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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oMoJesse (★优雅的吸血鬼★),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白虎传说》第五章1~8节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Tue Nov 23 00:38:29 2004)
第五章 光与暗的平行 第一节 红与黑
(更新时间：2003-6-30 14:07:00 本章字数：6351)
黑夜，少年，刀。
篝火熊熊燃烧，却照不亮少年的脸。光似乎不对他起作用，孤傲冷绝的他眼里
一片冰冷，只有看着他的时候才出现一丝暖意。
刀握在手中，七尺，出鞘，青色，锋芒必露，如同他的主人一样。
“你也是用刀的么？”少年问。
当然是得不到回答。因为被问的他是一位毫无知觉，藏在白色甲胄之中的人。
只有微微的呼吸，才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那你用刀一定用得很好，不过还是比不过我的。因为我是耶律野池。”
每一个荒凉的夜晚，少年都会这么问。
终于有一天，少年说，“我们去朱雀，你看这个主意怎么样？”
※※※
时正初夏。
东北的风，总是很大的。
这来自遥远的极北冰原的风，吹过坦布兰海，越过秋风山脉，与从西边流风盆
地来的暖空气相遇，形成大量的雨水，降落在荒凉的西北荒原，一年一次，却给足了荒原
一年的生气。在坚硬的泥土里度过料峭的春天的植物纷纷破土而出，用不了多久，它们都
会长得很大，给荒原中的弱者们足够的掩护。之后，咯流斯兔从躲避寒冷和强敌的洞穴里
跑出，尽情享受大自然的给予，滑牛成群结队地从东方洗马草原而来，龙马从琼玉大裂谷
奔腾而出，终年积着厚云的天空被风吹得一碧如洗，欢鹰和天蓝鸟自由翱翔。
对东北的生物来说，风越大，越是意味着丰足。
一位黑衣的少年正骑着高大的顶天兽，缓缓走在去光明的路上。
顶天兽是荒原之中的强者，高达七尺的庞然身躯，锋锐可以裂石碎金的战角，
流金的毛发，既威武又漂亮。喜欢群居的特性，加上自身强大的破坏力，荒原之中没有多
少生物敢招惹它们。喜欢将周围环境弄得干干净净，温和的性格，使高级神兽风翼鸟也喜
欢居住在顶天兽的附近。它们甚至互相帮助，风翼鸟离巢时会将幼鸟交给顶天兽照顾，而
顶天兽受到强大的敌人如吸血鬼族或人类袭击时，风翼鸟会挺身而出。
所以一群顶天兽周围往往居住着风翼鸟。而这一只顶天兽没有风翼鸟和族群的
保护，悠闲地走在魔兽出没，狩猎者蛰伏的路上，是因为它有位强大的主人。
黑色的风衣，飞扬的黑发，英俊却总是冰霜的脸，时刻握刀的手。远远看他，
就觉得他远离尘世的飘扬，近距离却能让人手脚冰冷。因为他的眼睛太危险了。
银色的瞳，总是聚着锋利的寒光。眼睛深处是悲伤莫名的痛苦，时刻便将疯狂
的凛冽杀意。平日里是看不见这双眼的，他总是藏在黑暗之中。一年四季带着的面巾遮不
住他的危险。
此刻他却揭开了面纱，心情很好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顶天兽铁角知道，三月
之前的他，绝对不是这个样子。尤其是那个时刻，身在人间，心处炼狱的他将周围化为地
狱。那青红的刀，凄如满月，虽然从没受到伤害，可铁角总是觉得死期将近。
幸好，那个人来了。或者说被拣到了。
虽然他不会说，也不会动，还穿着一副巨大的怎么脱不下来的银色盔甲，可他
有着奇异的魔力般，能让少年在那个时刻安静下来。虽然他毫无有所反应，可少年渐渐地
喜欢对着他说话，听着他细长的呼吸。
于是那个盔甲里的人成了这只小队伍的一员。
“怎么样？这风。”吸气，少年又开始对盔甲中的人说话。盔甲人半躺在牢牢
固定在顶天兽背上的织篮里。少年则骑在稍前的地方。
“哦，认识你有三个月了，还没给你取名字呢。唔……不如叫你骑天吧。你以
前应该是个骑士吧，在我的家乡，象你这样的骑士可不多见。”少年喃喃自语，沾染了一
丝阳光的眼里蓦地浸入了黑色。“阿妈说，骑天的男子，只有在神话中才有。你是神话中
才会有的男子啊。”他的声音渐渐低了，握刀的手却渐渐紧了起来。
正在两人一兽陷入低迷的沉默中时，远方却出现了飞扬的尘土。
是追击。
前面的男子，高大，黑衣，骑着一匹黑夜般战马，怀中还抱着一位少女。后面
追击的足有二十骑，也是青一色的红得欲燃的战马，还穿着火红色的轻甲，无红不欢般地
还带着红色的骑枪。所有人都紧紧贴着马身，冲刺着追击前面的男子。高大的男子因为怀
中有人，骑术没有得到完全的施展，比后者的马神骏得多的黑夜般战马，被渐渐追近。
两者都如红色的一线流光，仿佛就是在一眨眼间，到了少年面前。
少年和顶天兽还是在路中间悠闲地走着。
眼看就要撞上，高大的男子拨马，舞步般在间不容发时避开了顶天兽。后者的
马显然没有这般优秀，狂跑间看不清前面的事物，离近了才发现是顶天兽，纷纷骇然提蹄
长啸。
冲在最前的骑士已擎枪在手，长长的骑枪，化为火焰，一枪刺向铁角。
“竟敢挡朱雀火焰枪骑的路。”
这一枪焚出的火焰，映红了猛然抬头的少年的银瞳。
“别把自己的骑术不精，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沉稳的声音响起。一杆黑枪
，斜斜地刺来，发出咻咻的破空声，虽然没有绚丽的枪火，却是出奇的厉悍。
骑士回枪，枪在手中飞旋，旋枪法。枪头啪地一声打在黑枪的中部。黑枪的气
势冰雪般化解。
“知道你会滥发正义感。黑流士。”
原来是方才跑过的高大黑衣男子回马来救。
少年的眼里厉芒一闪。不知什么他已盖上了风帽，只留一双眼睛。
趁这一缓，后面的骑士已重新驾驭住了战马，将高大男子团团围住。
高大男子叹口了气，对怀中的少女说：“郡主殿下，又是臣的莽撞害了郡主。
”
“怎么会呢？黑流士叔叔，是连阿爸都夸赞的英雄。”少女自豪地说，她如同
水晶般的脸绽放出甜甜的微笑。“我相信，黑流士叔叔一定不会输的。”她的眼却红了一
红，“都是红儿，害得叔叔施展不开拳脚，却受了重伤。”
高大男子病红的脸一震，露出坚毅强韧的神色。
“嘿，你叫什么名字。”
正得意于自己的急智的骑士被少年无礼地问，不由大怒地回声，“找死，爷爷
就是朱雀火焰枪骑百骑长亚诺·修克兰……”
刀光。如来自黑夜的锁链，在空中划过长虹的痕迹。
最后的一眼是少年跃在空中错过自己的背影。风中犹有他的彻寒。
骑士一裂成两段。血水过了半会儿才反应过来般喷涌，在大风中飞洒。
全场震怖。
“我的刀下，不杀无名之人。”少年低头，冷冷地收刀，银白的眼瞳里寒意未
变。
“你竟杀了亚诺大人？！”有人大吼。
“他太罗嗦了。”少年讥诮地笑了。笑得如此无畏众生。他的笑容不是强者的
笑，而是无惧的杀神之笑。强者的笑，居高临下，俯视。而他仰视，无惧任何威胁而笑。
这是比他的刀更令人胆寒的笑。
“你！”十杆红枪，十道火焰，齐齐刺来。风助火势，十道火焰熊得暴涨，红
枪，红马，红甲，满眼是红。这是朱雀枪骑引以为傲的合计枪阵，常用以对付武功高强者
，还取了个典故的名字：“十面埋伏”。
少年又一次仰起了头。刀光青。
刀风洗荡，又是一轮长虹般的刀光。
手断。没有看到他动，离他的刀本有点距离的十只握枪的手突然被斩断。
“滚。”
少年缓缓回刀，若有所思地看着骑天。他的杀意在潮水般退去，银得无情的瞳
慢慢恢复了往日的颜色。
骑士们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发出不成人声的惨叫，纷纷掉转马身，象一
朵凌乱的红云般逃去。临走时还不忘带了裂成两段的骑士尸体走。
少年又骑上了顶天兽，缓缓而悠闲地走了。至始至终没看高大男子和少女一眼
。
※※※
黑流士有点毛骨悚然地目送着少年的远去。少女看着他的表情，突然笑了，“
他没有危险的，黑流士叔叔。”黑流士满脸不相信地看着少女。少女合上眼睛，神想般说
：“因为有那个骑天在啊。你没注意到吗？他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注视着那个骑天。
他们的关系，比友情更真挚，比血缘更亲密。就象光和暗的双影……双子座的
星辰。”少女说着说着，竟睡着了。
黑流士有点不放心，但还是相信了少女的话。少女自幼有着“心灵之眼”的异
力，是看穿内在的能力。如果不是她，他是不可能从上千火焰枪骑的重围中突围而出的。
只是他有种武人不祥的预感，预感不久之后会再次和这少年相遇。
不知是福是祸。
※※※
他的预感很快在半个月后得到了验证。
黑色的夜，飞扬的长草。远远看到一点红光，走近了才发现是一堆篝火。黑色
的少年抱膝坐在巨兽身边，漠然地看着火色的变幻。
夜已无穷尽，无语话凄凉。
他的心中突然跳出这一句藏在心中许久的诗句。他苦涩地一笑，正对少年抬头
时。少年的眼里不带任何情感，却晶莹得如明星。
当年他身负五处重伤，被人追杀千里，心情也没象现在这般低落。
翻身下马，踉跄地走到篝火边。沉重的脚步，连顶天兽也被惊醒，不悦地看了
他一眼，又复沉沉睡去。
“酒。可有一口酒喝？”他嘶哑地喊。
少年眼里跳过一抹寒光，“自己拿。”他的目光看向有酒的地方。
黑流士迫不及待地拿出酒，仰头狂灌。仿佛他不是在喝酒，而在拼命。
风吹草长，少年握刀的手渐渐放开。他仍是漠然地看着篝火。无人明白他在想
什么，连他自己也是。
“好酒啊。”黑流士豪迈地笑。“只有那一年在渤海喝的酒才会有此痛快之感
。”
少年的眉一挑。
“狂醉放歌，天地啸吟。这草原之上哪会有这般的豪情。”他的声音突然低沉
了下来，“恐怕只剩下悲凄之情。”
少年冷冷地说，“你来自渤海？”
黑流士挺直了腰，大声地说，“渤海铁枪流的黑怒，就是咱家。”他的腰挺得
如标枪般，眼里闪耀的光华几乎让人以为他还是怒发骑马，不平我出手的惨绿少年。
少年合上了眼，半晌才睁开，“铁枪流的赵梦花，还算个人物。”
冷冷的。将黑流士的酒醒了大半。他跳起来，“你认识赵师兄？你是谁？”
“连我的刀都不认识，还想知道我谁么？”
黑流士正要仔细看少年的刀，突地脸色变了变，回头看着长草深处，“还是追
过来了。”
长草簌簌声响，几人持刀拨草而出。
刀亮如雪，在明月下如不融的雪。刀名碎雪，取义雪中出刀，未待雪花落地就
可将其斩成片片。持刀者白衣，共有五人，依次站定位置，静立。
“五虎碎雪刀。”黑流士嘿嘿冷笑，眼里没有丝毫惧意。
“这不是黑怒吗？”一人淡淡地说，从草中慢慢走出。先看到他的枪在长草之
上划过，铁枪，红缨。再看到他的人，黑衣，白发，不怒自威。
“赵师兄！”黑流士失声，豪迈的脸说不出震惊。
连少年也为这般的巧合睁开了冷冷的眼。
持枪男子淡然一笑，“真是巧啊。黑怒。想不到一别五年，在铁枪流风流云散
之后，还能看到你啊。”
“你怎么会在朱雀……还站在号称恶的一边……”
赵梦花淡淡地说：“五年了，人都是会变的。你不是也变成了黑流士么？”
“助纣为虐！”黑流士暴吼，“我要替师门清理门户。”
他一枪刺出，卷起万千火星，隔着篝火，一枪飞跃三丈之距。
月下，赵梦花的枪轻轻地挥舞了一下，象是揭开梦的帷幕，一切变得不真实起
来。黑流士一枪造成如置身惨烈战场的气势，骤然变成一骑红尘绝的悲凄。
少年看见黑色的枪头卟一声从黑流士背部突出，涮一声如水般收回赵梦花的腰
间。
黑流士失去力量，靠着用枪驻地才勉强不倒。
黑发。红血。他嘶吼。
赵梦花摇摇头，叹气着说。“过了五年，你还是这么弱啊。不单力量弱，连思
想也还是那么孱弱。你不知道吗？”他斩钉截铁地说，“只有依附强者，才能生存。只有
心狠手辣，才能成为强者。”
他的目光一掠，看见少年脸上的无声之笑，却没看见已被少年收在背后的刀。
“之所以还要和你讲这么多废话。是还有些事没有弄清楚。”
“带楼兰郡主来。”
这个名字，让低垂着头和死神挣扎的黑流士猛地抬起头。
两位黄衣人一左一右夹着一位水晶般的少女而来。少女看到黑流士的惨状，不
由失声痛哭，“叔叔，不是我故意的。是我不知那杯酒中有毒，是阿爸倒给我的。”
黑流士震了一震，仿佛放下了所有的重量，“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楼兰王真
是引狼入室啊。”他的声音渐渐低落，“有什么索要，有什么伎俩，尽管朝我来。放过楼
兰郡主！”
赵梦花淡淡地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所罗门的宝藏’。”
这名字如同蕴涵极大魔力般，连一向淡淡的赵梦花的眼睛亮了起来。周围的五
位白衣刀客更是屏息的听着。此时一阵狂风卷过，篝火摇动，地上的人影也一阵摇动。
“所罗门的宝藏”，无穷财富的传说。拥有神器“五行归一”的地方。
这个传说始从一位游吟诗人口中传出，如真似幻地在大陆流传了百年。终极的
神兽—三头黄金龙：所罗门，喜好收集华丽的财富，身负守护八神器之“五行归一”的重
任，却在一次龙与龙的决斗中因为贪婪而被击败。这巨大的无人看守的宝藏，谁不觊觎，
却从没人知晓其具体的位置。
“哈哈哈哈。”黑流士听到极其滑稽的笑话般大声笑了起来，笑得枪锋流转，
豪情盖天。“想不到当初最不信鬼神的赵梦花竟然迷信地要找宝藏。”
赵梦花淡然的脸慢慢铁青，“别扯了。你说不说！？”
“你知道为什么朱雀要追杀我？不是为了宝藏，而是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将
宝藏扯在我头上，只是为了掩盖这个秘密。”
“什么秘密？”
黑流士嘿嘿，“你想听么？附耳过来。这个秘密大声说不得。”
赵梦花缓缓走过去，慢慢附耳倾听黑流士的耳语。骤然，他脸色一变，铁青未
褪，平淡又存的脸上突然浮出震怖的神色，他的眼睛，眉毛，鼻子在一瞬间好象错了位。
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平常。
“我不信。”
黑流士轻笑，身子却在慢慢地向前倾斜，他已快支撑不住自己。“原本以为你
也是朱雀那边的人，想不到原来你连光明正大的恶人都不是。你知道吗？你既然已知道这
个秘密，也必定活不了，无论你的靠山有多硬。我也算报了仇，替师门清理了门户。”
赵梦花怒吼，“去死。”他猛地挺枪一刺，枪又一次如有灵性的液体般消失在
腰间，出现时已到了黑流士咽喉寸。强烈的枪风比枪更早一步封住了黑流士的咽喉，他一
窒，却无力反抗死亡的到来。
此刻满月遇到一片浮云，篝火突地一灭，就听到“咣当”一声，两件兵器在黑
暗中硬碰硬地交击了一下，溅出万千火星。火星的微弱光里，两道身影交错而过。
听到赵梦花不无惊惶的喊，“谁？是哪个。我什么都不知道……”
黑暗中清楚响了一个锐器劈中肌肉，砍断肌键，斩碎骨骼的声音。
这时众人的眼睛稍稍适应了点黑暗，看见一个黑影折成两段，平平地倒下，却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好象他本来就是一道没有质量的影子。
还有一道影子斜斜地站着。
随着月亮露脸，影子的双臂闪起两道银光，象是突然长出两把螳螂的银色臂刀
。
薄如纸，却有惊怖的杀人之寒。
直到月亮完全离开浮云，还是无法看见那影子的真实面目。他仿佛就是/真是一
道影子，有杀伤力的影子。
第五章 光与暗的平行 第二节 妖夜
(更新时间：2003-6-30 14:10:00 本章字数：7224)
每个人心中都是有黑夜的。
在深沉迷离的黑夜里，风吹草长的平野之上，对于突然出现的妖影，少年冷冷
地低声对自己说。他的笑也随之浮现在俊冷的脸上，浅浅的，如冰上的碎痕。
黑暗之中无人注意到他的笑容，除了水晶般的女孩。
看到黑流士浴血而战，她已悲痛欲绝。可是她实在是对这个神秘的少年太注意
了，以致她不由自主地在令人窒息的突变中把目光紧紧投向少年。月光中，看到少年浅浅
的笑容，她蓦地想起她的音乐导师，一位优雅的女子对她吟诵过的诗句：“黑暗里你的笑
容，如此惊心动魄得足以打动忧伤寂寞的心灵。让我宁愿选择与暴风同行，而不是那装饰
我的美丽的楼庭。”
而这时影子已扑了过来。胁持着少女的白衣刀客左右散开，将少女直接暴露在
影子的面前。少女感到一阵寒风袭来，四周却静得悄无人声。黑暗的影子突地睁开一只鲜
红的眼睛，近的足以闻到它腥臭的鼻息。
在死亡之影前，少女把目光投向少年，却发现少年已不知何时消失在原来的地
方，心中被针扎了的痛了一痛。第二个念头还没生起，耳边暴响起男子们的吼声。
“碎雪刀阵。”
暴风般的刀光闪亮在她和影子的周围，凌厉的杀意裹着刀风，让她感觉身体快
要碎裂了一般。恍惚间，腰被一只冰冷的手握紧，她突然腾空而起，这是何等特别的感觉
，象是在飞翔，她发现月亮从未如此大过，大得仿佛伸手可及。
“你没事吧。”寒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破了她的幻想。
看着少年因为月光而苍白的脸，她脸上红了一红，低头，以最细小的声音说：
“谢谢。”半天没有回应，诧异地抬头，发现少年并没有想象中的看着自己。他的
目光只是投向了战场之上。
猛然间爆发的战斗比预料中诡异得多，惨得多。
刀光似卷着那影子紧紧不放，五个人的刀阵转得越来越快。刀虽能碎雪，却斩
不碎那诡异的影子。刚开始还雄浑有力的怒吼，到了后来，竟然成了嘶吼。鲜血不断激溅
出来，自己人的血居然使得自己的白衣成了血衣。这是五虎碎雪刀出道以来从未遇过的惨
烈战斗。虽然还没有人丢了性命，可每个人身上受了伤不下十道，而且他们心中的恐惧比
身上的伤更让人剧痛。谁能想象，一旦停住脚步，就会被影子雪亮的臂刀割裂成无数块的
惨状。
“它在玩。真是个无聊的畜生。”
少年放开少女，走向昏迷了倒在地上的黑流士，一脚踢在黑流士的头上，冷冷
地说：“你的武者之魂到哪里去了！就这么轻易地死去吗？”
被踢中的疼痛，象是一道惊雷般炸起，贯入他快被冥王达斯鲁克诱惑的脑海中
，惊得全身的血液似要沸腾起来。因为失血过多而生起的寒冷被心中的火烫得无影无踪。
黑流士象是在漫长的沉睡中被惊醒，他睁开怒红的眼睛，低声自言自语，“武
者之魂啊。太久没有听过这个词以致几乎忘了它的存在。”他猛地站直，身上的剧痛和因
脑中淤血充斥的昏迷神奇地不翼而飞。
战斗中的妖影突然脱离刀阵，掠了过来。
这时他才展现出惊人的高速。不到一眨眼的时间，他的臂刀已经只离少年的一
寸之距离。
停住。
发出一道令人牙酸的声音。
青色的刀格住雪亮的臂刀。明亮的刀上出现细小的裂痕，不断扩大。
妖影发出一声非人类的惨呼，收回时臂刀已经碎成无数。力量流失似的，妖影
哆嗦着不断缩小。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用刀？”少年冷冷地说。他的脸又被黑色笼罩。可银白
的眼里发出的寒光，却如黑夜的寒星般明亮。
妖影吱得一声，瘫倒在地上，烟消云散。一切象梦般发生，又如梦般消逝。只
有一地的鲜血证明这诡异的真实。
“刀影妖，生长在绝望深渊，虽是妖族中的弱者，但以其数量成为妖之军团的
先锋。这一只，大概算是刀影妖中的将军级了吧。骑天，这些躲在黑暗中生存的东西决定
要从黑暗中走出来了吗？”
银盔男子巍然不动。
只有少年的自言自语回荡在一片冷寂的战场之上。
半天，少年才在沉思中醒来，发现白衣刀客们还站在原地不动。他扫了一眼，
冷冷地说：“你们还有什么企图吗？还不快滚！”
白衣刀客不敢直视他的目光，过了半天才有一人干涩地开口，“我们完成不了
任务，已经没有办法回到组织，决定流亡，在走之前，我们想知道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吗？”少年把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眼里的寒冷越发浓烈。“我的
名字无法告诉你们，只有死者才配知道。如果你们走到了地狱的深渊，就会知道我和我的
刀的名字。”
他的目光突然一变，寒冷转为激烈的战意。“恐怕你们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目光尽处，无数黑影奔驰出地平线，明亮的刀光在月的投映下，如同连成一片
。
虽然有三里之遥，也能感受到这妖魅的夜晚的妖异。
“足有一千之多。”少年格格地笑。“正好是这个满月的时候。真会拣时候。
”
他猛然大吼，“铁角！起来。晚睡结束了。”
顶天兽轰然站起，草原之强者的威风尽然展现。
少年掠过黑流士，简短地说：“走！上顶天兽。”随后一把抓起少女，毫无顾
忌当事人的感受，将少女丢到铁角的骑筐上。
黑流士跟着，看到少年没有上坐骑的意思，愕然地说：“你怎么不上？”
少年冷冷地说，“我跑得不比顶天兽慢！”
他的话语里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连黑流士这般的豪勇之士也不得不遵从。
在两人在骑筐中坐稳，顶天兽铁角亲密地回头嗅了嗅少年，少年摇摇头，冰冷
的眼里一闪而过暖意，“铁角，我会跟着你的。”
象是听懂了主人的话，顶天兽大力用蹄踏着地面，在一阵令人窒息的加速之后
，开始狂奔。别看顶天兽平日里懒洋洋的，它们可是据说受到风之精灵佑护的生物。在这
个世界里，风翼鸟与风之精灵最亲近，其次就是顶天兽。这也是一个顶天兽与风翼鸟之间
亲密无间的原因。顶天兽天生有“风之步伐”加持的四蹄，又有强健无比的躯体，在大陆
之上能在地面上阻止住顶天的脚步，除非是龙和风翼鸟级别的神兽。
看着远方汹涌而来的银光，感受着由风传来的狂猛杀气。
心底仿佛慢慢涌起干涩的味道，嗝在咽喉。少年的冰雪眼神突地变得迷离飘忽
。
又是一个满月的夜晚，如同那天一样。
如果不马上离开，那炼狱般的痛苦就要折磨他了吧。
月光照在身上，裸露在黑衣之外的皮肤呻吟了一声，清晰地直达心底。
少年转身，无人看见他的银色眼睛已变得诡红。
身后是非人的吼声，“忽斯忽斯忽斯……”。银光涌过五位白衣者，瞬间将其
撕裂成无数，毫不停留地紧紧追着前面的黑线。
※※※
大概一生中也不会在有这样的夜晚了吧。
少女紧紧抓着骑筐，裹着狂风，出神地想。体验着从未有的经历，脑里却不象
想象中的一片空白，相反许多许多从未有过的念头争先恐后地浮起。她，修特·红，流风
盆地边的楼兰部族公主，被称为“红公主”的草原明珠，在鲜花和秋千中渡过的十五年安
逸人生，然而在一个月前的一天结束了。
还是没有明白为什么与朱雀王朝的桦特大公之子的联姻会变成一场即将毁灭她
和其部族的风暴，还是没有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将最器重的部下，楼兰的英雄－黑流士逼到
死之边缘，但深受其音乐导师影响的她反而有种莫名欣喜，欣喜于平静生活的改变。有种
即将被卷入史诗和传说的预感紧紧攫住她的心。
顶天兽渐渐慢了下来。毕竟负载着三个人，一副盔甲的重量，它脚步一慢，沉
重的喘息声就响了起来。
“到前面的废塔休息一会儿吧。”
少年清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才发现少年紧紧跟着巨兽的后面，因长途奔跑消
耗了大量气力而发白的脸，在浓黑的夜色里出奇的明显。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少年的眼里
有一抹红色在渐渐消逝，尽管凭她的眼力是无法看清的。
废塔？
象是被少年召唤出来的，一座废弃的塔楼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在黑夜里如张
牙舞爪的巨兽，骇得她轻轻喊了一声，用手捂着了嘴。周围如此之静，她的声音似在室内
般回荡，久久不绝。这使她发现黑流士沉沉睡去，那个银盔男子诡异不动，只有少年沉静
的眼睛才让她感到安心。
“竟然有隔音结界？”
少年自言自语地超过她，伸手将废塔的门推开。不知道多少年月的门发出刺耳
的锈声。推开之后，陈腐的空气扑面而来，令人窒息得倒退一步。门后，黑得不见十指。
少女跳下半跪着的顶天兽。这时黑流士也茫然地醒来，他伤得太重，虽经少年
神秘方法治疗，但无法消除的疲惫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里。
“忽斯忽斯忽斯……”
少年脸上浮起莫可名状之怒，“你们这些畜生，追了那么久还咬着不放。难道
真的要我化身修罗，你们才会害怕。”
修罗？疲惫的铁角打了个寒战。
感受到少年话语里的浓重血腥气息，少女也不禁战栗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着
少年，却意外发现他的目光已柔和，目光尽处是那银甲男子。
他竟一点也未在意我。她心里一酸。
少年跳上顶天兽，象是抱住一件无比珍贵又异常易碎的宝物，将银甲男子抱下
顶天。
“我们先入这塔。”话是对着黑流士和少女说的，可丝毫没有顾及两人的意见
，少年抱着银甲男子走入大门，融入黑暗。
黑流士摸索出一件照明火，蹭亮了，握着少女的手也慢慢走进去。
铁角静静待在原地，不时舔舔流金毛发上结晶的汗水，有时抬头看看远方汹涌
而来的银色刀光之潮水。
它最安静，毫不在意。
不久，少年从黑暗中跃出，轻抚铁角的兽头。“麻烦你到空间之戒里去了。铁
角。”
铁角轻吼着表示谅解。
少年伸出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一只戒指。螺旋花纹，黑色金属质地，镶着一块
黑色宝石。他用右手一拂，象是抚去一层黑色尘土，猛然间黑色宝石绽放出青色光华，在
黑暗中似割开一条青色的裂缝，
“以我耶律家的名义，叹息之土，镜中的世界，降临。”
念到耶律家时，少年颤抖了一声，近乎是叹息着念完这句仪式的话语。
铁角嗅了嗅少年的脸，走入了裂缝。
等光华消逝，少年已恢复正常，冰冷地看了一眼快逼临废塔的刀影，转身融入
黑暗。
可以跟着少年追入黑暗的刀影妖竟无一妖敢有此举动。
本能告诉它们，那挂于少年腰间的刀非常危险，而这与黑暗为伍的少年危险至
极。
草原。废塔。无数刀影妖伏在长可及人腰的草间。妖之夜。
※※※
羽翼划过空气，羽端不断挥发而出的血色气体，收缩的时候似可吞噬空间般将
周围的空气抽进来，有规律有周期地排出更多更浓烈的血色气体，引得身体周围尽是狂暴
的气流。他如同血的风之君王，降临在刀影妖的上空。
随后出现的是一群又一群的红色小妖，尖叫着他的妖名，盘旋在他的周围。太
靠近的小妖被他的血风暴绞成血雾，过了片刻又复再生。
它们是他的寄生物。依赖着他的强大而生存的低智力妖物。
而他是妖中的强者：风暴君主。
“刀影追了这个人这么久，临近了居然不攻，真是低等的妖族。”（妖语）
他冷冷且自信地说。“要不是这些低等妖族拖我们的后腿，我妖之一族早已君
临人间之土。”
说话的对象是虚空中渐渐出现的妖物。
虚空象是慢慢地凸起一块，空气变得如同膜质。妖物近乎透明的体态在风暴君
主说完后呈现。红色小妖亡命地逃离他的周围，来不及的嘶一声被扯裂成块块，诡异地悬
浮在空中。
“但我们这些高等妖族却是建立在这些低等妖族之上的。”（妖语）
透明妖物低沉地说。至此他完全现形。
酷似人体的空气之膜，怪异地凸起在空中。
他的声音是一阵又一阵的闷雷。炸得响彻草原。
※※※
正是造物主精确得不可思议的安排，力量可比神兽，魔兽的妖之一族，体系上
是金字塔的结构，低等妖族支撑地基，逐渐融合衍化成高等妖族。虽然进化的速度已快得
惊人，一个高等妖族的诞生也要数百年的时光和数量巨大得可怕的低等妖族。
不类同与神魔，妖是五行界的原生物。绝大多数的它们据说是诞生在“绝望深
渊”的世界之蛹中，生长在和五行界相依相存的黑暗之土，它们拥有的原始力量连神魔都
为之讶异，甚至妒忌。另外还有因为魂灵异变而产生的妖族，虽有和前者有一样的体质，
却没有进化融合衍生之特性，一般不视为妖之一族，不过它们数量也不可小视，经过时光
长河的洗涤，也形成一股力量，被称之为鬼族。（如坦斯特的双刀的刀灵：风炎和雷动。
)
吸取天地灵气和宝物精华而成长出来的精怪也有如妖族和鬼族的灵体体质，却
不归属于黑暗生物之列，主要是因为它们的属性更接近人类。故有千年成精妖怪被人食之
取其精华云云。
——戴罗伯《黑暗生物·开篇》
※※※
特别指出虽然迷雾妖，化石妖有妖之名，但有名不符实之嫌。它们属于兽类，
迷雾妖算做妖兽类，区分兽和妖，有条总的原则即依赖血液取得原生力量或依赖灵体取得
原生力量，另有细则四十四条，具体请阅读《五行界生物分类法》。
当妖和人类进化成智慧生物后，注定为敌的两种属性碰撞，撞出惨烈的血花。
在历史的长河中，人和妖族的战争发生的次数之多，战况之激烈，占据首位。人类借着或
神或魔的力量，勉强和妖族打成平手。
神魔战争对于妖之一族的影响至巨，不但丧失了众多高等妖族，而且五行界的
崩坏直接影响了世界之蛹。战争后，其力量已降至历史最低点，不确定统计当时的高等妖
族仅有百余。受到五行之祖支持并影响的人类发展出了三种职业以对抗妖族：以黑暗魔法
影响妖族的祭妖师，使用光明魔法的光耀者，装备杀妖武具的妖战士，首次不依赖神魔之
力取得了胜利，并将妖之一族赶回黑暗之土。之后，祭妖师，妖战士，光耀者这三种针对
性太强的职业渐渐退出历史舞台。
三百年来，仅发生过极少数次的妖族进入人间的事件。
※※※
“不知道为何妖之王要如此兴师动众地抓住那脆弱的人类？他对我们有影响吗
？”风暴君主问。
透明妖物沉沉地说：“这个人据说出身自人类称之为妖战士世家，懂得我们妖
族一些言语方式，因而被他发现一部分妖之王和那个人族将军的计划。这个计划泄漏出来
，会对未来的发展产生一定的影响。妖之王的命令是彻底毁灭这个人，从肉体到灵魂。所
以我们要抓住这个人，再毁灭其灵魂体。”
“那我们为什么不马上进去，还等什么？”
风暴君主不耐烦地提出建议。他不是非常信任这个刚刚进化而成高等妖族的族
人，但畏惧于其前所未有的特属力量，不得不征询其意见。
透明妖物沉默了片刻，继续沉沉的声音，“后来的那个人，力量很强。你没发
现么？他的武器属性很复杂，有很强的妖气和神魔的气息。这件武器，我们的记忆中还未
见过。另外
我刚才在一瞬间感应到更强的一股光暗复合力量隐藏在他周围，这同样也没存
在于我们的记忆。虽然我们不逊于他们，但这次任务很重要，要谨慎对待。”
“你们不要妄动。”
新的声音插入对话中。
不用心神探视，他们也知道是谁来了。两妖对视，各自心中浮现出惊愕的情绪
。
月光突然变强。细细碎碎的光投落草尖之上，渐渐聚合成人类形体，遥远的夜
空传来迷幻的歌声，光之聚合体似在随着歌声舞蹈。声音由迷幻到婉转，到高亢。最激烈
的时候，音波牵动空气，肉眼可见似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在扩散。
原本伏在长草间的刀影妖伏得更低了。刀光一阵摇动，似银色刀光之湖面中起
了一阵阵涟漪。
“月光幻主。你有何说法？”
光之聚合体此时已完全幻化成人形。优雅的紫发无风自动，黑得如一口深潭的
眼睛流露出非人类的冷漠感，肤色淡黄，不着一丝衣物的身体上缠绕着淡淡的乳白色光带
。
她（妖无性别，以她目前呈现的体态暂且归类为女性。）说：“这塔内，不久
之前被我用月舞镇魂咒困了一位强悍的人类，正用练魂之法提炼其魂魄。你们暂时不要妄
动。”
“这可是妖之王的命令。你想违抗妖之王么？”风暴君主冷冷地说。
月光幻主象是没有听见这句话般，将目光投向透明妖物。
“你就是新生的高等妖族－悉达多？”
透明妖物沉沉地说：“你就是我族中大名鼎鼎的月光幻主吧。我正是妖王赐名
悉达多的新生妖族。”
“这次的新生妖族可真不简单。连我都看不透你的特属力量是何种？你觉得这
时该怎么办？”
悉达多低沉地说说：“暂时按兵不动。不过月光妖主，你以为后来的人类不会
影响你的练魂之法么？”
月光幻主大笑，周围的空间发生突变。只见黑暗的虚空以她为中心扭曲旋动，
不断扩散出层层光华，华丽之极，其威势让风暴君主顿然失色。“我月光的练魂，也会被
人类破去。笑话！”
风暴君主见月光幻主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而心中勃然大怒，但这位月光幻主绝
对不是平常的妖族，能从神魔战争中生还的她拥有的不仅仅是力量。特属力量为幻灭的月
光妖主掌握这生死的神秘之法，在七十七位高等妖族中排号仅次于妖之王和左右妖将。她
不听妖王号令，手下又有二十五位高等妖族追随，隐隐成为王外之王。
他冷冷地说：“那就暂且看看到底有什么变化发生吧。”
似要看穿废墙的目光投在废塔的大门之上，激起一阵又一阵的尘土。
门内是黑暗，门外是妖夜。
第五章 光与暗的平行 第三节 黄泉归来
(更新时间：2003-6-30 14:11:00 本章字数：7250)
塔底竟有一个深邃得不可见底的洞。顺着旋转而下的楼梯，不由让红和黑流士
产生这样走下去大概可以走到地狱的遐想。而黑衣的少年默默地抱着银甲男子在前面走。
身材并不高大的他抱着高出他很多的银甲男子，却不显任何突兀。
楼梯由石彻成，向下黑不见手，隐约间有似呜呜的异声。少年却不觉，他仿佛
天生和黑暗投契，每一步走得非常坚定，若不是黑流士点着照明火，后面的两人根本看不
见和黑暗融为一体的他。四人俱不言声，只听见皮质的靴底踩在岩石上发出的空空声和四
人有序的呼吸声。
“哎哟。”红因为一节台阶的不整而一脚踩空。在发出疼痛的声音，抚摸着崴
了的脚踝，眼睛却看着前面的少年。少年毫不所动，继续前行。红气鼓鼓地坐下，却意外
发现台阶上有似有字迹显现。
在黑流士的照明火帮助下，两人勉强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诃摩373年6月12日晨。为了追寻妖异事件的真相，同行十三人，进入黄泉之
塔。刚到第五层，就遭到狙击。黑影……月光……，同行仅西门还有战力。有他，我才得
以逃到这里。可这时已完全走不动，追踪而来的妖物越来越近，我，光耀者吉连
·奥古斯丁，决定用最后一招。为了后来者知道事情的真相，特留下这些文字。”
“光耀者的最后一招。”黑流士喃喃自语，脸上显露一阵悲壮。对于红目光里
的疑问，他解释说，“光耀者，是身心都能对妖有强韧抗力的光系魔法师。他们的最后一
招，是将灵魂奉献给冥王达斯鲁克以获得纯粹的光明力量。这种物理上毫无破坏力的法术
却是最强的灭妖法术。但施术者因此将永远成为冥王的奴隶，在悲凄之河边年复一年地寻
找着自己的光明。”
他如吟诗般地说着，声音里充满了森森的凄凉。过了半会儿，才从恍惚中醒来
的黑流士看到红关心又有点惊骇的神情，不由心中一愧。
“说这么多干什么？唉，看来我真是老了。”他自嘲地说。
“叔叔也是光耀者么？”红静静地问，一瞬间她仿佛成熟了许多。
黑流士握枪的手一紧，“不，我是妖战士。”
这三字如誓言，一字字从口中说出，似一阵狂风从心中吹过，全身的血液为之
沸腾。
在红的眼里，黑流士腰直如枪，虽全身浴血，但更添其豪勇。
两人的对话被少年冷冷地打断。“我找到一个入口。”
少年玉白的脸一闪而逝，黑暗中的他如鱼游水，如呼吸般自然。
两人跟去。不久便走完楼梯，穿过一道门，来到一个石室，看到少年正静静地
立在他所说的入口前方。银甲男子被放置在墙边。
所谓入口，其实是一道裂缝，大可过人，裂缝一边竟是红彤彤一片，说不出的
诡异。
象是地狱的入口。两人不约而同浮起这个念头，至于少年还是一脸冷冷。
“我不认为再往前走，可以保证你们安全。”少年斟字琢句地说。“前面有很
强的妖气。”
黑流士半跪，用枪在画出一些奇异的符号，口中快速地念着。不久，他肃然起
身，“是炼魂阵。我想，我们遇到了大麻烦了。”
他向红解释说，“我方才用妖战士的特属法术‘求证之符’，试探前方的状况
。
所谓炼魂阵，是妖族将人类的灵魂炼制成强力法器的妖族法阵。一般来说，这
在妖族中只有少数妖类能做到。所炼的灵魂也必定是非常强悍的人类的灵魂。”
少年仰首，似在回想，又如在沉思。脸上还是寂冷，仿佛他吝于微笑于苍生。
突然说了一句，“那么强行往前走，会怎样？”
黑流士沉声：“如没有强大得可以制约法阵之力的灵魂力量，将万劫不复。”
话一出口，心中大悔。他看出少年表情如一的冷漠，内心狂傲至极。这句话听
在他耳里，只怕劝戒会被听成讽刺。果然少年脸上浅浅地浮起讥诮之意，握刀的手不知觉
扬了起来。
这时两人才看清他的刀。刀呈淡淡的青色，如一潭秋水，水面似被清风吹过，
绽放出阵阵涟漪。刀锋雪白，如秋水边的芦花，随风飞荡。刀七尺，刀身窄，刀背薄，更
象一把弯剑。
刀一拔出，石室之内顿时亮了起来。
刀光清冷，自有一种清亮之美丽，使得红不由地问，“它叫什么名字？”
少年看着刀，缓缓地说：“现在它叫‘秋水白芦’。”
红在口中反复念着这四字，不觉迷醉在刀光中，“现在？难道它还有别的面目
么？”
少年收起刀，寂寞地说，“刀随心走，心变刀变，人有多种面目，它也有多种
面目，别的名字，‘怒红溅雪’，‘炼狱修罗’，也是它的面目。”说到着，他突然醒觉
自己怎会这么多话，心中一动，不由向红看去。
难道……难道是这个女子引起的么？
他这时才仔细的看着红。她一袭红衣，俏然而立，肤白如雪，眼里的纯真和脆
弱，让人觉得她如同水晶一般，轻轻一碰就碎了。尽管如此，她却不显贵气，出落得如同
一位凡间的女子，脆弱中自有一份坚韧。黑发的她，总是给人以一次如诗的邂逅，一种含
笑的回忆。
少年深深吸口气，脸上又复一片峻冷。他往裂缝出神看着，红彤彤的光华映得
他白玉般的脸似起了一阵飞霞。这时他的冰冷象是被融化，眉宇间依稀看出本属于他这种
年纪的飞扬。
不觉想起了当年。那奔流到海的江水，飞扬如流矢的白芦，汗水涔涔着练刀的
他，袅袅等待他而归的炊烟，素衣轻笑的母亲。
少年心中似被猛地打了一拳。银瞳骇然闪出血红。
“这是你的命运！你逃不掉的，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还是永远逃不了！”
幽幽的似诅咒的话语在耳边回荡不绝。
追杀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拿起你的刀！拿起你的刀！”
颤抖着流血的手安静地抚摸着他流泪不止的脸，母亲微笑宽慰的神情永远刻在
心上。
“池儿，要坚强。把握住自己的命运，走自己的路。千山万水，阿妈走得有点
累了，以后你要坚强地走下去。”
种种景象，闪电般出现。
最后看到了自己。十岁的他提着死黑的刀，慢慢走过地狱般的街道，走入映天
的大火，冷冷地回眸，“还等什么？拿起刀，化万物为刍狗吧。”
“秋水白芦”化为死黑颜色。
一瞬间，黑流士和红被巨大的恐惧攫住。
在他们眼里，少年变成了一种非自然的存在。如果先前少年的黑给他们无尽的
悲伤和冷漠，而现在少年散发出的是一种绝望和绝灭的气息。森厉的杀意割裂着他们的心
，血液如浸入了冰块般凝固。两人僵直，无法动弹。
少年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面具般的脸。
毫无表情，不带任何活物的气息。血红的眼睛象是两颗冰冷的宝石镶在面具之
上。
死亡来袭。
梦幻般的月光幻主突然悸动了一下，突然尖锐地发出一道狂烈的音波。悉达多
和风暴君主感觉天地象是被她的声音摇晃了一下，心神顿时狂震，不觉也发生了变化。
悉达多象是透明凸起的膜扁了一扁，拉长，爆出闷雷般的声音，轰得一声，天
地又摇晃了一下，地表竟象湖水般起了一阵涟漪，低伏在长草间的刀影妖纷纷被震起，不
少被地下轰出的闪电炸裂。而风暴君主的变化象是发动了一次红色的风暴。长着六只翅膀
的身体猛地一张，限于羽翼之端的风暴席卷四周百丈方圆，无数红色小妖爆成血雾，被翅
膀吸收，放出。红色变成了主题。而这些还是无法掩盖月光幻主的光华。如真似幻的光凝
固了般，停在她的周围。
一切，过了一刻功夫方才完全停歇。
“这是什么？非妖非魔非人非神。”风暴君主睁大了如血的双眼。
“是死亡和绝望。”月光君主轻轻合上眼，“带着浓烈的毁灭气息，跨越亿万
光年，归来了。久违了，魂之王。”她秀美无双的眼睛缓缓睁开，流露出情人般的柔和目
光。“有什么比再次把你打入绝望深渊更快乐呢。我的爱人。”
悉达多沉闷的风雷声和着她冷冽的言语。
在三个妖物未决定下一步的同时，地底又一次发生变化。
红光深处。炼魂阵内。
突然有个人深深地吸了口气，象是许久许久没呼吸过般吐出长长的一口气。
“刀，是好刀。人，却太一般。”
少年血宝石般的眼睛突地浮现出狂暴。
黑流士和红顿时觉得身体一轻，方才那致命的压力悄然而去。可心中的诧异惊
骇却加倍地增长起来。
是什么人还能在这般的炼狱中生存？
“请接我一刀！”
红光暴涨，溢出裂缝。如火的红光中，一刀突来。
刀光起初如星火，遥遥远远而来，带着霹雳般的声势。近了，才发觉它更象万
千阳光交集而成，光耀不可睁眼，更近了，却变成奔腾不息的大江水。
奔腾的大江，飞扬的白芦。止不住的哀伤。
这当然是少年一瞬间的感觉。而黑流士和红只是看到一道雷电劈来。
迅雷不及掩耳。
一声金铁暴响。两人一阵失神，待目光清晰，却看见少年已退了三步。面具般
的脸顿然随着表情的出现裂开了般。
愤怒。
血宝石的眼睛象是要流出血来。肤色苍白，黑发怒张。死黑的刀却呈出一道道
血色。
“御刀之法，非刀御人，亦非人御刀。”
目光可及，一个光团在红光中走近，浴火而出。
黑色长发随火势飞舞，琉璃般的战盔下是带着阳光般微笑的俊秀容颜，眼里流
露温和淡泊而高远的神色。一刀在手，刀如手臂，浑然一体。如果说他不带丝毫用刀的霸
意，可细看他眉间。一股横亘如山岳的雄壮之气涌荡，而且看之越久，越觉其上下充满了
英雄气慨。
少年怒吼一声。“还你一刀。”
一跃。刀起。
本不大的房间内漆黑一片。连声势惊人的红光也在一刹那间被遮住。一股极其
凶悍的杀气狂龙般横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象是少年发出的怒吼，又是孤独受伤的野兽的嘶
吼，是绝望，是灭亡。
“天来挡我，我便杀天。你来拦我，我便杀你。”
这声音，含着何等的悲凄，何等的苦痛。声音中一抹惨烈的刀光亮起。
照亮了黑发男子的脸。温和的眼里也不由闪过痛色。
“这是为何？”
这时红已泪流满面，失声痛哭。而黑流士勉强直立，任热泪打湿伤痕累累的脸
。
刀落。
黑死狱·寂。
刀光中，持刀男子化为齑粉。
一阵静寂。周遭不知何时又复光明，黑流士第一个醒觉，却愕然发现原本已化
为飞灰的黑发男子静静站立在少年身旁。少年蜷曲着身体，手紧握着刀，听他平静的呼吸
声，分明已睡去。
发现黑流士复苏，黑发男子明亮的目光扫了过来，看到他满脸的惊容不解，微
笑着说：“不如此，是不能引出他的悲气的。我以‘刀解法’破‘黑死狱·寂’，亏得是
命运巧合，倒也是凶险之极。”
此时他说得淡然，黑流士不觉其中有如何危险。等到后来，少年再次发出这招
时，黑流士才了解其凶险不亚于裸足舞于刀锋之上…
他略带遗憾地看着只剩下刀柄的刀，摇了摇头。
“人间果真是豺狼遍地，连这样的孩子也怀有这般的苦痛。”他的眼里露出坚
毅之色，“这番出世，倒是平一平这不平之事。”
他的话语，立时让黑流士热血沸腾，恨不得上前大声说誓死追随。黑发男子象
看出他的心语般，微笑地说：“追随我干甚，在无尽的炼狱修炼中，我只听说半年前光暗
之主已出世，还发出了惊动大陆的光暗宣言。”
黑流士又愕然，禁不住问：“先生，在那炼魂阵内也能听说外界事件？”他料
定黑发男子是当年被困在炼魂阵内被作为炼魂法器的强者，用了不知何法居然连炼魂阵也
对他无法奈何。现在居然听到他似乎毫不在意炼魂阵，作为妖战士一族的他心中嘀咕这男
子难道是族中哪位先人，有这么大的神通。
黑发男子悠然说：“我倒没这般神通，这是我一位魂魄体的朋友感知到神念振
动告诉我的。这炼魂阵，困了我七年，虽然倒也助我刀法大成，但还不能出困。”
他指着少年说，“若不是他和在他身上的一半魂魄体，引起我俩的神意共振，
生生在异空间的炼魂阵内开出一条通道，只怕还不知要过多少岁月才能出来。”
“一半魂魄体？”什么神意共振，黑流士听不大懂，前者倒是听得有点明白。
黑发男子出神，“真是命运巧合。这少年身上附上一位异空间的绝世强者的一
半魂魄。那人和这风之大陆有着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昔日他被打得魂魄离体，凄凉而去
。此度又复跨空间而来。不料旧伤复发，分裂成两半。正义善良一半追寻昔日仇人，另一
半仇恨凄苦不知所踪。我侥幸遇到善的一半，在炼魂阵内方能支持。想不到啊，是命运的
巧合，还是两半魂魄的自然吸引，他们又聚在了一起。”
空间理论，黑流士听的懂些，风之大陆上魔法体系中也有对空间魔法的阐述设
想。昔日的召唤士就是召唤出异空间的魔兽的法师。而魂魄居然可以分成两半，倒是闻所
未闻。
看出他的疑问，黑发男子又说：“我也不太明白。不过那位前辈极擅长魂魄力
量，精通死亡之道。听他说，当年还和亡灵之王达斯鲁克交战，并势均力敌。”
听到达斯鲁克之名，黑流士不由打了个寒战。对于魔族十魔将的威名，世代与
妖战斗的妖战士一族有着比常人更深更了解的畏惧。强忍寒意，他问：“那现在这位前辈
的魂魄又复合了？这孩子……”
黑发男子摇头，“还没有。这很难。虽然两半魂魄都到这孩子身上了，可经过
这些年，两者的复合还需要一个契机，而且这孩子也遭受了非同一般的苦难，每每到月圆
之日，怨气发作，如入炼狱。尽管如此，他的心志尚未沉沦，还留一份真实。真是难得。
这一切恐怕又要交给命运裁决了。”他平静明秀的脸上也闪过一丝苦涩，瞬又恢复坚强。
已醒来的红喃喃地说：“怪不得他如此冷漠，原来心里这么苦。”想到这里，
她的眼睛一红，几乎又要掉下眼泪来。
黑发男子柔声：“只要能给他更多的温暖，我相信天地不会如此不公。”他的
眼中闪出一种傲色，仿佛在说如果天地不公，便让我来执行公理。
“不过似乎先前已有一种力量在援助他，很特别的力量。不然他恐怕支撑不了
那么久。”
红破涕而笑，“这个我大概知道。”
“哦？”这次轮到黑发男子诧异了。
红一指角落处的银甲男子，“他老是喊着骑天骑天的，仿佛这个世界他只认识
，只亲近这个动也不动的怪人。”
黑发男子终于发现这角落毫无生气的男子，怔住了。
不知觉他淡泊的眼里闪过一种火焰。恐怕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情绪。
这时黑流士才问：“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先生大名。”
黑发男子温和地一笑，“一介武夫，不敢被称先生，在下西门傲楚。”
他本温文，可“既狂且傲”是还未为其敌者的当时青龙第一剑宗“指天神剑”
自风流在他刚出道时给他的评语。为青龙望族西门世家家主私生子的他，本名为西门碧，
字静波，年少时羞涩而慎言，可谁也料不到这位动辄脸红的孩子居然受到了以狂徒自居的
“不动刀魂宗”之“魂刀派”宗师雷怒的青睐，且拜其门下，为关门弟子。
练刀十年。
那年他十七岁，本是江湖无人识，可注定要生活在动荡中的他遇上“不动刀魂
宗”立宗以来的大动乱。所属的“魂刀派”因反对叛乱者立场受到反叛成功掌权上台的“
不动刀魂宗”第十一任宗主北楚野望的格杀令。“不动刀魂宗”执法队“暗影刀师”近百
人，夜上“魂刀派”宗门悲回山。
那一年大雪。传言悲回山上刀气冲天，肃杀十里。时有风雷之啸夹杂震天怒吼
。
天亮时，方有人敢上山，惊觉大雪也无法掩盖当夜血战之迹。
“魂刀派”灭门，鸡犬不留。
而百名“暗影刀师”也无人生还。仅有一黑衣少年独自在血海之中，握刀而立
。
下山时他为怀念恩师，改名傲楚，取傲视青龙之意。青龙，自古有楚地之称。
之后“不动刀魂宗”总堂连连派出“暗影刀师”，甚至是次高级的“瞬刀师”
追杀，但被他一一击溃，当时江湖为之瞩目，但或者惧于“不动刀魂”暗杀之术，或者自
重身份，没有一个门派愿意收留掩护他。西门望族也将他拒之门外。
他独行千里，杀百人。悲怒交加中，竟一路往当时的“不动刀魂宗”宗门：青
龙荒烈郡，刀意峡而杀去。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结果于离刀意峡仅十里处的枫红溪败于“不动刀魂宗”最高级的“天刀师”之
一，“役鬼之刀”耶律危崖，身负重伤，突围而去。
这时一个谁也意料不到的人保护了他：当时才在青龙渐露锋芒的南梦溪。
次年西门傲楚投入南梦溪麾下。
其后十年，“深黑之刀”，“朝阳神将”之名威震青龙。南梦溪，西门傲楚，
南宫红瞳这一黄金组合战无不胜，逐渐成为青龙国的实质统治者。而“不动刀魂”已风流
云散，大部分的分支宗派或独立或改投他门，仅余其名流传。
十年的风霜，渐渐磨去西门傲楚的狂性，世事的无常无奈却没抹平他的傲性。
“亦狂亦侠亦温文”，这是已和他为敌的自风流的评语。在青龙人中他受到的
拥戴有时甚至超越南梦溪。这也使得他们之间的分歧还是越来越大。多疑的南梦溪百般试
探，步步提防。
可他不在意。还是忠于南梦溪。
正如傲楚之名为怀念雷怒之恩，他不能忘，也不敢忘。
这时他二十九。对于南梦溪的倒行逆施，亦狂亦侠亦温文如他心中的苦闷郁结
越发强烈，以致于武道上的举步维艰。
直至吉祥镇，白虎一战。终极的一剑。
他才猛然顿悟，弃刀而去。刀名夜火，是南梦溪所赠。
虽然被命运作弄般困于炼魂阵中七年，可他心志未改，反而是一阵意气风发，
如方十七岁持刀下山时般。
亦狂亦侠亦温文，正是他，西门傲楚。
第五章 光与暗的平行 第四节 黑暗之战
(更新时间：2003-6-30 14:11:00 本章字数：7752)
将近破晓时分，黑夜最浓。
西门傲楚温和的目光突地冰冷，无刀的手紧握成拳。
“被吉连以生命为力量而重创的妖物，快要下来了。”
三人马上感受到一种诡异的气氛从石阶楼梯之上蔓延而下。
裂缝中透出的红光象是冰雪遇到了烈日消融，退缩回了裂缝。原是被映得通红
的房间变得半红半黑。幽异。
红更是心慌意乱。异力“心灵之眼”让她比另两人看到更多。她凝视着阶梯，
看见石阶上慢慢凸现出一张张脸，或苍老，或年轻，或男或女，脸上俱是流露出强烈的惊
骇，嘴巴一张一张，好似在喊着什么。
看了半天，她才悟到他们喊着什么：“快跑！”
就在这时，当她明白了，想透了，两脚发软时，道道光华从黑暗中射出，在石
阶上聚合成人影。隐约是三丈高，千臂，修罗面容。
来不及了。她险些软倒，一人扶住了他。回头是西门傲楚自信而狂傲一笑。
迈步，挡在她之前，朗笑着说：“是应该叫你月光·蕾丽丝还是月光幻主？”
“住口！”一声厉喝。光影突然一长，劈向西门傲楚。
光华炸起，巨声。红和黑流士眼前一黑，象是一阵轰雷在耳边鸣响，顿时失去
了听觉。
头好似快要裂开一般，感觉到浑身被浸湿，伸手一摸，黑暗中不知是血还是汗
。
肺腑沸腾得直想张嘴呕血。
魔武技·音爆之雷。
妖族不象神魔天生拥有元素操纵之力，但作为在黑暗之土生存下来的战斗种族
，他们有自身的作战方式。妖族之中全民皆战士。下级妖族凭借着自身的力量和属性战斗
，比如刀影妖，属性：妖影，能力：快速，但还是脱离不了物理规则的范畴。高等妖族则
不同，他们每人都有各自的特属力量，而且在其特属力量范围内衍生出一定的魔武技。月
光幻主的特属力量是幻灭，作为妖族中的霸者，她可以施展的魔武技有二十种之多，“音
爆之雷”是她最常用的。在五十尺范围内产生高杀伤的音波，中者或如被高温煎煮，或严
寒冰封，对肉体具有无可挽回的破坏性。
两人在这一瞬间所受的痛楚比过去的所有加起来还是惨痛。
西门傲楚已挡住其一半的威力。
他专注于战斗，只能用五分力挡住“音爆之雷”，其他用于反击。
面对眼前这极为强大的妖族，不擅长与黑暗生物战斗的他只有一次机会。
这是“魂之王”告诉他的。为这一次机会，他已经在脑海里演习过无数次。
跃起，拔刀。
他的刀已在与黑衣少年一战中粉碎。而此刻他拔出的刀，是在虚空中拔出。
黑暗为鞘，光明为刃。
倾神一击。
同时正当黑流士和红觉得身体快要焚灭，心脏即将被爆裂之时，一种奇怪的感
觉突然从心底浮起。
象是金色落日下的悲凉之荒漠吹来的千年之尘风；
象是银白月华中的孤独之夜狼嘶吼遥遥远远传来，却又不绝于耳。
似乎黑暗中有人怅然地念了一句：“归去来兮。”
声音轻轻的，温柔的，却让人咽喉哽住的。
刀劈在光影之上，溅起无数碎华。
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叫。三丈高，千臂，修罗面容的光影竟被劈裂成两半。
这一刀似具有劈斩空间之力。
两半光影拼命试图融合，它们间虽只隔一道细缝，却如同距离千万光年，永远
不能到达对方。
左边一半光影渐渐消逝，右边一半幻化成女体，秀丽面容，不着一丝衣物的身
体上缠绕着淡淡的乳白色光带，狂飞的紫发如无数毒蛇吐信，黑色深潭般的眼睛射出强烈
的仇恨。
她狞声，“你那一刀，是‘魂之王’的裂空力吧。想不到我月光，居然被人类
摆了一道。”
西门傲楚面容无改，一片平静。可细看之下，他的耳鬓已一片焦黄，黑衣也呈
现出焦裂的趋势。他冷冷地说，“你并不是被我击败，而是太过相信自己的力量而败。
人虽无长处，可有不可估量的灵识，千年之前你诱惑‘魂之王’前辈，吸取他
的生死之力，从千万妖族中脱颖而出，我以‘魂之王’前辈的裂空之力破你光影之体，一
报还一报，没什么可怨言的。”
“击败？”月光幻主尖声，“我的‘光影之体’虽被破，但别忘了，我还有高
等妖族的特属力量：幻灭。只要我发动‘类神变’，强行回复妖族力量，也能将你们毁灭
。”
西门傲楚淡淡地说：“可这样，你千年以来的辛苦不就化为乌有。又变为低等
妖族，你认为还有多少机会再次进化回来。”
月光幻主盯着平静的他，沉默许久，脸上突然浮起甜美的笑容，“果真是被你
算定了。这次暂且放过你等。用不了多久，等我恢复‘光影之体’，再回来找你。千万别
死啊。”
话音未落，她已消逝在迷茫的黑暗之中。
临走前还有点迷惑，有点不解地看了西门傲楚背后两人一眼。
西门傲楚深深吸了口气，有种直觉，他未来的日子将少不了这妖族的纠缠。他
不感畏惧，反而振奋。刀法如人，他从师雷怒，走的本是激烈任侠的刀路，在千里征战中
而得大成，多年囚于炼魂阵的艰苦却让他达到“御刀之极”，这和他狂傲本性不无关系。
大凡人类对于不知何物的妖族恐惧，而他却为未来的征途中有机会手刃此妖而激奋。
他猛然想起身后的红和黑流士，回头，却愕然看见两人都脸上刚刚大梦初醒的
神情。目光找到黑衣少年，亦发现他还是沉睡中。
西门傲楚心中迷惑了一阵，这时红恍惚地说：“那妖物怎么走了？”他简略地
将刚才的经过介绍一遍，并问起他们在“音爆之雷”中的感觉。
两人脸上浮起恐怖神色，恐怖中又有迷惑。黑流士突然说：“归去来兮。”
“什么？”西门傲楚不解。
黑流士肯定地说：“对。好象是有人在耳边念了一句‘归去来兮’，那种痛苦
的感觉仿佛在不经意间被消除了。我仿佛还能感觉到那种力量。”
他伸出手，看着掌纹。掌纹纷乱，一条命运线走得又曲又折，如同他的人生，
多困苦，多厄运。而命运线的周围是妖战士的求证之纹。纹路紧密，有断裂，预示着他的
处境危险，纹线的出处却和命运线交汇。
这是否预示着闯过这一关他的命运将天高地阔？
黑流士坚忍地一笑。
红闭上眼睛，瞑目许久，说：“男子，黑夜，归来了。”她迟疑地说，“这是
‘心灵之眼’告诉我的，我不明白，但能感觉到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为深沉的悲
伤。他就在周围。那种力量在守护着我们。”
西门傲楚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居然还有种力量在刚才的瞬间，瞒过了他和月
光幻主。
少年冰冷的声音突然传来，“谢谢你的刀。”
黑衣少年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并无声地起身。
冰冷依旧，不过眼里已没了方才的疯狂。他慢慢走到西门傲楚面前，深深地看
了他一眼，好象要眼前的这个男子刻在心中一般。“我迟早会赢回来的。我的名字叫耶律
野池。”
西门傲楚一震，“耶律么？”
黑衣少年阴沉地一笑，
“你也知道耶律么？你的刀，大概也是传承自那个宗派的吧。”他脸上越发冰冷，
“最好别说出这个流血的名字，对你，对我都好。”掉头走向银甲男子。
西门傲楚脸上明悟了般，点了点头。“我们大概还要同行一段时间吧。我叫西
门傲楚。”
黑衣少年的脚步凝固了一下，背对众人的他的嘴角竟然浮起浅浅的微笑，“‘
深黑之刀’？”声音竟出现一丝暖意…
西门傲楚仿佛看见了少年的笑容般，微笑起来。“然！”
在红的目光里，两人虽年龄，经历，性格都如此不同，但心灵之眼告诉她，这
两人是这么的相似，相似得让人觉得今日他们的相遇，是命运的必然。她不由也笑了。
“天快亮了，我们突围吧。”黑衣少年抱起银甲男子，喊了一声。
“月光妖主居然败了？”风暴君主一震羽翅。
“这并不奇怪。月光过于自信，成名千年之久，居然还这样，真不知道她是怎
么收服那二十五位高等妖族的。”悉达多沉沉的说。
风暴君主似从漫长的记忆提取出什么，“你是新生妖族，大概还未领教过她特
属力量的厉害。”
“幻灭？”悉达多问。
风暴君主点点头说，“幻灭。只有妖之王才能抗衡的幻灭。而且她的魔武技多
达二十种。就算大意，连她都败了，其中必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变化。”
“而天快亮了。”悉达多沉沉地说。
风暴君主低沉地说：“那你看怎么般呢？”
悉达多传来微笑的意念，“和你一样，先派些低等妖族试探一下吧。我们没有
必要为人类打生打死，反正已有月光干预，我们也有了不管的借口。但是直觉告诉我，这
几个人类的存在对我们的未来有一定的影响，所以我的意见是暂时观察，随时出手。”
风暴君主也平静一笑，他的内心却如奔腾，“悉达多，你到底是拥有什么特属
力量的妖族啊？为什么连妖王无法了解你的力量而派我来监视你呢？但是不管怎么样，你
都是无法阻止我登上第三妖将的王座。”
他用神念通知地面的刀影妖群，“第一部队出列，目标锁定，攻击时间：十五
诃摩叶。”
他们是往地狱的深处走去。
在炼魂阵中困了七年，西门傲楚已用神念观察过这个妖造的地狱。塔所处的位
置其实是一个巨大溶洞的入口，在这个广阔的荒原地表之下三十尺处，存在着互联且错杂
复杂的溶洞群，一条汹涌的地下河贯穿东西，并衍生出了无数的支流。
洞穴里极黑，偶尔才有光线经过数次反射投入，却不阴湿，吸一口气只是感觉
微微的潮湿，甚至新鲜。
耶律野池顿时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而西门傲楚解释说这是因为“卡里强风”的缘
故。凭借魂之王的力量，他的神念可以探察到极远的地方。这个黑暗世界里不但有地下河
带来大量的水，而且还有数十条终年强风吹袭的地道，地道极长，据魂之王说每条地道都
是从一个被他称之为“卡里核心”为起点，放射状分布在黑暗世界中。所以这个地下世界
空气流动正常，不会出现一般的气闷潮湿状况。
“那卡里核心是产生风的地方？”红问。
“应该是。”西门傲楚一边仔细用火把照亮前方，一边说，“不过我无法用神
念探察那地方。有层强力屏障隔绝了它。能产生如此强风，恐怕是拥有不亚于神器力量的
事物。”
耶律野池一直沉默着在后面走，银甲男子在黑流士强烈的建议下由他背负。虽
然黑流士曾伤势极重，可现在却奇迹般伤口愈合，并精神饱满。
所以耶律野池断后。
他忽然伏地，用耳贴着地面，“他们追过来了。数量大约是五百，分三路，速
度很快，是刀影妖。刀影妖在黑暗中不会迷路，大概过一诃摩叶，就会接触。”
他冷冷一笑，露出森然的白牙，“你们先走，我留下。给他们选好一个墓地。
”
西门傲楚认真地看着他，“我不认为以你现在的战力，可以消灭五百刀影妖。
”
耶律野池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西门傲楚高声说：“如果还想活着打败我，就好好保存自己的性命吧。忍耐，
这是生存的法则。”
耶律野池沉默了片刻，“你说该怎么办？”
西门傲楚说：“前面不远，有一条跨越地下河的天然石桥，我们在那里阻击。
”
耶律野池冷冷地说：“那又能怎么样？”
西门傲楚微笑，“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位小姑娘是水系的魔导士吧。”
耶律野池没了声，从黑流士身上接过银甲男子，狂奔而去。
三人紧随其后，片刻便到了西门傲楚说的地方。这是个巨大空间的溶洞，一条
窄窄的石桥飞跨约二十丈宽的地下河，靠近一条瀑布。河水奔涌而来，到了此处，因地势
突然下陷而怒吼着从三十丈高的地方飞坠而下，数十万斤的重量狠狠砸在坚硬的岩石上，
飞溅，声如雷。
四人跑过石桥，在另一处准备。
说起来，其实四人的状况并不好。西门傲楚经过两战，尤其是与月光的战斗损
耗过大，其战力只剩约三成。耶律野池狂化的结果就是筋疲力尽，虽然他不说，但可自己
心里明白最多只有两成的战力。红和黑流士较好，经过奇迹般的伤势愈合，虽然体力有点
透支，但还能发挥八成。
四人开始准备。红在冥想，聚集魔力，她是魔导士，还没达到瞬间聚集魔力的
魔导师级别。不过楼兰郡主的生活中并不仅仅是魔法。直到十四岁才开始学习魔法的她，
虽然才学习魔法五年，却已经达到水系魔导士上阶的能力了。教授她魔法的导师相信只要
再过五年，她就可以成为流风盆地中数一数二的水系魔导师，甚至是大魔导师。
而黑流士用枪在地上刻纹。妖战士的战斗方式是装备一身除妖武装，在物理层
面上战斗。但如果没有强有力的武装，他们就用战斗之纹来代替。在地上刻上玄奥的战斗
之纹，灌注以妖战士特有的魔力，战斗中有着祝福，祈祷等效用，高级的战斗之纹可以将
妖族的身体拉至物理层面，而在物理层面上妖的身体是很脆弱的。传说终阶的战斗之纹可
以瞬间破坏一个高等妖族的躯体。
当然战斗之纹只是面对妖族时能取得巨大优势，当随着妖族的绝迹，妖战士一
族也为之凋落，许多强力的战斗之纹都失传了。而黑流士现在绘制的是他还未完成过的家
族之纹：黑之。
需要说明的是知道了某种战斗之纹，并不代表能使用这种纹章。一定的属性，
一定量的魔力，缺一不可。
西门傲楚则在休息。他已无刀，但对他这般的刀法宗师来说，无物不是刀，无
处不可用刀。在他看来，战斗的终极并不是身体，魔力，武器，招式的比拼，而是意志的
战斗。刀道即心道，十年前他以刀御人，五年后他以人御刀，现在他无人御无刀。
所以他休息，并不是为了身体和魔力，而是为了意志力的复苏。
而耶律野池在踱步。两尺一步，精准得无可复加，步伐间充满战意，每走一步
，气势便长一分，冰冷的眼里也渐渐鼓荡起奔腾如江水的光辉。他的刀法承自家族，在千
里流徙中成就魔性，斩即杀，出刀之后，无法控制。今日败于西门傲楚，所以需要通过步
法来调节心态。
不消片刻，啸声传来，第一只刀影妖从黑暗中冲出，跳入火光中。
黑影。银色刀光。血红眼睛。
几乎毫不停留，刀影妖狂奔着跑上石桥，它是影子般的妖物，全身除了它的银
色刀臂都是由不知名的黑暗物质构成，物理攻击无效。银色刀臂是它们精气凝炼成的兵器
，质地坚韧，刀锋极锐，几乎可以斩开大多数未魔法加持的甲胄。最强的，却是他们唯一
的弱点，一旦刀臂被毁，它们的精气无所依托，就会彻底毁灭。
当它跑到石桥中段，红举起左手，坚定地喊了一句：“以我之名，水龙召唤！
”
石桥骤裂。刀影妖落入湍急的地下河水中。黑暗中只有银色刀臂在水中若隐若
现。显然它不会沉到水底。可法术的第二阶段马上随之而来。
一声惊天啸吟，一时间几乎盖过了瀑布的吼声，一条蓝色巨龙从水中飞出。落
水的刀影妖被冲到洞顶，刀臂粉碎，魂飞魄散。
巨龙在水面以上的身体足有二十丈长，直立起来几乎可以触到洞顶。它不是真
实的龙族，而是由水元素集合而成的龙形战斗体。
这一法术是由三百年前的大魔导师鲁因·水花创出。当有人问及为什么以龙为
战斗形态时，他翻了翻眼皮说道：“因为那比较酷啊。”实际上，虽然加大了法术的难度
，可带来的好处使得“鲁因水龙召唤术”成为水系不多的强力攻击法术。
龙之形态对于大部分的生物都能产生一定的恐惧，尤其对黑暗生物，因为风之
大陆的龙族是光明阵营中最强的战士，世界的古老守护者，最高阶魔法的持有者。“鲁因
水龙召唤术”不仅对水元素的操控，也是对龙的魔力召唤，鲁因·水花曾经和龙族并肩战
斗过，并订了一个魔力召唤契约。在这一契约上，“鲁因水龙召唤术”能得到八十万纳斯
比的魔法能力，并可以拥有两种战斗形态：水龙和冰龙。
紧接而来的刀影妖群，因巨龙的出现，疾快的脚步也为之停止。顿时视力所及
处可见一片银色刀光河流从远处涌至石桥前。
没过多久，忍耐不住的一些刀影妖冲了上来。
刀影妖只有很低的智能，它们的一生都在凭借本能战斗，对于高等妖族的命令
忠诚性甚至盖过了对龙的恐惧。
巨龙轻易地击溃了不知死活的刀影妖。它都是用头猛击过去，将刀影妖砸在比
钢铁还要坚硬的岩石上，由水构成的身体毫不在意刀影妖的攻击。
刀影妖群在失利前沉默了片刻，一个比一般的要大得多的刀影妖站在阵前，吱
吱叫了几声，许多刀影妖便一拥而上，将它淹没在刀光中。
观战的耶律野池慢慢地说：“融合。这些果然是经过训练的妖族正式战斗部队
。”
在全身心刻纹的黑流士身体震动了一下，他正竭力完成最后一段的符纹，魔力
已完全耗尽，仅仅是依靠意志力坚持。家族之纹的难度，在一百年内使得妖战士一族的黑
家没人能完成。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另一畔的银色刀光河流。
“正式的部队啊。”他的心中仿佛看见三百年前的先辈们的浴血战斗，勇猛的
豪笑回荡在天地之间，“我们绝对不会屈服，永远不会屈服！”这句家族格言激起了他血
液中的本质，战斗的号角已经吹起！
还没等对岸的人们反应过来，一个插满刀臂的巨型刀球出现，黑色的核心似乎
具有吞噬光明的力量，整个对岸顿时黑了下来。嗡得一声，刀球旋转破空而来，巨龙猝不
及防被穿出一个大洞。水在最短时间内补完这个伤口，当巨龙寻找失踪在黑暗中的刀球时
，又有三个刀球破空而来。
巨龙被穿得千疮百孔，怒吼变成嘶吼，后来渐渐成为哀吼。
全身心操控法术的红一阵晕眩，她仿佛看见耶律野池失望的表情，一咬牙。
“冰龙转换！”。
几乎在一句之间，一阵水凝固冰的微声，水形态的巨龙化为浑身散发寒气的银
色冰龙。整个洞穴的温度迅速降到了冰点以下。
冰龙喷吐。几个刚从黑暗中冲出的刀球被喷中，被冲在岩壁上，银色的刀臂一
瞬间粉碎。巨龙继续攻击，未多久，出动的刀球被消灭干净，到处是被粉碎的刀臂残留着
银光闪闪。
正待冰龙扑向对岸的刀影妖群，突然在空中停住了。
摔在地上，一眨眼前还威风凛凛的巨龙摔成粉碎，化为一大滩水，流到地下河
中。
红哇得吐出一大滩血，她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魔力完全透支的她身体一软，
瘫到在地上，感觉被一只年轻而温暖的手臂接住了。
他冷冷却听得出温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作的很好，女孩。”
快要失去知觉的她呢喃地说：“我不叫女孩，我的名字叫修特·红。”
“红？”少年将这个名字反复地念了几遍，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潮红。他一惊
，自己居然如此失态，紧张地看向少女，却发现怀中的她已经昏了过去。
柔软的温暖的少女身体在他怀中，若同捧着无上的珍宝。
也许，这是黑暗中的孤独者的最珍贵之物吧。
刀影妖群在冰龙倒下片刻之后，冲了过来，二十丈的距离绝对不能阻挡它们将
眼前的人类化为血肉的脚步和决心。
就在此时黑流士手中黑枪写意般刻完最后一段，“黑之战旗”发动
第五章 光与暗的平行 第五节 风暴之序曲
(更新时间：2003-6-30 14:13:00 本章字数：7932)
如何开始，怎么结束？
命运的弹指间，你可知道
每一步都改变未来，
却只能有一种结局。
“大人！”他微微倾斜身子，倾听部属的呼唤。金色的短发在晨光的照耀下一
片灿烂，多日不曾修理的面庞上满是风霜，一只眼睛对着刚刚东方跃起的晨日微微眯着，
而另一只－永远献于战神－蒙上白银的眼罩。他和他的战马都是如此高大，以致于后面追
随的骑士们觉得他们追随的是一位如同在晨光中沉思的神祗。
他的背后系着一把宽大的双刃剑，绽放着不可思议的蓝色光辉。只有满怀荣耀
的战士才能看见它的真名：“光荣之审判：魔剑暴风袭”。
“怎么了？艾欧利斯。”他缓缓地说。
“我们已经走了三百里，再走一天，就可以到东北荒原。但我不明白，为什么
我们要拒绝五行领如此丰厚的待遇，而前往朱雀的边境。”他身边的深红骑士压抑着激动
的嗓音说，他衣领上的银十字表明了他在这只队伍中的阶级：百骑长。
“这句话你憋了很久了吧。”他低沉地说，“的确，五行领的主君幽玉城是个
善良的人。如果我们依附他，就会有一段平静的日子吧。”他猛地抬高了声音，指着东方
的红日，“可是我们不是佣兵，而是铁骑兵，荣耀之战士。我们岂能安逸地渡过一生，而
忍耐别人不耻的唾弃。如果这样，我们在渤海就可以放弃。”
“我亦无意将各位带入绝望之深渊，请相信我，‘暴风’暗雷·阿萨德，也相
信你们的守护祭司凯撒·所罗的预言，再有一天，我们有机会用双手撕裂命运之围困，验
证我等的光荣。”微微眯着的眼睛睁开，怒放出坚定不可动摇的雄心。
所有的骑士爆发出狂热的呐喊，象是沉淀在内心太久的抑郁一瞬间随着愤怒和
欢乐倾泻出来。两百人的骑兵队在一刻如不可战胜的铁流。
只有他在低语，“为了决不放弃以魏大人的血救赎的铁骑兵誓言，也为了你那
一句‘你就这么过一生吗’。”
“黑之战旗”发动。
象是从远古传来穿越时空的号角声拉开了战斗的帷幕，黑流士周围浮现出无数
豪勇战士的虚影，无数或低沉或高昂的声音响起，在赞颂着勇气，骄傲，荣耀的力量，地
上的符纹闪耀着银白的圣洁光辉，洞穴中亮如白昼。刀影妖的身躯逐渐清晰化，它们一阵
骚乱，不明白为什么身体在这个空间内会产生这样的变化的刀影妖陷入一阵生命中不应有
的恐慌中。
黑流士大喝一声，挺枪一跃，飞一般跳过三十丈的距离。
黑色的长枪也化为被雷电缠绕着的怒龙，枪锋如雪，每一次刺击都爆炸出不可
见的怒吼之波纹，顷刻间将面前的妖物化为永远沉沦于死之海的灰烬。
刀影妖群几乎崩溃。
如果不是血腥气极浓的深红冲击波从黑暗中激射出的话。
带着恐怖，黑暗，疯狂的力量，深红冲击波越空而来。
黑流士舞枪，奋力一刺，与深红冲击波正面相抗。
转眼就被血色吞灭。
耶律野池紧握的手指白了一白。他跨步上前，在刀将出鞘，杀气已烈的一瞬又
收刀入鞘。冷雪的脸上也不禁浮起微笑。
因为黑流士已从冲击波的血红中冲出。
他坚忍豪勇的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全身绷紧了地吼了一声，“‘红妖’去
死！”
怒吼中，他作出将手中黑枪作投矛掷出动作，黑枪通体怒放白光，一道光之枪
从黑枪脱出，化为雷电般刺击，闪入黑暗的深处。
妖战士·光之刺击。
平静片刻，骤然响起一阵阵尖锐之极的哀号。随之而来是一阵又一阵极其华丽
的光爆，附近的近百刀影妖立刻被这光之风暴吞噬。
要不是悉达多，风暴君主可能马上要从高等妖族的体系中除名。
他狂傲得甚至连风暴之体也未升起，只发出一道七成力量的魔武技·血海冲击
波，原以为可以将这位刚刚具备高等战斗之纹能力的妖战士毁灭，他是从三百年前与人类
战争中生存下来的强者，他的特属力量是能从人类的血中汲取力量的“血之风暴”，三百
年的战斗中倒在他脚下的强者不计其数。可是他还是太低估了“黑之战旗”的力量。
“黑之战旗”是妖战士一族中最强的黑家的家族之纹，能呼唤远古战士英魂，
集合世代传承的妖战士血裔原始力量，不但可以将使用者的屠妖战力放大十倍，二十倍，
甚至五十倍。仅仅七成力量的血海冲击波，完全不能阻止妖战士狂暴的战斗之舞！
当他醒悟的时候，一道强悍之极的光击已迫近，激烈得让他感到毁灭已经来临
的错觉。
此刻悉达多的众多神秘能力的一项：“空间”，在一刹那间发动。
当风暴君主察觉时，他已被悉达多带到了离战场十里之遥的黑暗洞穴中。
他震惊恐慌还未消尽中生起极度的愤怒。
自诩不亚于左右妖将的他居然差点让一个人类毁灭！他的寄生妖被杀得一干二
尽！
风暴君主马上赶往战场，狂怒中他一片血红，双翼张开，震荡起巨大响声的狂
风。
他没有留意悉达多的能力，甚至没有表示一下谢意，当然也没注意方才那一刻
战友悄悄向他逼近却突然改变收回的毁灭欲望。
悉达多慢慢收回了力量。
这场游戏应该还有更激烈的高潮，还不到收拾这位监视者的最佳时刻，悉达多
心中冷冷一笑，他还负不起把自己的最终特属力量暴露给妖之王的风险。
但总有一天，他会成为比妖之王更完美的存在。
这时他的心神微微荡漾，远方由他另一种能力催化生成的妖物发出了战斗的吼
声。
进化。
发出惊天动地的“光之刺击”让黑流士停下了脚步。
毕竟他刚刚掌握了“黑之战旗”，不能象当年追随五行之祖的十三勇士之一黑
家始祖黑怒流般随心所欲。正当他大口吸入远古战士英魂赋予的力量气息时，快要崩溃的
刀影妖群发生了新的变化。
三级融合。
在妖战士记忆中未有过的刀影妖三级融合。
所有的刀影妖聚在一块，由一位将军级刀影妖为核心，融合成一位新的战斗妖
族。
在一阵令人心跳加速的融合之后，一个高达十丈，有十八只长一丈，宽三尺的
银白刀臂，通体银白的金属般狰狞妖物出现在众人眼中。
眼前的现实显然和耶律家的典籍不符，耶律野池的心中出现一丝迷惑。这时红
幽幽醒来，发现自己被放在岩壁边，往耶律野池看去时忽地看见一只巨大的金属妖物站在
黑流士面前，与之相比黑流士看起来比对方的刀还要细小，不由惊呼了一声。
耶律野池一震，猛地回头，两人的目光相遇。红蓦地感觉他冷冷目光中的关切
情意，不禁有点脸红心跳。耶律野池目光中暖意却渐渐冷却成苦涩，风干了变成冰冷，他
僵硬地回头继续关注战斗。红心中刺痛了一下，眼里竟除了耶律野池的孤独风姿什么也看
不见。
两人间的情怀激荡，丝毫没有影响到另一边的战斗。
黑流士无惧无畏，他狂吼一声，举枪向金属妖物融合示威，其气势熊熊如烈火
，金属妖物被激怒了般嘶吼了一声，也示威地舞动着它十八只刀臂，刀光乱晃。
下一刻，它就已跳到了黑流士面前。虽然巨大，可动作还是如恶梦般快速。
一阵狂暴乱斩。每一次斩击都象一次地震，在岩石地面上斩开一道深深的裂缝
。
黑流士撤到河边。他的衣衫因为刀风之激烈而破损，露出汗水密布的精悍胸膛
，虽然不住地大口喘气，眼里却露出戏谑般的神情。
金属妖物冲到他面前，又是一阵暴斩。黑流士以令人惊叹的技巧闪躲着刀之暴
走，在金属妖物的刀斩停滞了一下时用枪撑地，飞跃过金属妖物头顶，在落地前狠狠地往
地面一刺。
“蠢家伙到底还是蠢家伙哈。”
金属妖物呆了一呆，突然感到身体倾斜，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它的两次暴斩加上黑流士的一刺，造成了一次地面塌陷！
它随着碎岩滑向湍急的地下河，十八只刀臂乱动，只听见呼呼的劈空声。
黑流士又一次高高跳起，陨星般下落，手中黑枪又一次怒放出令妖族心惊胆寒
的光辉，光之刺击！
光穿入妖物体内，精准地击中其核心，接着一阵阵无声的强烈光爆。
刀影妖三级融合体在光中解体，化灰。
借着刺击的反冲力，黑流士在空中优美地翻了几个空翻，却突地脱力了般摔落
下来。耶律野池跳起接住他的身体。
同时的，地上的“黑之战旗”符纹的光辉一散，远古战士英魂渐渐消逝，那无
数伴奏着战斗号角的赞颂声消失不见，整个洞穴静了下来，暗了下来。
绚丽的战斗转眼成一片静寂。
黑流士忍耐着随之而来的五马分尸般痛楚，看到红安然无事，嘴角抽搐地一笑
，
“痛快！”不知是象他这样严肃坚忍的人作出龇牙咧嘴的表情太搞笑了，还是胜利
带来的巨大喜悦，红噗哧一声笑了。
连一直闭目的西门傲楚也张开了眼睛，微微一笑。
只有耶律野池不笑。
他还是冷如冰山，甚至转头过去，看着空寞的黑暗。
他本想笑，却笑不出来。感觉象是外人，或者这样的胜利不值得他笑。
快乐，离他太远太远。
一双温暖如玉的手突然捂住他的眼睛。
他战栗了一下，回头含怒地说：“你干什么？”
他愤怒的表情很可怕，可怕的是他眼里爆发出的锐利杀气。
以前在荒原的流浪中用这样的杀气下，他的敌人无不为之震怖，直接失去战意
，甚至被吓死。
可眼前的女子仿佛对这杀气免疫般不在乎地嘟了嘴，“你才干什么呢？这也不
笑一笑，亏黑叔叔作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表情。”
他僵硬了一下，“我又不是你……”他生生地将下面的“什么人，你干吗这么
亲热的”咽回了嘴里。
红笑如弯月的脸贴近了他，“来喽，笑一笑，十年少。看你二三十，却象七八
十似的。”
他下意识做出一个勉强之极的僵硬笑容，“好了吧，别烦我。”
继续负手看着黑暗。
他不知道红的眼里在他转头的一瞬泛起了水气。
也不知道她刚刚吞咽了一口涌到嘴边的血。
也不知道她对他的愤怒表情也是怕的。
冷冷的少年，水晶般的少女，谁更坚强，有谁知道？
黑暗中的呼啸越来越近。
同一时间。
朱雀之都：栖梧城。
一位华丽的红衣少女，对着晨曦虔诚地祈祷：“赞美朱雀的守护神，伟大而仁
慈的光之女神香可拉，迷途的指引者，命运之审判者，威严而平衡的暗之女神狄比利斯，
您的血裔：凤璇，祈求您一定守护坦斯特，让他在冥界之海中归来吧。”
她反复的祈祷，嗓音颤抖着，往日的桀骜化为如水的柔弱。
她始终不相信他会这样死去。
黑暗中有人发出幽幽的长叹，“我们凤家的女人，就是这么痴么？”
同一时间。
极西荒地，沙之海。这里却是黎明最暗时，也是沙之海一天气温最低的时刻。
一般旅人都趁这个时候急赶路，一位清雅的女子紧握着手中的缰绳，出神地看着东方的天
狼星。
等待着，等待着与你的再次相遇，
追忆着，追忆着与你的点点滴滴。
她的背后是无声行进着绵延到天际的队伍。
极西荒地的强者：怒枪铁骑。
同一时间。
大陆以东，朱雀边，青蓝海。乘风破浪的战舰之上。
淡紫眼睛，黑甲的她抱手而立于舰首。冷冷的，冷冷的。
雇来的渤海水手眼里，她具有不可思议的美丽，却带着闻所未闻的的可怕力量
。
在她面前连那些狮子狂暴般的黑甲战士驯服得如家养的小猫。
自从被那一刀击毁头盔之后，她再也没带过象征着毁灭之荣誉的黑骑士之盔，
此刻任海风飞舞着她的头发，没有人敢直视她一眼。
当然也没人看见她涌出的水晶般泪水，随风而碎。
目标：朱雀·桦特城。
随行：精锐黑骑士一百名，黑暗魔导师五名，大魔导师一名。
西门傲楚的微笑一变。震惊，扬眉，骤又平和，安静，甚至从他眼里溢出闲庭
信步的随和。“刚才的妖怪回来了。”
这时耶律野池也听到了从不是很远的距离传来的怒吼声。
“敌势很强，它的能力我们又不明白。不如先撤。”他斩钉截铁地说，“等它
气势盛极而衰，再想办法杀之。”他笑了一笑，“高等妖族和人很相似，连愤怒起来也差
不多。”
说话时他的眼睛一直看着耶律野池。耶律野池冷冷地回视。
两人的目光交击，钢铁遇到钢铁，飞溅出看不出的激烈火花。
片刻之后，耶律野池将目光移开，低沉地说：“好。”
这是他又一次退却。以前，他是从不退后一步的。
五人中红和黑流士都无力奔跑，这又产生了一个微妙的分歧。可西门傲楚闪电
般解决了，他背起黑流士，夹着银甲男子，两人四百斤的重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而耶律野池微微迟疑，红落落大方地张开手臂，“来啊，背我走啊。难道你也
要象西门傲楚一样提着我走不成？”
耶律野池脸白了一白，越发清浅。
红奇怪地看着耶律野池慢慢地，僵直地转过身，生硬地蹲下。“你好奇怪哦，
怎么了？”
耶律野池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来吧。快上来。”
洞穴的黑暗对于两人来说没有多大的影响。西门傲楚在炼魂阵中困了七年，曾
一度五觉丧失，只剩直觉。结果他熬了过来，甚至将黑暗当作了武器——意志的延伸。
耶律野池不同，黑暗是他的呼吸。他在黑暗中比在阳光下更自然，如在自家的
房间内。试想怎么可能在自己家里迷路。
背后的吼声，忽远忽近。虽然数次被他们甩下，但每次又追上来。
亦步亦趋，紧咬着不放。
不知转过多少了弯，跃过多少条河，直到到了一处风洞，才忽然发现走到了绝
路。
头顶一缕阳光落下，抬头看去，是百丈高的垂直裂缝，阳光从细小的岩缝射入
。
前方是风洞的一处出口。风声狂烈，如原本在九霄震荡的惊雷，忽然来到了人
间，激得众人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颤鸣。
他们无言地看着风滚滚而过。生天和绝路只隔一步，却远如天涯…
西门傲楚微微一笑，心中却涌起比这风更为猛烈的斗志。他望耶律傲楚看去，
不出意料地看见了对方眼中燃烧着和他同样的火焰。
这样的响声，却只在十丈之内才听见。是命运在作弄他们，还是他们在嘲笑命
运？
两人各自放下背负的伤者，相视一笑，似在一笑间彼此找到了共同点。
既狂且傲。与恃力而傲，凭势而狂不同，他们血液里流动的狂傲，遇强更强，
越挫越勇。这种负面的个性，在他们身上却应用为上进的动力，逆流而上的决心。
当血红的妖族：风暴君主浮现在火把的微光中时，立刻遭到了狂傲的狙击！
暴怒中的风暴君主原本决定一碰面就发出他十成力的血海冲击波，将这些家伙
爆成肉泥。可他还在聚力未发时，一道红色的刀光忽地在黑暗中掠过。
刀光之寒，几乎将他的狂躁冰成冷血。
一刀劈中他的腰间，将他劈成两段。
他差点以为就要毁在这红色的一刀下。然而妖族的身体毫不受影响地复合，使
他才醒觉这不是黑暗之土，这是五行界的风之大陆，这种物理的破坏力毁灭不了他。
他激怒地放出最快的魔武技：血风暴。
在手持的红眼里看见的是红色有翼的妖怪被截成两段的瞬间，红光一爆。无数
红影似从他体内炸出，围绕着他旋转，犹如掀起一阵风暴，风暴之边缘连岩石也被融化，
也露出了血红色，高五丈宽五丈的地道成了血海。
血海之中，有人惊咤了一声，“破！”
象是酝酿了百转的诗情，压抑了千回的狂放。字到嘴间成啸吟。
银光一闪。一道澎湃的银色刀光破开血海，转眼到了风暴君主面前。
可怖的不是这一刀的杀力。
而是这一刀蕴涵的意志力。因为这一刀不是由兵刃斩出，而是由妖族眼中极为
脆弱的人体肉体发出。
风暴君主的元神一阵剧痛，痛得几乎要喊出来。
所谓妖的元神，是指他精气的核心。元神越强，妖就越强。刀影妖因为阶级低
，它的元神物质化，是它的刀臂，而高等妖族的元神则精神化，所以对高等妖族来说，最
强的敌人是高于物质的精神存在。神魔自不用说，人类之中的妖战士，光耀者皆有强悍的
意志，并有能力将意志化为战力的战法。
痛苦中，风暴君主发动了他第三种魔武技：血之叹息。
“音”地一声，从他嘴里吹出。
低低的吹声，竟可盖过不远处的风吼声。
一前一后的两人同时一退，并微微地低哼了一声。
风暴君主的眼睛清楚地看见两位敌人唇边溢出的血，想象到他们的血在体内沸
腾的情状。血之叹息，能引起血液的共振，瞬间到达沸点。虽然威势不悍，可对人类的杀
力却惊人。
他甚至看到对他造成一定伤害的两人血液沸腾得成为干尸的样子。
却失望了。
虽然两人显然受到了重创，可自己还是能感受到他们的意志如剑刺了过来。
逼了上来。
愤怒，不安。这时风暴君主才认真地注意了所面对的两人。他必须将这两位人
类战士提高到强敌的地步，而这场战斗也不再是游戏和发泄，而是生存。
活下去，并取得胜利，只有这唯一的可能。
站在他背后三丈处的是一位黑衣的冷冷少年，和一把血红的刀。
刀锋如雪，刀身如血。
“红尘溅雪。”
他的前方三丈处是一位身披着琉璃般战甲的男子，和他那只银色光辉的手掌。
在火光血色的反映中，他的战甲和手掌似乎象在燃烧。
火焰冲天而起般的燃烧。
风暴君主更看重后者，后者的意志之刀给他带来了异常的震撼。居然可以伤到
他的元神，这是什么武技？什么魔法？但他也隐隐中觉得不能轻视前者，甚至也许应该更
谨慎的看待他。对将在下一刻爆发的决死战斗，他总有一点微微的寒。
他决定用最强的魔武技否定那一丝败亡的可能。
“魔武技·血魔暴袭。”
将身上七成的魔法力全部释放，结成符咒，向黑暗之土的世界之蛹献祭，以唤
起血液的原始力量。施法之后的他将不再是妖族中排名第十的风暴君主。
而是从世界未始混沌未开起就与与光暗之力抗衡的世界之蛹的远古战斗形态：
血魔。
到时无论是眼前的人类蝼蚁，还是身边敌我未知的悉达多，即使是妖族最高存
在—妖之王都将拜倒在他的伟力之下。
为了成就这一魔武技，他与三位高等妖族发生融合进化，所杀的敌人数以万计
。
本来他深藏着，是为了在三百个诃摩年一次的妖族盟约会议上一举夺得妖族的
王座。
可现在顾不得了，他今天就要辉煌地成为王者！
从血红妖族传来的狂暴而压抑的意念波动，西门傲楚觉察到将有一件极其可怕
的事发生，其后果甚至将改变整个世界的命运。狂傲的他竟一时被震慑住，黑衣少年冰冷
的脸上也流露出怖然的神色。
仅在一刹那后，他们从恐惧的泥潭拔出脚来。
并全力一击。
风暴君主从体内爆出一团又一团血雾。浓稠的血雾离开他一丈就腾得燃烧起来
，燃成烈焰，并有风暴掀起助威。血在烧，他在烧。
血火风暴里的他在深沉念着。
“奇多·苏卡·威力亚·赫其莫斯>……”
第五章 光与暗的平行 第六节 钢铁之骑士
(更新时间：2003-6-30 14:13:00 本章字数：7621)
铁骑兵，由渤海四君子之魏信陵于诃摩经纪366年创立。素来闲逸如云的魏信陵
自吉祥镇之战后返回渤海，一日突然纠集族中子弟，宣称以“荣耀，忠诚，执着”之理念
成立“铁骑兵”，后六年之内倾尽家族财力，耗费心血亲手铸炼出一只如钢似铁不逊其名
的骑兵部队。整编七千人，每名骑士配备一匹产自朱雀琼玉大裂谷，有着
“如龙似马，四蹄踏雪，日夜千里”美名的的龙马，身披经过诗经礼族神圣牧师团
祝福，加持“光荣，勇猛”的密斯里铠甲，手持刻有“闪光，迅捷”魔法咒文的铁骑枪，
不逊于铁背霹雳神弓的百丈裂风弓。无论马上冲阵，马下肉搏，其战力渤海之内无人可敌
，甚至传说它的最初假想敌是幽冥军的黑暗骑士，它的装备就是为了对抗黑暗骑士的邪恶
装备。
铁骑兵的格言就是：“因光荣而生，因誓言而亡。”
铁骑兵的成份大多是魏家买自大陆诸国的奴隶武士，他们生活艰难，对荣誉的
渴望远远超越职业军人，六年之内将近十万奴隶淘汰成七千，要成为铁骑兵，肉体和意志
都要经过残酷的考验。
渤海的明君纳兰性德在世时，对铁骑兵的建立壮大听之任之，甚至特意将戍守
渤海与幽冥的边疆要塞冷溪城交于魏信陵，使之能够在更猛的烈火中成长。
对此突然崛起的强大骑兵武力，对于魏家浮上水面的隐藏实力，渤海国内议论
纷纷，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魏家居然拥有四大家族之冠的实力。对于魏信陵的改变，有人
忧心忡忡，有人大声叫好，有人恶意猜疑。四君子的分裂可以说也是因铁骑兵而起。霸烈
蛰伏的楚黄伯，立志战场称雄的赵展，坚守武士信念的燕蒙眉都和魏信陵分道扬镳。
有人质问为何铁骑兵的口号不是效忠渤海王，魏信陵淡淡一笑回之。“我等荣
耀皆来自王者。”只有他最亲信的部下暗雷隐隐知道，魏信陵自吉祥白虎之战后，预感到
乱世将近，四海之内妖魔横行，决心入世铸炼一只可以与天下群雄抗衡的铁军，为他心中
可以结束乱世的君王积蓄力量。他本闲如浮云，执念起来却甚为顽固，这导致了他和铁骑
兵的悲剧。
诃摩经纪371年纳兰性德去世，无双神将“渤海之牙”太清玄，被称为“鬼雄”
的纳兰天石登上历史舞台，他为性德第二子，自幼聪慧，天纵其才，十五岁即
登台拜帅，谋略深得太清玄之衣钵，武功得“樱之剑心宗”之菁华，但为人野心过大，性
格阴沉，喜怒不定，极为记仇，传说性德壮年病逝，和他不无关系。
他一上台，以弱者之姿，引诱楚黄伯叛变，用强力手腕和燕家，赵家结为同盟
，率领十万大军，“樱之剑心宗”三千剑客，加以深藏在楚家内部的卧底，迅速歼灭楚黄
伯的势力。次年夏楚黄伯被斩首，野望之心逝水东流。同年秋，将魏信陵引入京都，以伪
造纳兰性德手书，太清玄口信，魏信陵幼女之性命，和数十位极流剑客，赐死魏信陵。
魏信陵临行前对铁骑兵的遗言是“勿忘铁骑兵格言，勿忘荣耀之心。”
他却想不到敌人的手段如此之狠，如此之深。
据说他临死前叹息，“可笑，可惜。”
群龙无首的铁骑兵在他死之后，分裂成两派，一部继续戍守边疆，一部反攻京
城。五千铁骑兵在渤海落星原遭到有预谋的伏击，五万军队在赵展指挥下将其团团围住。
浴血奋战五昼夜，付出了两千同伴的牺牲，三千铁骑兵突围而去，回到边疆要塞冷溪城。
感到荣耀不再，大多数人选择避退，分散到各地。两千名铁骑兵决定追随魏信
陵的誓言，在暗堂·阿萨德的率领下，继续高擎铁骑兵的旗帜。
此时赵展的大军已追了过来。渤海之内已无他们立足之地。
铁骑兵的领袖们作出悲壮的决定：穿越幽冥，到玄武去。
当时的人迷惑于铁骑兵们如何突破幽冥的防御，穿越无数死亡沼泽和黑暗森林
，和幽冥的野蛮部族交流，和恐怖的黑暗骑士战斗，而且停留在幽冥达两年之久，感动于
铁骑兵的传奇色彩，不屈斗志，称唤他们为“荣耀的战士”，“流浪的兵团：暴风”。这
是武人之国，自我主义极重的渤海从未得到过的荣誉。有位游吟诗人如此写道：
“风暴久久未歇，
前方看不见去路。
流浪的铁骑兵们
心中仍有坚持，蹄踏秋水的挽缰
从凋落的渤海花中走出
手擎荣耀的战旗，
因光荣而生，因誓言而亡。”
经过漫长的征程，两千铁骑兵来到玄武时，只剩两百人。而这些活下来的人拥
有着以一敌百的战力，其中他们的领袖：“暴风”暗雷·阿萨德更是被推断成大陆上前十
名的骑士。而守护祭司恺撒·所罗则是经过诗经礼族神圣牧师团鉴定的星辰大祭司，拥有
预言的无上圣力。
“速·芬多·布拉德·金……”
复杂的妖语由风暴君主不缓不急地念出，他所呼唤的是血魔的真名，赞颂的是
世界之蛹的伟力。他唯一要担心的是两名敌人试图干扰，打断他的施法的举动。
可他知道一切都是徒劳。血火风暴，不是短时间内可以驱散的。他，很快就要
获得完美的力量。
这时风暴君主形态也在发生变化，他的六翼已都转化为血火风暴，现在又长出
两只翅膀，雪白，慢慢展开如同盖天之翼。本来因为血火而模糊不清的面容逐渐清晰，无
情冷酷之容颜。
在外面攻击的两人，各自施展武技。西门傲楚的手刀，纵横劈斩，每一刀都能
劈开一部分血火风暴，劈开的部分未多时又复合上，他甚至无法一口气突进三尺，每次被
具有吸噬力量，如血似火的魔焰逼了回来。耶律野池则是纵身一跃，闪电一击。他的刀长
七尺，红色，每次劈斩发出的刀火可以突进到风暴君主的体表。可每次都因为无法在血火
中持久而退了回来。
血红眼睛渐渐化为修罗的银色，他的头发也在不断地变白，变长，羽翼的末梢
已经出现华丽壮阔的银色。
西门傲楚和耶律野池见攻击无效，迅速改变策略。
西门傲楚深深吸一口气，目光骤深邃。迷离，淡淡悲伤。这一瞬，他不再是他
。
电光石火间，他做了个拔刀的动作。
黑暗为鞘，光明为刃。
裂空力。倾神一击。
虚空中拔出的刀没有斩向风暴君主，他冒着身体被魂之王占据的危险发出的裂
空一击，仅有上次的三成威力，对红色的妖怪应该是影响甚微。所以他斩的是血火风暴。
一击之下，血火风暴分出一道细细的裂缝。风暴被拦腰截断，威势顿消。火没
有风势，也变得没有那么恐怖。火海萎缩成火焰，火焰褪变成火苗。
只剩下满天血雾弥漫。
西门傲楚颓然顿坐。轮到耶律野池攻击。
耶律野池没有象平日的闪电攻击，他的刀慢如提千斤笔写隶书。
端然正坐，凝神，聚气。
刀色清明。此时它的刀名为：“秋水白芦”。
它带起的不仅仅是刀光的隐隐风雷，还有整个地道内的气：杀气，空气，真气
，血火风暴所余下的血雾，和人之心情：忐忑，犹豫，紧张，兴奋。
一刀掀起江河湖海般。它的招名亦叫：“翻江倒海斩”
此时风暴君主新生的两只翅膀已能自如地展开，背部正长着又两只翅膀。如果
耶律野池早一点点攻到，他就能重创风暴君主，可现在不同了。风暴君主已有防御乃至反
击的武器！
两只银色的羽翼前伸，合在一处，将其身体裹住，迅又张开，羽翼前端暴射出
蓝白的闪电霹雳。
刀光与霹雳交击。
耶律野池的刀势滞了一滞。刀色越亮，他的脸越白。
白如惊鸿一杳的梦影。
黑发却炸起，根根直立。
他与雷电交战，竟能以力抗之。可他的刀愈发缓慢，每移一寸，都似要花千钧
之力。
胸中似有极激，极烈的情绪要喷涌而出，似有眼前之物与他有深仇大恨非报不
可。这一刀他非斩不可。他今天就是要和这个妖怪对上了！
忽然掌中一轻，闪电消失。“秋水白芦”如脱困之龙，出笼之虎。一刀飞斩。
快得无影。带着翻江倒海之力。
一刀斩中风暴君主前胸。
斩倒了这个半红半银，四只翅膀的妖物。
那一瞬间风暴君主至死都不会忘记。
正当他得了优势，占了上风，“血魔暴袭”完成了一半的时候，正当他因为眼
前的顽敌取了优势却没胜势的时候，正当他狂怒中准备释放更强大的闪电霹雳的时候，心
口一痛。
痛得他心寒了一下。
听到了沉闷的风雷声，惊恐地发现周围的空间不知什么时候发生扭曲，他的身
体竟然实质化了。他才明白自己遭了暗算，能具备这种空间能力的只有一种存在：悉达多
。
就在这时他被一刀斩中，一刀重创。
血泉水般从创口喷涌出，全身上下笼罩在一阵阵的血雾之中。致命的是他的元
神在那把又白又清的刀下感觉象是被割了一道伤口，一道让他想起来就觉得惨痛，惧怕的
伤口。连刚才被那刀还是红色的时候伤到的伤口也一并发作起来。
他才记起这把变色之刀的真名和关于它的恐怖传说。
他好恨。恨大志雄心之未筹，恨自己大意疏忽，恨背后偷袭的悉达多，恨眼前
敌人的顽强，他还没死，他要祭起全部的魔力，杀力，以半血魔之体将所有的人杀得一干
二净，包括悉达多。
耶律野池一刀得手，疾退。收刀时他已力尽，勉强撑着不倒。但看到那红色妖
怪又站起，用疯狂的眼睛瞪着他时，微微一寒。
不过红色妖怪并没有向他们出手。他飞越过耶律野池，一拳砸向空无一人的岩
壁上，轰出一个丈许的大坑，厉吼一声，四只翅膀挥舞出无数道光电，炸向不远处的洞穴
，黑暗被这骇人的光电扯得四分五裂，隐隐中有人痛哼了一下。
哼声如雷。随着哼声，耶律野池似乎看到光电扭曲了一阵，随即红色妖怪作出
一个防御的动作，在掌中聚成一道血红之盾。轰得一声，有种无形的力量击中红盾，红盾
马上凹了进去。红色妖怪又一声厉吼，翅膀发出更强的闪电，随即嘴巴一张，喷出一道几
乎可以填满地穴的血红冲击波。
这种威势比刚才不知强了多倍！
冲击波和闪电中雷声轰轰，似飞速地远去。
光华慢慢消逝后，才看清地穴完全变貌，原是凹凸不平的岩壁被削得整整齐齐
，宽度扩大了一丈。红色妖怪站在一处洞穴前厉吼了几声，慢慢回过身。血红的眼睛看了
耶律野池一会，又转向西门傲楚，最后落到红和黑流士身上。
红色妖怪用人类的语言说，“仅仅是杀死你们，是无法消除我的恨意。”
他一步步走了过来，“看来你们很着紧后面的那两个。”随即狠狠地说，“那
我先杀了他们，再杀你们俩。”
西门傲楚冷然地移到红和黑流士前面，“要杀他们，不如先杀我。我比较具有
危险性哦。说不定你杀不成他们，反而被我杀。”他的话一字一钉，不容置疑。
耶律野池微微弓着身体，低垂着头，手按着刀，紧紧盯着风暴君主，喉咙里回
荡野兽般的低吼声，神色之间厉发出一股悍然的凶气。
“秋水白芦”赫然透出了死黑颜色。
风暴君主若不受重创，必定可以看出此时的耶律绝不可被激。但他遭耶律野池
和西门傲楚围攻，悉达多暗算，已濒临绝亡，此时凭一腔戾气，其锋芒连悉达多都不敢抵
之。
只见他在手指间聚合魔力，红滢滢的光辉飞卷如火。“那就先送你一程！”
他阴森森地说。耶律野池猛然抬头，眼已金红。暗夜里的一点金红。
他的刀仿佛一眨眼就可以出手，又似已然出手回刀入鞘。如真似幻，如梦似影
。
“泼喇喇……轰。”
先是一串碎金裂石的锐响，接着一声打雷般的巨震。刹那间地穴之内的光亮黯
淡了一阵，让人感觉危机濒临天地将亡无可抗拒的仓惶。碎石雨点般落下，两人一妖同时
地抬头，正好一阵清艳的日光映入眼帘。温暖的，如爱人的纤巧手指轻轻拥住他们的眼睛
，西门傲楚不由眯起眼，惬意地接受着七年未体会的恩赐，耶律野池眼里的暗金退缩了一
下，一片银白迅速地染没了他的凶色，风暴君主的气焰窒了一窒，但仍反击般的直视着这
清晨刚过未近正午的日光。
他们还没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道巨大的黑影遮住了阳光的来处—原本是漏光的岩壁现在是一个丈许大
的洞，阳光给那黑影镶上了一道炫丽的金边，微微显出他的轮廓：穿着铠甲，手上握着一
把发着蓝莹光辉的剑形武器。
“终于……”一个雄浑坚毅的男子声音穿过百丈距离而来，却如同在耳边响起
。
黑影一跃而下。
惊人的高速，轰得落在地上，激起一阵碎石飞溅。
耶律，西门，风暴君主都已避开。烟尘过后，方看清那人的模样。
高大，耶律和西门算是比较高挑的，可那人比他们整整高出一个头，加上身披
的骑士甲，宛如自远古而来的战神。雄伟坚毅的面容上一只眼睛炯炯生辉，泛着海水般深
沉之蓝，另一只被蒙上白银的眼罩，时而闪出冷银的光辉。他光辉流转的深蓝双刃巨剑，
五尺长，五寸宽，握在他双手中，随便摆个姿势就能产生可怖的气势。自他来到，便无所
不在地逼迫着所有人不断地思虑：是敌是友？
见多识广的西门傲楚认出这个男子是名骑士，虽然他的铠甲属于锁子甲的上品
：密斯里铠甲，细小的钢环相套，袖口带着连指的手套，关节处加以特制甲片防护，做工
精细而防御力极高，重量较轻，转动灵活，最可贵之处是它经过诗经礼族神圣牧师团“光
荣，勇猛”咒文的加持，他的手臂处扣着一个圆镜般的小盾。西门傲楚注意到了他的领花
：纵马冲锋的黑色骑兵图案。这个男人肯定身经百战，且不论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骇人气势
，就说他裸露在外的伤疤和独眼，其中的故事就可以写成一首长诗。
骑士缓缓扫视一下周围，凌厉的目光在银甲男子身上停留片刻，在那一瞬耶律
野池仿佛看到他眼里腾起的火焰。他毫不犹豫地向银甲男子走去，耶律野池移动身子，拦
住他的去路。“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骑士凝视着他，“请你让开。我想要和他谈谈。”
耶律野池冷冷地说：“骑天吗？他从不和任何人说话。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
“我的名字叫暗雷，‘暴风’暗雷·阿萨德。”
暴风之名，如果黑流士醒的话，或许会听说过。可现在清醒着的，耶律野池疏
远人群，西门傲楚久隔尘世，作为楼兰郡主的红更不可能知道。三人脸上一片陌生感。
骑士久未修理的脸浮起一阵深沉，“他会和我谈的。我已经等了他十年，现在
是唤醒他的时候了。”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声调微微高了一下。银甲男子象震了一下，
就在银甲男子身边的红感觉到了他的微小动作。
耶律野池阴沉地说：“骑天是我的朋友，我不管你是谁，你敢往前再走一步，
我就叫你血溅三尺！”
骑士皱眉，在他的额间折出一道川字纹，“现在的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这句话大大激怒了耶律野池。他的肩一耸，正要，即将出刀。
此时暗雷已经动手！
蓝光突闪。他的双手挥舞出蓝色的暴风，狂烈的杀气席卷地穴。在场的人无不
感觉身处惨烈的战场，千万人对杀，无数鲜血飞溅，对方这一剑似有斩破红尘的气势，冲
荡而来。
耶律野池不惊，不乍，虽然他出刀晚了一刹那，可拔出，挥起并不落于暗雷的
蓝光之下。
刀色清明，秋水白芦。
当刀从下往上劈入骑士胯间的一刻，耶律才骇然发现原来对方的目标并不是他
。
而是从后忽然掩上来的风暴君主！
他强行收劲，刀势弱了三分，刀力反挫，他狂喷一口血，可这一刀还是退不了
，收不回去，眼看就要将骑士斜劈成两块。
巨响一声，火星四溅。骑士的镜盾表面一片片龟裂，抵住了这夺命的一刀。
耶律被震力反击得连退了三步，可骑士似毫无影响，从他举剑，挥舞，转身，
用盾，极具力感地流畅，随后他怒吼一声。吼声剧烈地震荡着众人的耳膜，
剑风。他的剑风蔚蓝，剑气深蓝，对他来说，两者并无区别。剑风成气，剑气
成风。
据说他的称号得自他的兵器，也传自他的剑法。最出名的是落星原一战中，他
为铁骑兵冲锋之首，蓝色的剑风，无敌的气势，绝世的剑法，竟在十万人中象一阵暴风般
纵横裨合，斩杀百骑长以上近二十人，气得赵展几要亲自下场。
深蓝的双刃巨剑，舞到半空，猛然斩落。
而这时风暴君主刚好冲到剑锋之下，剑风之中。
暴风斩断狱。
一剑斩落。风暴君主裂为两半。轰得一声，震得连地下的风也失去了声音。
风暴君主正待发出的血海冲击波，已发出的血火风暴，还在酝酿中的血之火音
一并被这蓝色的一剑吞灭，扑杀。
洞穴内充盈着这奇异的蓝色。只见骑士抱剑低声念着，“妖族之风暴君主，今
以中立，光荣，平衡之名，将汝审判，愿尘归于泥土，风还于天空，水归之大海，火焰还
之地心，魂归去兮。”
他在光辉中森然。
“光荣之审判：魔剑暴风袭。”
“呀。”西门傲楚不禁惊呼了一声，虽已极力压低声音，但还是被耶律野池听
到了。耶律野池强忍着胸中不断翻涌的血气，询问状地看着西门傲楚。
西门傲楚出神地说：“原来这就是那把审判之剑。据说这是当年的十三英雄之
一光荣审判者雷狱的武器。”他微微叹了口气，浑然忘了大敌虽去，但眼前之人还是未分
敌我。“据说这是五行之祖为他制造的神器级魔剑，每次斩杀于敌人后，都能根据魔剑得
知敌人身前的是非，从而进行命运的审判。”
“这把魔剑还能……”听着听着，耶律野池慢慢垂下头，本是靠在岩壁上的身
体慢慢滑落，待红感觉到时，才发现耶律野池已经睡着了。过去的这一夜对他来说实在太
漫长，发生太多事情了。
西门傲楚疲惫地靠在岩壁上，看到耶律野池的睡样，他不禁微笑。这还是个孩
子啊，睡的时候一脸安详，谁能想到他醒的时候如此冷酷，他能理解耶律的心理，毕竟他
听说过关于“耶律家”的黑暗故事，而且他自身的际遇和这少年也如此相似。
千里流徙，千里追杀，黑夜白天无时无刻都要紧握着刀……
想着，他也感到一阵阵疲倦袭上心头。舒展了一下身子，他还不能休息，虽然
他相信这名号称“暴风”的骑士不是敌人，可世事无常，这么多年的沧桑经历告诉他，没
有绝对的朋友和敌人，敌人的对手并非一定是朋友。他必须和骑士交谈一番才能放心。
这时骑士已经结束了审判仪式，立剑于地，看着银甲男子，眼里是千种情绪。
有骄傲，有悲伤，有欣喜，还有恐惧。西门傲楚谨慎地想着，在恐惧什么？从
骑士的脸上他慢慢地读出了答案：在恐惧用生命和鲜血追寻的梦想破碎吧。
骑士微微一笑，“你的名字，战士？”
西门傲楚躬身行了个武士礼，“我不是战士，只是一名武士，一位修行的刀客
。
在下西门傲楚。”
骑士的微笑突然在脸上僵住。
第五章 光与暗的平行 第七节 沉睡之王者
(更新时间：2003-6-30 14:15:00 本章字数：7955)
第七节沉睡之王者
僵住的微笑，将他的脸庞衬托得异常的森冷。
就算身经百战的西门傲楚也不由地被这扑面而来的寒气惊得战栗了一下。他的
刀势在一刹那间发动。所谓刀势，就如剑势，是一流高手们在战斗时气势和武器的完美结
合。在风之大陆的理论中，势是精神高度外放的体现，武者们以势为精神的外在作战平台
，以心为内在的支撑点。完美的势不但能保持武者高度的斗志，均衡的战斗直觉，震慑对
手。势在出手之前就无所不在，隐合在一个战姿，一个手势，或一个眼神。武器对武者们
的暗示造成势的运用方法各有不同，刀客有刀势，剑客有剑势。位列大陆刀法宗师之一的
他无须用刀，便可发出强悍的刀势。
两人对峙。
骑士的眼睛渐渐眯起，目光凌厉如他掌中的名剑。但它的落处却不在西门傲楚
身上，而似在他的身后。这让西门傲楚醒觉：有种东西在我们的身边。
他才知道骑士为什么忽然不笑了。
一种危险之极的东西隐藏在虚无的黑暗中，慢慢地静静地准备着惊怖的一击。
本来就很疲惫的他随即感觉到彻骨的冰冷正侵蚀着身心，恐怕他已无力作什么
，这是骑士一人的战斗。
但他看得出骑士的眼里除了凌厉的杀意，还有怔忡不安。
“敌人太强，你要带他走。”
仿佛过了很久，两人僵立得石化了般。
“大人！”一个从头顶上远远而来的焦急声音打破了这凝固的局势。
回绕的余音立刻被一种极大极大的声响淹没。
雷声。
洞中清醒的两人在那一瞬间感觉被这雷声震碎了骨骼，震化了斗志，震破了魂
魄。唯一有能力抵抗的骑士闪电般回身，挥剑，蓝色的剑风才刚刚扬起。
可已来不及。敌人已扑到了眼前。
骑士的身前空气凸现一张如恶魔之嘴的膜，即将吞噬这荣耀的战士。
如果没有刚才的审判，以“魔剑暴风袭”之威力绝对可以抗衡这邪恶的力量。
可现在“魔剑暴风袭”只剩三分之一的力量，其余的都放在净化风暴君主的妖力精气上。
但骑士别无选择，唯有相信如兄如友如父如母的魔剑。
魔剑刺入透明的膜中。却象消失了般，被强敌吞入体内。
骑士的身子激烈地哆嗦起来，和魔剑一体的他听到了另一半的哀声。这把曾属
于人类最强战士，睥睨世间，横扫妖魔鬼怪魑魅，有“光荣之审判”真名的神兵何时如此
哀号过？
魔剑拔出时已黯淡无光，如同凡铁。
透明之膜变得漆黑一片，仿佛获得了更可怕的力量，洞穴皆在它威势之下象是
地动山摇了般。它形态诡异，似一只阴影构成的巨大黑色巨
兽。
敲着震天的雷鼓声，强敌瞬又扑了上来。
骑士雄伟的身影消失在黑如噩梦的阴影，“不！”这濒死之际的怒吼迸发出如
此强烈的不甘。
象是应了他的话，就在那电光石火间，炫丽的光辉突然从一个黑暗的角落绽放
。
盛开如莲。五朵花瓣带着五种颜色：金的白，木的青，水的蓝，火的红，土的
黄。五色花朵的中心是星辰般的本色，寂冷的暗和宁静的光交融，如淡淡的悲伤和微微的
喜悦夹杂。
“五行……”黑色妖怪停住动作，艰难地吐出言语。
铺天盖地的威严席卷而来，接着是灿烂的一击。
闻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如他在吉祥的拔剑一击。
如他在自由都市的宣言。
如他殁于夜叉剑下的悲凄。
如时光的幻变之色，顷刻百年，一夜白发。
光辉散尽，尘埃落定后，露出骑士雄伟的身形。他半跪着，单拳拄地，拳头握
得肤色发白。深蓝的魔剑又复旧日的荣光，剑色亦如他的主人般激动紧张。
“恭迎吾王归来。”
一里之外，悉达多惊悸不定地看着他的方向。他受了重创，幸而反应得及时，
把吞入体内的人类和魔剑吐了出来，迅速发动了“空间”，还好那种力量没有追击而来—
可直觉中，那梦华般的一击，绝对有跨越空间的能力。
这一次行动真是获益良多。他沉思，人类之强出乎他的预料之外，大名鼎鼎的
月光幻主狼狈而逃，凶猛暴烈的风暴君主败死，连自己也遭到了挫败。看来妖之王的计划
可靠性要大打折扣了。如果那位人类将军心怀不轨的话，恐怕这次计划要变成妖族覆灭的
开端了。
不过这些和他都没有关系。悉达多自诞生起就是一种崭新的存在，他的特属力
量（空间，吞噬，进化），他的心态，和妖族是陌路殊途，靠着“吞噬”而进化的他，根
本就是妖族的终结者。
虽然他受到重创，可也不是一无所获的。至少风暴君主的精元已被他从深蓝魔
剑中吸出，正在消化。不久的将来，他就可以直面妖之王。
目前，还是躲到一个地方，消化掉那可贵的高等妖族精元。
半晌未听到回应，骑士慢慢地抬起头，发现心中的王者又陷入了沉睡中。只有
银甲之上未尽的点点星光带着王者的余辉。
“你不愿醒来么？为什么？你可知道为了和你无言约定，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
为了匹配你的荣光，当年的庸碌少年已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你呢。退
缩到哪里去了？这象你么，这是你么？华寺西！”骑士说到最后，几乎是吼了起来。
华寺西？西门傲楚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思虑了片刻，蓦地记起带着这个
名字的人：稚气的脸，神魔气势，无敌的剑。他不觉念出了声，渐渐平静的骑士回头看了
他一眼，“说来我和你还是故人。当年西门将军为青龙大将时，暗雷还是一平凡少年，居
住在吉祥镇边。”
西门傲楚强自按下激动的心情，莫名地说，“这个男子就是当年那个在吉祥化
为白虎紫千豪的小孩？”
骑士颔首。他一举一动都很有力量感，脸部棱角之间带着铁与血的味道。
西门傲楚深吸了口气，这时他全身的疲惫浑然消失，“终极的一剑……吉祥…
…
白虎。”这是身历吉祥之战的人都会发出的呢喃。呢喃之间，有恐惧，有不堪
，有景仰，有忧伤，五味陈杂。收拾起情怀，他的眼前浮起那个笛剑闻名的狂放男子身影
，
“吉祥毁了，家也没了，白虎也死了，真是厌倦，西门兄。”这是男子在吉祥一战
后成为他的朋友后临别时说的话。从那之后，笛剑流芳之名消失于江湖的丛林泥沼之中。
不知他听到白虎的声音会不会复出为当年吉祥死去的百姓复仇呢？
眼角的余光发现骑士正在观察着他，西门傲楚心中泛起不祥的预感：不知黑衣
少年耶律野池醒来时发现他的骑天已变成了他人发誓效忠的主君，会发生什么样子的冲突
。
果然冲突在一天之后，少年醒来时小小地爆发。
“什么白虎啊他是我的骑天，你们给我离开。”少年冷冷地笑，眉间不觉扫
过一抹寂冷。
“这是对待恩人的态度么？”百骑长艾欧利斯皱着眉说。
“什么恩人啊。不过是乘我把那怪物打得差不多的时候来凑一脚。”少年冷笑
。
艾欧利斯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是后期加入的年轻骑士，虽然有一身傲人武艺，
但性格急躁了点。“你敢侮辱我们万骑长大人！”他急声吼了起来。队伍正缓缓向西前进
，两百人的骑兵队秩序整齐，行进间不听任何喧哗，以至于两人的声音出奇的尖锐。队伍
前面的高大金发骑士回头看了他们俩一眼，凌厉的目光让艾欧利斯噤若寒蝉，连耶律野池
也感到如被利剑深深刺入心中。看着年纪相仿的少年骑士怒气冲冲地离去，耶律野池不觉
一阵无趣。在周围岩石一般沉默的骑兵中，他也找不到发泄不满的所在。
这些黑衣的骑兵仅仅在内里加了件锁子甲，鞍边挂着一把骑兵剑，背着一张样
式优雅的长弓，头盔的两边插着长长的白色羽毛。惹眼的是他们的骑枪，长丈二，通体银
白，枪尖上不时跳动着魔力的火花。将近一百八十只骑枪同时举起，顿有森然如雪的军势
。骑兵们的年纪都将近二十五，六，长年的征战使得他们人人具有强悍的体魄，波澜不惊
的神色。虽然表面看不出他们的心意，可观察入微的西门傲楚发现他们的骑步泄漏了他们
的心情：紧张，期待。
旅程的终点是一个草原部落的聚集地。名为“迦蓝”的部族在几天之前受到了
流行疾病的袭击，近半数的族人都失去了行动力，刚好遇到前进中的铁骑兵。流浪兵团深
深懂得与当地原住民和睦相处的重要性。在幽冥，他们甚至和一只野蛮部族缔结了血之盟
约－一种野蛮人古老的盟约方式，盟约的双方世代成为朋友，共享荣耀和屈辱。因此星辰
大祭司恺撒·所罗和几位骑士留了下来为他们治疗。
果然来到聚集地时，祭司的力量已发挥了效果。病愈的草原牧民夹道欢迎归来
的铁骑兵，如同欢迎自己的子弟。有时这些草原的放牧者纯朴得让人感动。铁骑兵们排成
惊人一致的骑队，骄傲的龙马在这些威武的骑兵操纵下，踏开了梦幻般的骑步。龙马有光
明属性，奔驰起来如一阵狂风，耐力持久，有“如龙似马，四蹄踏雪，日夜千里”的美誉
。可龙马性傲，驯服不易，训好更难，训练成这种程度连最好的草原骑手也很难做到。
更吸引人眼珠的是队伍的后方。一个少年骑着一只金鬃顶天兽。荒原的强者顶
天兽，草原这边本不多见，而它的主人－苍白的少年。而少年，黑衣，峻冷，浑身上下散
发着神秘的气息。顶天兽后跟着一匹黑衣黑马黑枪的战士，他的身边是美丽得让人错愕的
水晶少女，纯美的笑容如同最真最甜的梦。一些见多识广的迦蓝族人交头接耳，“黑将军
，红公主。是楼兰的黑将军和红公主啊。”这消息迅速被传开了，亲眼看见草原最美的明
珠所带来的狂喜感染了每一个人。
耶律野池意外地看了红一眼。看到她的笑颜，他不觉回忆起什么，目光骤地变
得深沉迷离。当年阿妈不是也被称为草原的明珠吗？如今还有多少人记得您的美丽和善良
。
红敏感地察觉到了少年的悒郁，她策马赶上了，轻快地说：“阿池，可以这么
称呼你么？”
少年看着少女的眼眸，以不易察觉的幅度点了点头。
“有时我觉得你象是个活在回忆中的人哦。”少女迟疑了一阵，但还是勇敢地
说出了可话，“美好的回忆虽然重要，但是对于在乱世中生存的人们来说，把握住现在的
感受，幸福地希冀未来，更为要紧。这是我的老师常对我说的。对此我虽然没有深刻的感
受，可还是因能够欣赏到美丽的现在而幸福，并且因此快乐。”
少女脸上浮起明亮俏丽的笑容，“所以要快乐起来哦，阿池。”抛下这句话，
少女回到了黑流士的身边。她知道少年需要一个人静静地独处，亦明白未来会怎样的不易
。
耶律野池静静地听完少女的话，冷漠依然。
在心中他激烈地想，你错了，对我来说回忆是我唯一宝贵的东西了。现在？有
什么重要。我现在时刻能看见炼狱的颜色。我活下来，是因为我要亲手将那些家伙扔下地
狱。未来……我没有未来。
他萧索地耸了耸肩。刀在腰间，刀色青白。
可他还是感到了内心坚持的松动。这让他难以容忍。为了这种坚持，他愿意付
出任何代价，甚至……
众人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帐篷前。
恺撒·所罗就站在帐篷的门口。他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祭司袍，衣袖上的星辰
刺绣代表了他的祭司阶级：拥有无上法力的星辰大祭司。就五十岁的年龄，他看上去显得
太年轻了，似乎他刚刚渡过青年时代，柔和的脸庞因为坚定的信仰充满了神圣的仁慈，黑
色的眼睛如同星空般深邃。
祭司是牧师的进阶职业，一般由德高望重的人担任。因为对神魔的幻想破灭，
风之大陆的牧师们所信仰的是以五行之祖迷惘为唯一神的宗教：诃摩，金木水火土五行的
平衡关系到世间的平衡，善良和正义是人们必须依靠的武器，仁慈和宽容是不可少的美德
。一颗善良而正义的心必然会获得五行之祖的救赎，并且升华到“宁静且安详的大境界”
。对于世俗间的是非，牧师们抱着“入世”的积极态度，他们甚至还参加战争。比如诗经
礼族的神圣牧师团就拥有大量的战斗牧师。
牧师们拥有的是对于五行之祖迷惘的信仰所产生的强大力量。和法师的法术不
同，一般的牧师神术破坏性少些，趋于柔和，多数用于民间，所以受到相当的欢迎。
而高阶的祭司们能使用出不弱于大魔导师们的强大神术。
诃摩教的兴起已三百多年，可他并没有拥有严密的组织结构和强有力的核心，
甚至在有段时期可以说是混乱。诃摩经纪340年三位最强大的祭司在诗经礼族观天郡城宣布
建造大祥静神殿，成立神圣牧师团，从而一定的程度上结束了这种混乱。而神圣牧师团的
牧师鉴定成为了最可信的阶级鉴定。
恺撒·所罗是诃摩教中仅有的两位星辰大祭司之一。他虽然才五十岁，可法力
已经不弱于大祥静神殿中的大祭司长们。在大陆南方，诗经礼族北部，他享有着极大的声
名和权威。因而当他突然离开诗经礼族，前往幽冥，加入流浪中的暴风铁骑们，在牧师界
中激起了无数谣言蜚语。
此时他正以对待最尊贵客人的祭司礼节迎接他的客人。
当满天星斗闪耀，天狼灿烂，太岁拖曳着长长的流光飞过苍穹时，他就知道铁
骑兵们完成任务了。他之所以被称为星辰大祭司，是因为他拥有观星的征兆之眼，可以看
清发生未来的某些片段。使他毅然抛弃身份地位，来到这只前进在血火之路上的骑兵队，
是因为他隐约地窥见一种令人震惊的未来。
“吾之未来，由我手创。吾之命运，由我掌控。”这是诃摩经纪341年的夏天，
那个战神一般的男子对他说的。那是他才17岁，作为一名不起眼的战斗牧师，加入他的麾
下。
后来临渊河，白虎陨落，大溃退。他历经千辛万苦回到故乡，却发现物是人非
，虽然从此之后，将身心都献于诃摩，心如止水。可还是时常在梦里遇见那铁马冰河，意
气飞扬的景况。
原因无它，只因那是全心为了理想而奋斗的岁月。
那时白虎的旗帜下面聚集着全大陆最强，最富才华的部队。魔之白虎紫千豪，
鬼神军师宣扬兰度，白虎右手白稽留，破天将军雷远陀，斗王拿·霸，烈火神将阿萨斯，
天鹅骑士斯蕾……这些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们都为了同一个理想：统一大陆而并肩作战。
可是最后还是英雄化白骨，魂魄风沙去。
这一恍惚，就已经三十四年。
如预料中，他一眼看到了要遇见的他。
被一副巨型的银色铠甲罩着，连脸部都有一副护面的头盔保护。板甲镶接处是
一层雪白的鳞甲，整副铠甲浑然一体，仿佛天然生成，好象是从他的身体内部长出来，唯
一外露的只是紧闭的眼睛。虽然恺撒的征兆之眼可能看出光可鉴人的银甲表面之下高密度
地刻着无数各式符纹，却没不能感知到其内在蕴涵的力量。似乎这本来就是一副平常的铠
甲。而当探知的力量继续深入时，就被挡住，甚至反弹回来。
银甲的男子（之所以说他是男子是根据他的体型身材判断。)躺在骑筐中，发出
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谁都知道他睡着了，而且陷入了极深的睡眠。一位黑衣的少年抱着
他下了那只顶天兽，虽然数百斤的重量，可少年却如平常般毫不在意。
是什么让他不愿意转醒，又是什么在他沉睡的时候保护他呢？
“恺撒祭司，暗雷不辱使命。”暗堂一只手按胸，深深地鞠躬。他知道眼前的
祭司一定不会辜负他的期待，无论结果如何，自从那次他的出现奇迹般地拯救了处于最困
难时期的铁骑兵们。如果说暗堂是铁骑兵的灵魂，。在即使是让最勇敢的战士绝望的困境
中也能激励出大家的斗志。而恺撒则是他们的精神支柱。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对的。
恺撒深沉地说，“暗堂，你可以介绍我们尊贵的客人了。我们已经等待了太多
的时光了。”
“临渊河到今时今地，我已经等待了太多的时光了。”
他长长叹息了一声，深深地伏倒在银甲男子的面前。
“又能和你一起战斗了，我的王。”
此刻他仿佛不再是一位肃穆威严的祭司，而是雄心犹在豪气冲天的老战士。
在场的骑士们握紧双拳，纷纷跪下，从他们不停耸动的双肩可以看出内心的激
动。西门傲楚和黑流士见状自觉地退到一边去。还不忘拉走正在发呆的红。全场唯有耶律
野池抱着银甲男子出神地站着
时正日中，阳光万丈。
在迦蓝的人们眼中，这一幕只可看见至高的神圣感。而银甲男子沉睡着，却有
无比巨大之威严，一旦苏醒，不但是草原，不仅是朱雀，整个大陆，整个世界就将发生翻
天覆地的变化。
“为什么王还没有醒来？难道有什么力量在禁锢着他吗？。”年轻的骑士艾欧
利斯迫不及待地问。
以耶律的性格，听到这句话大概是要反唇相讥，可他却出奇的没做声，他也在
等待恺撒的说辞。虽然在表面上，他决不相信骑士们的信念。可隐隐中，他知道这一切很
有可能具备一定的真实。他的骑天具有令人安详的力量，连他这位身心皆在炼狱的人也可
以拯救。他身披的银甲，连他的利刃：“炼狱修罗”也不伤之丝毫。他想知道骑天的来历
。
恺撒没有直接回答艾欧利斯的问题，他反而看着耶律，问：“你认为，世上最
难抗御的是什么？”
耶律冷笑了一声，“当然是无敌的力量。”
恺撒目光转向别人。
西门沉思了一阵，“天地自然。”
暗堂的回答是：“钢铁的意志。”
黑流士的答案是“举头三尺之神明。”
红看了一眼耶律，回答：“人心。”
艾欧利斯搔了搔头，“不知道。”
听毕众人的回答，恺撒缓缓地说，“是诃摩。”
“三百年前神魔不仁，化万物为刍狗。两种灭世的力量对碰，天地崩坏。隐居
的智者迷惘挺身而出，经历无数劫难，终于完成伟大的创世，为五行界的万物众生保留了
生机元气。他靠的是什么？力量？他再强也强不过自混沌起始就已存在的神魔，智慧？连
能知过去现在未来的夜叉王也要仓惶而逃。但他明白诃摩，诃摩是混乱与平衡的宇宙意志
，最不可抵御之规律。
”
恺撒的目光渐渐迷离，仿佛陷入了当年的天惊地动中。
“诃摩无所不在，宽阔广大得难以想象的星海中有诃摩，细微得不可捉摸的芥
子中有诃摩，生老病死情天恨海亦有诃摩。五行之祖迷惘正是凭借着诃摩的伟力，一举扭
转乾坤。”
“当年的临渊河前，白虎军中，猛将如云，谋士如雨。
魔之白虎紫千豪，鬼神军师宣扬兰度，白虎右手白稽留，破天将军雷远陀，斗王拿
·霸，烈火神将阿萨斯，天鹅骑士斯蕾……几乎聚集了整个大陆最富才华的强者，可还是
抵挡不住诃摩的力量，混乱到平衡的趋势。”
“。掌握诃摩的人能够找出正确的时机作正确的事。混乱和平衡永远同时存在
。没有一刻，只有混乱，没有平衡或只有平衡，没有混乱。”
他无比平静，安详。
“我不知道王什么时候能醒来，唯有等待诃摩发挥力量的那一刻。”
“相信那一天很快就要到来。”
※※※
PS：最近忙得血流满地，又加上心情郁闷。而且懒性发作所以……
开始作网页，photoshop，dreamweaver，flash扑天盖地而来，领导温和又不失
去严厉的期待，除了毕业答辩从未在一群人的注视中讲过三句话以上的我要侃侃而谈一个
小时，oh，no！生活前所未有之激荡。
决定写计划： 第八节骑士们的对决
第九节诃摩的时刻
第十节远去的笑容
第十一节光辉的国度
预计三万字，大概24个小时的劳动。6月底写完，每周一节。我不是个写作快手
，
对自己写出的东西期待不高，意志薄弱，贪图安逸，有点孤僻，自大，毛病真多，
打住……
看完新近的《赤龙军战记》，作者最后的PS忍不住让我发笑。bd赤龙真是个我
辈中人。
第五章 光与暗的平行 第八节 骑士们的对决
(更新时间：2003-6-30 14:15:00 本章字数：8419)
星夜，月凉如水。
耶律野池独自躺在草地上，出神地看着满天的星辰，耳畔是轻风飞扬长草的微
声。顶天兽铁角静静地卧在身边酣睡。骑天不在，他已被安置在最大的营帐，受到最安全
的保护。
若他在，耶律还会自言自语说上几句。而现在唯有独望星空。
心中象是被弄皱的一张纸。虽然才和这位神秘的男子三个多月，却已习惯了有
他的生活。以前一个人的时候还不觉得，可现在是出奇的寂寥。
红说他是生活在回忆中的人，可他觉得他是个不能活在回忆的人。那些苦痛和
幸福交错的记忆，他甚至不敢想起。为了得到力量，他已经付出了无法挽回的代价。本来
他以为此生只能活在炼狱中，可奇迹般，让他遇上了骑天。
骑天是阿妈说的只有神话中的男子，血红的地狱中唯有他才能给予快要没顶的
自己完整的救赎。
如今听了暗雷和恺撒的讲述，他知道骑天快要展翅飞翔了。自己狭小的空间已
容不下他的盖天之翼。路又要自己孤独地走下去，无论惨淡如何，他只要一个结局。
黑暗中有一个人走到身边坐下。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西门。他的步伐如他的性格：温和中暗藏着凛冽。听说
过他的故事，现在又看到他本人，有一种感觉：他们俩真的很象。同样的傲，一样的狂，
连武器，都选择了一样：刀。不同的是他带了两把刀，一把在手上，杀敌人，另一把在心
中，杀自己。
“耶律之名，我刚开始用刀的时候就听说了。”西门傲楚突然说话。
耶律野池握刀的手紧了一紧。
“当时我就想，能令每个使刀的人都仰慕的刀是真正了不起的刀。现在还是这
样认为，不过想法变了。你知道为什么吗？”西门傲楚看着他，静静地说。
“为什么？”他不由自主地问。
“刀是凶器，你一旦开始用刀，就注定要和自己心中的凶念决斗。用刀的人终
身都要走在理智和凶戾的细绳上，这条路没有终点。而耶律家的刀却能做到真正的收发自
如，始终能做刀的主人。”
耶律喃喃自语，“控制？”
“控制。有时候我都无法控制自己，刀是如此的强大，仿佛任何生灵都不堪一
击，任何困难都能挥刀解决。”西门傲楚伸出手，他的手晶莹如刀身，掌缘闪动着迫人之
寒。“能明白这一点，我用了二十年，也付出了代价。”
“用刀的人是在痛苦中作真正的修行，即使孤独，也坚持信念。我的信念是公
正，你呢？”
耶律野池咬紧了牙，蹦出两个字：“复仇！”
西门傲楚慢慢地摇了摇头，“那是执念。用仇恨的执念是无法打败耶律危崖的
。”
“耶律危崖”这四个字犹如天雷地火，顿时引爆了耶律野池心中的火山。他腾
地站起，刀已离鞘，刀色如血，狂猛的杀气在周围犹如冰下三尺之寒。他嘶声，“不要在
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役鬼之刀’耶律危崖。”西门傲楚对于如修罗的他视而不见，反而好象陷
入深深的回忆。“我记得第一次对上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天刀师，而我还是未入流的刀手
，那一年我十九岁，那一天的枫红溪满山遍野都是秋意正浓的红叶。我见他从山坡上慢慢
走下，拖着一把黑色的长刀。一路走着，一路的秋叶纷纷化为死黑。杀气之盛，刀气之厉
，直到现在我都认为世上无出其右。”
他正视着耶律野池，“你的杀气来自仇恨，他的杀气不需任何情绪驱动。”
耶律野池的狂躁慢慢消去，不仅仅因为他的确想多知道点这位仇人的情况，更
是因为西门傲楚看着他的神色。
发自内心的爱护和严厉。
象极了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耶律重雷是个骄傲而脾气暴躁的人。身为强大却日渐混乱的耶律家的
家主，他经常要面对一些不顺心的事而大发雷霆，甚至连母亲那么温柔的人也曾遭到他的
毒打。唯独对他，却从没有露过一丝狂暴，记得很小的时候，经常牵着他的手走在耶律山
城的街道上散步，温暖地笑着。
星光照耀的夜色里，黑衣的少年的眼里闪过淡淡的水色。
“后来呢？”他平静了许多。
西门傲楚平静地说，“我败了。”他挽起左手衣袖，手臂上一道惊心触目的伤
痕延伸到肩部。“在他发出的第一刀就击溃了我的刀法。我被迫跳下山崖，把自己的性命
交于天意。”
耶律野池沉默了许久，“如果现在你遇到他，结果怎样？”
西门傲楚淡淡地一笑，笑容温文且狂傲，“如果耶律危崖是一座山，我已经翻
过去了。”
“而你才刚刚到半山腰。”
耶律野池忽然深深地鞠了个躬，“耶律野池受教了，西门先生。”他坚定地说
，“不久的将来，我必将此人斩于刀下。”
西门傲楚欣然一笑，“如果你愿意，叫我西门吧。朋友们都叫我西门。”
他忽然迎着风，漫声长吟，
“铿锵的颜色，可是你我的刀声？
惨绿的年少，有过多少悲欢？
斑驳而行的江湖路上，
有我的啸吟。
听罢天地的离合聚散，
宿醉还未醒，却又匆匆而行。
我始终洒脱成一笑，壮志未酬。
哪里不是天涯，
哪里不是家。”
“星象虽乱，却还有一定的轨迹可寻。”他象往常一样看着星河，心中的激荡
没有抚平，反而越来越猛烈，觉得快要被吞没了般。“天狼的光辉虽然被赤曜，火垂，影
暇三星压制，可隐隐已然发出召唤众星的力量。北方星图的猛虎们即将踏过众生之河，来
到中天星辰王座的微光下。左翼的暗光，右翼的击风已坚定不可动摇之势护佑着还未觉醒
的天狼。”眼角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一颗流星划破天际，犹如一抹凌厉的寒光。“难道是晨
殛？”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明天又是一个混乱的日子。”
天狼，赤曜，火垂，影暇，暗光，击风，都是星名。风之大陆的星象家把星图
分为五个区域：北天，中天，南天，西天，东天。天狼，赤曜，火垂，影暇是中天接近北
，东，南，西的四颗最亮之星。暗光和击风以及另外的十二颗星因为排列的形状被称为北
天星图的天之翼。在北天和中天之间有一条密集着无数颗星辰的河流，被成为众生之河。
历史上曾有两次天之翼的众星，曾跨越众生之河来到天狼的周围。
一次是五行创世。
一次是白虎之乱。
晨殛是黑暗星辰密陀的代称。风之大陆的星象家相信在闪耀的星河之中有一颗
看不见的星辰，是他的力量导致了星辰的坠落，他是混乱和黑暗的仆人。每一次晨殛的发
生，预示场巨大苦难的到来。
次日骑士们整理行妆，准备上路。
恺撒·所罗特意让暗雷将众人邀入帐中，说明情况。暴风骑士团北上主要是为
了迎接他们心目中的王者，此后他们将前往西方的琼玉大裂谷，那里是龙马的故乡，而且
传说还留有五行之祖的遗迹。暴风将在那里聚集力量，等待诃摩的到来。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暴风的侦骑：狱火鹰骑士们已提前发现了驻扎在桦特城的
朱雀军的异动。他们已经进行了战备动员，约有五百名朱雀火焰枪骑兵，两千名的奴隶步
兵正往这里赶来。以火焰枪骑兵的速度，在明天的中午其先锋将达到迦蓝族的驻地。虽然
不知道他们的来意，显然不是为了散步。
“狱火鹰骑士？”黑流士忍不住提问，曾作为楼兰大将的他还不知道大陆之上
除了朱雀的神兽军团外还有其他的天空部队。
恺撒·所罗看了一眼暗雷，后者脸上露出淡淡的骄傲，他站出来说明，“狱火
鹰骑士，是暴风在幽冥结成血盟的荒族特有战力，有十来位骑士加入了我们的骑士团，他
们的坐骑是来自地心火狱的魔兽：狱火鹰，翱翔于云霄之上，日夜可行千里，虽然限于数
量还未形成战力，但作为侦骑，他们是最好的。”
黑流士点点头，“真是大张见识。想不到在恐怖的幽冥里还有这样的力量。”
“幽冥被外界传闻成不毛的恐怖之地，其实它的有些地方景色之壮美，在大陆
别处是看不到。”暗雷不无嘲讽地说，“幽冥地跨东西三千里，国土之内种族有数十种，
有千人以上战士的就有十七个。如果这些种族不在“恐怖”的幽冥之内，恐怕早被掳为奴
隶，灭绝了吧。”
帐中的众人不由一阵深思。
“各位客人做好决定了吗？”恺撒问。
西门傲楚看看耶律野池，后者冷冷地说，“骑天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他听
了笑了一笑，也说，“如果大祭司不嫌弃，我和你们走。”
黑流士沉静地说，“本来我和公主是要回楼兰的。我想朱雀的异动，大部分和
我有关。所以我还是离开的好，公主就拜托……”他还没说完，暗雷就接口说，“这点，
黑将军不必放在心上。我暴风骑士团和朱雀也有化不开的仇隙。不久前我们路过桦特城时
还袭击了一处奴隶监狱，解放了五六千各族奴隶。”他的话音一转，斩钉截铁地说，“再
说五百名火焰枪骑还不放在我们心上。铁骑兵们身经百战，不要说五百之数，就算桦特城
全军出动，我等也有能力与之周旋。所以黑将军还是和我等一同走。我想，将军也很期待
王的醒来吧。”
铁骑兵们的强悍，黑流士从他们的军势就可估计出。不过以两百名骑士对抗桦
特城近万的武力，未免让他觉得暗雷骑士的自信过头。不过既然人家说得如此坚定，自己
的确也很期待这位被尊称成为王的男子醒来之后会有怎样的威势。他甚至有种预感，妖战
士一族的命运和男子有着很大的干系。
于是他点头应承。
在为可能与黑衣少年的离别而心事重重的红当然没有异议。
骑士们的整备能力相当地强，暗雷显然不仅是强大的战士，而且是优秀的统帅
。在他的组织下，一个时辰之内他们就做好现有物资的整备和未来旅程的能力。婉言拒绝
了百名迦蓝年青战士的加入请求，并且对他们的族长保证在将来暴风举起王旗的时候欢迎
迦蓝的战士，于是在迦蓝全族的欢送下，铁骑兵们离开了迦蓝的驻地。同行的除了刚加入
的五人，还有两名迦蓝的向导。
※※※
他们的行军速度很快，第一天几乎是在狂奔中渡过。如果一直以这样的速度，
大概五天之内就可以离开草原，进入风翼之森。风翼之森两百里之外就是目的地琼玉大裂
谷。不过狂奔一日之后，不仅黑流士，红都有点吃不消，连铁骑兵们的脸上也露出了不易
察觉的疲惫。
暗雷才发现自己的心情太过急迫，于是他下令就地休整，第二天中午才又出发
。
第七天的时候他们离开草原，在一段黑土路后，风翼之森已隐约而见。
就在这个时候不好的消息从前方探路的狱火鹰骑士传来。他们发现一只数量在
五百左右的朱雀火焰枪骑埋伏在风翼之森的边缘。其中还有几位标志从未见过的重装骑士
。
恺撒微微叹了口气，“想不到朱雀还在风翼之森设置了大型传送魔法阵，他们
这么围追堵截，看来势在必得。”他带着怜悯地说，“五百名火焰枪骑，朱雀王朝太久没
有打战，过分相信自己的力量了。”
“本来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朱雀起大的冲突，既然他们如此无知，那就让他们
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骑士。”暗雷冷冷地说，他正慢慢解开包裹深蓝魔剑的剑衣，独
眼里怒放出刀锋般的杀气，胯下的龙马因为主人的激昂而兴奋地打着响鼻。
“不过还是不可大意。狱火鹰没见过的重装骑士不知是朱雀哪一阶级。我也上
阵吧。”恺撒说。
“不。你留下来保护王，相信我。”暗雷举起了左手，策马来队伍前方，大声
说，“就地休整十诃摩叶后，第一，第二，第三小队准备战斗，保持锋矢阵形，第四小队
为中军，狱火鹰保持机动。骑士们，这一次的敌人是五百名朱雀火焰枪骑兵。他们的特点
在半月前的破击战中我们已经见识过，就是偏重于魔法力量，擅长枪阵组织，他们所乘的
战马一般都是凯里兰良种马，高大，短距离冲击力强。其弱点是实战经验少，习惯小团体
作战，而且自视太高，防御力低下。注意，他们的高阶骑士有着金色羽饰，一旦发现由小
队长出手迅速击杀，已免造成不必的伤亡。”
他举起魔剑，“兄弟们，最后一句话：勿忘铁骑兵的格言，活下来验证你我的
光荣。”
“嗨！”骑士们齐声大吼。
“鬼怪！”
“在。”一位三十左右，脸上无数伤痕交错，狂野眼神的骑士排众而出，果然
符合鬼怪之名。
“你是我的先锋。全力发挥你的野性吧。在第一轮变线冲击不用停，全力凿穿
”
“是！大人，‘鬼怪’一定不辱使命。将那些华而不实的家伙打回他妈妈的怀
抱。”男子大笑。
“九闪！你是我的左翼。瀑布，你是右翼。紧紧跟随我的旗帜。”
被叫到名字的两位骑士，一位有着充满速度感的狂热眼神，他应了一声，举起
长长的骑枪，回到阵中，隶属于他的骑士纷纷举起骑枪，大声呼喊。“是，大人。”另一
位瀑布般的长发从头盔里飘扬而出，面容英俊而潇洒，他优雅地按胸行礼，“明白，大人
。”
“艾欧利斯！”
“在！！”听到点自己的名，年青骑士兴奋得两眼发光。
“你带第五小队，迂回到敌人后方。”暗雷忽然提高声音，厉声说，“记住，
你务必在战斗打响之后十诃摩叶内出现在敌人后翼，办不到就莫怪我军法无情！”
艾欧利斯涨红了脸，“是，大人。”
“我坐镇中军，在鬼怪第一轮冲击之后发起第二轮突击。狱火鹰队长天砉，保
持你的机动。你们作为我的预备队。”
已停落在地面的狱火鹰骑士排成编队，一位青衣的狰狞男子大声说了一句蛮语
。和他同样装束的十来男子跨上魔兽狱火鹰。那是一种黑暗和火属性的魔兽，成年狱火鹰
，双翅展开足有五丈，鹰头鹰身，蛇尾，一双赤红眼睛不停转动，时不时在其表面闪过雷
电劈过长空的光辉，一对钢铸似的鹰爪足以裂金碎石。在魔兽之中它们也可算作强大的。
这些蛮族战士不知用何方法驯服他们。
狱火鹰编队起飞，转眼就消失在众人的目光里。
※※※
风翼之森的阴影里，藏着一只红色的骑兵队伍。
说藏，不太准确。因为他们太明显了。一律的红衣红甲红马，连骑枪和战刀也
是红色的，甚至隐隐中散发出的斗气带着绚丽的红色。
嗜好华丽，是朱雀王家的传统，当年白虎之乱后建立起的朱雀第二王朝第一任
皇帝凤楚就是一个偏好红色的怪胎。在他的授意下，朱雀建立起了一只红色的骑军，总数
在两万左右，世称“朱雀火焰枪骑兵”。经过三十多年的变化，火焰枪骑的数量已超过十
万，并且不仅仅是朱雀皇帝的亲卫军，也参与了地方的守备。因为“梦幻战力”－神话军
团不会轻易出动，火焰枪骑兵实际上是朱雀第一战力。其阶级森严，分为野战，领花，狂
飙，天烈，涅槃，王座六个等级，根据每年一度的严格考核而进阶，等级越高实力越强。
这次从桦特城而来的火焰枪骑兵战力，较之一般的地方要强了许多。因为桦特
城地处朱雀边塞，时常爆发与境外民族的战争。其中狂飚骑士就有五人，甚至还有平时难
得一见从王城而来的三名天烈骑士。可作为这只精锐部队统帅的爱索优尼亚脸上还是弥漫
着一种不安。
这次伏击的目的有二：歼灭那只无法无天的神秘部队和抓住逃亡并胁持楼兰公
主的楼兰将军黑流士。对于后者，他并不担心；作为桦特城的守备，他接触过这位有“黑
将军”美名的统帅，知道对方很有战略能力，可武力上并不强大，一个失却了士兵的统帅
能闹出多少名堂？可是前者，就让他琢磨不透了。令人窝火的是因为朱雀腐朽的官僚制度
造成的低下情报能力，让他居然在开战之前还不知道对手的情报，只知道这只部队是通过
五行领入境，一直沿着边境而来，目的不清，目的地现在看来是琼玉大裂谷。在攻陷奴隶
监狱的一战中仅用了半个时辰就击溃了五百名守兵，途中和迦蓝族结成了良好的关系。如
果不是天烈骑士通知他们黑流士躲在一只神秘部队中，桦特城的守军还不知道对手的踪影
。
一边的天烈骑士毫不在意即将爆发的战斗，低声交谈，不时还发出一阵轻笑。
爱索优尼亚知道这些家伙在谈论红公主，他差点掩饰不住对于这些高阶骑士的厌恶。帝国
难道就被这种人把持吗？他的心中掠过一阵悲哀。然而厌恶归厌恶，作为狂飚骑士绝对不
能挑战高出一级的天烈骑士的权威。
正在乱想时候，一名背上插着十来羽箭的斥候骑兵出现在视线之内。濒死的声
音艰难地表达出四个字，“敌军来袭。”
象是对他的临终之言加以强调，一只军势森然的骑兵部队越过五百丈远的矮坡
，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内。数量大约是一百五十人，铁色骑兵甲，（重骑兵？）在朝阳的光
辉下充盈着魔力的颜色，（魔法铠甲？），比一般骑枪还要长出三尺的银色骑枪，（长枪
骑兵？）战马高大，雪白，似乎体表覆盖着一层鳞，马头五颜六色……等等。天啊，那是
龙马。爱索优尼亚迅速搜索一下脑海中对大陆各国骑兵的记忆，得出一个惊人的结果。
他们面对居然是铁骑兵！一只闯过地狱，冲破幽冥的铁骑。
“荣耀的战士，流浪的军团。”大陆游吟诗人的诗歌在耳边飘荡。
这时敌骑已经开始了战阵变化，他们分裂成四部分，其中中军，左翼，右翼缓
缓而行，前军五十人已经开始策马小跑，这是将要冲锋的信号。
雪白的羽毛在他们的头盔两侧飞扬。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要逃避也来不及了，况且他们是朱雀火焰枪骑兵，而且数
量是对方整整三倍。就算铁骑兵又怎么样？蚁多咬死象。
爱索优尼亚看看了身边的部下，许多人因为对方的军容而变得有点不安，连刚
刚还在谈笑的天烈骑士也变得肃然。
他举起手，大声吼，“朱雀火焰枪骑兵们，前进，前进，前进。”这是朱雀枪
骑兵的格言。
五百名骑士同时举起红枪，大声吼着，“朱雀火焰枪骑兵，前进，前进，前进
。”顿时一阵红色的海洋从阴影中涌出。
“前军，缓步，保持阵形，后军枪骑扈从准备魔法火焰，左军，右军以军号节
奏缓缓加快步伐。”传令兵大吼着传达着爱索优尼亚的命令。
正当火焰枪骑们根据指挥官的命令微调阵型，此时两军相距四百丈。
爱索优尼亚的战略重点放在一百八十丈远的一处小土埂，引诱敌军和我军同时
加速，对方骑兵先到达那个地方，免不了气势和速度收到影响，而这时我军的气势和速度
正好到达最高点，左军和右军也在这个时候形成包围，就算铁骑兵再强，自己方也能充分
发挥兵力上的优势。
这是行军实战多年的桦特城守备将军，狂飚骑士：爱索优尼亚制定的优秀战略
。
可他不知道，眼前的铁骑兵们还有一个称号：“暴风”！
他也不知道暴风的先锋是铁骑兵中最狂野的战将：鬼怪和他的迅捷雷骑兵。
当双方距离拉近到两百丈时，暴风的先锋：鬼怪已经控制不了他的狂飚。
暗雷说过，无须控制。
当令人窒息的加速开始之后，五十名铁骑兵在身后拉出一道道令人惊怖的骑影
。仅在两息（呼气吸气）之内，他们和火焰枪骑兵的距离就拉近到八十丈。在这样的狂飚
中他们居然还作出了一个完美的骑术动作——跳越过了土埂。
此刻铁骑兵的中，左，右军距朱雀火焰枪骑也仅有一百五十丈。他们的速度是
一息三十丈，也不谓不快，一百名骑士同时作出同样的动作：搭弓，半高举，射箭。
箭裂长空。
尖锐的凌厉的箭声。
百丈裂风弓。
爱索优尼亚只觉脑袋嗡得一声，炸了开来。
天下居然有这样的骑士，亏他们还夸夸自谈火焰枪骑是天下第一的骑兵！
念头还未放下。贯穿长空的箭已落下，穿透了无数的人体。
前军一阵大乱。
同时间一道铁骑的雷电狠狠地插入红色的海洋中。
风暴来前必有雷声。
铁骑兵和朱雀火焰枪骑兵的对决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
黑流士瞠目结舌地看着骑士们的对决，震撼中意外发现耶律野池的视线没有聚
焦在战场上。
他的目光淡淡的，如同微风中的水影。
好熟悉的黑暗感觉慢慢地从心中漫过。
远方的天际出现了微小的骑影。
※※※
PS：这章差点失控了。如果赶紧收尾，估计要拉到一万字之后。
不过这样写文的感觉真好。彭湃激昂。真是享受啊。
在幻剑的醉花寒剑大大留言说希望我能融合军人对阵和刀剑厮杀的感觉，风火
坦言：我不是军事迷，对行军打仗了解只限于纸面，最多能作出一些战略的考量。所以…
…如有瑕疵，大家不必太苛求。呵呵。况且我认为玄幻故事中的战争不能等同于现实的战
争。在连士兵都普遍不似常人的情况下（“你见过一蹦十丈高的吗？见过跑得拉出影子的
吗？”闪电侠？残念……），玄幻战争不能完全等同现实战争。
有点赞同风姿中的天位战，不过……那也太夸张了。呵呵。
当士兵等同于伤亡数字，于是争霸类型的故事就有点索然无味了。一家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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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得残荷，听血如暴雨……Ｓｉｇ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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