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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第六章 不再沉默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2月28日13:48:54 星期五),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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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不再沉默
作者: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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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泥土让我清醒了些。地面竖了起来,树木从右向左生长,克鲁诺的黑袍上下
飘动,犹如一面邪恶的旗帜。我扶着莎娜的膝盖,用力坐起身子,身体里象有无数小虫
在啮咬,几乎要裂成碎片。
“基洛老兄!没想到你这么不堪一击啊。真令我失望。”黑袍法师嘲讽地看着我。
克鲁诺确实是个劲敌,他的碎裂术我不相上下,如果不是有骨镯卫护,恐怕我已经七窍
流血了。我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现在该轮到我问你了,基洛。你喜欢怎么去死呢?”黑袍法师向前踏了一步。“
不过,看来你已经没法回答了。那么我来替你选吧!对于经常在夜里行动的死灵法师,
黑暗梦魇应该很合你的胃口。”
莎娜轻轻抖了一下。黑暗梦魇是黑暗心灵术中最可怕的法术之一,它的厉害之处在
于,受术者会产生幻觉,看到自己心中最恐怖的景象——如果你害怕亡魂,你就会看见
无数亡灵逼近;如果你深爱自己的母亲,你就会看到她在你面前惨死——而且这景象会
反复在你脑中出现,只要闭上眼睛,可怕的梦魇就会立刻向你袭来。这种精神上的残酷
折磨会让人崩溃,直至神经错乱。在精灵族和马人族身上,这个法术完全无效,但是人
类对此却毫无抵抗力。
我几乎有些绝望地屏住呼吸。两步之外,放草药的布包散落在地上,红彤彤的叶子
洒了出来。忽然我看到一样能救我们的东西——那是一只金绿色的小甲虫,正专心吸食
着火焰草的汁液,轻薄的翅膜泛着蓝光。
绝大多数法术都要念出咒文——但不是所有的都需要。我迅速用指甲在地上划出一
个缺角的五芒星,缺口正对着甲虫的方向。我把手掌放在图形中心,另一只手紧握住莎
娜的手掌,发现她手心里全是冷汗。克鲁诺的吟颂声倏然响起,几乎和我同时完成法术
,然后就是一阵静默。
黑袍法师冷酷地笑起来,等着我们发出恐怖的尖叫,撕扯自己的胸膛,在地上打滚
。然而我和莎娜都没有动。空中响起急促的嗡嗡声,那只小甲虫飞了起来,以异乎寻常
的速度横冲直撞,正碰在克鲁诺身上。他厌烦地将它扫落在地,甲虫立即被踩得稀烂。
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瞧着克鲁诺惊疑的表情,忽然有些想笑,而我也确实笑出来了。碎裂术的效力渐
渐减退,我深呼吸了几下,摇晃着站起身来。
“你……”克鲁诺不由得退了一步。“这怎么会……”
“你的法术对我没什么用。”我伸出一只手,“事情还没完,克鲁诺。看看你脚下
吧。”
克鲁诺脚底发出轻微的爆响,随即冒出几缕白烟。这么小的尸爆术根本伤不到他,
但他还是本能地跳到一边,右脚踏进一圈碎骨头中——那正是我的灵骨环——于是一股
腥臭味飘了起来,绿色的火苗爬上了他的黑袍。
“白骨毒焰?”克鲁诺吃了一惊,不敢用手去扑,只好捡起一根树枝胡乱拍打,一
边不断跳动着,象一只误踩进荆棘丛的猴子。
“该你尝尝我的骨毒法术了,黑乌鸦。”我圈起双手,做出要施法的姿势。“再长
的黑夜也有结束之时,但是死亡对于任何人都是无可抗拒的。正好我还缺一颗头骨……
”
克鲁诺绝非莽夫,从不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如果摸不清对方的底细,他首先想到
的就是保证自身安全。就象现在,他最得意的黑暗梦魇竟然毫无效果,一时之间想不出
什么好办法来对付我,而我又重新站起来开始反击,这一切显然使他措手不及。“血狮
”里谁都知道我是出色的药剂师,尤其是配制毒药,他多半不想冒着全身溃烂的危险以
一敌二。果然,克鲁诺开始一步步后退,目光丝毫不离开我的双手。
“等着瞧,基洛!我会记住这一回的!”黑袍法师丢下这句话,便迅速转身闪进树
林。
我稳稳地站着,直到克鲁诺的身影在林中隐没,胸口忽然一阵翻涌,心脏狂跳起来
。甲虫的承受力毕竟有限,我的转移诅咒不可能把黑暗梦魇全都转给它,因此还是有一
小部分法术落在我身上。现在黑暗梦魇开始发作,血光和惨叫在我脑中交织穿梭,我眼
前顿时天旋地转,双腿一软,仆倒在地。
这回我是真的昏过去了。
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暗绿色的磷灯轻轻晃动,如同邪灵无声的狂笑。石壁中央夹着
一条甬道,从我身后的黑暗中伸出,又直直伸向前方的黑暗。我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
知道要去向何方,只是机械地迈动双腿。似乎有些声音在空中翻滚扭曲,象在召唤我前
进,然而每当我迈上一步,那声音就阴险地后退一分,始终遥不可及。
我渐渐害怕起来。这里没有人,没有亡灵,没有吸血蝙蝠和洞穴蜥蜴,没有任何有
生命的东西,只有一条永无尽头的路,用迷失来折磨我这个闯入者。我开始奔跑,喘息
,无数次跌倒,又再爬起来奔跑,冷汗不断从脸上滴落。到最后我几乎无法呼吸,全身
象散了架。突然间,一堵石墙毫无预兆地拦在面前,差点撞到我的鼻子,石墙中央有个
小孔透出些许光亮。我把眼睛凑上去,看到一个巨大的祭坛,周围环绕着上千支蜡烛,
坛上站着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正伸手迎接他的祭品——那个身穿白袍的女人缓缓拾阶
而上,漂亮的黑色卷发随着步伐颤动。她胸前挂着一件小而夺目的银制护符,形状与光
泽都是我熟悉的样子。
我胸口象是挨了一拳。“洛芙!”我高声喊道。她朝这边侧过头,冷漠而鄙视地扫
了我一眼,便向那个男人伸出手去。转眼之间,洛芙光洁的皮肤开始破裂,白袍渗出淡
黄色的印迹,无数小虫子从领口、衣袖爬出来。我疯狂地嘶喊着,徒费力气地捶击石墙
,鲜血很快涂满了墙面,双手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声,许多
人沿着甬道向我奔来,有壮汉,有妇女,也夹杂着老人和孩子,他们手中的大刀斧头寒
光耀眼。
“打死这个死灵法师!”人们吵闹着逼近,石头、手斧如雨般朝我飞来。我惊慌地
吟起咒文,白骨屏障喀喀作响,瞬间封住了甬道。人们在骨墙后面咒骂呼喝,挥起棍棒
,骨墙渐渐摇动散落。我背靠石墙,浑身哆嗦,却又听到小孔中传出一声惨叫。洛芙不
见了,黑衣男人正把手插进另一个女人的前胸,她痛苦地呻吟着,栗色的头发甩来甩去
,看着自己的心脏在男人手掌上跳动……
“莎娜!”我猛然大叫。眼前的景象顿时崩溃,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急促地喘着
气,象个漏气的风箱。
“你做恶梦了。”一双柔软的手按在我肩上。我定定神,慢慢平静下来。莎娜坐在
床边,朝我笑了一下,却掩不住脸上的疲倦。
“你昏迷了整整一天。”她扶着我重新躺好。“都怪我,害你流了那么多血,又影
响你施法……”
我摇摇头。“不是因为你。是我没能完全消解他的法术。对了,你怎么能开口说话
了?”
“事实上我已经通过试炼了。”莎娜小心地观察着我的反应。“这样我就可以……
基洛,你怎么了?”
我咬紧牙关,尽力驱赶脑中突然涌出的可怕场面,好半天才缓过来。“是黑暗梦魇
。”我揉揉额头,用力揪着头发。克鲁诺的法术比我预料的更强大,我没法睡觉,甚至
不敢闭上眼睛。照这么下去,用不了三天我就得发疯了。
莎娜默默低下头,十指交叉着来回绞动。过了一会儿,她忽然伸手到胸前,解开了
束甲的扣带。
“你……”我惊讶地看着她。莎娜避开我的目光,迅速脱掉上衣,然后向我俯下身
来。我没有力气阻止,也来不及阻止——或者我也不想阻止她。谁知道呢?——我只觉
得两团温暖厚实的东西压上脑门,便什么都看不见了。一股热流混着香气从她身上散发
出来,慢慢传进我的体内,所到之处带着一种奇异的麻木,而那些盘据在我心里的恐怖
与颤栗开始减弱,逐渐消失。
“光明法术!”我难以置信地叫了出来。也许我的鼻息使她发痒,莎娜略微抬起身
子,于是我看到她胸前有个极浅的印痕。那印痕非常之淡,几乎和皮肤颜色相同,我好
容易才分辨出那些古老的花纹、五芒星和魔法符号,以及下端那两个优雅纤细的花体字
母“L·J”。我脑中“轰”地一声,不顾一切地推开她,目瞪口呆地僵在那儿。
“你发现了。”莎娜利索地穿好衣服。“基洛,不必问我,我自己会告诉你的。听
我讲一个故事吧。”
“曾经有个女孩,从小失去父母,一直在富人家里做工,每天都受着无法形容的凌
辱与折磨。有天晚上她终于逃了出来,但主人马上就发现了,派出很多人来追她。慌乱
之中,她躲进一片墓地,看到那儿有一间小屋,她以为是守墓人,便奔过去寻求帮助。
”
“没想到小屋的主人是个黑袍法师,他要拿这个女孩作为献给黑暗之神的祭品,并
对她施了法术。她昏了过去,醒来时发现一位白袍女神官在屋里。那神官救了她,并且
在她胸前印下符咒,说这可以抵抗黑暗法术。女神官还说出自己的名字——洛芙·金斯
曼,如果以后有需要可以到光明神殿找她。”
“就在那时候她们遭到了袭击。被赶跑的黑袍法师找来同伙,还带着一大队僵尸和
骷髅。幸好其他神官及时赶到,女孩才逃过劫难,但那个女神官却被僵尸咬中了。女孩
跪在神官身边,流着泪咒骂那些黑袍法师和死灵法师,女神官却神情复杂地摇着头,一
句话也不讲。在没人的时候,神官悄悄对女孩说,自己中的尸毒怕是很难解救了,要女
孩帮她一个忙:如果有机会见到她的爱人,请替她转告他……告诉他,她还爱他。”
我双眼微闭,一动不动地听着。莎娜说的每个字都象敲在我心上,某种温润而酸楚
的东西渗了出来。
“女神官没能来得及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其他神官走过来,把她抬回神殿去了。那
以后女孩又被捉了回去,仍然到处做工,生活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她被人肆意使唤,随
便玩弄,从北弗兰德到索文尼,从这个贵族到那个商人。她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象牲
口一样——有时连牲口都不如。最后她流落到一个小镇,差点被卖给一个变态贵族。然
而,有个死灵法师把她带到了绿泥森林深处。”
“她起初很害怕,以为死灵法师要拿她炼药。可是死灵法师只想让她做战斗助手。
她讨厌这种工作,尤其是当她被施了法,丧失说话能力之后。她讨厌他,畏惧他,更悲
叹自己的命运,不过在人世中经历过这么多年的磨难之后,她早就变得坚韧了。她挺了
过来。”
莎娜停下来看看我,眼睛象星星一样,亮晶晶地闪光。
“过了一段时间,她渐渐发现,这个死灵法师并不那么可怕。他冷漠,寡言少语,
天天摆弄死尸和骨头,但他在战斗时却尽力保护她,甚至为此而被毒蜘蛛咬伤。他把女
人当成战斗工具,可是心里确实把她们当人看——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把女孩当成人
,更不曾有人会在她洗澡的时候把干净衣服放在窗口。她有点感动,觉得这个死灵法师
内心其实并不太邪恶,至少和她见过的那些不一样。”
“然后,有天早上她去收拾屋子,突然听到法师在梦中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她记
得这个名字,这名字陪了她整整五年,它始终在她胸口上,正如那个承诺始终在她心上
一样。她开始暗自留意他,观察他,不止一次偷偷检查他的东西。终于有一天,她在法
术书中发现一张残破的纸条,后面的署名正是那个女神官的。她看了纸条,确信这死灵
法师就是当年女神官的爱人。于是她决定履行承诺——可是她没法说话。”
我眼前有些模糊,恍惚中似乎又看到那张美丽的脸、那漂亮的卷发,还有那甜蜜的
笑容。莎娜双手握在胸前,现出郑重的神情。
“基洛,现在你一定明白我为什么去试炼了。”莎娜缓缓说道,“为了防备万一,
我在自己枕头下压了张纸条,把这些都写在上面。不过它现在没用了。凭光明之神庇佑
,我终于通过了试炼,因此我可以亲口告诉你那句话:五年前,洛芙·金斯曼,委托我
对你说,她还爱你。”
我伸手抚过骨镯,手指微微颤抖,浑身沉甸甸地无法动弹。
“也许她还活着……”
“不,她早就死了,五年前就死了!”我突然粗暴地打断莎娜。洛芙已经死了,在
死前她还爱着我。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而且,如果她活到现在,是否还会爱我呢?我
想多半不会。爱情本来就是无法持久的东西,更何况我们根本不可能结合。正象当年那
个吟游诗人菲尼斯所说,违背世俗的感情注定不会有结果。人们总是习惯用自己的看法
衡量别人,用自己的标准限制别人,完全不考虑他人的感受。洛芙的死,使我深刻体会
到了这一点。
五年来,我始终难以忘怀的不是洛芙的微笑,而是她在神殿祭司面前为我辩解的时
刻。莎娜说这些年只有我把她当成人,而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我在别人眼里还是人吗
?在阿拜迪恩大陆上,在千千万万的人中间,只有洛芙不讨厌我、不排斥我,敢于和我
在一起。她死后,我的生活信念也坍塌了。五年来我一直在麻木地生活,就这样一天天
挥霍生命。其实,除了行动上更自由之外,我和莎娜又有什么区别呢?在这个虚伪、狡
诈、弱肉强食的世界上,我们一样受人歧视。
“那四个女孩子呢?”
“还在。”
“去准备一下,明天我要从她们之中选一个出来。也许……我也该换个新搜灵使者
了。”
莎娜无声地站起,拉开屋门。潮湿的空气一下子涌进来,远处天边隐约响起闷雷,
电光耀眼眩目。我知道,绿泥森林的雨季就要来了。
“谢谢你,莎娜。”我喃喃说道,几乎连自己都听不清。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边休养身体,一边训练新的搜灵使者。我为莎娜解了诅咒,
想要送她离开,但她却不肯回到外面。她还象以前一样,每天练习箭术、修理短弓,偶
尔也和我聊几句。闲的时候,她就去摘草菇熬汤、收拾屋子,甚至修葺屋顶漏雨的地方
。我看着她忙这忙那,忽然有一种陌生感,好象这儿不是我的住处,而是莎娜的宿营地
。
“为什么留下?”我问她。“卡梅斯随时都可能下令要你去作侍女的。”
莎娜沉默了一会儿。“我想,你们团长不一定知道我通过试炼了。”
“但克鲁诺听到过你说话的。”我摇摇头。那个黑袍法师多半会向团长汇报,虽然
卡梅斯不禁止团员互斗,反而认为这样能增强“血狮”的战斗力,但是莎娜估计是难以
逃脱的。“你还是回去比较好。”我说。
“你让我回哪儿去?”莎娜扬起头问我。“再去过以前那种生活?你自己又为什么
不去外面?”
“我不喜欢。”
“那你就别来劝我。”她甩甩头,转身走开了。
我无言以对,只好坐下来研磨骨粉。我想自己早晚有一天也会变成令人厌烦的白骨
,静静躺在森林中,无人知晓,就象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为了防备克鲁诺来报复,我增设了两个灵骨环,并且尽量不离开住地。一个星期过
去了,始终没有人来,就连其他几个分队长也不上门了。我从森林中的亡灵那儿得知,
前几天团里有很多人穿过森林去往西南方,估计是有什么行动。这并没有减轻我的担心
,我深知克鲁诺绝不会就此罢手,这家伙一向是不肯吃亏的。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从映霞港来了命令。卡梅斯要我到红石洞穴中捕捉十头暴牙熊
,亲自送到映霞港附近。“还有,”负责传令的佣兵说,“团长大人要您带上搜灵使者
一起去见他。”他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就好象我身上有什么瘟疫。
“果然……”我一下子象是坠入冰窖,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这虽然早在我预料之
中,但事到临头,我还是如遭重击。该来的总会到来,谁也逃不过冷酷的命运。这个卡
梅斯,到底还是放不过莎娜……
我从没想过要背叛“血狮”。这倒不是因为我对卡梅斯忠心,而是因为,离开“血
狮”,我也没什么好去的地方——即使有地方去又能怎么样呢?叛逃者无一例外会交由
右卫队处刑,而且是以极其残酷的方式。要知道,那群人大部分都是黑袍法师或是死灵
法师。上百种令人生不如死的惨厉刑罚,在他们看来只是家常便饭!
我在木屋前走来走去,从中午一直到黄昏。莎娜象平常一样忙着打扫空地,完全不
知道有什么样的恶运将降临在她头上。我了解卡梅斯的为人,如果不把莎娜交给他,他
肯定要对我下手。所以,为了我自己,我就得放弃莎娜。
否则我和莎娜都会死得很惨,很有可能身体用来喂养尸虫,脑袋则供魔兽吸食髓浆
,而且至少一个月都不会死去——相比之下,被埋在祭坛里放血的痛苦反倒显得微不足
道了。
我只告诉莎娜要去红石洞穴,其他的什么都没说。看着那整装待发的纤巧身影,我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我知道,不管怎样,这是莎娜最后一次随我出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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