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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tormlier (暴风中的潜伏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东方传说》 第三部铁骑天下 作者:鬼域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Jan 12 07:46:35 2005), 转信
第一章入都
叛军与王室军的战局,在突入腹地的王室军成功後撤之後,翻开了新的篇章。
谁会想到圣言之战,会对苏伊帝国整个战乱的局势,造成深远的影响。
王室军统帅、三大圣龙将之一的帕梅洛意外身死,让王室军整个由东到西的战线,
不得不停滞下来,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保持住目前的战线,可以说是颇不容易了
。
也因为王室军在形势上被迫由攻转守,让三大军事集团有了短暂休养生息的机会,
毕竟长时间不间断的战乱,让很多人都有了藉此机会休整一下的想法。
而在这个时候,拖雷斯作为圣言之战的主要将领,必须护送统帅帕梅洛的灵柩,返
回帝都述职。同行的,还有重新回到王室怀抱的西斯亚公爵的小小继承人,和他的
姐姐,当然,也少不了那些忠心耿耿的「随从」。
後世的历史学家,是这样记载这一事件的:西斯亚公爵随从入都事件!
这让很多人都摸不著头脑,因为史学家们忽略了此行的目的--是护送圣龙将帕梅
洛的灵柩。
如此忽略了三大家族之一拖雷斯家族的继承人,甚至忽略了「随从」的主人,以及
他那美丽不可亵渎的姐姐,而把著眼点放到了一位毫不起眼的随从身上。
但是後世的史学家们一致认为,正是这位「随从」,对苏伊帝国整个後来的历史发
展,产生了绝对重大的影响,那麽一切当然要从他入都之时开始记载了!
可是,对於入都事件之後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包括席卷整个西方大陆的战乱,所有
的历史记载却都语焉不详。既不知道这些事件是由什麽事、由什麽人引发的,也不
知道这些事件又是怎麽结束的。
总之,历史的篇章到了这里,产生了一个断层,只留下一些不痛不痒的记录,把箭
头指向了那位本不应该引人注目的随从!
而新的故事,就是从这个历史的断点开始的。
如果说,图肯是因为它雄伟的城郭著称於世,圣言是因为它的经济发达、商贾云集
而让人留连,那当你看到苏伊帝国王城卡米拉的时候,你会不由得从内心深处发出
这样的感叹!
「帝都果然就是帝都!」
特别是当众人刚刚走进卡米拉,熙来攘往热闹非凡的入城大道,满目都是高大耸立
的尖顶建筑,到处都是衣著华丽的人群。
看到神情激昂的诗人,站在高台上大声地朗诵,底下围著大群痴迷的听众,支著画
板的画者,临摹著街道上随处可见的雕塑。
这样的感受,就来得更加的强烈。
这个感叹是东方发出的,虽然这座都城比起东方大陆的京城,少了几分细致与婉约
,多了几分粗犷与豪迈,却不得不承认它的繁华与富足,以及从随处可见的景象当
中,透露出的人文气息。
只是,不时从街道上奔驰而过、全副武装的铁甲战士,不和谐地显示著,这个国家
正处於战乱之中!
「我们可以在今天觐见圣皇吗,大人?」
满脸落腮胡的随从,语气之中显得有些急切,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对於觐见什麽
圣皇真是兴趣缺缺,却不得不把戏分做得十足。
这当然就是面容经过魔法掩饰的东方,作为流亡於领地之外的公爵随从,最关心的
,当然应该是当今圣皇对待自己主人的态度。
在来帝都的路途之上,他早从拉格斯那里学会了改变面部的法术,唯一要警惕的,
就是别在细微的地方露了马脚。
「当然不行!」
拖雷斯意味深长地微微笑了一下,「毕竟你们曾经归附过力亲王那个叛臣,这件事
还得特意安排一下!」
其实,西斯亚公爵部属的回归,早在路途之上就已呈报给王室,也得到了王室的认
可,否则就算给拖雷斯十个胆子,也不敢将这些曾经的叛逆带进帝都。
他之所以这麽说,是要这些无根浮萍感受到荆棘处处的压力,而不得不归附他拖雷
斯家族。毕竟在内心深处,他对於这位瓦尔梅骑士的才干,是颇为钦佩,很有几分
招为己用的意愿。
果然,骑士瓦尔梅的脸上,立刻就呈现出惶恐的神色,「大人可一定要为我们作主
啊!」
「这是一定的!」
拖雷斯正容道:「只要有我们拖雷斯家族在,就一定保你们平安无事!」
「谢谢……谢谢……」
东方发出一连串的感激之声,心头却在暗暗咒骂拖雷斯的无耻,他哪里会听不出拖
雷斯这番话後面的企图。
「那我们要暂时在哪里落脚呢?」东方问道。
「这倒是一个问题!」
拖雷斯皱眉道:「以你们的身分,要是落脚在旅店,可真是说不过去!」
其实,只要王室认可了西斯亚公爵的继承人继承爵位,自然会有人安排他们体面的
落脚之处,但是拖雷斯之前的话,早已堵住了王室这条路,当然不可能再说王室安
排之类的话。
「我看这样吧!」
拖雷斯下了决定,「由我们拖雷斯家族邀请各位到府上如何?」
「哟!那可真是要谢谢大人的抬爱了!」骑士瓦尔梅一脸的受宠若惊。
就在这时,远处高高的尖塔上敲响了沉闷的钟声,大道之上热闹的人群在略微慌乱
之後,开始汇聚到入城大道的两侧,远处王城之上的旗旛都降了下来,低沉的号角
声此起彼伏,大队的铁甲兵马向他们涌来!
热闹的气氛也随之变得沉重,街道两旁的人群,都把目光注视到了他们这群刚刚入
城的马队上,因为在他们身後,殒落的将星的灵柩,正随著马车缓缓驶进城门。
作为军队的领袖,王族的象徵,圣龙将帕梅洛的死,对於军心民心的打击,甚至无
法只用「沉重」二字来形容。
如果说,前线的军队因此而溃败,那麽这座繁华似锦的都城,用不了多久,就会被
叛军的铁蹄所淹没!
这样的念头,在帕梅洛死前,帝都中这些惯於安逸享乐的人,甚至想都没有想过。
所以当王室军第一次重大的失败,摆在他们眼前的时候,帝都人民心中,除了沉重
的感觉外,还有什麽能够替代?
一长队衣甲鲜明的铁甲战士,手持长枪,快速奔行到马队的两侧,人人的神情庄严
而肃穆,然後「唰」的一声,单膝跪下,左手长枪直立杵地,右手紧握成拳按在地
面。
所有的人受到这种场面的感染,停止发出声音,钟声停止了,低沉的号角停止了,
入城大道上一片寂静,彷佛连风都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只有单调的马蹄和车轮叩击著地面,也叩击在大道上每一个人的心房上。
人们的表情有惊疑、有失望、有悲凉、有迷茫,更多的,是在难以置信中带著些微
的恐惧。
连近似神话传说一般的圣龙将帕梅洛,都战败身死,还有什麽人会在这表面浮华的
都城大道上,感受到暖洋洋晒在身上的阳光?
人丛中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在这到处站满了人,却又分外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
外的刺耳。
只有跪地迎接的铁甲战士,面朝大地,既不发出声音,也让人看不到他们的表情。
只有那纹丝不动、颤也不颤的长枪,让人能从沉重中找到一丝安慰。
「这是怎麽啦?」面带惊惧的雅妮,低声问她身旁的叔父。
「别说话!」尼德低声斥责了一句。
就连狂战士亚洛的脸上,都浮现起一派庄严肃穆。
这是人民迎接战死的英雄回归的最高礼节!
马队越往入城大道深入,聚集的人群越多,道路的两旁,更是早已跪满了帝都精锐
的战士。
一大群身穿白色长袍的祭师模样的人,成两行沿著大道,向著马队快速行来,他们
每个人都戴著一顶遮住面部的尖顶帽,与身上质料华贵的袍子不同的是,他们每一
个人都赤著脚。
人丛中,许多平民脸上带著崇敬,跪了下来,可以想见这些赤脚之人身分特殊。
东方将询问的眼神,转向隐在队伍中的拉各斯,後者迎著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在来帝都的路途上,东方已从拉各斯那里,了解到这一超然於苏伊帝国皇族的特殊
势力--东绮圣教的神官们。
之所以说他们特殊,是因为他们虽为皇族服务,却并不受皇族的节制,倒有些听命
於位在西方大陆中心、弗兰迪斯卡教廷国的教皇。
而在苏伊帝国中,这些神官的领袖,就是伟大的魔导师尤里.西亚。
「下马!」
拖雷斯将手中的马鞭向身後一扬,对於影响力遍布大陆每一个角落的东绮圣教,任
何人都不敢造次。
八名白袍神官一言不发,奔行到装载灵柩的马车旁,双手在胸前作出火焰的形状,
口中轻声地念起祷文。
灵柩之上覆盖起一层薄薄的光晕,然後随著八只按在灵柩之上的神官的手飘了起来
,似乎已失去了应有的重量。
几乎所有的人群,都已拜伏在地,祈祷之声此起彼伏。
八名神官一言不发,举著灵柩,向来时的道路返回。
很多虔诚的平民,已经把额头拜俯到了地上,不敢再抬头看一眼神官们和灵柩。
这是东绮圣教对死者所举行的最隆重仪式,要知道,这些举著灵柩的赤脚神官们,
平时可都是高高在上、让人不敢仰视的人物。
拖雷斯的马队全体都下了马,跟在灵柩的後面缓缓行进,前往帝都最著名的伊扬广
场。
广场非常的巨大,即使在中心高台上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卫士,周围挤满了帝都的市
民,也一点不影响它默默显示著自己的空旷。
东方既没有被广场周围巍峨的建筑所震撼,也没有被广场上人人静默的肃穆气氛所
感染,却因为一件事张大了嘴,久久没有合上。
「那就是卡米拉圣皇?」东方用低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咕哝了一句。
虽然没有任何人回答他,但是他所看到的那个人,在高台所坐的位置、他的装束,
以及所有的人仰视他的目光,任何一点都足以说明,那个人就是帝都的中心人物没
错!
「怎麽没人告诉我,圣皇只是个毛头孩子?」东方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在
心头默念了一下,其他的念头也随之而来。
「难怪两个亲王会兴兵作反。难怪帕梅洛一死,帝都会摆出这样一副大厦将倾的阵
仗!」
低沉的号角声,从广场的四个角落开始奏响。
帕梅洛的灵柩,被神官们一步一步抬上了高台,皇族的仪式开始了,所有的人都双
手交叉抚在胸口,低垂著头,口中默默念著祷词。
东方也有样学样地跟随著这种仪式,眼角的馀光,却在不断打量著周围的情势。
沾拖雷斯的光,他能有这样一个好位置,可以在比较近的距离,观察这些卡米拉王
朝的上层人物。
从他踏足这片大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大陆上最上层的阶级。
几个月以前,为了心中复仇的愿望,为了替那些苦哈哈的夥伴争取到生存的机会,
为了抹平他所看到、听到的不平事,他所领导的龙之军想要推翻的,不正是眼前的
这些人!
而此刻他站在台下,感受著雍容华贵的皇家威仪,心中却有了几分错觉,彷佛回到
了东方大陆京城皇廷的阶梯上,那时的他,就好像此刻站在高台上的一分子。
世易时移,他却成了要推翻这个阶层的一分子,禁不住在心中有些迷茫了起来。
「啊!」
一声低微的几乎听不见的惊呼惊醒了他,在他心中引起强烈的震动。
因为那个呼声是由跟在他身後、一向沉稳得泰山压顶、波澜不惊的仙雅发出来的。
东方回头,眼神中带著疑问。
看不到轻纱後面的仙雅正望著什麽地方,却听到了一个把他震撼得几乎跳起来的名
字。
「伊雷!」
「你说什麽?」东方迷惑了,声音低得有些沙哑。
「我看到了伊雷,你那个死去的夥伴!」仙雅很明显从震惊中迅速恢复了平静,说
出的话,却能让一个平静的人迅速陷入混乱!
东方的动作迟滞了足有两秒,然後生涩地问出了两个字,「哪里?」似乎舌头都不
灵便了。
「左边第五个人,黑色的甲胄……」
不用仙雅说完,几乎是立刻,东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栗子色头发、身著黑色半身铠
甲的壮汉,那个算计著和他赌面包,脸上总是带著憨憨的笑的大脑袋,不是伊雷,
又会是谁?
壮汉并不知道有人在注视著他,粗大的手已经按到了腰间的长刀上,闪动著仇恨火
焰的眼神,正一眨不眨地盯著高台之上的卡米拉皇族!
不过一只手随即按到了他即将抽刀在手的大手上,让他惊诧地回头。
一阵沁人肺腑的冰凉,让东方禁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不过他并没有放开手,悄声在
壮汉的耳边说了一句:「别做傻事!」
「你是谁?」
壮汉眼中闪过一片茫然的神色,随即把头转了过去,虽然周围群众很多,但人人都
低头祷告,这样转著头说话,很容易被人看出异常来。
「如果你是伊雷,怎能听不出我的声音?」东方叹道,心中仅存的一点希望,已经
消失无踪,毕竟是他亲手埋葬的伊雷。
「伊雷是谁?」壮汉问道,脸上的表情倒也不似作伪。
「你有没有同胞的兄弟?」东方只想到这个可能了。
「没有!」壮汉肯定地摇头。
「那你叫什麽名字呢?」
壮汉不耐烦地瞟了他一眼,大概已经对他喋喋不休的询问感到厌烦了,「你站开一
点,我可不想一会儿误伤了你!」
敢情他仍然要继续刚才的行动。
东方感觉到他同伊雷一样,都有著相同的牛脾气,认准了一件事,就一定会做下去
,让人觉得又可爱又可气。
「我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麽,但你这样单枪匹马冲上去,我敢保证,你还没有登上
三级台阶,就会横尸当场!」
这绝不是夸张之词。东方自问,凭自己的实力,也做不到在高台上任意来去,仅是
高台周围大队戒备森严的卫兵,就足以让人三思而行,更不用说在场的,还有东绮
圣教那些实力高深莫测的魔导师,这些人可是连三位黑暗法师都不愿去随意招惹的
。
壮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谁告诉你,我是一个人?」
东方一怔,差点儿没笑了出来,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这壮汉同伊雷一样,单纯到了让
人觉得可爱。
「如果你告诉我,你们打算做什麽,或许我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东方嘴角含笑
,放开了自己的手。
「你?」壮汉的眼中闪过不屑的神色,「看到台上那个女神官了吗?」
「谁呀?」
东方倒没注意到台上的那些神官当中有女的,因为神官们都穿著宽大的长袍,头上
戴著只露出两个眼珠的尖顶帽。
「大陆上唯一的女神官,有名的伊陈.洁西卡,你都没听说过吗?」壮汉的嘴角朝
高台上努了努,「喏,那个胸口衣襟上,印著火焰玫瑰的就是!」
东方定神看去,果然发现那个神官的身材,要比周围的人显得娇小玲珑一些。
「就是她吗?」东方轻声应道,心里并不明白这个酷似伊雷的壮汉,把这个女神官
指给他看的用意是什麽。
「对!杀了她!」
壮汉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我已经告诉你,我们要做什麽了,你打算怎
麽做呢?」
东方有些愣住,老实说,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壮汉要对付的,只是一个女人。
「为什麽呢?」他轻声问道。
「你怎麽那麽多废话?」
壮汉不耐烦地冷笑了一声,「早就看出来你是个没种的鼠辈!」说著,已经抽刀在
手,向著高台上猛扑了上去。
人丛中立刻起了一阵骚动。
大约超过三百名汉子,从高台的四面猝起发难,目标明显就是高台之上的卡米拉皇
族。
由於事起突然,高台之下精锐的守卫,几乎是立刻就被放倒了一大片。
手提长刀的发难者,毫不停留踏著卫士的尸首,向高台发起猛烈的冲击,瞬间就越
过了距离顶部一半的台阶,身後留下卡米拉王城平民们惨烈的惊叫声。
东方在壮汉冲出去的一瞬间,略微愣了愣,他并不是奇怪壮汉对他说的是实话││
果然有这样多的人发动这次袭击,而是惊诧於在没有任何徵兆、或是讯号发出的前
提下,这三百多名汉子竟能随著酷似伊雷的汉子统一行动。
他们是怎麽办到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看出来。
然後,他听到了高台之上拖雷斯的高声呼叫:「快!保护圣皇!」
皇族的护卫毕竟不同於普通的军队,在经历过初期的混乱之後,激烈的混战随即在
数百级的台阶上蔓延开来。
但是局面仍然是一边倒的状况。
高台之上,数百名皇族护卫虽然结成了居高临下的有利防线,面对从四面攻上来的
汉子,却是死一个少一个,而增援又被底下混乱的人群阻在了外围。
更重要的是,这些发动突袭的汉子悍不畏死,全不把向身上招呼的刀剑、斧斫放在
眼里,瞪著赤红的眼,嚎叫著向上猛冲,即使头颅被劈在了地上,仍然不顾一切地
,用牙齿撕咬著周围一切可以咬到的东西!
这样的场面,即使是久经战阵的精锐战士,仍然会感到心惊胆寒!
皇族护卫的防线在一级一级台阶的後退,距离高台的顶部,已经近在咫尺。
「你看那些!」
走到东方身後的仙雅,碰了碰东方的後背,语气中的担忧多过於震惊。
东方也正在看,看那些被砍倒在地的汉子身上流出的,混杂在皇族护卫鲜血当中的
黑色血液!
三位黑暗法师和尼德等人,都围拢了过来,每个人的面上都带著复杂难言的表情。
要知道他们此行来帝都的主要目的,就是调查有关黑龙禁咒以及不死亡灵的秘密,
命运之神似乎特别眷顾他们,在他们刚刚踏入帝都的时候,就似乎抓住了不死亡灵
的尾巴。
「我们要帮他们吗?」尼德轻声问道。
其实在内心深处,他也不知道该去帮哪一边,是稳稳占据上风发动突袭的一方,抑
或是处境岌岌可危的卡米拉皇族。
三名黑暗法师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在东绮圣教众多的神官面前,贸然展露身分,
施展被视作异类的黑暗召唤魔法,实在是大大的不智。
东方的眼神,急切地在激斗的人群中,寻找那个酷似伊雷的壮汉,从先前的对话当
中,他怎麽也不能相信那是一个非人类的异类,或者是一个已死去的亡灵,「或许
他就是这其中的关键!」他在心中飞快地转著念头。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这种搜寻是徒然的,不仅因为战斗使局面一片混乱,更因为
那些发动突袭的汉子,不论从装束或是手中的长刀,都很难让人把他们一一区分出
来。
「快!到那个女神官身边去,他们的目标是她,我们得抓住关键的人!」东方向尼
德三人招呼了一声,迅速冲了出去。
很明显,他在一片大混乱的局面当中,做出了一个最切中利害的决定,只要守著那
个叫伊陈的女神官,就不愁等不到那个酷似伊雷的汉子!
但是这要有一个前提,就是这次突袭的目的,真的是那个女神官,而不是诸如卡米
拉皇族高层的显贵、圣皇,抑或是已经死去的圣龙将帕梅洛的灵柩……
东绮圣教的神官们,利用皇族卫士勉力维持住局面所争取到的时间,开始在嘴里念
动起各自不同的魔法咒语,众多的魔法元素,向著高台汇聚过来。
就在这时,发动突袭的一方,终於从皇族卫士的防线中撕开了一道缺口,向著尚在
准备中的东绮圣教的神官们冲了过去。
高台顶上一片混乱,众多的人,在急切地惊叫著保护圣皇,皇族的骑士自动围成了
一个人墙,挡在圣皇的周围,但是他们的身上既没有骑士的铠甲,手中也没有骑士
的武器,这样以血肉之躯围护著圣皇,完全是凭著一种精神和信念。
从外表看来年龄绝不会超过十二岁的圣皇,茫然地看著眼前的混乱。在他小小的年
纪中,还从未看过这样的战斗与厮杀。
一个手提长刀的汉子,向著这个方向冲了过来,一刀就劈开了一名皇族骑士的胸腔
,蓬起的血珠喷洒在空中。
两名骑士立刻冲上去,同他扭打在了一起,没有任何技击的策略,只有在地上的翻
滚、缠绕、撕咬!
东方凭著身法,很快就来到了神官们中间,由於他身著帝国骑士的装束,倒没有引
起神官们的不安。他的眼神在神官当中扫视了一下,立刻就找到了那个女神官。
此刻,大多数的神官早已准备好了施放魔法的前奏,但是战斗的双方纠结得如此密
集,根本不可能施放大面积的攻击魔法。
很多人的眼神都望向了他们的主导,唯一露出面庞、头戴镶嵌著魔法晶石的尖顶帽
、长长的白须直达腰间--帝国的大魔导师--尤里.西亚!
在苏伊帝国,有这样一个传说。
开国圣皇卡米拉一世率军,越过魔域山脉,征战四方的时候,曾经在一个不知名的
地方,遭到数万魔族大军的伏击,当时的情势非常危急,紧要关头,一位随军的魔
导师施放至高境界的领域魔法--圣光领域,守护了人类的军队。
传说,那位随军魔导师的名字,就叫尤里.西亚。
当然,也有传说那是尤里.西亚的老师,席.梅尔.金。
不过有两件事是肯定的。
没有人知道尤里.西亚实际的年龄,只知道从自己出生的时候,他就是宫廷的魔导
师。
还有,就是那个发生战斗的不知名地方,後来被人们命名为「圣光之地」,因为时
常都可以在那里看到圣洁的霞光,据说,那就是领域魔法造成的影响。
所以,当圣光领域,降落到受到围攻的卡米拉圣皇周围时,至少从侧面验证了传说
的真实性。
那道从天而降、青蒙蒙有若实质的光辉,在圣皇的周围,投射出一个直径约六米的
圆形领域,围攻圣皇的汉子,在接触到光辉之後,厉叫著化作了一滩滩黑水。
「快!到领域里去!」尤里.西亚威严的声音中,一点也听不出苍老。
众多的神官随著他的步伐,向圣光领域里移动。
到这一刻,谁都看出那些发动奇袭的汉子,是一些非人类的异物,而圣光领域就是
最好的屏障。
圣光中的景象也让人怵目惊心。十几名贵族骑士已经战斗中肝脑涂地,最惨的一位
手无寸铁的老臣,被硬生生地撕成两半,肝肠内脏散落一地。
尚未成年的圣皇,受不住过度的刺激,不住地呕吐起来。
就在东绮圣教的神官们,快速步入圣光领域的时候,一个惊人的突变发生了!
这个意外的变化,只有注意力一直放在那名女神官身上的东方,看得最是真切。
他看到伊陈,从白袍内摸出一把雪亮的匕首,然後将它刺入走在她前面的神官体内
。
而她前面那名神官,正是圣光领域的施放者--尤里.西亚!
就连目睹这一场面的东方,都呆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自己守护的女神官,竟会成为
最终的发难者。
同一时刻,神官的领袖尤里.西亚重创倒地,非人的妖物向高台顶蜂拥而至,圣光
领域内乱作一团。
一个闪动青色光芒的六角形魔法阵,从领域之外的地面上升了起来。
它的施放者,正是猝起发难的女神官伊陈.洁西卡。
「空间传送!」神官当中有人惊呼了出来。
惊呼的人,并不是在担忧行刺的女神官会藉魔法阵逃逸,而是因为整个大陆上,空
间传送魔法阵只是一种传说,只是在罕有的魔法书籍上,偶尔会有一些段落,记载
其施放时的大致情形,还从没有人见过真正的空间传送魔法阵,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
拥有这种能力的魔法师,在大陆上不要说没人听说过,就算是有,也绝对会被具有
侵略野心的帝王,千方百计纳入麾下。
试想,能在瞬间将攻击的力量,传送到敌人的军阵,或是城池之中,战争的形式将
因此而完全改写。
所以,当一个空间传送,是由一名最多只能算是大魔法师的女神官,所施放出来的
时候,其造成的震撼,绝不亚於她刺杀了魔导师尤里.西亚。
紧接著,高台之上的情势急转直下,冲杀上高台的妖物,根本就对圣光领域中的圣
皇或是皇族众人不屑一顾,而是抬起无人看护的圣龙将帕梅洛的灵柩,纷纷消失在
空间传送魔法阵的六芒星中。
「别走!」一声高呼,掩盖了高台顶上随著帕梅洛灵柩的消失产生的一片哗然。
众人的注意力随著呼声,再次回到做出惊天动地之举的女神官伊陈.洁西卡的身上
。
此时,一柄闪动寒光的狭长战刀,正指在她的咽喉,长刀之上那颗发出幽幽暗光的
黑色幻石,特别引人注目。
洁西卡很专注地盯著眼前这只握刀的手,稳定有力,不见一丝一毫的颤抖,让人感
觉它本就同这把刀是一体的。
洁西卡之所以很专注地盯著它,并不是害怕它会将长刀毫不犹豫送进自己的咽喉,
从她决定要行刺尤里.西亚那一刻开始,就已抱著必死的信念。
她只是很觉得奇怪,这只握刀的手,同它主人那张长满落腮胡的脸,看起来一点都
不相配。
东方也盯著那双看著自己手的眼,感受到那眼神中毫无求生的意愿,对一个女人出
手本不是他所情愿,之所以拦下她,只是因为,这位女神官是眼前这一惊天事件最
关键的线索。
然後,他用刀尖,将女神官遮住脸庞的尖顶帽,慢慢挑了起来。
轰!高台顶上再次一片哗然。
之後发生的情形,在苏伊帝国此後数百年间出版的史书上,只记录了四个字。
围绕这四个字,无数的学者组成了大大小小众多的研究学会,试图解开这段众多人
亲眼目睹的皇室隐秘,但最终都是徒劳无功,只是徒增更多的猜测与假设。
而引发学者们如此大的兴趣的四个字就是:禁止记录!
第二章阴谋
2阴谋
天很低,空气很压抑。
整个皇宫从上到下,所有的人都是一脸颓丧之色,不知道是因为迎接圣龙将帕梅洛
灵柩的仪式被破坏殆尽,王室之中伤亡之人为数众多?还是因为结束之时,那出人
意料却又不能宣之于口的意外事件?
东方直到此刻,脑海中还在回味,他用刀尖挑起女神官的帽子时,所发生那一幕戏
剧性的画面。
倒不是因为女神官拥有如何倾城倾国的绝世容颜,而是因为高台顶上,几乎所有的
人惊呼出来的三个字。
「皇太后?!」
虽然他仍然用刀尖,指着那张艳丽却清寒的脸,但是一想到她就是圣皇的母亲,心
中就只剩下一种感觉:荒谬!
所以,当他站在帝都宫廷的门外,等待觐见圣皇的时候,一直被一个问题所困挠:
拥有无上权力的苏伊帝国皇太后,怎么会和不死亡灵扯上了关系,不惜假扮女神官
,行刺自己的宫廷魔导师,而目的却又是劫走已死的小叔帕梅洛的灵柩?
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一次的事件,都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不合逻辑!
一个穿戴着华丽袍服、身体微微发福的宫廷侍从,从宫门里走出来,直接来到他面
前,「你是骑士瓦尔梅?」
「是的。」东方回答道,同时注意到这个侍从,有着一双死鱼眼一样的灰色眼珠。
「跟我来。」侍从说完,反身就走。
东方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伙伴,大声向回头就走的侍从问道:「我一个人吗?公爵
小姐呢?」
侍从不耐烦地停下了脚步,「圣皇就叫你一人,快一点!」
「哦。」东方回应了一声,不得不跟了上去。
身后传来仙雅低微的话语,「小心一点!」
大殿很空旷,到处陈列着引人遐想的艺术品,就连穹顶上都雕刻着精美的壁画,一
个巨大的水晶吊灯悬挂在空中,上面跳动着终年不断的魔法火焰。
东方刚一跨入大殿的门口,就感受到了一股非比寻常的异样气氛。
大殿之中,完全不像他想象中那样站满了王公大臣,或是排列着戒备森严的卫兵,
只是稀疏站着几个人,簇拥着坐在大殿之上的圣皇,一点儿也没有皇家的威严气派
。
「蓝盾骑士瓦尔梅觐见圣皇!」东方赶紧驱前两步,行下标准的骑士礼节。
待他行礼完毕,一个声音从圣皇的身边发了出来。
「尊敬的骑士,你知道为什么单独叫你进来,而没有叫你的主人西斯亚公爵小姐吗
?」
声音冷静得不带任何感情,让人猜不透,隐藏在这个问题之后的真正用意。
东方缓缓地摇头,其实他心中已经作出了七、八个推测,却没有一个能让他觉得有
充分的理由可以确定。
「你知道你今天抓住的那个刺客,是什么人吗?」问话的人继续发问。
东方心中突地一跳,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脊骨一直凉到了脚底。
他抬头直视问话之人,正好迎上对方凌厉的目光。
「我以骑士的名义起誓,我会忘掉今天抓到过刺客这件事!」
东方急急地大声说了出来。
只要不是头脑有问题的人,都会明白问话的涵义,对于皇太后行刺人这样的皇室密
辛,是绝不允许宣之于外的。而保守秘密的最佳方法,莫过于让知道这件事的人永
远闭嘴。
所以东方立刻就惊觉到,自己正处在即将被灭口的危险境地中。
不过,他也从危机中感觉到了一丝转机,对于他这样一个相对于王室来说微不足道
的人物,这样的问话也表明了,对方不知基于怎样的考虑,并没有意图立即将他置
于死地。
所以,他必须紧紧抓住眼前稍纵即逝的机会。
虽然这大殿之上,不见得有什么人能奈他何,但是他可不想甫入帝都,就成为王室
追杀的对象,令整个调查黑龙纹章的计画功亏一篑。
对方眼神很冷酷,而拥有这样冷酷眼神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瘦削的中年人,金色的
头发,两撇修剪得非常细致的小胡子,平整光滑没有任何皱纹的脸庞,显示他平日
生活的舒适与优裕。
「虽然你这样说,但是我怎么知道,你一定会忘掉这件事呢?除非……」中年人顿
住了自己的语气。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下臣一定誓死效命!」东方连忙接过话语,在这样的关头,
容不得丝毫的犹豫。
「很好!」中年人满意地点着头,望着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只要你去做一件
事,就是继续去完成,你今天没做完的事!」
「今天未做完的事?」
东方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然后眼神突地一跳,霍然转头,望向坐在大殿之
上的圣皇。
此时这个半大的孩子正浅浅地笑着,很专注地听着他和中年人的对话,仿佛根本就
没有领悟到,他们谈话的内容是要杀死他的母后,苏伊帝国的皇太后。
「不用怀疑,这也是圣皇的意思!」中年人重新把他的视线拉了回来。
「为什么选我?」
东方迟疑了片刻,心中仍然猜不到,眼前这中年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可以当着
圣皇的面如此无所顾忌?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他是这孩子绝对的心腹;二,他利用手段胁迫了圣皇。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这孩子所拥有的心机与城府,简直不可能是他这样年龄的孩
子所能具有的。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拖雷斯一路上洋洋得意,向他宣讲的三大家族的权力均衡,怎
么会允许这样一个人把持朝政?
「凭你的身手,当然是最适合的人选!」
中年人当然是胸有成竹,不怕东方不就范,「不妨明白地告诉你,你不接这个任务
只能是死路一条,接了嘛,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接了,我就更是死路一条!」东方在心中暗暗诅咒了一句,脸上却故意装出惶急
的表情,「可那毕竟是……」
「那只是一个发了疯的、危险的刺客!」
中年人立即打断了他的话,「完事之后,没有人会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个刺客存在的
!」
「更不会有人记得我的存在!」东方接着他的话语,在心中默想着。
同一时刻,皇宫门外焦急等待东方的仙雅诸人,看到一骑快马从远处的街口飞驰而
来,还未到近前,马上之人已经大声喝道:「瓦尔梅在哪里?」
「已经进去了!」尼德大声回应了一句。
「糟了!」马上骑士使劲一拉缰绳,煞住了战马前冲的势子。
众人这才看清,马上的是一脸汗珠的拖雷斯。
「怎么回事?拖雷斯大人!」
仙雅虽然名义上贵为公爵小姐,但毕竟是属于叛乱的公爵,在未获得皇室重新承认
以前,还不得不尊称拖雷斯一声大人。
「糟了、糟了……」
拖雷斯一连声的长叹着,从马上跳了下来,「瓦尔梅这一进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我也是才接到消息,立刻赶过来的。」
「啊!」连尼德这样老成持重的人,都有些傻眼了,「这话怎么说?」
「嘿……」
拖雷斯环视围上来的众人,冷笑了几声,却不再解释自己的惊人话语。
事实上,他又怎么可能将刺客就是皇太后,这件足以引来杀身之祸的事,告诉眼前
的这些人。
「拖雷斯大人,请快点告诉我们,究竟是怎么回事?」仙雅浑身颤抖,再也没有了
往日的镇定与安详。
「我们冲进去救人!」说这句话的,是一直没有出声的拉各斯,在这一刻,说什么
都是多余的,救人才是关键。
话音未落,三名黑暗法师已经昂首阔步,向皇宫门口行去。
尼德三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呈品字形,随后跟了上去,此刻,就算前面是刀山
火海,恐怕都挡不住这六个人前进的脚步。
但是他们却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只因为他们身后一声娇柔而低微的女声。
「等一等!」声音很低,却有着穿透人魂魄的魔力。
「拖雷斯大人,你可以带我们进去吗?」仙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除去了面纱,对着
拖雷斯笑盈盈地说道。
仙天梦魂第一要诣,引领受术之人的精神专注于某一点,而最能吸引男人的,莫过
于倾国的容貌。
仙雅的仙天梦魂,只对一个人失败过一次,那个人就是东方。
拖雷斯脸上的神色,说不出是惊艳还是茫然,「可……可以的!圣皇正好召见了我
!」
「那我们这就进去吧!」雅妮走到他身边,手中扣着老天才知道的物事,以防不测
。
就在距离帝都不远的官道上,几个装扮很引人注目的骑士,正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向
帝都进发。
说他们引人注目,是因为他们全身黑衣、黑甲,胯下黑色的战马,加上把面部都遮
住了的黑色斗篷,活脱脱就像地狱里钻出来的黑色幽灵。
幸好这是在大白天的官道上,所以他们也只是引人注目而已,并不会让人产生害怕
的念头。
不过,他们之间的对话,如果让有心人听了去,恐怕就不只是害怕这样简单了。
「这么多的人赶往帝都,似乎用不着为这样一个人大动干戈吧!」说话的黑衣骑士
顿了顿,「而且也没有确凿的情报,证实就是那个人!」
「是啊!无情说得没错,这么多年来,狂人营动用几乎所有的分组力量来对付一个
人,恐怕还是首次呢!」另一个骑士附和道。
「我倒不这么认为。」
领头的骑士一说话,竟是悦耳的女声,「连一直留在撒曼帝国活动的战字分组,都
被命令越过魔域山,昼夜兼程赶来,而且他们的首领狂战大叔,至少已经闭关十年
没有出外行动过了,这一次竟然也破例出关!这次的行动,绝对不是对付一个人那
样简单。」
「无爱小妹,你说的是真的?」
身后的几名骑士几乎同声惊呼。
他们的惊异是有原因的,在他们还是半大孩子的时候,轩辕战这个名字,几乎是他
们这一代所有孩子心目中的偶像,也是唯一一名出任狂人营分组首领的轩辕族人。
只不过,在他们成年之后,这位狂人营中的战神,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留下
的只是一些夸张传播之后,近乎传说的事迹,就连一直同军力强大的撒曼帝国对抗
的战字分组,其组长的职权,也一直是由副组长所代理。
听说此行竟能见到传说中的人物,难怪几个轩辕族的青年,会情不自禁叫了出来。
「当然是真的,这是大首领亲口告诉我的!」
轩辕无爱此刻的语气虽然淡淡的,但是当初她从狂神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同样也像轩辕无情他们一样叫了出来。
身后的骑士们发出一连声啧啧赞叹,消息既然来自首领狂神,当然就是确凿无疑。
一想到就要见到这位传说中、靠身体中的战气达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传奇人物
,几个青年都在心中升起无限的憧憬。
「我们得快一点,入黑以前,要赶到魔组的营地,同他们会合!」轩辕无爱回头说
道。
「不知道他们组长在不在?我可一点都不想见到他!」一位骑士接道。
众人想起狂魔列侬,都禁不住一阵全身发寒,整个狂人营,恐怕也只有他和他的魔
组,是让人想起来就心惊胆寒的。
「什么人躲在那里?」轩辕无情突然向路边的草丛大声喝道。
两名反应迅快的骑士立刻抽出腰刀,策马横冲过去,空气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草丛中一阵沙沙乱响,一胖一瘦两个农夫打扮的人,从草丛中站了起来,骯脏的脸
庞因为惊吓,变得有些扭曲。
「各……位大……爷好,我……们在……这……里躲个……荫凉。」胖农夫结结巴
巴地说道。
轩辕无情仔细审视眼前的两人,确实与普通的农夫并无二致。他心中有些犹豫,不
知道这两个农夫,把他们的对话听去了多少。
走在最前面的轩辕无爱拉回马头,一声轻咤,一个轻灵的身影腾向空中,伴随一道
寒光,向两个农夫击去。
两个农夫傻傻地看着轩辕无爱身起刀落,直到锋利的刀刃,贴着胖农夫的头皮停下
来。
「哎哟,杀人啦!杀人啦!」瘦农夫已经惊吓得跌坐在地上,声音因为极度惊恐而
变得嘶哑。
轩辕无爱抽刀回鞘,「赶路要紧,这两个人没有关系!」
直到几名骑士胯下的战马奔腾起的烟尘,慢慢地在远处消散,跌坐在地的瘦农夫,
才向仍然傻傻地站在那里的胖农夫问道:「你刚才怎么不躲?那一刀要是真砍下来
,你还能站在这儿?」
「我以为……」胖农夫仿佛还没从惊吓中回复过来,喃喃地说道。
「以为什么?」瘦农夫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我以为那一刀是砍你的呢!」胖农夫霍然转身,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同伴,
这才彻底恢复神志。
「不过,得赶快向头儿报告呢!」瘦农夫看着远去的骑士,若有所思的说道。
「报告什么?」胖农夫瞪大了眼。
「那一刀是不是把你吓傻啦?」瘦农夫嘲笑道:「狂人营一直想对付的,不就是东
方将军吗?」
「现在你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呢?」中年人嘴角的笑意,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
味,一副不怕东方不就范的模样。
东方笑,同样也带着说不出的意味,「摆在下臣面前的,似乎只有两条路,不是生
,就是死。我想,没有什么人会去主动选择死亡的!」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松。
「但是,下臣似乎还可以有第三种选择!」东方随之而出的话,让大殿之中的每一
个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哦!」中年人惊咦出声,似乎从没有意识到,事情并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然后他感觉到,空气中泛起一道雪亮的光芒,这光芒闪亮的程度,让他的眼睛眨了
一眨,就在他眼皮一眨又张开的时候,一把寒光闪闪的骑士战刀,已经指在了他的
咽喉上。
然后,他看到了战刀后面,那张长满落腮胡、咧开大嘴的笑脸。
大殿之上的几个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三个骑士装束的人,甚至连腰间
的配剑都没来得及抽出。
谁会想到,一个区区的红盾骑士,竟然可以在眨眼间,制造出让人投鼠忌器的局面
。
东方瞟了一眼坐在上方的圣皇。这个半大的孩子也因为惊吓而有些失色,却一点也
没有显现出慌乱,反而用眼神示意那三名骑士装束的人,对东方采取不利的举动。
这至少证明了一件事,圣皇并非受到任何人的胁迫,反而是这大殿之上的主使人物
。
这就更让东方如坠入五里云端,摸不着边际,杀母的行为绝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能做
出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一个孩子!
当然这是他拔刀指着中年人所想证明的一件事,并不是主要的目的。
他把指在中年人咽喉上的战刀收了回来,同时向惊魂未定的中年人开怀笑道:「下
臣说了,可以选择的路并不止两条,不过我还是很乐意去杀了那个刺客。」
正要扑上来解救中年人的三名骑士,都楞在了那里。
站在那里的中年人,脸上好一阵阴晴不定,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东方倒是为自己制造出的效果感到满意。要知道对方既然会选中他,当然是因为他
是充当替罪羔羊最合适的人选,击杀皇太后的罪名,越是奸恶的人,越不会去主动
背负。
「你不怕我立刻就杀了你!」中年人说话的时候,很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可见他
在强忍着心中的怒气。
「至少不是现在,对吧?」东方摊了摊手,他这一次的拔刀相向,正是要告诉对方
这样一个讯息,他并不是一个待宰的羔羊。
「你真的是西斯亚公爵手下的骑士?」
稚嫩的童音在大殿中回荡,但是问出的话,却让人一点儿也感觉不到这是一个孩子
,「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出手再收手,加上你今天在伊扬广场上的表现,实在很难让
我,将你同一个红盾骑士联系起来!」
东方微感错愕地,看了一下这个首次出声的圣皇,没想到听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
对自己的身分表示怀疑,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半大孩子所能拥有的洞察力。
「可是确实就是事实!」东方心虚地觉得,这句话恐怕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但是这个圣皇却似乎被说服了,「好,只要你完成任务,我一定会给你一个适合你
的爵位,而不是在事后杀了你!」
这一刻,连东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不仅颇为厉害,而且还有些深不可测。
换做是另外一个人,被圣皇这样轻描淡写地,点破害怕被事后灭口的顾虑,真不知
道会作何感想?
大殿门口一阵喧嚷,厚重的宫门被一阵强猛的劲风吹开,几名皇宫侍卫在呼啸中,
连滚带爬摔了进来。
数名男女拥着一个神情浑浑噩噩的青年,紧接着冲了进来。
「杜迪。拖雷斯,你想造反吗?竟敢带着人冲进圣殿!」大殿之上的中年人一声暴
喝。
领头的青年浑身一震,但仍然是一脸的迷茫,「是圣皇召见我的啊!」
东方当然早就看到冲进来的是仙雅等人,也在瞬间领悟到他们冲进来的目的。
「陛下请原谅,这是臣下的主人西斯亚公爵小姐,大概是担忧臣下的安危,所以不
惜作出冒犯陛下的举动!」
东方连忙躬身,向圣殿之上的圣皇说道。
一连串铁甲刀盾碰撞的铿锵之声大作,大量的皇族卫士,从宫门向圣殿之中涌进。
但是圣殿之中,没人去注意东方说的话,更没人去指挥那些刚冲进来的卫士,所有
人的注意力,都被一个浑身仿佛散发着闪耀光芒的人物所吸引了,这人就是——西
斯亚公爵小姐。
雅妮最先冲到了东方的身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尼德三人则成一个犄角之势,护在外围,同刚冲进来的皇族卫士对峙着。
中年人眼中闪过一道异芒,最先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而拖雷斯也似乎从迷茫中清醒了,先是惊愕自己所处的怪异环境,然后迅速稳定了
情绪,向圣殿上的圣皇躬身,行了一个骑士礼节。
「臣下杜迪。拖雷斯参见陛下!」转身又对中年人说道:「安杰鲁斯。圣西罗大人
,原来你也在这里!」语气中却没有尊称大人的敬意。
直到这一刻,东方才知道,这中年人竟是三大家族圣西罗家族中的一员。
不过被唤作安杰鲁斯的中年人,此时的注意力并不在拖雷斯的身上,反而转身对东
方问道:「这是你的主人西斯亚公爵小姐?」
「是的!」东方肯定地点了点头,但是心中却不明白,这个安杰鲁斯何以有此一问
。
「你是公爵小姐的守护骑士?」安杰鲁斯继续问道。
「嗯……」东方迟疑了一下,注意到拖雷斯脸上浮现出的怪异表情。
「我要和你决斗!」安杰鲁斯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东方脱口而出,因为对方出乎意料的言语而有些楞住了。
回答他疑问的是拖雷斯,「这是帝国的规矩,要想取得追求尊贵小姐的权利,必须
先要击败她的守护骑士!」
然后他顿了一顿,眼神停在了仙雅不可方物的脸庞上,同样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
:「如果你在同圣西罗大人的决斗中胜利的话,我将是你的下一位挑战者。」
「还有我们!」圣殿之上三名骑士装束的人高声说道。
东方只觉得头皮嗡地一下,谁也不曾告诉过他,帝国之中还有这样的规矩。
当他发出难言的苦笑,望向仙雅的时候,发现仙雅也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那其
中的意味,真让人费尽思量。
只有雅妮在一旁狠狠地跺脚,出于女人的嫉妒,她实在很奇怪,这一个个男人,为
什么看到仙雅总是会神魂颠倒?
「可是臣下不是另有任务在身吗?」东方很勉强地,为自己找了一个开脱的理由。
「圣皇不是答应了给你一个合适的爵位?我相信你一定会出色完成任务的!」
安杰鲁斯微笑着,一语双关地说道:「我们之间的决斗,我会安排一个合适的时间
、合适的地点进行!」
「可是……」
东方仍想继续辩解,以摆脱这种无谓的争斗,安杰鲁斯却不再听他说什么了,转身
微笑着,向仙雅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节,「尊贵的小姐,你是否愿意善战的安杰
鲁斯,成为你终身的守护骑士呢?」
「那是我的荣幸!」
仙雅还了一礼,脸上表情平静得说不出是厌恶、还是欣喜,在这种武力至上的时代
,能得到强者的青睐,本是一个女人莫大的骄傲。
只有拉各斯不为人注意地,移动到了东方的身边,悄声说道:「我有种预感,这是
我们的一个机会!」
「可能吗?」
东方心中闪过很荒谬的念头,他本在为仙雅的回答叫苦不迭,没想到刚一进帝都,
事情的发展全不是他们当初设想的那样。
到这一刻,他已经有一点上了贼船的感觉。
在另一方面,六名黑衣骑士正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地接近树林中的一处营帐
。
这六个人,正是狂人营十二神将中的六位。
狂人营十二神将——嘻、笑、怒、骂、悲、欢、离、合、爱、恨、情、仇。
其中轩辕无嘻和轩辕无笑,已经死在了东方的刀下。
说到十二神将,都是一些轩辕族的孤儿,被轩辕皇族所收养,并从小培养,其中的
佼佼者挑选出来,成为十二神将的一员,剩下的则成为了神祖战士。
所以,他们就连名字都是皇族所赐予的,以前的名字和身世都被抹去了。
这也是神组在狂人营「风、雨、雷、电、战、魔、神」七组中,有别于其他各组的
地方,他们可以称得上是轩辕皇族最忠心的战士。
而魔组就不一样了。
魔组的组长狂魔列侬,在很早以前就是一个杀人逾万的魔头,更有传说他有生食人
脑的嗜好,手下的组员中,更是汇聚了不少恶名昭彰的凶人。
所以,即使是在狂人营内部,魔组的营地通常都是其他分组战士不愿接近的地盘,
除非是迫不得已。
而此刻轩辕无爱六人,正是迫不得已要走入营帐,去见谁也不愿接近的狂魔列侬。
还未走到近前,营帐中就传出一阵豪爽的笑声,一个穿戴着普通的战士皮甲、身材
也不是特别高大威武的中年人,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由于是在狂人营地的内部,走出来的人并没有戴覆面的头巾,典型的东方人脸庞,
挺直的鼻梁,厚实的嘴唇,额际和脸颊上几道不大不小的伤痕,展示着他所经历的
战斗历程。
轩辕无爱六人看得有些楞住了,因为在他们的印象当中,还没有什么人,从狂魔列
侬的营帐中走出来的时候,还能发出这样爽朗的笑声。
即使是大首领狂神,每次见列侬的时候,气氛都是阴沉沉的让人发不出一丝笑意。
「哟,这些小家伙都长这么大啦,早就听到你们要来,快过来!」中年人温和地笑
着,向他们招了招手。
他虽然是笑着的,全身却似乎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势,让人的目光都不愿多一刻停
留在他的身上。
「呀!是战大叔!」轩辕无爱率先叫了出来。
其他的人也都注意到了,中年人束甲的腰带扣上,那个铁铸的东方文字——战!
传说这条腰带,是前老族长轩辕红枫,在晚年的时候,为了表彰轩辕战的功绩赐给
他的,也是他身分的标记,除了轩辕族的人,旁人也没有几个认识这个东方文字的
。
「哟呵,还是个女娃儿,把面巾摘了,战大叔瞧瞧!」轩辕战脸上的笑意更是开朗
。
「是!」轩辕无爱已经走到了近前,闻言,忙取下了面巾和黄金面具。
轩辕无情等人一起抱拳,「属下参见三首领!」
轩辕战全不介意地挥了挥手,嘴里发出一连声的啧啧赞叹,「果然是个绝色女娃儿
,来,大叔抱抱、亲亲!」
轩辕无爱先是一楞,随即苦笑着摆了摆手,连连后退,「战大叔,抱抱还是算啦,
无爱不习惯这个!」
轩辕无情等人,则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另一个传说。
据说这位传奇人物,有一次色胆包天,一个人潜入撒曼帝国的皇宫,只为了将号称
第一美人的帝国皇后抱上一抱。
为此,撒曼帝国派出了十二名宫廷法师、三十二名皇族魔斗士,率兵追杀他,这次
事件整整过了三年,才慢慢平复。
现在,六个人中,已经没人会怀疑这个传说的真实性了。
「唉……」轩辕战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孤苦的表情,「老啦,魅力也比不上
从前了,想当年,女娃儿们都争着、抢着要和我抱抱呢!」
看着他哀绝的表情,轩辕无情等人差点没憋住笑出来,这一刻,怎么也不能把他同
那个传说中的英雄人物联系起来,除了他身上仍然散发出的那股让人不敢正视的气
势。
「你们到啦!」随着阴恻恻的声音,另一个人从营帐中走出,让人感觉营帐外的温
度骤然下降。
「属下参见二首领!」轩辕无情等人再次抱拳。
狂魔列侬环视了众人一眼,然后盯住了取下面具的轩辕无爱,「你见过他?」
轩辕无爱不自觉地低下头,避过那道让人感觉阴冷的目光,「是的,属下差点和他
交手。」
「嗯。」狂魔列侬点点头,「详细的报告我已经看过,据说大首领出手都没能将他
制伏,倒真是让人好奇万分啊!」
「是的!」轩辕无爱连忙报告道:「大首领就在我们后面,同行的,还有其他分组
的四位首领。」
「哼……」狂魔列侬冷笑了数声,对狂战说道:「我们七个人,恐怕有十多年没有
聚在一起了吧!」
「是十二年。」
轩辕战笑着,伸了一个懒腰,「听说这苏伊帝国的皇后也不错,好久都没有值得我
抱抱的女人了!」
第三章陷落
陷落
即使是外面罩着一件白袍,仍然能让人看出她身材的婉约动人,也让东方不得不想
起在高台上,用刀挑起这个女人尖顶帽的剎那。
此刻,他就提着自己的刀,站在这个女人的身后。
虽然他接受的任务是来杀了她,但是他来这里的目的,是要查探不死亡灵的线索。
「您好!」
他隔着闪动绿色波光的结界,向这位被囚的皇太后招呼了一声,心中也不能确定她
是不是能听到。
这是皇宫之中一个宽大的房间,房间的中央,是东绮圣教的神官布下一个四尺见方
的结界,以防止犯人用任何的方式逃跑。
女人转过身,看到了东方手中的刀,「是你!」稍停了一停,她的眼神从刀身迎上
了东方的目光,「你来杀我的?」
「我只是来问你一件事。」东方摇头,「或许我还可以放了你!」
「什么事?」女人的语气依旧很平静,似乎并不对东方的后半句话感兴趣。
东方仔细端详着这张脸,如果不是知道她是皇太后,是那个孩子的母亲,任何人看
到这张宜嗔宜喜的脸庞,都不可能准确判定她的实际年龄,只会从心底里感觉到,
她正处在青春盛放的时刻。
「不死亡灵!」东方紧紧盯着这张脸,不放过脸上表情任何细微的变化。
「你在说什么哟?」女人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可笑的词汇一般,笑了起来,在笑起来
的剎那,东方竟然觉得那份美丽有点动人心魄。
「妳不可能不知道吧!」
东方也笑了起来,「否则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让一位皇太后乔装,来刺杀
自己的宫廷法师。」
「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派你来?」女人不答反问。
「为什么?」东方一呆,心中盘算着,难道还有自己未猜测到的隐情?
「任何一个要杀我的人,都必须先破除这个结界,而只要一触动这个结界,就会惊
动东绮圣教的人。」女人说道。
「这又怎么样?」东方仍然没有把握到这其中的重点。
「东绮圣教并不受皇室的节制,而且他们还得从我身上,问出女神官伊陈。洁西卡
的下落,你说,他们能让你轻易杀了我吗?」
「好像不能!」东方自嘲地说道。
「所以,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呢?」女人笑得更甜了,那模样,就像在戏耍自
己抱在怀里的宠物小猫。
「嘿……」
东方为之气结,原来她兜了一圈,要说的竟然是这个重点。
难怪那个圣西罗不惜大费周章,选中自己,又加以威逼利诱。也只有自己这个和苏
伊皇室没有多大关系的人,才会对东绮圣教无所顾忌。
「所以,这就是他们派我来的原因了!」东方有点自嘲地说道:「因为我不用顾忌
什么东绮圣教。」
「为什么?」这次轮到女人惊奇了。
「因为我此刻的身分,是叛乱公爵西斯亚大人手下的一名红盾骑士。」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女人更见惊讶,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大胡子。
「好啦!」东方皱了皱眉,「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女人耸了耸肩,摊了摊手,很明显,一副无可奉告的表情。
「那好吧!」东方无奈地举起手中的刀,幽暗的黑暗幻石开始闪动起黑沉沉的雾气
。
霍克?苏美尔弯腰从马鞍旁的皮囊中拿出水囊,用牙费力地拔掉塞子,一口长气几
乎喝掉了一半,然后他才想起,这一整天几乎是滴水未进。
三天来,他所属的骑兵队,昼夜兼程穿越魔域山脉,终于在这天傍晚赶到了指定地
点。
远处潘达哨所的灯火星星点点,像繁星在闪烁,也让他们有了一刻休息的时间,因
为他所属的沃克哈苏公国鹰翔骑军团,并不是这次攻击潘达哨所的部队。
霍克?苏美尔现在所要做的,只是率领自己的骑兵小队在这里等待,等待潘达哨所
的陷落,然后作为骑军团的前锋,穿过潘达哨所昼夜急行,要在天亮前,抵达百里
外的大城圣仑朗,并以迅雷之势发起攻击。
魔域山脉崎岖蜿蜒的山路,一直让骑军团落在了步军团的后面,不过过了今夜,就
要看骑军团来表演了!霍克?苏美尔暗暗想着。
他一点也不担心能不能拿下潘达哨所这个问题,因为根据情报,那里驻扎的苏伊帝
国部队不会超过一个中队,而且毫无防备。
霍克?苏美尔重新把水囊塞回皮囊,正了正略微歪的纯银头盔。这套铠甲是他父亲
留给他的,三年前同苏伊帝国的那场边境战争,让当时才十七岁的他,成了孤零零
的一个人。
所以这一次,不仅仅是洗雪三年前割地赔款的国耻,更是要报痛失父爱的家仇!
他禁不住咬牙,狠命捏了捏拳头。
最重要的是,没有人知道近十万的部队分五路,已站在了魔域山脉的这一侧。
他发誓要同自己胯下的铁骑,横越整个苏伊帝国,一直杀到死亡沙海天神之叹!
而远处,潘达哨所的点点灯火,在摇曳中已被幢幢的黑影所淹没。
当外面的喧闹将自己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驻守潘达哨所的队长皮斯,并没有意识
到被敌人攻击了。
他甚至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喝下去,整了整睡袍,准备出去看个究竟。
「砰!」房门被猛烈地撞击开了。
两个黑影猛扑了进来。
尖锐的刺剑在房内昏暗灯光的映照下,闪动着澄黄的光。
「谁?」皮斯惊叫了一声,「来人啊!」
「死吧!」其中一个黑影发出低沉的诅咒,刺剑带起尖利的风声,直插皮斯的左肋
。
「啊!」
皮斯暴退,用背脊撞碎了身后的窗户,翻倒出去,作为这个哨所领军的队长,他确
实具有过人的反应能力。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队队的黑影,如暴风一般在整个哨所四处肆虐,不时有一声沉
闷的惨叫,在某个角落发出来。
「示警!」这是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虽然直到此刻,也不知道攻击的敌人
是谁,但是却必须把这个讯息发出去!
然后他跌跌撞撞,向哨所中央的烽台跑去。
「得把上面的烽火点燃!」他费劲地想着,觉得眼皮有点沉重,左肋有什么东西向
外流动着。
不过此刻,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他跑出了二十多步的距离,并且捡起一支跌落在地面的火把,烽台离他睡觉的住所
本就近在咫尺。
一队黑影发现了他,向他快速围了过来。
「快!」他在心中焦急地催促自己,右脚已经踏上了烽台的台阶。
「嗖!」割裂空气的锐响,伴随着破皮穿骨的闷声,同时传入他的耳际。
狂猛的冲击,让他向前猛冲了一步,手中的火把向前跌落。
他扑倒在台阶上,眼珠不敢相信地盯着,从咽喉钻出来的带着血珠的尖利箭镞,窒
息的感觉从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清晰而锐利。
「火把!」
他费劲地扭动着身体,努力向前伸出手臂,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号叫。
手指在距离火把不到两寸的地方拨动了一下,又一下。
然后,他看到火把发出的那团澄黄光芒,向四周扩散,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大……
是夜,苏伊帝国王室领地,紧邻沃克哈苏公国的边境线上,数十个边境哨所同时陷
落。
谁也不曾想到,在战局刚刚有些平稳的苏伊帝国,黑色的风会从这一侧刮起。
「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尼德发出着急的感叹。
「叔叔觉得他会有危险吗?」雅妮从眼前的金碧辉煌中回过头来,这皇宫中的景致
,其奢华的程度,在没见过以前,她根本不敢想象。
「不仅是他,恐怕就连我们都是险之又险。」巴米特的这句话当然不是说说而已,
十数年的佣兵生涯,早让他嗅出了这其中危险的味道。
「哪有什么险不险的!」
坐在一旁的杰拉巴尔扁了扁嘴,「我算是看出来啦,一切都在那小子的掌握之中,
枉费刚才我们那么不要命地冲进来!」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西德斯大声嘲骂,对于杰拉巴尔的意见,他从来都是无条
件的反驳。
「反正我知道,这眼前都是别人送来的美酒美食,再险也险不到哪里去!」杰拉巴
尔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老大你说是不是?」
「稍安勿躁!」
拉各斯看了尼德一眼,「我们连他被叫去做什么都不知道,现在除了等,还是等。
」
「我也觉得他应该没事。」木讷的亚洛在一旁,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
「为什么?」巴米特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勇武过人的兄弟,一向少有自己的见
解。
「那个叫什么圣西罗的,不是还要等他回来决斗吗?」
亚洛把目光转向正给孩子喂食的仙雅,一脸迷惑的表情,「仙雅小姐,为什么那些
人一看到你,就闹着要决斗呢?难道是你使的法术?」
「噗!」杰拉巴尔把刚喝到嘴里的酒,一口喷了出来,「不是吧!亚洛,难道你从
来没为女人打过架?」
「我只为钱而战斗。」亚洛楞楞地说道。
「难道就从没有过让你动心的女人?」杰拉巴尔感到很意外。
亚洛很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你赚这么多钱做什么呢?」
亚洛的脸微微红了红,又摇了摇头。
「好啦,好啦。」
西德斯在一旁不满地叫道:「杰拉巴尔,你就别打岔了,现在商量正事呢!」
「你……」
杰拉巴尔强辩道:「这怎么不算正事呢?我向亚洛解释清楚男人为什么要决斗,就
是为了探究东方那小子能不能平安回来。」
「凭你也能解释清楚吗?」西德斯撇了撇嘴,「就我所知,你可从没为女人决斗过
!」
「啊!」亚洛对杰拉巴尔鼓圆了眼,「原来你也没遇到过动心的女人!」
「当然有过!」
杰拉巴尔老脸红红的,狠狠地盯了揭他老底的西德斯一眼,慌乱地向外走去,「我
想起该出去看看这里周围的情形。」
在他身后留下一屋子的轻笑声,就连拉各斯都是微微摇头,嘴角挂满了笑意。
「呵呵,如果大家都很着急的话,我倒还有个办法打探一下。」拉各斯轻笑着说道
。
「慢!」结界中的皇太后瞪大了眼,盯着东方手中刀惊叫道。
「又怎么啦?」东方一楞。
「你手中的刀是哪里来的?」女人的眼中满是惊异,「确切地说,是那颗黑暗幻石
从哪里来的?」
「哦,你问这个做什么?」东方倒没想到对方会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幻石上去。
「你一定要告诉我!这很重要!」女人的语气中透着急切,全没有了方才把东方玩
弄于股掌之间的洒脱。
东方笑了,笑得就像守候多时的猎手,终于捕获到了猎物,「你想知道这个,也很
容易,只要你告诉我有关……不、死、亡、灵!」最后四个字,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
女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就算知道了这个,又有什么用呢?过了今夜,一切都
变了,要不了多久,整个卡米拉王朝就会灰飞烟灭。」
「这话怎么说?」东方觉得对话越来越有意思了。
「今夜,沃克哈苏公国的十万军队,就会穿越漫长的边境线。明天,他们的前锋部
队,就会抵达距离边境最近的一座大城圣仑朗。
「就算你现在,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那个儿皇帝,他已经没有时间应变了,何况他也
没有余力,去调动那些平叛的军队,那两个叛王,早已经将王室的军队牵制得死死
的了!」
女人说着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心灰意懒。
「怎么可能?」东方目瞪口呆。
任何一个指挥者都会明白,十万异国军队的奇袭,对于一个战事纷乱、正处于相持
阶段的国家意味着什么。
「据我了解,苏伊王室之所以敢调集驻守边境的重兵平叛,一来有魔域山脉这样一
个缓冲,沃克哈苏不可能毫无痕迹做到调集军队,又无声无息越过魔域山脉。」
东方不知不觉地放低了手中的刀,「更重要的是,紧邻沃克哈苏的军事强国撒曼,
可是同苏伊王室有姻亲关系的,上一次的边境战争,不就是他们在后面抽了沃克哈
苏的后腿,才让沃克哈苏最后不得不割地赔款!」
东方住口不说了,言下之意,沃克哈苏的领导者就不怕旧事重演?
「你不是一直在问不死亡灵的事吗?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第一,那段魔域山脉
已经被不死亡灵所控制,沃克哈苏的任何消息,都不可能通过魔域山脉传递到这边
来。
「第二,这一次的进攻,主导的并不是沃克哈苏,而恰恰正是撒曼,什么姻亲不姻
亲的?狗屎!国家的利益才是第一的!」女人说得有些激动起来,胸部起伏的程度
,明显比方才大了许多。
东方久久没有言语。
这样的情况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作为一个异国人,他并不在意苏伊王朝灭不灭亡
,他更看重的是,这样的变化对于他刚刚发展起来的龙之军,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那可是他将用以复仇的力量。
他以前的设想,正是周旋于苏伊帝国这种微妙的军事平衡里,不断发展、壮大自己
的力量。而现在,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任何一方的军力,都可以将他这股新生的
军
事力量消灭,这是他最不愿意发生的状况,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有圣言城那一番风
云际会。
「那这些同我刀上的幻石,又有什么关系?」
女人坚决地摇了摇头,「这颗幻石到底是怎么来的?」
东方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真的是苏伊帝国的皇太后?
」
「我不是!」
女人再次摇了摇头,同时也解除了东方心中大部分的疑惑。难怪作为苏伊帝国圣皇
和皇太后的双方,会做出弒母和亡国这样惊世骇俗的举动。
「那好吧!」东方放下刀,开始转身往外走,「我已经没有杀你的理由了!」
「慢!」女人急切地喊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这颗幻石是一次战斗中,消灭了一支魔法师部队所得到的。至于之前来自哪里,
我也不知道!」东方头也不回地答道。
「哪一支魔法师部队?在哪里发生的战斗?」女人近乎要喊了起来。
「梅罗。领军的魔法师好像是叫英斯塔。」
「梅罗!英斯塔!」女人在嘴里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名字,看着东方走出去的背影,
眼神渐渐变得异样起来。
「那您快去啊!我们敬爱的魔法师!」一听拉各斯可以打探到消息,正在一旁焦急
不已的雅妮,近乎要雀跃起来。
「切!一有利用的价值,就变成敬爱的魔法师啦!」
正要走出房门的杰拉巴尔,回头挖苦道。
「这不是利用的问题!」西德斯马上反驳,「这是雅妮小丫头正通过这件事,对我
们建立起尊敬。」
「就是啊!」雅妮没好气地向杰拉巴尔跺着脚,「雅妮这一路上,可是一直很尊敬
您们的。」
其实往深处想一想,只凭黑暗召唤法师的恐怖传说,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一
路上没在这三位「尊敬的」
魔法师身上搞点状况,其中的因素到底是畏惧还是尊敬,只怕这丫头心中最是清楚
。
「是吗?」杰拉巴尔反问的语气,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意味。
「你!」雅妮大恼,狠狠地一跺脚,「难怪你不会为了女人决斗!」
「对对对!哈哈哈……」西德斯首先笑了出来。
这下可好,杰拉巴尔本就为了这个原因要避出去,这下更加快了逃出去的速度,一
时间众人皆笑。
「呵呵,小丫头,我要打探消息,倒也用不着出去!」拉各斯嘴含笑意说道。
「在这里?」雅妮一脸惊异。
就连仙雅脸上的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我记得老族长给我说过,传说中,召唤法
术中有一种亡灵感知,非常近似于我所修炼精神幻术的最高境界││万物连心,不
过那终究只是一种传说,并没有人真正见过。」
「原来你竟然听说过!」西德斯脸上充满了自豪的表情,「没错,正是亡灵感知。
」
「难道仙雅姐姐你也会?」雅妮倒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对仙雅也首次敬佩了起
来。
仙雅连连摆手,「要做到万物连心,施术者必须心如止水、无欲无求,否则因为自
己的欲念影响万物,必将立刻受到反噬,那样的程度我还做不到。」
「哦!」雅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仙雅却像被人窥探到心事一样,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其实谁也没有在意她所说的
欲念是什么。
拉各斯也是首次听到有关于精神幻术境界的需求,不由自主地思索了一下,「这样
看来,你所说的万物连心,同亡灵感知,除了目的相同,倒也没有什么近似的地方
了?」
「恰恰相反,亡灵感知要求施术者扩大心中的欲求,来联络更远处的灵,欲求越大
,感知到的信息与范围也更宽广!」
「好啦!好啦!」雅妮连忙着急地打断,「这可不是您们探讨法术的时候。尊敬的
魔法师,请您快感知一下吧!雅妮快急死了。」
「嗯!」拉各斯郑重地点点头,「待会儿要是发生什么异常的状况,请一定保持安
静。」
「好的!」尼德连忙答应道,同时向雅妮招了招手,「雅妮过来!」生怕这个冒失
的侄女待会儿又出什么状况。
雅妮倒是乖乖听话走了过去。
拉各斯席地坐了下来,嘴里念着奇怪的祷文,右手的食指在空中画着一圈圈的圆。
随着他的祷文,众人竟感觉到那手指画出的圆,仿佛变成了有形的实体一般,一圈
一圈地扩散了出去,慢慢地,圆圈的中心变得波光闪动起来。
「啊!」
雅妮不自觉地掩住了自己的嘴,因为她竟从波光中看到了无数的人影在闪动。
不仅是她,所有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即使再有怎样的心理准备,猛然从虚无中看到真实的景象,任谁都会震惊莫名。
人影的闪动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定格在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背影上,几乎所有的
人都觉得这个背影异常熟悉,直到这个影像慢慢由模糊变清晰,甚至听到了他的喃
喃自语:「女人啊……女人啊……」
拉各斯隐在斗篷中的脸,变得像熟透的柿子一样红,幸亏谁也看不到。
众人的脸色渐渐变得怪异起来,只是由于拉各斯招呼在先,不论发生什么异常状况
都要保持安静,谁都不敢发出声来。
直到西德斯总算忍不住,发出一声怪叫:「是杰拉巴尔!」
其实此刻,谁都再清楚不过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就是刚刚逃出门的杰拉巴尔。
「尊敬的魔法师,难道你心中的欲求,就只有这么一点点?」
雅妮的脸上,挂满了难言的苦笑,「你要是会那个什么万物连心就好啦,我瞧这也
跟无欲无求的境界差不多啦!」
「嘿嘿……」拉各斯发出不好意思的干笑,「老啦,要是以前,可是能感知到很大
的一片呢!」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众人脸上的表情更加怪异到了极点,笑也不是,不笑出
来却又实在难过。
第四章意外
消息东方刚走出房门,一个隐在暗处中的黑影,立刻窜到了他的身前。
「完成了吗?」来人轻声问道。
「我要见圣西罗大人!」东方对来人的问题避而不答。
「嗯……」来人显然一怔,「这个……圣西罗大人并没有交代要见你。」
「我知道你的任务是来捉拿我这个刺客的。」东方开门见山地说道:「不过此刻我
什么也没做,皇太后还好好的在里面,我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向圣西罗大人报告
。」
来人显然非常犹豫,考虑了一下,向身后招了招手,一大帮人影从暗处涌了过来。
「来个人进去瞧瞧。」
一个人影应声,掠进了关押皇太后的房间,很快又退了出来,然后向下命令的人摇
了摇头,「没有。」
「带他去见圣西罗大人,他说有紧急的事情报告。」
小树林的营帐前,迎接大首领狂神的仪式热烈而隆重。
「免了、免了,非常时期,一切从简。」
大概是因为二首领在场,狂神的声音显得有些冷漠。
「哈哈,这么多年了,鄢兄弟的脾气还是一点儿没有变,一旦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让人感觉就像在拒人于千里之外。」一旁的狂战发出爽朗的笑声。
「哈哈,战大哥取笑了,小弟这一路上,早就听说大哥要来,要不是杂务缠身,恨
不得立刻就飞身来见呢!哪里敢有半点拒人于外的意思。」
狂神也开心地笑着,上前把住了狂战的臂膀,两个久别重逢的兄弟,紧紧拥抱在了
一起。
其他的几位首领也纷纷上前来,同二首领狂魔见礼。
雨、雷、电三位首领都是轩辕王族的外姓家臣,由于都长着东方人的面孔,所以一
律都以面巾覆面,不过从他们的外型身材,也能感觉到他们剽悍敏捷的身手。
风、雨、雷、电、战、魔、神,每一组都负有自己各自的职责。
这其中,风组在整个大陆建立的分组最多,人员最多也最复杂。它的任务,主要是
收集大陆上各个国家发生较敏感的信息,以及替组织吸收新生的力量,所以它可以
算得上是狂人营的外围组织。
雨组的成员就比较干练了。它的主要任务,是完成各个组执行任务之后的善后工作
,所有不利于狂人营以及琴国的一切线索,都会被彻底抹除。狂人营能存在这么多
年,仍然被人误认为只是一支活跃在苏伊帝国中最著名的盗贼军团,雨组的善后工
作功不可没。
雷组的成员不超过百人,每个人都神龙见首不见尾,混迹于其他各组之中,执行琴
国的刑罚,维护狂人营内部的纪律,任何做出不利于组织举动的狂人营成员,都会
被雷组毫不留情地清除,这也是狂人营运作如一支坚强军队的保证。
电组的成员淘汰得最严格,也一直维持着不超过十人的编制。担负的任务多数是暗
杀与劫掠,讲究闪电出击,一击必中。狂人营能在盗贼军团中建立起不出则已、一
击必杀的赫赫声名,一大半都是电组造成的影响。
这几位分别多年的首领在重聚之后,大家都是唏嘘不已。
狂神拍着狂战的肩膀,「战大哥猜得不错,这一次的事情确实比较重大,走,我们
进去再说。」
七位首领一拥而入,留下轩辕无情这些轩辕王族的小辈,在营帐外警戒。
「为了那一个小子,真的用得着我们这么兴师动众?」刚一坐下,狂战就发话了。
「战大哥不知道,这一路上,不利的消息已经纷至沓来。」
狂神除下了脸上的黄金面具,露出清瘦的面容,「我们这一次集中到帝都,一部分
原因是为了那小子,更重要的是,沃克哈苏的骑军团已经越过魔域山脉,向帝都打
过来了。」
「什么?」
除了几位早已听到消息的首领,狂战和狂魔都瞪大了眼,目瞪口呆。
「这会儿,恐怕边塞上的第一座大城圣仑朗已经被拿下了。」狂神继续说道。
「难怪啊……难怪!」
狂战默默思索了一会儿,叹息道:「我还一直在疑惑,撒曼军队怎么会把一直压在
沃克哈苏边界上的重兵后撤了三百里,现在想来,却是原来如此。」
「嗯!」
狂神点了点头,「从风组收集的各方面信息,这一次的进攻,确实像是撒曼在背后
支持的,至于目的却实在叫人费解。」
「那上面的意思是什么呢?」狂魔阴恻恻的声音插入进来。
「老头子只是把我们召集到这里,还没有传达更明确的任务,不过老头子似乎对那
小子,比对沃克哈苏的进攻更看重得多。」狂神说着话缓缓摇头,其实他自己,又
何尝不是对那小子充满了各种的好奇和疑问。
「为什么一定要对付那小子?只因为他是来自东方?」狂战问道。
「不!」狂神摇头,「那小子对轩辕族以及残学一派都非常的了解,他还亲口告诉
我一个讯息,在东方当朝的皇帝姓鄢!这恐怕也是老头子急于找到他的原因之一。
」
「什么?」
狂战还是首次听到这个消息,同狂神当初刚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一样,如雷击一般
。
作为轩辕王族高层的人,他当然深深明白「当朝皇帝姓鄢」这六个字意味着什么。
「这件事怎么没有写到报告中?」
「这件事,王族的人不能知道得太多。」狂神答道:「否则恐怕会引发轩然大波,
所以老头子把这个消息截住了。」
「那我现在就进帝都,去会会这个小子!」狂战急切地问道:「他现在在帝都哪里
?」
「初步怀疑,是一伙自称为西斯亚公爵遗孤的人。」
狂神说道,「上一次,那小子曾经利用我们的人,救过一支西斯亚公爵的护卫队。
而根据风组传来的消息,西斯亚
公爵全家早已被力亲王杀得干干净净,根本就没有什么遗孤活在这世上。
「至于怎么在帝都找到那小子?」狂神摊了摊手,「他既然能取得王室军方的信任
,混到了都城,一定用什么特别的法子改变了样貌,而且上一次,还有一个可怕的
女法师帮着他。」狂神说的是仙雅。
「那好,我就先找这帮西斯亚公爵的人。」狂战坚定地说道。
「老头子特别交代,千万不能伤了他的性命,似乎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嗯!」狂战点点头,「希望老头子能早点做出决定,我们要是同沃克哈苏骑军团
正面对上,可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这一点倒不用担心,因为老头子正昼夜兼程亲自赶来。」
「啊?」听到这话的六位首领,全都楞在了那里。
「你要报告什么事?」
安杰鲁斯语气中带着不耐,他正在等着皇太后毙命的消息,没想到去执行任务的人
,却折返回来要向他报告事情,他还不得不耐着性子听完它。
不过下一刻,他已经顾不到皇太后是死是活了。
「荒唐!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安杰鲁斯虽然在否定,语气却变得有些慌乱起来。
「属下觉得,这件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也非常好求证。」东方不紧
不慢地说道。
「怎么求证?」安杰鲁斯显然有些乱了方寸。
「杜迪。拖雷斯的母亲,我听说她是撒曼帝国的人,派人去那边查查看有什么动静
,就能判断这消息是不是真实的了。」
「对啊!」安杰鲁斯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她可是撒曼帝国的公主。」
东方却在心中差点笑破了肚皮,这可真是个一箭双雕的法子。
「杜迪。拖雷斯,等着我来找你吧!」他心道。
「如果可以的话,属下愿意担此重任!」东方无论是表情,还是口中的语气,都显
示着他无比坚定的决心。
「你!」安杰鲁斯定定看了他足有一刻钟,不知道是什么念头促使他突然点了点头
。
「属下还是请大人把这个消息当作真的,早作安排。」东方说道。
安杰鲁斯面色灰败,长叹了一口气,「如果是真的,恐怕也来不及安排什么了!」
「那属下这就会合同伴去了,杜迪。拖雷斯大人早上还向属下发出过邀请。」
拖雷斯家族的建筑位于帝都的西南角,绵延了数个街区,其中气势最恢宏的,当属
帝国权相拖雷斯公爵的府第。
三位佣兵首领策骑,奔驰在马车的左右,马车中则坐着东方、雅妮、仙雅和三位黑
暗法师。
「圣皇叫你去做什么啊?」雅妮脸上满是笑容,只要东方平安,一切都变得无所谓
了。
「你都想不到,他叫我去杀了他老娘!」东方是语不惊人誓不休。
「怎么可能?」雅妮一脸绝不相信的表情,旁边的人也都以为东方在讲笑话。
「真的。绝不骗你!」东方一脸正容。
「不是吧!」雅妮更加难以置信,「你真的杀啦?」
「我才没那么笨,要不然这会儿怎么可能坐在这里!」东方笑道。
接着他把分开之后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难怪!」西德斯摸着自己的鼻子,若有所思地说道:「上一次我们就在魔域山脉
发现了很多异变的魔物,现在想来,原来是不死亡灵在作怪。」
「这么说,那个女人所说的可能性非常大了?」仙雅问道。
「我觉得可信度非常高,所以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要求证撒曼帝国是不是真的有什
么阴谋,而是想尽快从拖雷斯那里,找出不死亡灵的线索。」东方说道。
「现在苏伊国后防这么空虚,沃克哈苏这一路只怕是势如破竹,难道王室真的不能
从前线调兵回救?」拉各斯顾虑的,显然要比西德斯远得多。
东方犹豫了一下,「这也是我此刻举棋难定的地方,现在很难说清,王室的灭亡对
龙之军来说,究竟是机遇,还是灾难。
「所以我现在急于弄清,沃克哈苏进攻的背后,究竟隐藏了些什么,如果这是同两
个叛乱亲王事前的秘密约定,那我可不想让力亲王有余力,腾出手来对付我的部队
。」
「难道这一次你又想搅和进去?」雅妮捶了他一拳。
「我拿什么搅和?」
东方苦笑了一下,「现在王室最自然的反应就是从前线调兵,但是所引发的后果,
谁都无法预料,而且一旦沃克哈苏军队进攻的消息被传开,对前线军心的影响可想
而知,最糟的结果就是两个叛乱亲王,还没发动进攻,整个防线就已经分崩离析。
」
「那岂不是结局早已注定?」一向多话的杰拉巴尔,这时终于迸出一句话来。
「那可不一定!」西德斯大力地摇头。
「为什么?」杰拉巴尔不服气地问道:「难道你还有什么高见,能改变那个毛孩子
皇帝被宰掉的结局?」
「高见我没有。」西德斯耸了耸肩膀,「我只知道东方这小子,每次都是在败局已
定的情况下,又搞出什么名堂来。」
东方脸上的笑容更苦,「我哪里还有什么名堂,只是依那女人所说,这次沃克哈苏
的进攻,同不死亡灵应该也有联系,如果我们不做点什么,以后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
「那你是决定了?」仙雅问道,这几个人当中,恐怕也只有她捕捉到东方心中的意
图。
东方迟疑了一下,肯定地点了点头。
马车窗外响起尼德的声音,「将军,不论你决定怎样,我们三兄弟永远都跟在你后
面。」原来车外的三人一直都在注意、倾听车内的谈话。
「是啊!就是不知道将军这一次,还能不能弄到几大车的金币。」
巴米特在车外讲起了笑话,车内压抑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松,人人都想起了在圣言满
载而归的情形。
木讷的亚洛闻言,环顾左右,「这帝都看样子,应该比那个圣言城更多金币才对!
」大概也只有他在认真思索巴米特所说的话。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金币!」东方在车内笑骂道,末了,又用低到只有自己能
听清的声音,补充了一句,「不知道这一次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随即他又自嘲地说道:「其实我们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什么也不做,尽快离开
帝都,这里恐怕不久之后,就会成为重兵围困的绝地!」
只有拉各斯一直盯着东方,眼神一闪一闪地发光,什么话也不说。
拖雷斯公爵府前。
「真是不好意思,夜已深了,家父已经睡下,只好明晨再替小姐引见。」
拖雷斯脸上堆满了笑,回头向身后的仆人们招呼了一声,「还不快把小姐迎进府里
安顿好!」随即又把东方扯到一边,「瓦尔梅兄弟,虽然我们有了决斗的约定,但
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说出来,我拖雷斯在帝都,还很少有办不到的事情。」
看样子,由于见到了公爵小姐的绝丽容颜,他对东方的态度已发生空前的转变。
「我现在就需要一个僻静之处,有重要的事情,要单独向大人报告。」东方正容说
道。
拖雷斯一愣,思索了一下,「你随我来!」
引领东方来到一个没人的房间,他回头问道:「什么事?」
「实话讲,属下这次来,是奉安杰鲁斯。圣西罗的命令,监视大人的母亲,或是大
人的家族是否有异常的举动。」东方边说,边观察着拖雷斯脸上表情的变化。
「什么?」拖雷斯大愕,「你说确切一点!」
「确切地说,是看大人家里,是否同撒曼王廷有秘密的联络。」
「当然有!」拖雷斯愤然,「我母亲是撒曼帝国的公主,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怎
么可能没有联系,他安杰鲁斯到底想干什么?」
「看样子,大人是真的不知内情了。」东方故意松弛了面上的表情。
「什么内情?」拖雷斯急急地问道。
「可靠消息,撒曼帝国策动沃克哈苏出兵犯境,明晨就会攻打毫无防备的圣仑朗。
」
「胡扯!」拖雷斯愤怒得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略停了一停,他终控制住自己
的情绪,「消息的来源是哪里?」
「皇太后!」东方当然知道这三个字说出去的分量。
拖雷斯楞在了哪里,久久没有言语,最后猛一跺脚,「你跟我来,我去把家父叫醒
起来,我们得知道详细的情形。」
「没有问题。」东方坚决地说道:「属下既然对大人据实以报,当然就不会有丝毫
的隐瞒!」
拖雷斯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好!好!我果然没看错你!」
边塞大城圣仑朗,是一座风景绝佳的城市,城堡坐落在一处险峻的山脊上,城堡外
三面都是鲜花处处的平原,只有东面是一大片沼泽湿地。
刚从环境险恶的魔域山脉走下来的人,都会倍感这座城市的美丽。
霍克。苏美尔此刻的心情,哪里还能感受到这份美丽。他只企望城外的这片平原,
范围能再小一点,或者树
木能再多一点,能让他们在城内的敌人做出更多的防备以前,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城
去。
鹰翔骑军团当然不可能像步军团一样,对城门紧闭的城堡发起攻坚战,所以他们打
着的,是从潘达哨所夺取的敌人旗号,一步一步向圣仑朗逼近。
他们所占据的优势就是,敌人恐怕作梦都没有想到,在边境毫无示警的情况下,竟
会有沃克哈苏的骑军团兵临城下,或许城堡门口的卫兵,这会儿正懒洋洋地晒着初
升的太阳呢。
当然,这只是预定的计画之一,一旦情况有变,用骑兵快速攻城无望,霍克。苏美
尔的下一个任务,就是驱赶圣仑朗周围村庄中的百姓进入城堡。
圣仑朗的守军出城迎战当然最好,一旦坚守不出,鹰翔骑军团就会绕过圣仑朗,向
纵深继续开进,把拔除这颗钉子的任务,留给后续到达的步军团。
驱赶城外的百姓入城,有两个意图,一是封锁消息,二是加大城内的消耗以利于攻
城。
霍克。苏美尔的小队,迎着初升的阳光,以正常的行军速度驰过了平原的一半,圣
仑朗的守军,显然把他们误
认作从边境哨所换防的部队,城楼上甚至向他们打出欢迎的信号。
「蠢猪!」霍克。苏美尔冷酷地想着,发出加快速度的命令,骑兵队向城堡门口发
起了冲刺。
高速接近的骑队,显然引起了守军的警觉,城楼上的信号迅速由询问变成警告,直
到黑压压的骑军团出现在平原边上,城墙上由数十人推动的巨大转轮,才发出吱吱
呀呀的声音,拉动厚重的城堡铁门缓缓关闭。
「晚了!」
霍克。苏美尔嘴里念叨了一句,从鞍桥旁的刀鞘中,抽出了骑士的战刀。
他已经能看到一队卫兵,正急急忙忙向关闭到一半的城门里跑。
骑兵队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根本不给敌人任何反应的机会。
霍克。苏美尔在城门洞里,追上了最后一名正往里跑的卫兵,耳朵里清楚听到里面
慌乱的惊叫。
他斜斜地举起了战刀,凭借着马匹冲刺的速度,冲过了卫兵的身侧,手中的战刀快
速地挥了下去。
「噗!」
鲜血迸溅。
战刀轻而易举地切断了颈动脉,从两根锁骨的中间,一直劈到了肺叶的深处。
卫兵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就被霍克。苏美尔身后的战马踢飞出去老远。
霍克。苏美尔心中掠过一阵残酷的快意,还有什么比这样更能释放心中的仇恨。
「杀啊!」
他大叫了一声,再次举起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战刀,纵马一跃,冲进了圣仑朗的城内
!
第五章棋子
相府内堂,老拖雷斯摸着自己大大的肚腹,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他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国家的存亡、家族的兴衰,都在此刻同沃克哈苏的进攻
联系了起来,而且这件事的幕后黑手还是撒曼帝国,关连着他的老婆。
他只是恼火,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这件事。
杜迪。拖雷斯和东方站在一旁,等着他的决断。
东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这个老人,仍然能从他发福的身躯上,看出一些他当年
的勇武。
「父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拖雷斯终于忍不住了。
老拖雷斯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我们现在处境尴尬,做什么都是错,没看到我们
已经成为被监视的对象了吗?」
「可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圣仑朗一丢,下面可就是一马平
川了啊!」
拖雷斯着急上火的,也正是这个地方,王室军空虚的后防,他是再清楚不过了,沃
克哈苏毫无征兆的进攻,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我也没说什么都不做。」老拖雷斯仍然摸着自己的肚腩,脸色也不再是铁青一片
,让人越发摸不透他的深浅。
「难道您是想……」拖雷斯神色一变,话说了一半,又急忙忍住了。
「来了!」
东方心中猛地一跳,他强烈地感觉到,拖雷斯忍住的话,同他前来帝都查探的事,
有着极大的关联。
「大人和相爷有机密的事情商议,属下这就避一避。」东方微一躬身,转身欲走,
他这是以退为进,故意拿话刺激拖雷斯。
拖雷斯一楞,急忙说道:「请留步!」
「瓦尔梅骑士何必这样见外呢?」
老拖雷斯呵呵笑着走上前来,再也不是刚才满脸阴云的样子,「既然你能坦诚地说
明来意,我们又怎么好意思对你有什么隐瞒,何况我还有事情要倚重你。」
「属下不敢!」东方连忙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相爷有什么差遣,属下一定粉身
碎骨、赴死以报。」
「粉身碎骨还谈不上。」
老拖雷斯善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膊,「我听说这一路上,多亏你的奇思妙计,我儿才
能安然而返,像你这样的奇才,怎会一直屈就在那小小公爵的手下。」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老拖雷斯这番话大有招纳之意。
「咳咳,这个……」
东方故作难为情地干咳了几声,「属下怎么能算是奇才?那几下子不过是误打误撞
,倒让相爷您见笑了。」
「不!不!」
老拖雷斯大力地摇头,「那怎么可能是误打误撞,非将才不可能有这样的见识,所
以我准备向圣皇推荐你,作为这次迎击沃克哈苏进攻的统帅。」
「什么?」
东方和拖雷斯两个人同声,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互相用怪异的表情对视了一眼。
「老相爷是在开玩笑吧?」
东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帝都英才济济,将帅云集,哪里轮得到小
人发号施令的份?」
拖雷斯脸上神色数变,最终也展露笑容,「瓦尔梅骑士,我爹看人一向都不会看走
了眼,他说你行,你就一定行。」
「是啊,既然圣西罗都这么看得起你,有两大家族的支持,还怕你坐不上这统帅的
位置。」老拖雷斯说话的语气,倒有几分带着嘲弄的意味。
东方当然知道,这件事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却又不得不做出一副受宠
若惊、天降大运的表情,嘴上还要连连说道:「不行的、不行的,这怎么行呢……
」
「临危受命,乃是骑士无上的荣光,瓦尔梅骑士就不要再推托了。」老拖雷斯正容
道。
「这……」
东方已经不知道回答什么好了,因为这件事实在出乎他意料之外。
「就这么决定了,我这就进宫,我看这件事情越快越好。」老拖雷斯说完,向房外
大喊了一声:「来人啦,给我备马!」
东方一脸苦笑,看着老拖雷斯快步走出去的背影,他有一个预感,自己正沦为一颗
受人摆布的棋子。
要命的是,他此刻还看不出,这其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玄机?
圣仑朗通往帝都的官道上,一辆外表装饰精巧的四轮马车正在飞驰。
刚被一场春雨润湿了的泥土,被车轮碾出了两道深深的轮迹。
「吁!」
车上的驾手轻喝了一声,放慢了马车的速度,把它靠向路边。
然后他身手轻捷地,从驾手的位置上跳了下来,躬身站到了车门边,「老爷,马匹
需要休息一下,您要不要下车来走走?」
「不必了!」车内传出一个很苍老的声音。
「是!」驾手应道。
说话间,跟随在马车后面的十多位骑手赶了上来,一下子围在马车的各个方位,每
一位骑手都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势,没有发出任何交谈的声音。
乍一看他们的装扮,只会认为是一支结伴而行的商旅。在苏伊帝国,这样的商旅,
几乎每天都可以在路途上碰到。
但是仔细观察他们,就会发现他们与普通商旅的不同,没有那些休息打尖时的或坐
或卧,说笑交谈,反倒像是一支执行任务的部队,随时保护着马车的安全。
「阿巢,这里距离帝都还有多远?」车内的老者问道。
「老爷,天黑以前,就可以到达距离帝都最近的一个驿站,连夜赶路的话,最迟明
天清早就可以到帝都了。」
车门边的驾手连忙回答道。
「总算是要到了。」车内的老者感叹了一声,「这一次的旅程让人觉得,比以往长
得多呢!」
「爷爷以前来过吗?」一个少女惊奇的声音插入进来。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老者答到。
「孙女想下车去走走。」
「去吧!别走太远,休息一下我们就启程,我想连夜赶路,尽快到帝都。」老者的
答话中充满了慈祥之意。
门边的驾手连忙把车门打开来,朝车下湿润的泥土皱了皱眉,然后唰的一下,将自
己外衣的前襟扯了一副下来,铺在车下的泥土上,「小姐当心一点,地上被雨水打
湿了,别脏了脚。」
一位身穿白纱的女孩,从车内探出了身子,看到地上的情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阿巢叔,出门在外不用这么讲究,你这样子,我要是多走几步,你岂不是要光着
身子了。」
「咳咳……」驾手不知如何回答地轻咳了几声,「小姐这是在取笑老奴呢!」
「我说真的,脏了就脏了吧!」
少女笑盈盈地伸脚,踏在门边的踏脚上,下得车来。
她随手挑起脸侧的轻纱,挂在了另一侧的耳后,将整个面庞遮掩了起来。
几个本已瞧得目不转睛的骑手,立刻惊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把身子转了过去,同
时在心中不停地感叹:「叹月公主殿下,果然如传说般美丽不可方物!」
一声尖锐的哨响,随着一个灰色的人影,向马车快速掠近,让散布于马车周围的骑
手皆变了神色。
「止步!」一位骑手大声向来人喝止道。
来人的身形略慢了一慢,高声喊道:「狂人九笑。」
「你等一下!」
喝阻的骑手皱起了眉头,那尖锐的哨声和喊出的话,都是狂人内部的暗号,「狂人
九笑」代表传送的紧急讯息,已达到了最高的程度。
来人在数十步外停下了身形,快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羊皮卷,掷给骑手,「这是神大
人命令送达的讯息。」
「等!」骑手伸手接到,转身就向马车走去。
车门边的阿巢接过羊皮卷,仔细检查了一遍上面的暗记,然后恭恭敬敬地将羊皮卷
递进车内。
车内一阵悉悉索索展开羊皮卷的声音,然后是久久的沉默,终于老者发出了一声低
微的叹息,「我们这次还来得真是时候!」
「怎么啦?老爷。」阿巢小声地问道。
「我们身后,沃克哈苏的军队杀过来了。」老者回答道。
「什么?」
阿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然后对一旁的少女说道:「
小姐,恐怕我们得立即启程了!」
一件从开始就让人觉得荒唐的事情,在其过程中,也必然处处让人觉得荒唐。
所以这件令人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帝国宰相老拖雷斯却不知道用什么办
法,说服了那小小的皇帝,以令人瞠目的惊人效率,将抵抗军统帅的委任令,交到
了东方的手中。
而在两个小时前,骑士瓦尔梅还只是一名命运难定的叛乱公爵的降将。
就算是盖着圣皇印鉴的委任令,如此真实地捧在自己手上,东方仍然觉得这整件事
情,是在同自己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要知道,这可是敌国雄兵十万的进攻,帝国的命运倾覆难定,这帝国的圣皇、三大
家族,包括这帝都的君君臣臣,难道每一个人,都将这带兵打仗视为如此儿戏的事
情?
而且他骑士瓦尔梅,初来乍到,名不见经传,就算他手捧着皇帝陛下的金纶圣旨,
又如何能让交给他统御的部队心服口服。
「拖雷斯大人,这……这算是怎么回事呢?」东方扬着手中的委任令,冲着拖雷斯
一连声地叫苦。
「你就接着吧!」拖雷斯脸上的表情复杂,「不要以为这是一件讨好的差使,恐怕
还得靠你过人的能力,才能勉强过关呢!」
「这话怎么说?」东方问。
「如果是件好差使,三大家族的子弟恐怕削尖了脑袋,都要把这差使抢过来,实在
是这样一个烫手的山芋,没一个人敢接下来。」拖雷斯意味深长地说着。
「我有些明白了。」东方点着头。
「明白就好,事实上,抵抗军统帅这个名称虽然好听,能交到你手上的部队,恐怕
不会超过万人。」
「难道偌大的帝都,就只有这么一点部队?」东方有些不相信。
「皇宫的禁卫和负责帝都城防的皇室部队,是不能交给你的,能调动的,只有驻扎
在城郊的卫戍部队,据我所知,连一个万人大队都拼凑不出来!」拖雷斯苦笑。
「拼凑!」东方下意识地重复了拖雷斯使用的这个词汇,「属下知道了,多谢相爷
和大人的成全,让属下有这次带兵打仗的机会。」
「好好表现吧,我和爹已经将你视为心腹之人。」
拖雷斯使劲拍了拍东方的肩膀,「这一次也不是非要你击退敌人,只要你能延缓他
们的进攻,自然就会出现新的变化。」
「呸!狗屁心腹!」东方在心里恶狠狠地诅咒了一句。
对于拖雷斯所说的变化,他虽然想知道,却不好继续追问下去,脸上却不得不装出
受宠若惊的惶恐,「属下这条性命,算是交给相爷和大人了。」
「天一亮就出城去上任吧,我会派一队卫队送你去。」拖雷斯满意地点了点头。
「多谢大人,我这就下去准备了。」东方转身欲走。
「对了,你能告诉我,西斯亚公爵小姐有些什么爱好吗?」拖雷斯说着话,脸红了
红,不等东方说话连忙补充道:「我也是想尽到主人的本分,能让客人满意。」
东方差点没笑出来,却不得不装模作样,想了想,「小姐好像很喜欢音乐,只要有
人在窗外弹个琴儿啊,唱个曲儿的,她一定出奇的开心。」
他的本意是想为难这位拖雷斯大人,他总不可能跑到仙雅的窗外去唱戏吧。
没想到,拖雷斯却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这样吗?那倒好办了。」
西斯亚公爵小姐一行,被安排在宰相府一排单独的房屋内,从相府的内堂到那里,
需要穿过一片挺大的花园。
东方现在就走在花园的林荫道上,前面有一名相府的侍从,提着灯给他引路。
直到现在,他的脑中都还在盘算着这件事的蹊跷,对于周围的情形,一点都没有放
在心上。
想想也觉得好笑,以前想带兵需要费尽力气去争取、去谋划,现在有人主动将兵权
交到自己手里,却反而觉得忐忑不安,万分的不踏实。
然后,他不由自主地把脚步停了下来,右手迅速地按到了腰际的刀柄上,因为他猛
然惊觉,自己竟然毫无察觉地走入一股强烈的战气当中。
这完全是一种感觉,只有那种在战场搏杀了无数次的人,才能感受到这样的气息。
「怎么啦?大人!」前面引路的侍从发现他停了下来,回过身来问道。
「哦,我想在这里待一下,你去吧,我找得到路了。」东方当然不想在一个相府下
人的面前显露身手。
「好的!」侍从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看到轮廓的房屋,用手指了一下,「在前面不
远就是了,那我就先退下了。」
东方略一点头,闭目不语,其实他是不能分心去说话了,因为那强烈的战气让他感
受到莫大的威胁,甚至让他的手脚都变得僵硬起来。
侍从把灯挂在了一旁的树枝上,快速离去。
「是谁?出来!」东方低呼了一声。
「果然有一套!」
一个声音接了过去,一个不算魁梧的身影,从一株树干背后转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东方惊讶地问道,因为他发现这个人空着手,保持着一种很悠闲
的姿势,却仍然把他笼罩在那股很强烈的气息中。
「你是东方?」
东方完全楞了,要知道在帝都这样遥远的地方,几乎不可能有人知道他真实身分的
。
「果然是你!」对方显然从东方的表情上,得到了答复。
东方缓缓地把腰间的战刀抽了出来,能揭穿他身分的人,他必须让他永远地闭上嘴
。
「正好!」来人向前跨出了一步。
说也奇怪,明明花园中连一丝风都没有,东方却感觉到周围的环境,随着那一跨步
,变得风起云涌。
闪身,错步,刀光晃动中,他已冲到了来人的面前。
迎面飞来硕大无比的一只拳头,带着势无可挡的霸道气势,让他觉得不论怎样闪避
,或是用手中的战刀拦截,都不能阻止这样一往无前的攻势。
东方唯一能做的,只有退,边退,边从手中的战刀上,爆出一轮如风般凌厉的月芒
。
空气中爆发出一连串的脆响!
他又退回了原处,却发现来人像没动过一样,仍然站在树干旁。
「裂龙拳!」他在嘴边轻声地念叨了一句,接着大声问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
来人轻声叹息了一声,「情报果然没有错!你真的是残剑绝刀的传人!」
东方一楞,随即省悟到对方的身分,试探性地问道:「你姓轩辕?」
「不错,在下轩辕战。」
「哎!」
东方长叹了一口气,「你们为什么非要对我纠缠不清呢?实话告诉你,我并不是什
么残剑绝刀的传人,只是有缘学了一些绝刀的刀法,也知道一些有关你们轩辕族的
事情,而且我现在自身都难保,又怎么会有空管你们的闲事。」
「不管你是不是。」黑暗中的轩辕战叹了口气,「你已经被老头子选中了!」
「什么选中?谁是老头子?」东方忙问道。
「你以后就会知道,现在告诉你也没用。」轩辕战道。
「慢点,慢点。」
东方向他摆了摆手,「听你的意思,你们还会纠缠不断。拜托你回去说说,你们的
事我不想管,也决不会向旁人泄露一个字。」
「这个,恐怕你得向老头子说去。」轩辕战别有用意地笑道。
「那好,你带我去见你们的老头子。」东方决定用快刀斩乱麻的方式,迅速解决这
件烦人的事情。
「这个我可以给你安排,但不是现在。」
「一言为定,明天我要出城接收部队,前往圣仑朗,我想你应该能有办法通知我。
」
「接收部队?」轩辕战显然有些意外,重新把东方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会尽快通
知你。」
「那就这样!」东方转身就走,实际上,他是想尽快离这个可怕的对手远一点。
「顺便问一下。」轩辕战叫住了他,「你明天是要出城去统军?」
「可以这么说!」
「嘿!」
轩辕战发出了一声感叹,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来,就算是他这个旁人看来,这件事
情也过于荒唐了。
东方走进为自己安排好的房间,把门掩上,回过身来,才看见仙雅诸人,全在他的
房间里等着他,一个也没有睡下。
「你和拖雷斯那小子到旁边去嘀咕什么?怎么去了这么久?」雅妮飞快地走近前来
,嘴上不依不饶,手上端着的盘子上却是一只烤鸡。
东方眼睛一亮,一把抓过烤鸡大嚼起来,包了满嘴的鸡肉之后,含糊地说道:「我
真饿慌了呢!」
「小子,你打探到什么消息没有?」杰拉巴尔问道。
东方一翻白眼,伸了伸脖子,咽下了一大口鸡肉,伸手在空中画拉了几下,「水!
」
仙雅已经递上来一个水杯,嗔怪地说道:「吃慢点,别噎着。」
东方一口将杯中的水喝了个精光,眼神盯向拉各斯,「你们呢?有什么发现没有?
」
旁边的西德斯耸了耸肩,双手一摊,「和我们以前来过的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
「我倒是收获不错。」东方展颜笑道,在仙雅递过的毛巾上,擦了擦满是油渍的手
,探手入怀,将那张委任书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尼德接了过来,几个脑袋都凑到这张展开的羊皮卷上。
「这上面说什么呢?」不识字的亚洛焦急地问道。
「去去去,不识字别占着地方。」杰拉巴尔把他硕大的身躯拔拉开,挤了进去。
看完羊皮卷的尼德,已是满脸的惊讶,连一向多智的巴米特,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
表情,「不是吧?他们竟然派你去带兵阻击沃克哈苏?」
一向沉稳的拉各斯轻轻摇了摇头,「可真有你的。」
「至少这不是一件坏事,我总觉得这是拖雷斯父子刻意安排的,多少都同我们要调
查的事情有关联。」
东方说着话,面上的魔法掩饰也在这时消失,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但是这毕竟是去打仗啊!」雅妮不无担心地说道。
「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带兵打仗。」东方轻松地说道,但是在他心中对于这一次
,却是一点底都没有。
「那你要是走了,这里可怎么办呢?要知道行军打仗,我们是没法跟你去的。」仙
雅的问题,一语切中了要害。
东方一走,她们这些女眷势必要留在相府,且不说拖雷斯的纠缠,时间一长,她们
的真实身分会不会被发觉都是问题。
东方沉吟了一下,「明天之后,整个帝都都会人心惶惶,只要你们深居简出,应该
问题不大。」
说完,朝向三位黑暗法师,「三位也请留下来吧,一来有个照应,二来也好监视这
相府之后会有什么动静,照我看来,拖雷斯父子必有所图。」
拉各斯点了点头,「没有问题,一有动静,我就传讯给你。」
西德斯在一旁说道:「东方兄弟,我给你的魔法书,你一定要记得时常看看啊,我
们兄弟三人,以后可全拜托你了!」言语之间,很有一番恨铁不成钢的焦急意味。
东方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腰间的口袋,「放心吧,我一直都带着呢!
」
谈话间,各人的去留都决定下来,只有雅妮听到自己不能跟随东方,把嘴高高撅了
起来。
清晨,一个骑兵小队长就把东方叫醒,准备出城上任。
按照昨天的安排,只有尼德兄弟三人跟随东方前往。
相府门前,一小队骑兵列队待行,每个士兵都好奇地注视着,由自己队长引着走出
府门的四个人,心中在暗暗猜测,这个戴着一个黄金面具的蓝盾骑士,究竟身具怎
样的实力?
在这时代,领兵打仗的将官戴个面具并不足为奇,有些将领戴的面具甚至异常凶恶
,为的就是要吓阻敌人,不过只看他身后的三个随从,也不难知道,他不会是一个
好相处的角色,特别是尼德肩头上,那把明晃晃的巨型斩马,异常夺人眼目。
「走吧!」东方以极快的身法跨上战马,招呼了一声,策马冲了出去。
众士兵心中都是一惊,从来没看见哪位骑士以这样的方式上过马,细细想来,竟让
人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心底下不禁暗想,「难道这人竟会飞不成?」
第六章领兵
杰布。阿普杜拉。冯。阿方索姆正用左手,抚摸着自己英俊的鹰钩鼻子,享受着纯
正英芬斯兰红酒散发在空气中的浓郁芬芳气息,他的右手正把那琥珀色的液体,倒
进一只亮闪闪的水晶杯子里。
长长的名字虽然是他贵族身分的象征,但他更愿意别人称呼他杰布或是阿杰。
他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但他绝不会拘于一些小节,所以他手底下的士兵,都
认为阿方索姆将军是最没有贵族架子的贵族。
他把水晶杯端到了鼻子底下,细细地闻了闻,然后轻轻地抿了一口,良久之后,才
长长地叹了口气,「还不错,至少有三十年以上的历史,把这些抬出去分了吧!」
他身后那些喉头干干、早已不知咽了多少口水的士兵,欢快地叫了一声,向那堆得
像小山一样的红酒堆冲了上去。
只有尊贵的阿方索姆将军转过身,微微皱起了眉头,「想不到这么大一座圣仑朗,
最好的红酒才储存了三十年。」
他身后的亲兵听到了他犹如呻吟的低语,接口道:「将军,帝都应该有更好的红酒
吧?」
「那也要打下来才知道。」阿方索姆翻了翻白眼,「没准还没这酒库里的好呢?」
「也是。」亲兵连忙随机应变,「他们要是望风而逃,恐怕也不会留下什么好东西
。」
「望风而逃?」
阿方索姆摸摸自己的鼻子,把这个词重复一遍,然后脸上浮满了难言的笑意,「没
准儿就是想逃,也没有地方可逃呢!」
他望着正在抢酒的士兵,向亲兵说道:「传令,把酒带上,连夜出发,这酒留到在
帝都庆功的时候喝。」
「将军!」
一个全身轻铠的轻装骑士,快速奔了进来,「帝都来的消息,城外的卫戍部队将被
派去一位指挥官,即将出发牵制我军的行动。」
「哦。」
阿方索姆一怔,他倒没想到苏伊王室这么快就做出了反应。
「不过这支部队,估计不会超过万人。」轻装骑士又补充道。
就连阿方索姆身后的亲兵,都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阿方索姆更是笑出声来,「看来
他们真的是无兵可用了,那我们一定要做第一支到达帝都的部队。」
「我也是这样想的,其他四路部队都掉在了我们后面呢!」轻装骑士一脸的笑意。
「霍克。苏美尔接令。」阿方索姆正容道。
「是!」轻装骑士连忙收起笑意,把身体站得笔挺。
「我命令你,带领你的小队立即出发,明天日出以前,到达百里外的康纳哨所,消
灭那里所有的敌人。」
「是!」苏美尔大声应道,随即转身向外奔行,同时喃喃自语道:「还没开晚餐呢
,看来又得在马背上啃面包了。」
「等一下,回来!」阿方索姆大声喊了一声。
苏美尔回头。
阿方索姆从亲兵手中,拿过那瓶三十年的英芬斯兰红酒,酒瓶在空中划出一条拋物
线向苏美尔飞去。
苏美尔接在手中,脸上带着楞楞的表情。
「这是这里最好的一瓶酒,拿下康纳,这就是给你的奖励!」阿方索姆说道。
苏美尔大喜,大声说道:「谢将军,属下一定竭尽所能!」
「什么人,停下来!」随着高声的吶喊,哨楼上射出了警告的响箭。
「吁!」东方使劲一拉马缰,让胯下的战马人立而起。
「快把门打开。」随后赶来的尼德大声喊道:「这是圣皇新任命的指挥官。」也只
有他勉强跟上东方的速度,其他的人都被甩在后面老远。
「这是怎么回事?安铮大人好好地在后面睡觉呢,怎么又冒出来个指挥官?」哨楼
上的战士小声地问身边的同伴。
「是呀,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也不是普通的人物哟。」同伴回答道。在这个时代
,能够身着骑士铠甲,就是身分的象征。
「可是真要是什么大人物,也不会只带了这一个随从啊?」战士还是不解,「你说
放不放他们进来?」
「我看还是报告队长吧。」同伴说道。
「那你还不快去把队长叫起来!」战士说着转头,向外面大喊道:「你们有什么证
明吗?」
东方掏出怀里的委任令,在空中扬了扬,「这是圣皇的委任令。」
「那你们等着,我去报告。」哨楼上传来回应。
「像帝都这样重要的地方,怎么卫戍部队的驻地规模这样简陋?」东方指着那些木
质结构的营地建筑,向尼德问道:「如果不是看到这边有哨楼,我都不会认为这是
部队的驻地。」
「据我所知,驻扎在帝都周边的卫戍部队,并不是防卫帝都的主力,只是起到应急
的作用,这样的营地一共有四处,分散在帝都的四个方向。」尼德回答道,作为苏
伊国「知名」佣兵团的首领,对这方面,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难怪我看这营地,最多也就能容纳下一到两千的兵。」东方说着,轻轻一夹马腹
,向营门缓缓地行去。
龙骑士安铮睡得正香的时候,被自己手下一名小队长轻声的呼唤叫醒了。
「滚!」
安铮恼火的大喊了一声,作为皇族的子弟,颐指气使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大人!」
小队长惶恐地把声音压得低不可闻,「营门外来了一个,自称是新任命的指挥官,
带着圣皇的委任令。」
「你说什么?」
安铮眨了眨朦胧的睡眼,猛然从被窝里坐起身来,楞了楞神,狂怒地跳下床,对着
小队长就是一脚,「王八羔子!怎么不早点叫我?」
小队长轰然坐地,心中哀怨万分,怎么今天这么倒楣,轮到自己值守营门。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出去列队迎接!」安铮又是一声暴喝。
「是!」
小队长用他这一生最快的速度爬起来,猛跑了出去。
拖雷斯派出的骑兵小队,气喘吁吁地,终于在营门口追上了东方,向着哨楼上大喊
着:「快开门,指挥官大人驾到。」
只听到哨楼上一阵忙乱,大门里传出杂乱的脚步声,不一会儿,营地的大门轰然洞
开。
众多士兵涌到道路的两边,想看看新来的指挥官是怎样的人物。
东方和尼德不约而同对望一眼,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看到失望,因为他们看到的景象
,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散乱。
这样的纪律,甚至还比不上尼德的刀锋兵团。
刚进去没多远,一个骑士装扮的人快步迎了出来,远远地一个标准的行礼,「代理
指挥官龙骑士安铮迎接大人。」
「免了、免了。」东方挥了挥手,「进去说话吧。」
「是、是、是。」安铮笑嘻嘻地转到了东方的身侧,「听说,大人是宰相大人一手
提拔的。」
东方瞄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兄弟我平时也受了宰相大人不少照顾,不知道大人向您交代过没有,有需要我帮
忙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说着话,安铮从怀里摸出个皮囊,塞到了东方手里。
「这是?」东方大感困惑。
「这是规矩!规矩!哈哈……请,请。」安铮哈哈笑着,一边做着相请的手势。
东方把皮囊在手中掂了掂,皱了皱眉头,同尼德交换了一下眼神,看来这帝都的卫
戍部队,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不堪,如果这卫戍部队的高层将领,都是这样善于钻
营逢迎,这支部队的战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更让人头疼的问题还在后面,那就是部队里严重缺员。
安铮的解释很简单,大家都是皇族的子弟,平时要他们待在这清苦的地方,已经够
难为他们了,现在听说要拉出去打仗,很多人都装病回帝都休养去了。
「那些人都得罪不起。」安铮苦着脸,「您也知道,要不是先帝定下的规矩,皇族
子弟必须服役三年才能晋升龙骑士,谁愿意跑到这破地方来待着?」
「那好吧!你告诉我一个实际的数字。」
东方叹了口气,看来,拖雷斯说这个差使是个烫手的山芋还说轻了,根本就是一个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大概……估计……四个兵营里加起来,有五千来人吧。」安铮的语气显得有些尴
尬。
「呵呵!」东方笑了,「这样子看来,那些有后台、门路、能走的恐怕都走了吧。
」
「是啊,是啊。」安铮看见东方笑了,也随即附和道:「平时最多在围猎的时候调
动一下,像拉出去打仗这样的事,是想也没想过的。」
「也不错。」东方向尼德苦笑了一下,「至少留下来的这些人,都是咱们得罪得起
的吧。」
「哈哈……」安铮在一旁尴尬地打着哈哈。
康纳哨所坐落在康纳镇近旁的一座石山上,哨所的护墙就地取材,都是用坚硬的石
块筑垒而成,之所以要在这里修建一个哨所,是因为康纳镇位于沃克哈苏通往帝都
的重要通道上,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为一处向帝都输送物资的转运站。
商贾云集的地方,当然也少不了盗匪的活动,所以防护是必然的,甚至这里的商会
,还自发地筹建了一支康纳护卫队,用于保护货物在路途上的安全。
当然,平时这里主要的防务,都是交由驻扎在这里的辉盾骑士团负责。
这一晚是康纳商会的头目和哨所的长官,碰头的例会,往常都是由商会缴纳每月给
骑士团的例费之后,再讨论一下骑士团下月做什么保护工作就散会的,今天这个例
会的气氛,却显得有些紧张。
因为,有几支本该早已到达的商队,到现在都迟迟没有消息。
没有人会想到,他们是被沃克哈苏的军队阻拦在边境线上。
「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商会的会长克里温,慢吞吞地说着,「这情形就像三
年前一样。」
众人都默默无语,大家都明白他说的三年前,是指那场苏伊帝国与沃克哈苏的边境
战争。
「要不,明天派出一支护卫队,到边境上去看看?」
骑士团长哈特,征求大家的意见。
「也只有这样啦。」克里温摇了摇头,「你去布置一下,最好连夜出发,但愿没发
生什么事才好。」
骑士团长哈特迟疑了一下,「行,干脆我亲自带队去看看,反正来回也要不了几天
的时间。」
「那就拜托你啦。」克里温松了口气,转头向与会的众人,「大家都回去准备一下
,防患于未然。」
众人都对这位尊敬的会长有着本能的信服,默默点了点头,各自散去。
「需要多久能出发?」克里温问骑士团长。
「两小时吧。」哈特想了想,「我安排一下防务,就可以出发了。」
「那就等你的消息,但愿是我多虑了。」克里温沉重地说着。
「来啊!来啊!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亚洛在一个简易的木台上,用拳击打着自
己的胸口,发出打雷一样的吼声。
台下的战士都显得有些垂头丧气,光看亚洛的块头,也知道他是一个难以撼动的生
猛角色,普通的战士自问没有同狂战士直接较量的资本。
「行吗?」站在台下的东方,不无担心地问道。
「放心吧!」
巴米特脸上挂着诡谲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尼德是再熟悉不过了,那常常都是他算
计别人奸计即将得逞时,发出的笑容。
「以前收拾那些刚来佣兵团的小子,都是用这一招,百试不爽!」尼德也在一旁发
出呵呵的笑声,因为他即使不用看下去,也知道后面即将发生什么事。
「我只是要你们想个办法,激励一下士气,才出发第一天,可别搞砸了。」东方又
叮嘱了一句,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热闹。
「等着瞧好吧!」巴米特说着,跳上了木台,带着满脸的不屑,向台下大声道:「
还没到帝都,就听说卫戍军团里都是百里挑一的汉子,怎么现在都装猫啦?」
「我来!」人丛中一声暴喊,立刻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一个大块头的战士,大步走上台来,裸露在皮甲之外的肩膊,展示着他结实的肌肉
,只看他握在一起像铁锤一样的拳头,也知道他是一名优秀的狂战士。
台下的人群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
「阿布达,狠狠教训他,让他知道咱们卫戍军团的厉害!」一些战士大叫道。
「怎么比?」被称作阿布达的战士,语气中带着些微的怒气。
「很简单。」巴米特扔给他一根木棒,「趴在台上,或者被打下了木台,就算失败
。」
阿布达把木棒接在手中,冷冷地说道:「来吧!」
台下的战士又是一阵轰动,目的是给阿布达鼓劲,估计这阿布达是这卫戍军团有名
的勇士。
「你们这种比赛有没有什么彩头?」东方突然转头向身边的尼德,轻声问道。
「什么叫彩头?」尼德一愣。
「打个比方,我出一块金币赌这阿布达赢,你出一块金币赌亚洛赢,如果亚洛输了
,你的金币就是我的。」东方解释道。
「亚洛不会输的。」尼德摇头,突然楞在了那里,然后眉开眼笑地,向讲台上的巴
米特招呼下来,附在耳边,一阵低语。
巴米特先是一楞,然后展开笑颜,心领神会地走回台上。
「你对他说了些什么?」东方疑惑地问道。
「在我们这里,不叫彩头。」尼德解释道:「玩法也不仅仅只限你我两个人,而是
由一人坐庄开盘口,所有的人都可以下注。」
「盘口?」东方重复了一句,看着尼德脸上古怪的笑容,已经有些明白了。
「指挥官有令。」
巴米特在台上大声宣布道:「今天的比赛可以开盘设赌局,现在的盘口是一比一,
由指挥官和尼德骑士各下了一块金币,指挥官赌阿布达胜。」
轰!人群中爆发起一阵轰动。
军中设赌局虽然没有明文禁止,但是也从来没有这样公开设赌的先例,没想到这位
初来乍到的指挥官,竟然带头开起了盘口。
台上的阿布达转头,看了一眼台下的东方,眼神中带着一丝感激。
赌博是人类的天性,台下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人人表情都显得跃跃欲试。
「我出五块银币,赌阿布达胜。」一个声音带头喊道,在人丛中显得异常响亮。
「好!报上你的名字来。」巴米特呵呵笑道:「顺便把你的银币也交上来。」
人群中又是一阵笑声。
「我也出五块银币,赌阿布达胜。」又一个声音叫道。
「好!」巴米特逾发显得兴奋起来,「上来几个人,帮我做记录、收钱。」
立刻就有几个战士跑上台来,一时间,下注的声音此起彼伏。
大概是因为大家都比较熟悉阿布达的实力,下注的都以赌阿布达胜的为多。
「坐庄的,如果你输了,没这么多钱赔给我们,怎么办?」一个声音在台下冲巴米
特喊道。
「放心吧!」巴米特叫道:「一切有指挥官负责,难道你还怕他赖帐不成?」
「怎么我成了冤大头了?」东方一楞,小声向尼德嘀咕道。
「嘿嘿……」尼德一个劲地笑,却不言语。
战马奔行速度非常的快,快到金属铠甲的边缘,把空气带起了轻微的呜呜声。
霍克。苏美尔把手探进皮囊,想拿出水来喝上一口,摸索了一阵,他的指尖触到了
那瓶英芬斯兰红酒。
他拿了出来,把瓶口放到鼻尖仔细地嗅了嗅,最终还是忍住喝上一口的欲望,又把
它放了回去。
在他的身后,一个加强小队一百五十名骑手,紧紧追在他的马后,行进的队形拖了
足有一里长。
圣仑朗一战,一个骑队减员了一大半,队长阵亡,余下的战士都暂时划归到他的小
队,由他指挥。
这大概也是派他袭击康纳的一个原因吧,在一名指挥官看来,一个加强小队,足以
去收服只有一个小小哨所的村镇了。
今晚的月色很暗,现时更飘起小雨,云层把仅有的一点月光也遮挡了,数十步以外
的地方一片漆黑。
所以,两支奔行甚速的骑队,面对面撞到一起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骑士团长哈特,作梦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地方撞上一支骑队,以
至于他的战马冲过了霍克。苏美尔身侧,足有十数步的距离,才惊叫了一声,「呀
!怎么会是沃克哈苏的骑兵!」
双方的战士都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迎头撞上,惊讶之余,并没有立即挥刀
相向,反而是拨转马头,打量着对方的行动。
足有三秒钟的瞪视之后,沃克哈苏的战士开始发难,毕竟还是他们比较具有心理准
备。
团长哈特带领的三十余名骑士,很快就簇拥到他的身后。
此刻,已经抽刀相向的苏美尔小队在人数上,并不比他们优势,因为苏美尔小队队
形拉得比较长,后面的战士还没有跟上来。
不过猝不及防之下,冲在前面的两名辉盾骑士,在惨叫声中受伤堕马。
「快后撤!」
团长哈特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立刻抽刀迎战,两名反应较快的骑士,还想抢上前
去救出自己堕马的同伴,随即发现同伴的身体,已经被踏在了众多的马蹄之下。
辉盾骑士团且战且退,随即发现对方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此时所有的骑士都失去
了战斗的意志,只想着赶快回到康纳去报信。
「快走啊!」团长哈特率领三名骑士,勉力挡住了霍克。苏美尔小队的攻势,转头
向身后骑士喊道。
又有两名骑士返身回来,「团长您先走!」
「混蛋!」哈特大骂道,回剑挡开刺来的一柄骑枪,「赶快回去报信。」
「呀!」哈特身边的一名骑士,发出一声惨叫,胸腹之间已经被一枝骑枪穿透。
「抓住那个团长,要活的。」黑暗中传来霍克?苏美尔冷峻的声音。
立刻就有七八名战士向哈特涌了过去。
黑暗中,哈特只觉得身下一沉,战马已经在惨嘶中倒地。
「还有没有?还有没有?最后的机会哦!」
台上的巴米特显得声嘶力竭,但他仍然努力地,摇动着手中十数张记录赌注的羊皮
,旁边的几个战士,则在忙乱清算着那些金币银币。
几乎不用统计,巴米特也可以肯定自己这次发了,而且是大发特发。
当然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亚洛必须把那个叫作阿布达的狂战士击败,对于这一点
,巴米特根本就不会对亚洛产生丝毫的怀疑。
就连在台下看热闹的东方,此刻也不禁在心中感慨,这支驻扎帝都的卫戍部队,虽
然看上去松松垮垮、缺乏战力,但他们也确实有自己的优点,那就是每个人似乎都
很有钱!
「再也没有人下注了吗?」巴米特意犹未尽地,最后扫视了一眼台下,「那么我宣
布,比赛正式开始!」
台下立刻一片鼓噪,众多的声音呼喊着一个名字,「阿布达!阿布达!」
两名狂战士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木棒,互相瞪视着,向旁边跨出了一步。
两个人都没有率先出手,彼此谨慎试探着对方的实力。
东方从腋下,用手指捅了捅旁边的尼德,轻声道:「赢的钱,可要记着分我一份。
」
尼德不禁失笑,随即故意装出一副苦脸,「将军,我手下的那些兔崽子,好久没分
过油水了,再不滋润一下,怕得散了!」
「我还不知道你?」东方摇头,「你们把我顶在前头,自己躲在后面数金币,风险
是我的,利益是你们的,这钱我分定了,一分也不能少了我的。」
「哪有什么风险哟?」尼德跌足,「只不过借借将军你的名,信用等级要高一点而
已。」
「我不管!」东方一副吃霸王餐的派头,「没要求和你们分一半,你们早该知足了
。」
「呀!」台上的一声暴喝,打断了两人的讨价还价,按捺不住的阿布达,发动了闪
电般的攻势。
台下「阿布达!阿布达!」的呼声,如洪水一般澎湃开来。
一连串如打雷般的呯砰声,在两根不断击打在一起的花榴木棒上,爆发出来。
台下多数的战士已经陷入了亢奋状态,因为发动攻势的阿布达完全占据了主动,手
中的木棒横击竖劈,上下翻飞,把陷入被动的亚洛逼得步步后退。
「不是吧!」东方瞪圆了眼,吃惊地看着尼德,首次感受到自己这个「被顶在前头
的人」所应该感受到的压力。
「安啦!」尼德不动声色,颇有兴致地看着台上的打斗,「亚洛是故意和他玩玩的
,以前戏弄佣兵团那些新来的小子,都是这样干的。」
巴米特的眼中一片金光灿灿,他根本就没看台上的打斗,而是在抚摸口袋中的那些
金币,摸了一袋又一袋。
「是吗?」东方的口气中仍然带着迟疑,想想亚洛撒曼帝国第一狂战士的头衔,首
次开始正式怀疑,这是不是尼德他们吹出来的。
「哎……呀……」
台下一片叹息之声,阿布达一记看似必杀的攻势,被亚洛跌跌撞撞、艰辛万分地抵
挡了下来,最后,亚洛差点连手中的棒子都被击飞了出去。
只有少部分战士庆幸地用手抚了抚额头,不过脸上仍然凝重似水。他们都是在亚洛
身上,下了重注的赌徒。
「该我了。」
亚洛在退出十数步之后,终于让对手的攻势缓了一缓,把身子向前一倾,开始反击
。
本来狂战士的进攻,追求的就是速度与力量,讲求把全身每一寸肌肉的力量,都融
入狂猛的攻势中去,只进不退,置之死地而后生。
亚洛之所以能成为撒曼帝国第一狂战士,绝不是浪得虚名的,他手中的战斧,劈出
一个个激荡的气旋,往往使得身处气旋之中的对手,有力无处使,晕头晃脑,在气
流交错的地方一阵狂转。
此刻,他手中虽然只握着一根木棒,仍然一下、一下地劈得台上的风雷之声大作,
让人宛如觉得台上飞沙走石一般。
他每一下劈出去的速度并不快,但是每一下留有回旋之力的角度,却是异常的刁钻
。
刚才还如猛虎出笼的阿布达,此刻就如陷在汪洋中的小舟,在风暴中飘摇。
「啊!」台下一片惊嘘,绝大多数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阿布达像亚洛最初一样,开始步步后退,他非常吃惊对手的攻击方式,袭向他的每
一击都带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不仅震得他的手臂麻木不堪,更有一股怪异的力量扯
动着他的身体,让他的行动越来越迟滞,甚至让他的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
随着亚洛的反击,东方的一颗心早已放到了肚皮里。
要是亚洛真的输了,要他当场赔出这大笔的金币,他还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照台上现在的情形看来,真的就像尼德形容的,输赢本不是问题,重要的是教
训那不知轻重的小子的过程。
「唉!」
台下又是一阵着急的叹息,阿布达距离木台的边缘已是咫尺之遥,就算再不明白的
人,也能看出他已经处在穷途末路的境地。
而此刻,亚洛一轮更狂猛的攻势已经劈了出去,这一次,再没有回旋的弧线,每一
棒都以最短的距离击打向目标。
「呼!」亚洛最后一棒挥了出去,不断退却的阿布达,只要再退这一步,就到了木
台之外。
「好小子!」亚洛在心底暗赞了一声,能在他这样狂猛的攻势中屹立不倒,也算是
一名不可多得的狂战士了。
台下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像赌赛马的赌徒,没到撞线的那一剎那,总希望能
有奇迹发生。
或许是这么多人一起祷告,让上帝听到了祷告的声音,奇迹真的发生了。
退无可退的阿布达,突然身形一矮,竟从亚洛的胯下一滑而过,顺势还在亚洛的屁
股上踢上一脚。
亚洛完全收不住前冲的力道,向前冲出了三四步,才站稳下来,看看脚下的泥地,
先是一楞,然后回身向台上的阿布达发出憨厚的笑意,「你赢了!」
这三个字说得就像这是一场普通的切磋技艺,在输了之后,向对手发出由衷的赞誉
。
台下在短暂的静默之后,爆发出了惊涛骇浪般的欢呼声。
只有尼德和巴米特的脸色,变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而东方却一言不发,楞楞地
盯着台上的阿布达,他不是在计算在这一刻输了多少金币,只是在嘴里喃喃自语:
「他怎么会东土的招式?」
「将军!」尼德苦着脸,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膊,「怎么办?」
「我就知道你们会搞得一塌糊涂!」东方回过神来,看着台上一袋袋的金币心痛不
已。
「现在可只有你有办法了。」尼德已是满脸的汗珠,把东方当作了主心骨。
「我哪有那么多现钱?」东方一时也有点茫然。
「快兑现!我赢了!」台下的战士已开始兴奋地起哄,在看了一场精采的打斗之后
,还赢了钱,个个都笑得合不拢嘴。
「什么事这么热闹啊?瓦尔梅骑士大人!」安铮不知从人群的哪里钻了出来,笑嘻
嘻地向东方身边挤了过来。
「霍霍!」东方双眼放光,「你来得正好!」
安铮也是一脸兴奋,「我在右营听说这边开盘口赌钱,怎么样,结果如何?」
「结果一点也不好!」东方苦着脸,「你可一定要借我点钱救急啊!」
「要多少?」安铮大愕,他本是赶来看热闹的,没想到刚到,就被人拉着借钱,偏
偏借钱的这个人,又是他不好推托的角色。
「不多!不多!」东方伸手指了指木台上那几大袋金币,向台上仍在楞神的巴米特
吼道,「总数是多少?」
「是。」巴米特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声,快速翻动了一下手中的羊皮,「金币五万四
千一百枚,银币三万七千零五十枚。」说完之后,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呻吟
了一下。
「就这一点儿!」东方转头盯着安铮,脸上的神情,就像一只狐狸盯着一只快到嘴
的肥鸡。
安铮几乎在瞬间就作出了决定,用他从出生以来最坚定的语气,说出了两个字。
「没有!」
东方望着他,眼神中带着一点点无助、一点点无奈、一点点怨天尤人,让安铮从内
心深处感到了一阵慌乱,紧接着解释道:「我是真的没有啊!您想想,这是行军打
仗啊,怎么可能带着那么多的现钱?
「再者,带着那么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而且,就算带着这么多的钱……」安铮
猛然住口不说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再说下去就变成了:「我就算带着这么多的
钱,又为什么要借给你呢?」
「就算带着这么多的钱,又怎么样?下面呢?」东方仿佛在耐心地启发他。
「嗯嗯!」安铮清理了一下喉咙,顺便整理了一下被搅得一团乱的思绪,「我是想
说,大人您完全可以您骑士的名誉作保证,给他们开出欠条,等回了帝都再兑现。
」
「就算回了帝都,我也兑现不了。」东方心里这样想,嘴上却完全说着另外的话,
「这个办法好,就这么决定了,安铮大人上台,给大家宣布一下。」
此时,大群狂热的战士,正向台上高声呼喊着:「快兑现!快兑现!」
有了安铮顶在前面,东方已不在乎要赔出去多少钱了,甚至都没有去思考,要不要
把这个糟糕的局面扭转过来。
这次事件的初衷,本是为了激励士气,此刻看着这些「热血沸腾」的战士,倒是觉
得效果满不错的。
第七章秘辛
康纳商会的会长克里温,怎么也没想到,刚出发没多久的骑士团,这么快就有了回
报,回报的消息又是那么让人震惊,骑士团长哈特竟然生死不明。
至少有一点,证明了他当初的担心,结束三年之久的边境战争又重新开始了,虽然
没有原因,之前也没有任何的征兆,但是沃克哈苏的进攻,却是不争的事实。
房间里一片嗡嗡的嘈杂声,小镇上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挤到了这会长兼镇长的家里
,大家都显得有些六神无主。
「来了多少人?」克里温倒是显得有些镇静,尽量地多问一些情况。
飞驰回来的这名辉盾骑士团的骑士,胸口仍然上下起伏地喘着,衣边裤脚到处是被
荆棘划破的痕迹,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焦急。
「黑暗中也看不大清,据我估计不会低于百人。」他说着,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团长命令我们赶快回来报信,我就穿过风牙峡谷,快马赶回来,后面的情况就不
知道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不小的惊叹。这位骑士虽然说得平淡,但凡知道风牙峡谷情况的人
,都对这位骑士投以佩服的眼神。
因为,那虽然是一条捷径,却是以险峻而著名,白日里穿行风牙峡谷,都曾发生过
几起事故,更不要说在夜晚以快马奔行,这名骑士的骑术与胆略,由此可以想见。
「这么说,我们还有三小时!」克里温沉吟道,是撤离还是准备反击,是他此刻难
以做出的抉择。
周围议论纷纷的声音,渐渐低落了下去,众人的眼神都望着会长,等他做出最后的
决定。
克里温缓缓地环视了周围,心中暗暗定下了主意,「我们不能撤,三个小时,沃克
哈苏的骑队怎么都能追上
我们,与其被半路截杀,还不如在这里依靠村镇,拖住他们。」
克里温说着,向一个人招了招手,「金米,你立刻去通知镇上的老弱妇孺,往帝都
方向撤退。」
「是!」那个叫金米的人答应了一声,快步跑了出去。
「动起来吧!男人们,我们得为他们争取时间。」克里温向着周围大声说道。
康纳镇的男人们脸上神色变得庄严而肃穆,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大伙儿从克里温
的家中一哄而散。
三个小时的时间虽然短暂,却足够他们去准备好一些防御措施,为防御盗贼军团的
劫掠,康纳在这方面修建的设施并不在少数。
「砰!」五花大绑的骑士团长哈特,被重重地推倒在了地上。
「抬起头!」霍克。苏美尔大声呵斥道。
「呸!」哈特重重向地上啐了一口。
「老实点!」立刻有战士在他背上踹了一脚。
哈特吃痛,脸颊贴在地上,喘着粗气。
霍克。苏美尔抽出腰间的长剑,用剑尖轻轻叩着哈特的肩甲,「团长大人,告诉我
,你们是什么骑士团的?这是要到哪里去?」
「你杀了我吧!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哈特竭力抬起头,以目光怒视霍克。苏美
尔。
「你以为我不敢?」霍克。苏美尔冷笑着,手中长剑顺着肩甲的缝隙,刺了下去。
「啊!」哈特发出凄厉的惨叫。
霍克。苏美尔享受着手中长剑切入肌肉的快感,慢慢抽动着,「怎么样?告诉我,
我给你个痛快。」
哈特的脸因痛苦扭曲得变了形,竭力往肺中吸着气,「康……康……纳!」他在断
续吐出几个字后,晕死过去。
「这么说是有准备了?」霍克。苏美尔若有所思地说着,抽出剑,「来人,给他包
扎一下,留着他还有用。」
东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汉子,这个名叫阿布达,刚刚击败亚洛的狂战士
。
帐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东方本是把他叫来,想套问一下,他怎么会东土招式一事,没想到,阿布达张嘴说
了一句话,就让他心中的疑团立刻冰释。
「老头子今晚要见你!」阿布达说的这句话很简单,不知内情的人,也许根本就听
不出所以然来。
「在哪里?」东方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意外,他没想到卫戍军团中也有狂人营的人。
「午夜,营外东面的小山岗。」
阿布达同样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他并不知道他是谁,他只是怎么也想象不出,究竟
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老头子不远千里赶来。
「你们还真是神通广大!」东方摇头轻叹。
阿布达脸上的神色有些诧异,似乎并不明白东方所说的话意,微微躬了躬身,「小
人退下了。」
霍克。苏美尔不得不减慢行军的速度,因为敌人有了防备,让他产生忧虑。
他甚至派出两名尖兵以防不测,但是针对康纳的行动,却不能因此而终止,因为命
令就是命令。
快到康纳的时候,整个队伍停了下来,缓缓结成阵型,向前挺进。
霍克。苏美尔在队中,观察着这座中型的城镇。
此时,雨丝变得似有似无,云层转薄,天空中有了些许的微光,可以看到康纳外围
典型的木质寨墙,四周围散落着众多的箭楼,黑暗中没有一丁点的灯火,宛如一座
死镇。
霍克。苏美尔把手举了起来,「停!」
传令兵开始摇动旗号,让整个队伍停了下来。
十名骑手趋前进发,向康纳的寨墙逼近。
细雨中的箭楼毫无动静,骑手们距离寨门越来越近。
「难道都跑了?留下一座空镇。」苏美尔心中不由自主闪过这样的念头,随即这个
念头,就被一声尖锐的呼啸彻底打消了。
呼啸声过,靠近寨门的地方不知从哪里,扔出了几支火把,落在骑手周围,随着战
马的惊嘶,一蓬箭雨掠过,三名骑手翻身落马,其余反应快的立刻拉转马头,狼狈
而逃。
「他娘的!」霍克。苏美尔大声咒骂了一句。
这还是他进入苏伊国境之后,首次遇到的抵抗,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在帮对方的忙
,竟然下了一场雨。
换作在平时,对付这样的木质寨墙,只须派出一队骑手,快速环绕寨墙不停地扔出
火把,十座康纳镇都会付之一炬,他们只需要等着截杀从火场中逃出来的幸存者。
可是眼前的情形,恐怕就连交给他任务的阿方索姆将军,都没有预料到。
而在这一方,站在寨墙之上的克里温,心中同样也是焦急万分。
沃克哈苏的骑兵来得比预料中还要快,而且看样子,带队的指挥官并不是一个鲁莽
的人,更重要的是,现在守在寨墙上的人数虽然过百,但大都是不懂搏击的镇民,
真正能起点作用的,只有那十数名辉盾骑士团的成员,一旦敌人弄清了他们的虚实
,恐怕连一波象样的攻击都抵挡不了。 午夜,绵绵的细雨,让通向山坡的小径变得
又湿又滑。
东方边走,边在心中猜想着这次神秘的会面。
他走得很慢,好像生怕踩伤了路旁的草叶,实际上却是越走越心惊,对方显然做出
了并非针对他的布置。
他能感觉到那些隐在暗处的人,心惊的原因,正是这些在雨中警戒周围的岗哨,即
使在东方大陆,恐怕都找不出太多具有这样身手的人物,更不要说,是在这块浑不
知武学为何物的大陆。
看样子,轩辕家族在这里,经过百年的韬光养晦之后,已变得非同小可。
他此刻对这即将要见面的「老头子」,已是兴趣大增,究竟是什么,促使对方这么
大费周折,非要见上自己一面?
然后,他就看到了停在坡顶的马车,和站在马车旁的阿巢。
他慢慢地走上前去,耳朵里听到了几声洞箫吹奏出的低沉音符,虽然只是短短的几
声,却让人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苍凉意味。
走到还有十数步的距离,车旁的阿巢向他做了一个手势,制止他继续向前,然后用
手指轻轻叩了叩车门,默默转身退了开去。
车内刚好吹奏完了一曲,那几声余音散去之后,久久没有声响。
「咳,老……」东方有些不耐,轻咳了一声,刚说了一个老字,才想起不知道该怎
么称呼对方,总不能直接喊一声老头子吧?
「我来了!」他干脆省略了称呼。
「嗤!」车内传出一声少女的轻笑。
东方大愕,难道「老头子」竟是一名年轻女子?
「爷爷,这哪里是一名东方人,明明是个西方大胡子。」
车内的少女继而解除了东方心中的疑惑,原来车内还有一个爷爷,必然是「老头子
」无疑。
「月儿你去四下走走,爷爷有话要同他说。」车内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
严。
东方心中一动,他虽然是初次听到这老者的声音,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觉。
车门打开,一只套着洁白纱鞋的脚先伸出来,白色纱裙下纤细的小腿若隐若现。
东方忙低下自己的头,这样的场面,在东方大陆当属于非礼勿视的范畴。
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东方仍能感觉到少女的眼神注视在自己身上。
「上车来。」车内老者说话的气度,让人很难从心里产生违抗的意愿。
东方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始迈步向马车走近。
走到车门,空气中浮动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幽香,不知道是不是那刚下车的少女留下
的,他有点沉醉于这股香味中,吸了一口气,抬腿跨入车中。
车内是一个穿着很朴素的老者,与马车内华丽的装饰形成强烈的反差。
东方怔住了,不是因为这种反差,也不是因为这个留着山羊短髯的老者有着东方人
的脸孔,而是因为这张脸,他见过!
所以他就这样呆呆地盯着老者的面孔,浑然忘了自己还有一只脚吊在车门之外。
「坐。」老者向他微笑了一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东方这才回过神来,在老者对面坐了下来,一双眼神仍然留在老者的脸上。
「你来自东方?」老者问。
东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这个面具倒是做得精巧,像足了西方人的脸孔。」
老者善意地笑道,指了指东方的脸。
「这不是面具,是用了魔法掩饰。」东方忙解释。
「哦!」老者脸上的笑意更甚,「看来你虽然没来多久,这片大陆的东西倒是学到
不少了。」
东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雕虫小技,倒让您见笑了。」
「要不要来一杯?」老者从旁边取过酒壶、酒杯,斟上一杯,整个车厢酒香四溢。
「不……不!」
东方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摆了摆手,顶住那惊人的诱惑。
那香气像足京城九香斋存了三十年的醉仙酿,但在没弄清对方的来意之前,谨慎还
是战胜了心中的欲望。
「嗯,为什么来这里?」老者抿了一口杯中酒,接着解释道:「我是问为什么来这
片大陆?」
「逃命!误打误撞就来到这里了!」东方发出无奈的苦笑。
「不是有人要你来的?」老者接着问,语气中已带着强烈的失望。
「不是!」东方摇头,「我是被人追杀,用了数月的时间,才越过了死亡沙海,现
在想来,还真是一个奇迹。」
「哦!是这样!」
老者颓然地长叹了一口气,「先前的情报,说你身怀残学的武功,我还以为是有人
命你前来呢?」说完之后,脸望窗外,神情显得说不出的孤苦。
东方没有答话,心中也在猜测着这老者的来历,为什么容貌竟和当年自己救过的一
位老者如此神似。
老者似又想起了什么,转回头来,「你能告诉我,你的武学师承何处吗?据我所知
,残学一派早在百年前,就已被屠戮得一乾二净,只余下了轩辕一门这个旁支。」
「这个……」
东方考虑了一下,「晚辈当年在一次出游中,有幸救过一位老者,从他那里习得了
一些绝刀的刀法,也听闻了一些有关轩辕一族的传说。」
「你说什么?」老者猛然抓住了东方的肩膊,双眼圆睁,大声问道。
东方好像已经预测到了老者的反应,继续说道:「而且那老者和您长得颇为神似。
」
车内老者如遭雷击,呆立半晌,如虚脱般放下双手,嘴里喃喃自语:「景天啊!这
么多年,终于有你的消息了!」说着话,已是热泪盈眶。
「还没有请教……」东方等老者的情绪略微回复,向他拱手问道。
「老夫轩辕哮天,这一代轩辕族的族长。」
老者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你救过的那个老者,当是我的胞弟轩辕景天。」
「可是……」东方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我救过的那位老者,明明白白地告诉我
,他姓鄢。」
「姓鄢吗?」
老者楞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有没有向你谈论过他的生平?」
东方茫然地摇了摇头,「他偶尔喝醉了,会向我说起一些以前轩辕族和残学的传说
,至于这片大陆,也仅仅提起过一次。」
「这也难怪!」老者叹了口气,「能对你说起轩辕族,已是相当犯忌的事了。」
「你们怎么会是这片大陆上的一支……」东方不解地问道,盗贼军团四个字他没有
说出口。
轩辕哮天好像猜到了他没说出口的四个字,善意地笑道:「老夫乃琴国国君。」
「什么?」东方大惊失声,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片大陆之上,竟然会有一个东方
人建立的国度。
「这个故事,说起来可就长了,你要不要听听?」轩辕哮天轻叹着,拍了拍他的肩
头。
有一句话能很恰当地形容东方此刻的心境,如果有人非要在这一刻来打断的话,尽
管这句话说起来有点不雅。
这句话就是:我不听,我就是龟孙子。你不说,你就是王八蛋!
「去把那个俘虏带上来。」
霍克。苏美尔当然不会被小小的挫折击退,但他也不是一个盲目冲动的人,这也是
他为什么留下骑士团长哈特的原因。
哈特很快就带到他的面前,全身的铠甲已经卸除,左肩上扎着绷带,神情显得委顿
。
「告诉我,这里面指挥的人是谁,有多少人?」霍克。苏美尔用马鞭指着康纳的寨
墙,向哈特大声问道。
「我不知道。」哈特看了一眼肩上的绷带,有些泄气地回答道,事实上他本想一个
字都不说的。
「看来,你这边肩头还想来一下子。」霍克。苏美尔抽出长剑,脸上的冷笑在哈特
看来,显得说不出的狰狞。
「不,不!」哈特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急急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按理说
镇上除了我们辉盾骑士团,已没有别的武装。」
「那这算怎么回事?」霍克。苏美尔指着寨墙前刚刚损失的三名手下尸体,厉声道
。
「可……可能是商会的护卫队回来了。」
哈特略略思索了一下,他还是没有想到,镇长克里温会有这么大的魄力敢奋起抵抗
,在他的印象当中,那不过是一个行事谨慎的老头子。
「哦!」霍克。苏美尔颇有些意外,没想到竟然冒出一支商会的护卫队,「护卫队
有多少人?」
「如果两支前往沃克哈苏的护卫队都返回的话,人数会超过两百。」哈特不紧不慢
地回答道,他当然知道不可能这么巧,在他一离开康纳,护卫队就返回了。
「两百!」霍克。苏美尔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时此刻要攻占康纳,已不像出发时想
象的那般容易了。
「我放你过去,你让他们开门投降,否则过了今晚,大军杀到,我保证这里连块碎
木头都不会剩下!」霍克。苏美尔用剑尖挑起了团长哈特的下巴,「明白吗?」
哈特本就失去血色的脸,变得更加惨白,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向康纳的寨门行去,
身后传来霍克?苏美尔的命令声,「原地休整,扼守住路口,防止有人冲出来。」
「不要放箭,我是团长哈特。」哈特快步奔行到寨墙前,大声喊道。
一会儿,寨墙上点燃了一支火把,一条绳索顺着墙边放了下来。
哈特将绳索系在腰间,向上喊道:「我肩头受了伤,拜托拉我上去。」
「黄沙漫卷枯骨碎,门庭依旧人不同……」轩辕哮天目视窗外,慢慢吟道,整个人
已沉浸到旧日的回忆当中。
东方没有出言催促,甚至抬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饶有兴味地慢慢品尝,他能感觉
到他即将听到的,将是一个沉睡了百年的秘密。
「这首诗,是我爷爷带领族人举族逃亡,穿越死亡沙海时留下来的。
「那一年我父亲五岁,在他幼年的记忆中,没有轩辕一族的风光显赫,只有漫天漫
地的黄沙,除了沙子,还是沙子。」老族长开始讲述,语调平静而低沉。
「风光显赫!」
东方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遍,回想起自己穿越死亡沙海时的艰苦情景,再想想当初
一呼百应的优裕生活,那句「门庭依旧人不同」的感慨,还真不是一般的强烈。
「这件事还得从百多年前,东方武林如日中天的残学一派说起。」
轩辕哮天整理了一下思绪,「残学一派,本是由一位天残的奇人所创立,到了晚年
,他将他毕生所领悟的武学,传授给了两位徒儿,这也是残剑、绝刀两个分支的由
来。
「残剑和绝刀,也分别代表了两个势力显赫的家族:轩辕族和鄢族。
「这两个家族同声共气,互相连姻,一直传到了我爷爷轩辕红枫那一代。」
东方默默无语地倾听着,有关于轩辕族神秘消失的传说,在江湖上一直没有定论,
他甚至还是第一次听说轩辕红枫这个名字。
「我爷爷有一位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他们之间的感情,胜过了一奶同胞的兄弟,
这个人名叫鄢笑云,也是鄢家那一辈的传人。而我爷爷,还娶了鄢笑云的妹妹鄢琴
语为妻。」
轩辕族长顿了顿,「我说这些,只是要告诉你,轩辕与鄢族本是同宗,在感情上更
是亲如家人。」
「那为什么你们要出逃呢?因为权力斗争?」东方问道。
轩辕族长没有正面回答他,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残剑、绝刀的传人,都会在二
十五岁接过残剑、绝刀的封号,我爷爷和鄢笑云也不例外。
「只不过那一年,他们认识一位夏姓青年,为他叱咤风云的魄力所折服,成为他征
战天下的有力臂助,最终,将两大家族都牵扯了进来。」
「姓夏?」东方楞住了,历史上有名的「夏王病逝,禅位于鄢」,难道,竟隐藏着
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啊!」
轩辕哮天叹道:「夏王平四国、定南疆,开国建都,势不可挡,把两大家族带到了
权力的极峰。可是对于权力的追求,有些人是没有止境的,如果不是鄢笑云的妹妹
鄢琴语,轩辕一族没人能逃过那次灭族之灾。」
即使老族长说得不是很详细,东方也已经在心中猜到一个大概了。
权力的斗争从来都是惨烈而残酷的,根本容不下一丁点的亲情与友情,包括自己的
家庭不也是权力斗争的牺牲
品,想起这些,禁不住喟然长叹,胸中的复仇之志,也禁不住有些意兴阑珊。
「当年,鄢琴语使人带信给我爷爷,称夏王已下令诛杀轩辕满门,全族一直都以为
,这是夏王飞鸟尽、良弓藏之举,直到之前接获由你这里传来的情报,东方天下竟
是姓鄢,我才在想,夏王的诛杀令,恐怕只是逼走轩辕族的策略。」
轩辕族长说着,满脸泛起了苦笑,「不知道鄢琴语知不知道内情,枉我爷爷临终时
,还在琴殿刻下了钟爱一生的诗句——行园深处绕琴语,空明谷中依红枫!」
「或许她也是被利用的!」
东方默念着这诗句,随口答道,他内心深处也不希望,这个爱情故事被权力斗争所
玷污,「对了,既然她是您爷爷的妻子,为什么您老对她还是直呼其名呢?」
「哼!她虽然使人报信,自己却留在鄢府,不肯追随我爷爷,现在想来,多半是知
道内情!」老族长的语气显得有些愤怒,顿了一顿,「再说我们这一支,并不是她
所出。」
东方楞了楞,慢慢把所听到的理出一个头绪。
原来,这残学一派助夏王打天下,到最后争权夺利,这其中隐藏了多少权谋诡谲,
恐怕没人能说清楚,唯一让人清楚的事实就是,最终的胜利者是这鄢家。
「那你们又是怎么在这里建都立国的呢?」
「既然你学习过魔法,当然知道在这片大陆,存在着神魔之物!」老族长说道。
东方点了点头。
「当年我们举族西迁,乃是迫不得已的仓促之举,等到穿过死亡沙海天神之叹,全
族数千男儿剩下不到两千,而且更可悲的是,踏足的竟是一块死地,到处都是从未
见过的魔物。」
「哦!」东方叹了口气,「原来你们到这里的时候,苏伊帝国还未立国。」
「也不尽然如此,那时候莫扎范特。卡米拉率领他的军团,差不多已经扫平了这片
魔域,正陷入最终战役的苦战之中。」
东方动容,他记起了仙雅曾经提起过最后的死灵战役,刚要询问详情,一阵尖锐的
警哨声,急促地从山岗之下传来。
脚步声快速迫近,车外阿巢的声音带着一丝忧虑,「老爷,山下有敌人来袭。」
轩辕哮天倒是显得平静,「去把月儿叫回车里来,看看情形再说。」
「是!」阿巢应了一声,脚步声匆匆离去。
「我也下去看看。」
东方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心中也对这突然的打断感到不痛快,想着快速解决事情之
后,能继续把轩辕族的故事听下去。
警哨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一长三短,声音距离山头又近了许多。
轩辕哮天脸上的神色微变,喃喃自语,「小杰竟然拦不住!」
话音刚落,掠空之声传来,东方探身车外,一圆脸少年落在车前,右手捂着血染的
胸襟,急促地喊道:「首领快走,是死灵,我们人太少,可能挡不住。」
东方看出他伤势沉重,全凭一口气强撑着,一把将他拽上了车,「躺着,不要再说
话,我来驾车。」一扭身,跨上御手的位置,拨转马头,往未发警号的方向驶去。
圆脸少年这口气一松,立刻昏迷过去。
轩辕哮天重眉深锁,食指连点,止住了少年胸口的血流。
此时,阿巢也带着少女奔了回来,东方拉住马头,正要让他们上车,警号声在前头
也响了起来,看样子,整个山岗已被围起来。
两名中年人快速奔近,身上的衣衫都多多少少带着血迹,一人朗声说道:「首领,
下山的路已被敌人阻住了,现在只能尽力把他们挡在外围。」
轩辕哮天跨出车外,「敌人有多少?」
「光是阻住路的,只怕就有三四百。」
「我们的人呢?」
「除了小杰伤重,其他的弟兄还在苦战。」中年人说着,望了一眼车上的少年,舒
了一口气,显然对首领的能力有充分的信任。
轩辕哮天点了点头,转向阿巢,「发信号,小战他们应该就在左近,让他们赶过来
。」
「我冲下山去,率队来支援。」东方插言。
轩辕哮天回头望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赞许之意,随即摇了摇头,「不必要冒险,
以我们的力量应该能挡得住。」
谁都明白,轩辕哮天十数名贴身近卫,合力方能勉强挡住进攻,以一人之力孤身冲
入敌阵,危险实在远远大过脱身的机率。
连两名中年人望向东方的眼神中,都带着几分感激。
站在阿巢旁的少女一阵娇笑,声音如出谷黄莺,脸上的轻纱随之荡漾,「大胡子,
难怪爷爷对你另眼相看,你虽然傻得可爱,但这份豪气,倒是叫叹月心服。」
东方啼笑皆非,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在这小姑娘眼中倒成了傻得可爱。
「月儿不要胡说!」轩辕哮天斥道,手指山头上一处天然形成的高台,「把人都撤
回来,我们守住那高台,应当省力许多。」
「总算把你盼回来了!你没事吧!」寨墙上,克里温一把抱住了刚拉上来的团长哈
特,就像抱住了主心骨。
哈特强忍着肩头的剧痛,从嘴角挤出一丝苦笑,「究竟是个什么情形?不是先派人
回来报讯了吗?你们怎么还没走?」
「唉!」克里温叹了口气,「镇上的妇女老幼都撤走了,我们留下来,能挡一阵是
一阵。」
哈特松了口气,「这样就好,他们叫我带信来,不投降,康纳将片瓦不留。」
「呸!」克里温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宁作康纳的鬼,也不当沃克哈苏的狗
!」
「哈哈!」哈特豪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给我一把剑,今天就是死在这儿,也要
拚他两个够本。」
这一边,派人守住了路口的霍克。苏美尔也不敢轻举妄动,虽然阿方索姆将军给他
的命令,是在天明之前拿下康纳。
他正准备找两个机灵的下属,摸黑过去探探虚实,一个下属来报,有一个人要见他
。
「谁?」霍克。苏美尔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说是威廉斯大帅派来的。」下属又重复了一遍,不过语气显得有些犹豫。
「去看看。」霍克。苏美尔拍马就走。
扼守住的路口站着一个人,黑暗中,只能略微看到他披着一件旅人惯用的带着风帽
的斗篷。
霍克。苏美尔走近他,停下马,「你要见我?」
「你是带队的队长?」来人问道,声音让人听着,有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是。」霍克。苏美尔答道,内心里觉得这人的声音让人很不舒服,「大帅的凭证
让我看看。」
来人伸手到口袋里摸了摸,抛过来一个东西,「接着。」
霍克。苏美尔入手一片冰凉,借着火把的火光仔细一看,还真的是威廉斯大帅的铁
狼令牌,令牌上的狼头龇牙咧嘴,栩栩如生。
霍克。苏美尔连忙翻身下马,单膝下跪,将令牌呈过头顶,「属下听令。」
来人拿过令牌,「立即进攻,天明之前,把里面的人斩尽杀绝。」
「什么?」霍克。苏美尔有些楞住了。
「里面根本就没多少人,他们是要拖住你们,好掩护镇上的人撤退。」
「是!」霍克。苏美尔应道,内心之中却非常奇怪,威廉斯大帅怎么会把这不起眼
的小镇看上眼,还为此专门派了一个人来。
「另外派上一些人,绕过镇子,追上那些撤退的人,一个不留。」来人的语气,冷
酷得就像冰一样。
「这个……」霍克。苏美尔有些犹豫,阿方索姆的命令只是拿下康纳,并没有要他
斩尽杀绝,有必要去追杀那些撤退的镇上百姓吗?
「快去办!」来人有些不耐,转身就走,临走留下一句,「杀光里面的人之后,你
们撤出来,留下一座空镇子。」
望着来人远去的背影,霍克。苏美尔楞了好一会儿,直到下属小心翼翼地招呼他,
「队长……队长……」
霍克。苏美尔想了想,「传令,进攻!」
「那要不要派人绕过去……」一名下属问道,他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他娘的!等下再说。」霍克。苏美尔恼怒地骂道。
高台之下,死灵们被打退了一波进攻之后,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轩辕哮天和轩辕叹月席地坐在高台的中央,贴身近卫们分守在高台边沿各处,阿巢
照顾着伤势沉重的小杰,而东方则擦拭着战刀上的黑色血迹。
「你过来!」轩辕哮天向他招了招手。
东方走到中央,也坐了下来。
轩辕叹月则颇有兴味地看着他,她刚从爷爷那里知道,这个大胡子并不是东方的本
来面目。
「我看你刚才的出手,全是绝刀一门的武学,我很奇怪景天弟为什么不传授你残剑
的武学?」轩辕哮天问道。
东方的脸微微红了红,「说起来惭愧,我自小习武就爱使刀,所以对于刀法的钻研
特别有兴趣,残剑的武学虽然也学了一些,但终究是不合脾胃。」
「原来如此。」
轩辕哮天呵呵笑道:「我还以为是景天弟怕暴露了他的身分,故意不传授你残剑的
武学。」
「对了,为什么您能肯定,我的老师就是您的胞弟?
他为什么又要回到东方呢?」东方问道。
「当年鄢琴语派人密报,鄢家已经惨遭灭门,要轩辕族连夜出逃,她会在途中等候
,谁知没等到她,反而等来了大批追兵,我爷爷无奈,只得率族人逃离。
「一直以来,我爷爷都觉得亏欠了鄢家许多,直到他晚年,让我的胞弟景天带了一
队人,重回东方,去寻访鄢家的后人,谁知这一去,就再也没有音讯。」轩辕哮天
叹道。
东方正待再问,高台东面惨叫声起,下面的死灵重又展开了攻击,这一次的攻势,
比上一次还要来得猛烈,一名近卫已经倒在了台上。
东方提刀冲了过去。
猛一剎那,他在死灵当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杨。伊雷。
第八章死灵
「要把这片森林都烧光,把那些魔物都逼出来,否则对我们太不利了。」
这句话是百多年前莫扎范特。卡米拉,指着一片森林对他的下属说的,他指的地方
,就是今天的康纳。
当时谁也不会意识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会在百年之后又变得重要起来,包括
此时策马站在康纳寨墙之内的霍克。苏美尔。
当然,他已经用不着放什么火了。
遭遇的抵抗是轻微的,敌人几乎是刚一接触到进攻,就向镇内退却,普通的平民毕
竟还是不能和专业的士兵相抗衡,何况数量上还差距悬殊。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仍然有十一名手下永远躺在了康纳寨墙脚下。
所以他此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下令:「给我挨个的搜,一个也不能放过。」
但是,他似乎刻意地忘掉一件事,那就是追击从康纳逃出去的平民。
或许在他的心底,从来就固执地认为,战士的长矛不能指向手无寸铁的百姓,即使
命令来自这次进攻的最高统帅。
不管眼前的事实如何具有说服力,东方始终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酷似伊雷的汉子
是个死灵,所以他不断击飞这汉子身边的死灵,对这汉子却怎么也不能痛下杀手。
「帮我擒下他。」他招呼了身边的一个近卫。
这近卫很机灵,一下子领悟到他的意思,把他周围的攻势都扛了下来。
盘算虽然不错,实行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
东方心底也在暗暗着急,他已经用了数种点穴的手法,对这汉子却是全然没有作用
,反而处处束手束脚,不断向高台中心退却。
这汉子倒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手中的腰刀攻势如潮,每一刀都带着有去无回的气
势,不求自保,只求伤敌。
东方也越来越肯定,这汉子就是死去的伊雷,因为这汉子使出的每招刀法是那样熟
悉,与他当初传授给龙之军的刀法别无二致。
想到伊雷死去的身体还在被人利用,一股热血涌上脑门,双眼赤红的东方,呀地发
了一声喊,将手中的战刀抛在一旁,奋身扑了上去,一路锁骨擒拿手,将汉子死死
压在了身下。
高台之下变化再起,一阵尖锐的呼啸,远远地从东边的林中传来,悍不畏死的死灵
听到呼啸声转身就跑,瞬时间退得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高台下四散各处的残肢断臂,和一滩滩黑色的死灵之血,很难让人想象,
前一刻这里还是一个沙场。
被东方压在身下的汉子,同样也听到了呼啸,拚命地挣扎,双眼发出妖异的红光,
面目也变得狰狞异常,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吼声,无奈他身上的东方如同千斤巨石
,压得他动弹不得。
「是我啊!兄弟!你还记得我吗?」东方在他身上大喊。
汉子眼中的红光稍敛,随即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一旁的轩辕哮天轻声长叹,「他已经是死灵了,不会记得任何东西的。」
东方抬头望向他,眼中含着泪光,「不能让他再醒过来了吗?」
轩辕哮天摇头,「把刀刺入他的心脏,是解除他磨难最好的方法。」
东方呆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我做不到,即使他这样,我也不能亲手毁了他。
」
泪水顺着他的脸庞,滴落到身下的汉子脸上。
汉子眼中的妖异红光慢慢敛去,喉咙里咕哝着含糊的话语,「你是谁?放我起来,
你压着我干什么?」
四周的近卫都投过来惊异的目光,连轩辕哮天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怎么死灵竟然会开口说话?」
「死灵是不会说话的吗?」东方霍然抬头,「在帝都碰到他那次,就和我说过话。
」
轩辕哮天脸上也是一片茫然,「上一辈参加过死灵战役的族人,从没有人提起过死
灵会说话,死灵只是一种无理性的魔物。」
「不对!」东方摇头,「他和我说话的时候,绝对和常人一样。」说着话,他放开
了汉子,站起身来。
汉子茫然地坐起身来,抓了抓蓬乱的头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这是在哪里?」
「你还记得我吗?兄弟!」东方心头一阵窃喜,眼前的伊雷实与常人无异。
「记得!」汉子盯着他看了一下。
连轩辕哮天都闻言动容。
「你真的记得我?」东方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肩膊,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当然!」汉子点头,「在帝都,你不是要帮我杀人吗?后来怎么没见你人了?」
东方闻言一楞,颓然地放开了手,转头望向轩辕哮天,「他能记住之后的事情,为
什么就记不住以前的。」
「他能开口说话,就已经是一个异象了。」轩辕哮天也在不停思索。
「我得把他带回帝都,或许拉各斯他们会有办法。」
东方想了想,说道。
「你说的是那三名黑暗召唤师。」
东方点头,「或许他们知道关于死灵的事情会多一些。」
「现在就走吗?我还想多问一问,有关景天弟的事情。」
「这样吧!我先把他带回大营,回头再来拜会您老人家。」东方向他拱了拱手。
「不用这么麻烦。」轩辕哮天笑道:「我们一起随你回大营去,这兵荒马乱的,还
是军营里安全啊!」
「您老说笑了!」东方也笑了起来,他当然能听出,这只不过是轩辕哮天的玩笑。
周围的近卫忙着布置警戒,救治受伤的兄弟,还没有人顾得上去查探死灵为什么突
然退去。
不一会儿,山岗四周都响起了清脆的哨声。
「老爷,是阿战他们来了!」阿巢高兴地说道,明显看出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话音还没落,数道人影已经掠上了高台,其中一人戴着东方再熟悉不过的黄金面具
。
众人环顾了一下高台上的情势,一起走到轩辕哮天跟前,单膝下跪,异口同声地说
道:「属下来迟,请长上降罪!」
东方暗暗心折,这几个人的身手,比这些近卫有过之而无不及,其中还有那个在帝
都交过手的轩辕战,向他悄悄挤了挤眼。
这些人的身手,即使是在东方大陆,每一个都可以算得上是重量级人物,由此可见
,这外表看似好好老头的轩辕哮天,手中掌握的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
「都起来吧!」轩辕哮天摆了摆手,「把受伤的送回去好好照料,我要到这小兄弟
的大营中去。」
头戴黄金面具的狂神,抬头看了长上一言,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低头答道:「鄢绝
遵命。」
东方一楞,他也和这狂神交过手,如果不是仙雅从旁相助,胜负实在难料,他只是
没想到,狂人营的带头之人竟然姓鄢。
不管怎么说,能在异国他乡,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熟悉的东方面孔,心里总有一股说
不出的亲切之感。
想到这里,他敞开胸怀,大声笑道:「小子为各位领路,请!」
整个康纳镇说大也不算太大,说小也不算太小,百多人的骑队,很快就掩没在屋宇
楼台之间。
搜索有条不紊地进行,霍克。苏美尔静静地等着消息,两个卫兵策马立在他的身后
。
「你怎么没听我的命令?」一个带着阴冷气息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霍克。苏美尔惊讶回头,先前那个威廉斯大帅的使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
。
「我问你话呢!」全身隐在斗篷中的使者,厉声质问,「为什么没有派人追击?」
「我……我想等这里结束了再追也不迟。」霍克。苏美尔狠命地咽了一口唾沫,答
出来这么一句。
使者默然了片刻。
「知道为什么要追杀那些人吗?」
霍克。苏美尔摇头。
「因为这个地方需要大量的尸体。」
「需要尸体?」霍克。苏美尔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实际并没有领会到这句话的含
义。
「不过现在也来不及了,只好拿你们将就了。」使者冷冷地说道,说得就好像吃一
顿饭那么简单。
「我们?」霍克。苏美尔仍然没有体会到其中死亡的气息。
使者像一只蝙蝠般飞了起来,作为一个正常人,不管怎样,都不可能像他那么一下
子冲天而起,霍克。苏美尔看到使者从空中向他们俯冲下来,然后他的两个卫兵惨
叫着,从马上摔了下去。
霍克。苏美尔吓得脸色惨白,用他这辈子最快的策马速度,驱使胯下的战马,向康
纳的深处冲去。
并不是两个卫兵突遭不测,让他失去了战斗的意志,而是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张开
的斗篷中竟然是具发着淡淡萤光的骷髅。
他愿意用生命起誓,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看到会飞、会动的骷髅。
这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胯下的爱马奔驰得如此之慢,他甚至感受到飞在他身
后的骷髅,在他的脖子后喷了一口凉气。
猛然间,他胯下的战马前蹄一趔,向前扑了出去。
他被巨大的惯性摔离了马鞍,幸好落地的地方是茂盛的草丛,他在黑暗的草丛中滑
行了很远,身体突然由滑行改为下坠,蓬地一声坠落到实地,四周一片漆黑。
还没等他惊叫出声,黑暗中几双有力的手,把他牢牢地按在了地上,一只手摀住了
他的嘴。
顷刻,衣物破空的声音,从头顶上一掠而过。
「是谁?」一张嘴凑到他耳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
「呜……呜!」
霍克。苏美尔竭力睁大了眼,想看清周围的形势,无奈周围一片漆黑,只略微看到
几个人影,将他压得不能动弹。
头顶远处的地方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霍克。苏美尔听出其中的一声惨叫,是他所
熟悉的一名战士发出的。
很明显,那个追他的怪物,已经在上面大开杀戒。
杂乱的马蹄声,从康纳的四处,向发出惨叫的地点涌了过去。
不一会儿,更多人的哀叫与马的嘶鸣,响彻了康纳的夜空。
杀戮在继续,霍克。苏美尔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他想象不出那个怪物,究竟是用
什么手法在残杀自己手下的战士。
当然,他如果能从身处的坑洞中探出头去,就可以看到有很多个「使者」的身影,
在空中飞舞。
压在他身上的手都放松了力量,很显然,上面不停发出的惨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
意力。
「怎么回事?我们没有人留在上面了啊?」一人在黑暗中轻声说道。
「难道是来了援军?可是为什么听不到打斗的声音?」另一人在黑暗中接道。
「是……鬼怪!」霍克。苏美尔努力挣脱了掩住嘴的手掌。
所有人才又重把注意力放回到他身上。
「你是谁?」先前那个声音又问了他一次。
「你们又是谁?」霍克。苏美尔苦笑,尽管他已经在心中猜到了,这些人就是正在
被搜索的康纳的残余。
「先把他弄进去!」一人命令道。
两个人把他拖了起来,进入了坑洞的更深处。
一点灯火在他身边点亮,一张大脸凑到了他眼前,两个人几乎同时发出了同样的声
音,「是你!」
辉盾骑士团长哈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人,竟然会是敌军的指挥,外面的形势
已经够让人奇怪了,而眼前的这个人,更是让整件事情怪异到了极点。
「他是谁?」克里温在旁边问道,尽管霍克。苏美尔身上的服饰,已经说明了一切
。
「是敌方指挥。」哈特简短地答道。
「什么?」旁边一个持斧的壮汉冲了过来,「我宰了他!」
「慢着!」哈特用身体挡住了他,「我先问问他。」
壮汉停了下来,恶狠狠地盯着霍克。苏美尔,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完全一副要把霍
克。苏美尔活吞下去的模样。
「喂!看着我!」哈特把霍克。苏美尔的视线,从壮汉身上拉了回来,「告诉我,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看清了眼前的形势,霍克。苏美尔反而平静下来,既然怎么都逃不过一个死字,他
根本就没有必要同眼前的敌人合作。
话音还没落,重重一拳击在了他的下颚。
「我会有办法让你说的!」团长哈特指了指自己包扎着的肩头。
「你杀了我吧,你们也活不了。」霍克。苏美尔惨笑着,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汩汩而
出。
老成持重的克里温,拍了拍哈特的肩头,「让我来。」
哈特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退后了一步。
克里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手绢,将霍克。苏美尔嘴角的血擦了擦,「既然你死了
,我们也活不了,那让你活着,也未尝不可。」
「你是谁?」霍克。苏美尔瞪着他。
「我是镇长。」克里温继续用手绢擦着血渍。
霍克。苏美尔的眼中,点燃了希望之火,「你用你的荣誉起誓,不会伤害我,我就
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克里温回头,看了一眼哈特,「好,只要我们这些人平安无事,我用我的荣誉起誓
,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霍克。苏美尔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你们听上面的叫声,那是我的手下正在被屠
杀。」
「是什么人来了?」克里温大愕,他想不出会有什么援军,能在这个时候赶来康纳
。
「不是人。」霍克。苏美尔摇了摇头,「我看到的是一个骷髅,我被他追,然后就
掉到这里面来了。」
「骷髅?」克里温和哈特难以置信地对视了一眼。
「是的!」霍克。苏美尔加重了肯定的语气,「他好像要把这里的人全杀了,他告
诉我说需要大量的尸体。」
「他告诉你的?」克里温和哈特的眼神,已经不是难以置信可以形容的了。
哈特突然笑了,「嘿!我说,你要是编个故事,也得编个能让人相信的啊。」
「那你说说,这上面的叫声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霍克。苏美尔倒是一副不怕你不
信的神色。
就在这时,上面发出了最后一声惨叫,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让人越来越
觉得诡异。
黑暗中,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起了微微的变化。
「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克里温轻声说道。
整个坑洞的气温,好像一下子跌到了冰点,人人都感到一阵背脊发凉。
卫戍军团大营,东方带回来的一大帮人,引来了众多战士的侧目。
「这支部队好像战斗力不是很强啊!」轩辕哮天在马车上轻声说道。
「不仅不强,还都是些皇族子弟少爷兵。」东方在一旁苦笑。
「就这些?还让你去阻挡沃克哈苏的大军?」轩辕哮天感到难以理解。
东方无奈地摊了摊手,「我觉得自己就像一颗被利用的棋子,也许卡米拉皇族另有
什么安排?」
轩辕哮天微微笑了笑,「据我所知,从帝都派出来的部队,除了你这支孤军,绝没
有第二支部队。」
「不可能吧!」东方瞠目。
「这是狂人营下属风组报上来的消息,在我的印象中,他们的消息还不曾错过。」
轩辕哮天的语气百分之百的肯定。
东方沉默了片刻,「孤军就孤军吧,至少也不是全无还手之力!」
轩辕哮天赞赏地点了点头,「我有个提议,如果你愿意接受,我倒是愿意助你。」
「哦!」东方颇感兴趣地望向轩辕哮天,「愿闻其详。」
「我很欣赏你!」轩辕哮天盯着东方,「如果你愿意为琴国效力,我就助你击退沃
克哈苏,并任你为琴国大将。」
东方同样一眼不眨地盯着轩辕哮天,思索了一下,出了一口长气,「您老的条件,
真的对我具有绝大的诱惑力。」
「这么说,你同意了?」轩辕哮天脸上泛起笑意。
东方摇了摇头,「我想这个条件,并不适合现在的我。」
一直坐在一旁没有出声的轩辕叹月,脸上泛起了惊奇的神色,似乎也没有想到东方
竟然会拒绝。
「你可知道老夫手握的实力?所说的并非一句空话。」轩辕哮天神色未变。
东方脸色一肃,「小子身负血海深仇,追求的绝非功名利禄,总有一天,我要靠自
己的力量杀回东方去。」
轩辕哮天楞了片刻,「杀回东方!」他嘴里重新玩味了东方说的这句话,然后意味
深长地看了一眼东方。
说着话,车马已到东方的大帐。
众多的中层将领都赶来看热闹,尼德三人也迎了出来,一看到东方身后的一帮黑巾
蒙面狂人营装束的人,都楞住了。
东方向他们使了个眼色,三人立即一言不发地上来,带领众人进入大帐。
卫戍军团的原指挥安铮,本已经睡下,闻讯也赶来,「大人,发生了什么事呢?」
「没事。」东方笑了笑,「遇上了几个老朋友,所以邀请回来叙叙旧,安铮大人请
回去安歇吧。」
「哦,这样啊!」安铮满脸堆上笑容,「那我叫人抬些好酒来。」
「那就先谢过了。」东方笑道。
「小小意思,一点心意。」安铮屁颠屁颠地去了。
东方回头交代两个亲兵,把酷似伊雷的汉子,送入别的营帐好好看护,这才转身走
进大帐。
「上面看不到人,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在坑洞口观察的探哨,进来报告。
所有人都把探询的目光,望向已经被放开的霍克。苏美尔,毕竟他是唯一了解情况
的人。
「现在不能出去,得等天亮。」霍克。苏美尔摇头。
「天一亮,岂不是把你们的大军等来了。」哈特怒道:「这可是你亲口对我说的。
」
「信不信由你。」
霍克。苏美尔摊开双手,「阿方索姆将军只派了我这队人马,并没有增派后援,为
了赶在其他四路部队之前到达帝都,大军会穿过阿布莱姆峡谷,争取时间。」
克里温微微点了点头,「走阿布莱姆那条路确实近许多,只是不怎么好走而已。」
「这也就是攻打康纳的原因。」霍克。苏美尔接道,「辎重部队只能走康纳这边。
」
「好吧!」克里温叹了口气,「就听你的,等天亮了,再看情况行动。」
东方的大帐中,每个人的桌上都摆了一些简略的食物,倒是安铮送过来的酒,酒香
四溢。
「行军途中,没准备什么好的,只能将就一下。」东方向众人表示一下歉意。
没有人动面前的食物,每个人都看着东方,等着轩辕哮天的指示。
要知道,东方可是先前狂人营的麻烦制造者,现在是敌、是友,谁也说不清楚。
「吃吧!」
坐在上首的轩辕哮天,指了指面前的食物,端起桌上的酒杯,向东方道:「来,小
兄弟,我们边喝边谈。」
「叫我小东吧!」东方也举起了酒杯,「以前那位老师就是这样叫我的。」
他说的老师,当然是指轩辕哮天认为的弟弟轩辕景天。
「好!」轩辕哮天举杯一饮而尽,「我想听听,你和景天弟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这件事情,其实只是一次巧遇!」
东方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一日,我带一队卫士出城巡游,本来是想遛遛马,
没想到却碰上了一次意外。」
「哦!」轩辕哮天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其他人也都把视线投到了东方身上。
「城西古道一向行人稀少,最适合放马奔驰,那时我刚学会骑马不久,瘾头正足,
胯下的良驹很快就把卫士甩出去老远。」东方说到这里,停了一停,「没想到转过
一个路口,却遇上了一件怪事。」
「是什么怪事呢?」轩辕叹月声音娇脆可人,对东方说的这件事兴趣颇浓。
「我看到一个老者,盘腿坐在路中间,差一点收不住势子撞了上去。」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轩辕叹月的声音中带着失望,「兴许他是走累了,随地就
坐了下来,老人家嘛。」
「如果光是这样,确实没什么好奇怪的。」东方微笑道:「奇怪的是,他把上身的
衣衫都脱光了放在旁边,却偏偏又在那里冷得发抖。」
面纱下的轩辕叹月微微点头,「这倒确实有点奇怪了。」
反倒是狂神鄢绝与狂战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轩辕哮天楞了片刻,叹了口气,却没有说什么。
「那时,我并不知道老师正在走火入魔的危急关头,我就下了马,打算上前去问问
。」东方继续说道。
「然后呢?这老者是为着什么事这样怪异呢?」轩辕叹月问道。
「然后,那老者睁眼看了我一下,立刻朝我扑了上来,张嘴就咬我的脖子。」
「啊!」虽然看到东方此刻就在眼前,轩辕叹月仍然轻呼了一声。
「我那时虽然年少,却也学了些功夫,一掌就把这老者推开,那老者倒在地上,嘴
里仍然不停地念着:血、血。」
「难道他竟是要吸你的血?」轩辕叹月脸上的神色显得不可思议。
「正是如此!」东方答道:「我也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轩辕战和鄢绝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齐齐颤声问道:「这老者可是复姓轩辕?」
轩辕哮天的眼中已经隐泛泪光,「只有天残地绝心法的第七层,才需要血液的阳气
来弥补不足。」
轩辕战和鄢绝已经激动地将手握在了一起,一个失声叫道:「爹!」一个则惊呼:
「真的是景天大叔?」
「只怕九成是。」东方答道:「因为那老者,和贵长上样貌十分相似。」
轩辕叹月大概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只是一脸惊奇,却再也没有出声相问。
「后来又如何?」叫了一声爹的轩辕战,已经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急切地问道。
「我见那老者快要撑不下去了,嘴里又在不停地念着血,一咬牙,就把我的马儿斩
了一刀放血。」
一句话,让大帐之内所有望向东方的目光,都充满了佩服。
能为一个素不相识的老者,做出这样的决断,对于一个少年可说颇不容易,即使是
在西方大陆,一匹好马已可以换上好几个奴隶。
轩辕战站了起来,走到东方面前,举起手中的酒杯,「我敬你!」
东方也忙站了起来,「应该是小子敬您才对。」
轩辕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大恩不言谢,阁下以后有什么要求,轩辕战包括这条
命在内,绝不含糊。」
东方吃惊地望向轩辕哮天。
轩辕哮天笑道:「景天弟就是他爹。」
东方连忙向轩辕战摆手,「一匹马儿,算不得什么,换成任何人都会那样做的。」
「那我爹现在在哪里?」轩辕战努力抑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这个就不知道了。」
东方摇了摇头,「他在我府上待了三年,作我的老师,然后留书说要云游天下,从
此再也没有见过。」
轩辕战脸上失望的神色溢于言表,望向轩辕哮天,「长上,小战想到东方去。」
轩辕哮天点了点头,「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去是一定要去的了。」
「我可不可以去?」轩辕叹月总算从旁边插了一句话。
「回去问你娘,她答应你去,你就可以去。」轩辕哮天微笑道。
「爷爷讨厌!」
轩辕叹月娇嗔道:「您这样,还不等于直接叫我不要去。」
「我可没这样说过哦,是你自己说的。」轩辕哮天忙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狂神鄢绝此时也站了起来,「不如这样,派风组的一个分组先去,有什么情况再作
计议。」
轩辕哮天微微想了想,摇了摇头,「现在谁也没有把握穿越死亡沙海,没有必要作
无谓的牺牲。」
东方努了努嘴,想说什么,终还是忍住了。
轩辕哮天望向他,「小兄弟,我想请求你一件事情。」
「您老请说。」
「如果我助你击退沃克哈苏,你可不可以助我们穿过死亡沙海,重返东方?」
东方一楞,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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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 Battle , and Victory !!! You are the best of the best of the best of the b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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