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ntas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yup (旅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三回 神秘女郎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4年04月23日08:14:44 星期五), 站内信件
----
艾尔铁诺历五六六年三月 自由都市 暹罗
世事公平,有已经脱险的一方,便有极需旁人援手的一力。不知道另一边的有雪已
然无碍,兰斯洛仍在择路急奔,紧追在後的,则是石存和与其肩上的两头毒蛇。
“真是不公平!怎么只追着本大爷一个人跑!”
兰斯洛难忍抱怨。此刻天色已近拂晓,路上行人渐多,但看兰斯洛一副古怪打扮,
石存和又杀气腾腾地直追,没半个人胆敢出来阻止,通通闪躲到一旁,以免卷入事端。
姓石的这家伙武功普通,不过除了玩蛇的本事外,暗器的造诣似乎也有几手,在後
头死命追赶,污言秽语一路骂个不停,铁镖、铁针之类的细小暗器像是不要钱似的直丢
,
自己直线向前跑,无暇闪躲,还真的中了几枚,疼的背後发麻。
(这么跑下去不成啊!得想个办法取回主动!)
脑中一想,登时有了主意,趁自己还跑在前头,转弯时立刻藏好,待石存和逼近,
算准他颈子高度就是一刀。
事出突然,石存和确实没想到这个给自己追得像狗般逃命的敌人,还有回身反击的
胆量,险些就给这一刀砍飞脑袋。
可惜,中招的位置有蛇只守护,兰斯洛本来想凭着神兵锋利,连蛇带入一起斩掉,
不料,却低估了石存和的反应,被他以蛇只挡刀阻住,兰斯洛臂上加力,将那尾毒蛇削
成两段,力道用尽,正想再发力,另一边的蛇竟机灵地贴着刀背往手上窜。
上次中毒的经验馀悸犹存,兰斯洛乍见毒蛇窜来,动作不禁为之一顿。石存和逮着
空隙,侧头避过刀锋,跟着近距离便是一掌,与其同时,贴在刀背上的毒蛇亦暴起攻击
。
兰斯洛的反应也不慢,撒手放刀,胸口才有感觉,瞬间挑动刀尾弹起制出,落位奇
准,在石存和胸腹间昼了道血痕,若非仓促施力不足,立即便是开膛破腹之祸。
石存和吓得怪叫连连,退後数步,兰斯洛却给一掌霞飞得老远,暗自奇怪为何自己
的护体真气发挥不出效果,给敌人掌力一带,更险些反伤自身。
(糟糕!来不及把刀捡回来!)
但性命重要,趁着石存和还在惊骇中拉远距离,兰斯洛发足再奔,转过两个巷口,
听闻後方脚步声又起;全想这不是办法,胸口在接连挨了两掌之後,又着实痛得厉害,
抬眼望见前方弯道尽头是堵石墙,当下藉着助跑加力,到墙边用力一蹬,连跃带爬地翻
过了墙。人翻过墙,立即听到石存和赶至,一声咒骂後转往右边奔去的声音。
(呼!逃过一劫!)
心中暗叹,兰斯洛探手背後,先把几根射进内里的铁镖拔出,另有几根铁钉射得深
了,没法靠自己来拔,只有晚一点再想办法了。
(痛死了,多坐一下,等到那玩蛇的变态走远了再开溜。)
想要平安脱逃,兰斯洛却没有打算等待救援。虽然破人追杀得满街跑,还不算丢脸
,
但如果最後要靠人来救才能脱险,那可真是糗到家,以後自己更没有发言权了。
只是,那柄长刀毕竟是一品神兵,就这样落人石存和手里,真是惋惜加懊悔,非得
想个办法弄回来不可。
没了长刀,身上的武器就是靴中的匕首,兰斯洛取了出来,充作防身。
冷静下来,稍稍打量附近情势。天色微明,尽管尚末日出,但也能大概看清这是个
半大不小的庭院,多半地方草木横生,欠缺打理,甚至有点脏乱,但西首围着凉亭的一
片花圃,倒是整理得不错,花草盛放,暗香浮动。
兰斯洛有些吃惊,花圃中似乎有个女子的身影,模模糊糊的。
为了证实,他悄悄地站起身来,放慢动作走上前去。
果然,尽管距离还没法看清楚,但的确是有个女子在花圃中打理,轻哼着不知名的
曲子。
蓦地,一个恐怖念头闪过兰斯洛脑海,那是前几日误入沈家梅园,在那阴森森地方
遇儿的恶劣回忆,事後虽然没和人提起,但只要一回想到,身上总是一阵恶寒。
不过,那应该与这无关吧!
这座庭院与沈家梅园不像是同一建筑,而且现在即将日出,云层中隐约释放出几道
晨曦,百鬼易,遇鬼又怎会在这种时候?
半是好奇,半是为了警戒,兰斯洛从那女子背後踱了过去。
当双方距离拉近,兰斯洛没由来地有种感觉,眼前这素裳女子,说不定是个难得的
美人儿!单薄的白色袍子,和身而披,勾勒出纤细身段,长长黑发像乌缎般垂下,额外
衬托出颈项的雪白,浑圆肩头的美好曲线,令人看了心头一跳。
素裳女子的心情似乎不错,未知语言的歌词,用一种细致嗓音唱出,柔和曲调让听
者心头为之安宁祥和,便连远近马儿也有意无意地应和啾鸣。
阅人不能算多,但兰斯洛有种直觉,这女子会是个不逊于源五郎的大美人……呸!
呸!怎么和源五郎比较起来了!
当兰斯洛静静地站在她身後,想多听一会儿悦耳仙乐,歌声忽地停止,素裳女子侧
耳聆听,肩头微颤,好像察觉了後方来人。
兰斯洛见她反应,知道下一步不是逃跑就是呼救,不管是哪种,都会引起不必要的
骚动,情急之下别无他法,抢先一步将匕首架在她颈畔,低声威胁。
“别出声!你一动,我立刻就杀了你!”平时抢劫的惯用语脱口而出,兰斯洛惊悟
场合不对,忙补充道:“我不是坏人,是被人追急了,到你这边来躲躲,明白吗?”
担心匕刀会割破皮肤,兰斯洛不敢放实,一边说话,一边转到正面,藉机看清对方
面目。
果然和预期中差不多,所不同的,是这女子比预期中更美上几十倍。
不是普通的艳色,像是昼中的绝代丽人脱出纸上,美得脱俗出尘不似凡物,柳眉凤
眼,秀鼻樱唇,肌肤细嫩得像是可以掐水出来,清艳绝伦,精巧却鲜明约五官,教人不
禁叹服造物主的神奇。
更难得的,是这女子浑身上下,自然散发着一股怯生生的纤弱,伴着那长及小腿的
青丝,更显得身材娇小,让人本能地想将她搂进怀里,轻怜蜜爱,舍不得她受半点伤害
。
也在这时,兰斯洛才明白以前听过的说法∶世上果真有种女孩,是天生下来就该受
到呵护,连受点伤都教旁人心痛。
当这感觉升起,拿凶器吓唬这娇怯怯的人儿,非独是种亵渎,简直是种罪恶了。兰
斯洛慌忙收起匕首,但是,却好像这件事不太对。
尽管惊得脸色苍白,浑身打颤,可是这美人儿的眸子,却空洞得没有半点惧意,正
确来说,甚至没有丝毫感情。
挥手在她眼前晃晃,眼睛眨也不眨,推测登时得到了证明。
“姑娘……你的眼睛……”
兰斯洛刻意放缓声音,但那素裳美人仅是瑟缩身子,想往後头躲去,完全不敢与他
有分毫接触,虽然那副怯怜怜的凄艳姿态,看在眼里别有动人风情,但想到自己被当作
坏人,感觉仍满不是滋味。
“算了,是我不对……这位小姐,你别害怕,我是个粗人,但也不会随便伤害人,
只要在这里休息一下,就会走开……咳!咳!”
兰斯洛往旁边坐开,喉间却忍不住咳了起来。平时他承受外力,都有雄霸真劲护体
,
这次却被敌人引走护身劲,直击人体,再加上雄霸真劲反噬,饶是天生耐打,也伤得不
轻,勉强压下一直想呕血的冲动,却止不住连接而来的咳杖。
(真倒楣,任务没进展,破人打成内伤,刀搞丢了,在这里还被漂亮小姐当作坏人,
本大爷的运气跌到了谷底吗?)
“请……请问,这位壮士,您身上有伤吗?”
兰斯洛一怔,抬头一看,那素裳美人已退到两尺外,面上惊惧依然,但却蚊声轻语
,
像在说什么,只是听不清晰。
“小姐,你的声音太小,我听不见,如果你是嫌我气味不好闻,那我可以再坐远一
点。”兰斯洛又往旁边移开半尺,但咳杖却更加剧烈,嘴角甚至有些血沫。
“不……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素裳美人细声道:“听您的声音,是胸口为掌
力所伤,如果痛得厉害,那就按住腋下雨寸、第四骨节处,会舒服一些的。”
兰斯洛着实诧异,没想到这娇滴滴的大美人,竟然知晓医理。依法一试,疼痛未减
,
但是想咳杖的感觉却大为减缓,好过许多,心中一喜,转头望向素裳美人,只见她听到
咳声渐歇,面上亦有安心的喜色,为着伤者痛苦减轻而喜悦。
“多谢你,小姐,你的方法真有效,学过医术吗?”
兰斯洛想凑近道谢,但女方却像只受惊云雀一样,眼角含泪,猛往後挪,直返撞到
凉亭的基石边。
“我不靠近,不靠近,你别吓成那个样,我真的不是坏人。”兰斯洛着实懊恼,要
斯斯文文哄劝女孩子,这种事原不是自己所长,要是这时候源五郎那小白脸在此就好了
……;唉!人家姑娘是瞎子,要小白脸何用?
“对……对不起……”
咦?
抬头望去,素裳美人侧垂下头,让大半张娇容遮掩在长发下,怯声道:“我……我
明白您没有恶意,可是我……我很没用,听见外人的声音就不习惯,所以……”
柔弱的声音,转来像马儿悲鸣,让人晓得单只是这几句话,已是她鼓起勇气说出的
。
兰斯洛心中一宽,仔细想来,能拥有这么大的院子,当然是位千金小姐,平时大门
不出,会怕生是当然的。虽然说她怕得似乎厉害了点,但人家身娇肉贵,又眼有残疾,
怎能和自己这粗胚一概而论?
想再说些什么,後方墙外突然传来斥喝声,这下子,不但那素裳美人又瑟缩地颤着
身子,连兰斯洛也面色大变。
“小子,你别以为自己跑得掉,你石七爷就知道你藏在这里,甭想逃走,今天捉不
到你,石七爷的名字倒过来写!”
声音听来充满狂态,自然是因为夺得宝刀後信心大增,想要捉人的同时顺便试刀了
。
(该死的臭石头,怎么追得那么紧!)
兰斯洛心中咒骂,却苦无应付之策,失去宝刀,敌人武功又在己之上,护身真气也
没了作用,这下该如何是好?
第一个主意是趁人还没进来,先行逃跑,但石存和追进来後,说不定会迁怒于这里
的住户,特别是这么娇弱的千金小姐,倘使稍有损伤,那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看到女儿家惊怯不已的模样,兰斯洛胸中胆气顿生,哪怕是愚勇也好,一人做事一
人当,岂能牵连旁人。
“喂!等会儿你在这里躲好,别让人看到你啊!”
“谢……谢谢,外头的人是恶人吗?”
“没错,是个很坏很壤的恶人,还是个脑子有病的变态,你在这里藏好,不会有事
的。”
才吩咐好,後头就哗啦连响,石存和懒得另外寻门,凭着宝刀锋利,直接在墙上割
出一个洞门,进来见到兰斯洛,面上表情就像捡到万两黄金般惊喜,看得兰斯洛直冒冷
汗。
(来得这么快!该怎么办?正面攻过去不行,那该用什么方法……)
情急之下,仗着胆气想出一个主意,虽然很笨,但抛开性命不要,说不定反有一丝
机会。
(顾不得了,速战速决!)
石存和手持神兵,想像将兰斯洛炼化吸食後,自己功力大增的美好远景,脸上甚至
露出得意微笑,志得意满下,刚想出口再嘲弄几句,怎知兰斯洛大喝一声,势如疯虎般
冲了过来。
“臭小子!你不要命了吗?”
对方自暴自弃地乱冲,石存和大乐,但这浑人情急拼命,自己可不愿就此一刀宰了
他,挥动宝刀,打算将他砍成重伤,或是斩下一两只手脚,废了他的战斗力便是。
(就是这样!)
长刀挥出,兰斯洛看准方位,竟合身扑上,锋锐刀刃毫不费力地透体而过。但兰斯
洛恍若末觉,和宝刀以同一方向、同一速度移动,这样一来,宝刀仅是刺穿身体,却没
办法造成更多伤害。
“你……你疯了吗?你这疯子!”
宝刀锋利无比,轻易就可将人体切做两截,那傻瓜竟敢主动用身体接刀,石存和给
这拼命声势骇住,一时手足无措。
兰斯洛趁机擒住他握刀手腕,甫一接触,石存和护腕暗针便刺破手掌,仅馀的一条
毒蛇亦代主防卫,咬在兰斯洛手臂上。
(不能放!一放就输了!)
知道这是唯一胜机,兰斯洛紧握住他持刀手腕,不让刀子挥动,同时一记头槌用尽
力道砸了下去,双方距离过近,石存和惊惧之馀哪能闪躲?
“喀啦°一声脆响,石存和头疼欲裂,眼前一片血光模糊,吓得魂飞魄散,第一反
应,空着的一掌,毫无保留地重击向兰斯洛胸膛。
这反应早在兰斯洛计算之中,当下毫不防备,当胸口响起骨碎声,鼓荡内劲激得腑
脏出血时,他力聚喉间,将那激喷出来的热血,全喷向石存和头脸。
“呸!”
兰斯洛不会运气,口中喷射的力道不大,但这些热血是受反噬的雄霸真劲所激,聚
射喷出,双方又是相距咫尺,威力岂同泛泛。另闻石存和长声惨嚎,满面凹凸血坑,一
只左眼全瞎,痛叫着往後退,跌出墙洞外。
“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
石存和高声哀嚎,似是怕被人趁机宰掉,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双手捧面,鲜血不断
流下,头也不回地快步逃走。
而兰斯洛尖刀贯腹,重掌击胸,伤势亦是极重,但内心却是欢喜,一是石存和被伤
得不能作战;二是自己被击退时紧按着刀柄不放,重夺回神兵,虽然血流如注,却仍算
赢得漂亮。
“嘻……嘿嘿!总算做了点有面子的事……咳!”
这时细碎脚步声从後方接近,跟着就是一阵摸索,几根纤纤手指按放至脉门,检索
伤势。
石存和已退,这里除了自己以外,就只剩那名怕生的大美人了。可是,是因为她还
怕得厉害吗?为什么她的手指那么冰?冻得自己直打哆嗦。
“唉!为什么你伤得这么快?我明明才帮你治疗过没多久啊?”
咦?这是什么意思?
意识渐渐不清,兰斯洛没法多思索,本能地只想到人家大姑娘来到身旁,自己狼狈
地躺着不好看,想坐起身来。但由于身体乏力,起到一半,又往後跌,手臂乱挥。
照距离算,右手该会碰到那姑娘,可是,直到自己跌躺回地,两条手臂却毫无所觉
。
是因为人家闪得快吗?
不太可能!人家是瞎子啊!
兰斯洛突然有种怪异绝伦的熟悉感觉,他转头往旁看去,此时,天际晨曦已现,在
阳光中,瞧得很清楚,那素裳美人两眼无光,却很担心地瞧着自己,而自己的右臂就像
穿过空气似的,从她的小腹穿了出去。
“你……你是……”
“对不起啊,我……我认得你了!你还记得我吗?我曾经帮你包过伤的……”
前几晚的恶梦涌上心头,或许是伤势发作,这粗线条男人做了一件令他日後回忆起
来,丢脸不已的举动。
他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大哥出事了?真不好,怎么会这样呢?”
回到落脚处,从有雪口中明白事态,源五郎皱起那形状美好的眉毛,感叹状况变化
太快。
有雪道:“我看老大这次糟糕了,二哥三哥怎么还愣着?不赶快去搭救吗?”
花次郎反应冷淡,就他看来,在这种风声正紧的时刻,没有足够的防身武力,又要
不知死活地到处乱逛,有什么下场都是活该。
“不知道确切位置,随便乱跑也没用。”源五郎摇头道:“而且,计算双方的功力
差,战斗可能早已结束,纵使我们赶到也无济于事了……”
“你的意思是,老大已经死于非命了吗?”有雪脑子转得最快,“那别多说了,看
看老大有没有留下什么遗产,大伙儿分一分,包一包,就此各奔东西吧!”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老大生死未卜,这么快就拆伙,我看不好吧!”源五郎道
:
“现在的情况是,如果老大死了,那我们除了默哀,其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如果是受伤
藏起来,我们到处乱找反而引人注目,更加危险,那不如等他自己回来;所以,只有一
种情形我们派得上用场,就是老大被生擒回石家!”
“有可能! 我看那个玩蛇家伙瞧老大的眼柙好猥亵,一定是觊觎老大的身体,所以
很可能把捉人回去…… 唉唷!这下可大大不妙,采花者恒被采之,柳老大的报应临头
了!”
“所以我们得快生去救人啊!但是,这任务并非易事,不是普通人能办成的……”
一听到话题方向,敏感的花次郎立刻有反应,抢先道∶“麻烦事别找我,这次活该
有人自作自受!”
源五郎笑道:“二哥,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你该负责老大安全
的。”
花次郎瞥了他一眼,哼道:“闯进石家多危险,花风流又不是花凯子,我可不做超
过风流名剑应有能力的事!”
“那就麻烦您努力发挥应有实力之外的潜力吧!现在石家一定也很乱,只要二哥打
起精神,救人不会太难的。”
源五郎微笑道:“大哥有事,我们都得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是大家一起歃歃血立的
誓,二哥该不会现在就想反悔吧!我们是无所谓啦,不过当初你发的誓那么毒,以後恐
怕连喝水都得小心呛死!”
花次郎犹豫一阵,终究是站起身来,“哼!遇着你们,算我倒楣了!我去尽尽人事
,
你们两个在这里准备同年同月同日死吧!”
“我早就准备好了,可是,我想老四大概只准备独吞掉我们三兄弟的遗产,独奔东
西!”
“呃!我只想想而已,这你也知道!”
“哼!”
花次郎拎起光剑,踏步出门,转眼就不见踪影。有雪担忧地间道:“三哥,只让二
哥一个人去,行不行啊!”
“不用担心,花风流是白鹿洞中堪称高手的人物,外表看来也许有点怪,但实际上
却可靠得多呢!” 源五郎笑道:“更何况,老大和我们这些贱命不一样,身边最不缺
的就是贵人与美人,傻子才替他担心!不废说话,快拿出你刚刚偷藏的鸡腿,我肚子饿
死了!”
悠悠转醒,骤觉周遭冰寒刺骨,兰斯洛不由一惊。
“别急着起来,小心伤口!”
急切的语气,听得出说话人的关心,睁开眼来,熟悉倩影映入眼帘,美人含笑,绝
对是赏心悦目的光景,但在想起昏倒前的种种後,成了恐怖的延续。
“哇~~~鬼啊!”
顾不得伤口发疼,兰斯洛立即坐起身来,狼狈地向後运返数尺。在其他的许多方面
,
兰斯洛不是一个胆怯的人,但遇着这种没法挥刀消灭的东西,他在苦恼之馀,的确感到
畏惧。
仔细看看身上,手臂、小腹的伤口已被包扎,手法依稀有些眼熟,与前日身入梅园
持相同,那也就是说,这名女鬼已经两次救助过自己了。
处身之地并非是昏倒时的庭园,而是被移到梅林之中,林叶间透出的阳光,代表已
经天明,但这梅林着实古怪,明明是白天,林子里仍幽暗得有如深夜,温度更彷佛置身
雪地,冰寒得连吐气都冒成白烟。
有雪说,暹罗人素来传闻,沈家梅园宿有厉鬼……厉不厉还不晓得,有鬼却是铁定
的。在阴森森的幽暗衬托下,一身单薄的袍子更散发出惨白萤光,映着如云肤色,长发
披面,瞧上去完全便是一副厉鬼模样,再瞥见左右几株梅树下,都放着骨灰瓮似的坛子
,
更教人为之心惊。
“你是什么人?”兰斯洛惊道:“不对,你、你是不是人?”
几缕阳光从枝叶间洒下,照在她身上,虽然没有像传说中的鬼魅一样,发出痛苦哀
嚎,但整个身体却变得有些模糊,微微呈现透明,这无疑已说明了一切。
想了一会儿,对方露出很为难的笑容,“我……现在这样,应该不算人吧!”
(果然是个女鬼)
兰斯洛颤声道:“你……你变成这样,有多久了?”
“我记不得了,大概有好些日子了吧:自从住到林子以後,就一直是这样子了…”
那日仓皇逃跑後,曾向有雪问过,听他说当初沈家有个族女,年纪轻轻就病死,她
生前喜爱梅林景致,死後葬于梅林,看来多半就是眼前这一只了。瞧她一副娇弱模样,
果然是大家闺秀,不过变鬼这么久,想必道行极高,说不定等一下立刻变成青面獠牙、
血盆大口,己误入鬼窟,这下可危险了。
但是……她两次医护自己,看来不像是有恶意啊!
“为……为什么你要一直眷恋在这里,不去你应该去的地方?”简单来说,就是小
姐你为何不赶快超生,要留在这遗祸人间!
“我也知道不该逗留在这里,但是,除非有人帮忙,不然我没办法离开这里。”
言下之意,莫非是要找替身!?
“嗯!对……对不起呀!”
“啥?什么事?”
“我真是太糊涂了,一直到现在,还没有请教您的姓名呢!”
“女鬼”轻轻地说着,欠身致歉,她一直是用跪生的方式静静坐着,这一下欠身,
姿势委实典雅好看。
兰斯洛却看得直冒冷汗,老头子在山上曾经说过,凡是鬼物,都会骗取人的姓名,
用来行勾魂摄魄的邪术。自己原来还猜想这女鬼并无恶意,怎知马上就露出尾巴了!
“混、混帐,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懂礼数。”兰斯洛虚张声势道:“凡是问别人姓
名前,都要先说自己的名字,这是基本礼数,你连这都不懂吗?没有家教!”
大着胆子,猜想这些千金小姐最重视裆仪,眼下不敢自报姓名,只好先胡混过去,
再找机会逃掉。
幸好,计策一举奏功,女鬼面上果然露出不安,连忙欠身歉道:“对不起,真是我
的不对,我……我叫风华,失礼的地方,请您千万则见怪!”
(沈风华!名字还算不错……)
兰斯洛摇摇头,自己现在哪有心情管这东西,该尽快找机会开溜才是。动作一大,
牵动原来伤口,疼得直皱眉头。
“很疼吗?真是对不起,这里的药材不够,我只能止血、拔毒,做紧急救护,没法
帮您止疼。”风华双眸紧闭,但却倾过身子,聆听兰斯洛的声音与呼吸,关怀之情溢于
言表。
“您的体格很好,只要善加调养,过个十来天就没事了,不过,可别再添新的伤口
了。”
看她殷殷切问的温柔神情,轻声细气的娇怯,兰斯洛不禁纳闷,这女鬼和传说中的
厉鬼大不相同啊:看起来也不太像别有用心。而且,自己有个荒谬的想法:比起自己表
现出来的畏惧,这女鬼似乎更怕自己。
老头子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难道真是这样吗?
姑且大着胆子一试吧!
“呃!风华小姐,你的动作好像有些奇怪啊:比如说,和人说话时,是不是不该把
头侧一边呢?”
“对……对不起,我是个瞎子!”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好像很喜欢拿对不起来当开头词,这样很不好啊!”
“对……对不起……”
“又来了!”看对方泫然欲泣的可爱羞样,兰斯洛胆气大壮。倘若撇开对鬼魅的恐
惧,和这样美丽的一名佳人相处,是任何男人都求之不得的事。
“轻松点,别那么拘谨嘛!我是人,你不是人,你却还怕我,这不是很奇怪吗?”
“对……对不起……”风华迟疑一下,将头垂得低低的,小声说道∶“因为,您是
第一个和我说话的男人,所以……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啥?
兰斯洛奇道:“你生前……不是,你以前从来没和男人说过话吗?你家里没有男人
吗?你老爹呢?”
“我没有爹。”风华满面通红,摇头道:“她们都是女性,又说男人很污秽,如果
与男人接近,就会玷污我的心灵,所以不让我和男人接触。”
“你说的她们,是指你的娘亲还是其他亲人?”
“对……对不起,但是,我没有娘,也没有其他亲人。”
“呃!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呀?”
“难怪你这么早就变鬼,你这人活着一点意义也没有!”
太过明显的直言,却是兰斯洛衷心地感叹。以前是曾听说那些贵族千金,被教育得
扭扭捏捏,简直像是另一世界的动物,却没想到还有夸张成这样的。照她说的,那这女
的多半是父丧母亡,托给他人教养,打懂事起便与男人隔离。
用这种模式教育,内容可想而知,难怪人虽然漂亮,看起来却是一副呆呆样。
想到这里,兰斯洛甚至觉得这女鬼有些可怜,活着的时候生命乏味,死了以後也只
孤伶伶地栖息在这阴暗梅林,过着不见天日的幽闭岁月。
瞧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胸中豪气顿生,觉得自己应该帮帮这可怜孤魂,别让她徙
自遗恨于此,但深想一层,鬼物要超生,靠的就是找替身,拯救美人固然是好,赔上自
己性命可划不来,这笔生意不能做啊!
(虽……虽然我很哈,但是好歹也给我个人类吧!送个这么漂亮的女儿过来,看得
到摸不着,不是摆明玩弄你家大爷吗?)
一面想着,兰斯洛叹起气来,这时阳光越益增强,风华的身影逐渐转淡,清秀娇容
上也出现几分不适。
兰斯洛道:“你被太阳照到不好吧!要不要去避一避?”
“谢谢。”似乎仍不习惯于与男子相对,风华再次低下头,蚁声道:“我平时寄宿
在这林中的井底,如果您的伤口有变化,就请您……请您……”
兰斯洛心中暗忖,鬼才来找你,嘴上却是满口答应。
“啊!对不起,到现在我还没请教您的姓名,真是失礼,您……”
尽管这女儿看起来不太像会害人,但是小心为上,兰斯洛仍不敢说出姓名,只是,
要是不讲,倘使被她缠住不能离开,那也很麻烦。
脑中一转,终于有了主意。兰斯洛正色道:“哦!你听好了,我姓柳,大名鼎鼎的
惜花大侠柳一刀,便是你家大爷我了。”
石家队伍本来并未预计驻扎在此,但是世家势力辽阔,在暹罗也置有产业,便停驻
在城西的一所别墅中。
此时石存和被兰斯洛喷成重度伤残,尚未归来,石存忠离开东方府第後,带入前往
搜寻,这时恰好又传来几名石家子弟被人发现昏死巷中的消息,整间别墅乱成一团。
也因此,花次郎不费什么力气,轻轻松松潜入,里外搜索一遍,毫无所获後,预备
离去。
突然,在经过一间屋子时,听见里头谈话。
“喂!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被大伙儿打成这样?”
“这小子坏了大爷的事,是大爷的仇人,刚刚被捉了回来,众兄弟拳打脚踢,能不
去掉半条命吗?”
花次郎闻声停下脚步,偷瞥一下屋内情形。只见四个石家亲卫队,佩带兵器,相互
闲聊着,正中央挂了一只大麻布袋,内中有人传出呻吟。
“…是这里没错了,该说是手气太好,还是手气太不好,居然真的救到那废物?”
花次郎低声自语:“就这么杀进去,给人认出很麻烦,身边又没带面具,那么……哈!
现学现卖!”
门内四名看守聊得正高兴,忽然传来敲门声,四人不觉有异,开了门,见来人低着
头,看不清面孔,均是人感诧异。
“你是什么人?好面生啊!”
“面生是当然了,我是蒙面人!”
这答案令四人大惊,纷纷拔刀以待,却全都在出鞘之前,给人迅雷不及掩耳地击昏
。
“去!只要看不见脸,有没有布都差不多啦!”花次郎割断绳索,让麻袋落地,内
中伤者似乎被摔痛,低低呻吟一声,不太像记忆中兰斯洛的声音,但是呻吟这种事怎能
做准?
“唉!怕你啦!两日内居然连救你几次,我上辈子一定欠你很多钱!”
花次郎哀叹一声,背起麻袋,趁外头人声迫近前,窜身消失在空中。
兰斯洛离开沈家梅园,确认外头没人追捕,这才敢放心走在街上。
原来遮脸的那个毡帽,不知何时已失落,只能低着头,快步在街上行走,希望在被
人大叫柳一刀之前,觅路回去。
沈家梅园闹鬼的传闻,在暹罗深场人心,纵是白日也少人接近,这对隐匿行踪很有
帮助。石存和给打成重伤,能不能安然与同伙会合还不知道,自己该趁这时候赶快回去
。
“他妈的,忙了一晚没休息,肚子好饿啊!”
兰斯洛身体健壮,食量不小,饿得也快,特别是在刚刚离开梅园时,莫名其妙闻到
炒瓜子的香味,肚子就更饿了。本以为附近有小贩,找了半天,什么人也没有,委实懊
恼。
走出几条街,忽然看到几个人在墙上张贴文告,瞧服色,似是东方家子弟,兰斯洛
侧身躲在一旁,等他们张贴完离开之後,这才现身出来,观看文告。
念的书不多,一些文诌诌的语句看不太懂,好在这篇文告写得也挺白话,只不过内
容实在过于震撼,看着看着,兰斯洛眼睛瞪大了起来。
“这……这个有意思!哈哈!”
猛然一把撕下文告,快步奔往众人栖身处。
贫民区的废屋里,两个把宵夜当早餐吃的偷闲份子,满意地拍拍肚子。
“所以呢!事实告诉我们,聪明人是永远都有便宜可捞的,至于那些智能比较低的
,
就只有臭着一张脸,到外头出任务了。”
源五郎似醉非醉,和有雪胡言乱语着。正确来说,他是今晚最享福的一个,既没在
外打生打死,又可以轻轻松松掠夺有雪积存的战利品。
雪特人的贼性使然,有雪早在妓馆大吃大喝时,就一面偷偷地藏起部份菜肴,只不
过这趟稍微夸张了点,直接偷藏起两只烧鸡、一罐葡萄酒,现在正好趁人少,赶快吃光
。
也就在两人酒醉饭饱时,门被人大力推开,精疲力尽的兰斯洛,一进门就跌坐在地
上。
“咦?大哥!”
“大哥回来了,花二哥呢?他去找你了啊!”
“花老二去找我?没遇着啊!”
有雪道:“大哥,你真了不起,那玩蛇的变态多么凶神恶煞,你竟然能在他手底逃
回来,作兄弟的太佩服你了!”
“放屁!什么逃回来,本大爷把那混蛋打到遍体鳞伤,哭着开溜了,这叫凯旋而
归!”
说得漂亮,但同伴们却投以不信任的眼光,兰斯洛无奈,只得把与石存和激战的情
形细说一遍,比手划脚之馀,当然不免加油添醋几分,听得两人面露讶色,惊奇于老大
的胆色。当然,由于梅园撞鬼之事说来不太光彩,也就略过不提,只是大概说自己藏入
一所废园。
“哇!大哥,您真是神勇盖世,是英雄中的英雄啊!”
源五郎也笑道:“嗯!的确不简单,大哥,您说您被那厮的蛇咬中手臂,据我所知
,
那尾毒蛇的毒性相当偏门,没有独门解药或是高手驱毒,毒发之後必死无疑,大哥您现
在仍能面不改色,压住毒性不发,真是好本领啊!”
这一说,兰斯洛也想起,风华曾说帮自己做了止血、拔毒的紧急处理,照源五郎的
讲法,看不出这女儿竟有这么好的医疗本事,但这事现在自是不好直说,只好胡扯说自
己抵抗力强,上次被咬过一趟,这次同样的毒已经奈他不得。
“咦?大哥,你那口刀呢?怎么不见了?”
有雪疑问声中,兰斯洛惊觉配刀不在身边,稍做回想,自己昏倒前刀犹在腹,重伤
奔逃的石存和绝不可能回来抢夺,那多半还遗落在沈家梅园。
“我弄丢……不!带那么好的东西上街,目标太明显了,我把它藏在一个安全地方
,
晚一点再去取回。”
要取回,就会再碰到那女鬼,想起来就头痛,还是先处理别的事吧!
“不扯那个,你们看,这是我刚刚回来时发现的东西!”
兰斯洛从怀中取出一封文告,源五郎与有雪凑近观看,文告的主要内容,是东方家
将于暹罗城举办一场比武招亲。
七大宗门里,是有人曾以比武招亲之类的手法,招募不同门派的高手加入,但这封
向来注重血统传承的东方家,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文告之中,对本次与石家的联姻只字不提,看上去好像只是另一场独立活动,但前
日长街混战後,石家礼队滞留暹罗,联姻计画受阻的情形早已看在众人眼中,现在加上
这封文告,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明白其中关连。
“大哥,上头说不拘身世、不拘背景,欢迎四方英雄参与,我瞧您大可去报名参加
,
去作东方家女婿啊!既可赢得大笔嫁妆,又可抱传美人归,岂非一举两得。”
有雪欢天喜地建议,兰斯洛却兴趣缺缺。他是有打算去参加这次比武招亲,趁机混
入,把那批嫁妆全数掠夺。
至于美人嘛!自己最近时运不好,环绕在身边的美人,不是人妖就是女鬼,还是暂
时回避女色安全一些。
“你们慢慢看,我先去洗把脸,再来与你们研究。”
兰斯洛挥挥手,踱人後堂。源五郎再瞥过一次招亲文告,心中暗笑。这事原本也在
预计中,而受此影响所及,相信不用多久,暹罗城便会为之暗涛汹涌吧!
“去!你们两个倒轻松,尽让我一个人劳动!”
两个人兀自重看文告,花次郎却大步推门而入,一甩手,背後的大麻袋摔到地上。
“人救回来了,你们看看有没有缺手缺脚吧!反正祸害活千年,少几只手脚也是能
活下去的。”
花次郎牢骚几句,却见有雪与源五郎表情讶然,睁大眼睛瞧着自己。
“怎么了?又有什么不对吗?”
源五郎不答,迳自让有雪解开系绳,打开麻袋。
“二哥!您在外头冒险犯难,辛苦我们是知道的。”
源五郎瞥向解封的麻袋,一个遍体鳞伤的青年昏倒在其中。
“不过,可不可以请您告诉我们,这位仁兄是谁呀?”
--
什么是不可丢弃的东西?不是美钞、自由女神、阳光浴,而是信心、希望和拼搏一生的
勇气!只有这样,才能使人生在荆棘丛生的道路上,无所不胜、所向披靡!人生,因为
这些,而美好无比!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218.7.10.4]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05.329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