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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up (旅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二章 旁听学艺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4年04月23日08:15:33 星期五),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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夯法在风华这边得到帮助,兰斯洛唯有将注意力转向,以较辛苦,却较扎实的方式
增长武功。最直接的路子,自然莫过於和花若鸿做同学,一齐接受花次郎的荼毒与操练
。
当然,他用的理由是协助教学,不然要是让花若鸿晓得,自己这四骑士之一,在招
数上强不了他多少,那谎话就拆穿了。
自从知道兰斯洛能有效学到自己传授的剑法,花次郎心里着实犯着嘀咕,一方面是
不愿意白鹿洞剑法外传,一方面也是黯然於自己苦心整理的诀窍,要传授给这种粗鄙不
文的莽夫。
然而,教到学习力强的学生,又是每个教师都心旷神怡的乐事,在源五郎的数次游
说之後,也就当作没看见,任由他自观自学。
“不要小看我教你的东西,也不准质疑我的教法。像你这样的白痴脑袋,怎麽会理
解天才的想法呢?”
在这一日的习剑之前,花次郎先向花若鸿做精神训话,而光是这个开头词,就令竭
诚惶恐的花若鸿为之肃然起敬。
“武功这东西,除非用了些大损自身的诡道,不然是绝对没有捷径可言的,特别是
你们这些庸才,更没有第二条路可言,死心给我好好苦练,不练到吐血不准停!”
不晓得他当年是否也如此练功,花次郎以极为严厉的态度,督导着学生练剑,而当
花若鸿终於忍不住心中疑问,询问起所练剑法的奥妙道理时,这个从来也不以耐性见长
的男子,不耐烦地解释着。
“你先天内力不足,根基又浅,就算突然灌给你百年功力,身体也没法在十日内消
化,所以就只好从剑法上拿主意。配合我传你的剑诀发招,虽然剑法的威力不会增加,
却会把你全身的精、气、神,凝聚在剑尖一点。遇着硬功高手,或是护体真气了得之人
,你砍他百剑千剑也伤不了他,但当你把所有威力凝聚在一点,就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奇
效。”
听了解释,花若鸿眼前登时开了一个武学新境界,原来同样是内功、剑术,在运用
上却有这麽大的奥妙。难怪前日自己心神专一时,出剑能破石家亲卫队的金刚身,後来
闪神时却无此效。只是,这套剑诀似乎专门针对硬功高手而设,难道……
“王大侠……”
“不要叫错,在暹罗城里,我就是花次郎,你随随便便就喊我的真名,很容易被人
识破身份的!”彷佛玩冒充游戏玩上了瘾,花次郎一本正经地纠正花若鸿言语错处。
“是的。那麽,花二哥,您传我的这套剑法好像是专破护身硬功,莫非您是把石家
当作假想敌吗?”
“当然。石家这次连聘礼都出门了,娶亲不成,岂非颜面无光,他们怎肯甘休?比
武招亲上一定高手齐出,不弄成交易……呃!不娶回新娘誓不罢休。”花次郎冷笑道:
“总之,你也要有心理准备,要是没办法在比武招亲上击败石存忠,那麽所做的一切都
没意义了。”
“击败石存忠?十三太保之首?小子哪有这份能力了?”花若鸿惊得呆了,论实力
、论江湖地位,自己就是给人家提鞋也不配,要说凭武力正面击败此人,那真不知是笑
话还是神话?
“我管你去死,没有这份能力就给我拼命练,练到有为止。”花次郎道:“你能不
能赢回自己的女人,这事全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子、面子,我的面子啊!石存忠算是什
麽东西?除了那狗屁金刚身之外,他有什麽了不起?你用我教的剑会败给他,那我就一
剑劈了你!”
花次郎说得激动,大声嚷嚷,手上树枝挥动,彷佛石存忠正在眼前被他大卸八块。
在远处旁观的源五郎、有雪都为之好笑。
“蠢二哥,把话说得那麽满。”源五郎微笑道:“这等豪语已经超过了花风流的应
有能力啊!”
有雪奇道:“三哥!你和二哥一直在谈这句话,这话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呵!机密,现在还不是揭晓时候。”
发完指导者的排头,花次郎持续叮咛道:“配合剑诀出招时一定要小心,因为全部
的威力集中在剑尖,相对的,面对来自侧面的攻击,防御效果就很差,所以假使这时使
用劈、砍、斩之类的动作,就会产生极大的破绽,不信的话,你现在就试试看吧!”
顺着他的说话,专心聆听的花若鸿举手挥剑,朝身旁的细树干砍去,果然铁器脆响
应声而落。
“你看,我说对了吧!剑折断了,这就证明了……”
话声未完,兰斯洛也挥刀砍向旁边一棵粗壮得多的大树,只闻轰然一声响,大树拦
腰折断,倒在地上。
“呃!花老二,你教得不大对头啊,如果照你说的为什麽这棵树……”
“你这个白痴!为什麽你们这些废物如此低能,你们的爸爸都是猿猴吗?”彷佛遇
到无药可救的学生,花次郎大吼道:“不要故意拿宝刀宝剑砍树,然後来颠覆一般的常
识论!”
这样的情形,在兰斯洛成功偷学到花次郎剑术之後,反覆地上演。每当花次郎对某
事举例佐证,兰斯洛立即也就成功地颠覆例子。虽然因为那种种“例外”的层出不穷,
刺激了思考机会,却也让花次郎为此疲惫不堪。
“练!给我苦练!不练到喷鼻血不准停!”
相对於这边的紧绷,另一边的气氛就和缓得多,源五郎和有雪,几乎是用事不关己
的态度,在旁观他们的修练。
源五郎微笑道:“很有趣喔!我听人说,以前有一个脾气很暴躁的剑客,也是在传
授旁人剑术时,发现自己有这方面的嗜好与才能,最後投身教育事业了。你看花二哥教
得多麽起劲,说不定也是个为人师表的长才呢!”
有雪哂道:“哪可能啊!花老二的臭脾气去为人师表,他伪人师婊才是真的……”
话才说完,一根树枝夹带劲风飞来,重击在有雪头上,将可怜的雪特人击倒在地。
不远处则传来惊呼。
“哎呀!怎麽搞的?我的手为什麽突然滑了一下…… 你们两个,干什麽用这种怀疑
的眼神看我啊?你们想与我为敌吗?不是,不是就给我继续练!”
源五郎蹲在地上,怜悯地笑道:“那边教人的和被教的都心情紧绷,要命的就别在
这种时候去惹他们喔!”
“我……我不懂。花小子和二哥苦练也就算了,兰斯洛老大又在那边凑什麽热闹啊
?”
“他没办法不练啊!因为到时候比武招亲上,为了减轻若鸿小弟的负担,他也必须
参加,这样可以多帮忙撂倒一些敌人,对老大自己的武学修为也大有帮助。”
“哈!你们这些人都是笨蛋,有福不会享,还主动把危险往身上扛,我真替老大感
到可怜。”
源五郎淡淡笑道:“你不必特别对老大表示悲悯,也不用笑得那麽开心,因为你也
要和他们一起去呢!”
“你说什麽?”
对着雪特人瞪大的双眼,源五郎不急不徐地解释道:“会打算帮主力参加者减低负
担的,怎可能只有我们?石家一定也会采取同样策略。所以为了分散重担,参加的人当
然越多越好,阁下雾隐鬼藏乃是东瀛一流上忍,这种小小武斗自然游刃有馀,何足惧哉
?”
“上忍?忍个鬼啊!让我上场和人武斗,不是摆明要我死?”有雪颤声道:“要减
低负担,为什麽你们这些高手不动手,要我们这些低手去牺牲,我不干啊!”
“现在暹罗城的状况暗流不断,如果我和花二哥太早出手,会打破势力均衡,带来
更大的动乱,这样反而不美。你既然敢对人自称是白夜四骑士,我们当然也要给你同等
待遇,不让你上场又怎麽公平呢?从现在起,花二哥负责训练他们,我负责训练你,我
们朝着前八强的目标努力吧!”
“前八强?我初赛就被人打在地上爬了,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嘛,三哥,饶命……饶
命啊……”
“不可能吗?要让若鸿小弟这种角色,在招亲会上力败群雄,赢回美人,这种事在
机率上一样是不可能啊!但花二哥不也在设法了吗?”
源五郎再次笑了起来,这次的笑意中,散发着罕有的锐气。
“花二哥能做到的,我有理由会做不到吗?”
无视於雪特义弟高声哀嚎,源五郎拖着他的衣领往前行,两人身影消失在林木遮蔽
中。
时间转眼即逝,距离公告的比武日期,只剩一日。兰斯洛觅了个空闲,去梅园与风
华见面。
多日以来的练武,花若鸿限於资质,虽然用功甚勤,却没什麽进展,当然比起原来
已是大有长进,可和赢得招亲的最低期望值,相距仍有着很长的距离,让花次郎直嚷自
己与废物为伍,不如吞豆腐噎死自己,自杀算了。
相较之下,自己就领悟良多,不,正确来讲不能算是领悟,因为对於花次郎所讲述
的那些剑诀、剑意,繁琐的剑招,自己压根儿便一头雾水,更枉论理解。
但是,每当花次郎讲述完毕,动手试演,甚至实际拆上两招,自己就莫名其妙地将
招数学习上手,一切都显得那麽自然,到後来,自己虽仍在五里雾中,但花次郎却反而
每每若有所悟,在旁沈思不语。
说来荒唐,但兰斯洛倒不觉得难以接受。因为,他就曾经亲眼见过,世上确实有个
怪物,一切的武学“毋须领悟,已能使用”,彷佛这些武学是她天生下来就该会的一部
份,险些吓掉自己下巴。和那种超越人类理解范围的怪物相比,自己这小意思得多了。
自上趟梅园之会,九日来,自己仅与风华会面两次。一来,是因为醉心於练武,想
趁着有明师导引,好好锻炼自己;二来,那日会面时,尽避风华推拒态度坚决,理由充
分,但自己却感觉得出,她并非是没有这样的能力,而是不愿意帮自己再解封真气,增
加内力。明知道这想法很小气,不是男子汉该有的胸襟,但仍是忍不住起了怨怼之心。
(唉!我怎麽这样小心眼,和人家大姑娘计较这个┅ ┅)讲是这麽讲,但是在几次
对谈後,兰斯洛吃惊地发现,风华并不是自己原先估计中那样的千金大小姐。
她生长在几乎与世隔绝的环境,半点红尘不泄,甚至也不与男性接触,这是早就知
道的。
封闭的环境中,易於专心学习,抵得过常人双倍时间。她对医道有神乎其技的技术
,并由此延伸,对武学也有相当知识基础,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当话题谈到现实层面,兰斯洛立刻就发现不对了。听着风华对大陆当前的国
际情势、江湖势力分布侃侃而谈,隐晦处精微剖析,这哪里像个不知世事的大家闺秀,
简直就是个长期在江湖中打滚的机灵老手。
然而,再深听一层,风华评析的内容虽然极为丰富,见解也切合实际,但说话时的
语气却显得稚嫩,许多转折处也十分生硬,与其说她确实对自己讲的一切深切了解,不
如说她是把一篇篇硬背下的资料整理说出。
这绝对不是一般贵族世家会有的教养,要做到这样的教育效果,背後必须有一个特
别的组织或势力,拥有各方面知识的专才,并且长期关注大陆上种种演变,将这些东西
统合灌输,才会培育出这样的见识。不过,从结果来看,这教育似乎因为严重的偏颇性
,导致全盘失败了。
最明显的证据,是当话题离开国际大势,谈到一般的生活层面,风华她晓得制作火
药的成分配方、如何在战阵上发挥最大用处,却不知道节庆时孩童们会将之用於爆竹烟
花,愉悦地嬉戏。她学过某样冷僻药材在医道上的应用,对人体产生的神效,却从不知
道这药材其实就是民间一道常见的调味蔬菜,广泛地使用在许多菜肴上。
“连这都不知道?我真怀疑,你长这麽大,脑里装的全是稀饭吗?”
“对……对不起,可是,我念的书里……我是说,她们念给我读的书里,从来也没
有提到这些东西。柳大哥,你可以把刚刚说的放水灯的故事,再说给我听一次吗?”
据风华所说,因为自身眼盲,所有教师都是将教材内容朗诵,命她全数背下,自我
默读,直至学会。
这种念书法听得兰斯洛头皮发麻,虽然同样都是在封闭环境长大,但从前在山上,
老头子只是要自己学着野外求生,闲暇时间不是谈论江湖见闻、英雄故事,就是讲述旅
游经历、各地风土,哪曾接受过这等教育法。
风华说得像是家常便饭,不敢想像,倘若两人易地而处,自己大概在两个时辰内就
会歇斯底里,拔刀干掉身边所有人,再学花老二吞豆腐自杀。
“不是那种问题。知识这种东西,就是要活用才有意义,你念书念成这样,有什麽
意义呢?那还不如像我一样,自由自在,多麽快活!”
大概是被花次郎训得太多,兰斯洛也用同等语气对风华训话,却浑然忘了,自己这
辈子不仅没念过书,也从不会活用书本上的知识。
“真的是很对不起,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不论学习精神,至少在从不回嘴这一项
上风华实在优秀太多,风华腼腆道:“都是念书,我就真的很笨,背了那麽多东西,除
了医术,什麽也不会用,不过,我有个妹妹,她和我不一样,如果有她那麽机灵,我就
不会这麽笨拙了。”
“你还有妹妹?”兰斯洛大为惊叹,从姊姊的相貌推断,一定又是一名祸国殃民的
大美人,就是不晓得是否尚在人间?即使还活着,如果变成了老太婆,那问了也是没意
义的。
“嗯!正确来说,是我义妹,我有好多年没看到她了。”
风华回忆道:“她和我不一样,人非常的聪明,有主见,知道自己方向在哪里,做
起事来胆大又灵活,许多人看到她都头痛,可是,她是个好人,如果我能有她的一半好
,就不会像现在这麽笨拙了。”
说到这名妹妹,风华脸上出现了罕有的盛放笑靥,那表情,像是怀念、喜悦,又带
着几分羡慕与盼望,与她一贯的羞涩微笑不同,这是很难得的真情流露。
听着风华的叙述,兰斯洛心中有一股怪异无伦的感觉,因为自己也认识这种女孩,
一个聪慧到心坎里,令身边人又爱又怕的巧黠少女,呃!还是不想为妙。
不过,风华大可不必去欣羡他人啊!在自己眼中,她也是一名如宝石般美丽珍贵的
女子。
前一刻似乎沈稳博识、洋溢明艳的知性美;下一刻又露出天真童稚,像朵小雏梅般
惹人怜爱。变幻无定的魅力,像是一道漩涡,兰斯洛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有某部份,正
受着漩涡牵引,慢慢沈了下去。
(不是小恶魔就是女鬼,我的女性缘还真是奇怪啊!如果再把五郎那个人妖算上,
这个桃花劫就劫得太凶了!)走在街上,兰斯洛为自己的境遇而感叹,这时,一声叫唤
惊醒了他。
“大爷!那位大爷!”
这时的天色已渐昏黄,夕阳西斜,路上行人不多,街旁几名小贩正收拾东西准备回
家。
由於露出真面目,会被人当作柳一刀追杀,兰斯洛戴着毡帽遮脸,又顾忌碰上石家
亲卫队,多惹事端,所以换了打扮,变成左眼戴上眼罩,脸上多贴几条假刀疤,再配上
一副八字胡的新相貌,会在路上被人叫住,实在是蛮奇怪的。
“那位大爷!那位仪表不凡、英气勃勃的大爷!”
再次寻觅,终於发现了声音出处,一名蹲缩在墙下,前头摆着地摊的小贩,对己招
手叫唤。看他挺会拍马屁的份上,就姑且赏光他的生意。
那名小贩的穿着甚是污浊,像个乞丐似的,一顶破旧校罕盖住头发,手脚头脸都给
一层墨黑污垢遮掩,瞧不清本来面目,就只露出一双滴溜溜的灵巧眼眸,慧黠无瑕,让
人为之一奇。
“这位大爷!帮忙光顾一下生意吧!”很稀奇地,这小贩连声音都很沙哑。
“你……”兰斯洛有点疑惑,某种直觉告诉他,这小贩有问题,难道是石家的刺客
?没道理啊!自己的化妆这麽完美……
“大爷,来看一看吧!我这里一定会有你想要的东西喔!”小贩笑嘻嘻地说道,与
其污黑肤色不同,两排贝齿却是十分洁白。
兰斯洛看看他摊子上的摆设,主要都是生活日用品的杂货,小镜子、发簪、剪刀、
针线包、胭脂盒……等,样式都只是一般的三流货色,没啥稀奇的东西。
“大爷,看您行色匆匆,又是柔情满面,一定是要去与女伴会面吧!”小贩笑道:
“送个礼物给您的女伴吧!女儿家都喜欢小东西,您送她个礼物,一定能讨她欢心的。
”
小贩说得动听,兰斯洛想想也对,相识至今,自己还未曾送过风华什麽东西,趁此
之便选蚌小礼物,她应该会挺高兴的。
看看摊上大小物件,没什麽特别的东西,自己又不懂女儿家心理,委实难以选择。
当反覆看到第三遍,才看上一柄梳子。这木梳样式简单质朴,很适合风华自然不做作的
气质。记得那日自己曾对她的一袭秀发赞叹良久,这礼物既可梳理,又可充当装饰,应
该很适当。
“哦?大爷,你真有眼光,这柄琳西薇之梳是百年古物,您选了它,一定会带给您
和您的女伴好运的。”
“少来!一柄烂木梳也扯什麽来头,本大爷的钱不是那麽好骗的,十五铜币,不要
拉倒!”
“这……您还真是慷慨。”
“钱在这里……唔!等会儿只是聊天,太也没趣,喂!我闻到你身上有瓜子味,是
不是揣了包瓜子在怀里啊?就当作是买东西的赠品,把那包给我!”
“哇!十五铜币买了梳子还要赠品,你是强盗啊?”
“说对了!我就是强盗头子,现在抢到你了。梳子给我,瓜子给我,铜币也还我,
否则本大爷手起刀落,立刻叫你人头不保!”
结果,兰斯洛花了五枚铜币的代价,取走木梳,外加揣了一大包炒瓜子,扬长而去
。也是在他背影消失在巷尾後,另一道充满压迫感、浑身萦绕死寂气氛的身影,在小贩
身旁浮现。
“唉!初见面时就是强盗,现在还是强盗。”不用再行遮掩,低语的是甜美嗓音,
“不过,从强盗变成了强盗头子,就这点来说,我的夫君还是很知上进的。”
旁边的沈默男子无语,对女主人存心偏袒的评论法,有着仰天叹息的冲动。一国女
王之尊,在地摊上兜售杂货,雷因斯就快要变成笑话王国了。
不久前,原来蹲在这里的杂货贩子,拿了三枚金币後,丢下摊子,欢天喜地下班去
也,换了改装的冒牌小贩,在此兜售。
“东西没得卖,瓜子也没得啃了,喂!把这摊东西收一收,回去了。”
他扬扬眉,不解这摊失去伪装意义的垃圾,有什麽收拾的必要。
“好歹也是三枚金币买的,把这些东西带回雷因斯估价,就当是女王御用品,下次
义卖,每件东西价位後头多加五个零,收入缴回国库。”
“…………”
进了梅园,兰斯洛张口欲唤,但平常习惯会面的古井旁,并没有熟悉的倩影,侧目
扫视,在不远处的池塘边,见到那抹白洁的幽魂。
缓步踱去,风华似乎为着某事而想得出神,一向听觉灵敏如她,竟没能发觉自己的
到来。而当走到池畔,一时间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错疑是天仙下凡。
本来风华就有着天仙般的姿容。虽然平生所见的美女不多,但无论是容貌、气质、
神韵,风华都堪居首位。
绿草似荫,平波如镜,在一片潋潋水色中,倒映出美人绝色玉颜。风华侧着脸,乌
瀑长发委地泄下,她沾着洁净池水,纤指为梳,静静梳理青丝,面上神情似惘还愁,柳
眉微蹙,像是担忧着什麽。
这时,微风拂起,吹皱落梅如雪乱,千瓣梅云遍洒池面,激起阵阵涟漪,和风送香
,竟辨不出是梅香馥郁,亦或是女儿家幽香清雅。缤纷花雨里,脱俗天仙,绝艳风华,
令兰斯洛看得痴了。
“……柳大哥,是你吗?”
惊觉有人到来,风华在辨明来者身份後,细声探问。那种由怯怜怜的神情,蓦地灿
放出含羞笑靥的急速转变,刹那间,兰斯洛浑然忘却其他,只有一股说不出的感动,盈
满全身。
并不是存心偷香窃玉,但是当兰斯洛回过神来,自己已踱到风华身旁,为她将木梳
别在发上,之後,托起苍白樱唇,在彼此双方的惊愕中,悄然吻下。
濒临入夜时分,天色已黑,一道圆滚滚的黑影,以笨拙的姿势,翻墙入了沈家梅园
。
举目四顾,确认兰斯洛已经离去,远距离跟踪到此的雪特人,疑惑地抱怨着。
“是这里没错,老大来这闹鬼的废园干什麽呢?这些天无故外出,一定都是到这里
来了。看他两眼喷火,色眯眯的模样,绝对是和女人有关,妈的,老大真没义气,自己
有消火管道也不通知兄弟一下。”
打自半个月前,兰斯洛就常常无故外出,一去便好长时间,以他在暹罗无亲无故,
应该没有什麽地方可供他停留,有雪早便起了好奇心,只是这几天兰斯洛足不出门,没
有跟踪机会,今天发现兰斯洛外出,便蹑手蹑脚地跟了上来。
当发现兰斯洛的目的地是那座闹鬼的废园,有雪着实吃惊,但最後好奇心终於压过
恐惧,迫得他在兰斯洛离去後,翻墙进入。
左看看、右看看,荒凉废园入夜後,更是鬼气森森,有雪大着胆子绕了几圈,就是
没发现什麽特殊东西,最後心头火起,决意在离去前撒尿留念。
怎知,裤带一解,刚刚蓄势待发,耳边忽然响起轻柔嗓音。
“这……这位先生,请您别在这里……”
请别做什麽,似乎因为太过羞赧而说不出口,但已给雪特人强烈震惊。
(好美的声音,是美人!一定有绝色佳人在此!)心急之下,有雪完全忘了身边无
人,为何嗓音会传至耳边?原姿势不变,迳自回身,举目环视,大声嚷道:“什麽人?
快点出来!”
这句话立即招致可怕的後果!
在眼前不远处,一个废弃的古井,蓦地喷起淡淡青霞,跟着一抹凄凉白影冉冉升起
。
那是个明灭不定的女子倩影,长及小腿的浓密黑发,使人看不清面孔,看那窈窕身
形,应该是个大美人,但夜色中萦绕全身的惨白淡芒,忽隐忽现的身影,却教人绝不会
弄错她的身份。
她两手撑住井缘,似乎要从井中爬出,往这里过来。有雪惊得全身肌肉不住打颤,
脑中更想起一个在东瀛流传甚广的女鬼传说,这麽一想,恍惚中,在那女鬼的长发下,
彷佛有一只充满血丝的凸起瞪眼,朝己瞧来……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鬼啊~~~~!”
距离兰斯洛初入梅园时近一月,相同的凄厉惨叫,再次回荡在沈家废宅上空。
源五郎独自在宅中审视各种资料。兰斯洛出门未归,跟踪的有雪也没回来,花若鸿
在流民窟的隐密空地练剑,快要气到自废武功的花次郎买了壶酒,在笨蛋学生旁边喝了
个烂醉。
“咦?怎麽只有你一个人在?其他人呢?”
出乎意料,是兰斯洛先行返屋,尽避他的人还在五丈外,自己便已发现,但仍好奇
着为何不见跟踪者的身影。
“呃……老三,那天你露了一手,花老二说那是回复咒文,这麽说,你对所谓的玄
学,也就是神鬼之事,十分通晓罗!”
看兰斯洛满面困惑、担忧,源五郎不禁莞尔。会花时间思考并且为之烦恼,并不是
这个凡事直线条做事的男人的作风,究竟是怎麽了呢?
“不能说十分通晓,但多少也知道一些相关知识,大哥有什麽不解之事吗?”
兰斯洛似乎十分迟疑不决,以致态度看来有些罕见的扭捏,但最後仍是强自问道:
“那个……以前故事里的人鬼相恋……呃!我是说,人类有可能与鬼物长期相处吗? ”
“呃!这个……”
不理解这问题的用意,脑中急转,源五郎决定用常识论来回答。
“如果大哥询问的人鬼恋,是从坊间故事所得,那麽故事的结尾,一定没什麽好结
局吧!”源五郎笑道:“人属阳,鬼物属阴,两者本不相容,更何况鬼物乃集灾、病、
凶、危、苦、痛於一身,如果硬要相处在一起,时日久了,就会受到阴气侵蚀,从此厄
运连连,终至丧身败亡。 ”
一番严词论述,源五郎说得是洋洋洒洒,兰斯洛却听得脸色发白,脑中乱成一团,
趁着源五郎讲得高兴,转过头去,踉踉跄跄地踱进自己房里。
“所以呢?和鬼物相处一事……”转过身来,没看见兰斯洛,源五郎叹息一声,微
笑低语:“真是的,一点耐性都没有,我还没来得及说化解之道呢!现在的人听话都只
听一半的吗……咦?”
这边有人避进房去,另一边却有人狂奔跌进屋来,仔细一看,正是口中白沫狂喷的
雪特人,而他的下半身……
“我的天啊!老四你真是有种,我晓得雪特人一向豪放,但你也不用一边口喷白沫
,一面在暹罗城做下半身裸奔吧!”源五郎叹息不已,如果花次郎在此,说不定会立刻
拔剑斩了如此丑物。
“有……有鬼……”
“什麽?”
“有……沈家梅园有鬼……老大被女鬼迷了!”
“哦?竟有此事!”
从有雪模糊不清的微弱呓语中,源五郎获得了宝贵的资讯,只见他眉头一扬,朝兰
斯洛房间的方向,绽出了恶作剧般的微笑。
“原来是这麽一回事。好啊!那我们就让事情更有趣一点吧!”
--
什么是不可丢弃的东西?不是美钞、自由女神、阳光浴,而是信心、希望和拼搏一生的
勇气!只有这样,才能使人生在荆棘丛生的道路上,无所不胜、所向披靡!人生,因为
这些,而美好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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