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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up (旅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一章 记忆枷锁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y 11 11:04:24 2004),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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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四月 雷因斯 象牙白塔
如果问起小草,她一生中最开心的时间,是什么时候?这可能不是一个很容易回答的问
题。
自己的童年,是环绕在荣光与赞美之中。虽然母亲谆谆教诲,身为未来储君,要在简朴
生活上为人表率,但由于有二哥当后盾,所以物质生活一向是过得无比奢豪,小小年纪
,就已经学会了花钱买开心的颓废生活观。
天资聪颖,在稷下学宫的课堂上,很快就成了目光焦点。学什么会什么的头脑,在吸取
足够知识之后,让心智早熟起来,而紧跟著,不快与忧郁就占据了心头。
没有父亲,母亲平和却疏远的态度,让当时的小小心灵,屡次受到不曾愈合的伤害。因
为心中不快,脾气也变得骄纵蛮横、自大无礼,十足十地一个讨人厌的家伙。
当时曾经刻意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来发泄心里的不快。假如照那个情势发展下去,自
己现在或许会过著纵欲而荒唐的生活,不过因为那时年纪太小,有很多所谓的坏事,就
算想做也做不起来,加上二哥和梅琳老师的紧迫盯人,尽管平常惹了很多麻烦,但终究
没有做出什么大错事。
现在回想起那时的种种,尽管从来没有对母亲有过半丝怨恨,但想到她刻意让自己成长
为这样的个性与价值观,一切都照著计划执行,心头就不禁有著些许黯然。
在稷下的刁蛮女生涯,因为母亲的猝逝而告一段落。本来应该接掌雷因斯帝位的自己,
由于使不出女王的天赋圣力,惊惧之下离宫出走,直流浪到艾尔铁诺去,在那里,邂逅
了日后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
如果照回忆里头的美好片段来看,那段时间确实是很快乐。和枫儿、紫钰的相识与相处
,认识丈夫之后所发生的种种,让每一天过得充实而愉快,短短时日里所发出的真心欢
笑,甚至比过往十多年的总合更多。
可是,所谓的记忆,往往都是被美化过的印象。就因为自己明白这一点,所以在回想到
那段时光的各种喜悦时,也不自禁地提醒自己,除了欢笑之外,那时的自己,是何等地
惶恐与不安。
对未来的不确定,在心里头累积著无比的压力,完全不敢期望日后还能拥有那小小的幸
福,也因此,才眼睁睁地看著自己所钟爱的男人,整日追在紫钰身后,自己却还得压下
万般无奈,为他筹谋定计。
勇敢地去面对困难,这样的话谁都会说,但真的面对心障难关,要把这句话实现却又何
其困难?牵涉到的问题之多,可能伤害到他人或是自己的顾虑,就足够把整个身心困在
迷宫里,找不到出路,而只有抱著头逃避。
整件事情最后是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了。紫钰以那样的方式,退出了这场情感纷争,
自己获得了本来并不期望得到的胜利。
似乎是冥冥中的安排,丈夫和紫钰姊姊后来都失去了对这整件事的记忆,心中所有的矛
盾与挣扎全部烟消云散,反倒是自己把这些东西全都扛了下来。
如果有一天丈夫记起前事,如果有一天紫钰姊姊回复了记忆,那时候会怎么样呢?他们
两个会怎样面对彼此呢?
依照他以前的个性,大概不可能笑著握握手就谈和了吧。就算不论在杭州时候的恩怨纠
葛,枯耳山一战所造成的影响,也让他们两个成了死敌,一见面就要拚个你死我活。
已经忘记过去的人,没有所谓的心理包袱,反倒是自己这个清楚记得一切的人,为他们
两人费尽思量。
不过,自从丈夫在内战中胜利,个性有所转变之后,这份担忧就已经改变了。丈夫此刻
的个性与做法,已经再非自己所能预测,特别是那些不属于理性层面的情绪,他究竟是
会自我克制?还是会恣意地放纵?放纵到什么程度?自己全然料不到。
唯一肯定的是,丈夫是百分之百地清醒,知道本身的作为将会造成什么影响。也因为如
此,自己无法再去替他收拾善后了。如果是粗心大意惹出来的祸事,不管闹得多大,终
究是无心所为,要收拾不是太难;但若那些破坏是有意为之,在计算周全下,影响必定
既深且远,难以收拾。
丈夫真正地成长与独立了,这应该是好事,身为妻子的自己应该要高兴才对。可是在此
同时,过往那种福祸相依的信赖感,好像也变淡了,这就让自己感到黯然……
然后在这时又闹出了枫儿姊姊的问题。依照自己身为正妻的立场,最直接的作法,似乎
就是斥责丈夫对婚姻的不忠诚,然后像每个妒火中烧的女人一样,将矛头对准第三者,
把这个狐媚女子给毁灭,哈哈哈地大笑几声。
如果能够这样做,就不用那么困扰了。自己并非道德上的完人,忌妒、不快的情绪当然
也会有,只是在这些情绪表现出来之前,就被更多、更深的不舍与怜惜给压了下去。
枫儿姊姊是一名自己愿意拿生命去守护的亲人,不管彼此的立场怎样变化,自己也不会
对她有怨怼之心。想到她的身世与遭遇,所有的不快都消失无踪,既然自己愿意做所有
努力让她得到幸福,那现在又怎能不用笑脸面对她呢?不管她最后做的选择是什么,自
己都只能接受。
对于丈夫,自己的情绪就比较复杂了。虽然很气恼他好像当自己不存在般,做了这么多
事之后,竟然对自己没半点交代,但转念一想,如果他真的来向自己“交代”
,自己又要怎么回应呢?
笑著对他说,“做得好啊,我绝对支持你”?
还是像寻常妻子一样,手插著腰,对丈夫大发脾气?
想到自己会变成那种丑陋样子,心里就觉得难以接受。说到底,自己也是一个趁著紫钰
姊姊离开,趁虚而入的第三者,有什么资格在这方面做出指责呢?
巨大的心理压力,连续多日下来,心里头已经承受不太住了,所以才会在丈夫面前,克
制不住地落下眼泪。然而,由他口中却说出让人无法置信的话语。
“和我结义的男子汉,是不可以掉眼泪的啊……不过,对小草你就网开一面吧,因为…
…你是一只漂亮的兔子啊。”
这句话是不应该由丈夫口中说出来的,至少,失去了杭州那段过往记忆的他不可能。当
时,将自己当成男儿身的他,总是嫌自己太过娘娘腔,抢走他的风采,所以用 “兔子”
这个称谓来称呼自己,虽然难听,但每次听在耳里,心里都是一阵莞尔与暖意。
但在失去对杭州那段时间的记忆之后,这个称呼就不应该再出现,现在之所以会重用,
那是不是代表……
无法证实心里的困惑,小草慢慢地抬起头,看著身前的丈夫。他仍然在笑,虽然还有几
分高深莫测的感觉,但整体上却很温和。有些像个大男孩似的爽朗微笑,开始与残留在
记忆中的面孔重叠,让小草颤抖著伸出手,触碰眼前这张面孔,生怕这一切只是个迷离
幻梦。
“大……大哥,真的是你吗?”
“嗯,是我没错。”兰斯洛微笑道:“虽然还有些事想不太起来,但整体上来说 ……我
回来了。”
不明白丈夫话里的保留是什么意思,也不愿再想,小草扑进了丈夫的怀里,确认那与记
忆中无异的熟悉气味,更在手臂缠上他颈项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瞒著你,一直不敢告诉你……对不起……”
“别哭嘛,我本来还以为你会抱著我献吻的,这样子一哭,不是半点浪漫气氛都没有了
吗?别哭了啦……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因为我的笨脑袋,这段时间让你吃苦了……
对不起啊,小草。”
轻轻拍著妻子的背,兰斯洛心中有著无限的怜惜与歉意。纵然是在失去记忆之后的重新
认识,妻子待己仍是极好,但打从与“苍月草”相识以来,自己就有一个不敢提出来的
遗憾,因为自己并不是妻子的第一个男人。
从妻子口中,听说她以前有一段时间生活极端放荡颓废,对于这一点,自己虽没有多问
,但每次想起来,总觉得很遗憾,想久了甚至觉得有如芒刺在背,不知道那个让自己当
了乌龟的王八蛋究竟是谁?这是很没必要的妒忌,但不管理智上怎样想得开,根源于人
性的负面情绪就是无法除去。
一直到记忆回复之后,令自己羞愧难当的答案才揭晓。简直就像是一部三流戏剧,那个
让自己妒恨有加的男人,赫然就是自己。想到自己被天雷击中昏去的那个晚上,与妻子
共同度过的每一个细节,当时两个人心意是那么样地契合在一起……而自己居然对她有
所怀疑,光是想到这点,就让人恨不得一头钻进地底。
“大哥,为什么……你为什么突然……”
小草有著很多疑惑。在与兄长白起决战的前夜,丈夫曾对著自己和枫儿吹奏草笛,那时
还以为只是巧合,但现在想来,他那时候可能已经记起过去,不过,究竟是什么理由让
他记起来的呢?
“嗯,我也不是很明白。在读完师父给我的遗言后,有很多的画面从我脑里闪过去,让
我知道,你、我、枫儿之间的关系不只是现在这样简单;而战胜大舅子之后,我踏足强
天位的领域,脑里头记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让我肯定了很多事。”
最主要的是,兰斯洛确定自己失去记忆,并不是单纯地受到雷击的影响,这里头一定有
像是“万物元气锁”之类的东西在阻碍,否则不会在自己力量有所突破时才回复记忆。
“其实……不能说是完全回复,还是有些事情、有些关节,我仍然想不起来。”
兰斯洛道:“我记得与你在杭州街上碰到,那时候你用你漂亮的小手,从我怀里偷了东
西,后来,我们遇到枫儿,在雷峰塔里头得到天魔经,而我在打开天魔经的时候,天上
一道雷电劈了下来,我就没了记忆……”
听来似乎很完整,但是在兰斯洛的叙述里,却少了某一个重要环节,让小草感到疑惑。
“可是,我为什么会把你的脚给打断?我是个那么残忍的人吗?最后我又为什么会去打
开天魔经?为什么无视天魔经首页的警告,仍然要去修练?这就是一件我所不能理解的
事。我不是一个为了变强而不顾一切的人,一定有某个很强烈的理由,让我不得不去触
碰这个禁忌。而且,我所记起来的东西里头,有一个空白。在你、我、枫儿三人之外,
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存在,那个东西很重要,非常地重要……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
兰斯洛看起来相当地疑惑,而他所想不出来的东西,小草则再清楚也不过。那个缺少的
环节,就是紫钰所占的部分。不知道为著什么理由,即使已经想起发生在杭州的记忆,
兰斯洛仍然记不起有关紫钰的事,记不起这迫使当时的他想要“忘我”的原因。
“那是……”
“不要说,小草。你不用说出来。”伸手阻止妻子的说话,兰斯洛缓缓道:“虽然我还
想不起来,但我感觉得出来,这是一件我并不愿意去回忆的事。既然如此,我不需要勉
强去记起它,就顺其自然好了。”
“可是,你不怕……”
“什么都无所谓。或许这就是我的懦弱吧,假如当初真的有一件事,让我这么样地伤痛
,那么能够把它忘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从这次的情形看来,能记起前事,代表了我
突破心障,那么目前的我大概还不够坚强,没有足够的准备去再次承受这样给我重大打
击的东西。”
兰斯洛道:“给我一点时间吧。我相信,当我坚强到可以面对这些打击的时候,不用你
告诉我,我也会记起一切的。”
这些想法,并非一时冲动,而是蹲在北门天关山区时,反覆思索得到的结论,就不知道
妻子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了……老公,就照你的意思吧。”
小草没有反驳。在某些层面来看,这样做或许也比较好。一如自己当初所想,丈夫的记
忆丧失,并非只是遭受雷击那么简单,那多半还牵涉到来自天魔经的诅咒代价。进入强
天位所造成的突破,减低了诅咒的效果,让他的记忆部分回复,这显然就是一个可行的
办法,能够让他的记忆慢慢地自然回复。
最重要的一点是,当初丈夫在打开天魔经时,究竟是抱著怎么样的绝望心情?只要一想
到当时他的那种悲愤与痛苦,自己就觉得好难过。能够不让他想起那种心情,当然是件
好事,更何况,此刻的他心性不定,若是记起前事,对心灵重大刺激之下,说不定真变
成无比暴戾的恐怖魔王了。
心情无比复杂,小草最后静静地点点头,继续贴靠在那令己心安的胸膛上,才想要说些
什么,就被他双臂环抱过来,搂得紧紧的。
“老婆,你还记得吗?我们以前常常像这样子玩一个游戏喔!”
“嗯?什么游戏啊?看你在那边扮猩猩走路吗?哈,那还真不是普通像的,你的手又粗
又长,弯腰时候摇摇摆摆的,好像一只大山猴喔。”
“去,没有情调的婆娘,谁和你说这么无聊的游戏,我说的是更具代表性,更刺激的那
一个。”
“还有吗?我不记得了……啊,难道是?”
小草脸上闪过惊恐的表情,想要逃避,却已经晚了一步,被丈夫的手臂一下就缠住雪白
玉颈,脱身不得。
“必杀绝技!热烘烘的腋下臭气攻击!!”
“哇!饶命,求求大爷您放小女子一条生路吧……好、好臭啊……人家的鼻子快要烂掉
了啦……快、快点放手啊,老公~~”
不是盖的,小草确实是一副快要翻白眼的表情。记得当年在杭州第一次承受这种攻击时
,金枝玉叶出身的自己,几时受过这等轻侮?支撑不到几下,就活像一只被踏扁的螃蟹
,在他臂弯里口吐白沫地晕了过去,险些闹到要请大夫过来急救。
丈夫是一个把男女分际看得很严的人,像这种粗暴的危险动作,当晓得自己是女儿身之
后,就不曾再有过。可是在他将自己误认为男性的那时,他却毫不在意地说, “男人就
是要磨练,这点小小伤害都承受不住,根本没有活下来的价值”,唉……这人就是这么
样地霸道啊……
“老公,你一向避免和女孩子交手,是因为怕‘打女人’这种事会玷污你的名誉吗?”
“不,这方面我和大舅子的观点类似。不论男女,有些人简直就是不打不行,像是郝可
莲那妖妇,这种女人就是活该被打的;还有华扁鹊那毒妇,我有时候也觉得她 ……嗯,
算了,还是别乱说,有些人是就算升到了斋天位也得罪不起的。”
兰斯洛笑道:“只不过,我觉得女孩子应该是用来呵护、用来爱的,因为不管是怎么样
的女人,既然来到世上,就一定有一个会爱她的男人,如果把她打坏了,不是太可惜了
吗?说不定……我就是那个男人呢。”
“咦?”
“不是吗?你想想看,就像你一样啊,你们女孩子身体都是那么嫩嫩的、软软的,好像
碰的力气稍微大一点,就会受伤了。这么美丽的脸蛋,应该是用来好好怜惜的,如果被
一拳打碎骨头,那有多浪费啊?把整个象牙白塔烧了都没这可惜……就因为这样,我不
喜欢和女人交手。”
听兰斯洛说得认真,小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倒还真是想不到,像他这样的
粗豪汉子,也有如此细腻的心思,听起来还真像是二哥白无忌的论调呢。
“老公,你说,女人应该是用来爱的……你对枫儿姊姊就是这么想的吗?”
当听到妻子轻声质问,兰斯洛表情慎重起来,这是一个他无法逃避的问题,而既然妻子
已经问出口,自己也就只有回答了。
放开怀中的妻子,让她能与自己面对面,看著自己的表情,兰斯洛说话了。
“不完全是这样喔,至少,大概和你想的不一样吧。枫儿她想要过著什么样的人生,那
不是旁人能干涉的事,再怎么亲的人都没有资格,你不行、我不行,就连已经死去的绿
儿小姐都不行。也许在我们看来,那种灰暗自虐的人生观很不可取,但你又怎么知道枫
儿没有从里头得到她的平静了?井底之蛙的快乐,不容许任何人破坏。”
“呃,那你之前做的事,又是……”出乎意料的话语,小草的思绪开始混乱了。
“我刚才说的只是原则,但实际的状况又有不同变化。简单来说……我兰斯洛的女人,
绝对不许有那么阴郁的个性!这点我绝对不允许。”
“啊?你在说些什么?”只觉得丈夫前言不对后语,小草脑中的理性已经无法运作,但
心里却又觉得这些话很合乎丈夫一贯的蛮横个性。
突然的动作,兰斯洛抬起妻子的右手,将那雪白粉嫩的小手握在掌心,跟著慢慢地将唇
靠了过去。
不是那种文雅的轻吻,兰斯洛将妻子的手指放在嘴边,慢慢地吮吻著。闪烁著野性感觉
的危险眼神,像是一头看准猎物的黑豹,粗旷而令人著迷,而他一面轻咬妻子的指尖,
一面说出来的话,更是像猛兽一样地霸道。
“小草,我……很爱你,非常地想要你,即使我们已经结为夫妻,我想要你的渴望仍然
没有半点减退。将所爱的人变为自己的所有物,这就是我爱人的方式,我相信被我所爱
这件事,会让我的女人得到幸福,但是……说到底,不管我能不能给她们幸福,我想要
的东西绝对不放手。”
兰斯洛道:“知道吗?小草,我常常觉得很庆幸,能够在你遇到别的男人、在你为其他
男人所拥有之前,先认识你,与你相爱。因为,如果事情不是这样演变,如果我认识你
的时候已经太迟,那么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把这情敌干掉,屠尽与他相关的一切,尽我
所能地去得到你。所以,真的是很幸运呢,因为你嫁给我,有一个倒楣的男人和他的家
人都得救了。”
“哪、哪有这样蛮不讲理的……”听到丈夫是这样地重视自己,小草心中确实是感到安
慰,但是也因为他这蛮横到极点的态度,而感到不能接受。
“男人就是这样子蛮横的生物啊,当欲望和雄心不断膨胀,超越了外界规范所能抑制的
地步,能决定一切的就只有自我实力。在脱缰而奔的野心狂流之前,什么道理都是没有
意义的。”
小草轻声道:“那么……大哥,你对枫儿姊姊也是这样想吗?”
“嗯,就像我对你的爱恋一样。对于枫儿,我也有一种不能用理智去解释的热爱,无比
的热爱。为了将这份热爱实现,我预备做一切能让它实现的事,不管这合不合道理,会
不会伤到什么人,我都会去做的。”
兰斯洛的表情有些凝重,但仍看得出来,他将一切想得非常透彻,语气上也没有半点疑
惑。
“即使……这会让我难过……也无所谓吗?”
“也是一样。男人做事,不可以拿女人来当藉口,这是我一直相信的事,无论那个女人
在他心中有多少地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要去做,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更改。 ”
吸了口气,兰斯洛道:“但即使是这样,有一件事我仍然希望你明白。小草,你是我兰
斯洛最爱的女人。在我心中,你非常重要,每次看见你伤心,我都很想哭,只是我现在
已经不愿意为任何事掉下眼泪……”
凝视小草白皙如玉的脸庞,兰斯洛伸手拂去她脸上未乾的泪渍。这个女人,是自己一生
中的挚爱,照理说,自己就该尽一切努力,让她幸福欢乐,但为何自己总是做著让她伤
心的事了?明明两个人是真心相爱,但为何还是有那么多不能妥协的事?
为何了……
“之前为了不想你难过,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但现在看来,我这份愚蠢的优柔寡断,造
成的伤害可能更大,所以,小草,请你听一听我现在的真心话……”
兰斯洛缓缓道:“能够击败大舅子,那是因为我把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欲望与野心解放,
所以我才能有所提升。但当这些东西脱缰之后,现在已经不可能再回头了……
我不想再被人看不起,不想再被道义束缚住自己的人生,既然我有了力量与能耐,我兰
斯洛就要气吞天下!”
不用刻意站起或扬声,单只蹲坐在那里,霸气就从兰斯洛身上不住往外扩散,卷起狂风
,令得周遭草木随风摇摆,身不由主地低伏下来,向旋风中心朝拜。
纵然没有被这阵狂风吹动,但凝视著那双豹子般的野性眼神,小草的心灵仍是大受震撼
。之前,难以想像丈夫会和野心两字扯上关系,但是野心这种东西,往往都和长时间的
抑郁不得志有关系,自从他下山闯荡到现在,之间究竟累积了多少郁愤心情呢?
“不论是情感,还是其他方面,我已经决定了我的路……只是,我往后要走的路,会伤
到你,我希望小草你不要拦阻我,因为我需要这样的改变,我不想再变成一个只会任人
摆布、被人看不起的废物,所以我要改变,请你……给我这份尊重。”
一如他所宣示的决心,兰斯洛把话说得很直接,因为在此时此刻,这就是他对妻子的尊
重。
“不管往后怎么变化,我可以向你承诺,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我绝对不会对你
说谎,但这样子的做法,可能只会伤你更深,所以,我给小草你一个选择。”
兰斯洛道:“当你觉得我这可恶到极点的浑蛋,已经不值得你再容忍与原谅,已让你难
以忍受时,你可以离开,我会笑著送你。若你选择与我不同的路,那么……你就直接过
来拿我的命吧。从现在到以后,在我身边的所有人里头,这样的权利我只给你一个人,
这是我兰斯洛给我挚爱妻子的誓言。”
不用直接说出口,兰斯洛的话意里,有一些没直接说出的部分,小草仍然能心领神会。
一如他早先对待源五郎的态度,往后的他,绝对不容许背叛。不管过往有多少情谊,如
果彼此选择不同的路,他将不会手下留情。但在这样的态度中,他却仍留下一个例外、
一个破绽,给身为他妻子的自己。
问题是,对于这份另眼相看,自己就应该要高兴吗……
把想说的话一次说完,对于妻子的沉默,兰斯洛忧心不已。自己把该交代的事都说清楚
了,但如何取舍的权利,却在妻子身上,随著她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自己也越来越担
心。虽然口中说得斩钉截铁,可是想到妻子若然与己离异,那种感觉甚至已经让身体不
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兰斯洛知道自己是过分的。可是当欲望膨胀到无法抑制,自身又怎都不愿做出取舍,那
么就只好用自己的强势,去把这一切不合理与过分实现了。饶是如此,自己还是给小草
选择的机会,这样做,会不会太伪善了呢?
这份无声的等待,终于在不久后,因为一记响亮的巴掌声而结束。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可恶啊!明明尽做一些会让别人难过的事,又要强迫别人不
可以为你伤心,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你告诉我,世上会有那么便宜的好事吗?”
重重的一记耳光,在兰斯洛脸上留下了热辣辣的掌印,之后,小草的拳头,就不断落在
兰斯洛胸口。些微的力道,根本不可能造成什么伤害,但是,看见妻子怒气勃发的那股
汹涌气势,兰斯洛忽然惊觉,这女子毕竟曾是一国之主,绝世白家的女继承人。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是很可恶透顶,所以,我也并不敢期望你……”
“不只是可恶,你这样做,只顾著你自己,到底把我和枫儿姊姊当作什么呢?我们……
我们不是为了成为你的玩具而存在的,你高兴起来,就把我们叫过来搂搂抱抱,摸一下
头,不高兴就把我们随便踢开。为什么我们就只能以你为中心打转呢?这么不公平的事
,你有没有想过啊?”
这样的情势,让兰斯洛说不出话来。妻子说的没有错,之前自己也曾这么扪心自问,无
疑这一切都很有道理,但是到最后,这仍然不是“道理”可以解决的问题。
“说什么如果恨你了,就把你的命拿走。你这么样子耍帅,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呢?
为什么明明是你做错事,却要由我来承担痛苦?为什么我就非得要割下你这颗臭头呢?
你难道觉得我会很喜欢做这种事吗?从以前到现在,每次你都只为自己著想 ……浑蛋!
浑蛋!浑蛋!”
心中气苦,而在把所有愤怒都化为言词宣泄后,小草更再次哭出声来,落下的拳头也渐
渐酸软无力。
“为什么呢?为什么明明知道你这么自私、蛮横、不讲道理,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我
还是这么喜欢你呢?我应该要好恨你的,为什么我就是没办法恨起来,甚至连对你生气
都做不到呢?”
声音转为微弱的啜泣,小草的肩头轻轻颤抖,很困难地试著重新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爱你就不行吗?明明知道这样子好痛好痛,可是为什么我就是这么懦弱,还是想要
继续陪在你身边了?大哥,在你眼里,小草这样子是不是很笨啊?为什么在你面前,我
总是这么笨呢?”
老公、大哥,叫的对象都是同一人,但是当小草使用不同称呼的时候,对她就有著不同
的意义,这点兰斯洛完全可以感觉到。而他此刻唯一所能做的事,也就只有用力地将妻
子拥抱入怀,无言地安慰。
“对不起,小草,真的是太对不起你了,我……”
“不要一直说这一句,那样的话,好像我真的变成白痴一样了。我没有要和你离婚,所
以不要一直和我说对不起……”
“嗯,我知道了,小草,你放心吧,大哥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不管怎么样,你是我永
远挚爱的笨女人……”
不需要再多说什么话,夫妻两人在星光下贴靠著彼此的身躯,尽管胸中翻涌的情感仍然
混乱,但至少在此刻,他们能触摸到彼此,感受得到对方的那份真爱,如此…
…便已足够。
“那两公婆真是麻烦,其实有什么好谈的呢?他们两个根本就离不开对方,没有吵架的
本钱啊……”
有资格做这样感叹的人,在整个风之大陆上绝对屈指可数。要与兰斯洛、小草都有深厚
交情,即使是他们的亲人也做不到,白无忌不行,妮儿也不行。除了已经远去日本的枫
儿之外,很引人发噱地,居然就是那位雷因斯史上空前绝后的雪特人宰相。
从兰斯洛离开时候的脸色,有雪已经大概估得到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事。与夫妇双方都有
长时间的交往,加上善于察言观色的天性,他已把这时发生在象牙白塔里的事料中了八
九成。
“何必呢……两公婆其实都离不开对方,扯了半天还是绕回原点,一点意义都没有啊,
糊涂烂帐一笔而已,哈,幸好雪特人不用这么婆妈麻烦,想上就上,见人就上,这才是
人生的真谛啊。”
因为明天就要出发,有雪今晚并没有接待客人,只是一面收拾行囊,一面啜饮著宰相府
内的美酒,自得其乐。
“啦啦啦~明天就要去日本啦~去日本玩日本妞~温泉也可以、裸女寿司也可以~花姑
娘是一级棒的~玩他女儿、玩他老婆、连他老妈也要一起玩掉~哇哈哈国仇家~恨就要
报啦~~啦啦啦~雪特人要为国争光去啦~~”
有著不逊于吟游诗人出口即唱的本事,但从有雪口中唱出的歌谣,却粗俗得让人直欲掩
耳。根据宰相府仆佣的证言,原本左相大人就已经和“知书达礼”四字扯不上关系,自
从右相大人频频造访,共同商议国家大事,还带著一个形貌猥琐的老头子一同上门,次
数多了之后,左相大人吟唱的诗歌,就升华到了另一个层次。
只不过,唱得开心,有雪心中却有遗憾。明明大家都是男人,为什么老大身边美女不断
,自己身边就只有猪朋狗友呢?即使说是物以类聚,这也未免太……
还是别想太多了,赶快收拾行李开溜比较妥当,虽然已经把出发时间提前到明天清晨,
不过那票天位高手全部是怪物,如果自己的企图被感应到,可能就逃不掉了。
将该打包的东西收拾妥当,有雪拿起酒杯,多喝几口压惊,再唱了自己的日本旅游歌,
开始想像这趟旅行要如何去享受挥霍,只是,这次没唱个几句,就被人打断。
“唱得很有意思啊,这么想玩是吗?有本事的话,连我也一起玩了吧?加上些道具什么
的,何止是争光,保证你浑身发光到刺眼啊……”
冷冷淡淡的语调,却是左相大人在世上最害怕听见的声音。而当房门在一道冰寒冷风狂
吹下被打开,一身黑袍的人影出现在眼前,有雪立刻浑身剧烈颤动,连反抗也不敢,一
跤跌跪在地上。
“弟子无知!请师父大人饶了弟子一条狗命吧!您这样的高贵,简直就是可远观而不可
亵玩焉,弟子就算有天大的狗胆,也不敢对您亵玩……不是,我是说,不敢对您有任何
不规矩的想法……”
“嗯,有点进步,比起上次大叫警卫,这次的反应比较有点脑子了,只不过,如果你说
的话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弟子对师父你的忠心耿耿,有如天上烈阳普照,轰轰烈烈。又有如地上
万马奔腾,抛头颅洒热血……”
“形容词是用得不错,不过我听不出这和你要表达的主题有什么相关,雪特人的语法果
真有独到之处……算了,我想问的只有一件事,如果你说的都没错,那你现在为什么抱
我的腿抱得那么紧?”
“呃……徒儿是想,如果横竖都是要死,多占点便宜,爽一下再死比较划算…… ”
没有如有雪预料那样爆发狂怒,这个素来以怪异个性出名的女医者,只是淡淡地说,“
技巧上非常差劲,不过这种近乎怨念的强烈意志,倒是让我开了眼界,下次做巫法实验
的时候,我不会忘记找你的。”
也没有刻意把有雪踢开,对于多余事嫌麻烦的华扁鹊,就像是全然不在意有雪的搂抱一
样,拖著他往外头走,不过,有雪本人虽然牢牢抱著师父的腿不放,但却在听到那一声
“巫法实验”的时候,两眼翻白地晕死过去。
“哗啦”一声,大桶冰水淋在雪特人头上,强自把他从昏迷中弄醒,令他没法再用意识
不清去逃避接下来的课程。
“前几天,我说最近要做一个生体实验,要你过来帮忙……”
“师父,饶了我吧,你的实验每次都要解剖、都要流血,我、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荒唐。又不是要解剖你,是要你去解剖别人,这样也畏首畏尾,那研究怎么会有成果
呢?我要你这几天夜里随时待命,和我一起到稷下水源区去,你竟然敢企图偷偷溜走,
实在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行为,依照我大雪山门规,要处匕首贯体之刑,在身上刺
五下。”
“五下?不是千刀万剐?也不是万蛇噬体?那还好嘛,如果没淬毒,再多送几刀都无所
谓。”深知道各种江湖帮派私刑的可怕,想到只是多五处伤痕,有雪深自庆幸。
“没有淬毒,不过那种法刀必须上大雪山去拿,锋刃大概这样长,重约九九八十一斤,
是我大雪山训导处开发的奇型兵刃。”
眼睛快突了出来,有雪颤声道:“等等,师父,没人告诉你吗?匕首和狼牙棒好像长得
不太一样吧?你那种匕首比冬瓜还粗,被那种东西贯体五次,整个人不是支离破碎了?
!”
“所以我大雪山中欺师灭祖之徒,从来就没有留过活口。不过,你没有正式学武,算不
上大雪山门人,并不适用这条门规。”
“那还好一点……”
“可是这样就麻烦了,我也曾在云梦古泽学艺,依照那边的规矩,欺师灭祖之徒,要自
服七七四十九种毒虫,哀嚎三日三夜之后,以毒火焚尽全身油脂的同时,剥皮处死。我
并不擅长火系武学,要是弄得半生不熟……嗯,很不好收拾啊!”
“哇!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啊?动不动就是剥皮砍手脚的,没男人要你,你也不用这
样心理变态啊!”受到太大的刺激,有雪似乎豁了出去,指著师父面孔大骂。
“你不用担心,我还没有打算要下手。你怎么说也是我目前唯一的弟子,平常又那么听
话,看在师徒情分上,我不会随便对你动手的。”背负著双手,华扁鹊的声音淡淡传来
,“所以你可以放心,我刚才对你说的话,只是用来吓唬你的。”
“早说嘛,吓得我连裤子都快要湿了……”
“不过……”
“啊?!还有什么不过?”
“不过放著你这样走,实在是太不保险,听说日本是个很危险的国度,你这样什么准备
都没有就去,如果出了什么事,给人宰成雪特冬瓜盅,我会非常困扰。”华扁鹊道:“
所以,我决定教你一点东西,再让你带一些东西走,省得遇上敌人时没有反抗之力。”
势难想到,在出发前夕,自己会受到这样的关爱,不但得以光明正大地开溜,还有一堆
随行礼物可拿,有雪简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
“呜……师父,你实在是对我太好了,我从来就没有想到,原来师父你是这样关心我。
弟子对师父你的忠心耿耿,有如天上烈阳普照,轰轰烈烈。师父你待我的恩义,又有如
地上万马奔腾,抛头颅洒热血……”
“徒弟,乱用形容词没有什么大不了,男人大哭也算不了什么,但是有一点,我想不太
通……”
“咦?什么地方?”
“这次你为什么又抱住我的腿?嗯……你抱得太上面了……”
自从更换了指挥者之后,艾尔铁诺的御前侍卫们,就过著与以往闲逸生活截然相反的日
子。
这些御前侍卫的组成,多数都是艾尔铁诺贵族豪门的庶子,在出生顺位上无法继承家业
,于是加入御林军,或是被选拔为御前侍卫,在领取高额薪俸的同时,也为家族增光。
出身优秀,又流著曹氏皇族的血,这是他们之所以担任显赫职位的理由,但论武艺,他
们的成就并不高。艾尔铁诺自从建国以来,没有什么直接威胁到中都的战争,寻常的刺
客也没法闹到皇宫里头来,即使有,单靠御前侍卫中的少数高手便足够应付,因此,他
们一向都是坐食薪饷,高枕无忧。
花残缺就任御前侍卫总管时,察觉到了这项隐忧。他担心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平日养
尊处优的御前侍卫们根本就无力应付,万一人数优势不足以压制情势,情况将危险至无
以复加。
因此,在他上任之后,便积极著手改善这种情形。将部分白鹿洞的神功传授,并且一一
教导侍卫们养气吐纳之术,督导他们练功,并且提出指正。柔性而王道的教学路子,赢
得了所有侍卫们的尊敬,在衷心支持这位长官的同时,他们也奋发向上,将自身实力大
幅度地提升,在荣誉与武者尊严的名义之下,守护艾尔铁诺王权。
因为对这位长官的敬爱,所以当他在前线阵亡的消息传来,许多御前侍卫泣不成声,立
誓绝对要向雷因斯发动报复战,士气也因此极为高昂。
御前侍卫们都认为,不管之后的继任者是谁,都不可能强过前任长官花残缺。事实上,
环视当前中都的武官,几乎全都是尸位素餐之辈,又哪里有什么武道强人了?
只是,当新任的统领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才晓得自己的想法错得有多么离谱。
即使已经将一身气势内敛,但这名叫多尔衮的巨汉,仍散发著让人为之窒息的压迫感。
只要站在他身前,与他目光对视,汗水就不停地狂流,声音发颤,脚也不由自主地抖了
起来。这种反应让侍卫们事后羞愧万分,但新任统领本人却似乎甚是享受这种为人所敬
畏、恐惧的感受。
而他采取的训练方式,则是与前任统领花残缺全然不同的霸道模式。侍卫们都看得出来
,这位统领的武功非常高强,可能比花残缺更高,而他所传授的内功秘诀也比白鹿洞心
法更强、更具爆发性,短期内就有惊人成效。
只是,这种靠著体内真气对冲震荡,迅速增强自身修为的内功,对肉体的负担却是极重
。在练功的首日,就有十多名侍卫弟兄当场口喷鲜血,倒地昏迷,被他挥挥手抬了下去
,命余人继续苦练。
事后传出消息,那十多个人的经脉迸断,伤势轻一些的,落得程度不一的终身残障。伤
势重一些的,还没等到太医诊治就已经断了气。
“身为御前侍卫,你们必须是艾尔铁诺最强的军人。要强,就要有决心去突破一切,心
理的畏惧会影响肉体,如果你们没有强大的意志,就只有被淘汰的份。”
苛刻的要求,自然引起侍卫们的不满,但在多尔衮的无比威仪之前,谁也没法多开口说
一句话。他们虽然有变强的期望与决心,但众多近乎酷刑的训练方式,让他们实在承受
不住。
有人尝试向上级反应,但多尔衮的任命,不但得到曹寿的绝对授权,背后更有当朝红人
石崇的强力支持,侍卫们根本没有抗辩余地,只能在不逊于战争的地狱训练中,快速累
积著伤残人士与死难者。
当御前侍卫的人数减少到难以忽视,他们曾经抱著一丝期望,希望新任统领能考虑现实
状况,更改作风。但是从隔日起,源源不断的新人补充了空缺,多尔衮甚至将整个御前
侍卫的规模扩编,招纳了比原本更多一倍的人。
新人武功相当好,多数还比原有的侍卫们更好,特别是一身护体硬功,更是强化到千刀
难伤的地步……精湛的大地金刚身,入团的新人几乎全是石字世家子弟。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清楚了,石崇藉著递补新任御前侍卫统领的机会,让自己的门客出任
,趁势更要把御前侍卫的结构洗牌,全部换成自己的人,将整个禁宫的控制权一次拿到
手。
虽然有朝臣看出警讯,向曹寿提出谏言,但是把所有朝政丢给石崇,一心只是策划何时
再次离宫游乐的曹寿,却对这样的谏言置诸不理,给予石崇百分之百的信任。
尽管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但当再次亲眼确认这个事实,这些忠于艾尔铁诺的臣子们,
仍为著没有希望的未来而掩面伤悲。
不过,如果是照正常历史故事的刻板模式,在弹劾失败之后,掌握整个朝廷大权的奸臣
,就应该对这些异议份子发动整肃,但知道此事的石崇,除了微微一笑,并没有什么反
应,在隔日早朝遇到这些弹劾自己的大臣时,也维持著应有的礼节。
“并不一定什么事都要照历史规律来做……”
石崇曾经这样说过。虽然被公认为是一名富有心机的阴谋家,但从刚入朝为官,直到现
在权倾朝野,石崇待人的态度始终是和和气气,没有半分凌人骄气,像个好好先生似的
,这点也是他之所以能迅速拉拢朝臣到自己派系的一个主因。
而这个掌握艾尔铁诺军政大权的重臣,下一步要做些什么,则是最耐人寻味的事。
“下一步的行动重心,不在艾尔铁诺,也不在雷因斯,而在于日本。”
独自来到府第中的一处密室,石崇说出自己的打算。与他对谈的一方,正确来说,是应
该聆听他单方面说话的对象,并没有应声理会,而是迳自练功。
密室深处石崇府第的地下,周围以强大的魔力符绳、咒封,建立了一重又一重的结界,
为的就是彻底封锁内里爆发的冲击波,不让威力毁去触及的一切。
天位高手的练功,并不容易,因为发招时的威力波及太广,所以很难找个僻静所在,全
力出手练功。当前的天位高手们,只得放弃正统的练功方式,用比较不扰人的方法来自
我锻炼。
妮儿和源五郎一向收起彼此力量,纯以地界力量拆招比试,在实战中显现招式变化与战
术应用。至于像白起这样的强人,单是运转天心意识,招数应用、真气流动,所有的细
节都会在脑里一一重演,更在自己的意识中与强敌虚拟对战,达到修练的效果。
不同的武者,选择最适合自己的路子,一如密室中的他,就喜欢以最直接、最霸道的方
式来自我锻炼。
“喝!”
怒吼声中,八个粲然耀目的火球,在密室中旋绕出现,每一个都散发著无比的光与热,
彷彿像个小太阳般的存在,不住耀发著汹涌热浪。尽管整个密室已经被百多重强力结界
压制封锁,周围的厚石板仍是承受不住热力,开始熔解,呈现水波般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
站在八个烈阳火球环绕中心的,正是石崇新拉拢到的大靠山,多尔衮。运著日贤者皇太
极的绝学,乾阳大日神功的威力不住提升,将本来头颅大小的火球逐步压缩,越缩越小
,最后到了指头般的尺寸。
八个烈阳火球,澎湃的能量,在高度压缩下,呈现极不稳定的震荡反应,当这震荡涟漪
越来越大,便是强天位力量也难以再进一步,这时,多尔衮急吸一口气,引动八枚火球
回击自身。
“喝啊!”
不避不闪,纯粹以护身气劲硬接,当两股同样强大的力道碰触,狂猛的冲击波与热浪,
赫然以十倍于前的威力,朝四面八方激发出去,令得整间密室震荡狂摇。
压缩之后,每一枚火球都是多尔衮功力所聚。可以轻易击杀小天位高手的力量,连他自
己也不敢大意,护身劲道提到顶峰,自全身不同角度,先后硬撼这等若是自己以全力回
击自身的重招。
一、二、三、四、五、六,当连续接下六枚火球之后,多尔衮忽然脸色剧变,气息一下
接应不上,已经被第七枚火球透体而过,右半边躯干有老大一块部位给汽化消失。
“浑帐!”
不待第八枚火球袭体,多尔衮扬手出击,将第八枚火球直轰出去,击穿壁顶地层,直飞
到万尺高空,这才剧烈爆炸。无比炽盛的光与热,令得中都一时间恍若白昼,将百万民
众由梦中惊醒,议论纷纷。
“可恶的皇太极老鬼,因为他做的手脚,纵然在阿朗巴特山受到的伤势已痊愈,但力量
却停滞不前,令我的大日功无法精进突破。”
对自己曾经存在的另一个人格充满恨意,多尔衮的声音中满是不平。受到严重损伤的身
体,伤处肌肉却开始妖异地蠕动,迅速地复原回原本的身体,如果是一般的人类,除非
拥有斋天位以上修为,或是修练了乙太不灭体这样的奇功,否则绝不可能做到。但是对
于肉体七成以上已经魔化的多尔衮,只要以天位力量催愈,重伤很快就能痊愈。
“纵使如此,先生的力量世上又有几人能敌?若非有先生在此坐镇,陆游老儿恐怕早就
上门来与我为难,这事多蒙先生的庇荫,石某感激不尽。”
说著自己应该说的话,石崇深深一揖,尽显他对这人的尊重。一直到现在,知道他两人
联成一气的敌人,仍是怎也想不出他们为何会挂勾在一起,但从多尔衮的眼神看来,这
两人的合作关系确实非常稳固。
“石军侯不用过谦。旁人或许会被他唬到,但这个仗著几手三脚猫剑术,以剑谋权的家
伙,在我眼中就没有任何地位可言……是了,你既然在我练功时候到访,我托你查的事
,想必是有了进展。”
“不错,眼下正有一个良机,根据我收到的情报,令爱徒……即将往海外岛国日本而去
,没有高手随行,要完成您的计划,这是最好的机会。”
“哼,皇太极留下的死剩种……”
直接了当的作风,没有多说一句话,多浪费半点时间,多尔衮已经闪身到门边,预备赶
著出发,去执行他图谋已久的重要计划。
“另外,还有一个情报。应该要死在北门天关的那几个人之中,有一个人似乎仍然存活
,现在正在日本。为了能够成功掌握龙族,今次要劳烦先生为小弟收拾善后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多尔衮的身形已经消失在夜空中。石崇将目光移向残破不堪的密
室与结界,若有所思。
“强天位顶峰的力量,纯以刚猛而论,恐怕连陆游也不及,但……这是真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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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人生。感悟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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