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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up (旅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二章 凶手现形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y 11 11:05:58 2004),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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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六月 日本 京都
“呃,怎么你不记得了吗?”她当然不会记得,只恨自己忘记向老大问一问,没得串供
,现下事情可麻烦了。
“记不太起来了,自从发生船难,被宗次郎少爷救起来之后,我就什么都想不起来。曾
经在炎之大陆上发生过的事,我全部都忘光了,虽然偶尔会记得一些画面,但是却很模
糊、很不清楚。”
泉樱美丽的脸庞上出现一丝困惑,让有雪更感心惊,只得强充著胆子,笑道:“ 哇,不
是这样吧,如果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为什么这么听话?你就不怕我老大冒充你丈夫
,把你给吃啦?”
“我也有想过,不过……”
泉樱小声地说著,不自觉地整理了一下衣袂,遮掩住快露出来的小腿肌肤。即使失去记
忆,过去的良好教养仍存藏在意识深处,让她很自然地有著不属于平常妇女的仪态。
“我又总觉得我夫君他是个可以信任的人,所以虽然还有很多怀疑,不过我愿意去相信
他。”说著,好像想起了某事,泉樱歉声道:“啊,我忘了应该要自称贱妾,俊太郎,
你不会介意吧?”
“无所谓啦,那个叫法是老大专用,我无福消受,你也不用对每个人都这样称呼啊。”

“我夫君说,因为我贱,是个贱人,所以往后都要这样自称。”
“这……”
不敢让泉樱看到,有雪微略偏过头去,脸孔皱成了一团。他是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妥当的
,但是都已经说了是为了复仇,这样做似乎又很合情合理。
“这样啊,那……我老大有没有和你说起,你们夫妻俩是怎么认识的呢?”
这个问题对方若是不回答,那就万事休矣,幸好,泉樱不疑有他,顺著有雪的问话说了
下去。
“夫君说,我出身寒微,父亲是个酗酒的赌棍,因为连续诈赌,被人挑断了手脚筋;母
亲是个天生缺胳臂的畸形怪物,从小就被家里卖到妓院去,后来因为我父亲去光顾,所
以有了我……”
光是这一段开头,就听得有雪头皮发麻。没想到兰斯洛平时看似不擅长说谎话,一但说
起来却是如此恶毒,简直就是说谎不打草稿。
而接下来泉樱所说的,则是让有雪怀疑,兰斯洛平时是不是以阅读三流言情小说为嗜好
,不然怎么能随意编出这么煽情、洒狗血的连篇谎言。
“我三岁学赌,四岁开始诈骗他人钱财,五岁开始偷窥邻家的纯洁小哥哥洗澡…
…”
“五岁就偷看小男生洗澡?如此淫荡?”吃了一惊,有雪大声说道。
“是啊,夫君还说,那个小男生就是你,真是对不起啊,俊太郎,我那个时候不知道有
没有尖叫?”
“呃……好像有吧!其实该说抱歉的是我,让你看到那么不堪入目的东西。”不知道该
说什么,有雪支支吾吾地说著。
努力地回忆,泉樱轻轻敲著脑袋,逐字说道:“我六岁就开始混黑社会,偷、抢、拐、
骗,经常在赌场里头诈赌,九岁就当了堂主,十岁时候淫荡本性发作,主动勾引隔壁的
清纯小哥哥……”
“啊?那一定是我,你记不记得我们在一起的那个晚上,我……”
“不,夫君说这次不是你,是一个叫做源五郎的帅帅小哥哥。”
“喔……那还真是便宜他了,这个小白脸。”一听没便宜好占,有雪的表情顿时阴沉了
下来。
“虽然我……咦?好像是他极力地挣扎,不过,在紧要关头,一个叫做妮儿的小姑娘破
门而入,用狗炼把他拖走了,所以什么都没有发生。”
泉樱跟著说了一堆被输入的虚构印象,似有似无,说起来也是断断续续,不过听起来,
任谁都会觉得那个女人真是丧尽天良,十恶不赦,集天下丑恶行为于一身,邪恶到了已
经不合理的程度。
“……在我为了钱,把我母亲的卖身契改为终生契之后,我自己贩毒被捕,官府判我卖
入娼寮为妓。”
“贩毒的被抓了,下半辈子还可以继续爽?难怪世上这么多人都要当毒枭。不过你既然
被卖入娼寮,还记不记得这一次是便宜了哪个男人?”
“那一次,就是我第一次遇到我夫君……”
“嗯,好老大,果然肥水不落外人田。”
“夫君他是我国的威武王爷,那天晚上为了追缉贼人,到妓院里头来,看上了我,把我
带回王府,结果就……然后就……所以就……最后我们就发生了关系。”
“嗯,连进妓院都有这么正当的理由,老大果然好样的,还王爷咧。”
没好气地答著腔,有雪心里实在很想叹气,连捧腹大笑都没力气去做,不知道有谁会相
信这么荒唐的言情小说剧情,但是看泉樱低垂著头,很是羞答答的模样,又不知道该说
什么。
“不用说,接下来你们两个日久生情,先是摆平了王爷的情妇,还有皇上御赐要嫁过来
的刁蛮格格;再搞定因为看不起你的出身,想要撵你出门的老福晋;最后再破坏了奸人
意图谋夺家产的阴谋诡计,经过一堆风风雨雨后,你们两个就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是吧?

被一语揭破心中所思,泉樱奇道:“你、你怎么知道?俊太郎,你果然一直是我的好朋
友。”
“我以前干过说书的,这些事情每天上演,我想不知道也很难。之后应该是幸福美满的
结局了吧?那我老大有没有解释,你为什么会流浪到日本来?”
“有。似乎是因为我自己不争气,明明已经有了夫君的宠爱,却妒忌起其余的几位姊妹
,和夫君有了口角。之后又因为本性淫荡,先后勾搭上了王府的侍卫、大夫、伙夫,还
有马夫。”
“连马夫都有?这可真是有够荡了。”
“不只是马夫,好像还有……马夫的马。”
“唉,连动物都上场了,果然是狗血淋头、禽兽不如的爱情伦理大悲剧。”不敢拆穿,
有雪只有叹气,也不知道是针对故事里的她,还是针对故事本身。
“我看上了一个马夫,偷了王府的珠宝,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和他一起私奔,可是
那个马夫只是利用我,骗光了我的珠宝之后,就把我卖给一艘奴隶船,送出海外,陆上
遇到船难,醒来时我记忆全失,被宗次郎少爷救了。”
泉樱道:“夫君为了找我,求助于我国的大灵巫,扁鹊鬼婆。变态恶毒的扁鹊鬼婆婆开
出条件,要夫君喝下魔药,让他英俊的相貌变成了猪头,用以交换我的下落,然后才从
水晶球中显示了我的所在。夫君因此随使者团同行,一路找了过来。”
由于故事本身太过荒谬,有雪竭力忍笑,克制表情的结果,最后几乎手脚无力。
听起来,倒是甚为周密的一个谎言,至少它把泉樱本来会存疑的几个问题都堵住了。
虽然说这故事的本身就是个大破绽,从自己的角度看来,这套剧本实在编得太假,没有
人会相信,一定卖不出去,不过既然当事人都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自己又该说些什么
呢?
“我以前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不管是为了什么理由,都解释不过去。夫君他对我那么好
,我却……我却……”
说到这里,泉樱的泪水自面颊上滑下,声音也哽咽起来,似是难以置信自己过去是如此
奸恶,悔恨地抱著头,低声啜泣。
“他追我到了日本,我应该立刻跟他回去的,可是因为他变成了猪头,我不认得他,居
然还对他动武……唉,就算他相貌不变,我也一样是认不出来的。总之,我真的很愧疚
……俊太郎,你能原谅我吗?我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偷跑的时候一定有向你借
过钱,说不定还偷过你的珠宝。”
或许对美女心软是生物的天性,本来想要讨几句口头便宜的有雪,在看到那双悲痛不已
的泪眼时,整个心都软了下来,叹道:“唉,我的话就算了吧,谁叫我们两个是老交情
呢?不过如果你遇到妮儿小姐,记得要好好道歉,我想你大概偷了她很多的珠宝首饰。

“很、很多吗?”
“很多。别忘了,你小时候还试图偷她的男人。”
“啊,是那一位炼子小姐。”
泉樱大力地点著头,有雪忍不住问道:“其实,我有点好奇。泉樱,你真的完全相信我
老大的话吗?”
“其实……不能说完全。”说到了重点,泉樱止住了啜泣,眼神中有著一丝迷惘。
“认真来想,我实在是满难相信,我曾经做过这么多的荒唐事。不管我怎么去回忆,我
甚至连一句以前说过的脏话都想不起来,也记不得曾经和我发生过关系的男人,虽然我
是失忆了,可是以前的那个我……和现在的我差别太远了。有时候,我也会想,我真的
嫁给了这个男人吗?俊太郎真的是我的朋友吗?”
说著这些话,泉樱的表情回复了冷静,从侧面看过去,那种带著知性美的娇艳容颜,还
真像是以前的龙族女族长。
“如果你怀疑,那又为什么……”有雪忽然惊觉到自己可能在玩火,若是真的刺激得她
回复记忆,自己凭什么去接人家的焚城枪?想要住口,却是晚了一步。
“因为,如果这些事不是真的,当我在京都城里被人袭击的时候,为什么是他冒著生命
危险,帮我挨了那一记重击?如果没有他,那时我就已经死了。我还记得,他的血咳在
我的颈子上,那种感觉……好温暖。”
幽幽地说著,泉樱叹了口气,道:“当他告诉我前事后,我醒来看著他,忽然有一种好
心痛、好愧疚的感觉,那感觉告诉我,我以前一定曾经亏欠过这个男人,一定欠过他好
多好多。好奇怪唷,明明他的相貌已经改变了,我也应该记不得了,可是,一看见他,
我的胸口就痛得像是要裂开来了,只想要尽我所能去弥补他,去让他快乐 ……”
越说越是激动,泉樱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那种凄楚的美丽,几乎就要令旁边的男人为
之心碎。
“如果不是真的发生过那些事,为什么我会觉得那么愧疚?那么难受?而如果这些事情
都是真的,那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弥补?才能让他原谅我呢?”
抱著脑袋,双手紧紧抓著头发,泉樱涕泪纵横,伤心痛哭的模样,再没有往日的半分威
仪,但却也从没有哪一刻,有雪是真心地为这个本是敌人的女子,感到深深地怜悯。
“俊太郎,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我到底……应该要怎么办才好?”
回答不出来,有雪只能看著抱头痛哭的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而隐匿自己的形迹,正从屋顶窥视这一切的他,则是铁青著脸色,慢慢地将手中那瓶清
酒一口饮尽。
为了追查刑案,枫儿仍然逗留在北海道的山中,心里的疑惑一日多过一日。
经过私下确认,她可以肯定,虽然十几个村落被屠戮殆尽的时间有先有后,但整个说来
,前后经过不多于一个时辰,而且全部都是发生在六月七号清晨。
时间上尽管差别不大,但仍是发生在宗次郎和自己提过这件事情之后。假如不是未卜先
知,道理上倒很像是有个天位高手在两人谈话之后,匆匆赶来北海道,犯下血案。
(难道会是宗次郎……)
枫儿很快便对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因为这是根本没有道理的事。宗次郎有什么理由要
赶来杀人?这孩子品行纯良,绝不是那种以杀戮为乐的嗜血怪物。再者,当日宗次郎整
天都缠著自己,怎么可能有办法分身赶到北海道来犯案呢?
只是,宗次郎为何要对自己说谎?这确实是一个极大的谜团,自己弄不清楚,却又不愿
意贸然向宗次郎求证。
(唉,如果小姐在这里就好了,以她的智慧,一定能想出答案的。)
念及此处,枫儿不禁又长声叹气起来。便是因为被自己给气跑,小草才会无故请假消失
的,自己枉费称作她的姊妹,却实在是无情无义得很啊。
枫儿武功虽强,但却不以智计见长,左思右想,始终思索不出个端倪,尽管每天勤跑事
发现场,却也没能发现什么线索,心中更是困惑。
宗次郎嘴上不说,但看得出来有些不耐烦,枫儿也不去理他,迳自向当地人反覆查问。

要是回去京都,那便得继续进行间谍工作,协助白家完成夺取日本的大计,这件事现在
想来,心中著实有些愧疚,但服从命令又是自己的天职,左右不能妥协,还不如继续在
这边查案好了。
到后来,就连爱奴族人都很钦佩枫儿的努力不懈,开始七嘴八舌地提供线索。虾夷群山
本就是民智未开之地,愚夫愚妇之言,帮助极为有限,有些人甚至连昨晚做的怪梦都以
为是神灵指示,拿来当破案线索,这更是让枫儿啼笑皆非。
倒是爱奴族长老说了一段话,告诉枫儿,日本从南到北的众多部落之间,都有著不同的
凶兽传说,在漆黑夜里,有某种形态不详的凶兽,自森林深处窜出,杀人屠村,毁尽所
有的生命。
在北海道这边,凶兽每隔数十年,甚至上百年出现一次,但也有的时候仅是十余年便出
现。每一次都是造成钜量伤亡,不留痕迹,难以缉捕,地方上也唯有举行消灾祭祀,期
望凶兽饱食之后,便继续进入漫长的沉睡。
枫儿自是不相信有什么野兽这等厉害,但念及当日天草所言,心中却是一动。日本距离
风之大陆本土有一段距离,当初又曾经有魔族幻化人形,潜伏在日本,那么会不会还有
其余的魔族也仍在日本活动,每当需要生人精血时,便出来杀戮一番呢?
假如是真,那么既然此事撞在自己手里,可不能不管啊……
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枫儿就打算到附近山区多走个几趟,寻觅可疑踪迹。宗次郎在这
上头本来是可靠帮手,但想到他在此事上头的怪异,枫儿决定私下处理。
(会不会……宗次郎也知道犯案的是魔族,所以追查的态度才不太积极呢?)
枫儿不禁想到这上头,却终究不愿意多想,带好武器,趁著夜深,独自进入森林,在左
近山林中巡视。魔族中尽多凶戾之辈,枫儿绝不敢小看,但既然已臻至天位之境,寻常
魔物想来也伤自己不得,这世上总不至于走哪里都遇得到天位高手吧。
在附近山区走了几趟,发现不到什么特别的,便把搜索范围拉远,绕著整个屠杀事件的
区域来找,同样是没有发现到什么。
“咦?”
连续几趟没有发现,枫儿正考虑是否要再拉大搜索范围,或者换其他的方式,忽然,一
种奇异感觉震荡著她的心灵。说不上是正是邪,但这种感觉似乎是……结界。
荒山野岭,会忽然遇到有人张设结界,想必有些不可告人的事。窥人隐私虽然不好,但
此时势必要另当别论。
仍是使用当初小草所制作的破结界符,枫儿慢慢地侵入了结界内。像织田香住处那样的
强力结界并不多见,破结界符发生了效果,在不惊动任何其他人的情形下,将结界弄出
洞来。
进入结界内,整个感觉都不同了。风吹得比外头要强劲,周围除了原本的松针香气、湿
湿的草地泥味,更有一种浓烈的血腥味,夹在冰凉山风中,刺激著鼻端。
(对了,就是这里……)
还感觉不出敌人有什么强劲气势,枫儿心中一宽,只是顾虑到魔界生物可能感官极灵,
不敢大意,全力隐匿起自身的气息,慢慢地朝著血腥味的源头移动过去。
走没两步,周围雾气笼罩过来,视线有些看不清晰,抬头仰望,就连空中群星都朦朦胧
胧起来,枫儿心下暗惊,当下更是谨慎,小心翼翼地移动。
目标终于出现在视线内。单是这样子看,实在是不太敢肯定,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自
己甚至还花了一点时间,才把那个全然漆黑的身影,由黑暗夜色中区别出来。
是人形物体,但却像是一头豹子似的蹲坐在地上,一只尾巴好像很无聊似的左右摆动,
背后……有一双蝙蝠似的漆黑翅膀。
人类是不可能有这种外表的,枫儿知道自己找对了目标,但在出手诛魔之前,她忽地一
顿,心里想到,这魔物是只有一只呢?还是有其他的余孽?如果还有其他同伴,那么自
己冒失出手,打草惊蛇,纵然将之消灭,那也是意义不大,所以继续隐匿踪迹观察。
待了片刻,风中隐隐有人声,听来似乎正在交谈,枫儿大奇,难道有人类和魔物勾结,
在进行什么阴谋吗?魔导术中尽有召唤恶魔,以供驱策的法术,过去魔族会现身于人间
界,多半也是奉召而来,现在这情形看来,多半就是这么回事。
“……哥,你……两兄弟好久不见……见到我就跑,好没道理……”
运足耳力,枫儿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对话,心中诧异越来越盛,觉得事情复杂的程度尚
在自己料想之上,如若说话的是人类,为什么有人称魔物为兄?或者是两头有灵智的高
等魔物在交谈呢?
为了探查秘密,当下悄悄往前移动几步,忽然,风头一转,枫儿心下一凛,正想要换个
位置,以免露出破绽,却陡见那头魔物躯体一震,跟著就消失不见。
(没理由的,我已经闭住所有毛孔,遮掩体味,就算风向改变,也没可能被他们闻到…
…除非、除非是他能感觉到这范围内的气流有异,从里头察觉不对。)
如若这想法是真,那么对方绝对不只是一头愚蠢魔物,而是有灵智进行武道修行的魔人
,枫儿不敢抢进,掣开漆黑光剑,严守自身门户,向旁闪移开去。
这动作相当正确,却仍是晚了一步,但也幸好她开始移动,不然这长达三丈、将所经之
处的百年老木尽数摧毁,大量泥浆冲天飞起的一爪,就要将她毙于当场。
“轰!”
侥幸逃过一击,枫儿左半边身子鲜血淋漓,首当其冲的肩头骨折,剧痛之下,眼前一黑
,情知今日遇上了生平未见的绝顶高手,能够以一击波及之力,瞬间摧破自己的护身真
气,令自己筋折骨断,全然没抵抗能力,这只有天位差才有可能造成,换言之,敌人是
强天位高手。
而且,出手时完全无声无息,爪出而破坏力立至,显然天心意识运用纯熟,不是那种徒
有力量的莽夫。根据自己的推测,对方是不下于三大神剑级数的强人。
景物昏暗,看不清楚敌人身影,只能凭著高速身法腾挪闪避。才一移动,左半边身体又
是奇痛澈骨,所站之处被爪劲瞬间弄成一个大凹坑。
这次虽然也是险险避过,但是却是因为对方的速度不如适才快,这令枫儿有一种感觉,
敌人的速度变慢,是因为他正在享受那种凌迟猎物的乐趣,换言之,这是一个极为凶残
的嗜血魔人,也就是屠杀爱奴族人的凶手。
(找对人了……)
虽然有著破案的欣喜,但是现在的情形却极为不妙,天位差是无法弥补的事实,自己再
怎么热血,也不至于到为了正义舍身殉道,要自己拼著性命,与这魔人同归于尽,这可
是不愿干的事。
但光是逃也不是办法,因为敌人察觉到自己意图,改了攻击方式,眨眼间泥浆冲天而起
,像是海中狂涛一样,形成巨浪帘幕,阻住自己去路,更进而旋转封锁了周遭。
(糟了。)
枫儿挥剑往泥浪上斩去,但是这运足天位力量的一剑,却没能发挥应有功效,手腕剧震
,给弹了回来。
第二剑也是同样结果。尽管极力催运天位力量,但贯满力道的剑劲,却斩不破那掀天泥
浪,手腕更被其中所蕴含的内劲震得酸麻,只听得光剑嘎嘎作响,如果还要坚持,肯定
会整个炸碎掉。
莫可奈何,只得撤剑后退,而周遭激旋的泥浪也卷动过来,逐渐朝中心收拢,里头的气
劲更激转成风,彷彿千万柄利刃,自四面八方旋斩过来。
接得下来吗?不可能的。在这种天位差之下,除非自己将七神绝中的金绝练至顶关,靠
这号称天下第一护身硬功的神功庇护,否则什么护身功法都是没用。
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掉,这等差距实在太大,妮儿在北门天关一战所感受到的无力,
此刻也在枫儿身上出现,虽然她还不放弃,竭力施展烽火神剑,想要借助紫火劲的威力
突围,但心里却是已经不太抱持希望了。
四周激旋的泥浪,赫然卷得更急更快,遮天蔽日,令得身处中心的枫儿见不到半点光源
,只剩迫发出体外的紫火劲,耀眼夺目,将迫近过来的泥浪炙烤成乾,变为泥粉坠下。

“桀~~”
隐隐约约,枫儿听到这样一声怪响,似乎是什么野兽嚎叫,又像是某种生物的怪笑声,
但不久之后,她就知道,这声音其实是对自己的嘲笑,因为当泥刃旋动到最后,竟将包
围内的空气一次抽尽,变做真空状态,令枫儿的护身火劲失去氧气来源,消失无踪。
大吃一惊,连带因为缺氧的影响,脑内晕眩,枫儿反应变得迟钝,还来不及做什么处理
,泥尘已经覆天盖地般轰压下来。
身上像是给几座大山一起压住,沉往万劫不复的深渊,意识渐渐昏沉了过去,就此人事
不知了……
         ※       ※       ※
“哗啦”一声,冰凉的山泉水当头浇下,奇寒澈骨,枫儿一阵哆嗦,清醒了过来。
脑里还有几分晕眩,但随即回复清醒,记得刚才自己明明身陷险地,生死顷刻,为何会
忽然换了个环境?
定睛一看,此刻正置身于一条小溪畔,流水潺潺,自己则坐躺在一块大石头上,衣衫上
的破损与血迹,显示适才的激战并非作梦,但所有的伤口都已经结疤,甚至开始愈合,
这自然是魔化体质的功效。
朝四周望去,附近林木尽皆完好,显然已经离开了交战之地,甚至已经脱出结界之外。

奇怪的变化,枫儿有些讶异,却随即一凛,察觉到身后有人。
“你醒了吗?”
冷冷的男子口音,听不出什么善意,令枫儿心生警惕,先是朝前方一奔,拉开距离,才
转过身来,展露了一手快捷身法。但脚步一定,胸口却是剧痛。刚才那场短暂交手,尽
管肉体外伤痊愈迅速,但是造成的内伤却势必要调养上一段时间了。
眼前,一名蒙面的黑衣男子,目光打量著自己,冷笑道:“如果我要杀你,就不用花力
气救你,嘿……可笑。”
世上尽有许多先救人后又杀人的事,枫儿可不会因为他这样说就放松戒心。不过,看那
人肩头衣衫碎裂,和自己是一样的伤痕,证明他也和那魔人交手过,相救自己的话想必
不虚,但在破碎衣衫下,却看不见什么伤痕,这就是一件奇事。
除非这人亦有强天位修为,不然能挨上那一爪而无伤,自己只想得到两个解释,一是这
人修练了睥世金绝,恃强护身,硬接而不伤肉体;另一个就是他也是具有魔化体质的人
,伤后痊愈迅速。
从他衣衫上的血迹来看,多半是后者。这件事可奇了,此处并非魔界,具有魔化体质的
人,可比练有七神绝的人更加罕见,而这人刻意蒙面,显然是不想让自己认出他来。在
自己熟知的人中,有什么人具有魔化体质,又甘冒奇险愿意来相救自己呢?
想想并无头绪,但是枫儿看看这人的身形,回想适才听见的声音,脑中赫然浮现了一个
人名。
“是你救我的吗?”
“嘿,那也是无心之失,我跟踪了奇雷斯两个时辰,想要找他的破绽,没想到你会来打
岔,一时错手,用土遁术拖你离开他杀招范围,被他察觉,背上也就挨了这么一下。”

男子冷笑道:“说来倒还是被你给累了。我本来潜遁在地下十丈,距离他两百尺,纯以
天心意识跟踪他,因此才能不被发现地跟了他几次,但是奇雷斯机警狡狯,这一次被他
发现了我,这方法从此便不管用,要再跟踪他那就难了。”
似乎是在责怪枫儿,但是从他语气中的那一抹极为自负的傲气,枫儿大概推断出了他的
个性,晓得这只是他不愿意居功的表现。
而从这一点来看,这人果然便是自己料想的那个人……
“奇雷斯,这就是那个魔人的名字吗?”
“不错。而除非你有强天位顶峰的修为,否则我奉劝你还是别再试图接近他,同样的好
运不会反覆发生,下次再被他撞上,你肯定是有死无生。这家伙当年在魔界是头号凶人
,死在他手里的魔族高手说得上是成千上万,现在在人间界,就算是陆游也要对他忌惮
三分,何况是未晋身强天位的你。”
明明自己也只是小天位,口气却这样倨傲,听来可真是刺耳。但是,或许因为自己也是
一个别扭的人,所以才不以为怪,反而能够听得出来对方的谆谆告诫之意。
而在说完这些话之后,他掉转过头,便要离去。
“花先生。”
用这样的称呼,除了为了表示些许敬意,也是因为自己不愿意用直接叫名字这样子亲匿
的叫法。
不过,对方也不至于因为这样,就蠢到以为枫儿没有认出他来。闻言,冷笑一声,在回
头同时也把面罩扯下。熟悉的脸孔,赫然便是前任花家家主花天邪。
“救命之恩,足感盛情,不过……就这样了结了吗?”
问得客气,不过语气里的意思,则是不相信花天邪会这样好心,会毫无理由地出手相救
自己。
奇雷斯那一身魔功,自己刚才亲身体验,情知非同小可。花天邪挨了他一爪,虽然说得
轻描淡写,但自己依稀也能想像到当时的惊险,只要避得稍稍一迟,两个人势必在他爪
下粉身碎骨,什么魔化体质都没用了。
听说这人为了获得力量,连亲生兄长都能残忍杀害,冷血残酷之至,自己与他非亲非故
,他会甘冒生死奇险,出手相救,若说这仅是仗义而为,别说自己不信,说出去没人相
信,恐怕连花天邪自己都不会相信。
这背后自是有重大图谋,只是自己看之不穿而已。他掉头就走,那也只是欲擒故纵的手
法而已,与其双方花心思猜测,还不如直接把话挑明了说。
“嘿,我不走,留下来要做什么?难道你这女人要对我以身相许吗?”
花天邪冷冷一笑。躯体魔化完全的他,外表上并看不出有什么异状,一切就与当初无异
,只是肤色苍白得吓人,脸上孤傲神态不变,但较诸昔日,却似乎多了几分稳重。
枫儿道:“以立场而言,花先生与我是敌非友。救命之恩,我希望能在下次拔剑相向之
前,有个偿还的机会。”
“哼,既然知道是敌非友,那又何必多此一问?”
花天邪仍是冷笑,却在转身刹那停住,没由来地问了一句。
“听说……你以前是她的贴身护卫?是她的姊妹?”
这句话没头没脑,正在费神思索的枫儿为之一呆,过了片刻,这才想到花天邪指的是小
草。
“是的。以前……我是莉雅女王的贴身护卫,承蒙陛下恩典,待卑职很好。”
这话说得很模糊,最后更变成公式般的回答。枫儿不知道花天邪这么问的意义是什么,
回答上就有所保留。
“莉雅过去好一段时间啦,你还记得她吗?”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个冷血之人,此刻
的声音听来竟有几分感慨。
“陛下的恩情,我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说到这里,枫儿却忽然想起小草最近无故失
踪,自己要负上老大责任,心中登时一痛。
她心里难过,自然显于表情,虽然只有一瞬,但看在花天邪眼中,便已足够。
“莉雅当初这么喜欢你,如果你就这么死了,以她性情,必然会很伤心,这就是我救你
的理由。”
声音很低,说罢,花天邪转身而去,在天位力量支援下,花家身法更见奇妙变化,几下
子就不见踪影,只剩一缕声音若断若续地传来。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所重视,愿意全力维护的东西……旁人相不相信并无所谓,只要自
己知道就够……你这么重视莉雅,我应该谢谢你。”
想不到花天邪会有这么一番言语,枫儿一时间呆若木鸡,站在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

尽管还说不上是生不如死,但雷因斯的两名宰相,现在却过著濒临地狱边缘的痛苦日子

右大丞相白无忌,自从妹妹无故“失踪”后,偌大政务就全砸在他头上,整日埋首于公
文堆中,和大小文字、数字搏斗,加上自身家族企业的工作,饶是白二公子长袖善舞,
现在也舞得眼冒金星,不知何年何月方得脱此苦厄。
由于兰斯洛想得很透彻,行政大方向自己决定,实行上的细部工作则由臣子安排,所以
一句“以侵略大陆诸国为行政方向”丢下去后,白无忌就得要设法筹措军饷,整备武力
,尽管白家数个世代以来,一直就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但付诸实施起来,压力仍是重得
让白无忌每天猛喝强精药酒。
“传令太研院,给我开发复制人,不然开发一个和我一样聪明的机械人也行,要不然,
给我做出让一天变成四十八时辰的魔药……”
当接到这样的命令,太研院的工作人员就只有苦笑了。这位大金主在研究方向上头的要
求,是出了名的荒唐,当初他代掌太研院时,搞得众人鸡飞狗跳的惨痛回忆,众人犹自
心有余悸,而他所要求制造的那头“出力等同太天位高手,随手撕杀天位高手”的大铁
龙,即便是太研院的新任院长,那位众所周知的太古魔道天才,也只有猛摇头的份。
“这要求太不合道理了,科学就算是万能,但也不是无所不能啊……”
对于太研院士来说,有一点是很值得欣喜的,自从新院长爱菱上任之后,凭著她的专才
、与白无忌的私交,太研院终于有一位够份量的院长,能和幕后金主据理力争,否决他
的不合理苛求。
只是,这情形却因为白无忌的一句话有所改变。
“哦?不是无所不能吗?那只是你个人无能的藉口吧,看看稷下城的最终防御系统吧,
如果能充分发挥那套系统的威力,我的要求真的那么不可能吗?”
被这句话说得哑口无言,小爱菱当天晚上与义姊一同在酒吧里大醉后,便进入实验室闭
关。研究方向是什么,这点不得而知,但太研院却因此火灾频传,更先后两次发生自爆
系统的错误启动,令得众人求神问卜,希望藉著宗教力量,来达成心灵上的平静。
有一个小道消息,就是被右相白无忌遵奉为特别客卿的奇人──华扁鹊女巫,开始在稷
下宣扬一种不属于神宫系统的邪教,特别是太研院士信仰尤多。这消息其实是错误的,
因为这邪教的传教士,就是爱菱自己,也因此,太研院每天清晨、傍晚,都会听到“H
OLY仙得法歌大神”的朝拜颂声。
和稷下城中的他们有著类似心情,雷因斯左大丞相天地有雪,现在也过著令他愁眉不展
的生活。
孤家寡人一个,和人家夫妇同住一个屋檐下,本来就是一件很寂寞的事。这对新人虽然
说不上“郎才”,但“女貌”却是无庸置疑,当脸上的煤灰被洗去,衣服穿戴整齐,泉
樱的绝代仙容就足以让所有男性衷心赞叹。
即使衣衫不整也没关系,忙于家务劳动而泛著细细汗珠,衣裙微乱的泉樱,看上去反而
更有一种柔媚的女性风情,当那几络柔顺乌丝,不经意地擦过鹅蛋般光滑的面颊;当那
雪玉似的手臂、小腿,在衣裙掀动中露出,总让一旁的有雪连吞馋沫,暗叹为何与她为
敌时,竟从不曾留意到她的美丽?
同样的情景,兰斯洛自然也是看在眼中,但最近几日来酒瓶不离手的他,却没有表示些
什么。事实上,除了与有雪的对话,这几日来他甚至连话都很少说了,直接以粗暴的动
作表示命令,而当看著泉樱的背影,一双眼神更是整个阴沉了下来。
泉樱为了想讨兰斯洛欢心所做的努力,是非常显而易见的。只要家事忙到一个段落,没
有什么东西可以擦扫,她就搬过一张小凳子,坐在兰斯洛的身边,用那白皙秀美的柔荑
,轻轻地为丈夫捶腿。
起初,兰斯洛感到很厌烦,更不喜欢与她这般亲近,一把便将她推倒或撵开,可是,每
当自己睡著,她就又悄悄地靠近过来,无声无息地拉过凳子,再次开始这徒劳的工作。

十几次之后,或许是意识到让龙族女族长为己操持贱役的征服感,又或者是因为每次醒
来时,都看到那张殷切期盼的甜甜笑脸,兰斯洛没再粗暴对待,仅是闭上眼睛继续睡,
任著她自行其事。
从旁边看过去,兰斯洛斜靠在椅子上熟睡,发著鼾声,泉樱则坐在他脚边,认真地帮他
捶腿,不时更偷偷转过头去,瞥一瞥这男人的睡脸,轻轻地笑了起来,却又慌忙止住自
己的笑声,怕将他惊醒之后,破坏了此刻平静的美好。
不管怎么看,有雪都觉得,这实在美得像是一幅图画了,虽然只是一个画面,那是里头
蕴藏的情趣,却让自己这局外人又是心急,又是不舍,有时候,又有几分好笑,特别是
当功力受制、体力不佳的泉樱忙得累了,趴在兰斯洛腿上睡著,那样子真是很有趣。
在这时候,有雪就会拿过一张薄被,帮这夫妻两人盖上。这么做有些无聊,但也唯有这
样,兰斯洛才会如他所说地给自己“面子”,醒来以后继续多躺一会儿,而不是把趴在
他大腿上熟睡的泉樱一脚踹到墙角。
几天下来,就自己所见,这对男女实在是不知所谓。
看著泉樱的如仙娇颜,和这大美人一起说说话,偶尔占点眼睛便宜,有雪实在过得很快
活,更不由自主地偏心向她,不希望泉樱整日受到这样子的摧残。
四十大盗的弟兄虽然不错,但想开来也不过就是一群死人类,生前已经是群该死的东西
,有乐同享无妨,死了之后,要自己为了他们去向这么个小美人报仇,那可就太浪费了
,这事万万不干,报仇的事情忘了也无所谓。
不过,自己可以这样想,兰斯洛老大恐怕不行吧。虽然正如他所说,复仇的感觉与欲望
已经慢慢变淡,但是为了道义与责任,他还是会贯彻下去。
情仇爱恨,真是麻烦的东西啊……
“哈!俊太郎,你早……咦?你射歪了喔。”
一声轻笑,打断了有雪的沉思,他本来正在外头的院子小便,对准一根柱子,边放水边
想事情,给这一叫,登时闹得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才收拾乾净,转过身来,只看见泉樱俏然站在身后,正自抿嘴浅笑。似乎是受
到过去教养的关系,即使开心,她也只是抿著唇,轻声地笑著,从没有捧腹大笑这样的
行为。
“我刚刚做了几个煎饼,也有你的份,趁热吃吧。”
聪明人学什么都快,泉樱的手又巧,在亲自杆面作面条之后,最近又学会了煎饼,让同
居人立刻有了口福。似乎是因为很烫,她并没有用手拿饼,而是用围裙兜捧著热腾腾的
煎饼,送到有雪面前。
有食物可以享受,有雪自是不客气地大快朵颐,只不过,由于刚刚的震惊太过,一时间
有些不知所措。
“嘿,不用这么小心眼嘛,我们是一起玩到大的,虽然我已经记不得了,不过你的……
我以前一定是看过的,不用躲我啊。”
相较于有雪的窘迫,泉樱就显得落落大方,笑著在有雪的肩头轻拍一记,试图消去他的
惶恐。
“看、看我的作什么,要看还不去看你老公的。”即使是雪特人,在这时候也大是尴尬
,连忙摇手。
而被提到兰斯洛,泉樱的表情顿时黯淡下来,轻声叹了口气。
“俊太郎啊,你知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我夫君再喜欢上我呢?”
两手托著俏脸,泉樱朝有雪这边望来。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最近的她,不但说
话时的表情生动,就连肢体语言都多了起来,看在有雪眼中,这变化最是明显。
(搞不好是以前压抑得太过头了,就像那个白老二一样,也是因为在某一方面压抑得太
过,所以在其他方面就特别乱七八糟……)
不过,对于泉樱这问题,有雪却是束手无策。一个像她这样聪明乖巧的美人儿,世上哪
有男人会不喜欢?然而,兰斯洛与她之间的问题,却不仅是喜不喜欢,根本就是有大仇
未解,这种情形下,要要求兰斯洛对她有什么好脸色,那无疑是缘木求鱼。
这样想来,老大还真是用了一记妙著,如果不是因为骗她说两人是夫妻,每天这样子对
待人家,就算不反抗,起码也会逃跑吧。呃……该不会是他最近在男女关系上受到挫折
,所以用这方法来重拾男性雄风吧?有可能喔。
“俊太郎,你有什么意见吗?”
“意见啊……嗯,饼很好吃,下次煎久一点。”答不出来,有雪顾左右而言他。
这番心思泉樱又怎会看不出来?尽管因为没了记忆,少了过往经验作辅助参考,因而思
虑单纯,但她原本就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女子,当开始进行思考,脑内便自动将一些线索
整理出来。
“如果要让他再喜欢上我……那么,当初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呢?嗯……以前的我是个怎
么样的人呢?”
这个问题,自己是没可能回答出来的。虽说可以去推想,但是自己实在想像不出,当初
在炎之大陆当黑道女堂主时候,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解答这问题的任务,便落到有雪头上。他答不出来,就只好依照从前的印象,含糊笼统
地说上一点。
“嗯……你以前……没有现在这么可爱,而且好像认为长得美丽很丢人一样,总是作著
男装打扮,不喜欢人家把你当成女人,有一点心理变态。”
想像自己穿著男装,贩毒抢劫的模样,泉樱皱起眉头,苦著表情,纳闷自己为什么会有
这样的行为?
“以前的你,也没有现在这么和气,整天总是板著一张脸,好像有人欠你一座金山不还
一样……不过,那时候的你,武功很高,使一柄长枪,非常厉害,就算是老大都曾经吃
过你的苦头。”
不敢再多提到枯耳山一战的相关情报,有雪把话题转开,说一些从前对她的印象。
自然,由雪特人口中说出,九成九都是对女性的偏见,而听到后来,泉樱苦皱著眉头,
思索著有雪的话。
“我、我实在是不懂,照俊太郎你的说法,我以前根本是一个心理不正常的女人,为什
么我夫君会喜欢上这种女人呢?他喜欢的女人就是这样子吗?”
想到这里,泉樱更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惊道:“难、难道夫君他不喜欢一般的正常女
人,而是喜欢变态吗?”
“或许吧,你以前怪怪的,老大也是怪怪的,可能就是因为两个变态王八配绿豆,彼此
看对了眼,所以你们才会结为夫妇的吧。”
有雪随口说著,却没想到这些话立刻起了作用。经过一番心理挣扎,泉樱似乎下定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决心,霍地站起,跑进屋里拿了把剪刀后出来,问有雪她以前
的装扮是什么样子?
搞不清楚她要做什么的有雪,呆呆地指点,泉樱则是照他所说的那样,把身上的衣裙修
改,再把最近留长的头发盘束起来,几下子功夫后,一个不同于现在的造型就出来了。

“就是这个样子了吗?”
“嗯……好像还差一点。对了,你那个时候是使长枪的,现在手上没枪,感觉就差了点
。”
那天被兰斯洛绑架时,泉樱的锁链枪被他随手丢弃,仓促间也不知道去哪找一把来,最
后是泉樱机灵,把平常用来扫地的扫把拆去前端,剩下一根长杆,拿在手里,摆出姿势
,倒也似模似样。
“这样呢?还要不要我再绑起头发?还是做些什么别的?”
“唔……外型很像了,但是表情不对。我想想看……嗯,首先,不要笑,对,你一笑就
会坏事,你以前变态的时候是从来不笑的,对,就是一副活像性生活失调一样的冷冷样
子,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人家也就不会叫你蜥蜴女了。”
“我试试看……光这样子吗?光不笑就像了吗?”
“嗯,最好再加上几句台词,那样子就更像了……说一些高手们宰人时候会说的那种话
,叫人不要挣扎,或者说些‘我一掌就送了你的狗命’之类的,试试看吧。”
这话才一出口,有雪就立刻感到后悔。因为经过这番打扮,泉樱的样子,依稀便是当初
那名威风凛凛,驾驭飞龙的女神将,而当她凤目含威,雪面蕴煞,冷冷地朝这边看过来
,更说著要取自己性命的宣告,那种冰凉的杀气,有若实质,自己整个背后忽然冻飕飕
的,彷彿枯耳山上的恶梦又回来了。
幸好这恶梦一现即逝。说完台词后,泉樱立刻笑逐颜开,用手肘撞撞呆若木鸡的有雪,
俏声问道:“嘿,俊太郎、俊太郎,你看我这个样子,像不像以前啊?”
“像。怎么不像?简直他妈的太像了,像到我都快要吓出尿来了。”
有雪大笑,藉以掩饰心中不安,不疑有他的泉樱确认扮演成功后,也是十分开心,笑著
与有雪手拉手,跳舞似的转了几圈后,眨眨眼,笑道:“光是我们两个玩太可惜了,我
去玩给我夫君看看。”
说做就做,泉樱拎著扫把杆,就往屋里快步奔去,有雪想要拦阻,却是已经慢了一步,
被她抢先进到屋里。
只听见屋子里头一阵乱,似乎是急奔进去的泉樱不小心踢到什么东西,惊醒了兰斯洛,
跟著便是一声冷冷的话语。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念在这些天的情份上,我会爽快的一掌送你上西天。”
听见这话,有雪就知道事情要糟,果然一声轰然巨响,壁板碎裂,木屑土块纷飞,大半
间屋子给轰出一个巨洞,一道纤细人影飞射出来,穿过院子,摔在外头的黄土路上。
有雪大惊失色,匆匆忙忙地赶过去一看,只见泉樱倒在那里,嘴角血红一片,大半边面
颊肿得老高,尽成青紫颜色,看上去倒与兰斯洛的猪头有几分相似,哪里还有半分平日
的花容月貌?
“俊……俊太郎……这个……方法……没有效啊……好痛喔……”
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泉樱似乎还勉力向有雪一笑,只是一牵动脸上痛楚,立刻晕厥了
过去。
这一幕看在有雪眼里,登时令他义愤填膺,也不多想,抱著泉樱就冲进屋去。
屋内,兰斯洛坐在椅子上,正自饮酒,表情平静,好像刚才发生的事都与他无关,见到
有雪进来,还向他打了个招呼。
“兰斯洛,你这头狗东西!”
自从暹罗相识以来,这恐怕是第一次有雪对兰斯洛直呼其名。这样难得的例外,令得兰
斯洛大为惊讶,正起表情,放下了手中的酒瓶。
“怎么?不过就是区区一个贱人,用得著为这蜥蜴女伤兄弟和气吗?”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她这样子对你,你却出这么重的手,你还算是人吗?”
“她怎么对我了?她一枪刺得我半死不活,杀得我们流亡万里,害死了我们的弟兄,我
没有残她肢体,没有损她清白,就这么不轻不重地打一下,也不成吗?有雪,你是不是
给这贱人迷住了?她外表虽美,里头可是蛇蝎一般,你……”
“住口!你们哪个人类的心里是怎么样,你以为我雪特人看不出来吗?你自己的心里才
是蛇蝎一般。”
暴跳如雷,有雪这次是动了真怒。对于一向善于察言观色,顺著别人反应而动作的雪特
人来说,会这样主动向人表示怒气,这简直是全族奇谈了。
“你说要报仇是报什么仇?明明就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还整天喊著要报仇,你不要拿
义气来当欺负女人的幌子,骗过了别人,你现在想要连自己都骗吗?义气不是给你用来
当藉口的,报仇更不是用来故意做给我看的,你这种做法,才真的是心如蛇蝎。”
指著兰斯洛鼻子大骂,有雪愤然道:“你现在力量强了,没人制得住你了,但别以为什
么事都能为所欲为。干这么缺德的事,就算天雷打不到你头上,你变成猪头也是活该报
应啦。”
说到这里,有雪把昏迷中的泉樱往兰斯洛身上一丢,气急败坏地跑出门去。
而看著怀中正自昏厥的小女人,兰斯洛沉默片刻,终于叹起气来。

--
思考人生。感悟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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