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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up (旅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三章 魔血噬体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y 11 11:06:05 2004),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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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六月 日本 京都
“真是乱七八糟的混帐东西,偏偏就是需要他的时候找不到人,这浑蛋雪特人,难道要
我在这里呆上一晚吗?”
为了要照料伤者,兰斯洛坐在床边,百般无聊,不由得皱起眉头。
屋子已经修好。虽然说不上完好如初,起码遮风避雨不成问题,外观上也看不太出曾经
受过重大破损。修屋子的当然不是兰斯洛,天位高手的破坏能力虽强,修东西的本事却
是大大差劲,只得急召人手支援,白家的工兵部队天下驰名,修一间小小木屋,这自然
不是什么问题。
只不过,当屋子修好,人去楼空,兰斯洛的烦恼也随之出现。
有雪发了一顿脾气后,就跑得没踪没影,多半是找白澜雄喝酒去了。这蜥蜴女被自己一
掌打晕,犹自未醒,结果反而弄到自己不好出去,屋子里的酒又喝光了,这下子真是麻
烦。
把她丢下,不是什么问题,但是考虑到她此刻昏迷不醒,若是随便丢下她,一个人在屋
内,说不定就有什么变化发生,要是落在别人手里,此事势必让自己大大头痛。说来也
是好笑,如果不是因为封住了她的武功,现在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但若就此解除封印
,自己却又不愿,只能说是自寻烦恼了。
夕阳淡淡地自窗口照进来,凄红伴紫,为屋内添上一层瑰丽颜色。洒在昏迷中的泉樱身
上,分外显得纤影苗条,肌肤柔嫩,不过大前提是别去看那张脸。
兰斯洛那一下出手著实不轻,虽然说出手刹那,理智抑制了大半力道,不至于取人性命
,但是打在这么一个娇怯的小女人身上,仍是很重的一击,连颅骨都出现了裂痕。
尽管没有对有雪明说,但是兰斯洛的心头确实有悔意,也不能理解为何自己要出这样重
的手?
如果要杀人,那一出手就杀了,把人打得半死不活,这并不合自己的作风。更何况,明
明已经把这女子定位为“拘禁身边,痛加折磨”,为什么又会忽然按耐不住,一掌打得
她险死还生呢?
这实在是难以解释。只记得,当她作著旧日的打扮,恍若当日枯耳山上的女龙将一般,
持枪傲立于自己面前时,自己胸中就极为不快,愤怒、失望的情绪,像海涛般拍击胸口
,而后,当她冰冷著容颜,将那句威吓话语说出,自己脑里便“轰”地一声,失去了理
智,在狂怒中出手,一掌便击了出去。
要不是在力道迸发的前一刻急忙收劲,那就不只是把人打飞出去,而是真的会伤她性命
了。自己的控制力为何如此差劲?这……可不是好现象啊。
“嗯……”
昏迷中的泉樱,好像哼了几声,兰斯洛没去理会,只是将手掌贴放在她脸蛋上,缓缓运
劲。即使是强天位高手也无法对魔法无师自通,回复咒文他用不出来,白起大舅子逆运
乙太不灭体的本事,他既不会,也不可能用在这臭蜥蜴女的身上。
不过,拜在打工大夫华扁鹊门下的有雪之赐,此次东来日本时,带了不少疗伤妙药,现
下在泉樱身上派到用场,兰斯洛帮她敷上药膏后,便潜运内力,缓缓揉按,帮著药力加
速行开。
而看著那张淤肿的脸蛋,兰斯洛有些好笑,自己的失常纵有千般理由,也绝不会是因为
被女色所迷。看这么一副肿成猪头的丑样子,难道自己会放著家里的美人儿不爱,去和
这个猪头女看对眼吗?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只是,想到有雪临去时所言,兰斯洛不禁面色一沉,这个义弟善于察言观色,确实是看
出了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事。
枯耳山一战之后,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经历了这么多的变化,自己的思想、价值
观都有所改变。尽管不太想承认,但是心里确实觉得,光凭著一腔热血大喊报仇,这种
做法不但傻,而且很容易因此失去更值得被重视的事。
特别是,随著时间过去,心里的仇恨、愤慨越来越淡,不由自主地用理性观点来审视整
宗枯耳山事件时,心里实在是有著说不出的恐惧。
对于放弃复仇的自己,弟兄们会感到怨恨吗?这一点倒是还好,真正让兰斯洛害怕的,
是对弟兄们的怨恨感到满不在乎的自己。
过去那个重情分、讲义气的自己,是不是已经不见了呢?放弃为弟兄们报仇的自己,是
不是就是一个没义气的东西呢?
自己可以漠视所谓的道德规章,但说到底,自己仍与大舅子不同,不可能像他一样,视
世上一切规范如无物。只要想到有一天自己变成一个没道义、没情分的大贱人,那种感
觉可真是让人想吐。
然而,就为了不想当坏人,所以才固执著想要替弟兄们报仇,这个心态本身就已经不能
说是正确了吧?而基于这种心态,对弱质女流大加折磨,这种做法怎么看都是很卑鄙无
耻的。
有雪也就是因为看穿了这点,所以才对自己那么反感吧。
念及此处,兰斯洛不禁苦笑了起来。连一个小小复仇都可以牵扯出这么多事、这么多迷
惘,看来复仇果然是一件很得不偿失的事啊。
“嗯……夫君大人……请你原谅贱妾……下次不敢了……”
昏迷中,泉樱轻声呢喃,身子还忽然缩了一缩,显然甚是畏惧,兰斯洛见状不由得苦笑
。
“夫君”、“贱妾”这些称呼,是自己从戏文故事里学来的,当初并没有多想什么,只
不过想起这蜥蜴女以前一副温文典雅的模样,这种文诌诌的叫法比较适合她,听在耳里
也比较爽,却没想到现在的她,全然没有过去的温雅气质,将这叫法叫得这般可爱,自
己每次听到她自称“贱妾”,心里就觉得一阵好笑,全然没了本来意义。
“女人啊,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啊……叫你蜥蜴女还真是没有叫错,到底哪一个你,才
是真正的你呢?”
独自思量,兰斯洛忽然有一丝迷惘。
在与有雪相互叫骂时,自己曾经质疑有雪是不是被这蜥蜴女的美色所迷,这才忘记弟兄
仇恨,为她说话。那时,曾有一个念头连续几次出现在脑海,就是和有雪说,既然他这
么同情这女人,乾脆把这女人送他算了。
可是,这轻而易举的一句话,虽然连续几次出现在脑中,却是怎么样也说不出口,此事
亦是非常没有道理,难道……不只是有雪,连自己也被这妖女的美色所迷了吗?
“真是荒唐透顶……”
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惊讶之余,兰斯洛的苦笑声更显得刺耳,在泉樱面颊上轻轻搓揉的
手掌,顿时僵住了……
结束了北海道之行,枫儿与宗次郎赶回京都,在途中,她开始整理此行得到的一些情报
。
与花天邪在荒山上一会,是枫儿所没有料到的事。看他的言谈,虽然仍像过往那般狂妄
,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但是感觉上却已有所不同,而武功上的增进更不待言,他潜地行
踪,又能在奇雷斯爪下逃生,单是从这一点来看,他已经是个不容小觑的强敌。
花天邪已经到了日本,这个情报枫儿立刻传回雷因斯,但是却隐去了自己蒙他所救的事
。如果要提到此事,势必就要解释花天邪为何会出手相救自己,这里头的原由,若是让
兰斯洛大人晓得,想必脸色不会太好看,小草小姐也很尴尬吧。
而那人是一副绝顶心高气傲的性情,想必也不愿让此事为人所知,自己这样做,应该是
最好的处置方法。
奇雷斯的存在,也是一项重要情报。与宗次郎这个人畜无害的小魔族不同,奇雷斯的出
现,证实了魔人们已经涉足人间界,而且力量极其强大,已经到了不容被忽视的地步。
想到奇雷斯,枫儿忽然忆起一事。记得那日窃听时,除了奇雷斯,还另外有一个 “人”
,正在与奇雷斯谈话。由于没看见相貌,所以无法肯定,究竟那也是一个人类?亦或者
是另一个来自魔界的魔人?
如果是魔人,那么就代表魔界来此的高手,又多一名,值得仔细注意,特别是,自己曾
听到那人称奇雷斯为兄,如若两人真是兄弟,又功力相若;连起手来,人间界恐怕只有
三大神剑联手,方能将之稳当挫败。
但如果是人类呢?那么又有一个疑团出现了。
花天邪相救自己一事,自己并无法确认,会不会……当时与奇雷斯谈话的人就是他?而
所谓的相救自己,只是他为了排除嫌疑,故意演的一场戏呢?以这人的自傲,这不太像
是他的作风,但花天邪过去的纪录极其不良,一个会丧尽二十万同宗子弟兵,用以提升
自身力量的狂人,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
念及此处,枫儿便将这个可能性一并写上,传回雷因斯,希望目前的决策人员能够根据
这些,做出妥当的判断。
不过,小草小姐不在,目前有谁比较派得上用场呢?无忌公子吗?想想实在是让人担心
。
才一回到京都,白家人员马上送来有用情报。和天位奥秘息息相关的日本三神器,其确
切位置究竟在何处,是目前要调查的第一要务,如若能够破解奥秘,找到突破天位的方
法,这个利益之大,甚至比拿下日本更加重要。
三神器中的八咫琼勾玉,枫儿曾经在宗次郎身上看过,尽管感觉不出其神异处,但确实
是不凡的珍宝,而从宗次郎的语气听来,这东西的来历大有蹊跷,说不定是流传到人间
界的魔族重宝,假如是真,那么确实大有可能关系到天位奥秘。
八咫镜、天丛云之剑的下落,自己就不清楚了,或许该要找宗次郎再问问。不过,日本
宫廷所排定的婚期越来越近,如果要赶在婚礼之前有个了断,好像没什么时间慢慢调查
了啊。
还有一件事情,也是很不寻常。因为白无忌的命令,京都分舵的白家子弟使用太古魔道
仪器,尽可能地监听、留意京都范围内的可疑对话,本来目标仅是京都城内、新撰组寓
所几处重要地点,但是数日前,京都城外曾经传来强大的魔力波动,引起了监测人员的
注意。
日本传国久远,国土上有许多灵波强烈的古祭坛,侦测灵波并不容易,但是白无忌日前
下令,要留意日本境内的强力魔导术者,还特别送来一套由太研院院长亲手制作的特殊
仪器,监测三千里方圆内的一切魔力波动,这才发现了那股隐藏在结界中的灵波,并且
立刻调用仪器,监听附近声音。
“受到结界影响,监听的效果并不好,只听见‘除魔’、‘碍手碍脚的丫头’、 ‘换新
人’、‘圣咒’这些字眼,断断续续的,也没办法很确定是不是这些字……”
向枫儿报告的白澜雄,低声道:“不过,对话中曾经出现一个较完整的句子,我们不是
很敢肯定,而这句子也让人难以索解。”
“是什么?”
“对话中提到‘谨遵日贤者大人的……’,这一句话,就是我们最后得到的讯息了。”
知道白澜雄话中有话,果然,他接著便说出,在截获这讯息不久后,藏匿于农庄中窃听
的该分舵,全部被歼灭,没留下半个活口。
“之所以还能保留下这些情报,是因为在接收到窃听字句的同时,也发一份讯息到稷下
分部的系统,所以才能保存下来。”
白澜雄提到,这种太古魔道的监听,似乎也被敌人察觉,使用了类似狮子吼之类的声波
武学,破坏了窃听用的卫星,更透过系统,将窃听中的分舵人员震杀,连带整个农庄都
被冲击波扫得乱七八糟。
“那太研院呢?如果有传声到太研院,那边可有伤亡?”
“很幸运地,半个都没有……好像是因为那个接收系统,是院长大人仓促间赶制的不良
品,开动收讯没多少时间后,就喷火花炸掉了,还搞到整个太研院系统大当机,因为这
样逃过了一劫。”
该说是傻人有傻福吗?知道那位小姑娘没事,枫儿心头顿安,尽管彼此没多少交情,见
面次数亦数得出来,但她却知道爱菱对兰斯洛的重要性,雅不愿见到她遭受伤害,现在
事情能这样了结,也是不错。
不过,整件事到现在,阴谋的气息越来越浓了,似乎有某个组织在暗中策划些什么。说
是要除魔,这口气倒很像是那日出现在京都城的魔导师们,但是提到日贤者之名,这却
又是怎么一回事?
据自己所知,日贤者皇太极已然亡故,唯一的弟子就是兰斯洛大人,如果把太古魔道的
技巧算上去,爱菱小姐也算一个,除此之外并无其余的弟子传世,为何他的名字会再被
提起呢?
这个疑团,枫儿解之不开。本来想要等候命令,再继续调查,却忽然想到一件事。现下
小草不在,白无忌又不好直接对自己下命令,如果要等候上级命令,那可不知道要等至
何时,还是主动些比较妥当。
存著这想法,枫儿唯有再找上宗次郎,虽说向这孩子套话,令自己心头不安,但这总好
过去面对他的姊妹,那位一开口就近乎是精神攻击的美丽小公主。
虽然尚未成婚,随意进出京都城不合礼法,但枫儿最近出入频繁,守卫们几乎连问都不
问,很和气地请枫儿入城。
只是,这次来的时间却似乎不太对,因为当枫儿来到宗次郎的居所,听见里头有人在交
谈,感觉上气氛不是很愉快,而听那声音,赫然便是天草四郎。
天草四郎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他们师徒两人又在谈些什么?枫儿很好奇,却也知道
那并非是自己所能窃听。这样近的距离,太容易被天草四郎给发现,到时候徒然被他取
笑一番。
枫儿没有再靠近,也没有刻意运功倾听,不久后,只听见天草四郎似乎说什么“ 总之你
把他放出去就是不对,这次的事情,你这样做就是错了”,说完,屋内便是一阵光亮,
似乎是为了避免与枫儿见面尴尬,天草四郎由另一个方向走了。
不明白他们师徒两人在争执些什么,枫儿开门进去,只见宗次郎很疲倦似的趴在桌上,
看到她进来,笑了一笑。
“宗次郎,你还好吗?”枫儿到来,是为了要向宗次郎确认一下,那天的几名魔导师,
在向他提及诛魔工作时,还有没有提到什么东西?但是看这孩子疲累的模样,心中怜惜
,掏出手帕帮他抹汗。
“和天草大师范吵架了吗?为什么呢?”
“嗯,师父觉得我有些事情做得不对,养了宠物就不应该随便放走,还有一些和诚实有
关的问题……嗯,枫儿姊姊,你是来找我出去玩的吗?”
“我们等一下再一起去玩吧,姊姊有一些事,想要先找你问一问。”枫儿道:“ 那天那
些……神官们拜访你的时候,有没有提到什么别的事呢?想想看,他们还有没有说些什
么?”
“嗯……像是什么啊?”
“像是……有没有提到和日贤者有关的事?或者是其他什么听起来很重要的。”
被问到了这点,宗次郎像是想起了什么,两手捂住嘴巴,很怀疑似的看著枫儿。
“那些事情……你不能说吗?”
宗次郎点点头,枫儿自然也问不出个什么东西,虽然知道这之中一定有什么问题,但宗
次郎既然不愿意说,自己总不能逼问他吧。
两人商谈片刻后,枫儿便打算与宗次郎一起外出,实现带他出去玩的承诺,这时,宗次
郎忽然一下扑过来,将她拦腰抱住,重现那许久未见的招牌动作。
枫儿有些讶异,因为自从两人熟稔之后,宗次郎就没有再这么做了,是有什么事令他极
为不快吗?
“枫儿姊姊,你觉得待人诚实是对的吗?”
闻言,枫儿不由得一愣。以自己的立场,当然希望宗次来对己永不说谎,不然从他那边
得来的情报,岂不是毫无用处?基于这个考量来回答,似乎是很自私,但不管从哪个方
面来看,诚实总是一件美德。
“当然啊,诚实是好事,枫儿姊姊很喜欢诚实的宗次郎呢。”
这显然就是宗次郎所期待的答案,所以他登时笑逐颜开,放开紧抱的双手,拉著枫儿一
起往外跑。
而看到这样子的转变,枫儿也不禁有著一丝疑虑。宗次郎这孩子看似天真,但却有他精
明的一面,自己这样子回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经过一夜调养,泉樱的情况已经大有好转。除了要归功于华扁鹊调制的药膏,她自身的
体质也很有关系。
似乎是因为服食生死花的关系,泉樱的肉体多少起了一些变化,虽然不像枫儿那样魔化
,可是确实因此有著较寻常人类要快的新陈代谢,以致于肉体痊愈速度略为增快。
不过,生死花在人间界是难得的毒物,当年枫儿中毒,绝不可能吞食太多,更没理由多
过泉樱,那为何枫儿产生肉体魔化的速度与症状都比泉樱要强呢?
嗯,想来一个是人类,一个是龙族,这两者之间还是有差别吧。
看著已经能够坐起来进食的泉樱,兰斯洛心中思索著这些差别,若有所悟。
华扁鹊的药膏极灵,经过自己以内力催行药效,一夜之后,脸颊上的淤肿已经好得多,
断裂骨头亦已愈合,不过,自己在使用药膏时,隐约有感应到魔力波动,又嗅不出这药
膏的成分为何,想想最好还是别追问这药膏是怎么调出来的。
“昨天晚上,你一夜都守在我旁边吗?”将白粥慢慢地用完,泉樱捧著陶碗,对身旁的
男人小声发问,却在与他丝毫不见和缓的眼神相视后,连忙改口。
“夫君,贱妾……贱妾想请问您……是否昨夜……”
“够了,你先休息吧。”
兰斯洛实在是有些搞不懂,这些女人的神经到底是用什么做的?就算自己真的是在她身
边一夜不睡,这也是照顾病人的常理,用得著这么感动吗?
正要起身,忽然手被拉住,偏头一看,却是泉樱拉住自己,小声说了句谢谢。
“贱妾好高兴喔,能够让夫君你这样守著一夜,就算再被你打一次我都会笑呢。 ”
“不要在自称贱妾的同时用这种语气说话,那很白痴……你这女人,你知不知道自己昨
天差一点就没命了?光这样就愿意再被打一次,你是花痴啊?”
冷酷的嘲讽,如果是别的女性,一定当场就变了脸色,但泉樱只是看著正上方,眼神中
一片悠远,轻声道:“醒来之后,身边的事,有好多我都不懂,我也常常怀疑自己是不
是傻了呢……可是,如果终究要痴,为花而痴、为花而狂,不是也很美吗?
而且……夫君你喜欢花痴的女人吗?假使你喜欢,那我变花痴也可以啊。”
说著,泉樱望向与她执手相握的男人,在彼此目光相触的刹那,兰斯洛顿觉心头一震。
胸中骤惊,握在掌中的柔嫩小手忽然变成火焰般赤烫,兰斯洛像是甩开一尾毒蛇似的,
甩去泉樱的手掌,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背后似乎响起了一声轻叹,这究竟代表了什么,兰斯洛已经不愿意去想,只是来到屋外
,努力釐清混乱的思绪。
事情不应该是变成这样的。当初向泉樱伪称夫妻名份,还胡扯了那堆故事,只是为了让
她不起怀疑,即使自己痛加折磨,她也不会起反抗之心。
这效果确实是达到了,要不是泉樱全然相信那些谎话,在自己这样的折辱之下,别说是
素来高傲的她,任何一个有自尊心的女人都会反抗、逃跑。
既然一切如同预料,那为何事情会渐渐脱出掌握呢?
照著本来的估算,尽管自己没有残她肢体,也没有作出什么重大伤害的行为,但以堂堂
天位高手之尊,被人为奴驱策,这样的羞辱,当事人心头的愤恨可想而知。若是自己落
得这般处境,纵然不刎颈自杀,也一定会切齿发誓报仇。
但是泉樱没有。这个叫做泉樱的小女人,彷彿彻底与前半生没了关系,一点都见不到过
去的傲骨,笑著将自己这许多严苛折辱承受了下来。
她感觉不到痛苦吗?这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只是比起外在的压力,她内心的苦痛更加剧
烈,为了赎那份根本不存在的罪,她对那些不合理的折磨表现了宽容,用她那双看似纤
细的肩膀,扛起了赎罪的责任。
而自己又没法如同预期般那样铁石心肠,对著埋头苦干的泉樱,越来越是心软。
就像有雪说的一样,若是撇除旧仇不算,现在的泉樱确实是个好姑娘啊,残忍地伤害这
样的弱女,自己还算是人吗?
最糟糕的一点,已经在刚才发生。她看自己的一眼,那眼神……好熟悉。妻子小草在杭
州与自己相依为伴时,每当自己回过头去,所看到的就是这种眼神,那时自己不懂,现
在回想起来,那眼神依稀是孕育著深情,而此刻这眼神为何会在这蜥蜴女的身上出现?
虽说是为了复仇,但是与她伪称夫妻,兰斯洛心里已自不安,若是因此牵扯情孽在身,
到时候要如何对身边的人交代?见了小草、枫儿,自己就真的要当一辈子猪头了。
事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突破天位、征服日本,是这趟海外之行的目的,像复仇之类的
私事,不该再耽误正事,要早点作个了断。泉樱既然感觉不到痛苦,受到这些折磨困扰
的,反而是心存不忍的自己,而心中的情愫蠢动,更是不妙,要在事情更不可收拾之前
,有个了断。
对于泉樱,自己已无杀意,残她肢体之类的重手,亦是不适,但枯耳山上数十条人命,
不能就此作罢,如果不以命偿命,那么就只有夺走她视为第二生命的东西了。
女性的第二生命,除非是扁鹊鬼婆、郝可莲那样的女人,不然不是容貌就是贞操。自己
连断她手臂也不愿意,更何况毁去她那绝世容颜,那么,该做的事情就只剩一样了……
尽管当惯了强盗,但为了给妹妹作个好榜样,兰斯洛从未对妇女有不规矩的动作,现在
忽然面对这等尴尬事,委实有些手足无措。
(又不是没经验,像傻子一样站著,像话吗……)
沉吟片刻,兰斯洛把心一横,重新就冲进房里去。
这些天以来,在睡觉的问题上头,兰斯洛是老实不客气地占了床位,泉樱若不是趴在桌
子上睡,就是铺张毛毯睡在地上,尽管兰斯洛曾数次要泉樱上床来,但是对夫君近乎百
依百顺的她,却对此事非常坚持,心中有鬼的兰斯洛并未相强,不过这情形终于要有所
改变了。
冲进房间,兰斯洛二话不说,挥手便打断一根床柱,增加凶暴声势,跟著,在泉樱的诧
异眼神中,猛地一把便将她盖在身上的薄被掀去。
(糟糕,脑子里头一片空白……接下来我该做什么?是不是应该先吃药再冲进来?)
与过去所习惯的夫妻敦伦不同,兰斯洛的动作虽说粗暴,却看得出明显的僵硬,假使他
真是任兽欲勃发,那倒是还好处理,可偏生是刻意为之,这下子就很麻烦了。
所幸,泉樱并没有看出他的不自然。当兰斯洛一把将薄被掀落地上,她本能地一声惊呼
,整个人猛往角落缩去,单薄睡袍遮掩不住纤巧身形,凹凸有致的胴体曲线,更是让兰
斯洛为之眼前一亮,不由分说就扑上床去。
“啊……你干什么……不要这样子……”
给兰斯洛压在身下,浓烈的男子气味直迫过来,泉樱本就不甚清醒的意识,更是大乱,
只能盲目的挥手摆足,作著没意义的徒劳挣扎。
双方气力不成正比,这场男女角力,很快就分出了胜负。泉樱整个被压倒,双腕被兰斯
洛一手握住,抬过头顶,身体虽然犹自不肯放弃,竭力扭摆,试图挣脱,但在床上这狭
小空间里,激烈的挣扎动作,却只让两具紧密相贴的躯体来回摩擦,没几下子,兰斯洛
眼中的一抹火焰,就显示他已经认真起来,没有多余的考虑了。
“你怕什么?我们是夫妻,这种事以前不知道作过多少次了?你不是也希望我高兴吗?
那为什么要躲?你看到我现在的脸,所以嫌弃丈夫了吗?”
“不要……我不想要像这样子……不该是这样子的……”
“胡说八道,我要就要,由得了你吗?”
全然投入了现在的坏人角色,兰斯洛左手一挥,轻而易举地就将泉樱衣袍撕裂。
美人含泪,绝世仙容上又是羞愤、又是伤心,雪嫩白皙的肌肤,衬著破碎布条,营造出
一股惹人怜爱,却又让人想要粗暴蹂躏的欲望,而胸口饱满的贲起,坚挺圆滑,在日光
下绽放著鲜奶般的柔润脂色,几乎令兰斯洛看得痴了。
适才躯体接触时,就已经感到这具女体比目测的更加丰满,现在一看果然不错,本来立
刻就要采取行动,却听见一句啜泣中的低语。
“只要你喜欢……我……我愿意的,但是,你可以说一句喜欢我吗?这是我记得的第一
次,希望能有个新的开始,至少……我希望是和一个喜欢我的人一起度过。”
女性真诚的泣诉,兰斯洛不是无动于衷。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是这样地卑劣,
当下便想撤手。只是,其余的要求倒也罢了,只有这一点是绝不可能答应的。
当下把心一横,不去看泉樱的眼泪,头一低,就在她粉嫩雪颈上恣意亲吻起来。
“不要……不要这样,放手!你放开我啊……”
像是一头被抛进沸水锅中的雏鸟,泉樱的悲鸣声分外显得凄楚。这时,兰斯洛确实感觉
到,自己已经伤了这个女孩子的心,但却感觉不到什么复仇成功的快慰感,这种心情变
化让他微微一呆。
身下的泉樱,忽然变得僵硬,兰斯洛一下没能反应过来,想不到在这紧要关头,她拼著
身受重伤,冲开自身被封锁的几个穴位,重拾力量。待得察觉到不对,已经慢了一步,
给泉樱挣脱双手,猛地一下击打在头上,近乎小天位顶峰的力量全面爆发,便是兰斯洛
也禁受不起,脑袋一晕,踉跄跌在地上。
跌下又站起,只是一瞬间的事,既然已经有了决心,兰斯洛就不会给泉樱脱逃机会,尽
管脑袋还晕,却是立即站起,封死退路,以防她冲了出去。
不过,这却是一个多余的动作,因为泉樱从床上逃开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翻身抢到兰斯
洛放置在旁的风华刀,“当”的一下,神兵出鞘,散发著森森寒意,直指兰斯洛。
“不要过来!”
“嘿,对我兵刃相向,你以为你还有能力再杀我第二次吗?”
枯耳山上的回忆被勾起,兰斯洛脸孔微微抽动,沉声往前踱去,在怒意渐渐消褪的同时
,身上更被一层杀气笼罩。而相较于他,手中持有神兵的泉樱,却似乎哭得连站起来的
力气都没有,不住后退,直至背靠到墙壁,泪流满面,握紧风华刀的双手不住颤抖。
“老公,求求你好不好?给我时间、给我机会,我会让努力再让你喜欢上我的。
可是……如果你现在非要逼我,我就只有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听得出来,泉樱是在很镇定的情形下说话的,虽然哭得声嘶力竭,涕泪纵横,但却已经
做出了她的最后退让。
兰斯洛呆住了,不只是为了这番言语,亦是为了泉樱现在的绝美姿态。
无疑地,这个哭到快要倒下去,柔弱不堪的女子,就是泉樱;衣裙碎裂,裸露著半边身
子的她,无疑是很狼狈,可是,她紧紧握著风华刀,用尽每一分力气发出呐喊的样子,
又洋溢著一股英武之美,彷彿无惧生死,傲然守著自己的一身清白。
亦是这种绝世仙姿,让兰斯洛顷刻间胸中戾气全消,平静了下来,但一股更强烈的占有
欲望,却取杀意而代之。全然无视神兵的威胁,他大步走向前去。
“不、不要过来!我会杀了你的,只要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杀了你。”
仍是紧握著刀柄,但刀刃却不住地颤动,泉樱的心根本就已经乱了,如果不是那股要守
护自己芳心的最后坚持,她一定会急得跳起脚来。
“有本事杀我就来吧。人生难免一死,能够死在美人儿手里,我于愿足矣。”
微微一笑,兰斯洛忽地加快了脚步,瞬间就抢到泉樱身前,踏进了她死命捍卫的最后领
域。
风华刀斩落了下来,却因为兰斯洛的来势太快,只有刀刃末端落在他的肩头;刀势又已
软弱无力,纵然神兵锋锐,却也只能在兰斯洛肩头留下一道血痕,没能再行深入。
“别说我用强逼你,现在你如果还是不愿意,就试试看能不能在这距离一刀砍下我的头
来。”
兰斯洛轻笑著,一手握著泉樱的下巴,就把她往后推去,靠贴在背后墙上,而当风华刀
当啷坠地,他知道自己取得了胜利,快意一笑,就要掠取那两瓣嫣红丰唇。
“……不爱我,就别要我。”
模糊不清的呓语,正是泉樱最后所能作的最后顽抗。而这短短七个字,听在兰斯洛耳中
却不啻于晴天霹雳。
“我不会给你机会的。不过,就算我不爱你,我一样是要定你了。”
说著无理的话语,兰斯洛吻了下去。野蛮而带有侵略性的亲吻,从丰润的红唇开始往下
延伸,经过小巧的下巴、粉嫩的颈项,来到那因为衣衫破碎而曝露在外的雪白胸口,毫
不犹豫地印下吻痕。
给压在土墙上,泉樱口中呢喃,似乎说了些什么,兰斯洛并没有多理,直至舌尖所尝到
的女儿家体香,变成一道鹹鹹的腥味。
是泪水吗?
显然不是。因为当兰斯洛惊讶于眼前出现的一抹厉红,抬头上望,却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
眼、耳、口、鼻,泉樱美丽的脸庞上,大量的鲜血正不住溢出,衬著那张仙容上痛苦的
神情,更显得凄厉可怖,令得兰斯洛慌了手脚,连忙试图止血。
“泉樱!你怎样了?”
急惶的叫声,兰斯洛全然没有意识到,这是两人同居相处以来,他第一次唤著对方的名
字。
“求你……不爱我,就别要我。”
像滩烂泥一样,昏倒在兰斯洛怀里,这是泉樱意识弥留之际,念念不忘的一句话。
※ ※ ※
泉樱的问题极为严重,兰斯洛刚开始以为是先前她冲破自己的封锁,力量冲激之下造成
经脉重创,待得详细检查,这才知道不对。
除了经脉受创之外,泉樱体内似乎有某种毒素开始发作,使得她的气机运行乱成了一团
,忽快忽慢,体温骤烫骤冰,当兰斯洛试图助她运气疗伤,情形更是控制不住 ,泉樱张
口一喷,大口鲜血染红了整个床壁顶。
不擅长医术,兰斯洛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虽然设法镇住了内伤,但照这情形下去
,香消玉殒也只是早晚的事。
“妈的,连硬上都这么麻烦,要不要抢在她断气之前,直接把该搞的事情搞完,然后用
棉被裹一裹,到外头水沟扔掉算了……”
彷佛是发泄这种手足无措的怒气,兰斯洛自顾自地说著。然而,即使是刻意要自己这样
想,他仍然是压抑不下心头的那股如焚急切。
为著什么理由都好,兰斯洛知道自己此刻无法坐视泉樱的垂危,即使是把她救活了好继
续报复都无所谓,自己绝不容许这女人就此死去。
定下心神,兰斯洛借助得自白起的知识,一一分析泉樱可能的病因,最后仍然是在生死
花这样毒物上猜到了端倪。
救治一名与己没关系的天位高手,让她跟在身边,还传她武艺,这是一件颇具风险的事
。兰斯洛当时就猜测,宗次郎会不会预备了什么手段,以防养虎为患?这个想法此刻获
得证实,因为从种种症状来看,宗次郎在施放生死花时,肯定用了某种自己看不出来的
毒物,只要一经催动,立刻便会发作,变成现在这样子。
刚才肯定是不知为何触发了药性,所以才会闹出事来,所幸一时间还压抑得住。
而现在想来,难怪自己擒走泉樱,新撰组那边毫无所惧,原来是早有了应变之法。
解铃还需系铃人,要解除这个毒物,除了找宗次郎拿解药之外,别无他法。不过却有一
个难处,就是人家怎么可能毫没由来地答应给解药?就算不提出什么苛刻条件 ,最起码
也会要求交还泉樱,单是这点自己就没可能答应了。
“哼,民不与官斗,官不与强盗斗,就不信你不肯交出解药来……”
略微一思索,兰斯洛已经有了主意,在确认泉樱一时三刻间不会有什么问题后,他便离
开木屋,开始行动。
既然已经决定,兰斯洛的行动就很彻底,发挥以前统领四十大盗时候的本领,在京都的
几处热闹地方放火。地点经过挑选,火势虽大,却来不及伤到什么人就被扑灭 ,这是过
去与石家部队打游击战时,多次放火以调虎离山所练出来的心得。
每次纵火之后,猪头魔人就在空中现身,发出狂妄的大笑。他并不需要向下方民众说出
自己意图,只要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威胁性便够。紧跟著,兰斯洛袭击的目标变成京都
城。
“告诉你们的娃娃头目,若是不交出解药,明晚我就血洗京都城。”
在适当的时候放话,当兰斯洛这么样地大声宣告时,周遭房舍全数被熊熊大火所吞噬,
四面八方更是倒遍了因为骨折、被点穴而无力作战的护卫武士。
立威的效果已经达成。看著自己破坏的东西,兰斯洛忽然想到,和大舅子白起相比,自
己做事的手法可就温和得多,若是由他出手,不用等到明晚,京都城现下便要血流成河
了。
虽然看不起那小鬼,但兰斯洛并不认为这样就能迫使对方屈服。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
了让对方了解自己的决心,不让他以拖延手法对付自己,但最终决定能否取得解药的关
键,仍是双方实力,为此,自己已经做好了硬干一场的准备。
那日跟踪枫儿时,曾经和宗次郎交过手,知道他不过是小天位级数,即使是和枫儿联手
,自己也不放在眼里,真正值得顾虑的,仍是天草四郎。自己连续在他故乡作了这么多
事,等若是对他挑衅,这场硬仗若是以他为主将,宗次郎从旁夹攻,那就很麻烦,好在
天草四郎伤势未愈,只要自己全力以赴,当有七成胜算。
想到要进行来到日本以后的强天位战,兰斯洛胸中豪气顿生,清啸一声后,便破空而去
,要在宗次郎赶到之前离开。
他并不想在未经确认的情形下爆发天位战,否则就算赢了,也无法确保解药是真是假,
最理想的情形,莫过于引蛇出洞,自己从旁窥探,肯定解药没问题之后,这才出手抢夺
,省得喂病人吃毒药,重蹈这八百年前就上过的老当。
兰斯洛刻意把飞行高度拔升,一下子就钻入云层,不让下头有追踪机会,然而,他还没
来得及找个好位置藏身观察,一种熟悉的感觉,让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如果可以,兰斯洛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飞身逃跑。因为现在就是一个自己认真办正事的时
候,不想被那些要花极大精神去处理的事情困扰;更何况自己心绪不宁,耐性更在快速
消磨中,并非是处理儿女私情的好时机。
凭著彼此间的天位差,只要自己全力窜逃,对方绝对追之不上。问题是,自己下不了这
个决定。
枫儿不是傻瓜。连续几次闹事下来,枫儿应该已经对猪头怪人有所怀疑,猜到了背后真
相。
当初枫儿会有日本之行,除了说是为了任务,主要理由也是因为要避开自己,现在她主
动来见自己,若是自己避不见面,枫儿一定会很难受。
这一趟是为了泉樱而来,但是在自己心中,泉樱的份量怎样也及不上枫儿,为此 ,兰斯
洛懊恼地决定留下,面对这让他头痛的麻烦局面。
“兰斯洛大人。”
如果说在赶来途中,枫儿还有丝毫怀疑,那也都在看到这男人的背影同时,尽数消散。
虽然有些纳闷的地方,但那宽厚的背影……颈部以下,确实就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男人
。
应声回头,兰斯洛与枫儿目光相对。尽管外貌上有所不同,但是在双方眼神交接的瞬间
,枫儿就能肯定兰斯洛的身分。无须言语,这就是他们心灵交流的证明。
“为什么……您会变成这个样子?”
要回答这个问题,势必得要长篇大论,因此,兰斯洛仅是笑道:“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啊,因为我惹了一位大美人生气,让她丢下我,跑去异国和别人相亲了。”
一句话,枫儿眼中的喜色顿敛,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地低下头。看到这反应,兰斯洛便
知道原本横亘于两人之间的问题,并未因为这短暂时间的分开,而有所改变。
在与枫儿会面之前,他确实期望过,枫儿已经想开一些东西,而当两人一碰面,只要自
己伸出手来,枫儿便愿意与自己携手同行,一起回到雷因斯,但是看这情形,确实是自
己想得太简单,两人之间还有一段路要走。
或许……有雪说得没错,是自己太过轻忽了枫儿的心情,很多话不直接说出来,是没办
法让彼此了解的。
“兰斯洛大人,为什么来这里呢?”
来得迟了一步,枫儿并没有听到兰斯洛之前要求交出解药的宣告,而她提出来的问题,
却令兰斯洛一愣。
枫儿知道自己掳走那蜥蜴女,但此事解释起来也是多说多错。尽管自己认为向那女人报
复,是她罪有应得,但这终究是欺凌弱女的行为,要在枫儿面前毫无愧色地说起,感觉
著实尴尬,更何况“因为逼奸不遂,引发剧毒,要出来找解药”这种糗事,自己又怎么
说得出口。
如果是小草、有雪,那也罢了,但是枫儿……
太能掌握对方情绪的坏处,就在此时显现了。兰斯洛的欲言又止,枫儿怎会看不出来,
一方面固然猜到七八分他说不出口的理由,颇觉不妥;另一方面却又有几分失落,因为
自己这“心腹”的份量,显然无法得到他充分的信任。
便是在这样的气氛中,两人尴尬以对,而急欲找话打开僵局的兰斯洛,猛地想起枫儿近
日来和宗次郎相处亲腻,可别不小心也给下了毒,中了这个小人的暗算。
“枫儿,有一件事情你做得不好。那个叫宗次郎的小鬼,你不该对他掉以轻心的 ,这小
子卑鄙阴险,外表长得虽然帅,但是私底下却喜欢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下流事… …”
“不会的,宗次郎那孩子不是这样的人。”和宗次郎的亲腻相处,枫儿深知道他的为人
,更常常希望日后他能与兰斯洛妥善相处,现在一听到这个与事实相距甚远的批评,本
能地为他辩护。
但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让兰斯洛甚觉刺耳。枫儿认识那个浑球小子才多久?
和自己的认识又有多久?为何会信他不信自己?
与枫儿一点决定性的不同,兰斯洛并不把宗次郎当成小男孩。这个身上透著诡异气氛的
小鬼,在他眼中已经是一个值得注意的敌人、半个应该早点宰掉的情敌,现在还居然连
自己头号心腹都开始帮他说话了!
“枫儿,你不相信我吗?”
由于心情不佳,兰斯洛的口气就相对沉重,听在枫儿耳中,登时想到自己所犯的错误。
“枫儿不敢。”
谦卑地一句歉声,似是解决了问题,但却反而让气氛更形紧绷。两人都是拙于言词的个
性,在这种情形下,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最后,终究是兰斯洛大著胆子,踏出了第一步。移到枫儿身边,将有些想躲开的她一把
抱过,轻轻拍著那显得僵硬的躯体。
“对不起,我这笨蛋又说错话了。”
“不,是我没有考虑到兰斯洛大人的立场,请原谅。不管您作的决定是什么,我一定都
会站在您这一边的。”
对自己的话仍有一些犹豫,但在这种情形下,如果不想让裂痕更形扩大,枫儿也就只有
这么说了。
两具躯体虽然紧紧相靠,但是彼此的心情,却比在象牙白塔的那一个晚上相距更远。也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各有心事,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在浓密云层之下,男孩眺望天空的
眼神,忽然变得锐利冰冷……
“有雪大人,你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吗?”
“回去做什么?看我老大抱女人,然后一个人躲在墙角哭吗?”
和白澜雄一起走在街上,有雪和他都已经喝得半醉,跌跌倒倒地走在街上,唱著荒腔走
板的日语歌曲。
或许是因为酒精麻痹了神经,当两人察觉到自己被一群人不怀好意地包围时,已然晚了
一步。
“新撰组!”
纵使蒙面,白澜雄仍是认出了对方的身分。自己和有雪现在的身分,是来自炎之大陆的
使臣,新撰组员虽然蒙面,但是却敢公然来袭,莫非是身分机密已经泄漏,日本方面要
铲除外敌了?
战斗很快地发生,白澜雄使著细长的日本刀,出手如风,在将十字镖雨格打弹开的同时
,欺近敌人就是一刀。这位白家领队的武功确实不凡,不过几个照面,敌人就已经有十
多人死伤在他刀下,给杀出一条血路来。
但情势终究是对他不利。前次在驿馆战斗中受的伤,并未痊愈,久战之后,身体极感疲
惫,而一面与敌人厮杀,一面又要护卫身旁只会扯后腿的宰相大人,顾此失彼 ,很快就
连续中镖,热血染红了衣衫。
“有雪大人,我不能再追随你了,请保重,我现在拼著最后一份力量,帮您杀出去,请
您跟著我往前冲。”嘴角溢血,白澜雄紧握著日本刀,十足就是一副拼命将军的勇猛模
样。
“不,这怎么可以?”
“您不用客气。您身为宰相之尊,乃是我国栋梁,就算那些倭贼在我身上斩八十刀,我
拚了命也要掩护你出去。”
“啊,是吗?那就麻烦你跑快一点,千万别让敌人追上来啊。”有雪感激涕澪,忙不迭
地感谢救命恩人。
白澜雄奋起神勇,日本刀舞成一团雪花,全力突围之下,果真是当者披靡,只可惜有一
点点小问题……跑得太快,全然没顾虑到后头的人跟不跟得上。
眨眼功夫,白澜雄已经冲出包围网,几下子身影就消失在街角,看不见踪影。追之不上
的新撰组成员,只得掉转过头,把还来不及跑出去的有雪给重重包围。
“呃……哈哈哈哈~~”
眼见逃不出去,周围十几把雪亮刀锋慢慢举了起来,有雪一反先前的惊慌与呆愣 ,反而
狂妄地大笑起来,令得新撰组员大大地不解。
“大胆倭贼,你爷爷我什么大阵仗没见过,这点小场面就想要我的命吗?作梦!
让你们见识见识我雾隐鬼藏的厉害!”
眼见这矮胖子忽然趾高气昂地大声喝骂,新撰组员著实一奇,但也没理由给他吓倒,一
人朝同伴使个眼色,一柄日本刀从有雪背后斩下。
刀子斩中,但是碰触到的感觉、响起的声音却不对。定睛一看,哪里还有敌人的踪迹,
地上只剩一块套著有雪衣服的粗木头。
“好厉害!想不到这么一个矮鬼,居然是忍术高手?”
“一个外国人,居然会我们忍术里的变身法,这可不简单啊。”
“雾隐?这是哪个高手的流派?没听说过啊?”
“追踪忍术高手,我们恐怕不成,还是去追另一个,他受了伤,跑不了多远的。 ”
万难料到有雪会用忍术遁走,新撰组员惊叹交集,纷纷掉头,追白澜雄而去。却也在他
们全部跑开,街道恢复无人之后,地上的那块粗木头忽然地大量喷出血来,很快就在地
上染出一片血漥。
“哎唷……痛死我了……屁股一定给砍成两半了,什么破烂忍术,原来只是把人藏在木
头里……”
吐出咬在口中的魔力卷轴,有雪回复成人形,哀嚎不已,慢慢地挣扎爬起。
因为考虑到可能在日本遇到的危险,当初华扁鹊曾经交给他几个草草赶制出来的卷轴,
是华大巫师参阅雷因斯图书馆中的残缺资料后制作,期望在日本遇到忍者杀手时,能收
奇兵之效。
“臭鬼婆,传我什么烂招,还说用这招变身忍术就可以吓跑敌人,结果还不是害我挨一
刀……”
恩师所传的忍术只发挥了一半效力,屁股上给斩了一刀的有雪,疼得眼冒金星,险些晕
了过去,只不过因为知道身处险地,竭力移动,想要逃离此地。
怎么知道,没爬出几步,往前攀爬的右手忽然碰到一样东西,是一只鞋子……还有穿著
鞋子的男孩。
在有雪眼前,出现了宗次郎的面孔,那种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格外令他心惊胆颤。
“好有趣的忍术,我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忍术高手呢,带回去拆开研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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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人生。感悟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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