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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up (旅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二章 出云之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y 11 11:07:24 2004),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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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七月 日本 出云之国
出云之国,位于日本北九州境内,是一块历史悠久的古老土地。在幕府体制形成之前,
是古国邪马台的所在,时至今日,仍然有许多古时遗迹留存,供人凭吊。
兰斯洛三人兼程赶路,很快就来到了出云,遇上第一个难题。
到出云之国夺取天丛云剑,这是此行的唯一目的,可是天丛云剑到底长什么样子?放在
哪里?该如何夺取?这些答案却完全未知。
根据本来得到的情报,天丛云剑是被放在名古屋的热田神宫,但那却是一个与出云完全
无关的地方。比较起来,兰斯洛认为像三神器这么贵重的圣物,没理由每个人都知道收
藏之所,因此风华的情报可靠得多。
但出云之国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单凭自己三个人,想要逐寸土地慢慢搜索,无疑
是痴人说梦,兰斯洛对此就甚是苦恼,不知道应该从何处著手。
白家的情报网全然派不上用场,他们甚至连天丛云剑在出云之国的消息都未能掌握,更
别说确切所在,论及情报搜集的深度与广度,明显地逊于青楼联盟甚远。
“早说过不用那么急著赶路嘛,赶来了这里,又不知道东西藏在哪里,这么急著来作什
么?还不如去伊势吃龙虾。”被强迫著赶路的有雪犹自不满,抱怨连连。
“嘘……俊太郎,小声一点,夫君他正在想事情呢。”
泉樱递了一杯凉茶给有雪,让他止住唠叨,同时小心地偷瞥著兰斯洛的侧面身影。
自从两人小村重逢,彼此的关系就陷入僵滞。似乎是因为枫儿临去前的请托,兰斯洛对
泉樱没有任何的暴力行为,没有对她再次重创自己一事动怒,但是因为急著赶路,两人
没什么交谈机会,偶然目光交接一下,也是立刻就转开了去,让气氛变得无比古怪。
即使不论池田屋事件时的对战,在泉樱失去意识之前,那场尴尬场面也让她不敢正眼注
视这个男人。那几乎就是逼奸不遂的肮脏行为,却因为她后来在池田屋的重手,反而令
她心中有愧,变成了理屈的一方。
一路上,看著兰斯洛的背影,泉樱心中忐忑不安。想要与他说几句话,却怕被他开口喝
骂,或者又是狰狞淫笑地想要侵犯自己,那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可是……就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泉樱非常地懊恼,但兰斯洛却完全无视于她的心思,只是全神思索要如何找出神剑位置
。
风华会这样慎重地委托,重点并不是在于得到神剑,而是把神剑拿到手之后,所能阻止
的那场阴谋。
阴谋的真面目是什么,自己不得而知,但既然这桩阴谋是在出云之国发动,那么对方应
该也已经来到此地,意有所动,只是一时间看不出端倪来。
水面太过平静,是看不出什么东西的,唯有当波涛激荡,一片污浊时,自己才有浑水摸
鱼的余地。换句话说,投颗石头到水里,测测看下头有什么东西,似乎就是目前唯一能
做的事。
“决定了,有……俊太郎,你当初假扮铁面人妖的衣服还在不在?”
当兰斯洛正经地这么向有雪吩咐,可怜的雪特人几乎被吓呆了。
“不是吧?老大,你又想要做什么?”
“不是我想要做什么,是你将要做什么。”很不怀好意地笑著,兰斯洛的表情让有雪遍
体生寒,知道自己肯定又要被赋予什么高难度任务。
在全然不甘不愿的情形下,有雪被迫穿上锦袍,脸上戴了半边铁面具,腰配长剑,苦哈
哈地站在兰斯洛身前。
“嗯,满不错的,如果把你肥胖的体型拉高,手脚变长,脸也变帅一点,看起来就有七
、八分像了。”
“老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你要我扮成这样去做什么啊?”
兰斯洛没有回答,眼光却望向一旁的泉樱。看到有雪这样打扮的她,脸色忽然变成雪白
,颤抖著双唇,眼神迷惘,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深思下去却又全然一无所获。
“不用多想了,有些事情忘掉比较好,有些人是根本不需要记起来的。”
肩头被兰斯洛这样拍了两下,泉樱的心情镇定下来,把脑里那些混乱画面驱逐出去,身
体也不再颤抖。对于这样的呵护,泉樱怀著感激,刚刚想要说什么,兰斯洛却在耳畔低
语一句。
“喂,别想混过去,那天的事情我只做了一半,可别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
像是嘲弄,却又带著几分阴森感觉的话语,令泉樱顿时呆愣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在一旁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的有雪,并没有为泉樱感叹的余裕,因为被迫扮成铁面神将的
他,接获了兰斯洛的命令,到出云境内的各处神社捣乱。
虽然不知道天丛云剑藏在哪里,但既然有三神器藏于神社的传言,想来应该与这边的神
职体系有所关系,让有雪去大闹一番,多多少少也能探出一点东西来。
捣乱的方式很简单,虽然不至于闯进神社杀人放火,但如果不做一些令人发指的秽行,
又怎么能引得幕后敌人理智尽失,现身出来呢?
有雪也几乎是重复这样的模式,挑在人多的时候,冲进神社里头去,乱七八糟地大骂一
番,末了还将手中的一桶大粪到处泼洒,怪叫怪笑后,冲出神社去。
理所当然,这样的行为看在周遭信徒眼里,简直是神人共愤,没等他把一桶大粪泼完,
就有人捡起地上石头反丢过去,而当有雪要离开时,后头更是跟著一大群手持镰刀、锄
头的愤怒民众。
“呜……老大,你逼我做这种事,一定会遭到天罚,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嘴上抱怨,有雪脚下奔走如飞,以近乎奔马的速度,与身后群众拉远距离。
雪特人的逃命本事,经过这么多年的锻炼,早已经是出神入化。无论是自己一个人讨生
活,亦或者是后来跟著兰斯洛、华扁鹊,有雪从不能免于拔腿狂奔的不幸命运,虽然他
人矮腿短,可是绑上神行符,一样是几下子就把后头的追逐群众甩开,跑得不见人影。
没过多久,铁面变态狂的名头,就在出云之国传遍,和猪头妖人、六月雪怨魂,并为日
本这几个月来的三大怪谈。而这样的诱敌手法确实也产生了效果,在有雪进行扰乱行为
的第三天,当他刚刚朝第十四间神社的神像泼了大粪后,敌人的身影出现了。
彼此已经不是第一次碰面,但有雪确实没有想到,在远离京都的出云,仍然会与这些疯
女人再碰头,所以当她们大喊著“天诛”,从屋顶上带著一张罗网跃下,仍是把他吓了
一大跳。
来的一共有十二个,虽然蒙面,穿著黑衣,但从身形体态看来,都是中年、青年女性。
她们与把兰斯洛扔去当异界垃圾的八名老妇人自然是一伙,但说来惭愧,兰斯洛与有雪
至今仍不清楚她们是何方神圣?又为什么与自己为敌?
大网当头罩下,有雪像是吓呆了,站在那边动也不动。然而,曾经遭遇过无数次伏击的
他,早就对这样子阳春的陷阱有了应变之法,当下只是等著罗网罩头,然后在网子收紧
的同一时间,将紧握在手里的烟雾弹往地上扔去,登时浓烟密布,呛人的烟尘,薰得敌
人眼睛都睁不开来,咳嗽连连中,被有雪以锋锐匕首破网而出。
“哈,这么简单的场面就想难倒老子,下辈子吧……哎呀!”
有雪确实是太大意了,说到底,围在他身边的并非是寻常村夫,而是有相当修为的武学
好手,虽然目不视物,但是他声音一出,立刻就被察觉位置,几柄利刃同时斩来,若非
闪避得快,立刻就身首分家了。饶是这样,四面八方也是立刻被人围住,逃不出去。
(糟、糟糕了,死鬼老大说过他不会出手,要我自己想办法逃出去,否则就追諡我为忠
勇侯……还是试试看鬼婆师父的忍术卷轴有没有用吧。)
上次被新撰组包围缉拿时,首次试用忍术的结果实在是惨不忍睹,但现在没法可想,有
雪唯有硬著头皮,将忍术卷轴咬在嘴边,捏起手印,默念咒语,期望能够遁入地底,或
者变身成什么其他动物,就可以成功逃出去了。
(成功了!成功了!脚往土地里头慢慢陷下去,我要遁地啦……咦?)
有雪的忍术确实是出现了效果,当烟尘消失,那里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取而代之的,
是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枝干横伸,树皮斑驳,随著清风晃动著树叶。
“人呢?”
“我们把所有门户都围住了,他不可能跑出去的。”
“那为什么看不到人?那个胖子躲到哪里去了?”
七嘴八舌,众女对于敌人的忽然消失感到不可思议,忙著到处搜索,却始终找不到踪迹
,最后,她们将目光集中在那一棵不应该出现的东西身上。
那实在是太明显了。怎样也好,屋子里头忽然多出一棵大树,不管那棵大树看起来有多
么真实,总是与旁边很不协调的。而当众人目光慢慢由怀疑转为肯定,这棵大树也像是
非常“恐惧”一样,枝叶也不住剧烈摇晃。
“你们看这棵树……”
“一定有问题,什么也别多说,先把它砍碎了再说!”
众人取得共识,更不由分说,挥刀就往大树砍去。正确的策略,如果砍实,里头的雪特
人只有惨澹收场。幸好,有雪早已有备,在几把利刃破树而入前,树干先行爆炸开来,
碎屑直往四方射去,加上轰然倒下的大树,场面一片混乱。
“呜呼呼呼~~”
浓密白烟再次散了出来,有雪嘴里叼著一个忍术卷轴,手捏法印,嘴里发出不知所谓的
得意狂笑,骑在一头两尺高的巨型青蛙身上,一蹦一跳地冲出包围网,朝外头冲去。
(嘿嘿嘿,早就该用这一招了,这种大青蛙召唤,才是忍术的原始王道啊……)
终于有一样技巧能派上用场,有雪心中狂喜,险些就要大呼大叫出来,只是勉强记著含
在嘴边的卷轴,不敢大意,骑著大青蛙蹦蹦跳跳,朝神社出口冲过去。
不过,虽然这忍术十分实用,但仍然是出了岔子。就在快要冲出神社的前一刻,大青蛙
跃起在半空中时,有雪忽然有一种“被凝固住的感觉”,手脚面孔,甚至就连眉毛都不
能动一动,连同骑在身下的大青蛙,整个往上跃的动作忽然僵住,重重地往地上摔去。
(太大意了,这群婆娘会用那种定身术,我把这一点给忘记了……)
当日她们夜袭驿馆时,配合个人武术,施放的定身、迟缓咒术,曾令白家子弟吃过大亏
,有雪也亲眼目睹,只不过因为中招的不是自己,印象不深刻,直到此时才又记起来。
摔下地的时候,口中卷轴损毁,大青蛙就消失了。有雪被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众女似
乎没有马上下杀手的意思,只是把他拖著走。
“真是好大胆的狂徒,居然敢到昆仑山来撒野,不把我们西王母族放在眼里…… ”
有雪好像听见她们这样说了一句,但因为说的是日语,他听得不是很清楚,就这么样地
被拖在马后头,随著这群女人一路行去,一刻钟后,到了一处很荒凉的山坡,看著她们
目露凶光,就知道自己快要完蛋了。
“把你的同党叫出来!”
尖刀横颈,对方这样地威逼著有雪。她们也不是蠢蛋,怎会看不出这简单的诱敌之计,
现在把人质擒到手,就轮到反过来威逼敌人同党现身。
而情势既然演变成这样,泉樱也只好现身出来。本来是打算跟著这些人,回到她们的老
巢,再作打算,现在被发现了,那也没什么关系,因为基本诱敌目的已经达到,只要拿
下几个人,一样是可以逼问出所需情报。
只是,泉樱发现自己仍是低估了对方手中的筹码,因为就在她出手先将有雪抢救出来时
,同样地一股劲风急袭向她背心。
(天位力量?是什么人来了?)
不敢怠慢,泉樱回身应了一击,甫一接触,立刻就觉得自身力量源源外泄,大吃一惊,
用著对付这类吸蚀功诀的一贯手法,凝聚自身内力,连续两股急速往外推,利用对方吸
蚀功力的间隙,将他震开。
策略得法,加上敌人并没有要就此分出胜负的打算,双方一震即分,拉远了距离。
泉樱扯过有雪,拿稳势子,打量著眼前这名青年男子。相貌堂堂,特别是当扬起嘴角冷
笑时,很是有一种卓然傲气,但泉樱却对他没有好感,因为从刚才交手的气劲,她已经
认出来,这男子就是曾与己数度交手、那日袭击风华的蝠翼妖人。
“这次不再装神弄鬼了吗?”泉樱冷冷地说著,心下也自猜测,为何对方忽然以真面目
示人,不再伪装?
“没这必要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说来是运气不错。”
笑容中颇有一丝苦意,花天邪自嘲地说著。之前那番扮神扮鬼的努力,老实说并不是什
么好经验,每次都觉得自己这样子实在是蠢到家了,只希望藉此挑拨兰斯洛与奇雷斯两
边的纷争,待他们两败俱伤,自己便可收取渔人之利。
奇雷斯的天魔功修为,当今世上能够与他一敌的人并不多,兰斯洛与他决斗,自然是负
面居高。但奇雷斯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只要挑对时机出手,便可以一举铲除掉这两名棘
手的大敌。
然而,却怎么也估算不到远扬海外的李煜会忽然归来。数日前海上一战,奇雷斯被李煜
打成重伤,拖命而逃,一时间不会再在日本出现,就算想要挑拨双方斗争,找不到人也
是无用,这条驱虎吞狼之计,等于是作废了,只是辛苦了自己之前那番装神弄鬼的丑态
。
这些事泉樱全然不知,当然也听不懂花天邪话里的意思,当下只是心中提防,将锁链枪
握在手上。离开京都时,自己并没有来得及携带隆基弩斯之枪,虽说这柄神器与自己血
脉相通,只要凝神召唤,千里之内随时可破空而来,但是使用上委实对身体负担太大,
如非必要,尽可能不要使用。
而眼前这人的武功虽然邪门凌厉,但若认真硬拼起来,却仍是逊己一筹,单是使用锁链
枪,应该已经够了……
“你们到这里来,是为了找天丛云剑吧?为了不浪费彼此时间,我就提供个线索给你们
。”花天邪道:“如果要找天丛云剑,就先要找到大蛇,唯有通过大蛇的考验,才能取
得神剑。”
泉樱都听得糊涂了。这人与己是敌非友,这一趟之所以来到出云,与其说是为了夺剑,
倒不如说是为了对付他而来,那为什么他会主动提供天丛云剑的线索呢?
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对方这种有恃无恐的态度,让泉樱感到不安,想不出他如此
镇定的根据何在。
“要传话,有雪特人就够了,至于你……我们曾经接受过清理门户的委托,要把你这个
忘记一己本分,与歹人厮混的前族长清理掉。”
花天邪笑道:“那头野猴子在二十里外盯著你对吧?以强天位力量全速飞行,二十里的
距离眨眼间就到了,不过,受到中间雷电法阵的牵制,多少是要慢一点的,你或许还不
知道,出云这个地方有很多的古灵场,施放咒术效果倍增,是个很利于术者作战的地方
。”
远方隐隐传来轰雷爆响,显然是兰斯洛察觉不对,全速赶来,但是从那雷声的密集程度
与强烈震波,证明这人所言不虚,兰斯洛一时三刻之间赶不来了。
整个局面的主动权都落在对方手里,而自己犹自弄不清楚他的意图为何,泉樱握紧朱枪
,随时预备出手。自己的武功肯定是胜于对方,但他能这样地自信,是不是埋伏了什么
机关陷阱呢?
“……强天位修为果然厉害,这样看来,顶多只有出十招的时间,那头野猴子就要杀来
了,不过……”花天邪笑道:“如果十招之内你能保住性命,我们今日放你一马又有何
不可?”
泉樱收摄心神,不受敌人挑拨,但是在听到“我们”两字时,仍是吃了一惊,跟著便看
到一袭鲜红色身影,在敌人身边毫无预兆地出现,强大的光与热,瞬间朝自己轰流过来
……
枫儿仍然在地牢里,没有离开。虽然那日天草四郎曾打算私放犯人,但枫儿知晓这不是
织田香本意后,便拒绝了他的好意。
“宗次郎,你真的……像你师父说的那样吗?”
想起那天的对话,枫儿就觉得心里很乱。一直以来自己是觉得宗次郎这孩子有点奇怪,
但想说如果他一切正常,那也不可能以孩童之身修练成天位力量,因此不以为意,却哪
里想得到他居然是如此怪法,就连生命型态都与自己大不相同。
不是人类,也无法被归类于魔族,这个前所未有的异种生物,赫然有著自己所不能理解
的思考方式。
那天与天草的谈话中,最让枫儿震惊的,就是北海道连番血案的真相。从天草四郎口中
,枫儿终于知道,在北海道大开杀戒,血染荒山的凶手固然是奇雷斯,但是以换取他自
由为条件,让他去北海道大杀一场的人,却是织田香自己。
当时,兰斯洛以“柳生一刀”之名,侵入京都城,掳走泉樱,自己曾好奇地问宗次郎,
为何他不在场守护?他回答说北海道发生凶案,正在接见使者调查,而自己不加思索地
提出了协助调查的要求。到了北海道后,自己却惊讶地发现,凶案的确切发生时间,是
在宗次郎与自己的谈话之后,那时便感到很讶异,难道宗次郎能够未卜先知,预知北海
道凶案的发生?
“和你说话的那时候,北海道其实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当你提出要和她一起去查案,她
为了不让谎话穿帮,所以就把它变成事实。”
天草四郎道:“这丫头看起来单纯,其实心思很细密,我当初为了怕她在我面前弄鬼,
所以教育的时候把诚实放在第一位,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对人说谎,只要说出来,就一定
要做到……唉,那时候以为只要她诚实,我就来得及阻止她犯错,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
这样子。”
根据天草四郎的说法,他虽然教育织田香何谓对错,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
做,但因为彼此间思考模式的不同,他也无法揣测当自己的教育彼此相冲突时,织田香
会如何取决。
就像是太古魔道中程式系统,织田香一切的思考、判断,都依照理论而行,快速直接,
但却在细微转圜上出现问题。由于当初接受的输入命令,是把“诚实”放在第一顺位,
所以在作出判断时,她毫不犹豫地就为了维持自己的“诚实”,牺牲掉大量人命来圆谎
。
“奇雷斯和她有一点亲戚关系,不过也没有多亲就是了,每次见面都是打过来杀过去,
后来被我们联手监禁,安分了一段时间,那丫头这次为了圆谎,就把他放出去杀人,我
知道的时候已经太迟,斥责了她一顿,却已于事无补了。”
天草四郎很慨叹地说著,对于自己未能善尽教养之职,以致伤及无辜同胞,显得非常地
懊恼。枫儿倒不觉得应该责备他什么,像天草四郎这样的大魔头,纵剑江湖时又何尝在
意过他人性命?他没有把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错误观念灌输给织田香,而是认真地教她
正常世界的道理,这样就应该要谢天谢地了。
“在那丫头的观念里,叛徒远比敌人更为可恨,可以容忍敌人,却一定不能放过叛徒。
由于你之前曾经和她亲匿相处,现在翻脸为敌,她肯定会杀你,所以……我奉劝你不要
对她心存幻想,趁著可以走,早点开溜吧。”
“可以容忍敌人,不能放过叛徒……这个观念……也是你灌输给她的吗?”
被枫儿这样一问,天草四郎明显地呆了一下,之后,摸著下巴,苦笑著点了点头,转身
离去。
离开的时候,天草四郎帮枫儿拆除了锁链,也打开所有牢门,只要她决定离去,随时可
以自己逃脱。
对于这份优待,枫儿的感觉自然是十分怪异,想不到天草四郎会对自己如此“照顾”,
想想自己与他非亲非故,实在不知道他为何对己另眼相看?情报中的他,可不是一个这
么心慈手软的男人啊。
牢门已经不设防,虽然天位力量不曾回复,但是想要逃脱,应该不困难,问题是自己并
不想走。
天草四郎不可能对自己说假话,就算要骗人,也不必说这么荒唐的谎言,问题是,自己
仍然相信人性……不,不应该这么说,毕竟在经历过那么多事之后,自己深深知道人性
丑陋的一面,再说相信什么的,非常可笑。不过,自己却仍然想要试著去相信宗次郎。
初见面时,用颤抖的小手抱住自己,轻声叫著“妈妈”;缠著自己出去玩,喜孜孜地为
自己买来章鱼烧,那时候的笑脸……这些东西,都是假装的吗?这些东西真的假得出来
吗?
自己也曾经在青楼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学过怎样伪装情绪,露出全然与心意相反的表
情与动作,但就像传授这些技术给自己的义姐所说,人心是很复杂的东西,没有办法完
全以道理或是教条去臆度,再怎么伪装,还是会有破绽出现,同样地,假如这种伪装能
做到完美,那么……只怕当事人的心里深处,也早已在伪装过程中起了变化吧。
织田香并不是人类,她的思考模式、情感层面都与自己不同,问题是,真的就能做到人
类做不到的事,把一切情感模拟得那么完美,心里却没有分毫感觉吗?
而如若她的心里像人类那样有著感觉,那么,被人视作“异种”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
吧?自己本来也不懂这些的,但是经由雷因斯内战,从白起少爷的身上,自己体会到“
异类”的悲哀,小草小姐更不只一次感叹过,如果早点察觉到就好了……
或许自己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不过只要有一线希望,自己就不想放弃,或者说 ……不
想重演白起少爷那样的遗憾。
叹了口气,枫儿犹自感到苦恼,毕竟只要织田香不现身,自己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继
续在这边蹲苦窑了。
(兰斯洛大人和泉樱小姐不知道怎样了……)
正自寻思,牢门口却“呀”的一声被推开,一道人影快手快脚地窜了进来,刚以为是不
是天草四郎又来探监,又或者是狱卒送来牢饭,怎知道对方一下子就扯脱牢门,进到牢
里来。
“去,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被关在这里?我家的那头猴子呢?他没被关吗?没和
你关在一起吗?”
连串问话,来人不耐烦地掀起斗篷头套,露出容颜。
“妮、妮儿小姐?”
枫儿著实讶异,她知道妮儿被派往香格里拉,接替自己的工作,也听说她在池田屋事件
后,正赶来日本,但怎也想不到会在这土牢里遇见她。她是怎么来到京都?又是怎么会
到这里来救人的呢?
“喂,你到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会说日语吗?”
“会……”
“会就行了,我这边就欠一个会说日本话的。这票日本矮鬼,圣语说得乱七八糟,发音
又怪,我到京都城这边抓了几个人,问说最近有没有雷因斯奸细的消息,他们支支吾吾
,最后才说有雷因斯人被关起来,谁知道会是你?”
看妮儿的表情,十足一副无奈样,大有“早知道是你,我就不来了”的意思。本来她们
两人之间就没有什么交情,对妮儿来说,枫儿是白家陪嫁过来的附属品,只不过因为有
天位力量,比较值得留意,但基本上对她仍然没有多少好感。
特别是听说这女人和哥哥有点不乾不净以后……
“既然来了,总不能放著你不管,你和我一起走吧。”
“不,我是要……”
仓促之间说不清楚,枫儿只能约略表示自己不愿意离开,但这次却踢到铁板。完全继承
兄长我意风格的妮儿,自从多了在北门天关执掌军权的经验后,做事风格更为强悍,全
然不顾枫儿意愿,立刻点了她十多数穴道,夹著带走。
“神经病,留你在这里,将来要是被人拿来要胁我哥哥那怎么办?我才不要留人质在敌
人手上。”
有理说不清,使不出力量的枫儿根本没有反抗余地,当下唯有提醒妮儿,京都城内的高
手不少,若是被他们察觉,以自己两人目前的实力,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要被发现,我潜进来的时候早就被发现了,不过就是强天位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
妮儿语气中那几乎是狂妄的自信,让枫儿一呆。她从来不知道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居然
也有著近似昔日花天邪的一面,但想想又觉得不对,因为妮儿若有所指的语气,听得出
是有著充分信心作为基础的。
这份信心的根据是什么?而且,有一点妮儿说得没错,她是一个从来没接受过匿息藏踪
训练的寻常武者,照理说织田香、天草四郎早该发现了她的存在,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动
作?就连自己,都是在她推门进来时才发现的。
妮儿身上穿著一袭旧斗篷,而根据自己记忆所及,喜好轻便行动的她,一向不穿这种厚
重的衣物,却为何在这种潜入敌阵的时候,特别改了装束?
“这件斗篷……”
“不赖嘛,被你发现了。只要穿著这件斗篷,别说是你,我就算贴近到陆游老头的背后
拔毛,他都要等到毛被拔掉了才会发现。”
妮儿很自满地说著,不过这段话并非她的原创,而是转述自某人。
枫儿再次纳闷起来。能够作出这种魔导器具,自然只有魔导公会了,但是即使是身为公
会主席的小草小姐,自己都不知道她能作出这种能在强天位高手眼下藏息的魔导器具,
难道是她闭关后有所突破?亦或者是她与梅琳老师一起研究出了什么呢?
“别猜了,这件斗篷很贵,风之大陆上只此一件,是刚刚才弄到手的舶来品。”
看穿了枫儿的疑惑,妮儿炫耀似地补上一句,“从大海对岸新进口的唷。”
枫儿似懂非懂,在妮儿的帮助下,两人塞进一件斗篷内,以这拥挤的姿态走出地牢。
“等一等,就这么走,太浪费了,我听说把哥哥打伤的那个日本公主,漂亮得像是仙子
一样,你在日本这么久了,一定知道她在哪里吧?帮我带路,就算不能暗算她一下,偷
看看她长什么样也好啊。”
基于许多理由,枫儿没有反驳,带著妮儿朝织田香的住所而去。
“老大,泉樱她怎么样?”
“不碍事,对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下杀手。她伤势不轻,但是伤不到性命,你不用太担
心。”
兰斯洛摇摇头,向旁边的有雪示意安静,继续帮泉樱行功导气,镇伤止痛。
泉樱未曾修习过乙太不灭体,自然不可能像他那样迅速催愈自身伤势,但是渐渐适应魔
化反应的肉体,却对天魔功的魔气有反应,受到催化后,对于加速新陈代谢也颇有帮助
,只不过要另外小心,免得天魔功的吸蚀效果太过剧烈,没帮上疗伤就先把病人吸成乾
尸。
不过,之所以还能够有疗伤的余地,那都是因为对方手下留情的关系。
听有雪说,对方才一出手,七招之内,泉樱就飞了出去,血洒长空,但是在要发出第八
击,将半昏迷的她一击杀毙时,却不知道为什么动作顿了一顿,之后便杀意大减,红袍
一拂,将泉樱扫飞出去。
这也就是突破层层雷电封锁的自己,赶来时所看到的景象。在各种自然元素里头,电系
的威力比火系、风系、水系都要高,当日麦第奇家的紫电功便是恃之纵横武炼。套用在
魔法上,这道理仍然没变,那几十个连锁的雷电结界被引发,就连自己也得花上好些力
气才能突破,若是有高手在场主持,自己说不定还要花点代价,才有办法破阵。
受到结界阻挡,自己便来迟了一步,不及为泉樱接下那一击……不过无所谓,本来这蜥
蜴女就不是自己人,当作炮灰利用,伤成怎样都不可惜,要是在那边的是枫儿,只要掉
一根头发自己就够心痛了。
那个红袍大汉,自己曾在北门天关感受过他的气息,只是不曾见到面,这一次实际见到
,只觉得他身上霸杀气势之强,实为生平仅见,而那身强横修为更是令自己心惊。
不靠埋伏、战术,七招之内重创泉樱,这件事自己可做不到。虽然同样是强天位,但是
对方天心意识的运用圆熟老辣,是陆老儿那一个级数的高手,而且气派很大,看到自己
突破雷电封锁而来,便把泉樱朝这边震飞过来,用以示威。
出于本能,自己接过泉樱,立刻就运起力量为她镇伤,但是这反应却甚为不智,因为几
乎只是一晃眼,前方红影闪动,那大汉就已经到了眼前,轰天一拳迎面击来。
回顾自己生平经历的无数战斗,从来没有哪一记拳头这么有威势、这么地震撼人心,虽
然是毫无花巧的一记直拳,简简单单直轰面门,可是配合速度、战斗意志,自己就为里
头蕴含的自信与霸念所撼动,险些心神失守。
而且,近距离与这大汉一照面,那张浓眉大眼、不怒而威的面孔,自己应该是从未见过
的,但胸中却有一种灼热的熟悉感,彷彿自己与这男人有著很深的牵绊……
强烈的死亡威胁,让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觉醒过来,举臂防御,虽然及时接下,却蓄劲
未足,给这一击的威力直透过来,击断了腕骨。
剧痛攻心,一面施展光电腿身法往后急退,一面用乙太不灭体催愈手臂,重组攻势,好
不容易才站稳脚步,对方已经趁胜追击而来。
“无能的东西!生死决战也当儿戏,皇太极是这样子教徒弟的吗?”
双方气劲交击之前,自己忽然醒悟,此刻左臂还抱著泉樱,运气为她镇伤,仅余一条右
臂与敌人交手。力分则弱,便是双方实力相当,自己也处于不利,更何况对方武功明显
地胜己一筹,这样打下去焉有胜理?
然而,这人的气劲热流自上方笼罩下来,沛然难当,若是自己撒手掷开泉樱,全神与他
对攻,气劲激荡下,已经昏迷过去的泉樱势必伤得更重,甚至可能危及性命,这样子好
吗?
应该牺牲掉这个蜥蜴女吗?应该就这么放她去死,免得危及自己吗?
时机稍纵即逝。可耻的是,虽然最后自己仍将泉樱搂在左臂,但并非因为心中作出决断
,而是在迟疑未决时,对方的双拳就已经迫击过来,自己只有压下杂念,以这不利形势
与他对攻。
决战气势此消彼长,刹那间,那大汉的拳头彷彿太阳般骤亮起来,炽热洪流直袭向面门
,还未与他接触,就觉得眉毛、头发都热得要烧起来,胸口更是被那股热浪迫得喘不过
气来,当下就知道不妙。
气劲交激,右臂响起连串清脆骨爆声,激喷出去的鲜血立刻被高温炙烧不见,热浪猛涌
入胸口,迅速突破护身真气,直摧经脉,把自己震得往后抛跌出去,若非天魔功始终守
护住心脉,肯定给他一招重创。
(这是……大日功?)
剧痛之余,脑里唯一想到的就是这个念头。虽然对方的劲道一味讲究霸杀凌厉,颇失乾
阳大日神功的王道气派,可是这股炽热如烈阳吐焰的劲道,无疑就是养父皇太极的大日
神功。
养父死后,世上会大日功的就应该只有师兄王五、自己,还有小师妹爱菱,虽说天位高
手能以天心意识模拟,但这样正宗的大日劲,却非模拟所能成就。这人是什么来头?为
什么会使大日功?与自己有何渊源?
这些疑问在脑中一闪而过,但自己并没忘记此刻仍处于战场的事实,一下倒飞,乙太不
灭体已将手臂催愈,不待脚下落地,立即重整攻势,要迎接这大汉的追击。
但是对方却没有第二波攻击,在那一击把自己轰退后,同时也拂袖飘退,与和他同行的
花天邪一起离开。临去前还把那些被这连串变化看傻眼的女人灭口,一个不留。
“无知小儿,这等修为,怎配作我多尔衮的敌人?更不配死在我手下,就让你取得天丛
云剑后再来一战,哈哈哈~~”
最近的天位高手实在是一个狂妄过一个,然而对方确实有狂傲的资格,眼见他飘然离去
,自己却因为诸多顾忌,不能追上去讨回刚才的耻辱,心头感觉确实是不快至极。
之后就是带著泉樱,觅地疗伤,先是驱走体内犹自焚烧的大日劲,跟著就是帮泉樱疗伤
。
有雪口中转述的情报也很重要。尽管自己不认为花天邪会有什么好心,但是他也不至于
拿情报开玩笑,戏耍自己一场。
要取得天丛云剑,就必须先通过大蛇的考验。这个所谓的大蛇,是什么高手或阵势的代
号吗?总不会真的是一条大蟒蛇吧?蛇类中体型最大的,莫过于巨蟒,但是对上天位高
手,别说是巨蟒,就连龙族驾驭的飞龙兽也是一掌而摧,这样的畜生有什么了不起?有
什么资格考验自己?
但不去理会也不行。那个名叫多尔衮的大汉,要自己取得天丛云剑后再与他一战,虽然
怎么听都很像是陷阱,但是要取得更多资讯,更迫近问题核心,也唯有硬著头皮去闯了
。
要有雪和无忌二舅子联系,探听与大蛇有关的情报,自己则专心帮泉樱疗伤。那家伙大
概是因为刻意被留下来传话,所以今日的战斗虽然激烈,他受伤反而是最轻的一个,真
是可恶……
龙族圣血、魔化肉体,在痊愈伤势上很有效果,加上自己这一轮救治,几个时辰内就已
经稳定下来。说来这蜥蜴女也真是倒楣,以她此刻的武功,已然超出妮儿、枫儿良多,
小天位无敌的称号绝对名符其实,却总是被牵扯入强天位战斗中,动不动就落得受伤昏
迷。
看她昏睡中额头见汗,口中喃喃自语,眉头紧蹙,相当痛苦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正在
作恶梦?梦中给著她痛苦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
兰斯洛好奇起来,集中精神,伸指按放在泉樱额头,以强天位天心意识去窥探她的梦境
,想知道在梦中自己是怎么样地凌虐于她。
出乎预料地,一幕幕闪过眼前的画面并不属于泉樱,而是她的前身,那个名叫紫钰的女
子。
或许是因为记忆不清,这些影像不但模糊,而且断断续续,只怕连作梦的她都理解不过
来。但是看在自己眼里,凭著对其他势力的情报了解,就能够推测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在周公瑾的半威迫下,出战于北门天关;族中长老的压迫,为了不想族人再受伤害,只
身前往北门天关;还有……
兰斯洛蓦地一震,为著泉樱梦境中那一闪即逝的倩影而惊诧。尽管看起来不是很清晰,
但是那抹身影无疑就是风华,自己的期望没有落空,风华果然尚在人间。
心里焦急,继续凝神注意泉樱的梦境,想多获得一些和风华有关的消息,但接下来出现
的,却都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画面,和两女的对话。
感到失望,兰斯洛正觉气馁,却又被风华、紫钰对话的内容所吸引,听明白苍龙心法、
焚城神枪在女子身上的先天局限,还有龙族长老们让紫钰修练一族神功的目的。
听著听著,兰斯洛忽然为这女子感到一种悲哀。很显然地,她并不是一个自己想像中的
那种天之骄子。
天生的绝世仙姿,美丽的容颜,即使不用自己动手,也会有男人愿意为她拼死拼活。
论资质、论才华,在当前的天位高手中,能和她相提并论的实在没有几个。除了源五郎
这个通才,似乎就没有人像她一样文事武功俱皆上乘。
比起出身背景,她不但继承了龙族血脉,本身更被陆游收为关门弟子,兼得两家之长,
同时也得到两家的资源,得天独厚之至。
这些条件都是曾经一度让自己欣羡,甚至背后大加咒骂的东西,不过,被偏见遮蔽视线
的自己,倒是从来没想过她肩上也有压力、也有无奈。
怎么会想得到呢?毕竟她一直是一个自己所憎恶的对象,想到她的时候,只需要把仇恨
加上去就好,没理由去为她著想的。
然而,这样看来,她也是一路辛苦过来的啊……
同样是女子之身,相较之下,小草无疑是幸福多了。梅琳、白无忌,甚至是已故的妮妲
女王,都为她准备出一个可以让她尽情发挥才华的环境,不加干涉,只是在背后给予支
持。
龙族那些家伙居然是这么倒行逆施,看来也是被权力给蒙了眼睛。虽然只不过是个与世
隔绝的小角落,但龙族夜郎自大的心态,却让他们把这点权力看得无比重要,用这等手
段争夺,实是无聊之至。
明明有著武学天赋,却偏偏受到肉体限制,没法在战场上发挥应有威力,她自己一定很
不甘心吧?
族中长老是这副嘴脸,多数族人无知,外头的师父、师哥看来也是别有心机,这样子推
测起来,她生命中别说亲人,就连个知心朋友也没有啊,二十多个年头的寂寞岁月,一
定很不好过吧?
她,其实也很可怜啊……
脑里忽然出现这个念头,兰斯洛急忙收回手指,摇摇头,要把这想法甩出脑袋去。
这女人是自己不能原谅的死敌,没有必要为她多想什么,只要继续仇视她就可以了……
这样子,一切也会比较简单吧?
“嗯……”
几声细微呻吟,泉樱似乎要醒来,兰斯洛到外头去帮她取了杯水,进来的时候,她已经
能坐起来,接过杯子,慢慢地喝水。
“怎么样?感觉有没有好一点?身体还难过吗?”
或许自己真的不是个做大事的料,明明心里已经决定好了,却仍然是不能果决地判断,
不自禁地用这温和语气说话。
“不难过了,虽然还有点痛,不过感觉起来很开心喔。”
“神经病,痛还会开心?最近真的流行当被虐狂啊?”
笑著捧住杯子,泉樱的表情看来很认真,偷偷瞥了兰斯洛一眼,在目光交接前把头转开
,这才小声地说话。
“我是真的很开心,因为只有在受伤的时候……夫君你才会对我笑,如果能一直看到你
的笑脸,我情愿每天都受伤一次。”
“胡说八道,就是因为想这些东西,你才打不过别人的。”
兰斯洛暗自心惊,一方面是为了泉樱的微笑,另一方面,在目睹那抹温柔笑意时,自己
胸中的悸动,更是让心头一阵不安。
“俊太郎已经去探听有关大蛇的情报,如果有消息,明天一早就要赶路,你自己休息吧
。”
匆匆抛下一句,兰斯洛便要离去,但泉樱的一句低语,令他止住步伐。
“我们……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吗?”
以前?回想起来,自己打从与她相遇开始,就是不断地战斗与仇视,从来没有什么好印
象,如果说要回到从前,那什么都不用说,先互砍十八刀再讲。
“我是说……回到我们以前还是相爱的时候。”
别傻了,根本就没有那种时候,两个以仇杀为相识开端的人,怎么可能相爱?
“我以前作错过事,可是,我也一直努力想要补偿,只是夫君你不曾给过我机会。我们
两个……就要这样子一直耗下去吗?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消解你的怒气吗?”
软语呢喃,兰斯洛听在耳里,心中一动,道:“好啊,你要机会,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
“真的吗?”努力许久都无法突破的僵局,有了被打破的可能,泉樱喜形于色,忙坐起
身,牵动胸口伤势,咳嗽起来。
“要我和你重修旧好,给你以前的地位,那是绝对没有可能了……不过,横竖我另外有
了几房夫人,如果你愿意给她们当丫环、当奴婢,我可以重新收你入门,很轻松吧,就
和你现在做的差不多啊。”
一面说,兰斯洛确实想到,如果这蜥蜴女一直这么温驯,那么把她带回去给小草当丫环
,确实也是一件足以引为趣谈的妙事。可是,转过头来,泉樱的表情不见喜色,也看不
出其他的情绪,而是用一种很沉静、很沉静的声音,慢慢说话。
“如果是这样子,那么……我拒绝。”
这话让兰斯洛感到意外,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她几乎是尽一切努力地讨好自己,现在自
己终于肯给她一条路走,她却拒绝,这不是好没道理吗?
“我的负疚,只有对夫君你一个人,为了偿还你的情,我愿意奉上自己的心,然而……
我却不能接受夫君你把这颗心随手抛弃。”
沉静的嗓音,却透露著决心与意志,兰斯洛一惊,凝视著斜斜倚靠在床上的她,看著她
的眼神……恍惚间,和自己说话的好像不再是泉樱,而是某个曾经熟悉,以自尊自豪的
态度,坚决守护住自己一颗芳心的女子……
“出云是什么地方?你知道要怎么走吗?”
“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可以问问看吧,应该不难的。”
“先要说清楚,我可不是很愿意与你走在一起的,只是因为你身上的禁制我解不开,又
怕你给人挟持走,不得已才和你走一道的。”
“是,连累到您,真是不好意思。”
出自于非本愿的状态,妮儿和枫儿走在一起,朝出云之国前进。妮儿固然是老大不愿,
但是如果搁著不管,这女人说不定又会偷偷潜回京都城去,给己方制造麻烦。
枫儿自己的心情也是很矛盾,但想到不能给同伴增添负累,也就只有作罢,跟著妮儿一
起行动。只是……自己仍然忘不掉那晚与妮儿一起到小屋外偷窥的景象。
那件魔力斗篷确实有著神效,不仅成功躲避天位高手的灵觉搜索,甚至连布在石屋外的
强力结界都没有触发,这么一路无惊无险地直抵小屋外。
半路上,自己已经告诉妮儿,宗次郎与织田香是同一人的消息,从表情上看来,妮儿似
乎受了很大的打击,但最后却摆出一副“除非亲眼看到,否则绝对不相信”的姿态。
而当潜近到小屋外,悄没声息地望进去,赫然便见到穿著华丽和服的织田香,坐在一面
镜子前面,看著镜中的影像,对窗外一切浑然不觉。
照镜子是为了什么呢?枫儿记得以前问过,织田香不但对仪容打扮没兴趣,甚至连梳头
、擦脸的次数都很少,这样的她有什么理由要照镜子吗?
睁大眼睛从外头窥看,却发现织田香凝视著镜子,动作呆滞地举起手,先是拉拉自己左
脸颊,再拉拉右边,试著组出一张笑脸来。
笑得不是很成功,跟著,她继续尝试不同的表情,愤怒、哀伤、沉思的表情,都在面上
出现,但尝试最多的,仍是那抹竭力想要扬起嘴角的笑容。
怪异的表情,看在枫儿眼中,只觉得一阵凄凉。没有表情的人,内里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呢?这孩子是如此努力地想要笑出来,然而,她真的知道人们是为了什么而想笑吗?如
果不知道,这番尝试的目的何在?
想不出来,枫儿只是隐约感觉到,一切事情并不如天草四郎所说的那么简单。固然他没
有对自己说谎,问题是,他说的实话,真的就是事实了吗?
没法查证,枫儿已经被妮儿拖著走了。知道织田香就是宗次郎,少女可以说是战意全无
,趁著没露出马脚之前,快快先溜了,不然实际动起手来,拖著一个累赘的自己,肯定
逃生无望。
之后,妮儿就向枫儿问起兄长的近况。想到妮儿与泉樱见面,可能发生的结果,枫儿便
只有含糊其词,说出个模糊的大概,表示兰斯洛正在搜集日本三神器,目前可能已经往
出云之国而去。
“出云之国?我好像听那个叫做萧风健的外国人提起过,说整个日本最重要的战略位置
,就是出云之国。”
枫儿不太明白,因为从战略上来看,最重要的地方自然是京都,其余几个地方的排名中
,也不应该有出云,妮儿为什么会作出这个评论呢?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那个男人长得好看,又会滴答滴答,还送我斗篷,我觉得
他说的话应该可以相信。”
妮儿道:“不过,魔导师大概都是这样奇奇怪怪,说话让人听不懂,我记得他还有说,
出云之国有大蛇,又说什么‘大蛇动,地窟开’之类的怪话,你听得懂吗?”
枫儿自然是不懂,也因为如此,两个女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掌握到出云一地的最大秘
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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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人生。感悟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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