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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up (旅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三章 大蛇传说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y 11 11:07:33 2004),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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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七月 日本 出云之国
“大蛇,大蛇……这小小日本,荒唐事还真不少,难道这边真的有大蛇?”
看著手中资料,兰斯洛心头疑惑越来越盛,之前他是猜测大蛇一词究竟代表著什么,但
是从搜集到的情报看来,这个大蛇有可能是真正的蛇类。
白家在日本潜伏多年,虽然情报搜集干得一塌糊涂,什么高等机密都掌握不到,可是对
于各色民间传说,还是有相当了解,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情报要探就是要探最机密的,探不到机密的情报系统,要来有什么用?如果是要调查
民间传说,叫民俗学者负责就好了,为什么要花钱成立情报体系?”
联系时,白无忌曾经对此事感到气结,险些就在妹夫之前下不了台,然而,至少在调查
“大蛇”的相关情报上,世家子弟们没有交出白卷。
正如花天邪所说,出云一地是一处著名的古灵场,数千年前,邪马台古国便是于此地建
国,开启了日本文化之始,在王国崩溃之前,曾经出过无数优秀的神官与魔导师,在此
地举行各种仪式,到处都留下遗迹,某些曾经施行过大型术法的灵场,到现在还感觉得
出灵力波动。
“所以说,这是和雷因斯类似,一个用宗教力量治理的国度了……”
兰斯洛并不会太意外,因为在民智未开的古老时代,以宗教治国就是一个相当稳定的好
办法,即使是如今,雷因斯仍是采取政教合一体制,双管齐下地管理国内百姓。真正令
他感到兴趣的,是出云一地的神话。
除了拥有无数大小不一的古代灵场遗迹,出云之国在地理上也是有其特异性,自来就是
众多神怪故事的发源地,更有一个名胜所在:黄泉比良坡。
这个地方在日本神话中,被视为人间与阴间的连接点,在邪马台古国时期,人们可以藉
著这地方,进入死后的世界,而阴间的鬼魂也可以通过此处,返抵人间。
“真的有这处所在吗?”
“有是有,不过现在除了作为观光景点之外,已经没有其余作用,确切的位置也不清楚
,只能约略说出个范围而已,人们就是在那个范围内,凭吊过往的遗迹。”
“观光吗?那么在古代,比良坡真是连接人间与阴间的所在吗?”
白无忌道:“不是很清楚,但是数千年前,魔导公会曾经和邪马台古国那边有过交流,
双方的魔导师进行会谈、研习,从记录上看起来,日本魔导师确实是利用比良坡进行召
唤阴魂之类的咒术。”
“阴魂?我看不只吧,和魔族打交道,把魔物召唤到人间,供他们驱策,这才是真的。
”
一面听白无忌述说,兰斯洛心中早就有了怀疑。自己到日本之后,先后接连碰到许多与
魔族有关的事。韩特这个打工魔人就不用说了,织田香那小女妖是魔人出身,多尔衮、
花天邪看起来也是一身魔气,听枫儿说,织田香的正牌老爸织田信长,也是个由魔界来
到人间的魔人。
自从九州大战后,人间界与魔界的境界通道被一一封死,除了恶魔岛之外,几乎找不到
其他的出口,为什么这小小一个日本,会变得像是魔族大本营一样,到处遇到魔人呢?
在京都的时候,自己就曾经推想过,日本孤悬海外,与风之大陆本土消息不通,就算有
一两个不为人知的境界通道也不足为奇,如果魔族是经由这些出口来到人间,那么日本
出现魔族到处爬爬走的情况,就很正常了。而现在听来,比良坡恐怕确实存在,但连结
的不是人间与阴间,而是类似恶魔岛那样连结人魔两界的通道。
“你指的是境界隧道?嗯,不无可能,手上资料不多,我无法肯定,不过根据记载,邪
马台古国当初是靠著魔导师驱策鬼神,建设国内,同时也在战场上击败周遭蛮族,稳定
四方,这才得以建国。如果说他们驱策的鬼神就是魔族,那也说得过去。”
白无忌道:“可是,你的大蛇传说,也就是发生在比良坡喔。”
“什么意思?”
“从我手边的资料看起来,比良坡是出云之国里头唯一有巨蛇出没记录的地方。
邪马台古国崩溃后,比良坡确切位置也随之湮没,但附近一度出现大批巨蛇肆虐,骚扰
地方,百姓无法抵抗,最后听从魔导师的方法,选出一名叫做奇稻田的少女奉献蛇神,
换来地方上的平安,之后每年一次,在接下来的千余年中,这个祭祀被维持下去,但至
于现在还有没有,我就不得而知了。”
“真是荒唐,要让大蛇安眠,为什么要奉献少女给蛇神?奉献给我就好啦,如果有美丽
少女任我为所欲为,我不介意出手帮他们杀蛇啊。”
兰斯洛这样开著玩笑,心里已经有数,那个什么蛇神,多半也是一头魔物,如果境界隧
道的推测是真,来自魔界的妖蛇确实不是寻常魔导师所能对付,甚至有可能是一个蛇形
人身的魔人,那就无怪能在日本作威作福,没人能制得了了。
不过,这魔人再强,估计顶多也就是小天位。雷因斯对于九州大战的纪录,隐约曾经提
到,即使是魔族首脑人物,也没有几个升到强天位的,这蛇形魔人既然不是大魔神王,
修为想必有限,而若他真具有强天位修为,自己便趁机与他斗斗,增加历练,总不能一
直挑软柿子吃吧?
唯一所虑的,就是多尔衮突然出现,与他联手,那自己就肯定不敌。又或者,多尔衮是
要自己与这魔族高手拼得两败俱伤,再从旁捡便宜吗?
等等,通过大蛇的考验才能得到天丛云剑,这是不是说那魔族妖人手上持有神剑呢?如
若神剑真有超乎想像的威力,助长修为,那自己冒冒失失地去战斗,岂不是好危险?
几个念头在兰斯洛脑中闪过,令他增添了顾虑,然而,眼前的资讯完全不足,如果不亲
身去探一探,根本无法作出判断,所以只有实际到比良坡遗址去查探看看了。
“二舅子,有一件事我很在意。自从我们到日本,就一直被那票疯女人缠著,虽然没什
么实际杀伤力,但也真是烦人,我脖子上这颗猪脑袋,到现在还没摆平,对方是什么来
历,我们也一无所知。”
兰斯洛道:“有雪告诉我,他曾经听那些女人自称是西王母族。这件事不知是真是假,
雷因斯和西王母族素来有交往,以你来看,这件事怎样?”
白无忌皱眉道:“西王母族……记录上,她们所在的昆仑山,是位于大地极西之处,照
这样算,不是在武炼,就是在艾尔铁诺,和日本有什么关系?如果西王母族跑到日本,
那不是变成东王母族?”
“不是吧?你们不是和西王母族有来往,怎么连人家的确切位置都不清楚?”
“九州大战时,西王母族因为族主战死,曾经一度式微,族人对外界抱持戒心,不肯泄
漏昆仑山的详细位置,而雷因斯王家与我们世家慢慢融合为一后,又是走私又是贩毒,
西王母族自视甚高,不屑与我们往来,彼此间其实貌合神离,没有多好的交往。”
白无忌道:“小妹继任女王大位的时候,西王母族就很不客气,连一声恭喜都没有,看
来是认为雷因斯从此完蛋,现在传国到你手上,嘿嘿……”
不用问,兰斯洛也知道这两声嘿嘿是什么意思,道:“那么整个雷因斯,就没有半个清
楚西王母族事物的人吗?”
“如果要问的话,梅琳老师多半知道,几百年之前,西王母族曾经有事摆不平,请梅琳
老师出手,双方在那个时候有过交情……”
白无忌这样说著,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很古怪的苦涩笑容,兰斯洛心头一奇,但直觉上,
他告诉自己不要在这方面多问,因此只是视而不见。
“你现在是在极东的日本,我是想不通为什么会和极西之地的西王母族扯上关系,但如
果敌人真是她们,那你自己就要有准备,西王母族有很高的魔法水平,由她们所施放的
咒术,我们这边无法轻易解开。”
白无忌道:“鬼婆的药水,会刺激你身上诅咒的效果,虽然不知道刺激出来的副作用是
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如果不能在近期内解除诅咒,我怕你再也没有解咒机会了。”
“知道啦……”
“快点解决日本工作回来吧,苍月骑士团筹组到一半,首脑人物不在,我们很难处理啊
。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知道了啦……”
“知道才怪,艾尔铁诺最近很是有些动作,说不准就会采取实际作为,如果你还被搁在
日本回不来,那时候就是两正面作战,对我们来说,会非常地吃亏。”
京都近郊的一处乱葬岗,里头埋葬著数百具凶死的尸首。以比例上来说,多半都是一些
在刑场斩首,没有亲人为其收尸的犯人;或者是发生了凶杀案件,没人晓得身份的死者
,就通通带到此地来处理,一起胡乱地埋掉。偶尔,京都的妓馆赌坊里头死了人,为了
不想惊动官府,也会把死尸带到此地丢弃。
理所当然,这类地方入夜之后阴风惨惨,鬼魅现形,京都人视之为禁地,除了那些趁著
正午时分过来掩埋尸首的公差,根本就不会有人敢来。
然而,却仍是有一位访客,不情不愿地在三更半夜造访此地。
“真是恶心,快要二十年了,这地方还是一点都没变,到处都是乱丢的东西,一点水准
都没有。”
想起近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源五郎有种作呕的冲动,摇头叹气,缓缓在坟场上行走。
这里自然也没有什么走道、坟墓的区别,既是无名死尸,谁也不会在这里帮他们立碑收
殓,随便掘个坑埋下去就是了。
阴风吹起来很凉,耳边听得见怨魂们的尖啸与哭嚎,源五郎叹了口气,自己的魔力在这
种时候反而成了障碍,若非如此,根本就不会听见这些刺耳鬼哭。
两指一弹,四道白光在周遭旋绕起来,燃亮附近环境,同时也稍微地抚平了怨魂的不安
,让哭嚎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抱歉了,超渡工作我并不擅长,还是改天由本地僧侣来作,你们也比较能安眠吧。”
源五郎轻声说著,开始了此行的主要目的。口中念起法咒,右手往前方一挥,一道看不
见的灵波迅速扫过整个乱葬岗,跟著,有某处微微亮了起来,那是同样修习过光明系魔
法的术者,其尸首受到咒术刺激而出现的反应。
“唉……幸好没人看到,盗墓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光彩啊。”
基于能者多劳的论调,就是再不喜欢也得去做,源五郎到了那块土地边,默默向里头的
芳魂告罪,手掌一抓,隔空施放著术法。
青楼与昆仑山断绝联络已经有一段时间,能得到的情报有限,虽然自己曾对眼下局势作
出不少推测,但终究缺了实际证据来证明,为了更进一步掌握事态,就只能到这里来调
查。
根据青楼的情报,前次白家驿馆受到袭击时,对方也有死者留下,由于身分不明,所以
就抛到乱葬岗来,从这尸体身上,自己就能获得所需资料,只不过这读魂咒术本来是要
将五指插入尸体头颅来施展,因为自己魔法修为够强,所以才可以不用破开墓地,隔空
施法。
“唔……‘万一连五极天式都治不了这个魔胎的话,就必须起出天丛云剑才有办法诛灭
连五极天式都消灭不了的魔人’,这么烂的理由都说得出来?要是那猴子真的被干掉,
又要拿什么理由去骗老太婆的剑?消灭你这个假日贤者吗?”
从遗骸脑中的记忆,源五郎理解了目前敌人的相互关系,也大致有了处理上的先后顺序
。
“嗯?坟场里头的阴气比预估中要轻得多,是有什么术者最近在这边吸取大量阴魂吗?
”
对这发现颇为纳闷,源五郎改了方向,开始搜寻妮儿的所在,也讶然于自己的发现。
“还在京都?为什么?天草的路痴毛病会传染吗?”
天草四郎的路痴毛病,是因为用自身肉体的青春不老为条件,与黑暗神明签订契约,所
造成的后果。这件事情在北门天关两强之战后,已经广传于世,妮儿和枫儿当然不会是
这种情形。
早该往出云之国前进的她们,之所以仍然逗留在京都左近,那全都是因为有人刻意所为
。
本来,妮儿与枫儿同行,路上顺道向她解释一二,包括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又是怎么
得到这件斗篷。
听到李煜自海外回归,枫儿不胜诧异,更想像不到他如此轻而易举地便击败了天草四郎
,武功之高,恐怕已经不只是强天位了吧?海外之行的助益,看来已经让这人脱胎换骨
了。
这样一想,也就难怪那日天草四郎出现在牢里时,满脸狼狈样,原来是惨败在李煜手里
,怪不得脸色这样难看,身上又有伤。
妮儿口中那个和李煜动手的黑矮子,应该是奇雷斯吧?当日在他手下险死还生的记忆,
思之犹自让人不寒而栗,倘使正面对上,只怕兰斯洛大人也未必能够应付,他在李煜剑
下败走,不得不潜伏上一段时期,这实在是个喜讯啊。
“那个银发怪人死气活样的,我不是很喜欢。”全然忘记人家英雄救美的恩情,妮儿这
样不客气地批评起救命恩人,“他知道我和哥哥的关系后,好像很吃惊,原来这家伙根
本没打算帮我,只是认出了天草,找理由向他挑衅而已,真是气人。”
枫儿并不明白这样的挑衅有何意义,但是,或许所有的高手都有这种毛病,看到敌人就
想要试试功力,比一比孰强孰弱吧?特别是,如果李煜还要上白鹿洞找陆游比划,最近
才新与陆游交手过的天草四郎,就是一个很好的试招对手。而从结果来看,挑战陆游应
该是不成问题了吧。
“虽然他帮了我一把,不过,我比较同情天草耶,那样子落寞地离去,我想他心里一定
很不好受吧?”
想像得出来,一招惨败于敌手后,惊慑于对方剑下神威,自知不敌,只能掉头离去的心
情,对天草四郎这种武者来说,肯定是比死还难过的耻辱。不但输给师父,就连徒弟也
赢不了,那打击之大,自己也不禁想为他叹气。
若是天草知道他离去后,李煜也喷血重伤,感觉会好一点吗?大概不会吧,因为像一尾
斗败的狗一样,不得不夹著尾巴离去,是百分百的事实,即使知道这是一种两败俱伤的
结果,也不会让他好过,也亏得他这般好涵养,回到京都后还能摆出笑脸,和自己和颜
悦色地说上大半天话。
不过,当他转身走出牢房时,那个背影……回忆起来,是很凄凉啊。
“那边后来还问起炎之大陆通商船被打劫的事,我推说什么都不知道,但可以帮著调查
,就先混过去了,他们对我还满客气的,说有事情要拜托我,然后就送了我这套斗篷。
”
听起来这位远方客人相当地慷慨,一出手就是这么一件好东西。能够躲避天心意识追踪
,这样的技术,当前的风之大陆上可还做不到,如果这是炎之大陆魔法文明的一部份,
那么带回去交由小草小姐研究,对己方大大地有利啊。
“妮儿小姐刚才说,他们有事委托于你,不知道是什么事呢?”
“秘密。我不想告诉你。”
妮儿的不友善态度表示得非常清楚,枫儿也只有暗自叹气的份,虽然她想与这位小姐维
持良好关系,但是由于明白对方为何不喜欢自己,一时间也无法可想。
问起李煜往哪边去了,妮儿也说不清楚,因为对方并没有表示去向,只是说会在附近逛
一逛,和一个老朋友见见面,等到事情有了结果,就会再继续海外之行。
“咦?李剑仙不回风之大陆吗?”
“好像没这打算,他说,他还有事情要忙,几个月后在炎之大陆上和人有一场比斗,怎
样都要先有个了结,然后才能回来的。”
枫儿暗叫可惜,听妮儿的描述,以李煜现在的武功,若是能成为己方的助力,要在短期
内压过艾尔铁诺绝非难事。毕竟,如果对艾尔铁诺用兵,即使战事顺利,但当陆游出面
干涉,己方无人能敌,那也是没有意义,如若得到这么一个强援,就无须再惧怕陆游,
可以放心开拓霸业了。
看透了枫儿的想法,妮儿摇头道:“没这么简单吧?我看那家伙脾气挺怪,虽然和我哥
哥有交情,但未必就会变成我们这边的人,要是他回来以后帮著敌人对付我们,那才真
是吃不消咧。”
颇有几分道理,因为回想当初这人剑试天下时喜怒无常的作风,对于能否将他拉拢到己
方来,委实没有太大把握。
“别想无谓的事了,打仗不靠自己是不行的,如果整天想著要借助外人,最后一定没有
好结果。”
似乎是那段掌兵权历练的结果,妮儿的口吻听来确实像个女将军,但才一说完,就立刻
皱眉道:“出云之国的方向在哪里?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在带我兜圈子?”
“怎么会呢?妮儿小姐想早点见到哥哥,我也希望见到兰斯洛大人,为什么我要带您兜
圈子呢?”
不会才怪。虽然枫儿也想早点与兰斯洛会面,但是如果把妮儿也一起带去,必然会碰到
泉樱,届时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就会坏了兰斯洛和泉樱得来不易的修好机会,只得利用
妮儿听不懂日语的弱点,带著她在京都周围的小道闲逛。
但这却是一个极端不智的做法,因为离开京都城后,妮儿就收起斗篷,仅是靠自己修为
去藏匿气息。照估计,这样应该可以瞒过敌人的天心扫描,可是妮儿却没有估算到,失
去天位力量的枫儿,并没有能力躲避天位高手的远距离锁魂追踪。
于是,最糟糕的情形就发生了。先是妮儿一声惊叫,本来拿在手里的斗篷忽然冒起了火
焰,熊熊烧了起来,速度太快,没几下功夫,这件异宝就化为灰烬,跟著前头出现了敌
人身影。
“喔!香香公主!”
穿著一身忍者行动时的黑色忍衣,织田香腰间配刀,一条白绢束住长发,就这么拦在前
头。没有繁重和服的遮掩,她的身躯更显得娇小,如雪容颜,全然看不见血色,略带病
容的憔悴,却反而呈现出一种超越尘俗的清艳,彷彿一抹轻飘飘的幽魂,来自黄泉,阻
断两人去路。
虽然没亲自领教过对方手段,但是知道兄长曾在她手里吃过败仗,妮儿可不会大意到以
为自己可以轻易战胜对方,第一个反应是拉远距离,脑中所想的,则是怎样带人逃命的
念头。
如果以交情来算,妮儿与宗次郎也是有过交往,然而,从没看过织田香与宗次郎的变身
转换,在情感上,她也就很直接地把这当作两个人来处理。假如现在是面对宗次郎,她
或许会很困惑,但换作是一个表情冰冷的织田香,脑里就很冷静地思考著一切。
(她有强天位吧?就算没有陆老头那么厉害,半个陆老头总是有的,我才不要和这种怪
物作战咧……)
压根就没有与敌人决一死战的想法,看著眼前换上黑色忍衣的女孩,妮儿只想著该怎样
才能逃避对方的追踪。
“香公主……”
与妮儿不同,枫儿主动踏前了一步。织田香的九曜极速施展起来,会有怎样的神速,自
己领教过许多次了。无法使用天位力量的自己,绝对跑不掉,倒不如掩护妮儿逃跑,还
有一线机会。况且,与织田香面对面说话,本来就是自己要争取的机会……
然而,织田香却对枫儿的存在视而不见,将目光盯在妮儿身上,手按放上腰间刀柄,冷
冷道:“你是敌人吗?”
突然被这样问一句,妮儿反应不过来,直接就回了一句,“谁和你是朋友?你伤我哥哥
,我和你誓不两立。”
虽然这是事实,但回答得这么快,却失去了双方转圜的空间,几乎是妮儿话才一说完,
织田香就有了动作。光影闪动,在妮儿看见对方身形之前,就已经被敌人欺近身来,一
刀横斩,百忙中靠著战斗反应侧身一闪,但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好快!)
(不对!)
妮儿与枫儿心中同时感到惊异。初次面对天位高手以九曜极速攻击的妮儿,为著敌人的
高速而惊讶,但曾经与织田香数度交手的枫儿,却发现她的速度比之前慢上许多。
(不该只有这样的,这样子……顶多快过我一倍,她之前的速度不只是这样…… )
疑惑的涟漪随著战斗进行而渐渐扩大。妮儿在战斗上的天份,确实是年轻一辈天位高手
中的佼佼者,无论是反应速度、瞬间判断,都有著不逊于其兄长的表现,虽然被织田香
的快攻逼得还不出手来,可是却凭著优异的反应,在对方攻击及身的瞬间退避或防御,
尽管身上添了几十道细小伤痕,但一时间仍然稳稳守住,不落败象。
只是,枫儿却明白,如若织田香使出与自己交手时的速度,妮儿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
有,就被一招击倒;要是她以强天位力量发出一击,妮儿也是没得抵抗,甚至 ……她只
要配合著精神攻击之类的魔法,妮儿又怎么有办法凝神应招了?
为什么织田香不这样做,而要用这几乎是笨拙的战法,与妮儿缠斗呢?
再看一看,旁观的枫儿更发现,织田香的速度正在不住减退,虽然仍称得上是快攻,但
自己已经能用眼睛捕捉她的动向,再没有九曜极速应有的神出鬼没,而造成这原因的理
由,是织田香身体的颤抖。
本来织田香就有伤在身,虽然自己仍然弄不清楚她的伤势、病况到底有多重,但应该是
很不适合动手的。她为了追赶自己二人,急急出了京都城,还特别换上了这套紧身忍装
,如果不是因为实力减退,以她不作多余事的一贯风格,一定是直接穿著那套和服就冲
出来了吧。
一面攻击,那小小的身躯却止不住地颤抖著,彷彿要竭尽力气,才能把体内那道刺骨冰
寒镇压下去。受此影响,织田香的身法越来越见呆滞,妮儿甚至已经可以还出一两式攻
招了。
(什么嘛?就只有如此而已吗?这样的对手都应付不来,老哥也太丢脸了吧…… )
妮儿心里庆幸了一声,却随即镇定下来,料到对方定然是有什么异常,不能发挥应有实
力,自己才得以支撑,如若她的实力再这样衰弱下去,那么别说维持局面,就连反败为
胜都不是不可能。
(原来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去,我怎么把自己比喻成狗了……)
情形对己有利,妮儿甚至开始想著,这孩子烧了自己斗篷,又在自己身上割了这许多浅
浅刀痕,本来绝不能与她善罢甘休,不过,要是她真的是宗次郎,那么看在大家一场朋
友份上,就原谅她好了……
在战斗中胡思乱想,实在是一件大忌,妮儿脑里一分神,忽然觉得织田香速度慢了许多
,但是斩击过来的这一刀力道也比之前重,当下不假思索,掣开腰间光刀就反斩过去。
原本妮儿对敌不太使用兵器,除了因为惯用双手,没有能够承受天位力量的神兵也是主
因。但自从爱菱把新制作的光刀送到香格里拉,妮儿便试著使用,刚才因为被逼得还不
出手,无暇拔刀,现在一得空来,立刻使用兵器,扳回空手的不利。
两刃交击,火花喷飞,妮儿只觉得对方用了某种古怪法门,在兵器交击瞬间,藉著自己
的力道倒退后飞,而自己这一刀斩在空处,用错劲力,胸口甚为难受,紧跟著,脑内警
讯闪过,虽然知道敌人发出杀招,却根本不知该如何招架。
枫儿在听见双刃交击的瞬间就知道不妙。九曜极速若是全面施展,根本不可能留机会与
敌人兵器对撞,然而上趟织田香与自己交手时,也是这么一下对撞,她借力后退,速度
激增,再一次借力冲来,一来一往,速度与冲击力暴增数倍,堪称九曜极速的无双攻招
,一击便将自己打倒。想要警告,却已经太迟,只来得及大喊一句。
“住手!”
这句呼喊与兵器交击声同时响起,本来已经准备承受重创的妮儿,只感到一阵强烈压迫
感袭来,却忽然间止住,身上也不痛不伤,疑惑心起,睁开眼来看个究竟。
只见,织田香就站在前头,手中的菊一文字名刀闪著雪亮寒光,映照著苍白容颜,更显
得阴森;而在自己身前,站著一个男人,手中的日本刀与织田香相抵,替自己接下了这
一记重击。
“天草?为什么是你……”
妮儿这一惊非同小可,就连旁边的枫儿也是意想不到,猜不透为何会有这样的荒唐事,
天草四郎居然现身挡住他徒儿一击,保护妮儿?
“看什么?我也不想这样做啊,但我如果不出手,你们不是通通死光光了?”
天草四郎亦是阴沉著脸。察觉到徒儿离开了京都城,跟著她追过来,看著她与这两个小
妞儿交手,自己并不想出手干涉,只是给逼得没有选择,若不动手,妮儿不免要身受重
创,念著一场交情,这才不甘不愿地出手相救。
“滚吧!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边碍眼了。”
“咦?那你上次要抓我是……”
妮儿糊涂起来。如果说天草四郎肯这样就放自己逃跑,那么上次他要抓自己去京都办事
,又是为了什么?
但是这话没来得及问出口,天草四郎脸色骤变,道:“好小子,连师父你也要动手吗?
”
刀上传来的压力陡增,织田香赫然对师父发动攻击,猛地发劲,借力后跃,脚下一顿,
将地上踩出一个大坑,速度激增地朝天草四郎冲过去。
“要命,都是因为帮了你们,现在这小兔崽子把我也当成是敌人了,哎呀,说不准还是
叛徒,这下麻烦了。”
双方修为就是有著差别,这个令妮儿、枫儿束手无策的九曜秘招,天草四郎赫然能够接
应自如,手中长刀挥动,天心意识准确地拦截到袭击过来的每一下劈斩,恰到好处地封
锁住。
“喔!天草,你还满强的嘛,至少只要对上小天位,你就不是干架从没赢过的倒楣鬼啊
。”
对于天草上次败在李煜手上的黯然背影念念不忘,这次又蒙他救助,妮儿一心想要帮他
打气,看到他占了上风,立刻出言鼓励。
“心领了,闭上你的狗嘴,滚吧!”
这样的激励,无疑是马屁拍在马腿上,天草四郎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心中却担忧起来。
很久以前自己就已经发现,织田香这孩子的武功已经超越自己。对于这份青出于蓝的成
就,自己著实欣喜,并没有任何不满。然而,就眼前的情形来说,即使这孩子因为状况
不佳,力量降至小天位,但是以她强天位的天心意识运用,别说胜过那两个女娃儿轻而
易举,就算是自己也不可能接得这样轻松。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孩子已经快要意识不清了吧?
当一个人快要昏过去的时候,再怎么强的修为也是没有用,这孩子……以她本来的状况
,应该是连提刀都很困难吧?为什么要这样勉强自己出来作战呢?如果是一般人,还可
以说是因为愤怒、仇恨等强烈情绪,支撑著行动,但是这孩子没有情绪反应可言,单是
为了要诛杀叛徒的决定,就这么卖命吗?
唉,不知道又是当初灌输的哪一条教育准则出了问题……自己果然不是教小孩的料,早
知道就把这孩子送上大雪山,让西纳恩这个教育狂去伤脑筋了。
不想让旁人看出自己的无奈,天草四郎挡著织田香的攻击,叫道:“还不走?只要你们
走了,这孩子就会住手了,你们想看我一直这样子打下去吗?”
全然不体谅天草的心情,妮儿朗声笑道:“那样对我们也没坏处啊,你们两虎相争,我
们就可以渔翁得利了。”她倒不是真的这样黑心,只不过觉得天草四郎出面为己而战,
如果就这样丢下他跑掉,怎也说不过去。
“你这小妞不识好歹,用这种态度对待救命恩人吗?”
“天草,你为什么忽然改变立场了?是不是你也被本小姐的美色所迷,所以决定改换阵
营了呢?”
“少臭美,如果不是因为和你有点交情,不忍心看你就这样横死异乡,我就让她宰了你
算了。”
“哈,没那么容易,天草,你这样和徒弟动手,不怕她会难过吗?我替她觉得不值啊。
”
“替她觉得不值,那你就自己把脑袋割了吧。徒弟是我教的,难道你会比我还了解她?
她只做她判断上应该做的事,不会难过的。”
两人这样叫骂著,枫儿听在耳里,却和天草有著同样的心思。织田香是货真价实的强天
位,纯以天心意识比拼,没道理会被天草压制住,但是现在这样看来,这孩子是不是已
经要支持不住了呢?
虽然靠著反作用力的效果在强化速度,但是织田香的冲击一次慢过一次,身影慢慢显现
,力道也渐渐衰弱,怎么看都是一副摇摇欲倒的样子。
这孩子,她应该是没有任何情绪的。所以如果照这样来说,她现在就像是一个逐渐松开
发条的玩偶,当失去作战目的,没有发条继续提供动力的她,就会停住动作了。
这应该就是事实才对。因为即使是在这种恶战之中,织田香仍是那么样面无表情,平静
地注视著眼前一点刀锋,试图突破师父的封锁网,冲到这边来。
然而……看著她的身影,枫儿忽然间胸口一沉,感到一种莫名的悲伤。
如果不看表情,单单看那不住扑击,又一直被无情打回去的娇小身影,那种感觉 ……就
好像是一个想要争取些什么、想扑进亲人怀里的孩子,被一次次拒绝开来。对照著天草
四郎和妮儿的话语,枫儿就是觉得……很悲伤。
有些东西是外表所看不出来的,如果自己的感觉没有错,那么,会不会有某些隐藏在表
情之下的东西,被人所忽略掉了呢?
想到这里,枫儿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想要说一些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另一边的僵局仍然维持著。妮儿见到织田香即将不支,天草四郎又没有什么敌意,更
是不打算离开,只待天草四郎制服她后,上前探视。如果这孩子真的是宗次郎,那么她
此刻身体有病,自己也该表示一点关心才对。
“混帐,她现在会动手,全是因为要消灭你们两个敌人,只要你们不在,她没了目标,
就会停手了。”
“胡说八道,我们和她为敌,所以是她的敌人,你现在和她动手,也同样是她的敌人,
还身为她师父,罪加一等,那就是叛徒了。我们一走,你就是她的唯一目标,什么我们
走了她就停手,喂,天草,要不要帮你一把,先把她制服算了。”
“不必!滚你的吧!”
天草四郎心内实是担忧徒儿的身体状况,她这样强撑著攻击,对身体负担一定很大,自
己不敢施以重手,一下将她打倒,造成更大的伤害,这两个丫头偏生又不肯离开,这下
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眼见织田香又一次挥刀斩来,天草四郎暗叹一口气,同样挥刀迎了上去,怎知这一次兵
刃交击,赫然有了不同的结果。
(糟!中了小丫头的技俩了。)
除了应有的冲击力倍增,更有一道彻骨寒意随著斩击一同出现,天草四郎惊觉有变,反
应上却已经慢了一步,“当”的一声,那柄依靠他力量强化才使用至今的寻常刀刃,在
两股强天位力量撞击下粉碎,数百个受到咒术刺激、狂啸而出的怨魂,近距离冲击之下
,封锁住了他的行动。
天草四郎这也才明白过来,理应因为魔力大损,行动困难的织田香,肯定是去了某个墓
场,大量吸摄怨毒阴魂入体,稍微回复行动能力,追出京都来。而她久战无望,便作了
孤注一掷的判断,先是竭尽全力,拼命使出一次强天位力量,跟著再将体内怨魂全数驱
离,用以阻住师父的行动。
这样的攻击,并不能对天草造成什么伤害。在失去兵刃的瞬间,神官剑士出身的他,立
刻骤放圣光,将近身怨魂消散得一个不剩,但当怨魂尽退,眼前也已经失去织田香的身
影。
没有怨魂的阴气于体内支持,她马上就会倒下,所以在还能行动的最后一刻,她发动全
力一击。
九曜极速全速运转,妮儿甚至还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觉得身体一重,紧跟著,小腹
伤口的痛楚传到脑里,往下看去,却发现自己被织田香一刀穿腹而过。
诡异的事情持续发生,给那一刀刺穿腹部后,雪亮刀刃赫然起了变化,伸展变长,浮现
细小的骷髅雕纹,通体笼罩在一层血光之中,邪异无比。伤处竟没有流出半滴鲜血,彷
彿都直接被那一层红芒所吞噬、吸收,成为了供给妖刀的养分。
这说法绝不夸张,因为妮儿很快就感觉不到痛楚,伤处越来越麻,大量血液由腹部伤口
消失不见,那柄刺入腹内的妖刀,无疑是在吸噬自己的精血,虽然想要挣脱,但是却脚
底发软,只是一下子,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相较于妮儿的脸色苍白,织田香则是全然两样的情况。脸上浮现血色,眼神中出现神采
,握著刀柄的手变得有力,任谁也看得出来,她已经回复完全状态,再不是之前摇摇欲
倒的样子了。
不只是枫儿,就连天草四郎都有头皮发麻的感觉。在刚才那样一场战斗后,当织田香回
复了足以压制全场的力量,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判断,谁也不知道。
幸好,妮儿和枫儿都不用担心这问题了。一道疾风由远而近,其人更先风声而来,连织
田香都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他便将妮儿自刀刃上瞬间抢救下来,跟著一旋身,夹起了枫
儿,脚下丝毫不停,九曜极速催施,刹那间就失去了踪影。
整件事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当要开始搜寻三人踪迹,人早已去得远了,织田香慢慢地侧
转过身,眼中倒映出师父的身影……
照著指引,兰斯洛三人来到了黄泉比良坡遗迹。由于已经没人知道确切位置,所谓的遗
迹,是包含整座山脉在内的数百里方圆地方。
“有句话说,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大概就是这种状况吧?”
这么风雅的一句话,出自有雪口中,可以说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但与他同行的两人,
却没有凑趣地哈哈笑上两声。
有雪外出打探情报时,也一并带回来“妮儿小姐已经驾临日本,正与枫儿小姐同行”的
消息。
得知此事的兰斯洛,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不管怎么想,这两个女人都不可能相处愉快
。枫儿是没有问题,但是多少得到过一点风声的妮儿,如果会和枫儿好好相处,那就真
是见鬼了。倘使源五郎也一起同行,那还好一点,可是这死人妖不知道跑去哪里,竟然
让妮儿一个人赶来日本。
而若是妮儿赶来出云之国,与自己会合了,那也是很尴尬的场面吧?以她个性,与泉樱
见面了,肯定不会让自己这样装下去,而是直接了当地一战了恩仇。
自己是不能阻止她的。因为,单是自己与泉樱现在的暧昧关系,就已经不知道该要怎么
向她解释。曾经陪自己一路走来,妮儿无疑就是四十大盗殉难弟兄的代言人,当她以这
身分发出质问,自己又能怎么回答?光想到这里,就觉得头痛万分。
“夫君,喝水。”
坐下来休息时,泉樱从旁递来了竹筒,而兰斯洛的反应一如平常。
“混帐!这么热的水也敢倒给我,你不长眼睛吗?”
“老大,说错啦,这是不久之前才接的山泉水,还正冰著呢,你起码也要装一下,一口
都还没喝就已经知道水温,你这样子会不会作得太明显了一点?”
“呃……是吗?那么……混你个帐,这水这么冰,你也敢……”
话说到一半就失去了对象。虽然仍是那么静静地听著,不作抗辩,但泉樱脸上已经看不
到之前的恐惧与不安,反而很习惯似地自顾自坐著,整理行囊。
“喂,婆娘,你为什么对我视若无睹?在你眼中,我已经没有杀伤力了吗?”
面对一脸怒容的兰斯洛,泉樱微笑道:“因为……夫君你真正有杀伤力的时候,不会是
这样子的表情和声音。你脾气本来就不好,习惯了以后,偶尔发发这种程度火力的脾气
,很正常,也很有男子气概啊。”
一句话让旁边的有雪笑到打跌。就连他也感觉得出来,泉樱是一名极其聪慧的女子,虽
说丧失记忆后,没有过去的经验与知识作判断基础,让她看来像是一名怯生生的笨女人
,但是她察言观色的敏锐,却仍是让她在一段时间相处后,清楚把握到每个人的实际个
性、行事底限,因而进退有据。
和刚被兰斯洛抓回来的那一段时间相比,泉樱的变化相当明显。当有了足够的理解作判
断,她已经知道盲目附和兰斯洛喜好并没有作用,便开始改了作法,尽管仍是对夫君百
依百顺,却是显出一种以静制动的聪慧,不再主动献媚。
每一天,泉樱的气质都在改变,特别是当她静静地不说话,只是用那双蕴意深刻的眼眸
来回答问题时,有雪就觉得“泉樱”的形象越来越淡,“紫钰”的形象越来越深,彷彿
那个已经消失的人格重新回来了。
这种感觉,想必兰斯洛自己也是感受到了吧。只是他虽然想藉著暴力表现重新夺回上风
,却被泉樱看透他没有实际怒意的事实,加上有枫儿临行托嘱的护身符,更是在这场男
女角力稳稳占到上风。
“混帐,我现在顶著一个大猪头,你这样子也能看得出我是什么表情?是不是存心讽刺
我?”
不甘就此被压制,兰斯洛皱著眉头吼了回去,但这小女人微微一笑,平静道:“ 还是看
得出来啊,我失忆了嘛,自从有和夫君你在一起的记忆开始,就是看到这个猪头,看久
了,你的表情我当然认得出来,虽然你现在晚上的脸比较帅,不过白天的猪头也很可爱
啊。”
接触这目光,兰斯洛心中一震。不知是否自己理解错误,但是这句话听起来实在像是“
就算你一辈子都是猪头,我也会陪著你走下去”,而她眼中那抹沉著与认真,更是让自
己有种把头转开的冲动。
因为华扁鹊的药水,每晚照到月光后,就可以回复原形,但是在这不知何时才能解除诅
咒的彷徨时刻,有女人能这样子表达支持,那感觉确实是很舒服。然而,以这种眼神望
著自己的,应该是小草,应该是枫儿,不应该是这个蜥蜴女啊……
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种衰样?明明颐指气使、为所欲为的人是自己,身为一名施虐者,
为什么在气势上自己会渐渐被这女人给压倒呢?仔细想想,似乎就是对她说要她当枫儿
奴婢的那个晚上之后,彼此间的关系就逆转过来了。
如果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样最重要的事物。尊严,就是泉樱心中的圣地吗?
这样一想,背后忽然剧烈疼痛起来,这股痛楚迅速在身体各处蔓延,手臂、两脚都像是
有一道电流窜过,打从骨子里痛了起来。
疼痛前后维持的时间并不长,由于兰斯洛的自我克制,就连闷哼也没发出一声。
这样的突来疼痛,是自从异界归来后开始出现,喝下华扁鹊的药水后更形显著,起初只
是麻痒,但很快就变成疼痛,并且在身上蔓延开来,虽说每次的时间都不长,频率却明
显地增多。
判断起来,应该是那个诅咒起了二段变化了……当然也该怪自己太过心急,不顾一切地
把那药水喝下去……总之,不能再拖下去,要立刻找到那些老太婆,逼她们解除诅咒才
行。
抬起头来,泉樱正望著自己,本来一直带著笑意的眼眸出现了忧色,似乎察觉了自己的
不适。
“没什么好看的,走了,不要在这里再浪费时间。”
兰斯洛催促著两人开始行动。虽然到达了比良坡遗址,但是望著这么一座绵延数百里的
大山,谁也不知道该怎么著手,白家的情报也派不上用场,只有在当地打探消息。
分配工作起来,兰斯洛由半空中飞行巡弋,看看整座山脉有没有什么特异之处,泉樱和
有雪则是到附近有人烟的地方打探,看看有没有什么和大蛇有关的讯息。
美丽的女人在探访上总是占便宜,整体工作进展得相当顺利,因为几乎只是才一接触,
当地人就忙不迭地说著各种神话故事,令得有雪和泉樱啼笑皆非,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然而,如果正经起来听,这些情报里头也有不能忽视的地方。当地百姓都传说,在大山
底下栖息著一条巨蛇,平时陷入长久的睡眠,但是只要一醒过来就会发怒,令得山摇地
动,日月无光,整个世界像是末日到来一样。
世上当然不会有这么凶猛的大蛇,但如果是天位高手施展力量,在一众平凡百姓眼中,
自然是天崩地裂,不可匹敌。泉樱和有雪对望一眼,觉得事情与兰斯洛的推测越来越是
相近。
依照所有神话的定律,有大蛇传说,自然也会有诛妖英雄,不然就这么让大蛇肆虐下去
,世界不是早就灭亡了?
在这方面,听到的传说与之前白家提供的情报一样。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一名被称为“
奇稻田”的巫女,以自身作为献祭,抚平了大蛇的怒气,让大蛇重新沉睡,拯救了世界
。
不过,当泉樱细加查问时,却得到了超乎预期的情报。
“可是,大蛇并不是永久地睡了,每隔一段时间,山里就会有徵兆,告诉人们大蛇即将
结束睡眠。这时候,人们就要诚心祈祷……”
“光是诚心祈祷,就能让大蛇再睡下去吗?”
“当然不是啰,这时候,就必须再举行祭礼,把奇稻田娘娘奉献给大蛇,让大蛇再次沉
睡。”
“什么?”
透过乡民们的解释,泉樱这才听明白过来。邪马台古国灭亡后,并不是就这样退出历史
舞台,有一部份的巫女就此隐居在山中,建筑了一座秘密神社,守护著联系阴阳通道的
黄泉比良坡,也担负起看守大蛇的任务。
没有人知道这座秘密神社的位置,但是每隔数十年到百余年不等,某一个晚上,地方上
会忽然出现红色的小羽箭,钉在民家的房檐,凡是被钉了红色小羽箭的人家,三天之后
必然会有一名女童或是女婴消失。
故老相传,这些女孩都是被巫女们选中,作为传承之人,被带进山中侍奉神明。
由于能担任神职是莫大的荣耀,久而久之,每当红色羽箭在一夜之间插遍百余户人家,
地方上皆引以为盛事,必须举行祭典庆祝,让女童们和家人度过在尘世间的最后三天,
换上好衣服,在第四天晨光照亮之前,被巫女们带走,从此担任神职。
有雪道:“这位老先生,我有一点听不太明白,女儿不见,不是应该很伤心吗?
为什么你们好像很爽一样,还有办法这样子庆祝呢?”
“能够被选入山,侍奉神明,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我们应该替她们高兴,所以才要庆祝
啊,就是因为有她们担任神职,所以地方上才能风调雨顺,四季平安。”
话虽然这么说,但那名蓑衣老者最后仍是露出无奈的笑容,低声道:“而且,几千年来
,只要门上被钉了箭,就算是连夜跑到外地,也还是守不住女儿,我们……”
话中的苦涩之意,谁都听得明白。泉樱心中思量,照这样子来想,山中神社仍是有在活
动,藉著这几乎可以说是掠劫女童的行为,不住进行世代交替,维持新血。如果大胆一
点来推测,几乎就可以肯定,这全部由女子组成的秘密团体,就和日前袭击夫君、对他
施以诅咒的女人是同一批人,她们究竟是善是恶,很难判断呢。
可是当有雪继续问下去,上一次大蛇觉醒的时间是何时,人们却说不上来,因为自从数
千年前那一次大蛇肆虐,造成邪马台古国灭亡后,这几千年来,每当徵兆出现,山中神
社的巫女们都会选出一名圣女,封以“奇稻田”的圣名,献予大蛇,让大蛇沉睡,所以
从没造成什么实际伤害。
“哦?那么大蛇觉醒时会有什么徵兆呢?”
“山里的各处溪流会……”
老人正要回答,远远地忽然传来一声惊叫,紧跟著,惊叫声迅速弥漫整座村庄。
有雪和泉樱看得很清楚,从老远山壁上的那道瀑布开始,附近的各处溪流、田埂里的水
漥,开始浮现赤色,很快就被染成血一般地怵目鲜红,浓烈地腥味扑鼻而来,不一会儿
功夫,只要有水流过的地方,都像是被洒上了一层鲜血,就连村中的几处水井,都像是
喷泉一样高喷出血柱。
“大蛇……要苏醒了。”
老人乾涩的语调,为著山中正发生的连串异变,作了最佳的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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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人生。感悟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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