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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up (旅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四章 西王母族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y 11 11:07:42 2004),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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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七月 日本 出云之国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漂浮在半空中,兰斯洛为著脚下的异象大为惊讶。
几乎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下方的景物就染上一层红色,彷彿被一道绯红之雾所笼罩,整
座山像是化为一头重伤的巨兽,正从千百道破裂的伤口,流出腥红鲜血。
“还真是一个鬼地方,山会流血,听都没听过……”
兰斯洛不认为这是什么好兆头,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发生了不寻常的异变,自己也就能
追根究底,有个探查的方向,不至于对著这么一座大山,全然不知如何是好。
试著追查血泉的源头究竟是何处,但兰斯洛在空中绕飞了两圈,仍是掌握不到线索,正
自烦恼,忽然间怀中一热,有某样东西发出光来。
低头一看,发光的东西是一面镜子,是那日风华赠予泉樱的东西。自己听有雪说完与风
华会面、接受她请托的经过,便找上泉樱,问说风华送的礼物到底是什么?打开那小布
包一看,赫然是一面手掌大的镜子,外缘质地非金非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铸,上头
刻著日光、流云的图腾,环绕住镜面,甚是典雅。
兰斯洛并不认为这是一面平凡的镜子,虽然不明白确切功用,却仍是向泉樱强行要来,
据为己有。之后由于行色匆匆,也没什么时间研究推敲,怎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镜子
会自行发出异光。
带著几分不解,兰斯洛取出镜子,想要看看镜中映出什么东西,但才一拿出来,镜面陡
然生出一道白光,朝下方笔直射了过去。
“哼,原来是这么回事,好一张别出心裁的地图啊……”
大概猜到了这面镜子的功用所在,兰斯洛顺著光柱的方向,往下降落。穿过层层茂密树
丛,到了地面,只见那是一块大山石,周围尽是荒烟漫草,杳无人迹,既看不见道路,
也没发现什么人工布置,一时间瞧不出什么特异之处。
“周围没有毛病,那么……”
镜子已经不再射出光柱,但是最后所指的方向,就是脚下这座岩石,兰斯洛跃下地来,
将镜子收好,仔细端详著岩石周围,最后终于肯定,岩石后头藏著东西。
除非是有妮儿那样的超级怪力,不然正常情形下,谁也不可能推动这小山般的巨岩,兰
斯洛推测对方应该是使用法咒,令得石门移动,但是自己却不知道咒语是什么。
“算了,解码不是我的专长,还是老样子,用暴力解决一切吧。”
天位力量猛力一击,能够不被碎裂的东西大概很少。不过,兰斯洛也并没有逞一时之快
的用重手轰碎岩石,而是劲贯全身,朝岩石笔直走去,坚硬石块在与他周身真气接触时
,就被震碎崩裂,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让他就这么走入石里。
如果依照预算,自己应该是会穿透大石,走进另一侧的出口,无奈人算不如天算,走到
一半,脚底忽然一空,一句“该死”还没来得及骂完,人已经直直地往下坠去。
(浑蛋,原来这个门不是上下开,是左右开的……)
本来是希望在不惊动内里人的大前提下进去,却因为算错了入口位置,向下方摔落,虽
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心中仍是极糗,唯一庆幸的就是身旁无人,不然传回去又是耻辱
笑话一件。
下头赫然是一个类似滑梯之类的装置,但并不是直直向下滑去,而是藉由许多个回旋,
消去下滑的力道。兰斯洛暗忖,如果不是另外有其他出入口,那么使用这道滑梯的人,
武功一定有相当根基,不然百多个回圈转下来,落地时晕头转向,吐个不亦乐乎,下头
就很麻烦了。
滑梯比预期中更长,当兰斯洛终于脚踏实地,心中略一估算,大概已经下降了数百尺左
右,该是深入山腹。倒是想不到这荒山野岭居然别有洞天,藏著这么精巧的地下工事,
如若比良坡是深藏山腹,外头的人又怎么找得到了?
周围无光无烛,一片漆黑,可是以兰斯洛从小训练出来的眼力,却也不当一回事,放轻
步伐,每一步落地都是无声无息,像头猫儿一样潜行急进。黑暗之中不辨方向,好在这
条甬道笔直地通往前方,也不用担心往左往右的难题。
旁边的岩石山壁,摸起来很凉,但是却完全没有潮湿的感觉,也没有任何的青苔、蕨类
,不太像是一个长年不见天日的阴暗所在应有的景象,想不出究竟是怎么维持的?
再过片刻,隐约觉得石壁里头有法咒运作,看得仔细一些,原来中央部位还刻著细细的
咒文,尽管看不太懂,但是从能量运作的方式与感觉来判断,应该是防湿、驱虫一类的
效果吧。
(瞧这甬道与滑梯,规模不小啊,有能力完成这么大的工事,如果不是组织庞大,就是
经年累月地建筑,但如果组织庞大,青楼和白家不该什么都查不到,那么…… )
没有得到外头泉樱和有雪刺探的情报,兰斯洛自行估算,与目前所知的资讯相互对照,
事实的轮廓越来越是清晰。行不多时,天心意识就有所感应,察觉到前方有人,再过片
刻,隐约的亮光、交谈声先后出现。当兰斯洛听到交谈的几个声音都是女音,立刻就肯
定了心头的推测。
(找对地方了,果然就是那群疯婆娘的大本营,这下子可要好好把旧帐算算了…
…)
兰斯洛压抑下动手大闹一场的冲动,凝运天位力量,让身形在黑暗中渐渐淡褪。
报仇出气是很重要的,不过抓住老太婆们,先解去身上的诅咒,这才是头等要事。可是
对方不见得会对暴力屈服,要是抵死不从,自己可不想与她们玉石俱焚,还是先搜集一
点行动情报比较妥当。
然而,风华托泉樱来到此地,显然她和这里是有关联的。双方的关系是敌人吗?
那群老太婆似乎与多尔衮、花天邪是一伙,花天邪又与风华为难,以这逻辑来推,老太
婆们该和风华是敌非友,但是听风华的话意,一切又非如此简单。
其实,正确答案是什么,兰斯洛早已经心中有数,只不过固执的他,怎样都不愿意承认
温柔的风华,会与那群丑陋卑鄙的老太婆有任何关系。双方的差距如此之大,自己是怎
样都不愿意联想在一起的。
“……怎么会这个样子?大蛇不是一直都在沉睡吗?为什么会忽然醒来呢?”
前头数名女子的谈话中,出现了大蛇这个字眼,兰斯洛心中好奇,开始留神倾听。
一共是五名白衣女子,年纪都相当地轻,一身雪纺轻纱,质地细柔,款式非常地典雅高
贵,瞧来倒挺像是正在举行某个仪式的巫女,不过在阴暗的地道里,穿这种纯白的高等
衣料,就让人感觉有点不伦不类了。
“不知道啊,听长老们转述日贤者大人的推判,恐怕是那个魔人身上的魔气越来越强,
当他来到出云之国后,魔气刺激到了大蛇,让大蛇苏醒过来了。”
兰斯洛听得更是不解。自己所知道的日贤者,怎么数都只有一个人,但是养父皇太极已
经过世,更有哪个招摇撞骗之徒,敢来冒充日贤者?
这样一想,兰斯洛脑中闪过多尔衮这个名字。他有著强天位修为,更重要的是会使大日
功,路子虽然一味地凶猛霸道,失去师兄王五那样的纯阳正气,但气劲运行的脉络上,
确实是正宗的大日功不假,会是这个人冒充养父皇太极,幕后策划著一切阴谋吗?
而她们口中的魔人又是谁了?自己记忆中的魔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织田香那小女妖,另
一个就是韩特。从大舅子那边继承而来的资讯中,自己明白韩特的魔人身分,难道是这
个天位运输工没事可做,跑来出云之国了吗?还是织田香亲自追过来了?
“也不知道那魔人为什么这样厉害?连五极天式都对付不了他,明明都已经被星辰之门
送到异界,居然还有办法回来,如果魔人都是这样子难对付,他日魔族重回大地,不知
道我们该怎么应付?”
“长老们说,本来星辰之门万无一失,被送往异界之后,也绝对没有可能生还,但是魔
人与我们的身体结构不同,只要几个重要部位完好无缺,怎样的重伤都可以痊愈过来,
他是靠这样才得以在异界支撑,后来雷因斯那边又有他的同党施法,就把他从异界救了
回来。”
“雷因斯不是应该和我们西王母族一样,是为著正义而战的盟友吗?为什么会去帮那个
魔人呢?这样岂不是好没道理?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不会错的,能在魔法上与我们西王母族一较高下,就只有雷因斯的魔导公会了,而且
肯定是首脑人物亲自施法。长老们说了,雷因斯从上任女王开始,就自甘堕落,常常在
暗中作一些见不得人的丑事,我们不屑与之为伍,这才慢慢地减少了联络,后来王位落
到现在这魔人手上,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控制了雷因斯的重要人物,亦或者是雷
因斯朝中的奸恶之人,甘愿与他同流合污,所以才搞出了一堆事来。昔日正统的雷因斯
王权已经灭亡,现在只剩个污秽不堪的空架子而已了。”
“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那天在海上对付白字世家的运输船,遇到那魔人时,长老们
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只是因为那一次只有四名长老在场,不能施展五极天式诛魔,只
能在他身上施以诅咒……事后长老们常常感叹,如果那天八大长老会齐,一同施展五极
天式,打得那魔人措手不及,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麻烦了。”
五女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在数落那魔人如何地污秽下流,同时也感叹昔日盟友雷因斯
,今日竟然变成藏污纳秽的罪恶渊薮,往后卫持正道的大业,将只有西王母族一力担起
,前路不易行云云。
她们说得很痛快,旁边的兰斯洛却听得火冒三丈高,但是一直以来困惑在心中的数个疑
团,终于得到了解答。
首先是敌人的真面目。尽管不知道西王母族为何会跑到日本来,不过自己现在所对上的
,无疑就是昔年的二圣之一,西王母族。而眼下置身的这座大山,不管它日本名字叫什
么,只怕就是风之大陆上人人皆知的昆仑山了。
西王母族与雷因斯交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从妮妲女王开始,便已渐行渐远,小
草执政时,双方形同陌路,到了自己掌握雷因斯大权后,种种作为,更是等同签下了宣
战公告,让西王母族正式将己当作敌人。
平心而论,雷因斯一直以来在暗中的所作所为,确实说不上是什么良行,被当作是罪恶
渊薮也无可厚非,但是根据自己的经验,越是传承久远的门派,背后就有越多丑陋事,
雷因斯如是,青楼联盟如是,西王母族、白鹿洞更是没理由例外,只不过这些低辈弟子
不知,被上位者唬得一愣一愣而已。
她们口中的魔人,想必就是自己了,不然更有何人有此荣幸,在异界进出旅游一趟,全
身而退?认真算起来,自己修练的是魔族绝学天魔功,被人称作魔人也不算冤枉,可是
西王母族放著真正的魔人织田香、韩特不理,放著一个与魔族有过往来的天草四郎不管
,却来与自己为难,真是好没道理,难道就为了自己练的是天魔功,目标特别大吗?
不过她们口中说的事,亦有不尽不实之处。自己之所以能在异界幸存,主要靠的还是那
道圣洁光罩,隔绝了异界的不良影响,不然即使自己还能支撑,枫儿多半在进入异界后
不久,就要香消玉殒了。
但有一件事情倒是不错,以自己在乙太不灭体上头的修为,只要全力守护住几个重要部
位,那么即使是肢体躯干被重创,也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催愈过来。只不过因为知道乙太
不灭体会损耗自身生命力之后,自己尽量避免使用,因此最近养伤的次数才多起来,但
那仍然仅是不愿,并非不能。
如果是针对这一点来著眼,西王母族会怎么对付自己呢?
“那魔人虽然不简单,可是以日贤者大人的威能,难道也拿他没办法吗?”
“不是的,我听长老们说,日贤者大人表示过,若他亲自出手,要诛杀魔人并没有什么
问题,但是这魔人的魔躯已成,他虽然能将之诛杀,却无法彻底消灭,而当这魔人化整
为零,重组躯体,修为便会更上一层楼,几次之后,便难以制服,唯有配合无上圣器,
才能以神圣力量彻底净化魔气。”
“所以,长老们才考虑要取出神剑啊,只要神剑一出,任那魔人再有本事,也注定要饮
恨收场。本来的顾忌是怕惊动大蛇,可是现在大蛇已经苏醒,最多四天,就会回复行动
,已经不用再对它顾忌什么了。”
“神剑真的有这么大威力吗?”
“那是当然了,你知道天丛云神剑是什么东西吗?那是远古时代赤龙神的配剑啊,祂使
用这柄神剑,诛魔卫道,和深蓝魔王多次交战,神剑上也沾染到祂的圣气,只要神剑一
出,群魔授首,区区一个魔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句话显然有不少鼓舞的作用,旁边四女听了都是喜形于色,只有躲在暗处的兰斯洛大
摇其头。
天丛云神剑居然有这样大的来头,这点确实是料想不到。深蓝魔王是凌驾于五大黑暗神
明之上的魔神,而与祂相对并列的,就是统驭整个风之大陆光明神祗的赤龙神,天丛云
剑如若真是祂的配剑,又沾染到祂的力量,纵然只是一成两成,那也非同小可。
然而,怎样的神兵利器都需要使用者配合。没有一名出色的剑手,神兵威力再大也是无
用,西王母族在魔法方面的造诣确实不容轻忽,但是到目前为止,自己并没有看到什么
杰出武者,神剑落到她们手里,恐怕只有惹人讪笑的份,如何卫道除魔?
只是,倘使天丛云剑落到多尔衮手里,那就甚为可虑,以他修为,配合上神剑助威,自
己能够应付得过来吗?
幸好,这神剑只怕不是说用就用,不然西王母族的长老们不是早就拿出来劈了自己?而
在那场魔梦中的回忆,当日孤峰之上围杀大魔神王铁木真,西王母使用的是丝带短匕,
并非神剑。该役攸关性命,人人都是压箱底尽出,没有藏私的余裕,西王母放著神剑不
用,恐怕是有什么理由不能用吧?
“这样一来真是太好了,只要取出神剑,以日贤者大人的神威,定能斩那魔人于剑下,
那魔人一死,要扫荡他其余党羽就非难事,雷因斯也就有希望重归正道了。”
这女子说得甚是认真,没有任何嘲弄的意味,但也就是因为如此,听在耳里才更让兰斯
洛敬谢不敏。怎样也好,决定雷因斯往后方向与命运的,只应该是雷因斯自己,与外人
无关,若是要归向西王母族这样的“正道”,那还不如从此灭亡算了。
众女说得兴奋,但是当中一名年纪最小的,却始终闷不吭声,表情也甚是凝重,待得听
到同伴想像起神剑挥动时,究竟是何等模样、何等神威时,她忍不住冒出一句。
“可、可是……这样一来,娘娘不就太可怜了吗?为了要取出神剑,她就必须要成为奉
献给大蛇的祭礼,被大蛇给吃掉了啊!”
这句话似乎说到众女心头隐痛,一时间,每个人都沉默下来。兰斯洛不知道这位 “娘娘
”究竟是何许人物,但从众女的哀戚表情看来,似乎甚得人心。
原来要取出神剑其中的一个过程,牵涉到生人祭祀。那几个老太婆看来十分心狠手辣,
不像是爱惜人命的样子,会对这祭祀如此顾忌,想必牺牲的非得要是族中重要人物,不
然随便下山抓几个乡民喂蛇,早就把神剑拿出来大用特用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兰斯洛听到要用生人作为给大蛇的祭品,换取神剑后,心里忽然有一
种很不祥的预感……
“娘娘她一向对我们很好的,虽然我们身分低,可是还是对我们很亲切。我以前伺候她
的时候,她还私底下指点过我魔法……娘娘她这么好,为什么就要为了一个魔人而牺牲
她呢?”
“没有办法啊……卫道除魔本来就是我们的使命,为了阻止奸邪为祸人间,我们只有竭
尽全力去做,过去族里不知道有多少的前辈,不也都是这样牺牲了吗?娘娘她 ……也是
求仁得仁吧。”
话虽如此,可是想到过去娘娘的宽厚与恩泽,人人都是心头沉重,没法为诛魔成功感到
半分快慰,那名年纪最小的,甚至哭啼起来,说不要让娘娘牺牲。
“可是,即使不为了神剑……现在大蛇已经苏醒了,如果娘娘不牺牲自己作为祭礼,让
大蛇沉睡下去,当大蛇活动起来,世上只怕就无人能制……我们的家人,都在山下,他
们……”
提起居住在山下的家人,就连那正在哭啼的少女,都慢慢止住了哭声。自从被带进山里
的那天起,她们就不曾与家人再见过面,但骨肉亲情是人之天性,虽然平常谁也不敢多
提一句,但又有哪个人不是在心里偷偷地想著亲人呢?
娘娘的牺牲,固然让她们感到悲伤,可是如果不牺牲娘娘,当大蛇正式苏醒,开始活动
,她们的亲人第一个就要遭殃。太过明显的选择题,使得族中大多数的姊妹,都已经有
了无奈的答案。
越想越是黯然,众人结束谈话,就要回去各自的居处休息,忽然之间连串声响,还来不
及弄清楚发生什么事,几名女子就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年纪最小的那个少女,吓得浑身发抖,呆呆看著那名从黑暗中现身的猪头人,把一只手
指点在自己额头上。
“好了,小姑娘,请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大蛇在什么地方?还有……你刚刚说的那个
娘娘,现在在哪里?”
“啊……”
“怎么了吗?是不是感应到老大在哪里了?”
看泉樱一脸古怪的表情,有雪纳闷起来,问了一声。
探到了重要情报,又发现山川染血的异兆,两人没有再多留,想要与兰斯洛会合,然而
,应该在上空盘旋查探的兰斯洛,却不见踪影,让遍寻不获的两人徒添忧惧。
“真是奇怪,天气那么晴朗,怎么会看不到人呢?嘿嘿,会不会是遇到大蛇,被一口吃
掉啦?”
“你……你别胡说啊。”
隐约的担心,被有雪一口说了出来,泉樱难掩面上不安,在警告他的同时,表情也凝重
了起来。
很奇怪的感觉,从刚才整个山川被染成一片鲜红的那刻开始,胸中气血翻涌,天心意识
更是不住发出警讯,那种感觉有些像是遇到了强敌,然而,却又有所不同,让人有一种
熟悉、怀念的古老感觉。
脑里不停地闪著许多幻象,一幕又一幕,背景都是一座自己叫不出名字的高山,笔直参
天,周围缭绕著云气烟岚,青藤古柏,密密麻麻地封锁了下山通路。
空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飞……某种庞然巨兽,是龙,数百头巨大的飞龙,青色、红色、
白色、黑色,身上鳞片反映著阳光,看起来像是一层彩虹之壁,围绕著山峰振翅高飞,
回翔来去,不住发出震天龙吟,声音远远地传送出去。
视野慢慢往上移动,飘向山峰顶端,那明明已经超出云层高度许多的孤峰,却仍然被雾
岚封锁,无法看得真切,下方的飞龙也像是畏惧什么一样,不敢朝这边靠近。
慢慢地拨开雾岚,朝内里靠近。雾很大,手脚上好像都能感受到那种森寒湿气,心里更
难以解释地紧张起来,受著一股莫名压力影响,胸口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
蓦地,雾岚中出现了两道亮光,那是一双巨大的黄金眼瞳,虽然在睁开瞬间瞳孔骤缩成
两条细线,但是内中迸发出来的澎湃怒意、冰冷杀气,却比世上任何高手更具威势。
紧跟著,一声几乎要将自己魂魄震得四分五裂的愤怒龙啸,如同几十个晴天霹雳齐作,
自己只觉得眼前一黑,接著就看到旁边的有雪一脸好奇地看过来。
“喂,你是怎么啦?老大失踪,你也发神经病?不用玩得这么过分吧?”
泉樱摇头不语,刚才脑中出现的异象,犹自令她心神剧震,难以平复过来。
那是自己过去的记忆吗?虽然已经对这些画面没了印象,可是充盈于胸中的熟悉感,解
答了过去所困惑自己的一种乡愁,特别是看到那些飞龙的时候,就好像看到自己的家人
一样,有著无法言喻的怀念。
然而,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那么不舒服?心头无比地沉重,全然无法维持著平日的良好心
情。家人会给予自己的感觉,不是应该像夫君或俊太郎那样,让自己觉得愉快而美好吗
?为什么自己会这样难受呢?
“喂,女人,想不太出来的事,就不要多想了,现在是先找到老大要紧吧。”见到泉樱
面色古怪,有雪打断她的思绪,不让她再多想下去。
“嗯,你说得对,谢谢你啊,俊太郎……”
泉樱摇摇头,在甩开心头不快情绪的同时,也感受到兰斯洛的所在。
“怎么样?知道老大上哪里去了吗?”
“找到了,可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泉樱遥遥指向山腹,那是她所感应到兰斯洛的位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
好不安,好像那边除了夫君,还有某个超越感应之外的巨大存在,让她无法宁定下心来

从那少女口中得到了情报,兰斯洛匆匆赶往大蛇所栖息的黄泉比良坡,由于路径不熟,
著实多花了不少时间,这才找对了方向。
而由那少女的告知,兰斯洛也终于弄明白了,所谓的大蛇,并不是什么魔族高手,真正
就是一头硕大无比的巨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西王母族开始在昆仑山居住,一面修行,一面看守族中三样异宝
:不死神树、八咫圣镜,还有天丛云之剑。其中,不死树是关系到西王母一族世代传承
的神物;八咫镜除了倍增灵力外,也有著净化邪气、破除结界封锁的效果,更能与昆仑
山本身起呼应,指出山中秘窟所在。
至于最后的天丛云之剑,那则是一把号称能开天辟地的神剑,来历不明,只知道深藏于
大蛇体内,在西王母族近万年的传承史上,曾经为了遇上无法应付的强敌,被取出过数
次,每一次被取出,都是以族长牺牲作为代价,由大蛇体内取出神剑,也因此,过去西
王母族与龙族交好,因为一旦西王母在取剑过程中牺牲,如果没有龙骑士持剑除魔,神
剑根本毫无用处。
“这位……兰斯洛陛下,请你救救我们娘娘吧,她就要被奉献给大蛇了……”
一下子就被认出了身分,兰斯洛倒是不意外。也许这少女不认得那个“兰斯洛”
长什么样,但是看著这个大猪头,只怕全西王母族都知道自己是谁。
“我是魔物、是妖人,你把希望放在我身上,这不太妥当吧,再说你们西王母族把我当
死对头,我为什么要替你们卖命?”不是多话的时候,但兰斯洛仍是禁不住说上两句。

“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的,至少……娘娘就不是,她很在意你的,过去也为了这件事,
和长老们争执过几次,因此才让长老们不满,对她处置,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姊
妹们都说……娘娘她可能认识你。”
不动声色,兰斯洛没有把混乱心情显在面上,心头却起了阵阵强烈波动,隐约明白,最
坏的那个估计已经成真。
本来要立刻甩下这少女,赶去比良坡,却见她皱著眉头道:“对了,有一个理由,你一
定要救出娘娘的。”
“哦?什么理由这么有说服力?”
“你身上的诅咒。”少女道:“我以前听过,那是长老们由五极天式变化出来的技巧,
虽然见效比较慢,但是对天位武者几乎百发百中,先是面部容貌改变,然后慢慢蔓延全
身,当整个身体都产生变化,就会溃烂而死,无可解救。”
“……你所谓的全身变化是……”
“也就是说,你会从头开始,完全变成一头猪。”
再没有什么打击比这更来得严重了,虽然让自己沉住气,不心慌意乱,但是兰斯洛仍觉
得像是耳边响了个大霹雳,被无情地宣告了判决。
死并没有什么可怕,但是变成一头猪然后溃烂,这样的屈辱死法,比被人乱刀分尸还要
恐怖,兰斯洛镇定下来,在确认只有长老们才知道如何解咒之后,前往比良坡。
解咒固然重要,却仍是比不上救人那样迫在眉睫,更何况,兰斯洛心中有著期待,越是
接近目的地,越是紧张。
在那里等待著自己的,真的就是风华吗?当初她为什么会消失不见?又为什么会死而复
生呢?
这些疑问都在兰斯洛胸中起伏,但是到最后,一股急切想要见到人的冲动,取代了一切

一路上并不是没有遇到人,只不过在高速身法、隐身力量的配合下,兰斯洛没有引起任
何人注意,来到了比良坡。不住地往下深入,过了良久,穿过一个大洞口,再经过一条
长长甬道,前方出现了所谓的比良坡。
“这是……”
诡异的景观,兰斯洛脚下一顿,凝神观望著四周。
除了背后甬道隐约传来的一点光源,整个天地间尽是被黑暗所笼罩。用天地这个名词来
形容,绝对不夸张,抬头望去,上方是黑黝黝的一片,无法估计与山壁的距离,左右两
侧无边无际地地延伸下去,看来也是一片黑暗,不知道尽头究竟是什么东西。
至于下头,与其说是“坡”,那根本是一道近乎垂直的大断层壁,即使运足目力,也只
能看到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彷彿是一道被深深切裂、直抵地心的通道,吹上来的冷风
,阴寒刺骨,更夹杂著一股说不出的血腥味,吹得人浑身直打哆嗦。
这样的地方,无怪会被人认为是联系人间与鬼域的通道,因为谁也不晓得,在这未知的
地底深处,究竟存在著什么事物?不过,事先又有谁想得到,在这座大山的内部,竟然
有这么样子的一个诡异所在,无怪乎比良坡的位置隐没数千年,没人知其实际位置了。

看著这道不见边际、不见底部的大深沟,兰斯洛忽然有一种感觉。尽管自己也知道这想
法很荒唐,然而,感觉上就真的好像有人为了遮蔽这个比良坡,刻意搬了一座山盖在上
头,不让世人接触一样。
无暇多想,兰斯洛开始寻找,在这黑暗孤绝的空间里,有没有自己的目标?
蓦地,彷彿是对突然出现的生人气息产生反应,黑暗中骤亮起一道明光,尽管微弱,但
是在这辽阔的空间里,却分外明显。柔和的白光,类似当日兰斯洛陷身异界时出现的护
身光罩,交织成一个球体,漂浮在无底地沟的上方,忽明忽灭地发著光亮。
而在这光球里,隐约显露出一道人影,兰斯洛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正是与他相识于沈家
梅园,许诺相依誓言,却又在月下留字永诀的一抹美丽芳魂,风华。
数年的分离,以为就此天人永隔的悔痛,明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实际看到佳人
出现在眼前,兰斯洛的心情激动得无法扼抑,把什么冷静、镇定的理智全部抛开,满脑
子想的只是靠近过去,好好看清楚她的样子,看看分别以来的这些时间,她是否仍安好
如昔?听听她的声音,问问她既然还在世上,为何数年来从不与自己联络?
运起天位力量,兰斯洛想要飞跃过去,这样的距离,对他并不算是什么障碍。然而,飞
得近了些,看得更清楚了点,只见光球中的那道人影一动也不动,像是已经昏迷了过去
,周身明光在一闪一灭中,渐渐减弱了亮度,彷彿要就此熄灭。
如此情境,兰斯洛整颗心像是要跃出胸口,猛一提气,身形加速,就往那道光影飙射过
去。
“小心!别过来!”
隐隐约约,兰斯洛好像听见这么一句,却又不是说话,而是笔直传入自己脑里的心语通
讯,心中一凛,忽然惊觉脚下传来一股汹涌霸道的气势,压迫感之强,生平难得感受过
几次。
飘身一退,只见下头那无底黑暗之中,陡然亮起两道金黄光团,每个光团都有一个大型
圆盾的大小。与自己之间的相对距离无法判定,只知道它来势好快,本来还相距大老远
,一下子就已经拉近不少。快速移动所造成的强劲气流,在这密闭空间刮起猛烈腥风。

(什么怪兽?)
兰斯洛一呆,随即醒悟,这多半就是什么西王母族所祭祀的大蛇。看这样子,体型还真
是不小,这辈子所见的生物,还没有什么东西有它一半大小,不知是什么上古异种。但
既然是头真蛇,而不是蛇形高手,自己就无所畏惧,正好宰了它,再夺取它体内的天丛
云剑。
腥风强烈,像是大蓬血雨当头浇来,中人欲呕,加上蛇类的天生优势,兰斯洛判断这条
巨蛇体内蕴有剧毒,当下取出风华刀,劲运全身,要将它的毒气隔绝于体外,把影响减
到最低。
然而,事情却远非他所想像得那么简单。
毫无预兆地,大蛇的上升速度停了下来,跟著,它仰头张开大口,发出了一声超越想像
的轰天狂啸,震得整个洞窟土石迸裂,地动山摇。首当其冲的兰斯洛,只觉得一道冲击
波迎面而来,彷彿是最猛烈的海啸于身前迸溃,崩天洪流汹涌击来,自己稍稍一挡,却
全然没有抵御之力,立刻就被这洪流所吞没,身形失守,往上方山壁直撞过去。
(怎么会这样厉害的……)
怎么也想不到,区区一头没有理智的巨兽,竟能发出不弱于天位高手的冲击力道,兰斯
洛连忙催运功力,在要撞到山壁之前,全力自那道冲击波中挣脱出来,斜斜地飞退至一
旁,但觉全身关节都像是要散开来一样,从头到脚,无处不痛。
冲击波直击上方岩层,大量碎石如雨纷坠,兰斯洛鼓荡护身气劲,将及身的落石全数粉
碎,同时展开高速身法游移,想在这片混乱中找到风华的位置。这头大蛇出乎意料地麻
烦,仓促之间应战,恐非上策,还是先带著风华离开较为妥当。
只是,自从适才那声警讯之后,守护住风华的光罩就整个黯淡下去,再也看不见踪影,
兰斯洛几下旋绕飞行,都未能探到所在,当这一波落石坠落终于停止,兰斯洛心中焦急
,一个不祥的念头更在脑中出现。
(该不会……被刚才的落石击中,掉到下头去了吧……)
瞥向脚下这几乎是没尽头可言的无边黑暗,坠落进去等若是死路一条,兰斯洛顿时惊出
一身冷汗,想要飞身下去搜索。
这念头只是一闪即逝,身为一名武者的自觉,让他惊醒过来,自己居然因为心慌意乱,
让敌人占住了背后的位置!这实在是不可原谅的致命错误。
收慑心神,兰斯洛快速回转过身。背后传来的压迫感,强劲而直接的感觉,让他明白自
己并不用提防偷袭,只是运起全力,去承受这股让人呼吸不顺的气势。
回转过头,兰斯洛不得不承认,自己又再一次地失算。这头大蛇不但有著媲美天位高手
的力量,更趁著自己心乱的刹那,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背后,单从这些来判断,已经
不能将它当作是普通畜生处理,而是要认真地看做是足以威胁自己的高手了。
彼此间隔著数十尺的距离,兰斯洛看清了它的外形。一个硕大无比的三角形蛇头,约莫
有两辆满载货物的连结马车般大小;两根又长又尖的粗大獠牙,在黑暗的洞窟里,发著
惨白光泽;鲜红的分叉蛇信,不住朝外吐弄,一股股血腥气味往外扩散,从肌肤上感受
到的疼痛,兰斯洛一点都不怀疑这条巨蛇气息中的强烈毒性,从那张大嘴看来,只怕它
毫不费力地便能吞自己下肚。
巨硕无朋的躯体,从头部开始往下延伸,直直没入地渊深处,看不见末端所在,珍珠白
的蛇鳞,无光自亮,上头本来贴附著的一些青苔蕨类,像是被毒力所腐蚀,很快地消失
无踪。蛇口中不住发出“嘶嘶”声响,回响在地窟内,变成刺耳的震鸣。
但是最令兰斯洛感到深具戒心的,仍然是那一双巨大的黄金蛇瞳。明明只是一头没有思
考能力的巨兽,但是它眼中的森寒杀意,却让自己为之心悸,感到一股不同于高手对战
时的颤栗。即使是强天位中的第一人陆游,也不会给自己这样的感觉,白鹿洞武学讲究
中正平和,陆游对敌时不会散发出这样赤裸裸的杀意,或者该说是……食欲。
杀蛇失败的后果,显然就是直接被送进蛇肚当点心,虽说这不失为接触天丛云剑的一个
方法,但还是非常恶心。
趁著有神兵在手,以强天位力量一下将这头畜生给屠了吧,估计一下彼我情势,这战术
未必就做不到,只是不晓得它身上的鳞片究竟有多硬,可别说这头上古异种的鳞片能承
受住风华刀斩击,那应付起来就棘手了。
(多想无益,打了再说……)
传承自白起的战术知识中,不光是一味地沉静、估算敌人状态,当资料不足时,以动制
静,在战斗中取得资料,也是重要的一环,而以兰斯洛的个性来说,求战无疑比静静地
观看更为重要,当下风华刀一摆,就朝大蛇飞近过去。
出乎预期,应该是笨重的身躯,竟然显得非常灵活,无论兰斯洛飞绕到哪个角度,大蛇
都能立刻锁追上他的位置,只要他贸然出手,立刻就会招致猛烈还击。
(畜生也这么麻烦……不过,没有这种本事,大概也不够格当西王母族的神蛇吧,唉…
…这么大尾的东西,到底平常是喂什么才长成这样的啊?)
身形翔动,与这大蛇游斗,兰斯洛慢慢地察觉不利。这头畜生的身体实在太过巨大,不
管自己怎么飞绕,它只要简单一转,就可以追上,加上它动作灵活,游击下去,自己占
不到便宜。而且,或许是因为刚刚结束沉睡状态,本来大蛇的行动还见几分呆滞,追著
自己一段时间之后,不但越来越显得灵动,蛇瞳中的炽烈杀气,它周身萦绕著的毒气,
更是让自己感到强烈威胁。
直到目前为止,大蛇并未采取主动攻势。本来蛇类的攻击模式,就是曲身吐信,以静制
动,自己既然游斗不利,那就试试看恃强凌弱。
心念一动,兰斯洛劲贯刀锋,强天位力量全面催运下,身若流星,猛往大蛇身躯斩去。

(不行!不能用天位力……)
这次的心语传讯听得清楚了,那确实是风华的声音,兰斯洛又惊又喜,但却又随著这微
弱声音的忽然中断,心中剧震。
风华的意思,是不能以天位力量攻击吗?兰斯洛急忙收势,撤身后退,却仍是晚了一步

在他运起强天位力量,要攻击大蛇的那一刻,黄金蛇瞳骤然生光,彷彿被触动了某种最
深处的遗忘情绪,浑圆蛇瞳缩成两道黄金细线,杀意像是岩浆喷发一样怒涌出来。
冲击波与震天鸣啸再次轰发出来,但是这一次的汹涌气浪中,除了毒气,还有一样令兰
斯洛惊愕难当的东西。
天位力量!
超越小天位,甚至让兰斯洛无法感测的强大天位力量,笔直轰发过来,一时间他唯有全
力抵御,运劲护住周身,在这股浩瀚的力量洪流之下,竭力苦撑。
幸好,和一般天位高手相比,这股强大力量显得分散而不集中,并且在轰发出来后,杀
伤力急速减退,显然在没有天心意识的支援下,这力量无法持久,兰斯洛亦得以全身而
退。
(好厉害……这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虽然无伤而退,兰斯洛却不能不注意到另一个可能。纯以力量强度来算,适才那一击的
威力,犹在陆游之上,强天位之内只怕无人能及,而由于蛇嘴开口大,轰出的力量流势
道之猛烈,更非任何武者所能比拟,若非它不能持久,力量急剧散失减退,这条大蛇岂
不是世上无敌?
再倒过来一算,以这力量减退的速度来算,假使击在自己身上时,仍能发挥强天位力量
,那么从力量发出、离口,再到及身,这段时间中消耗的能量,简直不敢想像这头大蛇
本来的力量到什么程度。
(混帐到家了,白家的生物改造应该拿这头东西当蓝本才对啊,真的抓了这东西去改造
,那种一脚踏平白鹿洞的怪物狂想绝对不是梦……)
当初白无忌暂时接管太研院时,曾要太研院开发一种能轻易踏平白鹿洞、随口撕杀天位
高手的机械兽。原本这想法无疑是痴人说梦,但是现在这头大蛇却无疑有这份能耐,若
是小天位高手硬挨刚才那一击,距离蛇口的位置再近一些,可能瞬间就被能量波打得粉
身碎骨,连乙太不灭体都救不回来。
匆忙飞退,还来不及稍事休息,第二波攻击又已经迎面而来。虽然没有天心意识支援,
但这头大蛇的力量之充沛,委实骇人听闻,强猛一击之后,似乎完全不存在人类武者回
气的问题,蛇身一转,找到兰斯洛的位置,立刻又张口轰发一击。
除了狼狈地闪避,兰斯洛什么反击也没法进行,一面拉远距离闪躲,一面运功护体,虽
然一直保得无伤,但却也闹得手忙脚乱。
拉远距离只是权宜之策,因为距离一远,就完全无法进行攻击,这头大蛇身躯坚硬,以
刀劲遥攻全然无用,只能近身斩击。而大蛇轰发的力量流也越来越强,似乎正从睡眠状
态中渐渐回复过来,每一次给它的冲击波带到,都是半身麻软,有几次正面撞上,险些
就以为身体要四分五裂了。
(这样下去不行,如果给它回复十足状态,我哪可能应付得了?要想办法靠近才行……

这个地窟本身好像受到什么力量的保护,对大蛇形成某种克制,除了第一下大蛇苏醒时
的冲击波,震碎了不少石块下来,之后几次轰发天位力量却都毫无影响,反而是兰斯洛
撞上石壁时,才会造成了凹陷碎裂。
发现了这一点,兰斯洛便藉著地形,与大蛇游斗。估算到这番惊天动地的打斗,已经让
西王母族有所警觉,若是那八个老太婆在那甬道口埋伏,自己就要再硬挨一记五极天式
,兰斯洛找著一个空档,以强天位力量狂往上方石壁轰去,试著打薄山壁,便于破山而
出,免得等会儿和大蛇斗得精疲力尽,没有开溜的地方。
距离颇远,山壁又是极为坚厚,但强天位力量全面发挥,连续五记集中刀劲发出,只听
得上方轰然爆响,快要开出一个洞来,而数以吨记的岩石砂土如雨而下,疯狂砸落,弄
得这空间内一塌糊涂,那大蛇也曲起身子,发出怒啸。
兰斯洛一直等著的就是这机会,没有半分迟疑,靠著土石掩蔽,急速贴掠过去,在大蛇
还不及发出冲击波之前,风华刀贯满真气,幻化成一道雪白厉芒,重重地斩向大蛇。
以力量估算,这一下斩击就非世上任何护身硬功所能招架,兰斯洛有自信,即使是遇上
“睥世金绝”,这一击也会让对方血溅当场,再加上神兵助威,要斩破大蛇厚重的鳞甲
,重创其身躯,应该不是难事。
可惜,这个估算又再次错误了。在刀锋将要斩中大蛇的前一刻,约莫是大蛇身躯的一尺
外,兰斯洛撞上了一层若有实质、柔韧却无比坚实的透明防壁,有些类似护身真气,却
是较其千百倍地强大,这记斩击与之接触,喷发出耀眼的火光,震得兰斯洛两臂酸麻,
却是连一吋都无法突破进去,更枉论伤及大蛇身躯。
这时,一个念头,一个源自于白起记忆库的名词,瞬间闪过兰斯洛脑海,震惊之下,险
些连刀都握不住了。
(是斋天位天心的护身气罩?不……这是……完美体!)
一击失手所换来的,就是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感受到兰斯洛这一刀的杀伤力,大蛇灵敏
地转身过来,巨口一张,不仅仅是天位力量,而是实质化的高温血焰,以天位力量疯狂
轰发,将整个空间化成一片火焰世界。
估算到大蛇的反击,在它转身同时,兰斯洛已飞起躲避,却仍是料不到它会有这么厉害
的一记喷火助威,被高温血焰一带,浑身须眉尽燃,化成了一团大火球。
奇痛攻心,部分肢体甚至瞬间就失去了感觉,显然已经坏死、灰化,兰斯洛情知生死一
线,再也顾不得其他,全力催运乙太不灭体,同时飘身自大蛇攻击范围退开,想在它再
次攻击前,由上方缺口遁走,再谋对策。
战术相当正确,照彼此距离,大蛇也追之不上,可是兰斯洛才要飞退,后方忽然出现一
股强大压迫感,跟著就是一道寒气袭来,冰封刺骨。
他身体此时正被高温火焰所吞噬,怎堪这一下奇冻袭体?剧烈温差下,全身火焰瞬间熄
灭,身体结了一层薄冰,跟著就是一声脆响,胸口以下,大半个身体爆碎成细碎血冰。

忽然受到这样的袭击,兰斯洛起初以为是多尔衮出手偷袭,但身体坠下时侧头一看,赫
然惊见那边又多出了一尾大蛇,同样是黄金眼瞳,巨大躯体往地沟中深深延伸,诡异地
吐著红信。
(两、两头蛇……)
这个理解显然迟了一步,纵然兰斯洛全力催运乙太不灭体,一时间也来不及痊愈肢体和
手脚,更别说这样近乎是将整个身体无中生有的巨大消耗,对自身所造成的重伤,即使
将整个身体重组过来,也是手酸足软,没法行动,更逃不出大蛇攻击。
动弹不得,只能笔直往下坠落,而与自己缠斗多时的那头大蛇,则是以敏捷得惊人的动
作,快速曲身行来,张开巨口,吐著血红蛇信,就要将自己一口吞下。
(真衰的死法,变猪还好一点……早知道这样,就该和枫儿偷过情之后再死…… )
脑里转著不知所谓的古怪念头,身体被腥臭气味所包围,肌肤上甚至感觉到蛇口里的湿
热黏液,兰斯洛的身躯却只重组到腰部,手臂亦尚未成形,就这么掉进大蛇口中。
不是第一次面临生死关头,但这一次由生到死的时间较长,兰斯洛得以饱尝那种濒临死
亡的绝望感受,彷彿生命中美好的一切,都将从此消逝不见。
“轰隆”
千钧一发之际,上方山壁传来爆炸声响,阳光透入这恒久与天日隔绝的黑暗深渊,大蛇
受到光线照射,发出似惊似怒的鸣啸,动作也迟钝了片刻。
尽管只是短暂时间的停顿,却已足够。伴随著这道彷彿象徵希望的光线,一道曼妙仙影
疾风般自山壁破口冲了进来,把握到眼下情势后,朱枪脱手,全力掷砸向大蛇眼瞳,自
身同时冲向大蛇尚未闭起的巨口。
轰然巨响,更夹杂著一种怪异的蛇鸣,当兰斯洛好不容易定下心神,重新睁开眼睛,看
到的就是这么一幕景象。
一个发著淡淡金光的纤巧躯体,勉强撑住了蛇口的合闭,左手高托著蛇上颔,脚踩著蛇
下颚,像一位女神般站在前头。
就是这位女神,在危急当口顶开蛇嘴,救了自己一命,免去葬身蛇腹的危机。无疑兰斯
洛过去对她有著爱恨难分的复杂情绪,但在此刻,看著她疲累却担忧的神情,充塞于胸
臆的,只是满满的感谢。
“夫君……你……没事吧……”
兰斯洛这时刚刚重组完手臂,只是一时乏力,还没法支撑起身来,听泉樱这样一问,点
点头,全力催愈身体。
“你还撑得下去吗?只要再一下子,我就能回复身体,到时候就可以救你一起走了。”

兰斯洛也知道情况危急,若是让大蛇再一次喷发火焰,自己与泉樱都要葬身此地。然而
,在双脚重组复原之前,自己想做什么都是有心无力。
泉樱没有回答,右脚却动了起来,左右移晃几下,就踩在兰斯洛脸上,弄得他满脸泥沙
,连嘴里都是说不出的口味。
运功正在紧要关头,被这样打扰,兰斯洛怒从心起,正要喝骂出来,却被她莲足一勾,
身体移到泉樱脚边,看清楚她的样子,登时一呆。
她左手撑著蛇嘴,右手却软软地垂下,肩头已经被一只蛇牙的尖锐前端所贯穿,鲜血如
泉喷涌,迅速染湿了半边身体。“龙体圣甲”所形成的护身金芒,正因为失血与蛇毒挥
发,迅速地减弱。
“对、对不起啊……我的手已经动不了了,夫君你将就一点,自己一个人先离开好吗?
我……我大概不能和你一起走了。”
说话时,蛇口的合闭压力似乎又告增加,阵阵腥臭毒气,由大蛇喉间直袭两人,龙体圣
甲发出了明显的脆裂声,泉樱的脸色更是迅速泛上一层惨白灰气。
彼此贴得近了,她身上的热血、香汗,滴在尚无法行动的兰斯洛身上,温热的感觉,每
一下接触,心里都是一阵震颤。
看泉樱颤抖著右肩,紧蹙眉头,像是非常痛苦,却又因为救到了人而感到宽慰、心安的
微笑表情,兰斯洛忽然有一种感动。就为了这个笑容,自己过去与她的恩怨,是不是就
该一笔勾消了呢?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子会死的,你不知道吗?”
“我们两个……是夫妻嘛,我过来帮你,这不是很应该的吗?”
勉力撑著身体,泉樱露出微笑,最起码,自己不是一无所获,不管这男人心里怎么想,
只要能见到他平安无事,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夫君,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妓院吗?俊太郎说,那天晚上,你救了我,所以…
…所以从那以后我一直喜欢著你……”
“你不要吵我,我快点把身体复原过来,就可以带著你一起走了,闭嘴一下吧。 ”
“能够被你所救、能够与你相爱……人家一直觉得好高兴呢……可是,我最近开始在想
,也许那样是不对的……由恩情、歉疚作为开端的爱恋种子,一开始就没法平等正常的
生长……”
泉樱仍然在笑,但在微光中,兰斯洛仍然感觉得到她笑靥中的那抹凄然,只是为著全力
催运乙太不灭体,他什么多余的话也不能说。
“那天晚上……夫君你救了我一命,给了我新的生命,我今天也同样还你一命,下次见
面……你别再欠我,我也别再欠你,我们就是对等的关系了……你、你别再恨我了……

一串晶莹泪珠,混参著身上的热血,滑落滴在兰斯洛脸上,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让他
感觉到无比的惭愧与痛楚。颤抖著声音,他想要说些什么作表示。
“喂,你呀,其实……”
这句话并没有能够说完,泉樱重重的一脚,踢在兰斯洛胸口,在胸骨断裂声响起的同时
,他整个人向外飞了出去,一下子就脱离了蛇口范围,朝上方山壁笔直飞去。
惊骇交集,兰斯洛在半空中转过头,恰好瞥见在这一脚中用尽身上力道的泉樱,再也无
力支撑,被蛇口的压力一加,身体软软地瘫了下来。
“我、我们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要重新喜欢上我喔~~”
泪眼中带著无比欢欣的笑容,泉樱挥起左手,这样子长长喊了一句,跟著,就在兰斯洛
愧恨交加的目光中,巨大蛇口重重地合闭,怵目惊心的血印,在雪白獠牙上溅喷了一道
深深朱痕……
《我意天下》卷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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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人生。感悟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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