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ntas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yup (旅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四章 守护之心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y 11 11:08:58 2004), 转信
----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七月 日本 昆仑山
身为教导织田香一切的恩师,天草四郎不只是一次地想过,如果自己教织田香的东西,
相互间有所抵触时,她会如何判断呢?
上次在京都外,为了帮助妮儿走脱,出手与这小徒弟对峙时,天草四郎就曾经遇到了这
样的状况。
以前教育织田香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就对她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以执行师
父的命令为第一优先。这样子就算她的判断出差错,自己也来得及制止。
本来这个指令从来都没有差错过,但自从枫儿出现后,织田香渐渐受到影响,北海道事
件,自己的话就已经产生不了什么作用,所以两人对峙时,天草确实是担心,如果织田
香将自己的行为认定为叛徒,而把制裁叛徒的判断优先执行,自己就很麻烦了。
幸好,那次的对峙,最后却是织田香向恩师行礼,自行离去。
(好险,幸亏是不能违抗师父的这道指令占了上风,不然……)
这一次接受了梅琳的委托……更正确的说法是,在知道她的来意后,自己就挥手请她别
说下去,没有让她的委托说出口。
这样的请求,形同是以自己的手,戕害这块土地上所有的同胞,这种没人性的事自己怎
么做得出来?
但是想到梅琳说出这些话时候的心情,天草就觉得很为难。如果不是到了非这么说不可
的时候,她应该不会出现于自己面前吧?而她既然做出了请求,不管是什么,要拒绝…
…自己实在是说不出口。
所以,局面就自然而然地演变成这样,自己这素来热爱祖国的人,现在为了要阻挡他人
来妨碍把日本陆沉的行动,而拦阻在此,与徒弟发生冲突。
“阿香!退下!”
不愿意与这小徒弟动手,天草四郎唯有希望身为师父的权威奏效,织田香会听命退下。
或许没有别人能了解,但一手教出织田香的自己却再明白不过。织田香之所以这么坚持
地要守护著日本,不是因为什么民族情感,也不是为了什么人性义理,只不过是单纯地
照自己当年的吩咐,扮演日本皇太子的角色,必须要尽皇太子的职责而已。
没有所谓的人性,甚至连什么是情感都不懂的她,怎么可能会为了什么义愤,就来与自
己恶战呢?只是因为她现在将身为日本继承人的指令放在第一优先,所以才照章行事,
只要能将她的思维,切换成以身为弟子的义务作第一优先,那就可以不战而将她劝退了
。
不过,这件事情似乎没有那么容易,因为即使是天草四郎,很多时候也弄不清楚她的思
考模式,现在虽然摆出了师父的威严,但织田香却不为所动,不知火的血焰邪光划破黑
暗,将天草四郎眼前燃亮成一片红色。
“阿香!退下,你胆敢与师父动手吗?”
又不是没有过师徒动手的经验,天草四郎自己也觉得这句话蠢到极点,然而,这却是不
想与弟子作战的他,最后所能尝试的努力。
“师父,请拔剑……不然我还是会砍你。”
后悔当年没有特别灌输“不砍不拔剑之人”的观念已经太晚,天草四郎手按在剑柄上,
稍一犹豫,仍是没有拔剑,连著剑鞘一起举起来。
织田香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是当远处隐隐传来跑步声,她握著刀柄的手一紧,重新朝
天草四郎攻击过去。兰斯洛等人已经结束了谈话,进入昆仑山,如若让他们赶来此地,
在这狭窄空间内,九曜极速大受影响,届时背腹受敌,对织田香来说很不讨好,所以务
必要在那之前突破天草四郎的防守。
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天草四郎的剑才一举,织田香就冲了过来,不知火闪电劈下。
太清楚这徒弟的武功路数,为了不让她用九曜极速瞬间闯过去,天草四郎刻意选择了这
个狭窄的地点,当自己正面站起,旁边的缝隙绝对不够一人通过,想要硬闯,就要先挨
上一剑,或是把自己打倒。
“别太天真了,阿香,师父这关没那么好闯的。”挥剑承受不知火的斩击,天草四郎不
得不相应地提高手上的力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作战?根本不懂得感情的你,对这里
、对这里的人都没有感情,你没有理由要为此和我动手啊。”
脚步声音越来越近,织田香的攻击也越来越重,但天草四郎并非庸手,兼之熟悉织田香
的战斗模式,所有的秘招、杀手,都被他一一破解,两师徒就在这狭窄甬道内斗得激烈
异常,不分上下。
不知火邪焰吞吐炽烧,内中更蕴藏霸道阴寒的天魔劲,天草四郎不敢怠慢,镇魂音剑猛
地催发出去,要将徒弟迫开,免得被她瞬间欺近空门,分出胜负。
“不能理解。阿香不懂得什么是感情,可是师父一定懂,为什么师父舍弃了日本,和阿
香动手?”
机械式的僵硬语气,以纯理智的析解,提出了她的质疑,但却也因此让天草四郎无言以
对。和织田香比起来,自己确实懂得情为何物,但就是因为这样,自己现在才不得不与
徒弟拔剑相向。
人世间的情感,就是这么样一笔麻烦的烂帐,让自己不知如何解释。
“有一天,或许你也会明白,在这世上有些东西……可能是感情、可能是道义、可能是
某个人、某样物体,会令你宁愿放弃其余的一切,都要守住,到那个时候,你就明白这
问题的答案。”挡开一记斩击,天草四郎道:“不过,你是不会懂的,我又说了多余的
话了……”
“会让人放弃其余一切的珍贵东西……所以师父为了那样东西,放弃了日本吗? ”
“对你来说,很抱歉,不过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所以,师父为了那样东西……放弃了阿香吗?”
有些哀怨、有些委屈,乍然入耳的话语,让天草四郎登时一呆,但是随即一醒,一个念
头闪电浮现脑里。
(是真的问我?还是战术?)
以前教导织田香时,曾经告诉过她,善用她绝对冷静的优点,为敌人的情绪制造波动,
进而寻找破绽,一直以来她也都做得不错,现在的这一问,是为了什么?
不假思索,立刻挥剑往旁一扫,坚硬的山石迸碎炸裂,从手上传回的强劲反震,天草知
道自己把人拦个正著,没有让织田香趁隙用九曜极速闯过。
残象消失,织田香的身影重新现于眼前,冷冷地盯著师父看。快速奔跑的脚步声已经消
失,照距离来算,兰斯洛等人应该已经迫近此地,难道是潜伏暗中,等待联手机会,一
举制服敌人吗?
“嘿,丫头,可别这么轻易就想过去,师父没那么好骗……”天草四郎摇头道: “不过
纯以战术,我必须要夸奖你,你这一记欺敌做得非常漂亮,善用你自身的特性,去影响
敌人。”
所以……也就再一次地让我确认了,孩子你……仍和我最初见到你的时候一样,从没因
为我的教育而有任何改变,只是一个不解人间情感的冰冷生命。
“嘿,如果不是因为师父太清楚你,这一下多半就让你闯过去了,真是可惜啊。 ”
不过,或许这个样子比较好,因为你的冰冷,我才能继续站在这里,不用面对心里的愧
疚。因为知道你的“无情”,所以不用害怕会伤到你,让我这软弱的师父,得以坚持自
己的选择……
“师父不会让你过去的,单是凭你一个,没有让我殉情的资格,够理智的,就退到一边
去!”
可是,如果刚才那句问话不是欺敌战术;如果过去十多年的师徒相处,你那无数个灿烂
的笑容里,曾有一次是发于真心……只要一次就好,证明孩子你不是一个没有心的木偶
人,那么,比起惭愧,我会更加地喜悦,即使立刻要面对死亡,也会感到瞑目吧。
“不然就尽管放马过来,让我看看你是否真的青出于蓝了。”
察觉到自己的心里正在苦笑,天草四郎把剑一横,稳稳地守住缺口。
织田香微侧过头,似是不解地看了师父一眼,手上握紧,不知火邪焰再度燃亮整个空间
,惊人的热力与压迫感,朝天草四郎急涌而去。
“好,就来拼个明白吧。”
同样也握紧长剑,天草四郎仍然没有让神兵出鞘的打算,就这么将连鞘长剑往不知火挥
去。
两样神兵、两股大力正要对撞,忽然地面一股强烈震动,澎湃的天地元气由地表猛往上
轰击,弄得两人身形不稳,分别往后退去,不战而退。
“哈哈,天草老头,这可多谢啦,世事真是难料,虽然很不情愿,但没想到还真有和你
合作的一天。”
兰斯洛的大笑声从远处传来,隔著岩壁,听来不是很清楚,但里头的得意之情却是再明
白不过。
织田香登时醒悟,自己是靠著天心意识感应来到此地,师父天草四郎也是,但是昆仑山
里的甬道错综复杂,通往那安全装置的路径,除了这条主通道之外,一定还有别的路,
兰斯洛等人必是趁著自己被师父牵制的时间,赶去那里启动了安全装置。
眼见大势已去,如果继续待在这里,被兰斯洛等人赶过来,两面夹攻,即使是自己也是
难以讨好。
正确的抉择与判断,织田香掉头就走,眨眼间身形就在黑暗中消失。天草四郎没有追赶
,这时候不管说什么话,也只是多增彼此困扰而已。
“喂,老师,好像成功了。”
“听得出来,那小丫头已经离开,这条骗术成功了。”
在安全装置前面操作,梅琳向背对著自己、守护周遭的兰斯洛说话。解除安全装置需要
一些时间,织田香的武功诡奇莫测,天草四郎未必能拦她得住,要是被她闯进来,届时
就相当麻烦,所以兰斯洛便故意大叫,将织田香骗开。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织田香没想到对方会在此时用诈术,竟然真的上当走开。
“不过,老师你也真是好心,其实你是因为不想看那两个人再打下去,所以才这么做的
吧。”
“如果是两个人抱著跳舞那也就算了,小子,看别人师徒相残,这可不是什么好嗜好,
看多了,早晚有一天会轮到自己的。”
梅琳没有多做解释,专注于安全装置上的光点移动。整个元气地窟的建筑,是一种不同
于太古魔道的史前文明,普通人即使站在操作台前,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动手,也唯有
像梅琳、多尔衮这类曾走过九州大战、又在大陆各地遍研大小遗迹的学者,才晓得操控
遗迹的方法。
“老师,那小女妖跑了,等会儿我们要去追吗?”
“免了,再怎么跑,她会去的地方也只有一个,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你自己吧!
我帮你做的处理,撑不了太久,等会儿要立刻去找人套问解咒方法。”
安全装置一共有两处,一处在昆仑山,另一处在京都,织田香知道来不及阻止此地的安
全装置被解放后,想必她会赶回京都,找寻另一处安全装置的所在,但有一件事却并非
她所知。
依照梅琳的解读,安全装置旁边的发光碑文上写明,必须是昆仑山这一边安全装置解除
的四个时辰后,京都那一边的安全装置才会浮现出来,在那之前,怎么找也是没用的。
换言之,把昆仑山的安全装置解放后,兰斯洛一方还大有时间找出诅咒解法,再赶往京
都,驱逐织田香。
“只是……还真是苦了那个孩子。每一场战争,胜者总是能得到某些东西,那个孩子赢
得这场战争后,能得到些什么东西呢?”
答案是什么也得不到吧。就算她成功阻止了安全装置的解放,大灾变的发生却是事实,
任她武功再高也不能阻止,到最后,苦战得胜的她,仍是得面对九成以上的同胞死于灾
变、国土残破不堪的悲剧。
即使胜了,也得不到任何东西,这样的挫折,会让所有强人为之却步。天草四郎之所以
协助梅琳,多多少少也是为了承受不了这种无意义坚持的打击吧。
可是那个孩子却……
片刻之后,安全装置解除完毕,本来应该是会发生一连串地震、火山爆发作为徵兆的,
但是因为外头的灾变早已闹得天翻地覆,现在也分不出这些地震、火山爆发是为何而发
。
梅琳把手一按,水晶菱石制造的发光平台发出阵阵机关运作声,沉入了下方的壁面,周
围晶石壁面上的璀璨符文骤然发亮,一排文字迅速自前方移过,作著宣告。
“动作要快了,四个时辰内要赶去京都。”梅琳走在前头,对昆仑山的内部,她远比兰
斯洛要熟悉。
“老师,其实有一件事我很纳闷。”兰斯洛打量著前方的女童,左看右看,虽然觉得她
确实是秀美可爱,但怎么样也无法想像,自己会为了她而心动。
“其实你长得也不是说有多美,为什么陆游、天草四郎他们会抢你抢破了头?有什么秘
诀吗?”
没有回头,梅琳的声音听不出她心情如何,只是淡淡道:“小子,人与人之间的相处,
不是光看长相的,你现在的脑袋是什么德性?那几个妞儿难道是为了爱看你的这颗猪头
,才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吗?”
听见“几个妞儿”,兰斯洛猛然想到进入昆仑山后还没有看见风华,倘使适才破去完美
体是她的功劳,她便应该还在山里,为何自己没有遇到?
“我也并不清楚,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会去伤到她的人,不管她到哪边去,你都可以
不用担心。”
一如梅琳所说,现在的情势虽然混乱,但是敌我双方的天位高手群各忙各的,又多数有
伤在身,风华自己也有相当的自保能力,不需要替她担心。
(只是,怎么就是见不到面啊……)
重遇风华以来,虽然有几次短暂的碰面机会,但总是没有办法好好说上几句,兰斯洛为
此心中焦急,却是无法可想。
两人在甬道中弯弯曲曲地绕上几遍,但因为之前花时间解除安全装置的关系,连续几处
地方都慢了一步,山腹内的重要设施都已经人去楼空。坚持认为兰斯洛是杀进山来,要
将敌人斩尽杀绝的西王母族人,早已朝外头撤退了。
“混帐东西,一个个跑得不见人,等一下被我逮到,就立刻干光你们这些臭婆娘。”
“你这样子作,不就和她们说你的坏话一模一样了吗?”
老少两人联合起来,终于在一处山腹出口前,遇到了昆仑八长老中的三名。由于负伤在
先,又勉强使用五极天式掩护大蛇遁走,八名长老的伤势都很重,这三名更是只多剩个
一口气,因此才有了必死的觉悟,使用某种强提精力的秘术,自愿留下断后。
见到那三个一手拿武器,一手拿著磁瓶,在攻击的同时,也威胁说要破坏解药的老太婆
,兰斯洛真是伤透脑筋,不晓得究竟是该佩服她们,还是直接挥刀把她们全杀了。
不可否认,兰斯洛多少也还有著“如果杀了她们,风华会难过”的顾虑,但是另外一方
面,他也有“留著她们,只会继续捣乱风华的人生”的打算,只不过还没做出最后决定
而已。
纵使配上法器辅助,强力的黑魔法攻击,对于天位高手却影响不大,在兰斯洛眼中更是
不值一哂。
“开什么玩笑,用这种东西就想伤我?我可是以实力战胜八歧大蛇的男人啊!”
“大体上没有错,补上猪头两个字就更加完美了。”
战斗在短时间内结束,在兰斯洛还没决定好该如何处置之前,只是单纯用秘术延长生命
的三名长老先支持不住,倒了下来。然而,在倒下之前,她们也先把手里的瓶子打破。
“就、就算……你灭了西王母族……也……也不会让你拿到……解药……”
看著那已是入气少、出气多,却犹自笑得狰狞的老脸,兰斯洛要用很大的意志去忍耐,
才没有一脚踩上去。面纱之下,这些老太婆的脸,完全就是“皱纹”、“乾瘪 ”这两个
形容词的具现化,再加上那满是恶毒意味的狞笑,确实让兰斯洛有种用力踩下的冲动。
“老太婆,别那么小看人,我没有连脑袋里头的东西也变成猪。你们这么阴险,会特别
弄瓶药来给我解咒吗?是不是等一下你翘掉之后,我还可以在你们身上搜出一瓶解药,
喝下之后毒发身亡啊?如果是,你可以不用担心了,因为我怎样都不会伸手去碰你们的
。”
兰斯洛没好气地说著,看看那边一个已经断气、一个已经意识模糊的,还有这里一个勉
强还维持神智清醒的,想著如何套出解咒之法,特别是这张老脸越看越是讨人厌,想到
就是她们害得风华不见天日,真想一刀就这样给她下去。
“可以了,闭嘴吧!”
抢在犹豫不决的兰斯洛之前,始终默不作声的梅琳竟然抢上前来,一脚踩下去。
虽然小小的脚,踩下去的面积不大,但却瞬间听见骨骼爆碎声,显然力道非同小可,而
底下那名长老只依稀说了一句“你想杀人灭……”,头颅就爆碎一片了。
话虽然没说完,意思却已经够明白了,本来还有点讶异为何梅琳如此辣手的兰斯洛,立
刻转过头去,看著另外那名近乎断气的昆仑长老。
“小子,为什么转过头去?”
“不知道,我什么也不想知道。”
“哦?”
“每个人多少都有几个秘密,更何况像老师您这样专门作幕后工作的。我不想被陆老儿
和天草围攻灭口,所以你不用向我解释什么,我也对你的事情没兴趣知道,就是这样。
”
“越来越聪明了啊,小伙子……”
似乎是达成了协议,梅琳走到那名已经昏迷不醒的昆仑长老身旁,无视兰斯洛的诧异,
将她半扶起来。
“老师,你打算怎么办,帮她治伤吗?还是……哇、哇塞!”
兰斯洛声音陡然提高八度,惊讶地看著梅琳竖起食指,跟著就像刺穿豆腐一样,轻而易
举地将手指刺穿了那名老太婆的头骨。
在兰斯洛的预估中,织田香肯定是直奔京都而去。以日本守护者自居的她,现在唯一能
作的事,除了救灾之外,就是赶去京都,阻止安全装置的解封。
安全装置还要几个时辰才会浮现,织田香回去了也作不了什么,当雷因斯一方群聚于京
都,织田香势单力孤,也作不了什么。这些都是兰斯洛的计算,倘使他知道奇雷斯的存
在,或许会多加小心一点,但单从目前来看,织田香根本找不到援手,京都之战,只是
一场关门打狗的围殴局面。
这是兰斯洛的想法,而任谁来看,也会觉得他的估算没错,只不过,以正规模式作思考
的他,仍然是未能把握“非人者”的思考方式。
凭著天心意识的感应搜索,织田香在黑暗的甬道里狂奔,追寻著某样东西。
情势的发展、天地元气的变化,全部都在她脑中计算著。即使到了京都,孤立无援的自
己,要独斗兰斯洛、源五郎、梅琳??格林等高手,甚至可能和师父天草四郎再次动手,
虽然自己有把握在战斗初期占绝对上风,但是久斗不利,最后能获胜的机会不足一成。
如果打不赢这些阻碍者,就是赶回京都也没有用。
想要提高胜算,就要找寻可以提升实力的方法,最好是能在一个时辰内,把实力跃升三
到五倍以上。结论很快就有了,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但却是可行性最高的一个,为
了完成这个战术,自己就只有实行看看了。
奔驰中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织田香敏锐之至的感应,让她察觉到前方的不寻常。
一如之前发现师父天草四郎藏在黑暗中那样的感觉,在正前方……有个人拦住了自己的
去路,那感觉……不是师父,也未曾见过,而且……感觉非常地奇特,自己无法迅速判
断出来人的武功强弱。
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一下子觉得这人很弱,随手就可以打倒,一下子又觉得从未见过
这样的强人,彷彿自己永无可能超越一般。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探测结果?是自己在久战后失常了吗?对面的究竟是什么生物?
当彼此的距离拉得近了一点,织田香闻到了酒味,这么浓的气息,说明了对面的生命体
是个人类。酗酒这种不好的习惯,在直接将情绪诉诸凶暴行为的魔族身上并不多见,通
常还是人类。
“你……是谁?”
“一个外国人。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也知道你等一下想要作什么,本来呢,我是和
一个死要钱的家伙分头来拦,看看谁的手气好,可是现在,我的主意有点改变了……”
黑暗中的那人说著模糊话语,似乎还是一面喝酒一面说话,弄不清楚对方意图的织田香
,摆好了备战的架势。
“照理说,我应该要把你拦下才对的,可是……我觉得很疑惑,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
何而战?”
没有回答的义务,织田香不打算答话,想找一个易于突破的角度,闯过前面这人的拦阻
,但甫才一动,森寒无比的冷彻感就笼罩全身,告知她轻举妄动的必然后果。
是剑气!但压迫感怎会这么强?不但无法提气运劲,甚至连想要施放魔法都失败,在这
彷彿结界般的剑气锁缚下,什么都做不了。
“不要乱动。你的武功很好,不过被我剑气压住,你吸摄天地元气的能力只剩平时十分
之一,大幅衰退,虽然我自己身上也有些小伤口,但如果你敢与我动手,我保证你没有
命离开昆仑山。”
似醉似醒的声音,由黑暗中不住传来。
“你为了什么而战?这个岛上的所有人民吗?不可能,因为即使打赢了,你也无法阻止
高达九成的死伤率,为了最后那一成的日本人而奋战,值得吗?”
“我……我要守护日本,决不让它……沉下去……”
要说完这些话并不容易,因为在织田香把态度表明后,似乎触怒了对方,身上承受的压
力陡增。
“嘿,说著和那家伙一样的话,什么守护国家,真是讨人厌……你知道吗?因为你的坚
持,不但你这边的日本人无法得救,还会连累到很多风之大陆的人丧失生命,我怎么说
也是风之大陆的人,没理由让你这么过去吧。”
话一说,施加过来的压力又倍增,像是扛了万斤巨石在身上,织田香的步伐无法再维持
平稳,大口吸气,努力地朝前方走去。
“先告诉你,只要你再往前走上三尺,我就会出手。为了我的猪狗兄弟,还有我身为风
之大陆人的立场,死了可别怨人。”
“我要……通过这里……绝对要……救日本……”两边功力的过大差距,织田香纵然全
力相抗,也是抵御不住,在这沉重压力下,步子越走越慢。
剑气压力逐步增强,当距离拉近到六尺范围内,更开始变得尖锐,化为实锋,阻挡著织
田香的前进,让她的腿上渗出一点一点红印,迅速染湿了布料。
“那风之大陆上的人怎么办?灾变一过海,那边也要死上不少人,对于这些异国人,你
怎么交代?”
说话间,织田香又走近了两尺,急涌过来的剑气,让她确认对手的武功绝对超越了强天
位。腿上的痛楚笔直冲上脑门,如果切断痛觉,行进起来会比较快一点,可是被这道剑
气镇住的自己,连阻绝痛觉都做不到。
短短的一尺,出血量极其惊人,先是每踩出的一步,都在地上印出一个血印,然后又很
快地被鲜血覆盖过去,剑气虽是无形,但杀伤力却是极强,两条细嫩的小腿,眨眼间就
被不住出血的伤口所覆盖。
“这种问题……我……不知道……每个生命……他们都想要活下去……我……要让日本
活下去……”
“即使让别的土地血流成河也没关系吗?”
“大家……都在努力……活下去……”
过大的压力之下,当迫近三尺范围,织田香的话已经说不清楚,身上的汗珠与血渍,无
节制地狂流著,然而,那股压力却在瞬间消失。
剑气锁缚的结界一解除,织田香就回复了行动力,伤口迅速地止血愈合,而当她重新站
了起来,只发现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站在身前。
“已经没事了吗?好奇异的生命体。”
近距离之下感觉更是清楚,这男人身上的气势,生平所见的人中,似乎只有四堂伯父能
够相提并论。一股纯出于本能的反应,让织田香不由自主地点著头。
“作你想做的事吧。”
男人冷冷地抛下了这句话,就朝甬道的另一头离去,织田香隐约看见这人似乎有著一头
银色长发。
为什么会忽然改变心意呢?这点李煜自己也回答不上来。
原本为了帮兰斯洛一把,同时身为风之大陆的人,不能对故土安危无动于衷,所以才想
要出手。之后,因为这女孩的动作,让自己把她与带著面具的某人产生联想,迁怒效应
之下,多作了一些不必要的举动。
可是……最后为什么放她过去了呢?
她的回答,听起来好像是在说,世上每个生物都有生存权,都有争取自我生存的权利,
她为著日本的生存而争,兰斯洛等人也是为著风之大陆而争,无关善恶对错,能裁决谁
有资格活下去的,就只有上天。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自己满意,但……也许她的答案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因为在与
她目光相接时,李煜总是会想到,当日被深锁于艾尔铁诺的黑牢之内、国破家亡、孤立
无援的自己,在这女孩的眼中,自己无疑就看到了同样的孤寂。
这样的感觉,织田香不会懂,也没有必要去理解,她只是重新奔向黑暗之中,在甬道的
尽头,如预期中那样地听见了巨兽嘶吼声,并且在不久之后,看到了一个很大的穴坑。
昆仑山的内部,有相当大的部分是空虚洞穴,除了无底地渊之外,剩余的巨大洞窟也不
少,而且相互间有通路贯连。
织田香现在便是立足于一处巨大洞窟之前,在前方不远处,雪白色的亮光在黑暗中闪耀
,受了重创的八歧大蛇,蜷缩著身体,对这名外来者发出威吓似的吼声。
“我想……你大概听得懂我的说话。不懂其实也没有关系,因为我并不是来徵求你同意
的。”
缓步朝大蛇走去,双方的体型差距是如此之大,但就气势上来说,相较于奄奄一息的大
蛇,织田香却成了征服者。
“被伤成这个样子,你一定很不甘心吧……对你来说,这也是一个好机会,把你的力量
借给我,结合我的天心意识和你的力量,非人者之间的合作,我们就让外头那些人类好
看吧!”
小小的身体,忽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光源,把整个洞窟照亮得炫目耀眼,紧跟著,这道
亮光化作流星,朝八歧大蛇飞射过去,在整个亮度遽增的同时,洞窟内轰然巨响,摇晃
、崩塌起来。
“老师,从来没看过你动手,没想到你一出手就吓死人啊。”
“是你自己少见多怪而已。你的天魔功号称是魔族第一强霸武学,凶残霸道,里头的阴
狠招数还少了吗?”
这话当然也是没错,在天魔功的外门绝技中,有不少爪、指类的偏门功夫,著重撕拉戳
刺,下手奇重,任谁沾著了一点,就是开膛破脑之祸,在天魔劲辅助肆虐下,死得惨不
堪言。兰斯洛不是不会使,但一来这些诀窍与他性子不合,平时下意识地去回避;二来
手里既然拿著风华刀这等利器,战斗时自然也没什么机会用这等近身战法。
但是刚刚看梅琳的那一下子,可真是不简单,几乎是手指才一戳刺进去,那名已经濒死
的昆仑长老便开口说话,只是声音模模糊糊,断续不清。
“解咒的唯一方法……真爱……全猪……”
“喂,死老太婆,你在说什么东西?什么真爱烤全猪的,我是问你怎么解咒,不是要你
背菜单给我听!”
眼见那名昆仑长老的口鼻中不住流出鲜血,显然在梅琳的咒力拷问下,已经将近油尽灯
枯,兰斯洛焦急起来,想要在她断气之前问出究竟。
“青蛙……金球……地老天荒……”
“这次又是什么东西?烤全猪之后是青蛙?”
兰斯洛望向梅琳,只见她亦是满面不解之色,方要再问,那名昆仑长老却忽然双目一瞪
,惨嚎出声。
“你们这对魔男妖女不得好死!我诅咒……”
一句诅咒话语还没能喊完,大量黏稠脓血自脸上七孔涌出,登时毙命。梅琳无奈地一松
手,表示已经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昆仑山的千载修行,确实有点门道,挨了我一记,最后还能以自我意志说话,也算是
意志坚强了。”
“这哪算?不过是几个化石老太婆至死不悟的怨念而已。”
兰斯洛抱怨了一声,犹自琢磨那位长老死前的几句话,猜测不出意思,最麻烦的是人又
死掉了,无法继续追问。
“不用担心,要活口等会儿再找,反正还有五个人在跑,只要下次出手快点,总是能够
问出答案的。”
梅琳行若无事地说著,兰斯洛从后头看过去,小小的女童体型,穿著不合身的宽大魔法
袍,袍角不时拖曳在地面,过大的魔法师帽没法好好地戴著,斜斜地挂在头上,若是不
查,看上去根本不见人体,只是一顶歪歪的魔法师帽和宽松魔法师袍在浮空移动而已。
(还真是奇怪呢,这样子的长相,当年会把陆老儿和天草迷得神魂颠倒,难道他们两个
都是恋幼女狂?别说是当年,就算是现在也太小了,如果结束停滞期,肉体年龄再多发
育个二十年……)
想到这一点的兰斯洛,忽然“咦”了一声,过去他与梅琳的相处时间不长,也没交谈过
几句话,是以未曾想过这个可能。
武术中有所谓的缩骨法,魔法世界里改变外型相貌的方法更是不胜枚举,会不会 ……梅
琳老师用了什么方法改变相貌?自己现在所看到的女童外表,只是一个她变造过后的虚
假相貌呢?
如果这想法是真的,那么梅琳老师的真面目是什么?实在是很让人好奇啊,不过,这种
事也属于秘密之一,刚刚才说过没兴趣知道别人秘密的自己,顶多也只能想想而已。
“没错,而且你自身的诅咒未解,在诅咒成功解开之前,不要自找麻烦,要是你真有很
多闲功夫的话,就去关心一下外头的灾民吧。”
彷彿看透了兰斯洛的想法,在前方急奔的梅琳匆匆甩下这句话。两人正朝离开昆仑山的
通道走去,要先回到外头,再作打算,最理想的状态是,在外头的源五郎拦著撤退中的
五位昆仑长老,那就省事很多。
虽然知道这事可能性不大,但是在离开昆仑山之前,兰斯洛还真是听见了外头有点喧闹
声。
(奇怪,难道真的是被老三逮个正著吗?)
越是接近出口,外头的声音听得越清楚,仔细一听,好像是枫儿的声音,兰斯洛感到诧
异,脚步加快,从山壁缺口中脱出,只见枫儿已经清醒,正在和人说话,而在她对面的
那人,却是天草四郎。
与织田香分开后,天草四郎就试图找寻这名弟子的踪迹,推想她多半是朝京都而去,因
此也跟著出了甬道,却碰上了苏醒过来的枫儿、泉樱等人。本来是想要向她们询问,是
否有看到织田香的踪迹,结果双方却反而争论了起来。
关心兰斯洛进入山腹后情形如何的妮儿,由天草口中得知昆仑山中情形之后,便对天草
四郎的做法感到疑惑。
“喂,天草大叔,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是应该要很感谢你的,但是,这个问题我实
在很想问你。”不知该说是莽撞,还是心直口快,妮儿道:“你这样子作……
以后要怎么向日本人交代啊?”
就妮儿来说,这只是一个为天草四郎担忧的表示,并非有意嘲讽;天草四郎也知道这一
点,然而,这个问题却实在是让他难以忍受。如果要认真解释,他高傲的自尊无法承受
这种行为,更何况有许多东西并不是言语所能解释,因此,他的回答冷漠至极。
“天草四郎一向独来独往,从来也不需要向人交代些什么,什么人有意见的,用他的剑
来向我发问吧!”
妮儿似乎想要再问,却再度被源五郎拉住,从心情上来说,源五郎非常能体谅天草四郎
的作为。若两人易地而处,变成妮儿来向自己请求,想到那时的自己,会作出什么样的
取舍,源五郎就对天草的处境感到同病相怜。
与妮儿一言不欢,天草四郎正要离去,一个声音却让他停步。
“那对于香公主呢?你又要怎么向她交代?”
侧转过头,天草四郎发现枫儿拦在身前,冰雪般的苍白表情,刹那间竟与织田香有些相
似,只不过织田香是空白得几近无物,枫儿的冰霜面容之下,却让人感觉到那烈火般的
怒气。
“无疑前辈你有你的作法和抉择,但是这样子的作法,香公主的立场怎么办?你是她的
师父,是她在世上极少数的几个亲人之一,你将她这么舍弃,她的心情会…… ”
越是说话,枫儿的怒意越是明显,尽管她自己没有察觉,但是看在旁人眼中,此刻的她
,无疑就是一位愤怒的母亲。
妮儿更觉得有些迷糊。当自己想到织田香遇到此事时的心情,确实有些难过,但基本上
,主要的不满,仍是天草四郎居然这么轻易地背弃了他的祖国与人民。但是这女人的表
现可真是奇怪,先是赞成让日本陆沉,可是当天草四郎协助己方完成此事后,她却这么
地气急败坏,世上有人这么不知所谓吗?
“不是太奇怪啊,因为妮儿小姐你是那种虽然想袒护哥哥,但仍然会为芸芸众生担忧的
好人。”在妮儿耳边,源五郎悄声道:“但这位小姐就不同了,比起广大的众生,她的
关心与情感只为了特定的某人,所以在日本全体与兰斯洛大人的困扰取舍间,她可以轻
易作出决定,现在的情形也是一样,天草的做法……伤害到了她所关心的某个特定对象
,所以她才……”
源五郎的看法相当正确,而就天草四郎来说,身为织田香在世上的有数几名亲人,却反
被一个外人指责,这也是一件很气恼的事。
“我们师徒之间的事,不用外人来多管,我也不需要向你解释什么,你们的目的已经达
到了,安全装置解放,日本陆沉的程序已经开始,不要再多管不相干的闲事。 ”
天草四郎道:“你什么都不了解,就不要在这里乱说话。阿香是一个与我们完全不同的
生命型态,完全由高密度的气具现化而成,这样的能量生命体,不管外观怎么样,她的
思考方式就是与我们不同,不能理解我们的情感,也没有所谓的人心,所以你说在意‘
她的心情’什么的……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尽管之前已经知道织田香不同于常人,但众人却不知道她会异常到这等地步。
纯能量聚合而成的生命体,这也就难怪她的体质如此特异,能够发挥如此惊人的延伸、
柔软度,虽然未曾修练乙太不灭体,也能瞬间催愈肢体,完好如初。因为对于纯能量体
的她来说,只要能量充足,外表的样子随时都可以任意改变,不受正常的物理限制。
看著眼前一张张呆若木鸡的表情,天草四郎叹道:“世上没有一个父母,会忍心伤害自
己的孩子;世上也没有哪一个师父,会故意去与自己的徒弟反目。我的所作所为,阿香
会理解的,当她纯以理论来分析,就能够明白我的做法……”
“不是这样的,你说的这些,从一开始就错了,你……”
天草四郎怒道:“哪里有错?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说,你难道想说我是故意与阿
香作对吗?”
“你说世上没有哪个师父,会故意去与自己的徒弟反目;也没有哪个父母,会忍心伤害
自己的孩子……”
“怎么样?你连这句话都有意见吗?”
“有,伤害自己女儿的父母,我就曾经见过。”
场中知道枫儿过往的几个人,在听见她冷冷地说出这句话时,几乎不敢正视她的表情,
就连天草四郎也为她的气势所慑,还不出话来。
“伤害的造成,不一定是有意。即使是无心,一样能伤人,阿香不是个没有心的孩子,
她不是木偶。”
枫儿道:“以前我曾经见过,在她的房间里,挂著很多面具,喜怒哀乐,各种不同的表
情都有……”
“那是因为我告诉她,要模拟人类的情绪与反应,用这些东西当模拟范本最有效。这不
能证明什么,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男人与高手,都是粗心大意的生物,天草前辈你似乎也不例外。学习人类的情绪,这
是没错,但我也看过,阿香在独自一人时,反覆拉著自己的脸,想要作出表情,如果她
真是完全不作没意义的事,那为什么会有这种行为?”
“那、那可能是……”天草四郎吃了一惊,他不晓得织田香有这样的习惯,自从开始模
拟人类生活后,这孩子每次在自己面前出现,都是用宗次郎的面貌,反而很少以织田香
的本来面目出现。
“阿香她没有人类的情绪反应,我相信这是事实,但是没有情绪反应,不代表就什么都
没有。她这么努力地想要学习我们的情绪反应,是为了什么?是希望能够融入我们之间
啊!”
枫儿道:“想要有同伴、想要被认同、不想一直孤单一个人……这些想法不就是人与人
相处的起源吗?这些希望,就是阿香的心啊!木偶是不会希望有同伴的,如果这样子不
算有心,那要什么样的人才算呢?”
话声一句一句地入耳,对天草四郎而言,不啻是晴天霹雳。
让织田香能够发自内心地有情绪,真正地作一个人,这无疑就是他长久以来的一个心愿
,但……忽然被告知,其实那孩子一直有著人心,这怎么可能?事情怎么会这样了?
“知道吗?天草前辈……那孩子为什么总是以宗次郎的面目出现在你眼前?这是因为她
想要取悦你,让你高兴啊。她知道你喜欢看她情绪丰富的样子,所以总是用那样的面孔
出现在你眼前,其实真正的她,很讨厌这种虚假不实的东西……这样的一个孩子,为什
么你会认为她没有心呢?”
回想到那天在石屋里,织田香曾以那么冰冷的口吻,说自己“讨厌宗次郎,讨厌虚伪的
东西”,那时的景象此刻想来,就让枫儿感到很悲伤。
枫儿走到天草四郎身前,表情沉重地说道:“天草前辈,你错了,你真的完全错了啊!
”
再也答不出一句话,天草四郎看来就像是一名被大桶冷水淋头的醉汉,浑浑噩噩地呆站
在原地。
论起与织田香的情分,除了远在京都的秀吉公,便没有哪个人比得上他们两人,是以也
没有哪个人能够在此时出来插嘴。
妮儿踏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仍是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插入这两人当中,就连与
枫儿关系最亲密的兰斯洛,都不知道该怎么介入。
整体气氛是如此诡异,就连外头的地鸣、雷爆,一时间都似乎停顿下来,直到源五郎察
觉不对。
(奇怪,为什么地面不再摇晃了?天地元气仍在大量释放,地震应该还在持续啊 ……会
让地震暂停的理由,是元气地窟发生了变化?还是……某个巨大能量体开始影响附近空
间了?)
一度停止震荡的地面,忽然又剧烈摇晃起来,这一次的震波比之前更加强烈,就连地面
上也迅速出现了许多裂纹,昆仑山上土石大批崩落,地动山摇,树木倒拔而起,岩浆急
涌喷发,新一波的灾变出现,让本来就已经像是地狱般的昆仑山脉,更是恶劣得无以复
加。
“搞、搞什么鬼?天要塌下来了吗?”
情势恶劣,没有自保能力的有雪只能这样大声嚷起来,而他也算是好运了,在脚下立足
处被岩浆覆盖之前,妮儿已经飞身过来,把他一把拉起。
岩浆奔流迅速,不久便把众人适才立足之处化为一片火海,热气沸腾,众人暂避空中,
还没决定下一步怎么做,就听见昆仑山里隐隐传来巨兽咆哮声。
“八歧大蛇?那条臭蜥蜴还没完蛋?”
兰斯洛颇为讶异,照理说,受了如此重的创伤,八歧大蛇就算潜伏地底,重新睡上个几
千几万年都不足为怪,怎么这么快就重新复出,再向人类挑衅?听那吼声越来越近,显
然它马上就要破山而出。
“刚刚被他逃掉了,现在正好斩草除根,永除后患。”
日本陆沉后,这头大怪物不知道下场如何?但如果留著它继续存在,终究是祸根,若是
日本陆沉它仍能生存,千万年后苏醒时,就会危害到风之大陆的人民,于情于理,都有
必要将它彻底斩除。
“大家不用担心,这头大蜥蜴顶多只剩下一半战力,虽然有四个头,但加起来的智商却
只有一点点,我们奋力一战,把这祸害永远给除了。”
兰斯洛立刻分配任务,让众人分别守好位置,其中妮儿是负责把有雪带到安全地方;至
于天草四郎,失魂落魄的他,对外界事物充耳不闻,这边自然也没人有时间多管。
咆哮声中,震天巨响,昆仑山壁被炸开了偌大一个缺口,黄金圆瞳映出天空的颜色,血
红蛇信伸缩吞吐,雪白鳞片闪耀著明光,在岩浆、飞焰的照映下,显示出一种魅人心魄
的美丽。
比先前受创遁走时的样子更糟,八歧大蛇现在只余下三个头能够活动,但躯体上却完全
看不见伤口,而剩下来的六个蛇头也消失不见,彷彿它原本就是这样的三头生物。
“讨厌的家伙,我最不喜欢和这种无限回复力的怪物作战……不过,三个头总比九个头
好对付吧,只要完美体不存在,我们这边还占人数优势,可以围殴。”
武者荣誉,是要和同样具有这样精神的武者战斗,才有意义,兰斯洛虽然不喜欢以强欺
弱,但却也没打算和这头大蜥蜴单打独斗。距离京都的安全装置浮起,还剩不足三个时
辰,快点把这头大蛇给解决了,可以早点赶去办事。
“喂,老师,我们入山前我委托你的事,你有帮我办吧?”
“别把人当作是傻子,在我动身来此之前,这件事就已经在全速办理了,就希望 ……一
切来得及吧。”
“成败由天,我们只能尽可能地帮想活下去的人争取生存机会。”
以慨叹的语气,兰斯洛向梅琳确认了心里的牵挂,除了源五郎之外,在场就没有旁人猜
到他们在说些什么,而当确认完毕,兰斯洛扬起风华刀,振臂一呼。
“好!大家各自挑一头喜欢的宰吧!我们……”
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大蛇张口一轰,一道火焰就喷中了兰斯洛。
这尚在兰斯洛预料之内,说话时他便已经运劲护体,即使被轰中,他也预备趁火光大盛
,敌我视线不清的时候,潜近大蛇身边攻击,但他却没有料到,八歧大蛇一改过去的攻
击型态,这次喷出的并非是熊熊火焰之墙,而是一颗压缩之后的火焰弹。
视觉效果上,这顶多马车般大小的火焰弹,自然没有燎天火壁壮观,但是把那么壮阔的
火壁压缩成一枚火焰弹,轰击出去的效果简直就是石破天惊。
兰斯洛连发声的机会都没有,脸上错愕表情方显,人已经被远远地轰击出去,划过天边
,坠落向遥远的另一边。
“怎么会这样?”
枫儿、泉樱尽皆震惊,一时理解不过来,为何大蛇的攻击模式忽然进化,开始懂得将强
大力量集中运用的技巧。集中力量、不分散浪费,这个观念就是天心意识的基础,大蛇
怎么突然有了智慧,而且……有了天心意识?
没能细想,大蛇的攻击已经连接而来。对于泉樱和枫儿,它没有张口吐出冲击波,只是
快速通过,以它无比巨硕的身躯,配合速度形成风压,将两人撞开,与其说是攻击,更
像是清除路障,目的……就是清空前方阻碍后,直接要对上的源五郎。
“这算是挑战吗?不接行不行呢?”
语气戏谑,源五郎却没有半点大意。察觉到大蛇的来势巧妙,三个蛇头尽封自己退路之
后,源五郎采取了先硬拼一记,再以九曜极速突围的策略,然而,当他加快身法,想要
寻找空隙时,环绕在周围的庞然巨躯却忽然消失不见。
(怎么会?是高速移动吗?但为何我掌握不到它的气?)
下一刻,织田香的纤细身躯蓦地出现在眼前,闪电出手,源五郎大惊,横臂一封,刹那
间,八歧大蛇的沛然巨力,汇聚于一个小小的拳头上,源五郎毫无招架之力,手腕上骨
折声响起,鲜血喷出,与兰斯洛同一命运,远远地划过天空,坠向另外一端。
“我……要守护日本……”
似幻似真,当八歧大蛇的雄巨躯体再次浮现,狂吼声音怒震著整个出云之国,枫儿与泉
樱,却像是看著一场迷蒙难醒的幻梦。
“我们……到底在和什么东西作战啊?”
《我意天下》卷八完
--
思考人生。感悟生命。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218.7.10.*]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25.066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