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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up (旅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二章 把酒话心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y 11 11:10:12 2004),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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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七月 艾尔铁诺 边境
在艾尔铁诺东方边境,距离雷因斯、自由都市都还有一段距离的一个小市镇上,有一间
不算大的小旅店,旅店中,有著一双男女。
这样的一个边境市镇,既算不上商业或军事要道,也没有什么经济价值,虽然因为淘金
热而一度兴盛过,但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几乎要被地图遗忘的没落小镇。
小镇上只有一间旅店,饶是如此,却是生意清淡,只有在用餐时间才有客人上门光顾饭
馆生意,至于住店留宿,却因为没有外地旅客造访而乏人问津。
因为这个理由,所以当有客人要求住宿,让店老板准备房间时,老板有些惊喜地擦擦老
花眼镜,点著油灯把客人带到久久未曾使用的上房。
客人是个穿著华贵的男人,给的小费很阔绰,看起来像是个帝国贵族,老板想不透为什
么一位贵族会到这种边境地方来?
不久后,又有一位女客到访,同样要求住宿,却是与先前那名男客住同一个房间。
因为许久不曾有外地客人住宿,老板依照要求,准备好两人份的晚膳送入后,很好奇想
知道两位客人究竟在做些什么,远远地看著纸窗上的影子,结果却看到一具美丽女体的
赤裸轮廓而大吃一惊,尴尬地跑开了,当第二天早上他模模糊糊的醒来,回忆起昨夜住
店的两个客人,却怎也记不起他们的相貌,只是依稀记得,那名女客掏钱付账时候的那
双手,肌肤犹如初雪一般洁白滑嫩……
而此刻在窗内,正处于一个极其香艳绮靡的情形。
云消雨散之后的残景,男人仰躺在床上,随意伸展著那一身兼具力量与优雅的完美躯体
,带著几分笑意,凝视这个已与他维持一段长时间亲密关系的丽人。
不论是身材或相貌,她都是个很难得的美人。这是当然的道理,他没有理由要找一个无
盐女来虐待自己,可是,单单是相貌,并非吸引自己的理由,在换过无数床伴和女伴后
,平凡的美貌女子,并没有吸引自己留下第二夜的可能。
这个女人……非常的媚。
从眼角眉梢的风情,说话时拨弄手指的样子;到两人欢好时,下意识撩拨起那一头如云
长发的小动作;还有当愉悦到来时,她毫不掩饰地弓著香躯,发出甜美娇呼的媚态,都
令他感到一种超越肉体美感的艳。
所以,才会破例地与她约见在这里……
“你在想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
过问彼此的心思、想法,并不是他们之间相处的规则。公事与私务,仅此而已,没有以
上或是以下的关系。
“问问而已,总比问天气要好吧?其实你想些什么,和我没有关系,不过我确实是不懂
,掌握帝国大权的你,什么华屋豪园不好选,偏偏选这么个破店来当幽会地点?这也算
是有钱人的怪癖吗?”
“或许是吧,偶尔我也会很好奇,一般人是怎么幽会的……如果要说奇怪,那么其实我
更好奇,当初你为什么会找上我?”
“你期望是什么答案?难道是对你一见钟情吗?我是个危险的女人,你是一个可以征服
我的男人,所以我选择你,而你确实也让我得到了满意的报酬……你呢?当初又为什么
会答应我?”
他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再回答下去了。
对于两个都严密地守护著自我世界,不允许他人踏入的人来说,太过探触对方思想,并
不是个好话题,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把话题转到公事上。
“对了,那批东西已经在运回来的路上,几天内就可以送到艾尔铁诺,应该再不用多久
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意料中事,你师父呢?”
“正在回来的路上。”
“人还没有回来,东西却先要送到了?”
“听说这就是千叶流的好处,只要付足要求的金额,他们不管货物的内容,什么都送。
”
在即将要进行的一个计划中,那样东西占了很重要的位置。如果说晚会的场面要尽可能
地盛大,那么,足够的烟火就是必要。
“‘杀神计划’的准备好像差不多了,不过,作什么事情都需要大义名份,你打算用什
么理由来作实行藉口呢?”
“这个嘛……反正是个藉口,只要听起来有正当性就够了。以此为大前提……为了艾尔
铁诺的万年国运,必须排除不得不排除的国敌,听起来如何?”
没有什么反对意见,这个方案就这样确定了,不过,他却是问了一个出乎预料的问题。
“如果我说,我最近忽然有股惧意,你相不相信?”
“像你这样的人,也会害怕?威胁到你的敌人是谁?”
她说了几个名字,从目前的天下第一人陆游、最令他踌躇不安的李煜、神秘如谜的源五
郎,还有以惊人速度成长的兰斯洛,然而,却都被他一一否认。
“对付智者,就用力量来正面压倒;对付强者,就以智慧来谋求胜利;如果遇上智勇双
全的强敌,就去从人性上寻找弱点。正因为有强项,所以必定会有弱点,只要知己知彼
,就能够迅速找到求胜之道,天下间没有杀不死的人。”
他如是说。但正是因为这样,才使她不解,既然这些人都不可怕,那还有什么人这么危
险?
“无惧,是因为全知与自信,而恐惧的源头,则是未知。”
用一种连自己也觉得很可笑的语调,他道:“确实有一个人,一直以来让我觉得很不安
,而这份不安最近更变成了恐惧,但是……我不知道我究竟在怕些什么,只是感觉……
很可怕……”
“可怕的理由是什么?武功?东方仙术?太古魔道?还是魔法?”
“似乎都不是……很奇怪的感觉……”
虽然是这么说著,但是语气中却感觉不出恐惧,那抹微笑正说明了一切,他已经用理智
找到了对付恐惧的方法。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这实在都是一场没头没脑的对话,但是两名当事人并不在乎,她更
是将注意力放到别的地方。
“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那么……距离天亮,好像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可以做好多事
啊!”
诚然,今晚才刚刚开始,虽然联系在这对男女之间的并非是情爱,但是就像正在海外孤
岛上的兰斯洛与泉樱……有著一个才开始的漫漫长夜,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
当兰斯洛等人还在海外休息,雷因斯国内却是另有一番景象。经过慎重考虑之后,由官
方发布的消息是,因为有奸人策动阴谋,造成日本出现妖蛇肆虐,兰斯洛陛下秉著“除
妖灭邪为武者义务”的前提下,亲率高手越洋,经过苦战之后,终于杀灭妖蛇,阻止了
妖蛇进犯风之大陆的可怕后果,但不幸最终日本仍然沉没于海。
这个说法避重就轻,但是也切合某方面的事实,相信不会有人出来反驳,也不至于过度
刺激兰斯洛的反感。
“这也要顾虑,那也要顾虑,我乾脆别管钱,去当心理医生算了,怎么就没有人顾虑一
下我的心情呢?”
一手打理著所有政务,白无忌的抱怨,旁人是可以充分理解的,只不过他此刻的听众仍
是有充分反驳的理由。
“看开一点吧,只不过是心理问题,有什么好鬼叫鬼叫的?你不爽的话怎么不看看我?
拼死拼活,最后还弄成这样。”
说话的声调极为虚弱,浑身裹满绷带的雷因斯左大丞相,几乎是以呻吟的方式,对眼前
正拿著苹果自削自吃的不良同僚如此哭诉。
被那个火力超级猛的个人飞行器给带著飞,以惊人高速横越海峡,邻近稷下上空,正以
为自己大有可能就这么穿越风之大陆时,翱翔于高空的雪特人,被太研院的拦截炮火给
击中,化成一道浓浓黑烟地坠落下来。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因为这个东西送你送得太仓促,没来得及教你怎么停下和降落,
所以本来是打算用电磁波停止动力,再让你降落的,可能是太研院的连结装置坏了,就
变成浑沌火弩发射出去,可是你不用担心,你的医疗费用我们会全额负担,华姊姊也答
应亲手炮制……不,是整治你。”
穿著一袭研究院士白袍的太研院院长,随著担架抬移,很急切地为伤者打气,却还要与
旁边的研究出资者争辩。
“喂,帅妞,你当初不是和我保证这个逃难的东西绝对没问题吗?那怎么会弄成这样?
我给你大笔经费,不是为了要你还一团焦炭给我。”
“白二先生,这个飞行器我检查过好几次,绝对是安全的。你自己也看到了,这次的问
题不是出在飞行器,是出在新完成的地对空防御系统,那完全是两码子事,你这样的说
法,我不能接受。”
“去,不管是哪边的问题,反正就是你的问题,还好是有个倒楣的先开上天挨轰了,不
然要是我自己用,现在不是变成一堆黑炭团了?”
两侧各自有人在激烈争辩,鼻端还满是自己身上烟味的雪特人,连流泪的能力都没有,
只能在担架上独自哀悼自己的不幸。
(以后还是别那么义气了……这年头义气的雪特人都没有好下场……)
哀叹著自己的不幸,堪称是本次战役中受伤最重的大功臣,雪特人被送入特殊病房。
手术后,有右大丞相亲自探病,似乎是行政人员的莫大殊荣。而基于起码的礼节,白二
公子并没有忘记带一篮苹果,一边说话一边削,虽然说,把所有削好苹果全部自己吃完
的行为,实在是很没诚意。
有雪平安无事的消息,藉由太古魔道的设备,迅速传到了海外,让正在酒吧痛饮的战友
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尽管已经喝酒喝得两眼朦胧,他们还不至于说完全忘记了这名同
伴的安危。
海外孤岛上,照理说不该有什么高水准的娱乐设施,但是白无忌为了慰劳有功人等,特
别把白家引以为傲的秘密武器“侍者队”给派了出来。这群使用太古魔道工具的特种工
兵队,依照宾客的需求,立刻搭建了“白家携带用酒吧”、“白家携带用豪华庄园”。
荒凉的山石土地上,迅速出现了一座气派不凡的华丽庄园,和与稷下首席饭店同等级的
豪华酒吧,分别款待众人的歇憩与饮酒聊天。惊人的阔绰程度,让众人只有瞪眼慨叹的
份。
“老四那家伙确实很有一套,是个福将,想不说声佩服都不行。”摇著酒杯中的琥珀色
液体,李煜淡然说道。
源五郎点头道:“好像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当我们在暹罗出生入死的时候,就只有
老四的命最硬,遇到那么多危险,还是从战场上幸存了下来。”
“哦?可是为什么我的记忆好像有点不同,他遇到的危险,不都是你找给他的吗?如果
不是你总把他推进火坑,这个雪特胖子多福多寿,现在就真是洪福齐天了。”
“不要这么说嘛,这次的事情可与我无关啊,再说,做兄弟的讲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
当,我们都在出生入死,他又怎么好意思在一旁纳凉?”源五郎笑道:“其实我很佩服
老四。大家都知道,你爱迁怒是出了名的,他能在你旁边存活那么久,没有被你斩得血
肉横飞,这点我一直觉得很讶异。”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和雪特人老四比起来,我那时候最想斩的家伙……是你。”
对于这句玩笑话,源五郎尚能保持微笑,但是当李煜的笑意越来越冷,甚至隐隐散发出
一股森寒杀气,缓缓说“现在也是一样”时,他就不太确定自己应该不动声色地喝完手
上这杯酒,还是立刻用九曜极速出门逃命?
对方是以一剑之力斩去八歧大蛇两个蛇头的非正常生物,如果和这种出剑会引动海啸的
怪物作战,自己的脑子一定有病。
“不过算了,今晚是喝酒的时候,不适合打架。”
李煜淡淡的笑容,似乎在表示“若非如此,就有机会领教你的九曜极速了”,对此,源
五郎只有默默地乾完手上这杯酒。
藉由比试来确认自己的实力,改正缺点,吸收对方优点,这是习武之人都会有的欲望,
所以才会常常有看到某人展露武技之后,大为技痒,要求比试的人。李煜在海外,显然
累积了不少这方面的经验,经由无数生死实战,武功大进,已经把旧日的义兄弟全部甩
在后头了。
只不过,这种找人比试的欲望,如果表现的方法不对,就会像天草四郎一样,不问对方
意愿,拔剑就斩,如果更严重一点,那就变成多尔衮那样的狂人了。
“这次为了那头大蛇,大家都给累惨了,不过……最辛苦的还是老大吧。”
源五郎一向就认为,以自我意识在难关时做出取舍,比单纯在战场上砍杀要难。
前者是需要判断,后者则是全凭个人能力,无关乎自我选择,反正实力不够,立刻就是
死路一条。
“所以幸好我不是带头的,不用为这种事情扛责任……”
依旧说著这种惹人白眼的话,但源五郎的态度却不会惹来任何非议。身为唯一能够与兰
斯洛联手的搭档人选,他在整个大蛇之战中,来回奔走于两个战场,几乎是以舍生忘死
的态度,从开始一直奋战到最后,这才以几乎是全身骨折的惨状收场。
善尽职责到这等程度,纵然是最爱挑他毛病的妮儿,也不能说什么了,不待他要求,就
主动把酒杯倒满。
“妮儿小姐,你体谅伤者不能饮酒过多,我是很感谢啦,可是每一杯倒出来的都被你喝
了,我是不是应该去另外拿个杯子啊?”
有著几分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旧交情,当源五郎和李煜对谈时,妮儿也与韩特聊天,
可是饮酒的时间却远比说话长,酒过三巡后,更是大杯大杯地喝起闷酒来,甚至连源五
郎的份也抢去喝了。
妮儿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即使是与她相识未深的李煜都明白这一点。看她这么没节制
地喝闷酒,周围三个男人都感觉到她的不快。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们明明战胜了,事情也解决了,可是…… ”醉意
上涌,妮儿的话已经有点不清不楚,“只要一想到发生在日本的事情,就觉得好不舒服
……”
“妮儿小姐……”
“为什么哥哥就要被逼著做这种选择呢?我们虽然想要拿下日本,可是,并不打算要让
这种事情发生啊!”
含醉拍起桌子,妮儿道:“我、我当然也知道,战争会有死伤,会有人被牺牲掉,所以
我才希望把力量集中,尽快拿下日本,不要把战线扩大,不要有太多伤亡……
可是,为什么结局是这样呢?我们是侵略者没错,但是我没有想让日本变成这样子啊!
”
“妮儿小姐,时间已经满晚的了,你要不要考虑……”
“喂,小五,你不是脑筋很好吗?那你就告诉我啊……”眼睛半睁半闭,妮儿的手劲却
仍大得惊人,扯在源五郎胸口的手,很快就把衣领撕裂,让他对两名投来同情眼光的酒
伴露出尴尬笑容。
“如果我们不来日本,事情会不会就朝另一个方向演变?日本是不是就不会沉到海里去
了?”
“这个嘛……”
旁边的三位男性听众,到目前为止的人生阅历、见过的大风大浪,都远远不是妮儿能比
的,在他们看来,妮儿的反应多少有些小题大作了。说是觉悟不够彻底也行,都已经坐
在这个位置上了,却还用这么简单的思维来处世,那只会给她自己和身边的人徒增困扰
而已。
只是,尽管心里的感觉是这样,但却没有人打断妮儿的话。因为,他们在过去也曾经有
像妮儿此刻的心情,也曾有同样的挣扎,妮儿所说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来看,就像是对
他们的控诉。
“如果我们没有侵略日本,那个什么多尔衮就不会到日本来,八歧大蛇不会醒,哥哥就
不用下那种决定……我、我不管哥哥要做什么,都会站在他那边,这次的事,我觉得他
没有做错……可是、可是我只要一静下来,就觉得那些沉到海里去的日本人都在说我是
凶手……”
这当然是倒果为因的想法,想要爆开元气地窟的多尔衮,只是趁便实行了计划,这是任
何人一想就知道的事。可是,会被这个问题所困扰,就不难看出妮儿的心理负担有多沉
重了。
受到酒精的影响,少女的情绪十分激动,几乎是摇著源五郎在说话,而当细碎的呜咽,
慢慢地回响在酒吧里,即使两名酒伴没有用眼神催促,源五郎也知道自己该说话了。
“我不能说日本陆沉这件事与我们无关,毕竟,下决定的人是我们。如果不是我们,日
本会继续存在,这点即使被人怨恨,我们也无法否认。”
源五郎道:“可是,无视事实真相,只是盲目把所有责任揽在身上的自残做法,也没有
必要。我们有我们该负的责任,也有我们不该扛上身的责任,如果那么希望向日本人赎
罪的话,就去替他们干掉多尔衮复仇好了,这样子,死者也比较能安息吧,最少比在这
边自艾自怨有用。”
这番话似乎起了作用,妮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眼看著源五郎。
“同样的,我认为这一次陛下他并没有作错。”
切换著“老大”与“陛下”这两种不同的称谓,对源五郎来说,这有相当的意义。
“诚然,我们没有权利向他要求什么,但是身为我们的亲友、身为雷因斯之主,他接受
我们的拥戴与支持,就有同样的义务要做出回报,要为这群支持他的人著想。
如果今天他为了一己的良知挣扎,作出相反的决定,除了他自己的道德不被玷污外,现
实情形不仅无益于日本,还令风之大陆蒙受重大损伤,我会对这个人非常失望。”
源五郎道:“掌握著莫大权力的人,就背负著莫大的责任,如果一个王者不能认清这一
点,去扛起一般人不能扛起的东西,只是以一己感受来作考量,那他也就没有为王和为
人的资格了,基于这些理由,我认为……”
说到这里,源五郎不禁苦笑。似乎是因为被这番劝解消弭了心障,妮儿已经趴在桌上,
沉沉睡去了。
“啪!啪!啪!”
韩特在旁边大声鼓掌,源五郎的话,让他有了反应,但却不是认同,而是同情地笑道:
“你还真是辛苦啊,内外伤这么严重了,还要当小女孩的保母。”
“有些工作累虽然累,但是却很有意思,再说,我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源五
郎道:“妮儿小姐身上有些东西,是我们已经失去的东西。能在她身上继续看到,我觉
得很高兴。”
韩特哂道:“哦?什么东西?贞操吗?让她保存到现在,是你这个人妖脸的无能啊……
”
“嗯,这句话我也承认,不过,在妮儿小姐身上还看得到的东西,是身而为人都应该有
的东西,今天能在她身上看到,我觉得很高兴。”
“什么话,说得我们好像不是人类一样……”
“我们还说得上是人吗?”源五郎道:“我一直都觉得,天位者……好像是另外一种生
物,一种看起来与人类相似,却只是披著一层人皮,内里完全不同的怪异生命。”
“喂,你这样子说的太离谱了吧?”
源五郎道:“难道不是吗?对于不平等事物的愤怒,对于生命消失的悲伤与悔恨,还有
为著他人的幸福而喜悦,不论相识与否,这都是人类情感中很伟大的一环。但是在天位
者身上,这些东西却越来越难找到了。”
“那是因为……”
韩特说了一半就停下。他不太喜欢这种被质问的感觉,源五郎的话,已经让他感受到压
力,然而,自己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这也是事实。
“天位者的寿命比一般人长。活得久了,面对的抉择次数就比一般人多,在连续抉择了
几十次、几百次之后,心性发生改变,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再说,明明只是个人
,却扛负著媲美神的力量,长久下来,人格多多少少也会有些扭曲……”
三人之间,笼罩在一片让人不快的沉默当中。尽管严重性无法与日本陆沉相比,但是在
三人的人生阅历中,确实也遇过不少类似的情形,考验著他们的人性与思维。
如果没有天位力量,那么当面临危难时,只能和普通受害者一样,也只要哀嚎就好了。
然而,就是因为拥有了不凡力量,所以才要面对本来不会出现的抉择关头。当两群不该
死的人只能活下一群,而抉择哪一方的权力落入自己手中,这时该怎么办才好呢?
不断的抉择,在事后不断地累积了压力。为了要继续走下去,只好把这些压力沉入心湖
之底,勉强盖上遗忘的印记,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回忆,在不经意的空档,会违背主
人的意志,忽然窜上心头……
源五郎道:“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没有那样的练武天份,如果我从来都不曾有过天位
力量,我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
“这种事……谁都说不准的啦……”
“第一次面临那种抉择时的感觉,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我好一阵子都没办
法阖眼睡觉,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平复过来。话虽如此,那么沉重的回忆,现在却也变
成了可以在茶余饭后提出来说的闲事,当我能够对此事适怀,我就会想……
我到底失去了多少东西?”
把“我”这个字换成“我们”,或许是个更正确的说法,因为两名听众的脸上,都出现
了颇有同感的表情。
“所以,我觉得妮儿小姐很可爱。她这么激烈的情感,正是她还没有失去赤子之心的证
明……我很珍惜这一点,也希望她能够继续保持下去。”
“她能够保持到现在,那是你努力不懈的成果啊!”
即使与妮儿、源五郎没有太深的交情,韩特仍然可以轻易看出这一点,笑著说了出来。
“别再说这个沉闷的话题了……你们要说我逃避现实也行,不过酒吧这种地方,本来就
是为了让人们暂时忘记现实的。”韩特为两名酒友的杯子斟满了葡萄酒,摇手道:“换
点别的话题来说吧,比如说……某人的异国游记啊,我们这辈子可都还没有机会离开这
块大陆啊。”
“呵……话题换到我头上了吗?”李煜摇摇杯子,在朱红色的酒液中添加了冰块,道:
“好啊,不过……那确实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喔。”
生命型态与一般的生物不同,属于能量生命体的织田香,苏醒时间比众人所预估得更早
。
还只是半夜,织田香已经回复意识,睁开眼来。
处身所在,是一间看来很豪华的房间,身上盖著一层厚厚的棉被,熟睡的枫儿妈妈正躺
在旁边,搂著自己而沉睡。
她的怀抱……很温暖……
像是追逐光源的昆虫,织田香很自然地朝著温暖的源头靠近,贴在枫儿怀里。
在精神世界的苦斗,造成的心力耗损相当巨大,疲惫的枫儿,未能在熟睡中保持平时的
机警,没有察觉怀里的异动,只是轻轻地拍拍怀里的孩子,继续地沉睡。
这正是织田香现在所需要的东西。
她喜欢被枫儿妈妈温暖地抱著的感觉,可是,一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情感,又让她觉
得如果枫儿醒来,要开始说话,自己会十分为难。
可以选用的对话模式很多,从天气到时事分析,应该不至于无话可说,但却在选择上出
现问题,不管是哪一种模式,都不太适合两人现在的需要,会让人觉得……怪怪的。
而这种怪怪的感觉……就是一般人类说的情感吧?是尴尬吗?还是不知所措?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好像过了几个时辰那么长。失去意识前后所发生的事情,隐约还
记得一些,稍微一想,立刻便串联在一起,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枫儿妈妈好不容易把自己救了出来,是真心地对自己很好。她这么坚持地站在雷因斯那
边,那么,如果不想与她为敌,就不能选择对雷因斯报复或是敌对了。
心里的感觉很奇怪,胸口很重,思绪不容易集中,想到日本陆沉时,会觉得心跳变快,
不停地浮现毁坏东西的欲望。
不过,发展到这里就好,不必进一步付诸实施。本来,也就没有任何报复的必要,自己
是个怪异的生命体,学不会人类那些太过繁复、激烈的思想。仇恨也好、怨痛也罢,自
己其实都不是很了解,既然连人类的书里,都说这是没意义的事,不要为此浪费生命,
那自己还是别去沾染的比较好。
日本已经陆沉,秀吉爸爸也已经不在,自己好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往后,该往哪
边走呢?要跟著枫儿妈妈吗?可是……又有那种怪怪的感觉了。
植物中有所谓的寄生植物,自己的生命,也好像总是依附著某人,寄生在某人的生命中
,依附那人的情感而活。因为如果没有一个样本,先作出情绪,自己就无法照著他的情
绪,作出正确的反应。
往后也要继续这样子寄生下去吗?这一次的宿主变成枫儿妈妈了吗?
忽然间,织田香想起了浮萍这种植物,跟著又想起了波涛汹涌的大海,基于某种冲动,
她强烈地想要看看海,听听波涛拍击岸边的声音。
不久,她把这打算付诸实施了。置身于一个海岛之上,要看海并不是什么难事。
离开那温暖的被窝时,让她有几分不舍,而为了不惊醒枫儿妈妈,也著实费了一点功夫
,但是仍是难不倒她。
之后,在几乎不引起任何人察觉的情形下,她在海岸边飘身降落,静静地看著前方的汹
涌波涛,无定无向的浪头,就好像此刻不知该何去何从的自己。
因为日本陆沉的余震影响,岸边的浪很大,风也很强,尽管还站得老远,但是白浪激打
在岩石上的细碎波沫,仍是飞溅过来,打湿了衣衫。
海风鹹鹹的,洒溅在脸上的浪沫也鹹鹹的,顺著脸部轮廓,缓缓地滑了下来……
有流泪的味道。
自己并不想哭,可是,在这个适合用泪水来悼念死者的时候,或许这个样子比较好吧。
孤独的寂静时间并没有维持太久,虽然正在饮酒与休憩的人,没有察觉到她已经醒来,
但海边还是来了访客。
这个岛距离日本遗址并没有太远,对于一些想要离群独处,求得一点安静的人来说,除
了漂流在海上,就只有站在岸边了。因此,尽管织田香刻意隐藏住自身气息,不想被打
扰,却仍是被某个正在海上漂流的人,发现了她的身影。
浪头忽然变大了,气劲中感应到的东西,有人正以力量破浪而来。太过熟悉的感觉,织
田香立刻就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无数的画面,在脑中迅速闪过,思绪错乱,无法迅速整理出头绪,织田香并不喜欢这种
感觉。对于她来说,这个人就像枫儿妈妈一样,是一个自己还没准备好要面对的人。
只是,除了那种怪怪的感觉外,心跳的速度、脑里的混乱,似乎还有著一些……
被人类称之为怒气的东西。
“轰”的一声巨响,织田香的左手挥出,强天位力量蕴含在这一击当中,整个沙滩的沙
子暴扬起来,组成一道沙之帘幕,阻挡在她与来人之间。
仅仅是强天位力量而已,如果要硬闯,天草四郎绝对作得到,但是面对这层沙之帘幕的
他,却显得不知所措,不明白帘幕之后的那人,为何对师父采用了这样的态度?
“师父,我们两个不要再见面了。”
平静却坚决的女孩嗓音,从帘幕之后传来,隐约可以看见她的背影正跨步离去。
“我们两个再也不要见面了……”
万难想到会受到这样的对待,天草四郎登时如遭雷殛,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帘幕因为
失去力量而消失,徒弟的身影在眼前缓缓消失。
阿香与自己决裂了?!
从来只是努力讨著师父欢心,不曾展露过内心真正感受的她,第一次在师父面前露出真
我,把自身情绪表露出来。然而,却是一个这样的场面,与将她视为儿女的师父宣告决
裂……
但是自己又怎么能够怪她?身为她的师父,更是她在这世上极少数的亲友之一,当面临
紧要关头,自己没有能够守护她,让她独自一个人孤军奋战,还第一个把她出卖,令她
家破国亡,这样子的自己,有什么颜面再值得她尊敬?再值得她视己为师了?
“阿香……师父不会怪你,因为你没有作错,师父只是一个自私自利、从没顾虑过你感
受的浑蛋,只是一个有强天位力量的糊涂虫……像我这样的浑蛋,又怎配再做你的师父
?我……不配了。”
天草四郎踩著与来时兴奋心情截然相反的步伐,失魂落魄地走在沙滩上,朝著大海走去
。
“哈哈哈哈~~”
凄楚的笑声,带著悲怆与自嘲,长长地回荡在沙滩上,当巨浪朝他拍击过来,可以轻易
踏波而行的天草四郎,却被浪头席卷而去,一如他此刻丧闷欲死的心情,深深地朝海底
沉去。
“外面是什么声音?好像很吵?有人在放鞭炮吗?”
“神经病,你这死要钱的又还没死,怎么会有人放鞭炮?”
“浑帐,等你死了,会放鞭炮的人肯定多我十倍,你这个人见人嫌的大煞星,哪里有嫌
我的资格?如果不是放炮,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声音?”
“这个嘛……”
本来想说是“落败狗夹著尾巴的哭声”,李煜却忽然一笑,把想要这么说的念头取消,
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跟著就喝光了杯中的酒。
把他这个动作看在眼里,源五郎在李煜背上重重拍了一记,笑道:“二哥最近修养好了
很多啊,换做是以前,你绝对不会这么厚道的。”
“哼,我本来就是个好人,哪像你们两个害人的东西……”李煜笑了笑,道:“ 保有赤
子之心确实是件好事,可是……人不学著成长是不行的,一辈子天真幼稚,只会做尽伤
己伤人的事。”
意有所指的话语,李煜将目光投向酣睡在吧台上的妮儿,源五郎正小心地为她披上一袭
薄被。
“……所以,这么说来,你几个月以后还有一场决斗要打?”听完李煜大致述说了一遍
在海外数年的经过,韩特最在意的就是这一点。
“啊?是啊,非打不可的有一场,剩下来可打可不打的有十几场,至于那些人家追著我
要打,我没兴趣打的……一百多场跑不掉吧,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
这么率性的回答,不难想像他在海外过的是何种生活。
以这人的个性,本来就很容易引起摩擦,进而发生冲突,虽然说实战正是有心磨练武技
的他,最好的提升方法,但照这情形看来,他在海外该不会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斗吧
?如果到海外就能过著这种以战斗当饭吃的日子,那么只要把多尔衮、奇雷斯这种生物
送到异大陆去,风之大陆应该会平静许多吧?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这一场决斗我不死的话……废话,我当然不会死,和我决斗的人一向没好下场。
”自信地笑著,李煜沉吟道:“今生恩怨今生了,当我把海外的恩怨了结得差不多,就
可以心无挂碍地回来了。”
“海外的恩怨了结?那本土的恩怨你什么时候清算?”
胆敢用这口气提起禁忌话题的人,李煜身边并不多见,但韩特无疑就是个很好的人选。
被这一问,李煜道:“有时候……恩怨必须了结,但不一定要亲手来了结…… ”
乍听之下,似乎是某种已经释怀的宣告,但无论源五郎或韩特,都知道他绝没可能这般
轻易就放开过往,那么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就很耐人寻味了。
可是,无论他们两个人怎么再套话,李煜都不肯对这话题再吐露些什么,源五郎遂改变
了方向。
“我们两个说完了,到你了,韩特兄……”
“你这死人妖神经病,那家伙是海外游学,才有这么多话可以说,我有什么好说的?快
递心得吗?”
“怎会没话说呢?今晚是男人们敞开胸怀,畅谈过往的好时机啊,身为当今最炙手可热
的奖金猎人,一生见惯无数惊涛骇浪,韩特兄又怎么会没话可说?”
在韩特肩上亲匿地一拍,源五郎的微笑,用李煜的感想来形容,就是奸诈到快要流出汁
来。
“特别是……一个流落在人间界讨生活的魔族,辛苦程度比起海外游学只会有过之而无
不及,我很想听听看这位魔族弟兄的甘苦谈呢。”
用著各种方法与掩饰,韩特一直以正常人类的外型,在人间界生活,但多年来也曾有伪
装被识破或是在重伤之下现出原形的情形。
在阿朗巴特山的那一次,多了华扁鹊、爱菱知道自己身分;雷因斯内战时,白起又一眼
看破自己的变形,再加上早就知道此事的李煜、香格里拉魔屋中那位女士,韩特当然知
道这秘密已经不太保险,现在被源五郎一口道破,李煜又别过头去,肩头耸动,显然是
在偷偷窃笑,心里只有大骂交友不慎的份。
“就算你知道,又怎么样?我现在可是帮你们雷因斯打工打得要死要活,你难道想听我
说魔界的动植物大观吗?”
“动植物没什么好看,我对别的事情比较感兴趣。”源五郎道:“比如说……雪姬的故
事。”
这话一说,不但韩特脸上的笑意尽失,眼中神采几乎是森寒一片,就连旁边的李煜都放
下杯子,神情凝重地看著义弟。
“别误会,我没有讽刺的意思,事实上,我自己知道的也不完全,只是从青楼那位女士
口中稍知一二。”
源五郎道:“我希望结交你这个朋友,希望能与你同一阵线,最好的方法,就是拿出诚
意,让你的问题变成我方的问题,所以才想要帮你解决难题。你会求助于青楼,就代表
这件事并非个人力量所能完成,才需要托于组织,以青楼的实力,再加上雷因斯,多少
应该会有帮助吧?”
“……”
“恩怨如果不了结,就会变成憾恨,可是刚刚二哥也说了,恩怨不必非得亲手了结。那
位女士之所以会告诉我,也就是希望我能帮你解决问题,所以……你意下如何?”
韩特实在是很想拔剑斩人,但无论是眼前笑嘻嘻的源五郎,还是香格里拉那头手里摇著
厚厚一叠帐单的母狐狸,自己似乎都难以落手。尽管不愿意去想,内心却又隐隐知道,
源五郎说的是事实,经过这么多年的无果追逐,自己也实在是很累了……
当李煜的手也拍上肩头,无声地传来友谊的支援,韩特长叹一声,喝光了杯里的酒,开
始说话。
“说出来你们可能很想笑,我们一族……并不是平民,而是魔界的武家名门,历史相当
地悠久,如果要往上追溯,可以查到四千七百年前,我家第十七世祖先任职于 ……喂!
你们笑成这样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个忙著赚快递费的奖金猎人,忽然一本正经地追溯起祖上的荣光,两名损友立刻
忍俊不住,拍桌大笑,只是看见韩特一脸铁青,拔出了长剑,这才努力回复严肃表情,
认真听话。
“我们这一族从第十代以后,就被委任魔界军职,随立功而跻升,到第十七世祖先时,
获得大魔神王的信任,世世代代担任大魔神王驾前的近身护卫……”
韩特诉说著祖上的光彩事迹,对于源五郎和李煜来说,这些事情是那么的遥远与不真实
,只听他说道,在第二十世的时候,爆发九州大战,祖先因为护卫大魔神王陛下,奋不
顾身,勇猛效死,所以蒙赐一把能吸聚天上电流的魔法兵器,将剑名与一族之名赐为“
鸣雷”。
后来,鸣雷一族因为忠心耿耿,获得大魔神王的重用,从玄烨到铁木真,担任近卫职务
的鸣雷一族,始终在荣光中恩宠不断,成为魔族中一等一的武家名门。
但是在九州大战末期,魔族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大内乱。随著大魔神王铁木真猝然驾崩,
连继承人都没来得及指定,魔族也分成了两派,激烈的内斗。凄惨的战争,让双方都是
死伤无数。
宣示效忠正统皇族,鸣雷一族在内斗中成了失败者,韩特的祖先满腔悲愤地被逐离权力
核心,率领族人迁移到偏远山谷,就此隐居下来。在往后的两千年中,过著几乎是与世
隔绝的生活。
“一直到我们这一代为止,整体上还算是和和乐乐的……”
身为族长独子的韩特,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从刚懂事开始,就在鸣雷族人的期盼下,
以傲人的进度修习武功,比其余同辈更早扎基完成,成为一族的明星。
僻处山谷,就算练成一身好武功,也没有什么发挥余地,但幼年的韩特并没有想到这许
多,只是辛勤的练功,让平和的日子飞快过去,直到十二岁那一年,本就体弱多病的母
亲,在难产中过世。
造成难产的婴儿,幸运地来到世间,韩特惊讶地看著被抱在父亲手上的小妹,小脸上满
是红扑扑的一片,但肤色却是纯白色,就连初生的毛发,都是如雪一般的白。
那脸上的一片红,不过是皮肤底下血管所透出来的颜色。
这种被称为“银狼之女”的白子,在魔界被视为凶邪的象徵,曾由某任大魔神王亲口颁
布禁令,但是已经叛出魔界政权的人,自然无须理会这道禁令,韩特父亲以族长身分,
亲口宣告了女儿的身分与合理地位。
只是,与生俱来的白雪肤色,加上吞噬母亲性命而生的凶兆,鸣雷族人并未遵照族长的
吩咐,将这名为“纯”的女孩视为亲友,反而如同所有不幸故事的开端那样,毫不掩饰
地给予憎厌与嫌恶。
察觉到了这一点,族长却没有刻意停止,反而像是有心放纵一样,视而不见,族人也从
他对待女儿的冷淡,察觉到族长的心意,把排斥行为做得越来越明显。
“说来我父亲也有错,如果他能够守住一个身为父亲该有的本分,而不是只沉浸在一个
失去妻子的悲痛丈夫角色,事情就不会朝那方向发展……”
韩特的语气充满著阴森之气,无疑他是否定了父亲的做法,但连他自己也不能肯定,当
初自己那样做,到底对不对……
(或许……如果我也和爹一样的做法,事情就彻底解决了……)
在众多责怪的目光中,韩特尽到身为兄长的职责,对妹妹呵护有加,努力想补足她所欠
缺的亲情,甚至为了让她有自保能力,违背父训,秘密传授她武功。
或许是兄妹血缘的证明,纯的武学天资不弱于兄长,迅速吸收了所学的每一项武技。当
时的韩特,为了妹妹的进度而欣喜,甚至还期望练成一身高明武技的纯,能够因此受到
族人认同。
然而,事实的发展,只是证明了两兄妹的太过天真。
无意间在族人面前展露武功的纯,受到了严厉的惩戒,但是传授这些武技的韩特,却被
族人刻意忽视了责任。
连续的失望与打击,纤细的亲情之线,终于牵系不住兄妹两人太过嫌单薄的缘分。本就
个性偏激的纯,在当晚的雷雨夜中,背负著满身的鞭痕跑了出去,失踪在倾盆大雨中。
注意到银狼之女逃跑的族人们,以冷漠的眼神注视著,却默不作声。因为侦查鸣雷族世
仇“远古幽魂”一族的动向,率领族人外出的韩特,在次日归来后,立刻出去寻找妹妹
的踪迹,但是却一无所获。
此后的一年,韩特急于寻找失踪的妹妹。被视为不祥徵兆的银狼之女,在魔界各地都是
受到排挤的存在,一旦没有了鸣雷一族的庇护,孤身流浪在外的纯会遇到什么凶险,那
简直无法想像。
一年时间的寻找,并没有得到什么结果,就在韩特感到身心俱疲的当口,兄妹两人的会
面,以一种意料之外的方式出现。
远古幽魂一族,是鸣雷一族的世仇,双方的恩怨从当初魔界内战就开始,虽然后来都一
起沦为失势的弱小族群,但两千年来,两边仍是不时相互械斗,累积仇怨。
某夜幽魂一族的奇袭,造成了鸣雷一族的重大死伤。和过去不同的是,幽魂一族似乎对
鸣雷族的武学瞭若指掌,招招针对破绽,令得千年来势均力敌的鸣雷族兵败如山倒,毫
无招架之力。
满身血污,伤疲交煎的韩特,不理解为何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奋勇连杀数人后,在烽火
烟尘中,看见了穿著一身皮革甲胄的纯。
和一年前相比,妹妹的气质整个不同了。眼角眉梢满是阴邪之气,就连嘴边浅浅的微笑
,都森寒得让人不安,而她手中那把淌血的剑,笔直贯穿了自己亲生父亲的胸膛。
为何妹妹有这样的改变?为何她会与幽魂一族一起行动?这些韩特全都忘记去想了,目
睹父亲重伤,疯狂如虎的他,在硬受了数剑后,抢著带走了父亲。
纯在后头穷追不舍,对于旧日的父兄,她似乎一点情分都没有保留下来,被迫与她交手
的韩特,赫然惊觉妹妹的武功大进,除了兼得鸣雷、幽魂两族之长,更习得了某种不知
名的上乘武功,轻易击败了自己,几个回合之后,将扛著父亲的兄长打落了深谷。
“就像所有的故事一样,掉到深谷的男主角总是死不去……不过,也没有幸运到有奇遇
就是了……”韩特苦笑著说道。
侥幸不死的他,最大的幸运就是能够听完父亲的遗言,而当他拖著重伤的身体,好不容
易重返山上,见到烽火之后的遗迹,还有积遍满地的族人尸体,浓浓的焦味、尸臭窜入
鼻端,一张张仍然残留著断气时表情的焦黑脸孔,深深地印入脑海。
这幕景象,令一个本来单纯的魔族少年,从那一刻起有了巨大身心转变。他脑里唯一的
想法,就是想要知道事实真相,还有……复仇。
“我爹的遗言里,告诉我鸣雷剑的收藏所在。我养好伤,挖出剑,想要找纯的时候,已
经什么都找不到了……”
不但妹妹再度失踪,就连幽魂一族都在一夜间被灭族,没有半名活口,所有线索都化成
了火场里的灰烬。
为了追查妹妹的去向,韩特在魔界寻觅许久,却始终得不到半点消息,最后,某天出现
的一名神秘老者,告诉他这样的讯息。
“你要找的人,已经到人间界去了,在魔界是找不到她的。到人间去吧,好好磨练你的
武艺,为重逢的那天做准备。”
尽管猜到这人刻意改变容貌,来意成谜,但老者身上的气势,让韩特没有怀疑,把这情
报当成唯一希望,一心前往人间界。
要从魔界前往人间界,有两个广为众人所知的方法:境界隧道、时空咒法。
境界隧道在九州大战后就几乎全部被封死,唯一一个可行的出路,就是愚者沼泽底部,
通往人间西西科嘉岛上的大隧道。可是,哪个魔族都知道,那根本是条九死一生的通道
,像韩特这样仅能算是地界中六、七流角色的弱小魔人,要硬闯有五色旗把守的境界通
道,不啻是自杀行为。
至于魔法,韩特并不认识这样的高人,甚至不知道什么人会这等咒术,在广大无边的魔
界,全然不晓得该怎么去著手。
彷徨无计了数月,老者再度出现,要求他答应条件后,帮他实行了跳跃时空的咒法。至
于老者索取的报酬是……
当韩特清醒过来,自己已经身在人间界,躺在一场大雨天的泥泞地上,几枚奇怪的金属
细针埋插入右臂,原本的魔族外表,则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人类相貌。
还没决定该何去何从,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人类女子经过,其中一名发现了他,特别
让队伍停了下来,邀他同行。
这场偶遇,韩特不知道是否也在那老人的算计中,但对韩特来说,这次相遇为他开启了
人间界的另一次新生。
那位女士为他驻足的理由,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帅,或是起了怜悯之心,而是讶异地发现
一名人类青年身上,有著不该存在的魔族气息。
身为青楼联盟的幕后主事者,她对这样的事情感到讶异,在几天相处后,轻易地问出了
韩特的来历。
事情本该就此了结,但是看出了这名少年的心性与资质,觉得甚是奇货可居的她,提出
了招揽韩特加入青楼联盟的要求。
“要我当妓院的保镳?那不是龟公吗?这种事我才不做。”
对于一口回绝的韩特,她仅是淡淡地微笑道:“你到人间界来,是希望获得更强的力量
吧?加入青楼,我可以帮你把三百年的光阴在一个月之间完成……另外,你好像还不知
道吧,如果没有我们帮助,你这辈子也别想解开手臂上的封魔针!”
“……那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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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人生。感悟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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