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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up (旅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四章 天位对决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y 11 11:11:14 2004),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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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八月 艾尔铁诺 中都皇城
五百七十八年前的八月,当时掌握大石国东部兵权的大将曹孟德,趁着该任大石国主骤
然驾崩于酒泉关的机会,举兵而起,在得到白鹿洞的支持后,于短短十年之间,统一了
风之大陆西北方,建立了今日被称为艾尔铁诺的国度。
尽管后代子孙不肖,令得庞大帝国实力中衰,传国五百余年后,已无复昔日风光,但每
年八月的国庆大典,仍是中都最热闹的日子。
文武百官,都会被召集回到中都,在皇宫里的大金钟敲响第一声的时候,由大敞开来的
正中朱门,序列进入皇城,在中央可容纳万人的金龙广场上,共同参与盛大的庆祝盛典
。
过去,在帝国国势仍然强大的时候,皇帝会站在千层阶梯顶端的高台上,一旁并肩站着
来自白鹿洞的司祭,通常是由当时的白鹿洞掌门担任,一起主持完仪式之后,接受群臣
百官的欢呼,象征曹氏皇族与白鹿洞共治天下,这是由开国皇帝曹孟德所传下的定规。
然而,今年的庆祝大典却有所不同。文官方面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位居当下武将之顶的
五大军团长,王五一如就任以来的惯例,称病不来,但是请求回王都参加典礼的周公瑾
元帅,却被皇帝以“边防吃紧,不得擅离”的理由,留在边境海牙,未能回归王都。
近日来有关于白鹿洞、艾尔铁诺方向分歧的谣言,传遍各地,中都的百姓不会没有感觉
,周大元帅不能回中都参加典礼的消息,更是助长了谣言的传播,令得中都人心惶惶,
不知所措。
幸好,就在典礼开始前,宫廷官吏们出来宣告,陆游宗师将亲自出席大典,为帝王祝福
。这消息让不安的人心稍稍稳定下来,而且今年的庆祝大典,金龙广场会史无前例的开
放,让有意观礼的民众入内。
曹氏皇族难得有这样的亲民之举,正值多事之秋,这消息非常地振奋民心,当时辰到了
,宫门大开,有意观礼的民众开始进入,人潮几乎是像排山倒海一样地涌进去。
引起人们热切参与欲望的,并不全都是一睹皇城内景象的新奇,有很大一部份的理由,
是人们希望能够一见陆游宗师的真面目。这位两千多年来已经成为世上神人的剑圣,究
竟生得什么模样,是风之大陆上所有人民都希望能够一见的事。
许多官吏们对此举感到不解,庆祝大典应该是相当神圣的事,为何要让一般平民来观礼
干扰呢?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把陆游亲身驾临一事广为宣传,确实非常有政治效果
。
钟声在曙光初露的第一线时敲响,皇城的正中朱门大开,一队队卫兵在两旁站开,鲜衣
怒马,枪剑如林,显示着大帝国禁卫军的威仪。自从多尔衮取代花残缺之位,开始训练
御前侍卫、御林军,他们的武功与战力比之前强横得多,但是人数也锐减到之前的一半
。
在金龙广场最前方的高台上,站着盛装的皇帝,尽管华丽的龙袍绣工精美,价值不凡,
但是穿在曹寿臃肿的身上,看起来实在是很可笑,就活像一头身披龙袍的大白猪。
掌握如今艾尔铁诺最大实权的两名重臣,分别站在皇帝身后。与曹寿的可笑形象比起来
,这两名军团长都称得上相貌堂堂。
穿着蟒袍金带的石崇,具有着相当的威仪,一身燕尾西装的旭烈兀,更是一名难得的美
男子,尽管站在高台之上,但是从下方远远眺望的民众,仍是在底下欢欣鼓舞。
旭烈兀拥有曹氏皇族血统一事,已经从谣言变成了一个被众人默认的事实。在帝国已经
没有指望的此刻,旭烈兀的存在,无疑是艾尔铁诺中兴的唯一希望,倘使他能从现在所
站的位置,再往前走上两步,取代在他身前的那个人,这无疑是帝国之福。
这些期望,站在高台上的旭烈兀全部感觉得到,但是,他也同时感受到来自左侧的一道
视线。
“麦第奇君侯似乎很受到民众的喜爱啊,恐怕即使是陛下,都没有您这样深得中都百姓
的拥戴。”
非常具有挑拨性的言词攻击,旭烈兀只是大方地一笑,挺胸道:“这个自然,受人拥戴
的理由有许多种。论德政,陛下是最拿手;比长相,我是全艾尔铁诺最英俊的男人,可
是要算起存心不良、贼头贼脑,外加下半身不能自理的纪录,整个风之大陆就以你石君
侯是头号人物了。”
一如过去的无数次舌辩,石崇占不了上风,跟在两人身后的众多宫廷官吏甚至笑了出来
。
石崇往后看了一眼,皱眉道:“麦第奇侯爷似乎总是对本人存有误解,不过时辰将至,
尊师剑圣大人为何还不现身?不会是临时改变主意了吧?”
“剑圣师父会怎么决定,我不能妄加猜测,我不像周二师兄那么讨人欢心,只是个廉价
的便宜徒弟而已。”
旭烈兀笑道:“不过他忽然改变主意也不是没有可能。谁都知道,在这里举行祭祀、庆
祝的纪录不良,前几年祭天的时候,我五师兄跑来见人就杀,在场的人全部被斩,包括
你石君侯在内,血喷得到处都是,除了让那些红墙省了当年的粉刷费以外,没有任何好
处。听说我五师兄最近回来了,要是他心情太好,也来参加典礼,那就难怪剑圣师父不
愿意出席了。”
谁都听得出来,旭烈兀与白鹿洞的关系并没有多密切。原本他们也就只是相互联合的利
益关系,初到艾尔铁诺的麦第奇家族,需要白鹿洞的支持,在此地站稳基础;意识到石
家即将危害艾尔铁诺的白鹿洞,也需要培植一个与之相互对抗、制衡的新势力,双方就
此一拍即合。所谓的师徒,只是将这份合作加上形式来稳固而已,当白鹿洞和艾尔铁诺
关系生变,旭烈兀也试着向众人表达己身立场。
祭典的时辰已经快要到,陆游尚未现身,众人当然也不可能向白鹿洞察问宗师是否已经
离开。但是这并非什么怪事,自从艾尔铁诺建国以来,每次的国庆祭典,除了行事风格
一板一眼的陶潜之外,几乎每一任司祭都比皇帝更晚出现,藉以显示白鹿洞的权威更在
皇族之上,最严重的一次,甚至迟到了两个时辰,令得帝皇与文武百官空等成狂。
门人尚且如此,今日剑圣亲临,情形也就可想而知。只是,尽管众人心里不安,旭烈兀
却不作如是想。
“既然已经答应了会来,我想剑圣师父不会迟到,以他的地位,已经不必藉着这种肤浅
行为来显示威势。”
对自己的想法极有信心,当每个人都显得不耐烦时,旭烈兀却仍显得神闲气定,没有半
分烦躁。
然而,这段等待的时间,却比预期中要长,在庆祝大典应该要开始的两刻钟后,旭烈兀
瞥见石崇额上的汗水。
“石君侯,你怎么好像有些冒汗?该不会是有什么奸计要实施,沉不住气了?”
“何必在那边故作悠闲?说不定正是你师徒两人私下勾结,意图对帝国不轨。”
两名本来就不合的人,对望一眼之后,相互冷笑别过头去,分别望向天空与地面,等待
着预期中的人影出现,就这样子,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去……
“嘿,好家伙,不知不觉,都两个半时辰过去了,真是佩服我们的皇帝陛下,太阳那么
大,居然还在那边站得直直的,真是好样的……”
即使是旭烈兀,在两个半时辰的站立不动后,也没法再继续维持优雅姿态,而他旁边的
另一位帝国重臣,在漫长的站立后,也已经失去了火气。
“大概吧,陛下好像已经直挺挺的被晒昏过去了……或者,好像已经睡着了。”
“真的?”
“我听见鼾声了……”
“……还真的有啊,陛下不愧是陛下,果然能人所不能,可是,石君侯啊,我刚刚在想
,你是不是忘记了某件事?”
“麦第奇侯爷有何指教?”
“我是说……你在邀请宾客的同时,除了请帖,有没有附带向导啊?我听说,世上有些
人如果没有向导,可能永远也走不到目的地。”
“啊!”
这声“啊”是什么意思,站立在两人身后的宫廷诸臣,都听得一头雾水,单从直觉上来
猜,似乎代表石大军团长确实忘记了某件重要事,然而,素来势同水火的旭烈兀与石崇
,怎么会有这么平和的对话呢?
单单只是这一点,他们就觉得自己脑筋一定被阳光晒坏了,毕竟时间是正午时分,在高
台上站了那么久,没有内力修为的他们,确实是觉得自己快要昏倒了。
幸好,事情忽然有了转机,在众人等得眼冒金星,汗流浃背时,一个黑点在天空末端出
现,乘着长风,朝着皇城缓缓而降。
※ ※ ※
从空中往下眺望,中都皇城已经在脚下,即使拥有天位修为,但如果没有特别运足目力
,也只能看到一堆方格与小黑点,饶是如此,下方所散发的强盛兵气,却是笔直冲上云
霄,这是不用看也晓得的事。
感受到这些气息,他皱起眉头,看看上空的炽盛太阳,喃喃自语。
“真是麻烦……在日正中午的时候决斗,很煞风景啊……”
“那不如不要决斗了吧!”
所立之处甚至还在云层之上,是不该有闲杂人等的,当他闻声一震,惊愕地抬起头来,
眼前映出了未曾预期的倩影。
如果换作是其他人来看,一定不会用“倩影”来作形容,但在天草四郎的眼中,这名穿
着黑色魔法袍、戴着尖尖的巫师帽,展露笑靥的小女孩,无疑比世上任何绝色佳丽更令
他心情激荡。
“小姐。”
就像过去每次的见面一样,天草四郎欠身向这位心仪的女性行礼,但这次梅琳却没有推
拒。
梅琳道:“上次我们以这种形式碰面,是在基格鲁附近吧?那时,我希望你能手下留人
,尽管事情发展不如我们所希望,但我仍然很承你的情。这一次,你能不能答应我的请
求呢?”
“我好意外,小姐很多年没有用这样的口气对我说话了。难得你主动提出要求,于情于
理,我也不该拒绝,可是……这一次,我想要拒绝。”
“告诉我拒绝的理由?”
天草四郎摇摇头,微笑道:“因为这一次,我们地位是平等的,你是一个女人,我是一
个男人,当一个男人要去做他该做的事,就不可以被人阻止,所以……很抱歉。”
直接了当的被拒绝,梅琳并不意外,这是预料中的事,而自己只是想试着让事情转向预
期之外的方向发生而已。
努力未能成功,梅琳将目光投向下方的中都皇城,淡淡道:“知道吗?虽然他始终没能
突破强天位,但他此刻的力量,确实是他一生中的颠峰,在各种纪录里头都不会有人否
认,他是一个史上最强的强天位。”
“可是你我都知道,决定胜负的因子,并不单纯是战斗实力,尽管他很强,但我现在的
战意,也是前所未有的旺盛,我有自信,我会取得这场战斗的最终胜利。”
梅琳道:“为什么一定要战?你们本来是那么好的朋友,而且在我看来,即使是现在,
你们之间也还是有友情……”
“因为我不能原谅他做过的事,即使小姐你不去找他算帐,我也不会忘记,他是怎么样
的一再欺骗于你。”激动的说着,天草四郎怒道:“他甚至从来不认为自己做错过……
”
似乎是想起了往事,梅琳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淡淡的一笑,道:“以当时的立场来说,
他并没有做错,我们原本就不是同一阵营的人,智计欺敌,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这份智谋,却是建筑在小姐你的善良与信任之上。有时候我真是恨,如果当初不是
我多事,将他介绍给你,后来也就不会让你这么伤心。”
“事情都过去了。两千多年,一切早已经改变,我只希望你明白,从以前到现在,我从
不曾怪过你什么……”
脚下的中都皇城,再一次敲响了大钟声,向全中都百姓告知庆祝典礼的开始。这也同时
告诉云端上的两个人,谈话该结束了。
“保重。”
“你也是。”
当两人错身而过,天草四郎的身影隐没在云端,梅琳无奈叹了一口气。
“男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啊?”
※ ※ ※
一抹淡淡的人影,从天边降落下来,速度似缓实急,斜斜地朝着金龙广场上的高台落下
。
广场内的数万平民,像是拜仰天神降世一样,有人跪倒于地,有人欢呼跃起,为着今日
能够亲身见到月贤者的圣影而兴奋。日后,他们将能向子孙夸耀这个场面,作为自己的
荣耀。
在高台上的文武官员,和广场中央往上朝拜的群臣相比,更是官僚体系的顶尖人物,但
见到月贤者冉冉下降,他们不约而同地跪拜下来,向这位世间神人作最敬礼。
曹寿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没有作出反应,但石崇与旭烈兀却都依照礼节,躬身致意。
当双方距离拉近,看得清楚,广场上的群众发出一声惊奇呼声。距离九州大战已经两千
年过去了,月贤者却依旧维持着中年人的相貌,头发乌黑,面如冠玉,一身儒衣白袍更
显得气质卓然不群,并非原先想像中的苍老、和蔼模样。
惊奇之后,更大的欢呼声响了起来,因为能够维持这样年轻的相貌,这就足见剑圣的功
力深不可测,对艾尔铁诺来说,更是无上之喜。
但在高台上的两大家主,却有着不同的想法,因为陆游身上穿的,是白鹿洞传统的儒生
袍服,却不是参加典礼所应该穿的盛装礼服。白鹿洞视祭祀、庆典之礼为最重,身为宗
师的陆游,更不可能不知道这些礼节,但他的儒生白袍洁净如雪,不但没有任何纹饰,
就连向来佩戴在腰间的玉环都取下不带,一柄长剑不是佩在腰侧,而是提在手中。
这已经表明得很清楚,陆游并非为了参加典礼而来,出现在此的目的,只怕是要放手大
杀一场。
文武群臣纷纷感到纳闷,因为当陆游飘移到平台左近,并没有登上平台,与皇帝并立,
而是凌空飘在与平台同等的高度,视线水平扫过台上诸人。
众人都在期待,月贤者驾临的第一句话,到底会是什么,却见他将目光由旭烈兀、石崇
,转带到曹寿,却又忽然转身,眺望天上的云层,好像发现了什么。
直过了好半晌,目光移回地面,由左至右,在金龙广场上绕了一遍。数万群众都接触到
了这阵目光,有人为之颤栗,有人再次跪下,祈求能够得到月贤者的赐福。
而在这一连串来回顾盼之后,陆游终于开口说话。
“如此君王,如此朝臣,如此帝国……”
奇异的话语,似诗似文,众人皆以为这是祝贺辞的开头,却只有少数几个人,才听得出
话语里头的讥嘲之意。
“生死兴亡,俱有天数,祸福所倚,一线之差。故人终于抵达,在一切开始之前,这边
的尘事也该作一个解决了。”
陆游环视广场,朗声道:“帝国的民众,今日到此观礼,是你们的荣幸,却也是你们的
不幸,从这声钟响之后,你们有多少人能够逃离此地,就尽量求生去吧,剩下的,就是
个人命数,莫怨莫尤。”
此言一出,群众哗然,即使是脑筋不太灵光的,也听得出事情不妙,一些见机较快的,
已经拔腿朝出口奔逃,就只有广场中央的官吏们,又想走又不敢走,处境尴尬。这时,
嘹喨的钟声响起。
挂在数道城墙之后,宫殿顶端的大金钟,是用来对一切典礼时辰下命令,代表每一个典
礼阶段的开始,但在陆游说完话之后,金钟忽然响了起来,连续三声“当”响,清澈淳
厚,声传千里。
不明白其中奥妙的人,惊为神迹,但拥有天位力量的高手,却也凛于陆游的武功之高,
运用之妙。他双手收在袖中不出,以袖中指功夫背后发劲,遥距中钟,不穿不碎,观指
力而知剑道,不难想见他圣剑一出是何等神威。
“宗师好高明的武功,真是让人佩服。”
石崇躬身又是一礼,但一句话还没说完,陆游道:“石崇小儿,你若专注于军国政事,
老夫或会念你有用之身,暂且留下你一命,但你狂妄愚鲁,主动向白鹿洞生事,那就怪
不得人了。”
“宗师言重了,小臣……”
“你开放广场,让平民百姓入场,可是以为我会投鼠忌器,动手时不敢太过出力,伤及
无辜?”
陆游冷笑道:“可惜,老夫生平只做大事,更从来也算不上真正的英雄人物,只要能稳
定住整个人间界,别说这里区区数万人,就算整个艾尔铁诺俱可灭之。老夫现在就宣告
,今日为这块土地扫荡奸邪,落日之前,包括你在内,整个皇城之内将再没有半个活人
。”
石崇当然很清楚对方不是说笑,因为在说话的同时,冷冽的剑气已经将他锁住,随时一
触即发。
“嘿,师父,我也在这皇城之内,下次你放话之前,考虑一下徒弟的立场好吗?”旭烈
兀微笑道:“就算你真的要杀光这里所有人,看在我平时这么孝顺的份上,能不能给我
一条活路走啊?”
陆游原本的诛杀名单中,并没有包括这名亲传弟子,这时听他出言求饶,本想要让他离
开,却忽然发现一丝异常。
虽然嘴里说得很轻松,但当旭烈兀往前这么一站,原本锁住石崇的剑气登时受到外力牵
引,再加上石崇本身运力抗衡,内外一撞,登时减弱许多。
旭烈兀与石崇互为死敌,这两人应该是没有可能联合的,可是陆游望向旭烈兀的目光,
却陡然严厉许多。
“哇!叛国贼出现了!石爱卿,快诛了这逆贼,把你埋伏的高手全部叫出来,快诛了这
个老逆贼啊!”
终于从熟睡的状态被惊醒,曹寿一见到眼前的陆游,立刻吓得手忙脚乱,大呼大叫,把
石崇的打算整个都喊了出来。
“这样的皇帝,能够传国到这里,也真是奇事……”
根本就不屑对这样的废人动手,陆游道:“还有什么高手埋伏,一次全都叫了出来吧,
看看你的同路人有没有能力保住你一条残命。”
“陆老儿,你是在吃饭还是在点菜?什么东西都叫来一起上,你一个人顶得住吗?”
同样是冷笑的声音,自天上传来,天草四郎出现在上空,俯视着下头的众人,身上散发
的斗气,已经充分说明了他的意图。
“陆老儿,挑战书你已经收到了,既然你有胆子来,那就把新仇旧恨算一算帐吧!”
※ ※ ※
在陆游说完那一番话后,全场已经陷入一片恐慌当中,大批观礼民众急忙想要逃离此地
,但皇城却非是香格里拉的演艺馆,有多处出口可选择,唯一能离开的地方,就是南边
的三道朱门。
把守门口的兵丁,曾经得到当典礼开始后封锁出口的命令,但是逃难人潮如排山倒海而
来,声势惊人,任门口士兵怎样持刀威吓,也难以遏阻下来,加上把守的士兵本身也有
逃意,就见大批人潮你推我挤,相互践踏,南方出口处乱成一团,未及逃生,就已经造
成大量死伤。
“世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笑,当你想要尽可能救一些人,但是因为你救人的动
作,人们未受其惠,就已先受其害,这样来看,救人到底该是不该?人到底该不该救了
?”
自嘲似地说着,陆游将目光从南方移回眼前,打量着数月不见的友人。
与上趟北门天关之战相比,天草四郎的气势更形衰弱。尽管他整顿出了起码的仪容,但
是连续多日酗酒放醉的痕迹,却是难以遮掩,更重要的是,虽能感受到他誓言一战的决
心,但是这股斗志却不能与实力组合,形成压迫感。
天草四郎是一名与自己同级数的对手,但自己从他身上感到威胁,却没有强大压迫感,
这代表他有斗志没胜算,如此一战,有什么意义?
相反地,令自己为之颤栗的压迫感,却来自场内的其余所在。那股至强至烈的霸气,即
使没有显现,仍是让自己抚剑的手掌紧握。
“我的朋友,在一切开始之前,我仍想问,今日是否无法避免?”
“要战就战,何必啰唆?”
“那么,被你我视作了断恩仇的神圣一战,是否只有你我两人对决?亦或是天草你要与
旁人联手战我了?”
“战书上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只有你我两人单对单,谁敢插手,我就先宰了他!”
“是吗?”
似乎为了表示重视,陆游慢慢地卷起袖子,但是面上的闲雅笑意,却让人感觉不出面临
决战的紧张。在听完天草四郎的回答后,他再次环视全场,目光扫过石崇、旭烈兀,扫
过混乱的群众,最后又移回决斗对手身上。
“天草你是个有骑士精神的武者,我信任你的志节,但我却不相信旁边的这些鼠辈。当
你我战得两败俱伤,这些东西会不会一拥而上,趁乱取掉你我的性命了?”
陆游微笑道:“这个大石国的余孽,藏在人群中没有露面的几头东西,甚至是我这‘孝
顺’的徒弟,届时会有什么反应,天草你该有足够的智慧判断出来,我只是奇怪,为何
你明知道这点,还自愿成为受人利用的工具?”
距离两人不算远的石崇,闻言后,脸上和善的笑容一点都没有改变,就连不幸被恩师点
到名字的旭烈兀,都只是事不关己地扬扬眉,既不想辩解,也没有逃跑的打算。
天草四郎寒声道:“你的敌人太多了,如果我等到他们动完手,就没机会找你算帐了,
所以要抢在他们之前动手,如此而已。身为当年孤峰之战的胜利者,你似乎没资格抱怨
这种局面吧!”
“原来如此。但是回想起朋友你当时的立场,我想不出你为什么能这么振振有词的指责
……也罢,我确实是欠了人很多东西,今天我就接受这场战局,但对朋友你而言却是一
样遗憾,因为你我的这场比斗,将在十招之内了结。”
陆游骤然扬声道:“现身了与仍躲在暗处的鼠辈们听好,螳螂捕蝉,阴沟鼠辈却没有成
为黄雀的资格,你们的计划不会实现,相反地,今天你们全部要惨死在这里,作为后世
奸险小人的警惕。”
无论是石崇还是旭烈兀,都对陆游的话吃了一惊。根据之前北门天关的战斗纪录来看,
陆游的武功胜过天草四郎一筹,身为挑战者的天草四郎于理没有胜算,但陆游要将他击
败,没有半个时辰绝难分晓胜负。十招?这种事怎么有可能了?
但没等他们把这疑惑显露在面部,陆游就抢先出手了。
“圣剑划无极,正气牵两仪,南火东木,北水西金,土归玄黄,浑沌洪荒百万剑阵!”
对于白鹿剑圣的第一剑,究竟是什么绝学?会有何等神威?石崇和旭烈兀都有所揣测,
可是他们两人都没料到,陆游的剑招在离鞘之前就已经发出威力。
就在那似歌非歌,似咒非咒的一串话喊出后,全场众人都有一阵轻微的晕眩感,情知不
妙,陆游却已经转过剑鞘,由空中笔直往地下射去。
“赤龙天降,干移坤转!”
借用龙族神技,剑阵威力以最强大的形式被撼动,当剑鞘与大地接触,爆炸成碎片的瞬
间,整个地面如同波浪似的抖了起来,巨大的波纹涟漪,迅速朝四面八方传去,广场上
没有一个人能站得住脚,在这掀地神威中纷纷滚倒,整座皇城建筑,被一波波气浪摇晃
摆荡,看起来都是扭曲变形的怪样。
奇事连接发生。皇城之内的御林军为数众多,每人持枪配剑,把少数使用光剑的撇除在
外,再加上城内的武器库,数万人倒有两倍于此的兵器量,这时,所有兵器受到一股强
大力量牵引,纷纷挣脱主人掌握,急速射入地底,隐没不见。
(不好,还是低估了这老儿!)
石崇之前一切的估计,都是针对强天位力量来作部署,但因为对于东方仙术的理解不足
,仍然错估了陆游的能耐,除了身为白鹿洞史上最强的剑圣,同时也是最杰出的仙术道
士,打他现身开始,就已经潜运神功,暗施法咒,将力量传出布置,待得出手,便将自
身武道与东方仙术结合,发出完美一击。
刹时间,皇城内的每个人,无分修为深浅,都觉得身体滞重,受到某种莫名的气机绊锁
,行动不便。
一连串细微的金铁相鸣声,自地下由远而近,起初就像是蜂群移动的连续振翅,迅速扩
大,到了后来,便如同九天霹雳齐轰地底,无数闷雷炸响,具现化作一柄又一柄的利剑
,掀地破土,激射而出。
不少趴在广场上跪拜的人群,走避不及,登时惨死在百剑贯体之下,血花染红剑刃,再
形成推动剑阵进一步变幻的能量。不一会儿功夫,整个中都皇城就被笼罩在一座无比巨
大的剑山当中。
被吸摄入地的兵器,经由地火淬化、重现,已经远远超越当初被吸入的数目。只见无数
利剑,一把一把大小、轻重、形状、质地皆有差异,金剑石匕,密布群聚;窄锋巨刃,
分合错落,由不同角度反射着正午时分的炽盛烈阳,剑晶晶、剑亮亮,光华夺目,遍照
八方。
对于武功不强的凡人,这座剑山的伤人威力似乎不强,因为构成剑山的百万利剑,除了
熔煮金铁所化,也有凝聚土石而成。土剑、石剑的锋刃俱钝,触肤不伤,人们无论是置
身于其上,或是被其所包围,只要贴靠在土剑、石剑那一边,安静不动,那么就不会受
到伤害。
但是在石崇眼中,这又是另外一回事。密密麻麻的利剑,以一个立体的波浪形状,将他
上下四方包围卷住,当他稍微想要挣脱,剑阵立刻受到牵引,开始变化。
厚重的金属剑、透明的晶石剑,出奇意料地锋锐,来回切斩时,虽然不可能破去护身真
气,肌肤上却传来痛楚。当他运起天位力量,狂轰出去,轻易就把挡在前头的百柄利剑
轰碎,纷飞散落,但是气机牵引之下,又有一片剑林阻碍在前方。
东方仙术在结合天地元素、能量方面的技术,较传统魔法犹有过之,素为白鹿洞不传之
学。石崇虽是精晓巫法魔咒,却对此所知甚微,一时间被困在剑阵里,轰溃了一片剑林
,立刻又来一片,渐渐深入进去,只觉得四面八方都被利剑包围,阳光始终隐隐在上方
,但自己已无法判断,究竟前进了多少?亦或者又回到了原处?
连续以天位力量轰碎十余片剑林,石崇更察觉到,碎裂的剑刃散落之后,似乎重新受到
地火淬炼,递补剑网缺口,有些更是被剑阵聚合成形,一遇到巨力压迫,立即炸开四射
,反而变成了一种更为难防的暗器。
白鹿剑圣闭关两千年,棘手程度尤超乎预期,石崇虽不信这剑阵能够一直困住自己,但
对于能否赶在陆游与天草四郎的剑决分出胜负前脱困,却也殊无把握。
※ ※ ※
当陆游碎裂剑鞘,轰击地面,发动百万剑阵时,他的身影也缓慢消褪不见。
天草四郎有过北门天关一战的经验,打两人对峙起,就在注意对方的动作,情知他抵天
剑阵的厉害,更知道一旦让他剑阵发动,身影消失,那便再也难以捕捉,只能接受他鬼
神莫测的连环攻击,直至落败身亡,因此一见他动手,立刻便往前飞冲过去。
两人间隔的距离,迅速被拉近,十尺、九尺……
竭力维持着冷静的心境,天草四郎却知道此刻自己的状态不佳,有太多的疑惑、心障,
干扰着思绪,令自己的斗志、战意没法达到颠峰状态。
六尺、五尺……陆游的身影仍在缓慢消失中,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多……
(知道吗?虽然他始终没能突破强天位,但他此刻的力量,确实是他一生中的颠峰,在
各种纪录里头都不会有人否认,他是一个史上最强的强天位。)
这番话在心头一闪而过,梅琳小姐的话有多少真实性,自己是再清楚不过,光是看这声
势惊人的百万剑阵,就充分能够感受到陆游的进步。可是,这一战自己却有非赢不可的
理由,机会是最后一次了……
三尺、两尺……
天草四郎的剑挥了出去。不知道是为着什么理由,明明已经决定要全力以赴,天草四郎
使用的仍是一口普通利剑,没有抽出腰间能够倍增他武功威力的十字圣剑。
剑锋划过,映出一泓寒光,在清亮的交响声中,与陆游的剑对击在一起,火花四溅,涌
来的力道,竟是出乎预期的大,一下拿捏不稳,两边的长剑赫然一起脱手飞出。
(这是在搞什么?)
两人正面交战的第一招,就以这样的形式被中断,这是过去几次交手从来不曾有过的事
,天草四郎刚要设法抢在陆游之前抢回配剑,一记无比沉重的拳头,已经轰在他面门之
上。
这并不是普通的一拳,在短短接触时间中,那只手掌已经从爪撕、指刺,再转变成拳击
。白鹿洞三十六绝技之一胡茄十八拍的造诣,就蕴含在这一击当中,令这支右手成了无
比强大的近距离兵器。
面部被重创,三股力道先后轰击脑门,剧痛与晕眩同时刺激着神经,令天草四郎的战斗
反应整个迟缓下来。
“第二招来了,天草你预备好没有?”
陆游的第二招,以迅速而密集的形式轰击出去,那甚至是完全超越了视觉捕捉的速度,
趁着敌人还没能回气防御的当口,强力攻击。
天位高手的对战,若彼此是同一级数,护体真气的强度相若,战斗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够
结束。除非经过漫长的对战,彼此内力大量消耗,护体真气在连续承受重击后降至低点
,被轰破之后,才有可能造成致命重伤,所以除非有特殊因素,不然两个同级数的天位
高手,就没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就连陆游那直轰脑门的一击,也只能令天草四
郎晕眩与痛,不能致命。
拳、指、爪、掌,以不同的形式,破坏眼前肢体的骨、肉、关节,起初还遭遇着强韧的
护身真气反激,令这些攻击无法产生很大的效果,但是随着时间过去,喷飞出来的血花
、连续爆响的骨裂声,都开始在天草四郎身上出现,有效地摧破了他的护身真气。
在来此赴战之前,天草四郎曾对陆游可能使用的剑招,做过预备,也想过当陆游的抵天
剑阵再次出现,自己该要如何应对。苦思良久,做过多次意识模拟战,但得到的结论都
一样,如果不能抢在剑阵发动之前,与陆游正面对决,当他隐匿于剑阵当中,自己就只
能在苦苦支撑中步向败局。
怎知道,实际交手起来却是另一种情形,拟定好的战术全然用不上,虽然能赶在陆游消
失遁形之前,与他正面交手,但这以剑法为最强处的剑圣,却弃剑不用,令自己瞬间走
向败势。
肉体的痛楚,间接令脑部清醒过来,晕眩感慢慢消失,脑内神经再次与手脚肢体连结,
反攻的时候到了,必须要抢在伤势重到影响战力之前动手。
(……他的攻势已老,如果继续固执于攻击,破绽就会出现……)
即使无剑在手,如果贯劲以剑指攻击,杀伤力也极为强大,对准破绽所在的右胸刺去,
避免受创的陆游将会退闭,自己就能得到回气反攻的机会。
“天草!第二招要完了,你自信还接得下几招?”
“去你的陆老鬼!你以为你一直都会是赢家吗?”
巨喝还巨喝,当陆游的攻击势道已衰,却仍贪婪地想要攫取更多战果,不肯变招撤手时
,破绽就如天草四郎的预计出现,他的一记剑指,准确地轰往敌人胸口。
就连天草四郎自己也想不到,这记剑指竟然如此轻易便得手。当指头点在胸口,澎湃剑
劲毫无保留地轰发出去,敌人筋肉先是螺旋扭曲,跟着就是骨骼碎裂。
“哈哈~~天草,刺得好,两千多年了,你终于再次把我伤到了!”
被一记剑指创伤,陆游却反常地大笑起来,剑指威力虽强,但却也仅只如此而已,在破
肉断骨之后,没有更进一步破坏肉体的威力。
“刚才的两招,根本就已经把你伤到,减低了你的战力。你已伤之身,反击的力道有限
,这一击根本没有威胁性,就算击中破绽又如何?相反的,在你攻击时,你的破绽在哪
里?天草你发现了没有?准备好了没有?”
不是在开玩笑,陆游的第三招,就趁着天草四郎发招的空档回敬,一击换一击,先是以
缠丝劲困住敌人双臂,跟着身躯微仰,像是一个高速反弹的弹簧,重重头槌就砸击在天
草四郎的头顶。
野蛮、直接,具有强大杀伤力的招数,是皇太极、兰斯洛这样的武者所爱用,却完全不
像是陆游过往的作战风格,他甚至刻意减低了自身的护体真气,全数灌注于头槌之内,
令这记杀着能够更凶、更恶地去轰击敌人要害。
两千年勤修苦练的精纯内力,灌注于头槌之内,形成了一把锋锐无双的神剑。血花同时
溅洒在两个人的眼前,天草四郎只见到眼中一片怵目惊心的厉红,剧痛和晕眩比先前更
厉害数倍地传向脑门,护身真气濒临崩溃边缘,更糟糕的是,在挨了这一击之后,他又
处于无法支配身体的恶劣情境。
“上趟在北门天关交手,你真以为我们两个人只是相差一筹吗?如果不是因为我刻意要
守住肉体无伤,胜负早就分晓了。上次,我等于是同时与你和自己作战,但这次天草你
所战的,才是真正的月贤者剑圣!”
又是一记连续头槌轰击下去,陆游确信自己已经轰裂了故友的头骨,同时将他的护身真
气降至低点,而在自身的头骨也出现裂痕之前,他必须要转换攻招,把胜负差距更进一
步的拉开。
两臂以圆弧形环绕,使着太极缠丝劲的手法,陆游将天草四郎困在压力圈内,弧形环缠
的柔劲,由四肢往躯体蔓延,逐步将坚硬关节破坏,彻底摧毁敌人的反抗能力。
当前的强天位高手中,除了修习乙太不灭体的兰斯洛、体质特异的织田香,没有人能够
瞬间催愈肉体伤势,换言之,如果身上关节、骨骼被摧毁殆尽,那也就彻底失去战斗力
,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认清这个事实吧!当我毫无束缚,能够承担受伤的风险,天草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
逐步响起的骨骼碎裂声,破坏着原本就已经被降到低点的护身真气,才只是转眼功夫,
天草四郎的伤势就重得无以复加,不仅脑内剧痛难以压抑,身上的重创更是令他失去了
所有反击机会。
“凭什么?你凭什么向我讨公道?要讨回什么东西,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你有这份
能耐从我这里夺走什么吗?天草,你回答我,你的实力在哪里?你怎么有资格和我决战
?”
每一声喝问,都伴随着一记重击发出,在连串骨碎声响、呕血重创中,陆游的第四招,
将他与昔日旧友之间的胜负,整个明显地拉开。从两人接触至今还不满一刻钟,被公认
应该是旗鼓相当的两名强天位高手,在第四招上就有了输赢分晓。
天草四郎自身,被深深的挫折感所攫住。那不只是在这一战中输给对手,所造成的挫折
,而是整个人生意识的挫败。
在来此之前,他曾经是那么执着地想要胜过这名宿敌,凭自己的力量,把陆游打倒,完
成多年来的心愿。
可是,与陆游再次接触后,他终于明白了两人的差距所在。不仅是武功上面的距离,两
人在对自身武学的态度上,认真程度截然不同。
九州大战结束以后,天草四郎在日本生活悠闲,意外把修为突破至强天位之后,情知要
再突破一步,只怕当今世上没人能做到,更不是一味苦练就能有所提升,所以不再锐意
求进,以致于上次北门天关之战,惨败于陆游手里。
陆游在白鹿洞里,过着完全两样的日子。虽然比天草四郎早一步进入强天位,同样也知
道今生多半无望突破,但他从不曾放弃过。两千年来的冰封闭关,他所关心的事就只有
两样:强到天下无双、守护人间界。
也许他的做法引起许多非议,但他对于目标的那份执着,却真是无人能及。为了找寻天
位的进步之路,他就像是一个最正统的白家人,疯狂而认真,试遍各种前人未曾想过、
试过的法门,与东方仙术结合、与传统魔法结合,试图把自己修为更进一步,比任何人
都先突破强天位,唯有如此,当魔族有朝一日再犯人间,他才能稳操胜卷。
求胜、求精进的执着是如此强烈,累积下来的成绩,令他当日凭着抵天剑阵,压倒性地
击败天草四郎,甚至在短短时间之内,又有进步,展现出较北门天关之战更高一筹的实
力。
陆游有剑圣的称号,用剑之精已到了神而明之的化境,随身配剑更是他系以性命的神器
,但当他执着于求胜,他便可以超越这些东西,甚至在第一招就弃剑,抛弃束缚,赢得
更大的胜利。
在受到两记头槌硬轰之后,天草四郎就知道今日有败无胜,陆游确实是将这场战局定位
为生死存亡之战,并非单纯剑决,但天草四郎却也凛于陆游的战斗方式。每个武者都有
自己所习惯的战斗风格,陆游会忽然改变本来的王道气派,改以皇太极那样野蛮、直接
的风格杀敌,就证明他在闭关时,曾千百次模拟、学习皇太极的武学与战术,所以才能
说换就换,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结果……自己就再次惨败了,这次甚至比上次败得还要耻辱。尽管自己是那么地想要赢
,但为何总是事与愿违?
“我的朋友,我原本希望你能够接满十招的,但实在是很遗憾,第五招,我就要把这场
战斗结束了。”
被陆游的太极乱环圈粉碎骨骼,天草四郎全身扭曲,几乎连漂浮在空中的力气都没剩下
。眼前,陆游的第五招将要发出,周围的大气开始波动,象征着这一招的强猛威力,熟
悉的雪白亮光,燃亮了整个天空。
※ ※ ※
被陆游困在剑阵当中,众多高手都在设计挣脱,想要凭着一己力量,轰溃剑网囚锁,回
复自主。
然而,东方仙术委实有其奥妙所在,全场高手虽多,但却没有半个人通晓此道。天位武
者的力量虽强,但是剑阵却另外有妙法能够予以钳制。
天位力量的源头,是武者本身的内力与天地元气混合,这点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
能够干扰天地元气与内力结合,使天位力量无法出现,除了黑魔法的最终绝招五极天式
,仍然没有任何的武功、术法能够做到,即使是东方仙术也不能。
饶是如此,陆游却有着其他的干扰法。在结合了东方仙术中的法阵诀窍后,所有试图以
天位力量破阵突围的人,在持续攻击了一段时间后,眼前景象忽然一花,跟着就变成了
全然不同的异景。
或是陡峭绝壁,或是伟岸雄峰,伴随着各种不同的溪水涧流,散发着种种不同的肃杀气
氛,当下一掌击出,景象又变,忽而大漠黄沙滚滚扬来,忽而千万将兵杀声大作,金戈
铁马奔驰。每一种不同的变化,就有着不同的杀伤力,令得被困之人穷于应付。
当使用天心意识进行感测,他们其实也发现,这些东西全是剑阵影响自身感官,所形成
的幻觉,只要默立于原地不动,过得数个时辰乃至于一天之后,剑阵的运行就会停滞不
动。
然而,陆游击败天草四郎却不需要数个时辰,如果等他击败天草、调养回气,那众人就
得不到渔翁得利的益处,甚至他还能主动地挑选对手,各个击破,若然让事情进展如此
,众人就将以愚者的名号,为风之大陆诸国所耻笑了。
横竖构成阵法的剑海,无法突破天位力量的护身真气,在肯定不会受伤的情形下,他们
全力出击,就不信轰不碎这个鬼阵。即使自己力有未逮,场内至少还有两名强天位高手
,三人分头合力,天下间有什么东西破坏不了?
相较于他们,同样被困在剑阵中的旭烈兀就显得很悠闲。他的身上已经出现七、八道剑
伤,鲜血涔涔,但脸上的笑意,却让人看不出他是否感受到痛楚。
只要乖乖站着不动,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这点旭烈兀和被困在剑阵中的九成群众一样
,一开始就发现了,然而,为了测试百万剑阵的奇异威力,他在发力一击后,立刻对准
剑山发动的最强一点,将身体投撞过去,藉着这样的接触,去感知剑阵的威力所在。
激烈的做法,这位优雅的贵公子,把他个性中属于武炼兽血的疯狂发挥出来,也因此,
在身上累积了七、八道剑伤后,他停下动作,比百万剑阵中的任何人都更早看穿剑阵奥
秘。
“真是的,不学白不学,早知道应该好好学一下东方仙术的……不成,这是白鹿洞的机
密,便宜师父可不会传给我这可疑份子啊……”
躺靠在几柄土剑的钝口上,旭烈兀似乎休息得很舒服。他心里清楚,只要自己躺着不动
、不运真气,背后的几柄土剑就不会有丝毫改变。
凝运真气,或许是被困在这剑阵内最该禁止的事了,因为从提运真气的那一刻起,自身
的力量就会被阵法所吸摄。
这不是像传统魔法中吸取人类元气的法阵,因为那种做法很容易让高手有了戒心,进而
破解。百万剑阵采取的方式极为巧妙,在物理上来说,每一个物体的移动与动作,都可
以转换成能量,百万剑阵就是在动能变换的刹那,吸取能量。
几万人被困在剑阵内,交替的动能自然庞大,更何况还有三个极欲破阵离开的天位武者
,他们狂挥乱打,天位力量肆虐之下,百万剑阵的能量就越来越强。
能量越强,变幻出来的错觉也就越强,剑海攻击时的杀伤力也就更大。三人虽然知道所
闻所见的一切都是幻觉,却恐怕想像不到,他们只是一直在原地攻击、绕着圆圈、打碎
不住涌来的利剑,这样下去,根本就是在一个无限循环的迷宫中,奔走到力竭身亡。
剑阵还巧妙地将三人的力量互相牵引,交相攻击,虽然没造成什么实质伤害,但是操作
着整个剑阵运行的陆游,一定藉由这些波动,摸清了皇城内埋伏高手的人数、修为深浅
、武学路数。
(而且……这是抵天剑阵吧?师父真是没良心,有这么好的东西也不传给徒弟,下次还
是在孝敬他的补品里放猫屎吧……)
曾经蒙陆游传授抵天三剑,旭烈兀适才在以身试剑时,登时发现剑刃中所蕴含的三种力
道,赫然便是长空、中流、柔柳三式,换言之,陆游是将他苦心钻研出的抵天剑阵,混
合入百万剑阵之中,更有效地去牵制天位高手。
(……居然弄出了那么夸张的东西,打从一开始,他就想要一个人对战皇城内所有高手
,我这剑圣师父的脑子还真是怪啊……)
陆游理解天草四郎极欲一战的心情,但却知道旁边一定会有人伺机下手,所以一开始他
就把皇城内的所有人当成敌人,出手发动剑阵,制造出他与天草四郎能单打独斗的环境
,要先击败这名宿敌,再逐一扫荡剑阵中的每个敌人。
旭烈兀很好奇,当陆游扫荡到这里来的时候,会如何处置自己。不过,当隐约传来的激
烈爆响告一结束,旭烈兀晓得那边的战斗已将近尾声。
“想不到……两大神剑的决斗,竟然是一场无剑的战争,从声音听起来,骨头大概碎光
了,就算一时不死,以后要复健也很困难吧……”
喃喃自语着,旭烈兀面上忽然流露讶色。隔着剑海层层包围,却仍隐约闪露的雪白圣光
;高亢清澈的圣音,笔直传向脑部。两种特征是那么的明显,虽然不能亲眼目睹,旭烈
兀仍然猜出陆游的第五招究竟是什么。
“吾友,我已经厌烦了与你的恩仇对决,所以在这一招之后,你将不会再有机会回到我
面前。”
三位一体的拳劲骤吐,完全失去抵抗能力的剑爵,向天空尽头飞跌出去,化作一道满是
不甘的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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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人生。感悟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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