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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up (旅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四章 斋天位现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y 11 11:12:01 2004),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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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八月 艾尔铁诺 中都皇城
盯着陷入沉思的天草四郎,石崇一众人等均是心忧不安,情知命悬人手,急谋对策。
可是,应变之策还没想出来,缠绕身上的万物元气锁忽然有了变化,从紧勒住肢体,开
始进一步深入,渐渐侵入每个人的经脉,控制着真气,当真气完全被其所操控,只要天
草四郎一个念头,所有人都会被逆行窜走的真气迸断经脉,甚至爆体而亡。
情势千钧一发,石崇变了脸色,连忙朝多尔衮使了一记眼色,要他有所动作。
幸好,身为战友,多尔衮仍有起码的道义,尽管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他还是往前踏
出一步,朝天草四郎接近。
谁也看得出来,天草四郎此刻的精神状态并不寻常,只要把握住这一点,未尝没有逆转
局势的机会。多尔衮与石崇都是经历过无数生死风浪的强人,即便是处于这样的不利情
势,他们两人并未因此放弃。
隐住气息,多尔衮朝天草四郎慢慢移近过去,明显发现他对于自己的移动视而不见。
看见了多尔衮的靠近,天草四郎却不想做反应,不愿因为作出任何动作,中断了这一刻
重历人生的感觉。
胜与负,在自己二次踏进中都皇城时,就已经没有了意义,正如陆游一开始便说过的,
这场战争的胜负,在开战之前就已经被决定了。
不论是陆游还是多尔衮,似乎都对自己的突破,还有无敌于这一刻的斋天位力量,震骇
欲绝,但这却没有什么了不起,因为如此力量,在自己来此赴战之前就已经拥有。
起因,是当日在日本海滨的那一战,对上那孤高的银发剑仙,他全力挥斩出来的一剑,
除了表面上的显赫威力,内中还包含着某种不寻常的东西,一种难以形容的…
…剑道灵魂。
以自已现在的修为,隐约可以感觉得出来,当天心意识再往上提升一层,更高段的万物
元气锁之中,能够以自身元神与他人魂灵共振,达到类似天心转输的效果,而据自己所
知,这似乎也是存在于异大陆的一种奇术,昔日李煜便是接受这项洗礼,武功得以突飞
猛进。
这样的技巧,不管多高位的天位武者来使用,都要冒着魂灵破碎的风险,李煜一面出剑
,一面却进行这样近乎自毁的冒险,个性之狂之傲,自己实在是愧之不如,亦是因为作
了这个动作,李煜才在发剑后受到险些致命的重创。
魂灵共振所传来的讯息,就包含着无法用言语传达的天位之秘,令得自己在参悟透彻后
,能够配合天地元气异变,一举完成两千年来未能企及的突破。
自己在那一剑神威下败退时,李煜狂妄的笑声,不住笞击着身为武者的自尊,但是事后
慢慢解读,却发现了不寻常的讯息。他与自己素昧平生,以立场来看,甚至是敌非友,
为何要冒着魂灵破灭的风险,助己突破?
理由只有一个吧,因为自己无论如何,都会在未来与陆游一战,这就是他之所以将希望
托付于己的理由。
在这名银发男子的心中,存有极大的矛盾。背负在身上的仇与怨,他不能够不去解决,
但以他自身的意愿来说,却又极为不愿意与旧日师门敌对,再一次地与恩师拔剑相向。
经历过多次的挣扎,这问题终于在天草四郎出现于眼前时有了解答,李煜甘冒生死奇险
,向这个男人作出委托。这样的讯息,天草四郎感受得出来,那个银发青年尽管狂傲孤
高,但在这件事上面,却是低着头向己委托。
这么高傲的一个剑仙,如此重求于己,于情于理自己也应该答应,只是,这却偏偏是自
己最难答应的一件事。
与陆游的战斗,自己一定会贯彻到底,但这些战斗并非为着表面胜负,而是为了要争回
一个应有的道理,倘使不是凭着本身力量得胜,那么这些战斗就没有意义。
因为这样的道理,自己便不想去处理此事,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醉于酒国,不想面对那
终会到来的战斗,直至花天邪带来的一封信,将自己逼到现实,前来参与皇城之战。
如果使用斋天位力量作战,自己便无惧一切,纵然陆游、多尔衮、石崇联手,自己也可
以将他们杀败,但这做法却非自己所喜。经过了思考,自己决定以“应有”的实力出战
,不使用那来路不正的强大力量,因为即使得胜,如若胜之不武,那就是对自己一直以
来的坚持、信念,无比的侮辱。
“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场战斗中,这是我最想要胜的一战!”
把所有的人生意义燃烧于此战,自己努力地想要争取胜利,怎奈天定的宿命就是这样严
苛,摆在眼前的事实是,凭着自己的实力,永远也没希望战胜这名命中宿敌。
一个人能承受多少次失败呢?战斗至此,已经没有必要继续了,当豁尽所有信念、实力
去战,仍然屈辱地惨败,坚持已然没有意义,但在一切斗志尘埃落定后,自己仍有必须
完成的任务。
人不应该奢求不属于己的东西,在那两个人之间,从来也就没有自己的存在,然而,自
己仍是打从心底希望见到她的笑脸,并愿意为此付出。
知道陆放翁若死,会令她感到难过,这样便已足够,自己得把陆放翁从死局里头解救出
来。
险恶的杀局,在斋天位的无敌力量镇压下,也显得不堪一击;李煜委托自己的问话,也
向陆游发问出去。环视周围众人的惊骇表情,自己一生中最威风的或许就是此刻了,那
么……在一切仇怨清算,任务也告一段落后,自己该做些什么呢?
距离天草四郎的距离拉近,多尔衮积蓄着力量,试图发出一记还不满三阳威力的烈阳刀
。烈阳刀是能够浓缩力量、猝然数倍爆发的技巧,有可能恃之杀败比自己更强的敌人,
但对于斋天位那能够迅速自我治愈的能耐,多尔衮也无半分把握。
(如果九阳烈焰刀骤发,有没有可能斩得他来不及回复?)
在考虑这个问题之前,似乎应该烦恼怎么攻破斋天位的护身气劲才对,但仓促对上了这
超越等级的力量,多尔衮也拿捏不准战术,在心烦意乱中大受影响。
缓慢靠近天草四郎,这是一种十分诡异的情形,但众人只能在打草惊蛇的风险,与坐以
待毙的结局中选择其一,如果多尔衮不先破去天草四郎对众人的钳制,那么别说是反击
,就连逃跑都没有机会。
只是,当多尔衮靠到近处,却偏偏慢上了一步,陷入沉思状态的天草四郎,恰巧于此刻
抬起头来,虽然角度称不上直视,但仍与多尔衮的目光短暂交接。
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却已经非常足够,多尔衮的野性直觉,让他在瞬间把握到了一种讯
息。敌人此刻的眼光里,除了杀气之外,还有着某种东西,一种影响着这场战斗胜负关
键的东西……令得他明白,再和这人坚持战到最后,已然没有任何意义了。
便是因为察觉到这一点,多尔衮闷哼一声,撤去了竭力凝运的烈阳刀,身形一斜,竟以
高速破空而去,直穿云霄,几下子就在云层中消失了身影,继旭烈兀之后,第二个以不
同形式脱离战场。
石崇一众人等看见天草四郎骤醒,本来正为着多尔衮的命运担忧,哪知道他居然这样子
说走就走,全然不顾盟友的立场,说得难听一点,根本就是贪生怕死地抱头鼠窜。
堂堂三贤者之一,竟有这么可耻的行为,众人看得傻眼,一些个性较为焦躁的黄金龙骑
士,想到自己马上死厄临身,立刻便破口骂了出来。
石崇还保有着冷静,尽管他亦不能理解多尔衮的行动,但他仍相信自己的判断。
怯懦并非是适合这狂人的形容词,以多尔衮的性情来说,这样子耻辱的窜逃,会对他以
后在作战时的心神状态,有着无可弥补的打击,所以他没理由就这么逃跑,那么…
…
没有给石崇继续发挥智略的机会,就在多尔衮撤身飞退同时,控制住众人体内真气的那
股力量开始运作,将他们的真气激烈鼓荡,不住在体内积蓄、提升威力。
任谁也知道,当真气提运到顶峰,却无处可以宣泄时,就会在体内疯狂炸开,令人死得
惨不堪言,而天草四郎似乎认为他们提运真气的速度太慢,微一扬眉,以本身力量帮上
一把,这样一来,众人只觉得一股澎湃内劲由周身毛孔急涌入体,混合本身真气,顷刻
间就超越了自己能够控制的极限。
手足肢体,随着真气鼓荡,慢慢地膨胀起来,就连与本身肢体结合的黄金龙巨躯,也在
这股力量影响之下,有了失去控制的现象,只要再持续片刻,失控的真气便能将他们逐
一爆成血粉。
修为高上一个天位的石崇,情形是好过许多,但却仍被钳制于万物元气锁的束缚下,真
气鼓荡,难受之至,特别是当天草四郎察觉到他尚有余力,目光一瞥,天心意识加压过
去,石崇眼前一黑,脑中痛得几欲当场晕去,两手更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力量越聚越强,迅速超越本身所能负荷的极限,死亡阴影便在眼前,当众人正以为真气
就要沸腾炸裂,爆体而亡,充盈于体内的力量却骤然有了去向,顺着经脉涌向手掌,被
一股不属于自身的天心意识凝聚增辐,提升至应有杀伤力的数倍之后,如洪流溃堤般轰
发了出去。
(怎会如此……难道是……)
石崇的智慧,在此时的应变上,明显逊了一筹,在他要采取动作之前,体内沸涌的真气
,已经不由自主地合掌击出,与周围黄金龙阵的龙骑士群一起,近百道天位力量攻击,
在下一刻贯穿了天草四郎的身体。
“哇啦……”
一声痛哼,大量鲜血由天草四郎的口鼻喷涌出来。情形就与之前的陆游类似,但尽管黄
金龙阵的攻击威力被大幅提升,如果天草四郎有心防御,斋天位绝顶天心意识,力量高
度凝聚之下,应该可以轻易尽挡这些攻击。
然而,他却没有这样的打算,非但不做任何防御,还以全力压制自身的护体气劲,任那
汹涌而来的天位气劲,在自身最弱的一刻,贯穿身体,体内连续发出骨爆脆响,登时重
创。
近百道的强力攻击,自不同角度贯穿身体,那情形就只能用千疮百孔来形容,褴褛破损
的衣衫,现在除了血污,更呈现焦黑状态,惨不忍睹。
严重的伤势,换作是别的天位强人,这已经是致命重伤,但步入斋天位的境界后,却是
直至此刻才分外显出其强绝神效。攻击才一停,天草四郎的伤处便迅速止血,焦黑坏死
的肌肉部位,以超乎想像的新陈代谢速度进行生长愈合,从内部的断碎骨头开始,将伤
势痊愈过来。
“这……这是什么东西?天草四郎果然是魔族啊!”
不明究理的龙族骑士,只是把这异常的自愈效果归咎于魔族体质,但知悉天位力量每一
阶段变化的石崇,却很清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比魔族体质更为快速,比乙太不灭体更为完美的自我痊愈效果,就在众人眼前展现,才
只是一眨眼功夫,鼻端仍满溢着浓浓焦臭气味,但天草四郎的身体已几乎找不到伤口,
尽是新生之后的强健肌肉。
“呵……怎么一点伤都没有?明明都已经这么痛了说……天位力量,真是个恼人的东西
……无怪铁木真陛下最后是那样驾崩殡天……”
低垂着头,天草四郎喃喃自语,这些话随风飘到每个人耳里,能够理解他想法与意志的
,只有寥寥数人。
“不够,再来啊!”
天草四郎剧喝一声,双臂翻掀卷动,气浪狂卷拍向四周。没有实质杀伤力,但每一个被
气浪触及的龙骑士,体内就如适才那般,再次起了不由自主的变化,真气翻涌,超越本
身极限的强大力量迅速积蓄,跟着便轰发出去。
“天草,有事慢慢讲,你别……”
石崇的态度显得很诡异,因为从急惶的声音听起来,他是认真想要阻止天草四郎的自毁
行为,只是,没等他再次有机会说话,强绝的天心意识便控制他身体,令他身不由己地
与龙骑士联手,全力轰击向眼前的目标。
霹雳震响,风云变色,由多股天位力量激荡所形成的冲击波,令得每个人都拿不稳身形
,一面朝前狂轰,一面却往后退去。
强光与烟尘,令他们完全看不清前方景物,高度密集的力量乱轰之下,就连空间本身也
出现了异样的晃荡,在这样的情形下,受攻击的一方究竟会如何,他们根本都无法想像
。
(没想到天草他会这么做,这是得到突破的代价吗?)
尽管身体不受自控,但石崇仍能思考,也终于明白适才多尔衮为何不战而走,那并非因
为怯战,只是因为不需要再战。在那短短的目光交会中,多尔衮一定已经看出了天草四
郎眼中的死气。
以多尔衮的自负,他会挑战一名比自己更强的敌人,却绝不会留下来与一名已无生意的
高手死战,是以立即撤身而走,不愿参与这场结果早定的战局。
登上了现今无人能及的天位顶峰,可以轻易雄霸天下,但却立即选择自灭,石崇虽然情
感上无法认同,却隐约能猜想到其中原由。尽管他不愿意成为这无聊行为的帮凶,但在
身体完全受人控制的此刻,他只能坐视事情的发生。
一旦步入斋天位,受到自我痊愈的高度防护,当伤势出现,即使不用运功,肉体也会自
我愈合。这样的本事,在实战时是无可取代的梦幻能力,比乙太不灭体更为优异,但是
在这时,却成为天草四郎的最大障碍,除非攻击的破坏力大于自愈速度,否则即便有着
自灭之心,也无法做到。
承受攻击的一方,伤势理所当然地不会好过,但发动攻击的一方,也绝不轻松。
受到高层次的天心意识控制,发挥出超越本身的攻击力,时间一长,肉体就无法负荷这
样的损耗,即便是有黄金龙作为发力支撑,也不足以维持这超越本身极限数倍的攻击。
“啊──!”
在霹雳爆炸声中,开始有黄金龙骑士发出惨叫,被一股由体内倒卷而出的大力,粉碎内
脏、骨骼、经络、血肉,整个人连带身下的黄金龙,被扭曲挤缩成一个球体,越缩越小
,最后在巨爆声中化为一团血粉。
见到这幕景象,恐惧表情开始在其他黄金龙骑士面上出现,直至此刻,他们才终于明白
,不但事关于己,而且自己已经在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只是纵然明白,当远较他们为
强的石崇都尚未取得肉体支配权,他们也只能在恐惧中,竭力把每一分精元都往前轰。
一个接着一个,黄金龙骑士像是某种消耗品一样,激烈而迅速的爆炸消逝,幸好,这情
形并不持久,当黄金龙骑士因此锐减近二十名成员,密集轰击持续一刻钟之后,石崇忽
然觉得身上的压力一松,手指可以微微翘动,不久,尽管龙族骑士仍受到控制,但自己
却已经夺回肉体自主权。
这当然只说明了一件事:天草四郎已经极度伤重,无力再维持对其他人的控制了。
明白这个事实,石崇感到些许黯然,他可以选择停手,但此时,他却决定尊重天草四郎
的意志。
以石崇的力量,运力于目,自然看得清楚,在烟雾中的那个人形已经残缺不全,如果这
代表了天草四郎的坚持,自己找不到理由去阻止,或许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够资格阻止
。
真的没有吗?
有一个人,自从天草四郎展现实力以来,就被人忽略了存在,众人看见他跃入逆行时舟
的法阵范围,被黑暗冥气所吞噬,但由于天草四郎的攻击,一时间忘记了这个被困在黑
暗冥气中的男人。
事实上,当天草四郎以斋天位力量,破坏石崇的施法,黑暗冥气就不再具有威力,只是
不想让他出来搅局,破坏了原本可以轻易操控的局面,所以用力量将他封锁在黑暗冥气
之中。而当天草四郎已无法继续控制周围,继石崇之后,力量只逊之一筹的他,终于突
破封锁,成功回复行动力。
“住手!”
不单单仅是突破封锁,由黑暗冥气中冲出来的花天邪,赫然还能爆发出强猛劲力。一直
在黑雾中目睹着所有事态演变,却被封锁住行动,他不断地试图挣脱、突破封锁而出,
力量一直催升在顶锋,不知不觉中赫然又有所进步,而当花天邪终于破锁,他不单单震
溃黑雾,力量更扫向四周,把所有黄金龙骑士都给扫震出去。
天草四郎力量的急遽衰退,当黄金龙阵溃散,扫离开本来位置十尺,龙骑士也都回复了
行动能力,所有攻击也都停了下来。
“你曾经说过,打赢了就跑,这是最要不得的事,你现在却想打赢了就跑吗?天草!”
巨吼一声,花天邪朝着天草四郎急射过去,争取时间,不让天草四郎再次把他给封锁起
来。
“想打赢了就跑,你没有这资格,你还没有打赢我,现在夹尾巴溜走不是太早了吗?”
花天邪大喝道:“天草四郎,你过去亲口答应过要替我作三件事,这三件事还没做完前
,你哪里也不准去,给我留下!”
言语激烈,讽刺性十足,但那急切的吼声,却毫无掩饰地表露了花天邪的心情。
在场所有人都不会相信,一个曾经亲手弑杀兄长,冷血无情的人,现在竟然这么焦急地
想要挽救某人的生命。
意识已经不太清醒,在朦胧的昏沉中,天草四郎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了那道急速向己
冲来的人影。
高速充分表示了魄力,这点天草四郎是感觉得到的。在这世上,他的亲友已经所剩无多
,这个性情相投的倨傲男子,不管从哪方面看,也算得上是他的友人,当人生的最后时
刻来临,尽管见不到织田香,但能够见到这名忘年友人,也是一件相当温暖的事。
“你欠我的第三件事,我要你现在就实现,天草,你不准……”
焦急的声音,似远似近的传来,听在耳里,心情起着涟漪,但在给予回应之前,天草四
郎为之讶然,一种奇异的灵觉波动,让他发现了花天邪身上的不寻常。
……怎会?为何之前完全没有发现?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太过低微吗?竟然没有能察觉,
这个小朋友身上存在着不应存在的东西……万物元气锁!
万物元气锁,是天心意识的高等运用,虽说只要拥有强天位顶峰修为,就可以尝试施展
,但要真的发挥效果,不让人轻易破解,没有斋天位天心意识为基,是作不成的。
九州大战之后,能够成功突破极限之壁,臻至斋天位力量,自己可以说是第一人,而新
一辈高手中,拥有足够修为施放万物元气锁的,就只有远扬海外的剑仙李煜,和已然殒
落在雷因斯内战中的绝世白起。
李煜成功修至高等天心意识,是这一两年的事;白起则是难得离开雷因斯。而且以这两
人的性情,若要出手对付花天邪,定然是一举击杀,不会多施这等手脚,而花天邪本身
也似对此一无所知,这些……
除此之外,这道万物元气锁,究竟是用来封锁什么呢?万物元气锁的施放,必然有其针
对目标,而随着应用方式不同,范围也极为广远,从封锁气劲、消除记忆、镇压伤势,
变化万千,在实际接触之前,是无法预测的。
一个想法在脑里出现,天草四郎面上出现了诡异的笑容……
“我委托的第三件事,天草四郎时贞,珍惜你的生命,不准……”
花天邪的巨吼忽然止住,并非出于本愿,而是被一只支离破碎的手臂,强而有力地掐住
咽喉,给提了起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近距离之下,看得很清楚,天草四郎的肉体只剩下一半,但这只指掌不全的手臂,却仍
有足够力量,稳稳压制住花天邪的反抗。
“小伙子,没有人可以永远居于高位,你以为你每个命令都会被实现吗?”
冷冷的语调,天草四郎的力量随之发出。花天邪只觉得一股劲道侵入体内,扭曲压迫着
各处经脉,剧烈痛楚,令得意识渐渐模糊不清。
在众人眼前,则看到花天邪就像不久前的黄金龙骑士一样,肢体扭曲,表面皮肤就像干
枯的百年老树,所有精气血肉,快速朝着体内某处吸摄源头流去。
生死关头就在眼前,无论是石崇,或者黄金龙骑士群,都还没有决定是要出手相救,亦
或者保持沉默,一瞬间,天草四郎放开了手,重重一掌反拍在花天邪头顶上。
力量,与充沛的天地元气,一起由顶门要穴灌入,迅速走通四肢百骸,体内混乱而近乎
枯竭的气脉,仿佛被一道清泉流过,更好像、好像有什么一直被淤积在体内深处的东西
,被解放了开来。
能量仍然从顶门灌入,而且除了力量,好像还有着某些不同的东西。像是片段的记忆,
又像是强烈的情感,全都化成了滔滔的意识洪流,猛烈地冲击灌入自己的意识当中。
喜、怒、哀、乐,像是重新经历另一遍人生,千百种情感与记忆,此去彼来,恍惚中,
花天邪不知身在何处,只听见一个平和语音,犹如朝日晨钟,笔直透入灵台。
“你是带着不平与怨忿的期待,生出到这个世上来的,传说,轮回能洗涤人们的记忆与
怨忿,不管你有多少的不平,多走过一趟两千年的人生,应该就可以平复你的不甘与遗
憾了吧!”
声音来自前方,像是迷雾中的指引灯光,让本来浮沉于意识之海的灵魂,找到了清醒的
方向。
“从今以后,别再过你应该过的人生,去过你想过的人生吧!”
顺着声音,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微笑脸庞,理智迅速与画面连上,本来以为会看见
天草四郎伤痕累累,满是血污的残破肉体,但却看见的却是一抹淡淡形影,彷彿日光下
的鬼魅,形影越来越淡,与日光同化,渐渐分解成透明的光影。
只是一楞,花天邪立刻了解眼前的景象代表什么。
“天草……”
“皇大猩猩、陆老儿,都找到了他们人生的延续火焰,小朋友,我要对你说声谢谢,至
少因为你,我现在并不觉得寂寞。”
“天草……第三件事你还没有帮我作到,这么样就想走了,我……”
当光影透明到几乎与日光同色,花天邪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出奇地,胸中满溢着一
股悲怆的情感,即使亲生父亲亡故、即使亲手弑杀兄长,都不曾有过这样悲伤的感觉,
为何会在此时,令自己无法从容面对呢?
这个人,这个家伙,只是一个执着于无聊情感,可被自己利用的工具,为什么自己就要
为着他,心情这么激动难静呢?
手掌再次拍上脑门要害,但和上一次相比,这次非但感觉不到重量,那几乎透明的掌心
,甚至穿透了头顶。可是,花天邪仍然感觉得出来,这不是传功,而是一种像长辈对小
孩子的摸头,一种自己记忆中全然陌生的动作。
“第三件事吗……就当作是,我撒谎了吧……保重了,孩子。”
之后,当天草四郎这么微笑说着,在众人眼中消散成无数光影,刹那间贯串身体的颤栗
感与深沉悲痛,花天邪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生平的知己。
而从后方看着花天邪颤抖的肩头,石崇也约略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同时多少有着感叹。
望向花天邪身前的那片空荡,三大神剑从此永逝其一,剑爵以最符合他性情的方式,灿
烂地走完了今生。这是之前所不曾料到的事,话说回来,这场皇城之战,实在是已经承
担了太多的变数,幸好,最终结果仍然没有超乎预期效果。
“石君侯,我们是否应该去……”
从震惊中定下神来,几名为首的黄金龙骑士向石崇请示,眼中写满着不安。
战斗已经结束,但最重要的目标陆游却逃离此地,若然让他养好伤势,重新反扑,必然
重演昔日天草四郎杀上升龙山的惨状,单单凭着陆游一人,已经足够灭绝龙族了。
“不用担心,陆老儿可不是天草四郎,没有斋天位力量,就算他能逃出生天,那样子的
残破肉体,也不可能让他继续发挥力量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
“呵呵,各位放心吧,你们忘记了吗?日贤者多尔衮大人已经追出去了,有他出手,陆
老儿有死无生,绝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妨碍。”
想到多尔衮在一刻钟前就已经脱离战场,去追杀陆游,一众龙骑士的心情为之大定,只
不过多少仍是有些忧虑,多尔衮也是重伤之身,即使追上陆游,万一仍然给他逃逸,那
岂不是功亏一篑?
把这些担忧表情都看在眼里,石崇的心情却镇定得多,也许多尔衮不足以致陆游死命,
但是埋伏在城外的最后一着王牌,自己的对等盟友,却一定能够及时出手,为其恩师带
领完人生的最后一程路。
大步狂奔,两旁的道路、树木激飞倒退,已经失去视觉的陆游,笔直朝前方奔驰,刮起
旋风与烟尘,破坏着所经之处的一切。
连飞行在天上的能力都没有,被天草四郎一击送出中都皇城之后,陆游就像失去理智与
思考能力一样,凭着最后的求生本能,朝前方急奔。
一种原始本能告诉他,危机仍然存在,那股属于多尔衮的霸气,正紧追着自己,要将这
穷途末路的一代宗师给了结。
逆行时舟造成的伤势非同小可,诚如石崇所言,除非拥有斋天位力量的自我痊愈,或者
是能够催运乙太不灭体,不然纵使能逃脱生天,陆游也不能将已经支离破碎的肢体回复
过来。
干枯、残破的肢体,随着奔驰的激烈动作,不住地碎裂散下,还没碰触地面,就化为烟
尘散开,从手指、脚掌渐渐往上蔓延,尽管看不见血,但却是比什么都实际地表达生命
消逝的讯息。
如果有人能从旁望来,就会看到一具残缺不全的干瘪躯体,以诡异的高速冲行。
当坚持、意志、武者魂魄消失无踪,什么剑圣、一代宗师之名,都与这扯不上关系,所
剩下的,只是一团受本能驱使而狂奔求生的肉块而已。
在多尔衮眼中,这等型态无比的丑陋,也特别令他难以忍受,如果说自己与陆游还有几
分道义责任须尽,那么将他在此了结,不让他以这丑陋型态存在下去,就是自己该做的
事。
缓缓扬起手臂,多尔衮预备轰发拳劲,但就在发劲前一刻,猛烈破风声响起,前方景色
忽然变得有些模糊。
(这是……)
察觉到异常的多尔衮,迅速后退,下一刻,汹涌气浪迎面轰击过来,像是奔腾中的野马
群,又好像是滔滔天河骤然倾泄,一发不可收拾的气势,朦胧中,更像是看见一些庞然
巨物,一面在气浪当中翻涌,一面扑击而来。
“龙?”
讶然于自己看见的东西,下一刻,痛楚在身上各处出现,多尔衮怒吼声中,将剩余功力
鼓荡狂震,全力爆发下,将缠在身上的七道龙影给震得粉碎,消失无踪。
龙影破碎,淡化成原本的长鞭形象,与多尔衮的护身气劲稍稍一触,立即倒退回去,只
是,这时多尔衮的位置已经较之前倒退了百尺有余,察觉到这件事的他,对本身有一种
屈辱的怒气。
(用鞭子的高手……是那人来了?)
在多尔衮思考的时间里,盲目朝前方奔驰的人,没有察觉到附近的树木道路已经被乱鞭
气浪摧毁净空,仍是以高速向前冲,直至深埋于心内的原始本能,终于对大脑发出警讯
,肉体才正式停了下来。
“谁……”
破损不堪的肉体,甚至承受不了急冲骤停的反震力,才一停下,本已呈现半碳化状态的
半截右臂,立刻灰飞湮灭,但肉体却像是感受不到痛苦一样,只是发出一声细微的问话
,将剩余的功力全数转作护身真气,提防突袭。
肢体不全,防御姿态却仍是无懈可击,这或许可以看出白鹿剑圣的超凡修为,但这些并
无法改变接下来发生的事实。
无风也无声,一道鞭影毫无预兆地当头打下,轻易破碎护身气劲,轰然声响中,已经腐
朽的年老肉体,没有溅出半滴鲜血,只是像被打碎的瓷器,碎裂四散,烟尘顺风飘扬,
几下子就散逸无踪。
名动风之大陆,两千年来稳坐天下第一人的剑圣神话,就这样被一鞭打散,随着他的坚
持与理想,一同被不住前进的时代给抛诸在后。
而凝望着渐渐散没于空中的烟尘,将鞭子卷回腰间的他,有些许的沉默,虽然说不上伤
感,但绝对是与开心、快意相反的情绪。
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尽管不曾期待过,但心里一直很明白,站在不同立场的两人,终究
会有分道扬镳的一日。不过,有得选择的话,还是希望能够以其他形式,来表明双方从
此各行各路……
夕阳透射而来,金属面具上反映着凄红如血的艳霞,像是无声的挽歌,只是这份追思并
不长久,面具主人的冰蓝瞳孔中,出现了空中那名霸气男子的身影。
“周元帅,杀神计划已经完成,你随时都可以入城了,那一大堆剑阵垃圾,没有白鹿洞
的人还真是不好解开。”
有点意外,因为以这人狂霸的个性,再算起双方的辈分,他会使用这样的称呼,微微有
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没什么好奇怪的,对一个连师父都可以亲手杀的男人,坚持师伯师侄的辈分并没有什
么意义,难道我该期待白鹿洞弟子会尊师重道吗?”
“也有道理,那么,多尔衮先生是希望能避免这样的场面发生吗?”
“嘿,开什么玩笑,世上没有什么事比枯燥无味更糟了,陆老儿的表现在预期之上,我
希望他徒弟的水准更在他之上。”
适当的说话表明立场,有其必要,但以现在的情形,说得太多只会令己增添耻辱,像头
空吠而无力咬人的斗败老狗,多尔衮明白这一点,所以在交代清楚后,选择立即离去。
“……反正,你应该也不至于认为,我们会一直维持合作关系吧?”
这是多尔衮离去时的最后一句话,周公瑾没有回答。维持气势、身分,这些东西他从来
就不在意,比起如何在对手身前维持气势不弱,他更把思虑放在如何利用对手的作风,
去找出其个性上的弱点。
“显而易见的缺点,但强劲直接的作风,让这种弱点难以被利用……”
摇摇头,公瑾将目光转向那个一直跟在他左右的部属,从他面上的担忧表情,可以理解
他对于未来的不安。
“做入城准备吧,蒋忠。杀神计划结束了,但我们的战争却才开始,从现在开始的一年
之内,第二集团军不会太轻松。”
蒋忠如梦初醒,立刻预备记忆主帅将发号下来的命令。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很不真切
,更弄不清楚主帅为何会选择与石崇合作?尽管这样的合作有显著利益,但感觉上却比
与雷因斯合作更加荒唐。
“第二集团军离开海牙,东进。”
“下令给朱炎,让他带着预定的东西和人手,朝龙腾山脉进发。”
“白鹿洞那边,通知所有长老与执事聚集,稍后我会亲自上山处理。”
“发火箭旗花,让我们的朋友知道,他可以过来了。”
“入城之后,以麦第奇家的子弟为骨干,组成警备队,维持中都治安,肃清不法份子,
不可以骚扰到民众。”
蒋忠一一记忆,麦第奇家的主力高手群并未参与中都皇城之战,而都已经群聚在百尺之
外,等候命令,只要自己将这些命令传达出去,他们立刻就会照着实施,将中都秩序稳
定下来,不让皇城之战造成的动乱影响全国。
“还有……入城之后,立刻拘捕石崇,押入天牢,同时褫夺石字世家所有大权,将第一
集团军纳入指挥系统。”
“啊?”
尽管料到己方与石崇并非真心合作,蒋忠却仍料想不到,才刚刚杀神,主帅就要立即翻
脸,先发制人。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不……只是,现在动手……要不要等朱炎大人、可莲都回来,那时动手会比较 ……”
要拘捕敌人,蒋忠不能不想到敌人拒捕的画面。以实力来看,石崇不但武功高强,更有
多尔衮、花天邪助阵,手上还握有黄金龙骑士团这张强牌,回看己方势单力孤,蒋忠实
在担心被反咬一口的痛楚。
“不用担心,石崇不会拒绝的,因为……这就是我们双方合作的条件之一。”
短短的两日光景,并不算是什么很长的时间,对于某些迟钝一点的人来说,甚至只是睡
一觉的功夫,至少对雷因斯内一众生活日夜颠倒的太研院研究员来说,就是如此。
所以,当某些人一觉醒来,却赫然惊觉所熟知的世界,一夕间整个改变了,那种惊慑感
实在不是轻易所能形容。
剑圣陆游猝逝,这件事对多数风之大陆人来说,具有与天塌下来同样的严重性与不可思
议。
九州大战后两千年,这位月贤者始终捍卫人间界,作为防御魔族重临人间的最后防线,
并且维持住大陆诸国的均势,令得风之大陆不曾出现波及全土的动乱。
也许他的为人、做法,容易引起非议,但在多数风之大陆百姓的心里,陆游的存在,重
要性超越大石国、花字世家、艾尔铁诺,不管时局如何转变,这位白鹿剑圣始终屹立不
摇,变成一种近乎永恒存在的精神象征。
只要陆游仍然存在,百姓们就相信一切局面不会失去控制,而现在,这个永恒象征却被
打破了,对人心造成的震撼与动摇,比改朝换代更为严重。
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多数人都还来不及得到消息。因为明白有青楼存在,情报一定会
外泄,艾尔铁诺并没有尝试封锁消息,但是在陆游战死的当晚,青楼联盟把情报传开之
前,无论是武炼、雷因斯方面都被蒙在鼓里。
尽管众强者凭着天心感应,有些人已经察觉到不对,但真正能够最早洞悉事态的,却是
一个大家意料不到的人。
那晚,枫儿由浅睡中醒来,意外发现枕边人已经离开,不由得吃了一惊,匆匆披上衣衫
起身。
窗外夜色犹沉,从雾气碰触在肌肤上的感觉,枫儿判断出时间距离天明还有一长段时间
,在这种时候起身离床,并非是他的习惯。对这点感到异常,枫儿离屋寻找兰斯洛身影
,才一推开门,就看到他斜斜靠在走廊门柱旁,目光深沉地望向西边天空,像是在思索
什么。
“兰斯洛大人,您……”
深思这样的动作,不太合乎兰斯洛的习惯,枫儿晓得这一点,但这晚连她自己也感到胸
口异样沉闷,好像有什么事将要发生,所以她瞥向兰斯洛,想看看他是否察觉到了什么
。
双方看着天空颜色由暗渐渐转亮,良久,兰斯洛松开怀抱着的双手,长长吁了一口气。
“唔……真是想不到啊……枫儿,我师叔陆游死了。”
“咦?”
不敢相信听到的东西,枫儿一时间意会不过来,甚至有那种被开玩笑的感觉,但却随即
意识到,这男人并非喜欢开玩笑的人,而他此刻的表情,更看不出半点戏谑模样。
“可惜啊……本来还以为不久后有机会正式交手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声音里有着明显的遗憾,兰斯洛有点不解,他本来以为自己会用更轻松的态度看待此事
,甚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所感应,由梦中惊醒。
不是那种察觉到远方巨大能源冲突的武者感应,而是忽然在睡梦中觉得焦躁,起身后有
股强烈冲动望向西方,那时自己便已经知道,今夜将有人逝去。
三贤者中,养父皇太极、师叔卡达尔俱已过世,说来,这位师叔是自己最后的长辈。尽
管双方立场相对,兰斯洛却不曾想要否认这事实,现在知道他过世,心头的感觉很是复
杂,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什么欢喜的情绪。
“嗯……”
迅速从个人的伤感中平复过来,兰斯洛环抱双臂,有些遗憾似的摇了摇头。
“小草,我们打了一场很糟糕的仗啊!”
无须回头,兰斯洛知道自己挚爱的女人已出现在身后。灵体的状态出奇地不安定,小草
的形影瞧来不太稳定,在微弱的晨曦中若隐若现,连浅蓝色的连身衣裙都有些透明。
察觉到姊妹担心的目光,小草报以一笑,立刻将精神投注在丈夫身上。远方数个巨大能
量的冲突,连身为魔导师的自己都被惊动了,这两名天位武者的感应自是更加清晰,从
丈夫敏锐的野性直觉来看,陆游死亡是可以肯定的。
而她当然也明白兰斯洛这句话的意思。雷因斯未有动作,又不曾听说魔族出现人间界,
会与陆游激战的,自然是石崇一党人。
就当前局势而言,她看不出石崇与陆游反目动手,对艾尔铁诺有什么好处,但不可否认
,石家之前那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自杀攻击,现在都有了解释,石崇正是用这些不合常理
、匪夷所思的行动,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与视线,不让雷因斯一方察觉他的计划,进而干
扰狙杀陆游的动作。
丈夫说得没错,在这方面己方虽然未有损失,但却打了很糟糕的一仗。
“陆游宗师若死,本来维持的局面会立刻被打破,两国边境要多事了。考虑到第二集团
军、白鹿洞势力的钳制,石家会被牵制一段时间,但若无意外,相信最终会取得胜利,
最迟三个月之内,石家会对雷因斯用兵。”
善尽身为幕僚的职责,小草立即对局面作出分析,并且开始思索,在石家与麦第奇家、
第二集团军对峙的时间里,雷因斯是否该介入其中。
(等等……旭烈兀的动向值得揣测,他的心性难定,陆游如果真的败亡,说不定他就是
一个变数,如果是真,那么麦石两家的关系……对以后的影响是……)
能够打破思想定见,不为麦石两家的宿仇所限,预先察觉到旭烈兀的不稳因子,这是小
草在雷因斯一方的珍贵价值,但即便聪慧如她,也不可能无所不知,像石崇已经与周公
瑾一方联手合作这种事,现在的她是怎样也想不到。
“分析得很有道理,不过……”
“有什么不对吗?老公?”
局势发展很是诡异,敌人的动作全都看似没有道理可言,在这种不能以常理推判的情形
下,小草很惭愧地承认,自己很需要丈夫的直觉来作判断依据。
“没什么,只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好像还没有结束。”
兰斯洛在陆游逝世当时,就已经有了感觉,但在不久之后,透过青楼的传播网路,这个
消息传遍了风之大陆全土,包括自由都市,包括武炼,也包括了两国交界的北门天关,
自然……正在朝北门天关移动的雷因斯军,也在措手不及的惊愕状态下,承受这冲击。
“真是想像不到……”
源五郎不喜欢常把这句话挂在嘴上,如果会常常说,这不就代表自己无能掌握事态吗?
只是,看看手上的报告书,源五郎仍是不由得感叹,事情根本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距离事发相隔一日,青楼联盟送来的报告书,已经是非常完整的版本,连带事发后发生
在中都的种种事态,都整理完毕。不只是源五郎,就连妮儿也惊愕于事情会这样演变。
艾尔铁诺王廷,以肃清国贼的名义,诛杀陆游,但事后第二集团军总帅周公瑾立即率军
入城,动作之快,如果不是事先预备,本来应该在海牙的周公瑾,根本没理由突然出现
在中都。
“是石家与周公瑾共谋吗?可是……好像又不像啊!”
妮儿的不解并非无因,周公瑾入城之后,率领麦第奇家的部队,以清君侧为号,立即将
石崇逮捕,连带多名石字世家的干部,全部下狱,其中二十余名平日最恶迹广着之人,
一个时辰后就被押赴东市,在中都百姓眼前公开处决,以平民愤。
过程当中,虽然遇到一些阻碍,但以石崇为首的天位高手完全不作抵抗,在石崇被拘捕
下狱后,周公瑾毫不费力地控制了第一集团军,配合麦第奇家的干部,取得了中都的绝
对控制权。
“为什么会这样子?石崇难道连逃都没力气了吗?”
要杀陆游,即使有万全策略与强大实力,也不可能不受损伤,妮儿认为石崇必然受了伤
,可是,以他天位武者的力量,即使伤重之下不敌,也没理由连逃跑都做不到,为何会
甘心束手就缚呢?
“情报不足,要判断很难,但……”
源五郎望着帐外,再过不远,就是北门天关遗址,从这边来看,已经可以看见那边的山
头,从昨夜起,本来阻挡在前做骚扰攻击的石家军团,就消失无踪,从情形来推判,说
不定石家也已从北门天关撤守,不与己方作正面冲突。
毕竟,在已经没有必要再作掩饰攻击的眼下,石家不需要这样浪费人力,如今需要考虑
将来的,反而是己方。
“只有一点是肯定的,艾尔铁诺近期内会有军事行动,我们可以开始作准备了。 ”
“不是吧?我们才刚从日本回来,马上又要开战了?”
“嗯……可能……会正式进入战国时代也不一定。”
语气未算轻松,源五郎瞥向桌上一张地图,那是一张描绘着雷因斯与艾尔铁诺的简单略
图,但心中疑虑却移往未绘在地图上的某处。
“那个来送货的佣兵走远没有?请他过来,我有件委托工作要请他帮忙。”
中都皇城之战,在周公瑾的一鞭挥下之后,宣告结束,这是所有人共同的认知,无论是
参与此战的众多高手,亦或是青楼联盟传回香格里拉魔屋的特急报告,都确认这个事实
。
只是,在超乎人们感知以外的地方,中都之战还有一个小小的尾巴,正在无声地画过天
际,没有人注意到它,也没有人察觉到它对此战所造成的影响。
当天草四郎一剑挥出,陆游为剑气所激,被轰出皇城之外时,一直被他握在手中的神兵
凝玉剑,也因为拿捏不住,脱手飞出,笔直射向天空。
由于天草四郎的剑威震慑全场,所以与战高手们并没有发现,凝玉剑朝着白鹿洞的方向
,遥遥飞坠出去,越过长空,越过下头的青山碧涧,也越过白鹿洞的房舍与结界,直落
向后山。
“刷”的一声,凝玉剑斜斜地插落在土地上。
这曾伴着陆游在九州大战中斩杀无数魔族高手,其后更曾无敌人间界两千年的绝代神兵
,随着主人殒落而黯淡失色,静静地插落在这被列为白鹿洞禁区的土地上。
夕阳西沉,明月东升,当星空长夜到了尽头,天边第一曙光透射下来,神剑寂然依旧,
但下方的土地却有了异动。
“波!”
泥土翻动,地面破开一个缺口,一只手臂伸了出来。五指修长、掌腹厚实,一看便知是
适于用剑的手掌,粉红色的指甲,说明了手掌主人的健康,但整只手臂却异样地白皙,
仿佛长久以来不曾接受过日光。
手掌一摊一抓,握住了凝玉剑的剑柄,紧跟着,轰然一声爆响,地面炸裂,木石横飞,
迸激起来的泥尘喷到数丈高,在那之中,一道人影脱尘而出,清啸声中,凌空飞起,升
到十尺高度。
当泥尘与棺木碎屑洒落一地,飘浮在空中的,是一具结实的男子躯体。个头中等偏高,
肢体匀称有力,虽然不是多尔衮那样的高巨壮汉,但身上肌肉相当精实,显现出身为武
者的爆发潜力。
和风吹来,雪白的长发轻轻摆荡,露出来的青年脸孔,属于一种平凡型的清秀,不讨人
厌,却也远远算不上源五郎、旭烈兀那样的美男子,只是一种独特的书卷味,让人印象
深刻。
不过,这种感觉却在他睁开眼睛后,转变成另一种讯息。碧绿的眼瞳,澄澈如同水晶,
内中蕴含着一股如同出鞘之剑的锐气,直扫向接触到的每一点。
日光洒在身上,带来一阵暖意,他看了看自己的肢体,跟着将目光瞥向下方,看看那已
经炸裂成碎片、曾束缚住这具躯体千余年之久的灵棺,最后才望向手中的凝玉剑。
“……陆游死了,从今之后,就是我的天下了。”
淡淡说着,青年的声音里头,听不出明显的情绪反应,只见他抬起头,转向东南方,目
光仿佛穿透层层云海。
《我意天下》卷十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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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人生。感悟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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