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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up (旅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三章 无形之鞭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y 11 11:13:11 2004),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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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十月 自由都市联盟 暹罗
对妮儿来说,今晚的战役,实在是她一生中少有的耻辱与尴尬。在强敌面前讨不了好,
这并不算什么,但因为身体状况不佳,给弄至丑态百出,这点就不可原谅。
在她适才退到一旁的时候,小腹……更正确一点的说法,是肚脐下一吋左右的位置,开
始了阵阵颤动,似疼非疼,好像……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与整个肉体起共鸣。
如果此刻人在稷下,那么倒算是一个马上找医生看的好时机,可是身在战场上,当见到
王右军因为气力不继,不能完成那一招刀剑合击的极至威力,妮儿立即判断出状况,不
待他出声招呼,就飞身过去,将催运起来的强天位力量聚于拳上,轰往公瑾。
乍看之下,似是绝佳的杀局,但自始至终,公瑾面上的悠闲笑意不变,从他料中王右军
的破招步骤开始,一直到妮儿发出的这一击,全都在他的计算之内,这样看来,即使这
一拳击实下去,妮儿也不见得能够讨到好处。
战事未决而气已馁,妮儿真是痛恨这样的自己,偏生这时腹痛的感觉加剧,而且较先前
更为明显,妮儿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与自己肉体产生共鸣的源头,来自暹罗城地底
。
(莫名其妙……地底……有什么东西吗?)
这念头在脑里一闪而过,突然间,好像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听似遥远,却又异常地清晰
,不经由听觉感官,直接由脑内深处响起。
“汝……是何人?”
继腹痛之后,是幻听吗?妮儿几乎想要狂笑出来了,明明是这么重要的战局,自己却脑
袋昏昏,意识好像被某个很强大的磁铁吸住,觉得周围的现实环境好不真切,偏生那个
戴着面具的死人妖笑得那么讨厌。
假如这一战可以成功回去,妮儿发誓自己会找个医生好好看看,就算惨遭那个鬼婆华扁
鹊凌辱都在所不惜,然而,少女这个小小的心愿,并没有得到上天的怜惜,幻听现象持
续出现。
“因何而生?”
就在这四个字的问话后,妮儿就失去了意识,但属于她的战斗,却未因此结束。
尽管被王右军黏住,没法分出手来防御,露出致命破绽,公瑾却一点都不显得焦急。
有许多事,是四师弟不知道的,即使是这个状态,自己仍能防御,仍能反击,甚至就算
被这不纯熟的强天位力量轰上一记,都不会有什么大碍。所以当妮儿凌空挥拳过来,公
瑾心中已经有了十六条预备战术,并且藉着眼神、气势,先行打击敌人的斗志。
一切的发展都在预计中,也都进行得很成功,直至突变的出现。
朝这边飞来的妮儿,忽然间好像被一层淡淡的雾气光影所笼罩。前后时间极短,若非公
瑾、王右军这样的高手,根本就无法以视力捕捉,而在这极短的时间之后,他们都错疑
自己看到了什么。
妮儿仍是往这边飞掠过来,只是样子和之前有点不同。为了行动方便,一直绑束在脑后
的马尾长发,迸断了束绳,披散开来,在月光照射下,显出一种瑰丽得醉人的蓝色。
不仅是秀发,产生同样变化的,还有妮儿的眼瞳,同样是变成冰蓝,犹如最深层的万年
雪。然而,和这双眼瞳的美丽颜色相比,任何人都只会先注意到,那眼神中所流露的惊
天杀意。
没有人会错解这对眼神,因为里头所释放出的杀气,是如此强烈、赤裸、直接而单纯,
把千思万念集中为一,变成单一的摧毁讯号。公瑾和王右军甚至难以想像,为何一个女
人能在瞬间把杀意暴增,压迫感更是十倍激增。
首当其冲的公瑾,感觉特别明显,隐隐约约,他竟感觉到在敌人的背后,有个更具压迫
感的存在,刹时间为之气息一滞,发出的劲道没能震脱王右军手腕。
抓着这个完美的进攻角度,妮儿却没有立刻进攻,反而双腕交叠碰撞,外绕一圈,长吸
了一口气。这动作看似多余,但公瑾却察觉到,敌人正藉着这个动作,闪电进行全身能
量的凝聚吞吐。
而当妮儿的右腕举高斩下,那一瞬间的气势,给周围两人的感觉,就像是浩瀚苍穹蓦地
崩破了一个巨缝,汹涌云流在雷电交殛中劈砸下来,崩天末日,无物可挡。
公瑾百忙进行防御,右手爆发力道,震脱王右军的锁缚,挥臂挡架,但仓促间蓄力不足
,轻易被妮儿一击砸开,右臂剧痛难当,整个面门都暴露在空档下。
(不妙!)
脑中闪过这念头,公瑾却已避无可避,被妮儿一拳结结实实轰在戴着金属面具的头颜上
,爆出响亮的金属碎裂破音,强大力量传震出去,连与公瑾相对峙的王右军都虎口剧痛
,公瑾更是被这一记崩天之拳打得直飞出去,冲撞向地面。
轰隆巨响,撞在地面的躯体余势不止,拖地斜飞,只见一长排房屋都在这一击的余威下
变成了断垣残壁,漫天烟尘中,下面出现了大面积的废墟,也不知道公瑾究竟身在何处
,受伤多重。
王右军暗自心惊,如若是换作自己挨了这一击,中在面门,肯定是重伤,甚至一击致命
。二师兄武功再强,受了这一击之后,也……
才刚刚这样一想,王右军惊觉身旁又传吸气声响,赫然是妮儿鼓起力量,朝地面以天魔
刀狂轰乱劈,在她强天位力量恣意肆虐下,霹雳爆响不绝于耳,攻击范围内的事物毁得
一塌糊涂。
强天位力量,妮儿本来尚不能驾驭自如,更别说这么顺畅地连发天魔刀劲,但她现下密
集发刀,全然不见窒碍,越斩越见流畅,这是完全不合情理的现象。
王右军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在片刻的讶异后,他只惊觉若让妮儿这样胡乱杀戮下去,暹
罗城不知道会有多少的死伤,而且大多数都是无辜的当地百姓。
“住手!追击敌人也该有个限度,就算要对付公瑾师兄,你这么做根本就是…… ”
为了要制止妮儿,王右军一出手就抓住她左腕,却没想到这实在是错得离谱的一着。疯
狂攻击中的妮儿,一感觉到被人拿住手腕,立即有了反应,先旋身一扭,用全身带起来
的力量,扯斜王右军身形,紧接着就是两腿一齐踹出,正中王右军腰腹。
双方联手作战,王右军只以为战友是打昏了头,哪想到她会骤然向己发难,给这一记踹
中腰腹,内脏立遭重创,大口鲜血喷出。而若非自己撒手得快、若非妮儿没有反抓过自
己的手臂,在自己重伤同时,连手臂都会整条被撕扯下来。
“哇……”
王右军立刻运功震伤,但内息甫动,又是一口鲜血激喷,情形坏得无以复加,偏生妮儿
在空中身形一定,冷哼一声,又飞扑了过来,人还没到,锐利的五指爪劲已经先到面门
,要不是闪得快,一双眼睛已经毁了。
这时,王右军才终于明白,妮儿现在处于一个极度异常的状态,适才乱轰地面,并不是
为了追击公瑾,而是单纯地发泄杀戮欲望,灭尽所接触的生命,当自己转移了她的注意
力,攻击目标就换成了自己。
从妮儿眼神中的喜悦、溢满全身的霸道杀念,王右军知道自己所料无差,只恨自己先斗
公瑾师兄,再猝受重击,现在只剩逃命之力,无力与之相抗了。
“可恨……至少、也要把她引出城外。”
尽着自己认为应尽的责任,王右军想把妮儿引出城外,减少对暹罗人民的伤害,但内心
却全无把握。
(如果能有援军就省事多了,可是……还是拼了吧!)
正当他打算全力以赴,掣剑在手,预备与妮儿对战,异变骤生,援军终于到了,但却不
是他所期待的那一种。
“嘶”、“嘶”,像是千百道羽箭同时离弦射出,扯裂大气破风声响起,但是在这连串
异声入耳前,王右军忽然觉得身上一痛,像是被什么大棒子打中一样,一股巨力将他击
得往后跌去,避免了与妮儿的接触。
跌飞开时,王右军见到妮儿的情形与自己一样,只不过是朝反方向跌飞出去。
(到底是什么东西?怪物?这种感觉好像是什么棍棒……不,是鞭子,对,就是鞭子!
)
从身上感到的痛楚,王右军察觉到对方使用的兵器,脑里也闪电想起当初在白鹿洞修业
的一件往事。
那时,五师弟李煜还未展露锋芒,自己修练三十六绝技有成,自信满满,到冰洞中请恩
师指点,被恩师评为当前弟子中剑法第二,却也表示自己习剑资质绝佳,只要用心苦练
,五十年后可以在剑术上超越二师兄。
“不过,如果那一天来临,羲之你切莫自满,因为和你二师兄的剑相比,他的鞭子更具
鬼神之威。”
自从阿朗巴特魔震,王右军晋身天位后,这件往事就被他遗忘,直至如今,才蓦地翻上
心头。
(鞭子在哪里?人在哪里?)
王右军低头搜索,既看不到公瑾的身影,也看不见刚才那抹击中自己的鞭影,究竟由何
而来。
另外一头传来的声响,引起了王右军的注意,抬头一看,只见妮儿那边的情形更是不妙
,身在半空,竭力朝这边飞来,但却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所阻着,身上连连喷出血
痕。
怪异的景象,王右军却看得出来,妮儿正被一条肉眼看不见的鞭子痛击,尽管自己不确
定这战友是否已经回复常态,但总不能任由她这样子受创下去,当下把剑一横,就要上
前救援。
一步跨出,王右军闷哼一声,胸口的疼痛让他晓得自己又中了一鞭,但这次自己已留心
提防,纵使挡架不住,却为何连看都看不见?
(难道……二师兄的鞭子,是看不见的?)
王右军察觉到这一点,但是若这想法是真,自己又要如何抵挡这样一条无形、无影、无
声、无息,甚至可以说是无相的神鞭?
为着这想法苦思,王右军却发现鞭子没有再打在自己身上,只是封锁着妮儿的行动,剥
夺她的战斗力,而每当自己跨前一步,一道沉重鞭笞就将自己打退回去。这情形说明了
某件事,二师兄不让自己救援,却不在意自己的离去,只是要把妮儿擒下。
“四师弟,你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们在耶路撒冷再光明正大地决一死战吧,现在请
你离开,至于这名女子,我要把人留下。”
从公瑾的做法里,王右军读得出这样的讯息,然而,公瑾必然知道,王右军自己也知道
,他从来就不是那种会把战友丢下,独自逃开的人。尽管之前与这名少女并不相识,可
是从允诺接应她离开的那刻起,责任与信义就伴随出现,耶路撒冷的四骑士,绝不会令
自己背负的神圣旗帜蒙羞。
提运真气,强自压下内伤,王右军虎吼一声,掣剑拔刀,挥舞劈斩,刹那间就在身旁组
出一道防护网,奋力前冲。
脚步跨迈出去,手腕上立刻就感到强劲压力,不住撼裂着虎口,十数道鞭劲正试图击溃
刀剑齐施所架起的防护网,王右军感到吃力,却也心中一宽,因为这些无形鞭劲能被自
己挡住,就代表二师兄的鞭子还没有离谱到能穿越次元,无视物理限制地攻击。
自己所知的陆游六弟子中,只有二师兄周公瑾、三师兄陶潜精于东方仙术。在奇门遁甲
的支援下,他们的武术能做到什么地步,普通人根本想像不到,好比妮儿刚才那样的惊
人实力,现下竟也被困在重重乱鞭之中,脱身不出。
(可怕!这就是二师兄的真正实力吗?无怪能够和陆师相对抗。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练
成这么恐怖技巧的?这根本……不能防御啊
王右军咬着牙前进,一面承受重击,一面朝妮儿的方向移动。尽管反覆搜寻,却找不到
公瑾的踪迹,偏生自己与妮儿连续受到重击,二师兄究竟是在哪里动手的?
如果说抵天三剑是完美守招,那么二师兄的乱鞭同样是无懈可击,结合这两者的公瑾就
该是一个完美武者。今晚交手中,他反覆只使用抵天三剑,若非妮儿的突变,给予他不
寻常的创伤,恐怕还逼不出他的真正实力,届时耶路撒冷之战,己方就会吃上大亏,这
样看来,倒是要感谢妮儿的变化。
假如王右军在十足状态下应敌,能支撑多久是未知数,可是重伤之下应敌,连挡七鞭后
,终于给沉重鞭击轰开刀势,长驱直入。
(糟糕!来不及了。)
鞭势不但无形无影,连招数都很奇特,明明是柔韧的软鞭,竟像挥舞长枪一样用 “扫”
的方式,却也因此,让人对这股怒涛般急涌过来的力量无法招架。
“唔……”
嘴角咳出血沫,王右军仅来得及将刀剑合架在胸口,跟着便被远远地扫了出去。
(太强了!每一鞭的力量都这么沉重,如果找不到二师兄的位置,又看不见鞭子,就根
本不能站在平等立场上对战,那要怎么跟他动手?)
在半空中倒飞着,王右军压抑不下内伤,又喷了一口血出来,脑中思绪复杂纷乱,却想
不出破敌之策。
(不过,作到这样子也就该够了吧……团长!)
在空中稍稍稳定身形,王右军却没有再试图往妮儿掠去,反而稍一回气,立即就朝反方
向激飞射出。
同一时间,一道雪白亮光由地面冒起,闪电般射至妮儿附近。重重鞭劲也朝白光轰击过
去,但是被王右军牵制部分力量,加上白芒来得突然,鞭劲的力道没有早先强劲,白光
来势奇疾,在受到鞭劲拦截之前,竟还能轻轻巧巧地一下回折,就这样破入拦截网内,
一下抓住妮儿,再一闪现,破出包围鞭网,说走就走,一下就消失在暹罗城的夜空。
整个过程极其短暂,甚至是白光带着妮儿消失,王右军才飞出暹罗城,只留下满地疮痍
与火灾,慌乱的人群,还有渐渐从那残破废墟中现身的两个人。
“公瑾大人,你没事吧?”奉命不得参战,一直隐藏在下方民居的朱炎,赶来探视主帅
的状况,只见他摇了摇手,表示没有大碍。
公瑾的手,放在自己的金属面具上,好像在做着什么,当他把手放下来,整个面具看不
出来有任何的凹损裂痕,完好如新,而王右军若目睹这一幕,将会对师兄有着更高评价
,因为挨了妮儿一记重击的公瑾,神完气足,完全没有受伤的现象。
“我没有事,这样一下还伤不到我,不过……”公瑾缓缓道:“有点吃惊就是了。”
吃惊,这件事在公瑾来说,比受伤更为严重。面对实力强横的敌人,失败是意料中事;
当敌我实力差距过大,死亡并不值得奇怪。知己知彼,胜乃不殆;知天知地,胜乃可全
,公瑾所不能接受的,是突然暴强的敌人,因为无法掌握的失败,会导致一连串失败,
所以当妮儿有了不寻常的突变,他当下的决定就是把人擒下研究。
“可惜,没有能够成功啊……”
“公瑾大人,要不要追出去呢?”
“追出去已经没有意义,白夜四骑士之首的米迦勒亲至,我不想在这里与她动手。”
更重要的是,米迦勒也是一个很懂得深藏不露的武者,刚才她刻意只凭着速度与身法闯
入救人,不施展她闻名天下的枪技,就是为了不在开战前过度暴露实力,自己并不想在
这种时候与她对战。
姑且不论已经离开的三人,暹罗城内还隐藏着不可忽视的高手,自己要避免被人渔翁得
利的可能。
“那王右军呢?这距离我们还追得上,只要配合太古魔道兵器,就算作战我们也 ……”
“这一点万万不可,在这种时候对四师弟赶尽杀绝,那等于硬把王五给逼出来,这样对
我们的阻碍太大了。”
虽说瑾花之乱后,王五就与王右军断了联络,彼此形同末路,但从王五秘密传授武学给
王右军一事看来,这两兄弟仍有私下联络,公瑾不想冒这个风险。
“那么,问题就只剩那个少女了,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那一式的威力好惊人,就连
你也被击下了。”
“……不知道。”惊人的不单是那一式,而是那种状态,疯狂的杀,疯狂的毁灭,无比
战意令实力激增。
“想不到雷因斯有这种怪物,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朱炎疑惑地问着,而这一次,公瑾没有马上回答。
“……不知道,我想……大概不是人吧!”
暹罗城经过这一场战斗,城内数百户人家因此家破人亡,住处变成了废墟,大多数人当
场死于非命,损伤之重,犹胜当日艾尔铁诺军破城。
上头忙着扑灭火灾,整理废墟,拯救伤患,但下头却有着另外的问题在发生。
正要沿着地穴逃跑的有雪,回头看见了奇雷斯,身上一根根细针正自往外倒退,心中一
惊。
(搞什么东西?变魔术吗?)
看不顺眼,不知道自己将大祸临头的有雪,只是本能地觉得讨厌,因此,他竟然采取了
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动作。
“去!死黑鬼,身上会冒出针来很了不起是不是?你冒出来,我不会再敲回去吗?老子
见高就拜,见低就踩,你这贱人趴得那么低,是不是要老子踩你啊?好!说踩就踩!”
雪特人毫不客气,提起肥短的腿,就踹在奇雷斯身上,而且不是踹头,是往他身上的那
些针踹下去,好像玩着某种敲击游戏,看见哪边的针浮凸起来,就往那里重重踹下去。
“干!想怎么踩就怎么踩,真有成就感,可惜旁边没有个画师,不然就可以把本丞相威
猛的样子全画下来,流传后世。”
想到自己将这危险的怪物踩在脚下,有雪得意非凡,就差没有嚣张地大喊“叫我女王”
的经典台词。
假如再让他这样子踩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在一声“啷当”脆响后,有雪忽然
看到一样东西在地上滚来滚去。
“咦?这是什么?怪好看的……”
那黑皮怪物一动也不动,好像已经被自己踹昏过去了,有雪心头一安,走过去看看那物
件。只见那是一枚黑色晶体,约莫有人的巴掌大小,呈不规则的多角形,通体漆黑如墨
,但却发着一股幽幽的美丽光泽,恍如水波荡漾,在晶体表面流动。
“样子好漂亮,像是什么宝石还是魔珠之类的,搞不好值不少钱啊!”
有雪自言自语,用嘴巴咬一咬,发现这东西甚为坚硬,咬之不动。听说这头怪物是魔族
的皇族,这东西从他身上滚落,多半也是什么魔族的宝物,假如能像织田香身上的勾玉
一样有价值,那自己就赚到了。
“对了,说到宝物……”
假如每个高手的身上都有宝物,那么雾隐鬼藏的身上,会不会也带着什么呢?他号称是
当前的忍术第一人,就算身上带些什么道具或者秘笈,那都不足为奇啊!
念头一动,有雪付诸实现,凑过去一看,只见到一大滩的血迹。奇雷斯的那一爪强得可
怕,当场就把雾隐鬼藏打得血肉粉碎,除了血渍,就只剩一双腿被扫到一旁去。
“唉!土龟啊土龟,你也算是够不幸的,居然被那头黑皮怪物干掉,说来也怪你名字不
好,好端端的竟然叫土龟,又整天爱在地下钻,土龟钻土,钻着钻着,这不就入土为安
了吗?唉,不过我刚才为你报仇,把他当成地鼠一样在踹,你们两个地下相见,再好好
分个高低吧……”
基于起码的义气,有雪觉得自己该帮这个认识不久的朋友埋葬,不让他暴尸……
地底,好在只要埋一双腿,不用掘太大的坑。
“咦?日本果然多怪人,有人会变成橡胶女,也有人死了会变成木头?真不愧是妖怪之
国啊!”
找到那双被奇雷斯扫到一旁去的残腿,有雪却只看见裤管与鞋子的残布中有两截木头,
同样是浸在一滩血迹里,一时间还有些想不清楚,为何人死了之后会变成木头?这是哪
门子的特殊体质?
“算了,既然变成木头,那就不用埋了,木头本来就该插在土里的……呃!这是什么?
”
正当有雪要再次开溜,却在那些血迹与残破布片、木屑中,见到一管卷轴,外头用金黄
色的锦带缠着。有雪也来不及想为何整个身体都被摧毁,竟会留下一管卷轴在此,便颤
抖着手,将那管卷轴拾起。
“这是……忍术秘笈吗?封面的字写了些什么?我看看……啊!‘雾隐流面条烹治法’
!土龟,你死了还要玩我?”
气愤之下,真想在那残尸上多踹两脚,可是就在这时,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邪笑声,从
后头传来,有雪一惊,连忙把卷轴和那黑色晶石一起收入怀中,回头探看。
这一看,险些吓得魂飞魄散,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后头的奇雷斯已经清醒过来,甚至
站了起来,就这么冷冷地瞪过来,而地上则无声地掉了七、八根针。
“你……”
有雪牙齿打颤,说不出完整话语,想起刚才雾隐鬼藏被打得只剩下一双腿,换做是自己
,别说是双腿,恐怕全身脂肪连带肥油,都没有半点能够剩下。
不过,这素来残忍好杀的魔物,却没有马上出手攻击,而是就这么盯著有雪,不做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有雪才发现那眼神有些呆滞,甚至可以说是两眼无神。
(该不会……这家伙睁着眼昏过去了吧?)
这个侥幸心理一生,有雪胆气登壮,虽然不敢说过去再踹两脚,但是拔腿开溜却是敢的
,却怎知才一转身,后头就响起劲风,奇雷斯扑击了过来。
“哇!大侠饶命……”
有雪魂飞天外,只懂得跪下求饶,希望能躲过这一击。以奇雷斯的武功与反应,别说只
是简单一跪,就算是源五郎以九曜极速全力闪躲,也未必能避开他一击,可是当有雪跪
倒趴下,他竟然完全不懂得变招攻击,就这么直挺挺地冲过去,撞进了旁边的岩盘。
这一带的土石坚硬,都是很硬的岩层,但却又怎堪他这绝顶强人的一撞,只见石壁上留
下一个人形空洞,周围泥沙土石不住洒落,地动壁摇。
“搞什么鬼?最近很流行钻地吗?每个人看到土就冲过去?”
死死复生生,有雪的心脏在这天晚上饱受考验,正当他抱着万分之一的小小希望,期待
那怪物已经被这一撞破头而死,旁边的岩壁轰然一声,裂出一个人形空洞,奇雷斯又钻
了回来。
“哇!大侠……”
还来不及抢着跪地求饶,奇雷斯说话了,这是今天晚上有雪听他说的第二句话,却与之
前那一句一样莫名其妙。
“我叫弘历。”
直到此刻,有雪才知道这个一直被称作“奇雷斯”的怪物,原来还有另外的名字,不过
这怪物为何要对自己报名字呢?他两眼没看着自己,而是望向上方的岩壁,那是在对谁
说话?
“我是弘历!我是个有理想、有抱负,满腔热血的好青年,爷爷爸爸真伟大,名誉照我
家,我要去上学了!”
有雪张大了嘴巴,发不出声音,他这才知道奇雷斯眼神上飘,不是对着岩盘说话,而是
根本就已经疯掉了,特别是他现在一面说话,一面还俨然像个热血青年一样,平举起手
臂,最后还像是小孩子似的,跳起来走路。
(不愧是魔族中的魔族,连发起疯来都比一般病人强烈十倍。)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有雪趁着奇雷斯再度朝着岩壁撞去,就蹑手蹑脚地想从他身旁不
远的土坑道中钻出去,可是这次奇雷斯却没有撞穿出去,只是把头碰到岩壁,就此停住
了动作。
能够逃离的唯一出路,就在奇雷斯身旁,有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尴尬地停在原
处,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奇雷斯就像是一具死尸般,额头抵靠着石壁,整个身体斜斜地动也不动,全然看不出半
点生机。
“唔……”
过了好一会儿,奇雷斯终于有了动作,他用手掌撑触着石壁,似乎想要撑住疲惫的身体
,却仍是少了几分力气,双膝一软,以这样的姿势跪倒了下去。
人倒了下去,事情却未因此结束,相反地,变化由此时才开始发生。当奇雷斯的呼吸由
粗重而变为平缓漫长,有雪忽然见到一件皮革装束,无袖的背心与短裤,在奇雷斯身上
出现。
本来魔物在人间界行动,就像狮子老虎那样的野兽一样,谁也不会在意野兽穿了些什么
,奇雷斯也是一样,每次众人与他相遇,光是要在他手底逃生,就已经竭尽全力,谁会
有时间去在意他的穿着?所以直到这刻,有雪才惊觉到“哦!他之前没穿衣服”。
以天心意识的物质变化,要改变物质的成分,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要把物质硬化容
易,变成丝帛皮革之类的物品,那就很是为难,需要很高的天心意识修为。
这些事有雪当然不会知道,他只看到奇雷斯又站了起来,回头朝这边看过来。
单单只是一个眼神交错,有雪就感觉到,眼前这头凶兽已经脱离刚才的疯狂状态了,那
双眼睛里头,仍是散发同样危险的寒气,但却已经多了理智的光辉。
“唔……奇怪的波动……”
奇雷斯抬起头来,斜望向上方的岩层,但与刚才的目光涣散不同,这时的凝望,只让人
觉得他确实是在看着某样东西。
“大气里的感觉……是什么人用了天崩?人间界还有什么高手会用天魔神功?”
奇雷斯的字句里,隐藏着不寻常的讯息,这些有雪听不出来,但却也感觉得到,和之前
几次遭遇相比,奇雷斯的话语条理清晰,与先前全然不同。
“头好晕啊……”
似乎还有点头昏,奇雷斯摸摸额头,跟着便侧瞥过来,望向有雪。
“……我记起来了,哼哼,胖子刚才你好像踹得很过瘾是不是?想不想再尝试一点更痛
快的经验啊!刚才那杂碎没几斤肉,还剩下一双腿,你这么多肉,不知道…… ”
伴着说话,奇雷斯抬手便将旁边的岩壁,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而在这再明显也不
过的威吓里,有雪做了最应该做的事。
两腿一瞪,眼睛一翻,可怜的雪特人当场就晕昏了过去。
暹罗城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故,很快就透过各种管道,传遍了风之大陆上的各大势力。
不管对哪一方而言,这都算不上是最好的状况,特别是公瑾的强悍实力,让敌对势力的
高手全都皱起眉头。
负责把这些情报四处传播的,自然是青楼联盟,基于维护合伙人的利益,所有报告上只
写着妮儿奋起神威,痛击了公瑾,逼得公瑾无法隐藏实力,却对她的突来奇变只字不提
。
青楼联盟这样的做法,对雷因斯大大有利,因为若要试着解释妮儿异变的理由,这是一
件相当棘手的事。不过,各大势力仍有独立的情报管道,尽管得到的讯息很模糊,但却
足以从这些讯息中,看出一些与青楼联盟说词不同的地方。
“上车吃象。喂,听说阁下的长腿爱妾在暹罗闹出了老大乱子,大开杀戒,不知道这是
怎么回事啊?”
“炮五平一,吃车。嗯,长腿爱妾……我喜欢这个叫法,不过可千万不能被妮儿小姐知
道啊,哈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听说她自从到了暹罗后,水土不服,饮食不顺,肚子疼
了起来,脾气暴躁,出手重了一点,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退马吃炮。可是,我听说她除了出手重,连眼睛和头发的颜色都变了,这难道也是水
土不服?”
“卒子过河,吃马。嘿,所以让你知道暹罗那地方的可怕嘛,我们家陛下当年在那里吃
东西,连火都喷出来了,变变头发颜色有什么大不了的,花家人就是少见多怪,一点芝
麻蒜皮事也大惊小怪,我反倒很好奇,你们这几天一直按兵不动,到底是想要作什么?
嫌军粮太多吗?那干脆分我们一点好了。”
“移士。阁下有所不知,今年我国农业大丰收,旭烈兀陛下派我等到前线专事消耗粮食
,顺便为了两国同乐,预备在这里大兴土木,起一座用以纪念贵国白无忌丞相的建筑。
”
“上车。纪念白丞相?你们要在北门天关的正对面盖妓院?”
“跳炮吃车,将军。不是,陛下让我们盖一座游乐园,叫做狄斯耐。”
“上士吃车,我反将你一军,结束了。花天邪大帅,你还真是满口的谎言啊!”
“彼此彼此,源五郎先生。”
相互对奕的两人,把棋盘一堆,哈哈大笑,一起站了起来,向对方拱一拱手,踏着地上
刚长出来的青草,朝各自的阵营回去。
把视线拉得远一点,两人下棋的地点,便是在双方大军之间,一边是北门天关的城壁与
守军,一边是数十万的艾尔铁诺军。下棋的虽然只有两个人,但观众数目却委实令人瞠
目结舌。
自从艾尔铁诺大军压境,与雷因斯一方对峙,双方虽然没有爆发大规模战事,但源五郎
却每天都要面对不同的挑战。
只不过,明知道战斗目的只限于搜集情报、拖延,自然也就不会太激烈,时间一长,人
也烦了,不得不作战交差的双方,便开始不同形式的比斗,从单比指力、掌法、腿功、
身法,到进行斗智似的下棋对奕,把这场战事导向另一个莫名其妙的过程。
“源五郎先生,明天还打不打?”
“打,怎么不打?”
“棋下完了,灯谜猜完了,靶子前天也打过了,我们明天还挑什么来打?”
“下完棋,猜完灯谜,打过靶子,还有麻将没打过,花兄,明日方城之战,请早啊!”
双方在大笑声中各自回到阵地。姑且不论花天邪在回营之后,被师父提醒,才惊觉到“
两个人要怎么打麻将”的严重问题,源五郎却是立刻与稷下联络,告知敌人那边的动向
。
水镜上出来的是小草,站在她身后的,不是一直与她相依相伴的枫儿,却是新就任“暗
黑魔导研究院”院长的华扁鹊。
这一对各具独特气质的美人站在一起,尽管一语不发,但听听“背景”隐隐传来的声音
,源五郎却觉得自己好像掉进某个大马戏团的舞台,周围全都是变魔术的把戏。
小草表示,枫儿已经赶往香格里拉赴援,现在应该已经快要抵达了,有她随机应变,事
情不会太糟,若是能在耶路撒冷激战前找到韩特,那么还可以多得到一个强大战力。
“华院长制作出来的符印,是我们两人对封魔针研究后研发完成的,可以暂时压制封魔
针的效果,相信对他能有点帮助。”
“只是压制?怎么不帮他直接拔光算了?”
“封魔针是隆??贝多芬的得意作品,我们只能压制效果,还不能这么轻易就破除。如
果真要破坏,目前有三个方法:除了隆??贝多芬亲自解开,如果人到了稷下,我可以
消除针上头的法咒,然后拔除,再不然,就是他的内力够强大,能趁着符印压制封魔针
效果的时间,自行把封魔针逼出。”
“可是据我所知,韩特目前没这种本事,他和妮儿小姐不同,可不懂得突然变身啊!”
小草没有回答,源五郎的这句话,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是一个希望能够延后面对,但终
究是不能逃避的问题。
“终于……这一天快要到了啊!”
水镜的两头,华扁鹊面无表情,小草和源五郎也不怎么想说话,彼此沉默了一会儿,这
才由源五郎发言确认了兰斯洛的状况。
身为雷因斯之主,兰斯洛最近并没有公开露面。对外的说明是偶染风寒,卧病在床;坊
间八卦刊物的猜测是,娶了日本公主后夜夜狂欢,不能视事;小草的私下交代是,闭关
练功。
除了要知道兰斯洛的情形,另一方面,源五郎还有一件不晓得该不该说的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对峙、探底,比起不常露面的多尔衮,源五郎更在意每天交手的花天邪
,这些时日以来,虽说每日都会碰头,但花天邪一天一天都在有所变化,无论是气质还
是应对,都与之前判若两人。
源五郎不知道他是否遭遇什么奇遇,尽管目前他的武功进步不多,交手时自己仍可将他
压着打,但比起他当下的力量,源五郎更在意他未来的成长性。
(真是……一个麻烦的未爆弹啊
而撇开北门天关、稷下这两边的情形,处于乱源中央的自由都市局势更是处于一夕数变
的激流中。
公瑾在暹罗城骚动的隔日,就再次兴兵出动,鼓励着麾下士兵,最后一次克服现实条件
上的不利,进攻耶路撒冷,只要能够拿下敌方重镇,一定可以得到充足的补给。
这份压力,耶路撒冷感觉得很清楚,也积极开始备战,只不过经过暹罗城的一场骚动后
,耶路撒冷这边面临了另一个棘手的问题,就是天位战方面,耶路撒冷的大将王右军目
前受创甚重,能否赶在敌军进攻前回复应有实力,还是未知之数。
“对不起,我真是太对不起了……”
“不要紧,忍受女性偶尔的无理取闹,这本来就是绅士的责任,我们武炼人很重视这方
面的礼节。”
手腕、脖子都裹着绷带,额头上也贴起了伤布,王右军的样子很是狼狈,全然没有身为
当代大侠的气派,但他却仍悠然地一面与妮儿说话,一面瞥向窗外。
“不过,幸好我们把这件事赖在二师兄的头上,不然怎么安置你还是个麻烦呢。 ”
在耶路撒冷,白夜四骑士声望崇高,王右军更是当地人民心中的圣者,如果知道是妮儿
将他击伤,愤怒的群众必然会制造许多不便。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也不知道该怎样弥补才好,我……”
“开什么玩笑,如果我接受你的补偿,那我算是什么圣职者?圣职者的受难,本来就是
磨练的过程,请你不用在意,我并没有任何的怨忿之心。”
王右军说着,却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实在是挑错了时候……”
听到这么说,妮儿更觉得惭愧。在暹罗城发生的一切,她并非没有记忆,只是当时就像
给一股热血冲昏了头,行为全然没法控制,放手破坏,尽情享受杀戮、毁灭的畅快,在
激战中感到无比快慰,事后冷静下来,则是全然没法相信,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事。
“不过,山本元帅,若是你真的希望补偿,我希望你能为我做到一件事。”
基于罪恶感与补偿,妮儿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心中则是忐忑不安,猜不出王右军会要求
自己如何补偿。
“人的善心,是造物主赋予人们最大的宝藏,也是我们最重视的东西。不过,有时候无
谓的伤感,反而会坏事。”
王右军正色道:“我们明白暹罗城发生的一切,让你很不好过,而我们也很高兴你是这
样的人。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比起你的忏悔,我们更需要你那时候的力量,即使那是
恶魔的力量也无所谓,我们需要这样的力量,来面对眼前的敌人。”
这番话不仅是王右军的个人意志,也是耶路撒冷的实际需要。尽管妮儿也在公瑾的鞭击
下受创,但却未伤及筋骨,伤势仅止于皮肉,只要好好休养两天,便可以回复十足战力
,比王右军的伤势轻得多。
战事爆发在即,妮儿是一个相当宝贵的战力,特别是她若能发挥痛击公瑾时的力量,那
甚至有可能主导这一场战事的胜负。
“说来很惭愧,但事实证明,我并非我二师兄的对手。”
王右军心里有数,纵然自己在十足状态,也无法击破二师兄的长鞭。这点并不可耻,因
为纯天位力量较劲是一回事,但是武学与东方仙术的结合,代表着无限的可能性,自己
根本不知该从何着手。
要对抗这种无法捉摸的东西,就只能用同样不可测、不可知的力量。妮儿那突如其来的
强大力量,连二师兄都招架不住,假若这力量可以稳定运用,就是最有利的帮助。
“以将对将,我们的米迦勒团长,可以和二师兄拼个势均力敌,剩下的由我们应付,这
一仗的胜算在五成以上,不过……能够多保险一点,总是好的。”
天位战打久了,妮儿和王右军都很有经验,晓得这种胜算一点都不可靠,内中参杂太多
敌我双方隐藏的变数,就好比这一次的暹罗城之战,事前不也难以料到会发展成这样吗
?
“嗯……其实,我自己也记不太清楚。”
对于如何发出那一拳,妮儿自己印象并不深刻,现在努力回想,也只能隐约记得那种感
觉,仿佛是将苍莽天空一击轰塌,整个崩坠下来,无比强大的破坏力,蓄于一拳之内…
…
方自寻思,妮儿看到房门外有一个背影,穿着圣职者的雪白长袍,长长的金发用桂环束
住,披垂在背后,影像优美典雅,让人感觉是一名很高洁的女性。
“那位就是……米迦勒团长吗?”
妮儿还记得,那天被公瑾的鞭击给困住,怎样都脱不了身的时候,忽然有一道光影射入
,夹着自己飞掠出去,当时只看到,一名很美、很静的女性侧面,徜徉飞在天空,恍惚
间,金发的她……好像是一个生着雪白羽翼的天使。
清醒之后,猜到那位必定是耶路撒冷的米迦勒团长,打从自己未出道前,便听过她的许
多传说,她在自由都市受到敬仰的程度,莫说超越耶路撒冷的教皇,甚至远在王右军之
上。
“嗯,那位就是我们团长。”
王右军的声音带着感慨,内中蕴藏着某种情感,是妮儿感到疑惑、却判断不出的。
“团长她……个性有些古怪,不太喜欢说话,所以请你不要见怪。”
根本弄不清楚状况,妮儿又哪来见怪的资格,当下只有唯唯诺诺地答应,强压着满腔的
好奇心,从王右军那有些忧愁的表情里,自行编织出与事实不相干的幻想故事。
“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从昏迷状态中醒来,有雪只记起奇雷斯的狰狞面孔,吓得坐直身体,跟着才忙着确认自
己究竟置身何处。
以奇雷斯一贯的辣手,自己应该在见到他的五秒之内,就被他打成一堆碎肉了,所以自
己现在应该是在冥府,但是感觉上又并非是这样。
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难道自己仍被埋在地底?可是看起来又不像是刚才那
个地穴,反而有一种牢房特有的霉味。
“清醒了吗?还满快的嘛,我还以为要泼水才行呢。”
熟悉的声音,把有雪整个惊醒过来,只见一道碧油油的绿火燃亮,映照着前方,一个女
人平托着手掌,碧绿火光就在她掌上飞耀,她转过头时所展露的,是有雪怀念的柔媚笑
容。
“有雪老公,又一段时间不见了,你好不好啊?应该没有偷偷出去玩别的女人吧?”
碧光辉映下,郝可莲身穿戎装,轻薄的甲胄恰到好处地裹着全身,特别是高耸的胸部,
分外引人注意,她一手叉腰,摆着一个最能尽显自身凹凸曲线的姿势,眸光流转,艳媚
动人,单只是这一眼,就让人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
“别这么看着奴奴嘛,难道你对我的这个样子还看不习惯吗?那我们换一个样子好了。
”
碧火乍灭乍燃,当火光再次趋走黑暗,在有雪眼前的女人已经完全变了样子。虽然姿势
一样,但是头发、肌肤,整个变成一种异样的乳白色,看上去媚惑人心的魅力依旧,只
是更添几分妖魅的邪异美感,一如她掌心的碧绿鬼火,教人本能地感到危险,却又不自
禁地被吸引靠近。
有雪晓得,这个女人的名字并不叫郝可莲。虽然不知道她在人间界还有多少名字,但是
在魔界,她有一个名字叫做“鸣雷纯”,是韩特的妹妹,曾经辣手无情地干掉包括她亲
生父亲在内的一族人,更斩得韩特九死一生,导致兄妹反目,韩特追杀她到人间界来。
源五郎曾经警告,这个女人非常地危险,以后要避免与她再碰头,这些话雪特人都听到
了,但却仍阻止不了他想做的事。
“喔喔!阿纯小亲亲~~”
不假思索,有雪张开双臂,狂呼着奔冲了出去,照平常的习惯,这一下应该会成功搂住
郝可莲的纤腰,不过与平时不同的是,这次在双手接触到东西之前,有雪的脸先碰到了
。
“呜~~”
一只脚连带鞋印一起踹上了雪特人的面门,把他踢翻倒地,捂着脸叫痛,而出腿的一方
则双手叉起了腰,半嗔半怒地说话。
“不准用这称呼叫我,比那个什么爆乳大妖姬更难入耳……哼,一见面就这么亲热,上
次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帐呢,居然为了国家出卖我,换做是别的男人,你早就死了十次
了。”
“这……这话不对啊,过去有很多男人,从没出卖过你,不也死上十次了。”
“……说得倒也是,那更正一下,你该死上一百次吧!”
“谢……谢谢……”
看着雪特人可怜兮兮的讨饶样子,郝可莲“噗嗤”一笑,再难维持严肃的表情,伸手把
人从地上拉起来。
刚才说的话,非常认真,因为自己是绝不允许被人出卖,特别是男人。这些年来一直维
持着这样的信念,如果有哪个男人胆敢背叛自己,一定让他满门良贱死得惨不堪言。
不过,为什么自己这么容易就原谅了这……这“头”男人呢?那天受创逃逸,忍着手上
的剧痛,到了安全地方后,回想此事,甚至马上就觉得好笑,一点怨忿情绪都没有。
一来,早就知道雪特人信不过;二来,彼此的立场是敌,就算他不是个雪特人,从双方
初次接触起,自己就晓得会有那么一天,所以当源五郎、妮儿出现,自己的讶异只是因
为对方竟拖至此时才发难,并没有受到背叛的惊愕。
另外,明知道他每次说的这些老实话,并非胆大包天,只是忍不住有话不讲,就脱口而
出,可是听在耳里,就觉得和这胖子的对话很是有趣,想想这还真是……奇怪啊!
“我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嘛,所以才拼命弄钱,想买个漂亮礼物给你赔罪啊,谁知道钱没
拿多少,就因为贪污舞弊事发,被赶出来了,不过,我还是帮你买了一个很漂亮的戒指
……啊!戒指不见了。”
可不是吗?才说着,这人就能做出让自己感到莞尔的有趣举动。
郝可莲笑着望向满地乱找失物的有雪,道:“戒指先搁一边吧,又不是要求婚,拿戒指
出来做什么?我反倒想问问你,下次如果再发生这种事,你会怎么办?”
“我也……很无奈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基于雪特人的恶劣名声,有雪并没有
拿兄弟义气当借口,只是嗫嚅道:“他们威胁我,如果我不配合行动,就要把我给……
”
“这样不行啊,有雪老公,虽然贪生怕死是雪特人的天性,不过如果你每次被人一威胁
就退缩,这样的话……”
郝可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种无意义的话,但在她决定停止前,这些话还是很
自然地脱口而出。
“这样的话,你是追不到我的。要得到我的男人,至少要有能够伸出手,把我牢牢掌握
住的勇气和能力才行,有雪老公,现在的你,把手放在哪里呢?而且……”郝可莲叹了
口气,在有雪耳边悄声道:“老实告诉你吧,我已经有个秘密情人了,你如果不努力一
点,我就算想要琵琶别抱,都找不到借口呢。”
对雪特人来说,这真是无比严厉的一击,有雪刹那间只觉得天摇地转,险些就一跤跌坐
下去。
“我……我也知道没有那么好的事……”
“你就先待在这里吧,是奇雷斯阁下把你抓回来的,他没说要放你,我也不能私自把人
放走,不过你真是福大命大,我第一次看到奇雷斯阁下生擒俘虏,而不是当场屠杀。”
郝可莲好像还说了什么,不过有雪却听不进去,只是在她好像要离去的时候,脑子略为
一醒。
“等一下。”
“嗯?还有什么事吗?”
有雪摸摸怀里,幸好那样东西还在。他把那块从奇雷斯身上拾来的矿石取出,递了过去
。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虽然我弄丢了戒指,不过这个宝石应该也很值钱,你收下吧!”
“这、这礼物是……不行,我不能收。”
“没关系,你就收下吧,这礼物虽然不便宜,但我还扛得起。”
“不,我真的不可以收,你拿回去吧!”
“阿纯小亲亲,我以前从来没送过你什么贵重礼物,现在你收下这个,随身携带,以后
你看到这东西,就像是看到我一样。”
有雪很诚恳地把那块宝石放在郝可莲柔嫩的掌心,希望她能收下,无奈对方却拒绝了这
项最后的温柔,把晶体推了回来。
“不,有雪老公,我还是不能收,因为这宝石……它叫做黑核晶,在我的老家,它虽然
昂贵,但却是最具威力的爆裂物,像这样大小的一块,可以把整座暹罗城炸到天上去,
奴奴不想把这东西随身携带,然后一面想著有雪老公你的脸,一面死翘翘。”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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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人生。感悟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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