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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up (旅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四章 武道修行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y 11 11:13:24 2004),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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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十月 自由都市联盟 橄榄山
登高一望,耶路撒冷的城壁,就出现在不远之外,仅余不到半个时辰的行军距离,只要
军令一下,第二集团军随时都可以进攻耶路撒冷。
耶路撒冷,这个在经典中被记载着,数千年前曾有一位圣人在此被处以极刑,死后三日
复活飞升的城市,与雷因斯??蒂伦齐名,并为风之大陆上两大政教合一的政体,但是
与兼备商业、文化大城地位的稷下相比,耶路撒冷的宗教气息更为浓厚,是教众心中的
圣城,每日都有虔诚信徒长途跋涉来此参拜朝圣。
九州大战之前,白鹿洞并未如今日这般兴盛,是陆游确立白鹿洞地位后,刻意将儒学引
导成类似宗教的地位,令风之大陆西北一带的百姓,以白鹿洞的儒学为信仰,奉古圣先
贤为神明。
这个做法的效果,现在就非常清楚,因为即将攻击耶路撒冷的艾尔铁诺士兵,并没有为
着要破坏“圣城”而不安,只是有着轻微的兴奋感。倘若换做雷因斯的军队,恐怕在面
对耶路撒冷城壁的同时,就因为过大的心理压力而溃不成军了。
时值黄昏,从橄榄山往下看过去,耶路撒冷特有的石材建筑,在夕阳中弥漫着黄金色的
光泽,明亮而美丽,在人们视觉里留下无比璀璨的记忆,传达着一种感动。也就是这样
的情绪,让远来的信徒对这座圣城虔敬拜倒。
城内最醒目的,除了各个寺院,就是高二十尺、宽五十尺的巨壁,中间有屏风相隔,许
多跪坐在墙面下的祈祷者,一面诚心念诵经文,一面将写上祈祷文字的纸条塞入墙壁石
缝中。
如果是在平常时间,人们都是祈祷着与自身幸福相关的事,不过现在城外有艾尔铁诺军
驻扎,紧绷气氛一触即发,正在祈祷的人们,恐怕有九成都是希望自己与家人能在战祸
中保住平安吧!
这些意念虽然无形无影,但是当成千上万个相同的想法、思想,汇聚在一起,自然就会
形成一种“气”,一种可以被感知到的讯息。
圣职者认为,人们便是藉由这样的方式,把愿望传达给倾听中的神明,不过,能听到这
些讯息的不只是神明,当人们的能力一再突破应有极限,部分人类同样能做到神明的神
通,“听”到这些传达给神明的愿望,至少……正在橄榄山山顶上俯视的他们,就听得
很清楚。
“喂,下面那堵破烂是什么东西?听说人类叫它哭墙,这堵破烂会哭吗?还是跪在它前
头的人类都很想哭?”
“是叫做哭墙没错。在九州大战前,那里曾经是一处金碧辉煌的神殿,后来被魔族破坏
,就只剩下这堵墙了,到耶路撒冷的信徒,怀念过去的荣光与历史,常常会抚墙而泣,
故名哭墙,是很珍贵的历史遗迹。”
“九州大战时候被破坏?这笔帐算不在我头上,我是在那之后才开始破坏的。嘿,难得
有机会以战犯的身份接触战争遗迹,如此荣幸,我就做得彻底一点,继承祖先遗志,把
这堵破烂打得更烂吧!”
“如果可能,我希望在这次战事结束时,这堵墙能够分毫不损……耶路撒冷有太多无价
的历史遗迹,实在不是个好的战场。”
“无聊,人类做事真是不知所谓。要祈祷,就应该挑对有力的对象才有用,如果希望能
保命,与其拜神,拜我应该比较有意义吧!”
“拜你?那会死得更快吧?怎么说你都是一个分不清楚信徒和祭品差别的疯子啊!”
“你们人类才是疯子。”
战争前夕,橄榄山上的两个人,进行着奇异的对话。身为全军主帅的公瑾,是理所当然
出现在这里的人,而为了防止敌人趁他落单时,群起高手偷袭围攻,他身边也一定要有
个护卫。
只是,这个护卫并不是郝可莲,也不是最近一直跟随公瑾的朱炎,而是一个令人错愕的
角色──奇雷斯。
认真来说,奇雷斯不能算是护卫,尽管公瑾与他维持了很多年的“朋友”交往,但公瑾
并未因此忽略掉与虎为友的危险性,或许哪一天,奇雷斯心中的杀戮欲望与斗心凌驾友
谊之上,双方随时都可能爆发死战,但在那天之前,他们的合作关系非常稳固。
“解去封魔针的感觉如何?”
“很不错,头脑好像清醒多了,身体也很轻松,不会想乱咬东西磨牙,只不过三不五时
觉得手痒,想杀个三、五千人来活动活动。”
“人算不如天算啊,我们尝试了那么久的东西,最后竟然是这样子解决。”
公瑾喟然长叹,没想到雷因斯人才济济,自己二十年来无法用东方仙术破解的东西,最
后是这样阴错阳差地被解开了。
与奇雷斯的交往,要把时间回算到二十多年前。当时的公瑾,为着将来与陆游之间不可
避免的冲突,暗自积蓄实力,尽管他对自身力量有信心,不过他不希望重蹈陆游覆辙,
所以决定不要把所有的责任与希望放在一个最强者肩上,而是以一个强者团队来肩负组
织的兴盛。
对于不断寻觅可造之才的公瑾,流浪于人间界的奇雷斯,无疑是奇货可居的存在。为此
,公瑾亲自出马,经历了漫长的追逐、十数次只能用惨烈来形容的交手,终于能换得这
头绝世凶兽的尊重,双方坐下来说话。
在之前那段接触中,公瑾发现到奇雷斯的理性偶尔会压过兽性,说出令人惊异的话语,
而非一味见人就杀。从这现象得到启发,加上诊断得到的结果,公瑾发现奇雷斯身上的
封魔针,不只封印了他的力量,也进一步影响了他的理智。
天位力量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要能够长久封锁天位武者的力量,除了单纯的肉体破坏
,一定也有针对天心意识的措施。封魔针就是利用这样的原理,有效地封锁住奇雷斯,
令他从一个疯狂武痴,变成了一头杀戮凶兽,纵使偶尔能回复一丝灵智,不懂魔法技术
的他,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破解封魔针。
公瑾所精通的东方仙术,这时就成了对奇雷斯的诱因,双方握起了手,建立起合作关系
。公瑾以尝试破解封魔针的努力,换取奇雷斯不在人间界大开杀戒的承诺。
无疑,奇雷斯的强绝武功是公瑾的庞大助益。幕后操控这一头绝世凶兽当杀手,世上就
没有不死的敌人,可是对公瑾而言,拥有白鹿洞资源的他,没有对付不了的敌人,与其
使用奇雷斯,打草惊蛇,把与他的合作关系藏起来做秘密武器,才是日后与师父决裂时
的王牌。
就是因为这样的万全准备,公瑾甚至还不需要动到王牌,就令不可一世的恩师死得不能
再死,而陆游一死,这些王牌无须再隐藏,当自由都市攻略战爆发,他不但召回了朱炎
,召回了跟随朱炎的研究团队,更请动奇雷斯,请他出来助己方一臂之力。
耶路撒冷之战,势在必行,对方想必会调集能动用的天位战力,又有地利之便,一场硬
仗是免不了的,公瑾与奇雷斯约见,向他做出委托。
“最近根本没机会好好用餐,从清醒到现在也都没有进食,饿死了,我托你帮我准备一
点当地口味,你该不会当作耳边风吧?”
“怎会?我特地征调了当地的名厨,准备了他的拿手料理,你等着大开眼界吧! ”
公瑾从携提上来的竹篮里,取出了预备的料理。目前正是战时,物资匮乏,身为主帅的
他,就算是私下会客,也不愿意独自大吃二喝,所以带上来的料理极为简单…
…说得明确一点,那几乎全是甜点。
耶路撒冷一带的糕点和甜食,极有特色,主要是用蜂蜜或糖浆浸泡而成的,味道上极为
甜美,用生面加上蜂蜜、核桃仁、桂皮肉制成的“贝克拉伏”;用小麦碎片、阿浑子果
实及蜂蜜烤制的“咖德夫”,都是配茶上品。
这些糕点说不上精致,却很有独特风味,向来已经习惯海都料理的公瑾,配着茶壶里的
茶,慢慢品尝异国风味,至于他对面的盟友,则是以他百倍的速度进食,把面前的糕点
抓起,一股脑地扔进嘴里,连咀嚼都没有,就全吞了下去。
这种几乎与蛇类毫无二异的进食方式,若是给有雪看到,一定会认为魔族没有味觉器官
,但公瑾却已觉得难能可贵,换做是拔除封魔针之前的奇雷斯,根本没法想像他会坐在
这里,把这些糕饼吃掉。
“你改变了很多。”
“人都是会变的。”
“但是,朋友,你算是人吗?”
“皮肤黑就不算人吗?不过,如果每个人类都像你们这么不知所谓,我就会很骄傲自己
的魔族血统。”奇雷斯道:“说吧,你明天进攻耶路撒冷,要我帮你干掉什么人?我的
手一直在发痒,很想撕碎几个高手,来庆祝我的解封。”
“耶路撒冷的兵力,我足可应付。四骑士里头,雾隐鬼藏已死,麦当诺不成气候,我四
师弟有伤在身,就只剩一个米迦勒,尽得圣教绝学的真传,最难应付。”
“所以,你要我帮你把米迦勒撕了?”
“不是。”
“不是?那你说这些废话作什么?我只管杀人,不管你的军略,你再胡扯一些五四三的
,当我把耶路撒冷夷为平地后,就把你的第二集团军全杀了。”
假若换作是别人,这番威胁不过是疯言疯语,但出自奇雷斯口中,这话就有很高的可能
性,当他说要把第二集团军全部杀光,那就绝对不会有漏,而且他的逻辑是,虽然不晓
得第二集团军到底有哪些人,但只要到艾尔铁诺去,灭绝那块土地上的所有生物,第二
集团军的成员自然死得一个不剩。
就是因为这样的疯狂个性,所以当初连大魔神王胤禛都容他不下,在他把魔界多个部族
灭绝成死寂荒地后,亲自出手,以封魔针将他镇住,变成这般模样。
这些事情公瑾都知道,不过他仍是以微笑相应,因为他看得出来,奇雷斯之所以刻意说
着这些话,是为了挑起自己的斗心与怒意。脑子回复清醒,并不代表这头凶兽的杀性与
暴戾有所衰减,相反地,他将自己也列入作战目标,如果不把这股战斗意志适当引导,
这把两面刃随时反伤自身。
“除了香格里拉本身的战力,东方世家也会有人参战,这些我都应付得来,即使雷因斯
方面有人来参战,我也有信心拦下。”
“你一切都那么有把握,那还找我来作什么?是不是要我加入耶路撒冷一方,让你体验
一下兵败如山倒的快感?”
“各种变因与劣势,都还在掌握之内,但有一个变数,我没有办法分心应付,需要你来
帮我,让这个变数不会影响战局。”公瑾道:“有一个男人,目前与我小师妹同行,虽
然我掌握不到他们的行踪,但我相信他们不会对这场战争袖手不管。”
“你确信这两个人有推翻你的筹码,逆转战局的力量?”
公瑾不答,但沉默的态度,已经把要说的话表达清楚,更恰到好处地挑起了盟友的战斗
兴趣。
“嘿,听来很有意思,不过为何我感到你隐藏了一些东西?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
“唔……一个早就应该死了的人,从某层意义上来说,他可以说是我的师兄。”
说到这里就已经够了,因为谁都看得出来,公瑾无意把话说下去。这时,夕阳已经落沉
在天空的另一端,双方的谈话结束,料理也吃完了,但是公瑾却注意到,“填饱肚子”
的奇雷斯表情并不高兴。
“有什么不对吗?”
“我质疑你合作的诚意。我明明说过,我要试试当地口味。”
“虽然只是糕饼小点,但这位厨师的手艺,是附近有名的,你认为他做的地方料理有什
么不道地的地方吗?”
“我说的当地口味……是指当地人。”
“……”
“唉,怎么办……怎么办呢?”
有雪在地牢内左走右走,烦得要命,一来周围黑漆漆的,弄不清楚身在何处,或许已经
到了别的城市,或许根本还被留在暹罗,地牢黑成一团,别说逃跑,就连牢门在哪里都
不知道。
四面墙壁敲了敲,只觉得是很坚实的土壁,也探不出隔壁是不是另外关了人,连说话的
伴都找不到。假如自己学会雾隐鬼藏的土遁术,倒是个开溜的好技巧,无奈这头土龟太
过短命,之前他自称是雾隐流忍术的唯一传人,现下雾隐流忍术大概就此失传了。
“真该死,该拿走的不拿,不该拿走的却拿得光光。我怎么说也是堂堂一国宰相,把我
关在这里算什么?强迫瘦身吗?”
即使孤零零一个人被关,有雪仍是唠叨不休,如果不是这样,被关在黑牢里的孤寂与恐
惧就无以排遣。虽然身为阶下囚,但却没有遭到严刑拷打,这大概是郝可莲的特别照顾
。
有雪所不知道的是,他这俘虏的身分确实特殊,但却不是因为丞相之身,而是因为抓他
来此的人。奇雷斯的俘虏,没得他同意谁敢乱来,稍有不妥,又是几千条人命要为此陪
葬。
不过,虽然没人敢对他怎么样,但是他随身的包袱却给搜走了,里头藏着的魔法卷轴、
太古魔道器具,全都落入敌人手里,有雪就算想要逃狱,也无计可施,只能看着手上那
枚黑核晶发呆。
如果这只是普通的爆裂物,还可以用来炸开牢门,方便逃狱,但根据郝可莲所说,就这
么拳头大的一块东西,已经足够把暹罗城炸飞到天上去,真不知道奇雷斯从哪里弄来这
种东西,居然还发疯到把这东西带在身上,不怕一不小心粉身碎骨。
有雪所不知道的是,当年暹罗招亲事件,石家曾经把这枚黑核晶埋在暹罗城地底,预备
在适当时机引爆,将一干敌人连带旭烈兀、东方世家在内,一网打尽,铲除所有祸根,
却不料负责引爆的石存信,被妮儿一掌击毙,这枚黑核晶也就从此身埋在暹罗地底,被
日前潜移在附近的奇雷斯感应到,顺手带在身边。
这其中的原由,别说有雪,就算再聪明的人也想不到,而他也不会费力去想这些,只是
担忧该怎么逃出去。
“又说这个东西会爆,又把这东西留给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嘛?难道是要我被这东西炸
成粉碎,以后就不用见了吗?”
越想越恼火,有雪在地牢中反覆踱步,想一想连肚子都饿起来了。敌人不像是有要送饭
的样子,总不成自己就给饿死在这里。
“看看有没有带吃的在身上,要是能有一碗面条吃,那就很理想了。”
有雪探手往怀内摸去,想找找看有没有剩下的干粮,结果却摸到一管卷轴,长短尺寸并
不是华扁鹊所制作,自己身上怎么会有这管东西?
握在手上,黑暗中试试重量,有雪想了一会儿,登时记起自己曾在雾隐鬼藏的遗骸中,
拿到一管卷轴,而那管卷轴记载的是……
“雾隐流面条烹治法……该死,我不是要煮面食谱,我是要热腾腾的面条啊!”
有雪握着卷轴,肚里越来越饿,用力敲着土壁,大声叫喊,希望来个看守监狱的狱卒,
送点吃的东西进来,怎知道用力连敲几敲,坚实的土壁竟然像是稀泥一般,一手立刻敲
到里头,用力过猛,竟然整个人摔到里头去。
“哇、哇、哇~~”
突来惊变,有雪也不知所措,只觉得整个身体不停地往下摔坠,他狂乱地挥动手脚,却
完全停不住坠势。
幸好,没有多久,摔坠的感觉就没有了,手舞足蹈的狂乱动作有了效果,有雪觉得自己
像是在水中游泳一样,身体慢慢地漂浮起来,虽然仍是很怪异,但却能够平衡。
张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是一片黑暗,有雪无从判断自己的所在,但可以确定,自己已经
不在刚才的那个囚室了。
为什么会突然从囚室里脱身出来?假如不是囚室的问题,也不是自己的问题,那就是手
上这管卷轴的问题了。就算是白痴,也可以很轻易得到联想,就是这管卷轴带有某种神
奇力量,令持有人可以作到类似雾隐鬼藏那样的土遁。
遁术效果没有雾隐鬼藏那么好,至少,有雪没办法神行,只能像慢泳一样,滑动他肥短
的手脚,缓缓朝上方移去。他紧紧握着卷轴,生怕如果卷轴失落,自己立刻就成为土遁
失败的被活埋者。
要脱困,最理想的方向是从上方爬出去,但上方真的安全吗?而置身于这种环境,有雪
甚至觉得搞不清楚上下左右是哪一边。
“呼……呼……呼……”
正以为自己已经迷路了,有雪突然听到一阵奇异的声音,像是某种剧烈喘息,又像是某
种野兽的咆吼。在地底听见这种声音,这无疑是古怪之至,不过,倒不失为一个迷路时
的最佳指引。
滑动手脚,有雪朝那边移去,大概是心跳数了一百二十八下后,他碰触到一层坚硬东西
,像是一块大石头,心里正自叫苦,手稍稍一用力,立刻就从里头挖了出去。
“唉唷!”
从石壁里挖出来,有雪猛往下跌,身形不稳,连手中的卷轴也抛出,整个身体重重摔在
地上。
“这里是……什么地方……”
把卷轴拾起,有雪喃喃自语,打量着自己置身所在的这个土室。不管怎么看,都与刚才
那个差不多,也是一个囚室,换言之,自己等于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处境一点
都没有变好。
不过,从刚才的使用经验,有雪已经摸清了土遁方法,知道只要放开卷轴,就可以结束
土遁状态,只是那也得挑一个没有土的地方,否则谁知道是不是立刻被活埋。
而有雪并不是这囚室里头唯一的生物,不住传入耳里的粗重喘息声,提醒他这个事实。
当他抬眼张望,就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一双很奇异的赤红色眼瞳。
(糟糕!该不会跑到什么猛兽的牢里了吧?现在是不是午饭时间啊?我不想变成周公瑾
宠物的饲料啊
心中正自叫苦,传入耳里的铁炼声,让有雪稍稍好过了一点。不管是什么野兽,如果被
锁链绑住,那就比较安全,横竖自己手上握着卷轴,有什么不对,那就遁地开溜。
抱着这样的想法,有雪开始了他的探险,去看看那野兽到底生作什么样子。当靠得近了
些,有雪觉得这猛兽大概是猩猩一类的人形生物,不过,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也让有雪
知道,这头猛兽身上带了不少的伤。
什么猛兽需要特别养在地底呢?有雪登时想起了太研院中那些被白家改造出来的怪异生
物,心里又惊又怕,而当他靠到近处,除了喘息声、锁链摩擦声,就连鲜血滴落地上的
声音,都清清楚楚。
黑暗中看得很是模糊,有雪只能依稀确认,这头猛兽身上伤痕累累,而且有许多地方的
伤势,是属于圆状的洞穿伤,这种伤势并非普通的刀枪羽箭所能造成,有雪也想像不出
,周公瑾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捕获这头猛兽的?
“……杀……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夹杂在喘息声中,有雪听见这么一句话语,吓了一大跳,醒悟到与自己同囚一室的这家
伙,原来是个人,不是普通的野兽。问题是,哪个正常人类会发出这么重的喘息?一面
低吼还一面磨牙,让自己叫唤他多次,也得不到回应。
突然间,有雪有了一个想法,只是身上没有火折子,没法点亮来看,也无从确认自己的
猜测,这时,他手里的面条烹治食谱忽地亮了起来。
散发出来的光很微弱,甚至还不够一根蜡烛的亮度,但已经能让有雪看清想看的东西。
用这亮光照向被囚之人的面孔,有雪不由得大叫一声。
“死、死要钱的,果然是你!”
被关在这里的人,赫然便是韩特。他披头散发,满面血污,模样极度憔悴,但却对有雪
视而不见,血红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咬牙切齿,仿佛那里有着一个让他恨不得生啖
其肉的可恨仇敌。
假如不是在源五郎设计擒拿郝可莲的那次,有雪曾经见过韩特的疯狂样子,现在他肯定
会被吓一跳,但有了那次经验,眼下这场面就不是太意外。这个死要钱的那天追人消失
后,就断了联络,自己早就猜他遭遇不测,九成是横死街头,原来是在这里给关了起来
。
“你这死要钱的什么时候死在街头,才不关我的事,但要死也别在这时候死啊! ”
虽然手上有卷轴,不过如果爬回地面上,大有可能要再和艾尔铁诺军厮杀,自己可没有
这种本事,还是拖一个天位高手当保镳,安全一点。绑住韩特的锁链,瞧来没什么特别
,只要他力量没有被封锁,施劲一扯,要破坏锁链,逃离这里,想来不是难事。
问题是,韩特的样子摆明已经失去理智,整颗心迷失在内部世界,听不见外头的声音,
在某种程度上来看,和植物人这种生物没多大分别。如果把他放着不管,天晓得要多久
才会回复神智,自己该要怎么把他弄醒,共同携手逃狱呢?
一时间没有主意,有雪忽然想起,那日离开北门天关前,华扁鹊透过水镜传来的吩咐。
“你带去的东西,应该多少能够帮到那个死脑筋的家伙,不过要是他失去理智,执意去
送死,多少道具也是帮不上忙的,那时,你可以用特殊手段制止他,方法是…
…”
“总之你记着,如果单纯以冲击面来看,得到的喜悦,比不上失去的痛苦。”
华扁鹊和爱菱是韩特所剩不多的几个朋友,对韩特个性十分了解,她们的建议应该有其
价值,有雪决定试试看。
“喂,死要钱的,你应该知道吧,白老二已经葛屁着凉了,所有他秘密签下的契约,也
没人知道内容了,白字世家刚刚宣布,他们和你没关系,也就是说,预备给你的委托费
,全部被取消了。”
“胡……杀……杀……”
“还有啊,除了刚才的那些破产消息,听说你因为经济不景气,又贪图高利息,所以在
自由都市买了很多的债券,不过艾尔铁诺军杀进来以后,很多商家恶意倒闭,你买的债
券全部都变成废纸了。”
“杀了你……把你们全部都杀了……”
有雪一口气连续报了十七、八个坏消息,激烈的程度,足以让一个原本欢天喜地的实业
家,听完后立刻跳楼自杀。刚开始还看不出有什么成效,韩特仍是直瞪着前方,口中模
糊地喊着杀意话语,但是渐渐地,直瞪着前方的眼神由涣散而集中,口中模糊话语的受
词也有了微妙改变。
有雪暗喜得计,然而可以报的坏消息已经说得差不多,接下来只有反向操作了。
“对,你说得没有错,那些抢走你财富的恶贼都该去死。看到没有,就在你的前面,有
一座好高好高的黄金山啊,颜色像屎……不是,颜色像太阳一样灿烂,金光闪闪,高耸
入云,全都是你的辛苦积蓄,现在、现在却要被那些万恶的艾尔铁诺人搬走了。”
有雪比手画脚,很生动地说道:“看到黄金山的山脚没有?那个铁面人妖周不举就站在
那里,搬你的黄金,和高耸的黄金山相比,他是那么地渺小,可是却笑得那么淫贱,真
是个泡我妞的卑鄙小人……看啊,你的黄金山少掉一大陀了,韩特,你还能无动于衷吗
?眼睁睁看着人家搬走你的黄金,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把说书混饭吃的功夫全都使出来,有雪横眉怒目,越说越是激动,口气一下愤怒、一下
惋惜,仿佛前头真的有一座黄金山,他正指着那些盗金贼痛骂。
唱作俱佳的表演,效果很快就呈现出来,韩特的目光渐渐有了神采,虽然仍是那种与理
智无关的疯狂色彩,但杀气却大幅减褪。当有雪说到敌人搬走了七吨黄金,正要往下搬
第八吨时,韩特喊出来的话终于起了变化。
“杀……还……还我黄金……不要走……把你们全都杀了……”
当这些话传入有雪耳里,他晓得自己的精神治疗成功,连忙趁胜追击,振臂高呼。
“不错!该死的艾尔铁诺狗,还我黄金!”
“还……还我黄金!”
“还我银票!”
“还我银票!”
“还我高利率!”
“还我高利率!还我高配息!”
好像呼口号一样,一边举臂高呼,另外一边也跟着大喊,还顺便加上几个字。每一句都
是心头的隐痛与最痛,气氛就在这样的一喊一跟之中,越来越是热烈,而当有雪把所有
的金银宝石债券地产全喊过一次,把话喊到“还我指数”,另一边的韩特再也不受控制
,主动高嚷起来。
“还我指数!再上一万大关!死守十八利率!银票!黄金!珍珠钻石玛瑙大豆橡胶……
咦?胖子,你为什么在这里?是不是白老二有遗命要你们送钱给我?”
在一轮高喊中清醒过来,韩特看到了有雪,本能地脱口问了一句,跟着才觉醒到自己所
在之处与尴尬处境。
“喂,胖子……”
“不用说了,我全都明白,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
“谁管你会不会说出去,我是要问你是不是有带钱给我,白老二死都死了,不会还要赖
我的帐吧?”
有雪听得险些翻了白眼,之前神智不清,一切照着原始本能来反应,无可厚非,但怎么
连清醒了都把钱放在第一位?这个死要钱的真是没得救了。
之后的事情实在没什么好说,韩特不愿向雪特人谈到自己失手被擒的耻辱经过,而即使
他不说,有雪也能猜到七、八分,反正敌方那么多人,韩特只有一个人,两边碰在一起
,哪还会有什么意外结局?
韩特两手一扯,天位力量到处,锁链寸寸碎断,他让有雪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稍稍
说了一下,自己趁机包扎伤口。
理解事情的发展后,韩特明白自己身在自由都市,也知道妮儿在暹罗城与公瑾交手,当
听到有雪说耶路撒冷之战快要爆发,韩特的脸色也变了。
“不妙,我之前跟着……嗯,我之前听到第二集团军的机密,他们对耶路撒冷志在必得
,是因为耶路撒冷的地下,是一个超大型的太古都市遗迹,要是让周公瑾拿下耶路撒冷
,要对付他就很难了。”
“可是,妮儿说我们这边人强马壮,高手又多,铁面人妖的兵不是饿肚子就是拉肚子,
战力对折又对折,真的打起来,我们随便一脚也踩死他们了,有必要这样紧张 ……”
“胖子!”
韩特冷不防地出手,一把抓住有雪衣领,寒声道:“我用我身上的伤来向你保证,不要
小看周公瑾,否则你就大错特错了。”
“那……那该怎么办?”
“趁着战事还没开打,马上赶到耶路撒冷去,就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吧!”
在耶路撒冷,进行特训中的妮儿,与王右军相互拆招进行实战,希望能够研究出那天力
量狂增的理由。
王右军有伤在身,所以双方不运天位力量,只是单纯以招数对拆,内力运用也不超过地
界。一旦有了这样的限制,妮儿在招数上就相形见拙,尽管她过去也曾修练过白鹿洞绝
学,但又怎是这较她修炼几百年的白鹿洞传人之敌?
只是,王右军也不得不承认,当战斗力量限制在地界级数,妮儿的天生怪力就大占便宜
,如果不是自己连运巧劲拆卸,很多时候根本挡不下来。
“喂,你的伤势十天半个月内好不了,到时候和铁面怪物作战,你还是别上场比较安全
。”
“不,战场上没有我是不成的,虽然我发挥不出应有力量,但有些事情只有我才能做。
”王右军苦笑道:“说来惭愧,不过只有我,会让二师兄有所顾忌。我们武炼人很重视
亲族血缘,如果亲人被侮、受到伤害,所有族人都会同感愤怒。除非二师兄想把武炼扯
入战局,甚至逼我五哥出手参战,不然他始终对我存有几分顾忌,不敢动手杀我。”
谈话之间,双方的战斗不曾停下,你来我往,激斗了数个时辰,由于彼此都是内力充沛
,又受到即将开战的昂扬气氛感染,精神亢奋,休息显得很没必要。每当疲惫的感觉出
现,王右军也不坐下,只是迳自走到旁边的桌案上,提笔挥毫,字若龙蛇,写上一幅笔
墨淋漓的大字。
“为何一脸讶异的表情?我所修练的内功,与书法相结合,下笔的一横一竖,都会牵动
内息,这样由外而内的疗伤,比枯坐调息更见效,也正是我白鹿洞武学神妙之处。”
“不是,我只是觉得很有趣……一个半兽人会很有气质地提笔写行书,你的样子 ……好
好笑啊,哈哈哈~~”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武炼的兽人吗?兽人不可以写毛笔吗?
你不妨去调查一下,白鹿洞在这一千年之内,唯一得到书圣称号的,就只有我一个了。
”
说到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一门艺术,王右军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反平时的儒雅蕴藉,显
得十分神采飞扬。侃侃而谈的振奋模样,倒与当日李煜在海外孤岛上醉酒吟词的狂放有
几分神似,让妮儿联想到,或许每一个陆游的弟子,都有一门专精的艺术,当他们在自
己的领域内焕发光彩,就是这么样的耀眼。
只不过,说是这么说,但想到适才王右军奋笔疾书的样子:一个面上有虎斑的半兽人,
不是穿上兽皮衣、舞动巨大的狼牙棒,而是专注地挥毫写字,那种很协调又超级古怪的
感觉,想想就觉得好笑啊!
“谈到在书法上的境界,别说七大弟子无人能及,就算是陆师也比我不上。我幼时练字
,写干家里的水塘;挥毫于木板之上,不用内力也入木三分,这些陈年往事就掠过不提
了,我毕生最得意的一篇作品,是当初在武炼会稽山的兰亭,和一群朋友觞流曲泉,那
时我……”
越讲越是兴奋,王右军一回忆起来,就滔滔不绝,没有要停的打算。妮儿只觉得有趣,
因为她对这名声威远播的儒侠,确实有很多不解,包括他明明是武炼王家的重要人物,
当初瑾花之乱却不愿支持王五,反投向敌方忽必烈的阵营,这才不得不在瑾花之乱后流
亡国外。
对于妮儿这样的新生代高手而言,瑾花之乱略嫌久远,来不及了解其中内容,现下正好
有个人可问。然而,当听到王右军提起“七大弟子”这字眼,妮儿心中一动,想起了陆
游首徒的秘密。
陆游首徒的身份,千百年来是风之大陆上的一大疑团,源五郎出道时曾以陆游首徒之名
到处行动,却从未获得白鹿洞方面证实,而后来也证明他不过是单纯地招摇撞骗,并非
陆游弟子。世上要说有什么人对此事比较了解,除了已亡故的陆游本人,就是他的弟子
了,自己虽然不可能去问周公瑾,但王右军或许知道些什么。
“关于这件事……”
王右军的表情很怪,皱眉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很多白鹿洞的机密,只有陆
师和二师兄才知道,就连曾经担任过掌门的陶潜师兄都不清楚,不过,我以前曾听长老
们提过,在九州大战后不久,陆师确实秘密收过一个门徒……”
“哦?这么早,周公瑾都还没出生呢,如果真有这人,那就应该是你们的大师兄了。”
“问题是,这人还没艺成出道,就被陆师逐出门墙,亲手诛杀。听说,那是一个残暴成
性,凶戾好杀的狂人,曾经在一夜之间屠杀了白鹿洞山下的九座村子,里头无分男女老
幼,连带当晚停宿在白鹿洞的院生,一共两千七百八十三条人命,全数丧命于他的剑下
,无一生还。”王右军恨恨道:“发生这样的事,却无法即时制止,这是我身为白鹿洞
子弟的憾事,若是我早生千年,定要手刃这个玷污我白鹿洞清誉的凶徒。”
“这个……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是我知道的某个家伙?你的大师兄该不会皮肤黑黑,牙齿
尖尖,身上乱插着一堆针,还刚好名字叫做奇雷斯吧?”
“名字叫什么,我并不清楚,毕竟已经是两千年前的事,事后白鹿洞全力封锁消息,外
界的人和寻常弟子根本不知此事,长老们也只留下一点传言,不过,据说是一个满头白
发,目光锐利的少年。”
在妮儿的记忆里,倒是不记得有这样的人物存在,照理说,这人应该死了将近两千年,
自己是没机会见到了。
在一个距离妮儿不远的地方,“满头白发、目光锐利”的少年正盘坐在离地面一尺的空
中,抬头注视着远方城墙上守军们的动作。在他面前不远处,泉樱挽起袖子,正自舞动
长枪,慢慢地作着练习。
艾尔铁诺第二集团军进攻自由都市,激起了当地百姓的激烈反抗心,无论哪个城市都有
地下组织在活动抗暴,有些是由青楼联盟在幕后操作,也有不少是单纯对艾尔铁诺反感
的人们所组成,特别是在艾尔铁诺军的补给、疫病问题,整个暴露出来后,有心反抗的
人们更将之视作难得机会。
不过,谁也都明白,想要把艾尔铁诺军赶出去,需要一次决定性的胜仗,所以耶路撒冷
之战,就成了众多有心之士的期待。为了把胜利梦想实现,许多佣兵、流浪武者都以志
愿军的身分,赶来耶路撒冷,贡献一己之力。
吸纳过多的志愿军,并不见得就是好事,因为这些佣兵的战力虽强,平均素质参差不齐
,又不曾接受军事训练,真的打起来,反而有可能成为累赘。更何况,谁也不敢保证,
这些赶来加入志愿军的陌生人,其中有没有意图不轨的奸细……
“把他们收下吧,我们没理由拒绝同是自由都市联盟的同胞,即使素质不良,但只要算
得上战力,就有使用的价值与方法,至于可能的间谍渗透,这点就让青楼去伤脑筋吧!
”
耶路撒冷圣殿骑士团的团长米迦勒,作了这样的指示,让耶路撒冷大开城门,迎入这些
摩拳擦掌、等着上阵杀敌的勇士。而泉樱和海稼轩也参杂其中,进入了耶路撒冷。
泉樱当然不会站在艾尔铁诺一方,只是,虽然她较为倾向耶路撒冷,但对于是否要在此
役中动手参战,持着保留态度,尽管和海稼轩一起入城,却隐藏起了行迹。
入城之后,泉樱发现了一件很古怪的事,就是守军把十来座看不清样子的巨型物体,推
搬运上城楼。
这些物体用布给厚厚盖住,看不清具体形状,从方位与重量来看,该是某种重型的城防
武器,但如果是巨型连弩或投石器,似乎又没有必要这般保密,耶路撒冷方面在计划些
什么呢?
“闻到那种特别的金属味没有?用天心意识强化嗅觉,你可以闻到的,周公瑾好像秘密
在研究太古魔道技术,这次战役可能会用上,耶路撒冷的背后有青楼和雷因斯作技术支
援,提供些太古魔道兵器毫不为奇。”
“你之前说过,二师兄也有秘藏太古魔道战力,所以……这场战争会变成两大集团的太
古魔道战争?”
泉樱不算是缺乏想像力的人,但仍觉得此事欠缺真实感,向来都只是白家专属的技术,
什么时候可以氾滥到战争双方都拿着太古魔道武器开打了?
“白无忌既死,白家再慷慨也不至于提供强大火力,如果没有动到浑沌火弩以上的兵器
,太古魔道对这场战争的作用,就只是点缀而已,无关紧要。”
海稼轩说着,盘腿飘坐在空中的身体,忽然左右飘移,晃逛来又晃过去,泉樱在旁看了
,心中不禁莞尔。
“连坐着也要搞怪,这也是有道之士的表现吗?”
“要你管这么多,你专心练你自己的枪吧!这么散漫,王右军能接周公瑾十二鞭,你若
是连十鞭都接不下,将来颜面何存?”
被这样一说,泉樱的微笑也带着几分苦涩。过去从没看到二师兄公瑾出手,只能推测他
的实力不简单,直至他真正出手,才晓得当真是具鬼神之威,那种鞭击如同羚羊挂角,
无可捉摸,泉樱也不肯定当自己实际遭遇上,会是何种结果?
当初海稼轩曾经说过,要传授能够提升天心意识的方法,泉樱极欲在战争之前学会,但
海稼轩传授的修练方式,却相当奇怪。在进入自由都市后,只要一有时间,海稼轩就要
泉樱反覆修练焚城枪法,不运用内力,只是单纯地把招数不停演练。
泉樱起先心中存疑,因为凭着天心意识虚拟,天位高手无须再靠着肉体活动来练武,而
是以更有效率的方式,在脑中找出自己招式的破绽,一一加以改正,更不用担心被人偷
学自己的武学精髓。
焚城枪法是龙族的绝学,海稼轩的天心意识修为极高,在他面前演练几次,焚城枪法就
毫无秘密可言,那岂非是自己将龙族绝学外传出去?
“外传就外传,难道以后你丈夫向你求艺,你也藏私吗?不过就是龙族武学,有什么了
不起,只要上升龙山大杀一场,抓些长老逼问凑合,难道套不出来吗?当年天草四郎如
果有心,什么龙族绝学都被他练光了。”
“可是,用天心意识修习,事半功倍,也更能找出破绽,比死死地反覆练招有用啊!”
“嘿,说得这么有自信,你真的当自己是白起吗?除了那个天心妖怪,谁敢保证自己天
心意识的模拟没有差错?”
海稼轩悠然道:“笨人有笨人的练武方式,对于聪明人来说,那是他们永远也不会碰触
到的世界,既然你在自己的世界一时间难以找到突破,为什么不到另一个世界去看看呢
?”
由他口中说出的话,自有一股旁人难及的说服力,纵使泉樱难以理解,也仍是照着去做
。
刚开始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反覆演练招数而已,焚城枪法的招数,早在十多年之前,
泉樱就已经练得滚瓜烂熟,每一路变化都了然于胸,所以这样子反覆演练,她真的不明
白意义在哪里。
刚开始的第一天,即使是在空中飞行赶路,演招的动作也没有停过,一面行走,一面进
进退退的使着焚城枪,泉樱看看自己的样子,真是觉得糗得像是一个白痴,就在一天之
内,泉樱把焚城枪的每式反覆演练一万四千次。
若是用天心意识来模拟修练,这一万四千次的反覆演练,可以在半个时辰内完成,不过
一旦形诸肉体,受限于实际的物理条件,时间就会拉得很长,而海稼轩更要求,演练时
不得使用天位力量,也不许运气,这下子更是苦了泉樱,她本来就不是那种精力充沛、
以体能见长的武者,天生痼疾虽然治愈,但体质仍偏属虚弱,每次这样练完一天,整个
人也累得只想倒下睡死。
这是过去不曾有的经验,因为顾虑到自己的身体,泉樱早年习武一向很小心,过度频繁
的激烈动作,是一种透支生命的行为,无论是龙族或是陆游,都不敢让泉樱过于劳累,
免得加重病情,而泉樱的聪敏颖悟,令她每套武学在看过几次之后便能上手,之后她仅
需要修练内功,就能学会该项技巧。
“你就像个天上仙子一样,什么武学一沾即会,学武不需要照着普通凡夫俗子那样,练
得臭汗淋漓。”
陆游生前曾这样夸奖过泉樱,泉樱也深以为傲,不时拿自己的习武进度,与同样是武学
天才的五师兄李煜比较。然而,在经历海稼轩这样的练习要求,连续几天之后,泉樱顿
时明白了陆游没说出口的另一句话。
“普通人的习武,在你来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样。”
自己从来也就不是苦练出身的武者,所以在一般的武道修行中,自己欠缺了某些环节与
经验。五师兄想必也碰上过类似的难题,但是他以自身际遇、无比毅力得到领悟与突破
,克服这些问题,自己没有他这般痛楚的遭遇,毅力与决心也不如他,只有用笨一点的
方法追赶。
当这样的锻炼进行到第四天,泉樱慢慢感到一点不同。过去天心意识的修练,可以很快
地演练招数,找出极细微的破绽,但是这样笨笨地实际演练,到了烦厌感淡褪消去后,
泉樱蓦地发现,自己正在修练的东西,不只是焚城枪法,而是手中的这一支长枪。
每次横挑舞动,由固定的枪法招数,渐渐扩展成不拘章法的简单攻守。这些法门泉樱过
去也知道,但在这样的练习过程中,赫然有了更清晰的体会,到后来,每一枪刺出去,
不用刻意思考,脑里却很自然地联想,这一手的感觉像是什么?像风?像海浪?像龙?
自己要怎样才能把这些感觉化为实质威力呢?
这些突如其来的联想与启发,是单凭天心意识修练所体会不到的。因为天心意识的模拟
修练,之所以能够精准迅捷,最重要的就是要心无杂念,否则思绪如何能连贯?在弹指
刹那间,准确找出招数的破绽,将之排除,一遍又一遍地把招数、力量运用,推升到完
美,这就是天心意识的威力。
“可是,完美这样东西,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变成前进的阻碍,因为人们不知道从
什么地方去突破。其实再完美的武功,也是由人来用,而人的思想之所以有趣,就是因
为偶尔会从一些不完美的事物中,想出新的点子,化腐朽为神奇。”海稼轩道:“天心
意识无疑是种很强大的心灵异能,然而它却否定了人类的创造力。几天之前,你曾认为
这样的练习很蠢,但是你知不知道,在这两千五百年之内的最强者── 前任魔王铁木真
,当他在魔界独居闭关时,同样的一式天魔刀,他每天反覆练习两万次,你难道觉得自
己比他更有武学天份?”
泉樱当然从来没听过这件事,但是,听海稼轩这么说,泉樱突然联想到,恩师陆游为了
能够突破强天位,在白鹿洞穷心竭智地苦练,尝试各种不同的方法,那份努力与苦心,
正是他生前能够如此独霸群雄的理由吧!
一念及此,泉樱的练习更加卖力,原本枯燥的反覆演练,在精神高度专注下,生出了一
些不曾想过的乐趣,而当两人离开暹罗城,海稼轩把练习的规则加了一条。
“从今天开始,练习焚城枪法的时候,把内力灌注进去,就当作与劲敌作战,一招一式
都使上四成……不,初学者先从三成天位力量练起,但是要做到劲道内蕴不外泄。”
之前是不催运内力,这一次是不但运使内力,还要催发天位力量,泉樱真是有些摸不着
头脑。如果只是使用三成力量,那么三、四个时辰的不间断修练,自己可以扛得下来,
不过加上劲道不外泄的条件,那就没什么把握了。
天位力量极其强大,一旦运使出来,动不动就把力量扫到里许之外,像李煜、陆游那样
的顶级强人,随随便便一剑,便将剑气横扫数十里,切天破云,易如反掌。可是,若要
把这么强大的能量锁住不外散,就令泉樱觉得非常棘手。
虽然只是三成力量,但要把每一分能量都锁于枪内,不外散出去,这就需要绝顶的天心
意识控制,饶是以泉樱的聪慧,刚开始不是力量一吐,手中长枪就化作一堆碎铁,虎口
震破;就是一阵暴风与冲击波扫过,把身旁数丈的事物都掀飞上天。
这样的练习,比想像中更为辛苦,往往不到一个时辰,泉樱就满身大汗,累得只能站着
喘气,这情形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改善。尽管她不明白这样练下去有什么意义,但却相
信其中的道理,自己将在不久之后发现。
(唔……龙族的习武资质真是不可低估,这进度还在预期之上,虽然赶不上耶路撒冷的
战局,但若能维持这样子的速度,在三个月之内,可以把五成力量驾驭自如,届时修业
就算完成,不用跟在她旁边保护了。)
海稼轩飘浮着身体,像是在空中划船一样,左右浮移,好整以暇地看着泉樱的疲惫,心
中有了这样的评估。
“我有个疑问。二师兄这两天就会发动攻击,到时候你的立场会是如何呢?”
海稼轩闭着眼睛,淡淡地解释了泉樱的疑惑,道:“这次的战斗,我不会出手,也不会
参战。”
“理由呢?”
“理由是,我不打一定会输的仗。”海稼轩摇头道:“你难道看不出来?我的腿还没有
回复行动,拖着这种身体和人动手,就连本来实力相当的对手都打不过,顶多只能欺负
比我弱的人,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泉樱无言以对,一方面觉得这是事实,一方面又觉得这像是推托,偏生自己现在整天累
得没有多余力气,当公瑾师兄真的攻来,耶路撒冷的实力挡得住吗?
“……所以,你就知道,最迟在二十四个时辰内,你得要把第一部课程完成才行。”
海稼轩闭目微笑,用这个理由激励泉樱的斗志,却没有告诉她,当耶路撒冷战事爆发,
她可能碰上一个比周公瑾更棘手的敌人……
《我意天下》卷十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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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人生。感悟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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