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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第七章 故旧相逢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May 12 09:01:52 2004),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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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十一月 香格里拉 市长官邸(临时)
“其实我不得不说一声感谢,如果刚才那场骚动是发生在这里,那一天之内连换两次临
时府第,我会很伤脑筋的……”
带着几分懊恼的苦笑,石崇在临时官邸里与多尔衮会谈。这不是预定中的会面,至少…
…彼此身上的疲惫不在预定之内。
多尔衮的情形比较好,身上虽然有血污与伤痕,但那都是皮肉之伤。妮儿的攻击诚然凌
厉,但在刻意防守下,并没有办法伤到多尔衮的钢铁肉体。
石崇的状况就糟得多,毕竟连日来的几桩骚动事件,他都是牵涉其中的主角,自从被那
来历不明的阿里巴巴古得三世击伤后,就没有能够好好调养,反而因为连续的事件弄得
伤势加剧,现在一面与多尔衮苦笑说话,一面嘴角还冒出血丝。
看到石崇这么一副狼狈模样,多尔衮也不是不理解,为何石崇会做出这样的感谢。
“你的魔鹫法师呢?”
“伤势严重,已经立刻觅地疗伤去了,不然以他现在的状况,要是被敌人的高手碰上,
我怕他随时会被敌人干掉。”
石崇苦笑道:“本来是因为香格里拉战情紧张,好不容易才决心把他传召出来,没想到
还未正式出手,就被伤成这样,看来隐藏战力这种东西,如果藏得过久,确实会贬值的
。”
“不站在实战的第一线,缺少生死之际的锻炼,能有什么实际修为?鸠摩狮的败阵,是
意料中事。”
一直以来,在外界的认知中,石崇一方的实力就是个谜团,不管是哪方势力都弄不清楚
,与多尔衮的结盟、与周公瑾的联手,每一件事都发生得如此突然,各方势力无不愕然
,到底石字世家除了石崇本人,还有多少隐藏实力未曾展现?
作为石崇的盟友,多尔衮所知自是远较他人为多。在与周公瑾的联盟关系渐渐破裂后,
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利用的石崇,不得不动用真正属于自身的高手与部属,鸠摩狮就是
一着不应轻易出现的底牌,却不料惨败得如此之快,而目前香格里拉的局势并不乐观,
石崇一人独力难支,如此一来,势必得让其余后着提前浮现了。
“鸣雷纯叛变,鸠摩狮重伤,可动用的还有两人,再加上多尔衮兄与我,应该能镇住场
面。”
“鸣雷纯是否当真叛变,不是由你说了算,如果她真的有什么问题,我自然会清理门户
,不用你来暗示些什么,而我今天来见你,也不是来听你报告的。”
“是的,以多尔衮兄的眼力,应该已经认了出来,那个小女娃儿是否真的是……”
“相貌与我记忆中的有些不同,但气息与感觉应该没有错,若非如此,奇雷斯那厮怎会
像头发情的公狗一样,追着她不放?”
“那也说得是,我正奇怪以那厮的辣手,这丫头怎会活到现在?可是她最近几次战斗中
展现的力量,委实非同小可,是否因为天魔变带给她这样的力量?多尔衮兄可曾探出个
究竟?”
“天魔变是有影响的,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入天魔变,但她身上确实有天魔变的痕迹
。不过,她现在的力量,主要是来自天武圣功的影响。”
“天武圣功?”
石崇露出疑惑的表情,以他的见识之博,自然知道位列鲲仑世界的三大盖世绝学:《天
魔功》、《皇极惊世典》,还有号称天下武学总纲的《天武圣功》。但除了天魔功,其
余两种在风之大陆上向来未有流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丫头的身上?
“那自然是有人下的功夫了。”
多尔衮冷哼一声,本来刚毅沉稳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感叹,慢慢道:“事情要从当年
九州大战结束,胤禛退回魔界后说起,那是三贤者搞出来的问题……”
除了三贤者之外,风之大陆上应该没有别人知晓此事了,但多尔衮却拥有皇太极大部分
的记忆,因此知道此事的始末。
当年九州大战结束,魔族虽然撤离人间,让饱受蹂躏的人间界得到惨胜,但三贤者却料
定,魔族日后必将卷土重来,而依照武学进境来估计,届时已为大魔神王的胤禛将无人
能敌,为了不让人间界沦亡于魔族手中,三贤者共同拟定了几个策略。
“其中之一,就是三贤者的密约。这是由皇太极老头所提议的,他认为长治久安的和平
,只会带来腐败与堕落,唯有乱世才能出强人。为了在魔族重临时,有新一代的强者能
够与之对抗,所以每隔数百年,三贤者各自选出代表,让风之大陆动乱起来,自然地培
养出人才……嘿,可笑。”
“虽然可笑,不过听来却甚合多尔衮兄的脾胃,而照这样说来,雷因斯的猴子国王,就
是这个密约下选出来的代表了吧?”
“唔,另一个策略,是由当时的陆老儿提出。他认为魔界皇族之所以强大,是因为有天
魔功这样的顶尖绝学,凌驾风之大陆的武学水平,所以为了对抗天魔功,就必须找寻与
之比肩,甚至更强大的神功。”
“有道理,天魔功的强大,确实不是白鹿洞的微末技俩能够相提并论。所以,三贤者做
了什么针对措施?”
趁着魔族甫退离人间的真空期,三贤者连袂出海,至海外求取神功绝学,用以对抗天魔
功。而首要的目标,就是与天魔功并列的两门神功。
《皇极惊世典》是炎之大陆的帝王神功,历来只传于正统帝皇,用以扫荡群邪、统一王
权。但是当三贤者历经跋涉,抵达炎之大陆,却得知皇极惊世神功早已失传,炎之大陆
亦已数千年之久,不再有广得人心的正统王者。
失败的第一步,并没有停止三贤者的寻访。在经过数个月的探访找寻后,三贤者来到了
炎之大陆的信仰中心──绯樱神宫,并由该处的宫主与长老指引,得到了天武圣功的下
落。
“炎之大陆的人这么慷慨?我还以为四块大陆之间是彼此不相干扰的,他们为什么愿意
帮助三贤者?因为彼此同属于正义的一方吗?”
“不,他们只是把一切都交给天意,因为天武圣功并不是一个如你我想像的简单东西,
修习者永远只能练到最近似于天武圣功的东西,无法练成真正的神功。”
石崇听得茫然不解,即使以他的见识,也想像不出这是怎样一回事,当下不再多言,只
是听多尔衮讲述那一段回忆。
“依照神官们的指引,三贤者长途跋涉,来到了冰之大陆上一处终年冰雪封山的古城,
闯过几道防御机关后,终于见到了天武圣功的秘笈……”
多尔衮的冷笑其来有自,记忆中的画面,让他得知三贤者在亲眼目睹“秘笈”的那一刻
,是何等的震惊,又觉得何等的荒唐。
所谓的秘笈,并不是一本书,而是一块数人高的平滑透明石壁。一开始,三人都以为那
是水晶之壁,神功口诀就刻在石壁之上,但稍后他们却发现石壁之上平滑如镜,一无所
有,而一种近似晕眩的心灵感应,开始在脑中回旋鸣动,他们才想起了一个古老传说中
的神物。
“秘笈不是书,也不记载于任何物件上,而是一块巨大的希鲁哈斯之眼。”
“这怎么可能?”
骤闻神物之名,石崇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惊得站立起来。
希鲁哈斯之眼,翻成普通语,就是“神秘之锁钥”,无论是在哪一个神话传说中,都是
被归类于最高等的圣物。传说是神话时代,太古诸神联合以神力所创,后传至精灵王,
再传于命运三女神,后随神话时代的终结,而不知所踪。
根据古老文献记载,它的作用,是能够打开生物的灵智,启动潜能,只要生物具有某种
程度的潜能,它便能将之开启,突破原本界限,开出一片开阔天地。
它虽不能令人突然爆增功力,但对于真正的绝顶高手而言,这样宝物的意义,几乎是无
可取代的宝贵,当自身功力与见识陷入瓶颈,这是他们得到突破的唯一途径。
假若这就是天武圣功的真面目,那么它被称为天下武学总纲的理由,也就可以理解了。
在炎之大陆的传说里,圣贤王凭之创出“圣心剑法”,龙冥王凭之创出“啸天心诀”,
轩辕皇帝在观视三昼夜之后,悟出了《皇极惊世典》,甚至有人怀疑,历代魔族王室,
之所以能如此之强大,乃是从希鲁哈斯之眼获益良多,环顾传说,几乎所有的绝顶神功
,都与之有所牵涉。
“不过,那些神功威力虽强,但却不是真正的天武圣功,只不过是由希鲁哈斯之眼启发
的片段画面,加上每一名潜思者的创意,捕捉出来的神功影子。三贤者远道而去,自然
不甘只是捕捉个残影,但他们三人的资质,却又没有一个能够尽窥神功真貌,最后是由
卡达尔这个小子想出了主意。”
多尔衮道:“根据那古城里留下的资料手稿,他让三贤者从希鲁哈斯之眼中吸取能量,
把天武圣功一分为三,每个人各自修练一部份。修练的那个部分,对本身力量有辅助效
果,但是上阵对敌却是全然无用,唯有当三者合一,才能在实战上发挥强大威力。”
所以依照计划,当三贤者各自将本身那部分的力量修练完成,汇集于一人身上,就能够
诞生出足以对抗天魔功的强大战力。然而,世事变化更超越想像之上,在九州大战结束
时,三贤者就隐然有不睦的迹象,察觉到这点的卡达尔,策划用这形势修练天武圣功,
当中也存着共同修行,维系兄弟情感不致破裂的想法。
然而事与愿违。建筑在薄弱的互信基础上,共同修练天武圣功一事,只是为三人造成了
更大的摩擦与不快,短短数个月的时间,当三贤者重返风之大陆,曾经在九州大战中并
肩出生入死的三名义兄弟,便因为各自的情仇、理念与道义,闹至不可开交,最后大打
出手,反面成仇,而合作练武一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人类确实是很有趣的生物,虽然有着那么坚定的理想,不过最后还是因为各自的私利
而分裂,千百年来反覆上演功亏一篑的闹剧。”
石崇笑道:“但那个丫头的体内为何有天武圣功?是什么人传给她的?”
“哼!那当然是三贤者留下的尾巴了。”
虽然反面成仇,但天武圣功本身就是个极大的诱因,皇太极、陆游、卡达尔不可能放弃
修练,即使身殁,也会把本身所修练的部分,转输给传人,继续流传下去,为风之大陆
日后对抗魔族留下希望。
“皇太极修练的部分,为我所得;当年卡达尔被我狙杀于日本,他的那部分我本以为就
此失落,但今日交手,我发现那部分存在于天野源五郎的身上;至于陆老儿的那部分,
我曾在中都特别观察过周公瑾,不过他身上并没有天武圣功的气息……”
“可是那丫头的身上却有天武圣功,假如说天武圣功的传承是与三贤者有关,那个丫头
身上的天武圣功,就是由陆游那边得来了?”
问题是,这怎么可能?那丫头并不是白鹿洞子弟,陆游没有理由把这么重要的神功,不
传给自己的七大弟子,却传给一个外人,这点别说石崇听来匪夷所思,就连多尔衮自己
也说得有点奇怪。
“原来是这样子,不过,多尔衮兄似乎有些言有未尽之处?”
归纳刚才所听到的东西,石崇也发现到,假使说天武圣功被分成三部分后,是以一种可
以传输转移的能量存在,那么拥有其中三分之一的多尔衮,当然可以将剩下两部分据为
己有,成就神功。
“不错,当年三贤者分别突破小天位,其中颇有借助天武圣功之处,如果能够三者合一
……”
或许就是一条突破强天位的捷径,更有甚者,以天武圣功在传说中的威名,就算再更上
一层楼,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石崇暗自揣测,如果真让这个桀傲不逊、以武为痴的男人,修练到如此神功,对自己来
说,那仍是弊多于利,因为本来就没什么互信基础的利益合作,将因为其中一方的过于
膨胀,而导致崩溃。
但与其让事情演变成这样,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尝试,由己方来夺取神功呢?
从片刻的沉思中醒来,石崇迎向多尔衮带有嘲讽的冷笑眼神,那恍若岩盘似的沉稳嗓音
,发出豪爽的大笑。
“你大可放心,多尔衮行事一向独来独往,亲力亲为,不会要你给我协助的,毕竟,要
是我修成神功,你这盟友想必……很不安吧!”
在多尔衮的大笑声中,石崇的表情显得很不真实,他们双方都没有忘记,缺乏互信基础
的合作关系,在面临利益关头时,会是何等的薄弱……
※ ※ ※
“……通天炮发射的时候,你知道我们有多危险吗?那条光柱好粗好长,比十个小五你
还要粗……
“……那个雪特浑蛋真是不要脸,见色忘义,早知道以前和花家军队作战的时候,我就
不救他,让他被那些杂碎千刀万剐,今天也就不会……
“……最可恶的就是那个铁面人妖,小五你知道吗?他说我是为了私欲窃国的盗贼,不
但侮辱哥哥,还说弟兄们的殉难都是报应……
“……还有这个,然后还有那个……,因为这样……,所以最后就都变成……小五你有
没有在听?小五小五小五……”
久别之后的重逢,妮儿把分别以来这段时间所经历的种种,迫不及待地全部向这个男人
倾诉。
源五郎始终保持微笑,默默地听着,适时地“嗯”上一两句,当妮儿说得口干,就把倒
满温茶的杯子递过去,让她畅饮后继续说话。
并不需要出言附和些什么,少女只是需要一个听她说话的对象,这点源五郎很清楚。尽
管个性活泼乐观,但妮儿小姐其实没有什么能说知心话的好友,最近这阵子颠沛流离的
冒险,各种情义面的冲击,心里累积的压力一定不少,也真是苦了她了。
也因为这样,所以不管妮儿说得有多激动,一下重拍桌子,一下又哭又笑,源五郎始终
是那么一副云淡风轻的微笑表情,尽管他心里也随着妮儿的话语而激烈波动,但他知道
,这样的表情,是对妮儿最佳的安慰药剂。
不过这种情形,看在旁观的海稼轩眼中,就很可笑。这一对无聊的痴男怨女,在这边言
不及义,明明三言两语可以报告完的事,要又哭又笑地说上个把时辰,真是浪费生命。
有得选择的话,海稼轩当然不想听这些东西,事实上,妮儿一开始说话的时候,他就想
要离开回避,可是才一起身,刚刚开口要告辞,腰间就中指,被旁边那个一脸无辜表情
的源五郎无耻暗算,然后就像一个大嘴僵尸一样,直挺挺地站在这边个把时辰,连听到
里面泉樱在喊吃饭都不能进去。
这是一个道德沦丧,弱肉强食的时代,身上没有武功,不能自保的下场,就是这样子任
人宰割。
“……原来如此,妮儿小姐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呢!没有能够在你身旁帮到你,真是很
对不起,嗯,你辛苦了。”
在聆听完一切之后,轻轻地说上一句“你辛苦了”,对妮儿来说,好像所有的险难都有
了意义,她本来想要像以前那样,重重拍这个哥儿们的肩膀,然后嘲笑他别装模作样,
但看着他的俊俏面孔,自己脸上却不知为何红了起来,结果她只能举起茶杯,藉着喝茶
的动作,把表情给藏住。
(奇怪,我真的把什么都说了吗?好像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了说,到底是什么……
)
心情七上八下,妮儿脑中难免胡思乱想,正自分神,源五郎已经悄悄出指,解开旁边已
呆站个把时辰的友人。
被迫站了那么久,两条腿都酸麻难当,海稼轩吸了一口气,正要说话,旁边的妮儿突然
重重一下放下茶杯,很狐疑地望向面前的两名男性。
“喂,小五,这个讨人厌的臭小鬼说以前认识你,还说你们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好朋友,
是真的吗?”
刚才妮儿忙着说话,一直忘记询问这个大疑团,但是看这两人很熟稔的模样,这个答案
应该是肯定的。
“嗯……是啊,我们两个……确实很熟,算是旧识。”
源五郎略为有些怪异的表情,并没有能够瞒过妮儿,她的第二个问题也连珠而来。
“这小鬼那时候还说过,你们两个是同乡,有没有这回事?”
源五郎闻言表情更怪,但没等他开口,抢着报一箭之仇的海稼轩,便拉着他的白皙脸颊
往外扯,冷笑似的说道:“怎么样?老乡,你该不会翻脸不认人吧?”
“嗯……是啊……额们两格的确是来自同一个地荒……”
脸颊被扯,源五郎说话声音有些漏风,发音不正,不过报仇得逞的海稼轩才笑出来,妮
儿就用力一拍桌子,指着他鼻子道:“这么说来……我早就怀疑了,原来你这小鬼也是
日本鬼子!”
莫名其妙被指着鼻子骂,海稼轩气往上冲,反唇相讥:“彼其娘之,谁是日本鬼子,你
这个山本五十六才是真的女倭……”
“哎呀,老乡,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东西了?”
“女倭贼”一词刚要说出口,腰间突然剧痛,但这次不是点穴,而是那个依旧一脸无辜
表情的源五郎,两根指头捏掐在他腰间,用力拧转,提醒他不要说出自打嘴巴的话。
“好,我的确是日本鬼子,不过那又怎么样?你对异民族有歧视吗?”
不知该说是老奸巨猾,亦或是从善如流,海稼轩斩钉截铁地回答妮儿问题,同时为了还
以颜色,掐在源五郎面颊上的手,急遽增加了力道。
仿佛是互相咬着对方尾巴的两头蛇,一个在桌面上掐得越凶,一个在桌面下就捏得越用
力,僵持片刻后,双方额上都冒起冷汗,脸色渐渐变得雪白,嘴角的那抹微笑,已经越
来越像是狞笑。
这场诡异的耐力大赛,比拼到最后,究竟谁是赢家,这是一件相当耐人寻味的事。不过
自古以来,鹬蚌相争这种事,总是一旁的渔夫得利,他们完全没有发现到,在他们把注
意力放在彼此身上的时候,妮儿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
“你们……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屁精!”
少女爆发着狂怒,招牌式的迁怒动作,她随手拎起旁边两个沉重的石凳,就往对峙中的
两人砸去。
“砰”、“砰”两声闷响,手还使劲抓在对方身上的两人,猝不及防,吃了这一记重击
,被打倒在地,头晕脑胀,还没来得及作反应,愤怒的少女掀翻了石桌,将他们两人一
起埋在下头。
“你们这两个屁精,堂堂男子汉什么东西不好做,居然去做那种出卖身体灵魂的工作,
太肮脏下流了,什么幻雾非真居嘛!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男人化妆,穿那种恶心的衣
服,你们居然还穿同一条裤子工作,恶心死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你们这么龌龊的……的
……混帐东西!”
记起那天在石崇府上拦截到的资料,妮儿越骂越是气急败坏,那箱子资料所记载的,是
对源五郎出身资料的调查,其中特别注明的,就是他曾经在日本的幻雾非真居长期工作
,并且是里头最当红的艺妓,报告书上说明,怀疑源五郎就是在那时候与卡达尔结识,
并且在卡达尔死后,成为星贤者的武技传人。
这些妮儿可不管,她只知道自己一向倚重并信赖的男人,居然有这么糜烂的过去,而现
在有一个过去的同乡、同事好友来找他,两个人还你掐我、我掐你,挤眉弄眼,一派亲
热的深情模样,看了实在让人气炸了肺,如果再不给他们两个一下当头棒喝,说不定他
们就此“误入歧途”了。
妮儿比手画脚,整整快骂了一刻钟之久,最后是气得受不了,转身离去,也直到她离开
花园后,翻倒过来的石桌下,才传出两个声音。
“怎么样?这就是妮儿小姐的成名绝技──大石砸死蟹,专门用来克制石家的大地金刚
身,很有一套吧?”
“彼你娘之,你的野蛮妞一点都不懂得留手,我算是病人耶,要不是刚刚回复了两成功
力,被石凳打了那一下,我已经没命了。”
“她也是看出这点才动手的啊!而且女人都是这样的啦!被气疯了,管你是天王老子还
是病人小鬼,都是照发泄不误的。如果想要泡妞的话,就咬牙忍下来,回去自己敷药吧
!”
“这么痛苦?我不信。”
“你不信也不成,如果你的观念泡得到马子,那你就不用千里迢迢跑来找我,要我帮你
泡妞了。”
“那……那倒也说得是,你对女人从以前就很有办法,是出了名的小白脸。”
“聪明,这就是你要学的第一课,永远都是小白脸才讨女人欢心,黑口黑面是没有女人
会要的,尤其是你这样的有道之士。除非你狗运好到像我们家的猴子老大那样,人在家
中坐,美女天上来,不然你只好老实一点,学着放软身段吧!”
两人说着,从石桌下头挣扎起身,把石桌与石凳归位,拍拍身上的灰尘,继续谈话。要
谈的东西,不是如何泡妞之类的话题,而是之前被妮儿打断,他们正在商谈的大事。
“你刚刚说,你已经与多尔衮交手了,那条寄生虫把你认出来了吗?”
“我想他多少有点怀疑吧!不过他是一个对自己很有自信的人,不太可能往这边想……
事实上,你能够认出我来,这点我实在觉得很讶异。”
“单纯用六识感官,确实很难辨认,但是……或许是因为有同样的经历吧!我觉得可以
在你身上感觉到一种相同的气味。”
“去,还是别用这么暧昧的说法吧!再气味过来气味过去的,妮儿小姐又是两记桌凳砸
上来了。”
“谁叫你选一个这么泼辣的妞儿,对了,青楼联盟崩溃,你的出身秘密很难保住,公瑾
一定已经查到你的出身资料了。”
海稼轩这样提醒着友人,源五郎耸耸肩,并不怎么在乎的样子,他不是不知道这事的严
重性,但这么久以来,多多少少有些准备了。
在确认过这一点之后,海稼轩再次把话题放回妮儿身上,所谈的不只是妮儿,还有如今
在妮儿体内的天武圣功。
源五郎的天武圣功,直传袭于星贤者卡达尔,但从枯耳山上相逢开始,源五郎就在为妮
儿作着准备,调整她的经脉状况与内息,预备等到调整完成后,就把体内的天武圣功作
转移。但准备工作完成时,妮儿却来到香格里拉,意外与海稼轩相遇,而偷鸡不着的海
稼轩,在运功确认妮儿体内真气状况时,本身的天武圣功真气起了反应,如江河汇海般
转注于妮儿。
本来以海稼轩的立场,怎样都不甘心白白损失这份力量,但源五郎却竭力劝说,希望他
就此放弃,把那份力量交给妮儿使用,这点海稼轩自是难以认同,甚至拍桌大骂。
“你脑袋疯了不成?谈情说爱是谈情说爱,不可以和正事混为一谈啊!天武圣功的传承
,关系到整个风之大陆的兴亡,这丫头怎么说都是……哼,总之我不能把对抗魔族的希
望,放在一个随时可能变成敌人的女人身上。”
“谁是敌人,谁是友人,真的要分得那么清楚?真的能分得那么清楚吗?我一直以为你
已经学到些东西了,未到真正的战时,谁是敌谁是友都很难说,为什么妮儿小姐就会是
敌人?难道你想保证周公瑾那时候会变成战友吗?醒醒吧,吾友,同样的过错,你要重
复到什么时候?”
听了源五郎这样的一席话,海稼轩也不得不退一步思考了。不能集全另外两部分的天武
圣功,对自己其实一点用也没有,然而,神功可以不必成就于己,但传承者却必须令自
己心服,相处多日观察的结果,妮儿这小丫头不是坏人,然而……
“武者的强大,不在于武技,是在于强而不倒的心,这丫头的精神状态根本就不合格,
像个小姑娘似的,被敌人说个几句就动摇了,天武圣功怎能传承给这种人?”
刚才妮儿与源五郎对话,其中谈到了在耶路撒冷地底废墟时,与周公瑾的对峙与激辩,
当时妮儿被说得哑口无言,心志动摇,这点在海稼轩看来,实在是可笑非常,敌人高兴
说什么,那是他家的事,直接过去把人砍成两截,岂不是一了百了?世间千万种人,有
千万种想法,怎么可能全都顾到?会为了敌人的指责而动摇,这样的武者怎能承担大任
?
“是的,你我都知道,周公瑾的话里头其实有着许多破绽,只要强行回辩过去,他的话
就不攻自破,但是回答这些话,是只有妮儿小姐才有资格做的事,她的历练确实还不足
,心志也还不够坚强,可是这也是我选中她的地方。”
源五郎这样说,海稼轩则是一副“你脑子比周公瑾坏得更厉害”的表情,而源五郎也只
有解释自己的想法。
“以一个武者而言,妮儿小姐确实还很不成熟,不过,有着这些迷惑与迟疑的妮儿小姐
,远比我们更像是个人,在心灵与思想上,她有我们所欠缺、已经冰冷掉的东西。三贤
者对天武圣功的传承者期望些什么?不就是期望她能够从魔族手上守护这个人间吗?”
源五郎续道:“经过这许多年,我领悟到的一个想法,就是拯救人的事,应该由人来做
。武者一旦超凡入圣,变成什么非人的贤者与剑圣,就失去了人心,失去人心的东西又
怎么能够救人呢?”
这番话缓缓道来,发挥着它的说服力,海稼轩沉默良久,心中反覆挣扎,尽管心中充满
着强烈的不舍与不甘,但他却无法否认这些话的真实性。
仰起头来,朗日晴空,白云在天,辽阔的景象,看得令人心头舒畅,像是一把无形的心
剑,斩断了许多负面情绪的羁绊。也许,友人并没有说错,该把拯救人世的责任,归还
给人,而不是交给一些自以为是的圣者与贤人。
“算了,我放弃了,反正我留着也没什么用,还会被那条寄生虫寻上来找麻烦,就送给
那个不成熟的丫头片子吧!”
海稼轩浑不在意地挥挥手,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可是熟知他性情的源五郎,却知道要他
做出这些退让,有多么地不容易。
“谢谢你了,朋友,日后全人类都会感谢你的,我……”
“不要高兴得太早,我有两个条件,你要先答应才成,第一就是先帮我回复成应有样子
与武功,整天当个小鬼,真是恶心。”
“我倒不觉得小孩子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名正言顺地与大姊姊洗澡,更何况考虑到阁
下泡妞的对象,你用这样子去泡,不是最适合不过了吗?嘿,说说而已,不要插我眼睛
……嗯,回复武功倒不是问题,你现在这样,只是失去天武圣功的干扰效果,一个人打
坐运气,见效甚缓,有我帮你,几天功夫就能回复了。第二件事是什么?”
“哼哼,第二件事嘛,就是……”
很阴沉地笑了一会儿,海稼轩突然转过头,掐住源五郎的脖子,用力摇晃。
“你这个阴险的小白脸,把你的那一份也早点交出去,只有我一个人损失,太不公平了
!”
“咳……咳……我知道……咳……一定会的……快断气了……”
“抱歉,两位,我这边有点事……”
缓步靠近过来的泉樱,对于眼前看到的东西,感到很不可思议。源五郎师兄确实是一个
很好相处、很和气的斯文男子,但海稼轩师兄……并没有那么好亲近,自己与他相处以
来,虽然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关心与好意,却也更感觉到他那如剑一般的冷淡。这两个
人能够处得如此亲匿,还真是满不可思议的。
因为泉樱的来到,源五郎和海稼轩收起了打闹的笑脸,摆出严肃的面孔,藉以挽回一点
形象与地位,而泉樱问的问题相当古怪,她问源五郎,目前雷因斯的军政大权,是否由
源五郎暂时摄理?
“唉,当然是了,你以为我很愿意吗?那些家伙一个一个都不负责任,如果可能,我也
想去闭关修练,或是去调和天地元气顺便冬眠,至少就不用来香格里拉打生打死的。”
源五郎哀声叹气地说话,但却没有得到身旁友人的同情,反而高声讥讽相向。
“可是你如果再不来,你的野蛮泼辣妞可能就要被别人横刀夺爱,你这小白脸到时便可
以弄顶绿帽子来戴了。”
“放你的狗屁,你自己的妞还不是跑了,绿色帽子你自己先戴,唷,忘记了兄台现下人
小头小,绿帽子一戴会遮住脑袋,名符其实的缩头王八乌龟!”
一阵恶言相向,跟着又是一阵拳来脚往,泉樱一面哀叹为何共事者全没有一个正经人物
,一面问出第二个问题。
“源五郎师兄,以您之见,现在是对艾尔铁诺用兵的好时候吗?”
“对艾尔铁诺用兵?谁?雷因斯吗?在外行人眼中或许是个绝妙时刻吧!不过铁面人妖
的通天炮和轨道光炮是个大危机,如果不先解决,岂不是让军队去送死……哎呀!”
“少用你的小人之心去臆度,公瑾那……咳,那家伙,是个很有原则的人,绝不会对平
民使用那种武器的。”
“就算是吧,但我们眼下的危机,是在香格里拉,全部人手必须集中在此应变,哪有多
余的人力用兵?况且花天邪率军退走,短期内不会有人进攻北门天关,我们又何必多事
,另开一条顾不到的战线?”
“源五郎师兄的想法与我相同,可是……青楼联盟那边频频传来报告,雷因斯进攻艾尔
铁诺了。”
“什么?”
正在斗殴中的两人,闻言俱是一惊,齐齐把目光望向泉樱,但是震惊之下,一人忘记收
手,一人忘记防御,结果就是有人又遭了殃。
“呜……你这个死矮鬼,又插我眼睛……”
如果太在意这些,根本就无法说话了,泉樱心里轻叹一声,继续把话说完:“青楼联盟
传来的情报,以五色旗为首,雷因斯大军于日前出北门天关,进攻艾尔铁诺,势如破竹
,已经控制了龙腾山脉周边的数个州。我反覆确认过,这情报该是真的。”
“不可能,国王闭关,首席幕僚冬眠,被委托处理军政大权的我在这里,有谁能够发动
攻击命令?这个消息应该是误传,是否是敌人刻意放出的风声?”
“我刚开始也这样想,但敌人这样做,于他们有何好处?我想请源五郎师兄回想一下,
您是否有将处理大事的权力,委托给什么人?或是当您不在雷因斯的时候,照体制的运
作,有什么人能够代替您下命令?”
“照体制上来说,国王不在,两名宰相也不在,应该是没有人能够下军令。如果遇到疑
难大事,白德昭那个老人,会持着能够调度白家子弟的掌门令符,协助稳定局面。”
“令符?那是什么?”泉樱心中一动,连忙追问。在她的直觉里,事情只怕与这枚令符
很有关系。
“掌门的印信啊!每个门派都有这种东西吧?白鹿洞没有吗?虽然令符能够调度的范围
仅限于白家子弟,但只要在雷因斯,这样就代表一切了。本来我们草夫人在离开前要把
东西给我,不过我没有要,省得担下这莫名其妙的责任。”
“那……那枚印符现在在何人手里?”
“目前的当家主在海外,大概是送到恶魔岛去了吧!如果小草小姐嫌麻烦,那么不是藏
在某个隐密结界,就是交给够份量的天位武者守护……目前在稷下的天位高手……啊!
糟糕,我把她给忘记了。”
惊叫声中,源五郎身上冷汗涔涔而下,一个想法出现在他脑中。也许,自己真的忽略掉
一个危险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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