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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风起紫罗峡》第1~3卷第2章(中) 作者:残剑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Dec 18 08:37:04 2004), 转信
《风起紫罗峡》第1~3卷第2章(中) 作者:残剑
第一部
第一章 本在静室参玄妙·突有弟子噩耗来
紫罗峡位居群山之内,险恶高耸,半山之间,竟然笔直如刀切,光滑无坡,上
下有三百丈,向上望去,只如天柱,半山就可见白云朵朵,雾气弥漫,偶有晴日,
才看见山腰之上,依稀有松林。
如透过笼罩在紫罗峡上面的那淡淡的紫气,上飞四百丈,赫然可以看见,紫罗
峡上面,竟然无山顶,如一剑横斩一样出现了一个平台。
此平台横宽数里,只见千百株异种桂花树上缀满金粟,异香浓郁,笼罩全山。
一眼望去,花色如海,争奇竞异,点缀风华。更不可思议的是,平台中心,竟有温
热流泉,流转于花海之中,或隐或现,掩映其中。
而中心,赫然是一座由白玉柱构成的宫殿,环着宫殿的,是一排排走廊,和走
廊隔离的小园子,一走入,就看见地上,全部铺着温热的玉石,走廊二边,小小的
园子中,点缀着奇胎异花,摇摆生姿,每隔一小段,就有一个亭子,亭子中玉桌石
凳,更有白银制的酒杯和酒壶摆放在上。
而在此刻,一个少年,正坐在一处小亭中打坐。他随便将长长的头发垂到了地
上,甚至直接铺洒在了温热的白玉上。
他看上去,只不过是十七八岁,身上除了一件青衣之外,全无他物,但是,隐
隐之中,一种洁白的宝光,在他的肌肤外浮现,使他本来没有多少特别的容貌,也
多了一份丰神爽朗!
月光如水,照的此山恍如梦幻,望去直成了一片紫霞,仙云杏霭之中,时见琼
楼玉宇,飞瀑流泉,掩映其中。
而此少年身上并无任何法宝,只是那宝光更是明亮,直溢出外,此光纯粹无暇
,和满天月光,相互辉映,竟如二轮明月一样。
少年此时,已经静坐七日,只觉得体内充盈,似有似无,冥冥之上有清流,如
花雨缤纷,当头洒下,透体清凉,如饮甘露,神志空灵,心知自己,已经达到了太
清紫府,引得圣露下降,如能经常如此,修成太清天仙,为时不远矣。
就在这时,南方天际,一道紫光排云驭气,快如闪电,其光已触及此山范围。
但是立刻,峰上便微微泛起紫色光华,接着紫气升腾,氤氲飞舞,高耸万仞的天柱
峰俱被紫霞笼罩,隐隐现出风雷之声。
那紫光在外盘旋,竟无法靠近。
少年睁开了眼睛,只见一瞬间眸中金光流转,但是随之,出现了一双深邃而空
明的眸子,他心随意动,元婴的炼化就已停止,冥冥的太清圣露,也消失不降。
他望了望外面的紫光,把手一招,紫霞立刻裂开了一条缝隙,那紫光迅速下降
,落在了他的手上。
紫光消失,出现了一片金叶,这叶上有着符号信印,少年一指,那叶子立刻再
次变成一团紫光,落在地上,出现了一个中年道人的模样。
只见他跪伏在地,发出了声音:“弟子刘和德拜见师尊,弟子本在人间安心修
炼,不料命中有劫,有妖人邀请弟子与他合流,弟子身为紫峡门人,风闲师尊弟子
,岂有改投他门之理,妖人劝说不成,突来袭击,要炼化弟子元婴,变成他修炼的
七十二修罗神魔之一,弟子法力微薄,抵挡不住,唯有以死相抗。师尊天恩,已无
报答之时,唯有临别再叩请师尊万安!”
说完,紫光消退,慢慢恢复成原来的一片叶子,只是风一吹,立刻化成了灰烬
,消失在空气中。
风闲看着叶片消失,本门紫峡洞府,专心于仙道,其精要在紫府元婴修炼,虽
然说此道是仙道根本,如能大成,自然法力通玄,但是在没有大成之前,本门缺少
法宝法术,论战斗,的确有所欠缺。
这是本门和太清元经同为一册的太清伏魔宝录失落有关,所以风闲,才不得不
命令这个外室弟子藏光隐辉,在少清元经大成之前,不可露白,临走时,才赐了一
道太清叶符护身,足够防御一般的法术攻击。
但是,太清叶符已经化成灰烬,显然来敌已经超过了它的防御能力,在要崩溃
之时,这个弟子宁知无幸,才把它放回报信。
本门紫峡洞府弟子极少,只有四人,妹妹水晶仙子积累功德,外出未归,红缨
侍女,是只千年参精,不可外出,自己的门人,才只有这个刘和德一人,只等他修
成少清元经,就可登堂入室,继承紫峡洞府。
此人忠实诚厚,正直强毅,内聪明而外深厚,无论言行动作之微,无不从容中
道,实在是修道的好材料,想起他以前恭敬礼敬,一笑一言,如今竟然遭此大劫,
连魂魄也不一定保住,即使以风闲的功行,也不由起了杀意。
这杀意一起,有违平时的心境,风闲立刻自知,他本是聪明之人,灵光一闪,
就知道起源是何处。自己已经将太清元经参透的十之八九,只欠火候,刚才更是引
得太清圣露下降,就算不修炼本门紫峡上天经,白羽飞升,也指日可待。
如此,天魔必阻,天劫应至,自己身在号称仙凡莫度的紫罗天罩中,又有本门
至宝紫峡天劫雷,如果自己不出,真的是可以抗衡一切天劫外劫。
于是,因缘流转,就波及到了自己唯一的弟子刘和德,以引自己外出。
一瞬间,风闲明明白白把这次劫难的真正用意,参悟了大概,自己如果真的不
出,不顾弟子死活,专心修炼,只要三十年,必可飞升天仙,无惧天魔天劫。
但是如果自己外出,九天天劫,天魔阴魔,就会一波波的打击自己。
留还是出?风闲一念而生,脸上浮现出冷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手上宝光流
转,秉性上本质的强横,立刻激起了摧毁一切外敌的意志。
“无论是天,还是魔,想要和我为敌吗?你要战,我就战!看你们有多少伎俩
要用?”就算是天,或者天魔,也受到了规则的限制,不能无限的动用力量,所能
办的事,只有三条。
一是内乱其心,使之失常。二是牵引因缘,使其他修仙修魔的人和之为敌,这
叫借刀杀人。三就是降临天雷,硬来摧毁。
现在劫难竟然遭遇到自己宠爱的弟子,明知外出必然波折重重,但是风闲还是
下定了决心,要外出碰碰这个罗网!
风闲在月下站了许久,等自己的决心沉静,既不可动摇,又不会冒失时,才叫
到:“红缨,你在吗?”
“门主召唤,不知道有何法旨?”
在花色如海的花田上,出现了一个声音,随之,一道清光浮出,飘到了风闲的
面前,光华退去,露出了一个女子,她一身红衣,肌肤如雪,跪在地上。
“你听着,我有事出山,等我一出,你立刻将紫罗天罩八十一层禁制完全发动
,除了我和水晶仙子外,所有其他人,一有闯入,如果劝阻无效,立杀其身,禁囚
其魂,听我以后发落!”
“是!”红缨再次问:“无论是谁?”
“不错,无论是谁!”
风闲手一摇,只听中央的宫殿一声雷霆,三道紫虹,其亮如电,飞升而出,似
有灵性,时分时合,虹飞电舞,变化无穷。
“我已经配合紫罗天罩,发动了三颗天劫雷,二种联合,即使是大罗天仙,也
讨不什么好来!”风闲说话时,紫罗天罩内,一层紫火已经燃烧,整个山峰,登时
笼罩在火海内,同时,一座高才尺许,玲珑峭拔,宝光灿烂的翠峰从地上涌现,发
出了翠绿的光华。
红缨看了,不由咋舌,紫罗天罩有仙凡莫度的称号,总有八十一层之多,五行
具全,相生相克,变化多端,自成世界,隔离万物,一经发动,除非停止,否则永
不消灭,刚才那个紫火,就属于天火,可以炼化仙凡,再加上天劫雷,的确可以号
称让大罗天仙也讨不了好来。
平时紫罗天罩只开七层而已,就已经让紫罗峡安稳如山了。
“还在想什么呢?还不快去把持翠玉峰?”风闲的手中,发出了一道紫光,翠
玉峰一受到,立刻发出了紫色的光辉。
“是!”红缨连忙上去,这个翠玉峰,就是控制紫罗天罩的法宝,其实就是这
座紫罗山峡的化身,平时,只有风闲才能控制,她是不能粘手的。
红缨伸出手,也发出一道绿光,翠玉峰受到了绿光,发出了轻微的声音。只见
那道绿光从山峰顶上,开始蔓延,经过了半刻,才延伸到了山脚。
等绿光完全蔓延在了翠玉峰外,只见内一层紫光,外一层绿光,二光并不混杂
,清楚可见,光华流转,甚是瑰丽。
“好了,翠玉峰已经受你控制了。”风闲看见了红缨脸色苍白,虽然刚才时间
不长,但是显然消耗了她巨大的法力,于是说:“我知道要你控制整个紫罗天罩是
为难了你,但是没有办法,我门中,现在只有你在了,你就勉为其难吧!”
“门主哪里话,姑且不说门主有令,红缨自然听从,就算是为了报答门主相救
的大恩,弟子粉身碎骨,也万死不告辞!”红缨呼吸了几下,苍白的脸色才有所好
转,她抬起头来,认真的说。
她本来是一只千年参精,吸纳天地灵气,因此有了自己的智慧,但是,正是因
为她是一只千年参精,吃了它,就可以抵上五百年的道行,所以,就成为了无论正
邪二派眼中的仙品灵药。
上次她就遇到了二个剑仙,发现了她的灵气,设下法阵要捕捉她,她虽然是千
年参精,但是怎么可以抵抗修仙人的法阵?眼看就要变成了人家炉中的丹药,结果
遇到了风闲,一出手把她救了下来,并且把她移植到了紫罗山峡的灵泉附近。
在紫罗山峡,既无外敌侵略,又有灵气滋补,对于红缨来说,真是洞天福地,
因此对风闲十分感激。
“不过,将翠玉峰完全交给了你,你就可以控制全山庞大的灵气,这灵气上吸
日月星辰精华,下吸地脉地髓,相信可以进一步有助你的修炼!”风闲笑了起来:
“而且,此宫中除了紫峡上天经外,其他的道书秘诀,你全部可以翻阅。”
“不,不,弟子作这点事情,本是我份内之事,连报恩也不及万一,又怎么敢
窥视门主天仙密典?”红缨连忙摇手。
“红缨,你错了,你本是我门人,有权翻阅我门道书秘诀,只是你是参精修炼
,和人不同,所以才没有传授于你,但是并不限制你去翻阅,只是你平时素来过于
小心,从来不进丹室一步而已。现在你已控制翠玉峰,有些东西,也是应该学的,
虽然我们的修炼,和你不一样,但是相信你也会从中获得利益。”风闲继续道:“
我之所以限制你去看紫峡上天经,只是因为此经本身就是一道强大的法宝,道行不
到,强行观之,必受其害,何况你是参精,发生什么事,我也无法预料。”
“是!门主大恩,红缨素来知道!”听见了这样贴心的话,红缨虽然是参精,
并无人类的感情,但是眼还是不由红了。
“我考虑一下,你素来谨慎,一般不会外出,而紫罗天罩的威力,我也相信,
唯一可虑的是,天魔变化我或者水晶仙子的模样,叫你开门,你必要用昊天镜观之
真假。”风闲顿了顿:“其实我可以自行开门,叫你开门者,大多是假的无疑。还
有,我弟子刘和德遇劫,也有可能有邪魔用他的元神来叫开门,不可理他。”
“是!红缨明白了。”
“那就委托给你了!”风闲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大纰漏了,就点了点头,身
上宝光一闪,从宫中再飞出几道光华,二相一合,一声轻微的雷响,变成一股紫光
,迅如闪电,猛的一冲,就这样飞出了紫罗天罩。
贵州贵阳县,有一家书香人家姓刘,上代曾经官至礼部侍郎,这也是从三品的
官员,为官虽不能说是清官,但也忠于职守,更无鱼肉百姓之事。
其子赵和德,天生聪明,十四岁就中了秀才,十七岁中了举人,又有父亲的遗
泽,仕途之道,本已敞开,不料他从此就未上京赶考,更不图官宦之事,娶了一妻
,生了二子一女,就在家诚心修道。
这一晃,就是三十年,二子中一子已考取进士,现外放辽阳府知府,可谓少年
得志,二子也考取举人,现在府内学府学习。
这三十年内,赵家有良田八千余亩,家庭宽裕,对佃农只收十分之一田租,比
现在朝廷法定赋税都低,平时更是修路筑桥,开粥济寒,人知皆传赵家是积善之家
,必获神佛保佑。
不料一夜之间,赵家突起大火,不但家园被焚,而且上下三十余口,连同年才
四岁的孙子,全部烧死,尸骨无存。
由于赵家是官宦之家,此事惊动了当地官府,赵家二子全部获假回乡,特别是
死了儿子的那个赵和德的二子,更是悲愤欲绝。
而当风闲赶到时,才不过第二日早上,距离火烧才1个时辰,当地官府已经察知
,正有大批人马在此勘察。
所谓仙道不露凡尘,风闲并没有马上进里面查看,只是在外面看了一会。
“天啊,听说里面烧的连骨头也没有啊!”
“是啊是啊!连才4岁的小孩也被烧死了呀!”
“谁放的火啊,连小孩也不放过?”
“唉,真是老天无眼啊!”
“是啊,这样的赵大善人都被烧死,连一口都没有逃了出去啊!”
风闲一身青衣,在旁边冷淡的听着围观的人们的议论,不发一言,虽然没有当
场查看,但是,就凭着残余的法力波动,风闲就明白,这是魔教中有名的阴火炼魂
。
风闲垂下了眼帘,既然知道了这一点,自然有办法找到他们的踪迹,风闲自认
,不是讲道理的主,根本不要什么证据,凡是修炼这种阴火的,全部拿下,道教中
,也不是没有拷问魂魄的法术,会这样的阴火的人,并不是很多,宁可错杀,不可
放过,肯定会找出真凶来。
问题是,为什么他们会寻找到赵和德呢?他们怎么知道赵和德修炼有成,并且
养成了元婴呢?毫无疑问,肯定是赵和德有所泄露,但是以赵和德的为人,即使泄
露,也只限于少数极为亲近的人。
肯定是那个极为亲近的人,或者无意泄露,或者有意勾结魔门,而且,此人如
非他的二个儿子,就是此地的人。
想到此处,风闲的思路就大概清楚了。
还有,他们图的是什么呢?其一,当然是要求赵和德加入他们的门派,但是这
个可能性很低,因为魔门和道门,互有传承,而门人更是继承其精其神的人,不像
凡尘的帮会,拉人充数就行。其二,就是要修炼七十二修罗神魔,到处找修成元婴
的人炼化,这种事情照道理不会这样草率,但是也难说。其三:就是看赵和德一人
家修,不过三十年,就元婴练成,怀疑他有什么道书仙典,因此起了掠夺之心。
这话本来不错,少清元经,虽然对于真正的修仙玄门来说,还不是真正的上乘
工夫,但是本门的少清元经玄理通微,功法简而宏大,即使修者单修此经,也可练
成元婴,并照紫府,有散仙之望。
也许此人怀疑赵和德另有秘诀,才硬行阴火炼化,以求拷问。
风闲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欲离开,但是此时,就听见有人在背后大喝:“
那个穿青衣的,站住!”
风闲回头一看,就看见是二个穿着捕快的衣服的汉子,一高一矮,那个矮的捕
快,正对着自己大喊。
风闲微一皱眉,不愿意在光天化日下和官府冲突,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或者
有所顾忌的问题,只是仙道不露凡尘,自己身为仙道中人,和他们起冲突,根本是
无聊而且幼稚的行为。
于是他安静的停了下来,问:“二位叫住我,不知道有何见教?”
高个捕快,一听这口气,就知道他不是普通百姓,不要说这种从容的气度不是
百姓所有,就算是这遣词用句,也不是面朝黄土的百姓所能说出来的。
但是那个矮的捕快,就心中不快,上去就骂:“老实点,和我们说话,是这样
说的吗?你是何人,家在何处,为什么来这里?快老实讲来,不然大刑伺候!”
风闲看他说话无礼,更是不答话,转身就走,也许普通老百姓看见他们,都要
在他们所代表的威力之下,全部低头,恭恭敬敬的回话,但是对于仙道中人来说,
这根本构不成威慑。
“你还敢跑?”矮的捕快上去就是一铁锁。
就在此时,风闲回头一看,眼中金光一闪,那人立刻停止了攻击。
“怎么了,老李?”看上去不对,高个捕快连忙上去查看,发现矮的捕快眼神
呆滞,不由慌乱,连拍了几下。
就在这慌乱之中,风闲就施施然的走了。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一个人带了几个捕快出来了,为首的一人,身穿着官服,
虽然只是八品的巡检,但是也是管理此县的治安的首脑。
他面带忧色,显然知道赵家灭门,可是一件大案,不可不慎重,所以头也不回
的说:“派二人守着,其他人和我去见大人。”
而此时,那个矮的捕快才缓过气来,他惊怖的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处在光天
化日之下,人群之中,才呼出了一口气。
而风闲走在了路上,才出了这条街道,就看见了一家茶馆,虽然现在时日甚早
,但是还是有人吃早点了,风闲就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了上去。
“要什么?”店中好象只有一对夫妻来开着,见他坐了上去,于是那个妇女就
上前问道。
已经四百年没有吃人间的食物了吧!风闲随便一看,就说:“来碗粥,一碗茶
水,来二根油条。”
“好!”这是十分方便的事情,马上东西就上来了。
风闲拿起了茶,就要低头喝上一口。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普通人看不见的暗光,突然一闪,就这样贯穿过来。
风闲不动,那暗光一闪,就消失了,风闲喝了一口茶水,把手张开,一根细针
就在手上,而且还在扭动,似有灵性。
这东西,虽然在仙家看来,只是不入流的小伎俩,但是,这也不是普通的暗器
,而是带着灵性的法器。
想不到还没有费力追查,就有线索自动靠了上来了。
风闲用手一按,然后就站了出来,他随手下一片碎银,就这样出去了。
“唉,客官,还没有找钱呢!”那个女人一看,吓了一跳,等她追出,就这一
瞬间,那个穿着青衣的少年,竟然就不见了。
走到一个胡同,风闲冷笑着再次一按手中的那根细针,就听见一声惨叫,一个
穿着上好但是还是仆人的衣服的少年就这样跌跌撞撞的扑了到风闲的脚下。
正是由于这细针是和施法的人的心神合一的,所以风闲才可以轻易的通过这个
细针反向控制了施法人,控制他的行动,不得不跟着风闲来到这个偏僻的胡同来。
这个少年看上去才十六七岁,风闲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他根本没有功力来返老
还童,肯定是真实的年龄无疑。
但是他身上带的气息,又明显是修过某种法术。
那个少年一边挣扎,一边喊着:“你快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是谁?”风闲冷漠的说。
“我是县令大人的公子的身边的人,得罪了我,就是得罪公子,就是得罪县令
大人!”那个少年还在挣扎,而且看上去,有持无恐,虽然被制,但是并不慌张。
“是吗?”
风闲手上一动,少年只觉得好象一把刀狠狠的刺穿了他的心脏,发出了撕心裂
肺的惨叫,他何尝遇到过这样的痛苦,立刻眼泪鼻涕全部出来了,可恼的是,虽然
再痛,但是他的神智十分清楚。
“说,你学的法术,是跟谁学的,师傅是谁,门派是什么?”
“我不会说的,你一定没有好下场,我家公子,一定会把你拆骨杨灰……啊…
…!”随着风闲的手再一紧,那少年痛的在地上打滚,但是显然十分倔强,这样直
达魂魄的痛苦,竟然也可以熬过不说。
“不错,这样强的意志,根骨也不错!难怪有人看中了你!”虽然之间,痛苦
消失了,少年拼命喘气,但是还是听见上面传上了声音。
“老子是这样好欺的人吗?呸!”喘过一口气,那个少年抬起头来,狠狠吐口
吐沫,虽然因为刚才的痛苦,吐的不远,但是明显表示出了气势。
“但是,我不是什么爱惜人才的人呢!”风闲突然之间冷笑,只见他手一张,
一团紫火立刻冒了起来。
“啊……!”这次,少年只发出一声短暂的惨叫,立刻他的身上就被同样的紫
火包围,只一瞬间,肉体就立刻被化成灰烬,还有一团小小人影,在火焰中,作出
痛苦挣扎的模样。
“住手!”几乎同时,一道剑光立刻奔袭而来。
风闲从容的将手一指,一道闷雷,立刻发出,只听一声脆响,那剑光立刻分崩
离析。剑光崩溃的同时,一个人也同样闷哼了一声,从围墙上跌了下来。
“微薄道行,还在和日月争光?”
“义之所至,虽然我道行低微,也不得不如此。”那人落在地上,口中一丝血
迹,显然是受了伤。
“义之所至?你是说他是正义吗?”风闲冷笑。
“阁下是为了追查赵家灭门之事来的吧!虽然这个少年也有所帮凶,但是还无
死罪,更不应形神皆灭!阁下出手,也太狠了吧!”
“哈哈!太狠?我就狠给你看!”风闲手又是一紧,只听一声短暂的惨叫,在
火焰中,痛苦挣扎的小小人影,立刻烟飞云灭,形神皆灭。
“你!”那人眼看如此,立刻大怒,不顾自己已经受伤,就把唇一开,一道淡
金色的光气就喷了出来。
风闲让都不让,只见那淡金色的光气靠近到他的身体,立刻有道紫光阻挡住,
二相一碰,喷溅出色光,一转眼,淡金色的光气立刻被消灭。
那人好象被一大锤敲到,脸如白纸,昂面就倒。
风闲身体不动,紫光消失,他低头看着七窍流血的那个人,摇头:“不自量力
,竟然把未成气候的丹气都吐了出来了。”
“虽然你未必是杀我徒弟的那一帮人,但是你肯定知道什么情况,老实的说出
来吧!否则,我只有用太阴炼魂来获得你心中的想法了。到时,形神皆灭,可不要
怪我啊!”风闲度步走到了他的身边,摇头说。
看见风闲冷淡的眼神,那人不由亡魂出窍,其实这事和他根本没有关系,他也
在追查赵家灭门的事情,只是看见风闲出手太狠,一时间忍不住就跳了出来,但是
想不到自己这样不堪一击,落到这样的下场。
那样深邃而清淡的眼神,表示了如果不说,立刻就是形神皆灭,他绝对相信风
闲是可以随便不在乎的作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一时间,彻底死亡的恐惧,就袭上了心头。
凡人恐惧死亡,因为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结束,就是灭亡。仙道的人明白
轮回的奥秘,修炼不死而自由的元婴,因此对于他们来说,死亡只是一个过程,身
体虽然重要,但是不是根本。
但是现在,那个躺在地上的人,也同样感觉到彻底死亡的恐惧,他一瞬间,就
了解了为什么凡人这样恐惧死亡。
形神皆灭,是最大的惩罚,无论你以前有什么,全部在形神皆灭后消失。
原来修道者的自信和超越,只是建筑在强大的力量之上的,真正面对彻底的死
亡,并不比他平时鄙视的凡人好多少。
一了解这个,他的勇气顿时烟飞云灭,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不是出卖自
己的原则和违背自己师门教诲,为了一时的自尊,而闹的真的形神皆灭,那就太可
笑了。
他目睹着风闲清淡的眼神,动了动嘴唇,终于开口了。
“来的是血莲宫的弟子,我们发现,本县县令的儿子和他们有所勾结,于是师
门派我密切关注,不料还没有来得及勘察,就已经发生了赵门灭门的惨案!”
血莲宫?
风闲垂下了眼帘,这可是魔门大名鼎鼎,制霸一方的大门派啊,人数有三百人
,宫主血莲枷蓝,更是修行天魔篇章的绝顶人物,难怪这个门人,这样肆无忌惮,
随便就敢炼化修道人的元婴。
因缘已经转到了这个程度了吗?还是老天看见自己500年无所事事,所以才给点
刺激和考验来呢?未来的日子,一定会充满了瑰丽的色彩吧!
“我已经全部说了……呃!”那个人突然停止了说话,因为眼前的一切发生了
巨大的变化,本来已经烟飞云灭的那个县令公子的侍童,昏迷在跌倒在地上,而自
己已经被消灭的丹气,却在那个青衣人的手中盘旋,发出淡淡的金光。
“年轻人,修道的路,还长着呢,不要像今天这样卤莽冲动了,下次,可不会
这样幸运了。”风闲虽然外表也只是少年,但是却用老气横秋的话来教训他:“丹
气还你,虽然有点受损,但是并无大碍,你拿回去继续修吧!”
“前辈……!”那淡金色的丹气一回到他的身体,立刻,脸色转红,看见风闲
转身要走,他连忙喊着:“前辈,晚辈是青竹门下的弟子,师傅赐名青明子,请前
辈告之大名,好让我等回报师门。”
风闲头也不回:“我出于紫峡洞府,这个少年,我已经抹去了他的邪法记忆,
这人根基不错,意志坚定,是可造之才,你看着处理吧!”
说完,他的身体就这样消失了。
青明子环顾四周,不由冷汗出来,既然那个侍童安然无恙,那自己看见的,就
全部是幻景了,自己也算是小有根基的修仙中人,竟然毫无反抗余地的落入了他的
幻景中,一点感应都没有,这样的道法,真是可恐可怖。
也许从自己一跟上他,就被他发觉了,并且从那一瞬间开始,自己就落入了他
的控制中,天下之大,仙道之浩瀚,真的是不可思议,自己还本以为已经窥视门庭
,现在看来,自己只是井底之蛙而已。
既然有这样的高人存在,那自己就没有插手的余地了,要尽快赶回师门报告才
是,他看了看昏迷的那个侍童,想起他的批语,心中一动,于是抱起来,再身一晃
,也从这个偏僻的胡同中消失了。
二人消失后,外面的人声才传了过来,这个胡同,又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在百里之外的一座无人的山上,一个临时开辟的洞府中,临时建造的祭坛上,
十二道浮现着血红光焰的幡,插在上面,中心一团血红的柱子上,一个还闪烁着淡
紫色的光色的如尺大的元婴,在上面挣扎。
只见柱子上四根闪烁着磷光的长针,刺在了元婴的四肢上,上面更有血红色的
火焰在烧烤着四肢,痛的那元婴扭屈着身体,但是偏偏发不出声音来。
二个穿着红衣的人看着,也不由惊讶,一人就说:“朱洪师兄,你看此人,虽
然不通法术,但是元婴已凝,那护身紫气,更是不凡,你想我宫中的十二炼魂血幡
,是何等厉害,竟然炼了二个时辰,还没有完全攻破,真是不可想象,如单论元婴
成就,他还在我等之上。”
那个朱洪也点头:“不错,他虽然不会道法,但是修行的好象是玄门正宗,你
看他刚才用的那片护身金叶,竟然要我消耗掉了师傅所赐的阴火珠,才堪堪把它消
灭,实在可惜啊!秦朗,此人必有渊源,也许我们惹上了哪个不出名的潜修道派,
唉,应该不要听那个县令之子的话!” 秦朗不以为然的说:“话说如此,但是
看他并不懂道法,就知道此派战力不强,我们有着宫中赐予的多项法宝,威力无穷
,有何可怕?就算我们不敌,我们后面还有宫主她老人家撑腰呢!”
说到了宫主,朱洪也精神大震:“不错,有宫主在,我们有何可怕?就算是藏
剑宫的那个石天极亲自出手,宫主也是不怕,何况其他人等?”
“就是,师兄,你看,这元婴虽然强大,但是在十二炼魂血幡下,也撑不了多
久了,不久就可炼化成为血魔,这样上好的血魔,送给宫主,宫主一定十分高兴,
那时,多赐法宝,多传真决,我们在宫中的地位,就水涨船高了。”秦朗想到此处
,不由哈哈大笑,伸手一指,那磷光的长针上面的血红火焰立刻大盛。
“是也是也!”
就在此时,只听外面一声雷霆,山动地摇,震的石屑纷纷落下。
“怎么回事?”秦朗不由吃惊的问。
“我们在外面的法阵受到了攻击!”朱洪是布置在外面的法阵的,现在外面的
法阵受到了攻击,他立刻起了感应。
二人面面相觑,同时道:“那个元婴的师门追了上来了!”
才没有说完,又是二道雷霆攻击而下,只听声音不响,但是朱洪立刻脸色大变
,元气激荡,摇摇欲坠,心知外面的雷霆已经快攻破法阵,连带自己,也元气受损
。
“师兄莫慌,我来相助!”只见秦朗口念符咒,伸手一招,身中一道红光飞起
,在山洞中盘旋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红网。
“师兄,再撑一下,等半刻过后,那元婴就可炼化成血魔,我也可以腾出十二
炼魂血幡来共同对敌!”秦朗说完,就将红网一张,只见红光大盛,外面传来的震
荡立刻小了许多。
朱洪眼见如此,心中安定了许多,但是仍旧叫苦,他知道,二人带来的十二炼
魂血幡虽然是极厉害的法宝,但是偏偏处于炼化元婴的关键之时,而师弟秦朗,也
因为要主持十二炼魂血幡,无力御敌,自己只能苦撑了。
而在外面,风闲眼见三次雷霆没有结果,也是惊讶,更见本来摇摇欲坠的法阵
上的淡绿光色突然大盛,加上了一层血光。他稍微皱眉,手一指,又一颗雷霆攻击
上去,只见雷霆万钧的少清天雷打上去,那血光只稍微一摇,就恢复了平静。
心中立刻对血莲宫的实力的评估上了一个台阶。
他收回了手,对着旁边一个发抖的华衣公子问:“你说,是在这里吗?”
“是!是!上次他们就是带我来这里的!”那个华衣公子连忙跪在地上:“绝
对是在这里,小人怎么敢欺骗仙人呢?”
风闲看着他那种卑躬求情的模样,心中厌恶,自己一到县府内院,此人先是狐
假虎威,命令打手捉拿自己,又见自己露出法术,将他制住,在剑光之下,他立刻
如一个软骨头一样,立刻求饶,并且把血莲宫的人在此地的巢穴立刻交代了出来。
这人这样怕死,又生性薄凉,为了求生,说的话一定不会有欺骗。
风闲立刻感觉不对,既然里面有血莲宫的人,那为什么他们不出来御敌?如果
说他们害怕自己的道法,又不应该在里面消极顽抗,而应该早就逃跑,何必留在里
面。
那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一想到此,心中立刻雪亮,必然是炼化自己弟子的元婴无疑!一想到这里,他
立刻抛弃了可以长时间使用,威力略次的少清神雷,改用消耗大量元气而威力巨大
的太清紫府天雷。
体内金丹徐徐上升,身外立显白光,风闲手一按,一声轻微的轰鸣,在天上立
有一光下降,虽然看似缓慢,其实下堕极快,一瞬间就落在了法阵之上。
一声极微的雷鸣,那山洞前浮现出来的绿光和血光,立刻土崩瓦解,飞溅的光
色,即使在太阳底下也清楚可见。
太清紫府天雷降临,风闲虽然修行太清元经并且接近大成,但是仍旧脸色一白
,而在洞府中的情况,可就惨的多了。
只见本来主持法阵的朱洪,立刻惨叫一声,口中鲜血喷溅,连吐四五口还不能
停下,而那个秦朗由于提供血煞网,和他同样元气相联,这一击破,也是一口血喷
出,他正在主持十二炼魂血幡,受到此伤,心神大震,十二炼魂血幡立刻失控,只
见血幡上面,竟然浮现出十二道血色影子,蠢蠢欲动。
秦朗立刻大惊,知道自己刚才心神一松,十二炼魂血幡上的血魔立刻有压制不
住的迹象,血魔都是修道人的元婴炼化而成,对于持幡人有着深刻的仇恨,只是平
时受到禁法控制,无力反抗而已,现在如果脱离控制,自己必然受到反噬。
危急关头,他无暇细想,就咬破自己舌头,一口精血带着自己的元气喷上了主
幡,持咒大喝:“无知你等,还不退下!”
只听主幡上一声轻响,浮出更加血红的光来,那蠢蠢欲动的血魔,立刻受到禁
制,发出了哀鸣,退入幡内。
虽然如此,但是中心血红柱子上的磷光长针上面的血红火焰立刻减弱,那元婴
受到的痛苦立刻大幅度的减低。
二人还没有反应,紧跟着,就立刻有一道光辉扑了进来,光华一停,立刻扬手
一指,大片雷霆立刻扑向了十二炼魂血幡。
只听连珠爆炸声不绝,只在一瞬间,十二炼魂血幡上的血光就消灭了一半,秦
朗幸亏刚才已经收了一半的法力,虽说如此,仍旧惨叫一声,他也是见机极快的人
,一见不好,又是一口精血喷出。
那十二炼魂血幡立刻合并成一道血光,和秦朗一合,就直冲出山洞,才冲了出
去,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风闲手上扣着法雷,本想追随,但看见了祭坛中的弟子元婴,直觉就是先救弟
子为先,就这一瞬间的转念,让秦朗带着十二炼魂血幡逃跑了。不过,另外一个稍
微缓慢的朱洪,就容不得他逃跑了,连珠神雷近距离在他身上爆炸,只二三雷,那
人的身体就变成了碎片,一团红影还想飞出,被连珠神雷连珠攻击,立刻烟飞云灭
。
虽然祭坛上的红光全部消失,但是,那四支磷光长针还是钉在了元婴的身上,
风闲知道此类法宝必和施法人心神联系,也不说话,就手一招,四根磷光长针就飞
了出来,落到了风闲手中,二手一合,再听轻微的雷鸣,磷光长针也变成了粉屑。
然后连忙把手一挥,一片紫光就笼罩在元婴的身体上,那元婴受此紫光,痛苦
立刻大减少,睁开眼睛,发现是自己的师傅,虽然是元婴,才叫了一声:“师尊…
…!”
二道淡紫色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本来元婴哪里有眼泪,这眼泪可是因为元婴受创太重,有部分元气已经不受控
制,加上元婴心神激荡,才分离出来,造成元婴落泪的奇景。
“你这孽徒,还不静心回元?”风闲见此喝道,虽说如此,但是见到唯一的弟
子落到如此的下场,他也心中酸楚。
看他的情况,只怕以前修的道行废了十之八九,更由于根本受到了重创,恢复
起来比原来修时更加困难,附体再生可能不行,唯有让他转世了,而在转世之前,
还必须为他找来仙膏玉液来修补元婴才是。
将那元婴收到自己的怀中,风闲就出了门,一出门,就感觉到了阴火的残余,
再感觉空气中还有的气息,望了望空无一人,只是在地上有点尘埃,知道刚才那个
逃跑的魔人出去,看见那个公子在外,知道是他引来的,凶性大发,立刻一记阴火
珠,将他形神皆灭。
风闲也不理会,身上一摇,一道紫光飞起,瞬间划破虚空,消失不见。
第二章 来往南海见碧霞·慷慨赐药承恩情
风闲的紫峡仙法中,虽然不以法术见长,但是功力是一切仙法的基础,以风闲
现在的成就,当然无论用什么遁光,全部可以发挥巨大的效力。
何况太清仙遁,也本是一等一的遁光,飞行起来自是神速,最重要的是,虽然
由于极高的速度,和外面罡风摩擦,喷溅出淡红色的火焰,拉出长长的尾巴,看上
去只如一只巨大的火凤凰一样,但是人在太清仙遁的紫光的保护下,竟半点衣角都
不动。
不消二个时辰,便飞到了南海上空,于是按低了遁光,减慢了速度,虽然如此
,但是残余的速度还是非同小可,离海面还有十余丈之高,就见海面被高速撕裂的
罡风拉出一条长长的浪沟,震波所及,一时水花高涌,浪沫横飞,延绵几十里,声
势猛恶,出人想象之外。
虽然这样的高速,有点过于招摇,但是风闲为了早日到达南海的碧霞仙岛,就
顾不了许多了,何况下面已是远离海岸的海面的通常渔区,本素无船来到,倒也不
用担心误伤人命。
此时天已暗明,太阳快滑入西海,二天云海,与朝霞相映,变成浓紫,金光如
片,甚是瑰丽,但是风闲无暇欣赏,远远望去,一个小岛,已落在了他的眼中。
这小岛虽然看似平凡,但是风闲的眼中,已看见诸色凡人看不见的光色在全岛
上空编织成一个网络,这网络笼罩全岛,浮现在岛屿上空三十丈之高,如果只是偶
然经过的剑仙等人,完全可以在网络上空飞过,只有专门来到此地的人,才会在这
样低的空中飞行。
才接近网络,碰上了光色,风闲立刻感觉到网络顿起反应,虽然不是攻击性的
,但是肯定是发出了警报。
风闲停住了太清仙遁,也不等下面的弟子上来询问,就发言道:“紫峡洞府风
闲,求见碧霞真人!”
这话虽然很低微,但是立刻贯穿了所有重重的防御,无需弟子传话,就直接把
话传到了在碧霞仙岛中心的宫室园圃处。
虽然很简单,但是立刻表现出风闲出类拔萃的实力。
虽然紫峡洞府是个潜修的道脉,但是流传也有上千年,相信像碧霞仙岛那样同
样源远流长的门派,应该听说过紫峡洞府的存在。
这时,下面飞上来二道剑光,等靠近了,才发现是二个少年道童,他们一身仙
气,风姿如玉,看见了风闲,其中一个就上前行礼:“这位道友,来我碧霞仙岛何
事?如要见我岛主,请稍等片刻,等我等通报了岛主再说。”
“那就有暇诸位了。”
“不敢不敢,此乃我等应有之事。”
说话之间,甚是有礼,而且口气谦和,有着源远流长的门派弟子的气度,风闲
也对他们二个大起好感。
就在此时,便听下面金钟之声,音甚清越,直传了上来。钟直鸣十二下,才停
了下来,跟着奏起细乐,法曲仙音,笙簧细细,越觉入耳清娱。
二人一听,立刻惊异,这可是最贵重的迎宾之礼,平素的一派之主,也未必获
得如此隆重的礼节呢,当下神色更为恭谨,不敢称呼“道友”,而以“真人”称之
。
“风闲真人,请跟我等而来。”
风闲点头,听这迎宾之声,就知道对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以贵宾之礼待
之,自己也当有获得一派道统之主应有的仪态。
随二人缓慢下降中,风闲已经把这个小岛屿看的清楚,这个岛屿不大,也不过
几十平方公里,但是明显经过改造,森林草地,湖水溪流,看去十分美丽,中间有
宫室园圃,甚是华美。
落在广场上,过去十多丈,就有一个与回廊差不多大的月亮门,是白玉所建,
这便是入口,后面就是宫室了。
广场上,已经有了二人等候,看见道童已将人迎到,一个中年修士,手捧一面
玉牌,向风闲行礼:“风闲真人驾到,甚是荣幸,师尊已在内室参修多年,不便亲
自迎接,还请真人见谅。”
“不敢,风闲冒昧打搅,本是我的不是才是!”
“真人客气了,请,师尊在内等候真人驾到呢!”中年修士说着,一挥手,只
见大门缓慢的打开,二排高达一丈,形如巨灵,身披甲胄,手执金戈的武士,正推
着门呢,风闲见其眼中红光闪烁,知道这种武士,其实是一种法宝,专用防卫。
风闲进门一看,里面是一间宏伟的大殿,可同时站立数百人而不拥挤,周围由
通体玉柱晶墙围成,银辉如雪,宫中侍者,有二十多人,排列侍立,装束却都一式
羽衣星冠,云肩道髻,备极清丽华美,看上去是此宫门人了。
殿中心玉座上,跌坐着一个身着白色道袍的老者。生得面如冠玉,两道细长的
眉垂下,就见那个中年修士已先上前拜倒,口称:“紫峡洞府风闲真人来临。”
风闲身为客人,当然稍微一礼,那老者已经笑了起来:“风闲真人何必如此多
礼?你我都是世上少有之士,又何作这种礼节之事?”
这时,左右的侍从却一起跪下:“见过风闲真人!”
风闲摇手:“既然礼节之事免了,又何必叫他们向我行礼?”
“这可不同,他们是我等后辈,当然要拜见真人。”
“不敢不敢,直叫我风闲就可。”
“哈哈,那你就叫我碧霞就可。”
二人相视而笑。
碧霞就道:“既然你等已经拜见了风闲真人,其他无关人等,就立刻退下,各
回其职去吧,不可懈怠。”
“是!”三十余人立刻井然有序的退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少年。
“这是我的关门弟子,灵静子。”
“灵静子拜见风闲真人!”那个灵静子再次叩拜。
风闲口称请起,打量着他,只见他一身仙骨道气,眸如寒星,显然根基甚厚,
难怪为碧霞真人宠爱。
碧霞真人再次将手一摆,笑道:“我与你相知已久,数百年只是神交,今日一
见,甚是快慰,我僻居极荒,终日静坐,多不离座,只以奏乐迎送,也不多作客套
。风闲真人请坐。”
等风闲在旁边的一个玉墩上坐下,这玉墩上铺白色软席,甚是柔软,等上了一
茶,风闲稍微一喝,完成见礼,就直截了当的说了。
“此次风闲冒昧打搅,实有事相求。”
“风闲真人有何事情,尽管说来,碧霞如能帮助,实是碧霞的荣幸。”碧霞真
人毫不犹豫的说。
“那我就直接说了,我有弟子,身受血莲宫炼魂血幡所害,元婴大伤,还请碧
霞真人赐予贵门的仙膏玉液一用,风闲甚是感激。”
“既然风闲真人需要,区区药物,何足挂齿,理合相赠,灵静子,快去把我密
室中的那瓶仙膏玉液拿来。”
听说要拿仙膏玉液,那个灵静子吃了一惊,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才说:“是!
弟子马上就去!”
风闲听了,站起来,深深的行礼:“风闲多谢碧霞真人!”
这仙膏玉液可不是随便的仙药,听说单是所取的的材料,就是天地间十七种极
为珍贵的灵药,取材配制,极为精纯,而炼药之鼎,与地下元髓相应,又取上天日
月精神与之和应,再用本身的元气混合,其中甚是艰难,才有修补元婴的功效,可
以说,是修道者梦寐以求的仙药。
碧霞真人平时连自己又不舍得使用,如今只是一语,立刻拿出一瓶来,可以说
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难怪风闲要起来深深行礼。
“不敢不敢,风闲真人请坐!”碧霞真人也不谈此药,只是问:“贵派弟子受
到血莲宫炼魂血幡所害?”
“是啊,幸亏我挽救的早。”风闲于是将自己怀中的元婴拿出,只见水晶殿上
一团紫气,那个元婴出现在地上。
二人何等道行,碧霞真人立刻发现,在元婴的四肢上,还留着四个孔,甚至还
有少量的紫气如血一样在伤口上翻动,里面还有淡红色的光色。
“这是炼魂血火啊,乃是魔门最歹毒的九种魔火之一,贵弟子在元婴被擒,还
可以保持基本的状态不崩溃,真是难得啊!”碧霞真人听了风闲简单的介绍,感叹
的说:“这样的根基,毁了甚是可惜,应该修补,应该修补。”
“是啊,你看,元婴伤口上,还留有炼魂血火在不断的腐蚀元气,使伤口不能
愈合,如果不清除,早晚还要变成血魔,魔门魔火,的确不可小看啊!”风闲摇头
:“所以,才来求真人赐药啊!”
这时,元婴已经醒来,看见风闲,又是跪拜。
风闲于是笑道:“和德,还不拜见碧霞真人?碧霞真人肯赐灵药给你,你不但
可以修补伤口,更可以因祸得福。”
元婴虽然痛苦并未完全解除,但是精神还是清楚了,听了此言,立刻向中间的
碧霞真人跪拜谢恩。
碧霞真人倒不客气,就这样坦然的接受了。
此时,那个灵静子已经拿了玉瓶上来了,只见这玉瓶很小,里面流着透明的玉
浆,见了碧霞真人,就送了上来。
他看见了在殿上的元婴,立刻就知道这就是要用的人了,暗地中瞪了一眼。
虽然这举动很细微,但是哪瞒的过在场的二人,碧霞真人心中不快,这样徒见
小家气象,于是喝道:“送给我干什么?还不给风闲真人?”
风闲也只当作没有看见,这灵药的确是世上少见的东西,有些舍不得,是十分
正常的事情,他含笑的接过了仙膏玉液,一摸到手,就凭其中流动的灵气,立刻知
道是货真价实的东西。
他于是笑的说:“碧霞真人,吾徒在这里,就索性借贵地一用,就此修补元婴
。”
碧霞真人一听,眼睛一亮:“哈哈,正要见见风闲真人的道法。”
风闲就把手中的玉瓶一摇,玉瓶中的仙膏玉液见风就化,开封需要特别的手段
,但是风闲明显不需要,这样随便一摇,立刻有四点玉浆在一团紫气的保护下,飞
到了元婴的伤口上,丝毫不差。
灵药入元婴,本是有形的玉浆,立刻变成无形的灵气,迅速渗透到了元婴之中
,元婴只觉得那一瞬间,灵气和还残余的炼魂血火立刻起了冲突,虽然苦撑着,但
是那痛苦之色,是谁也看的出的。
风闲再把自己的口一喷,一道紫光喷出,这紫光一喷出,就听见碧霞真人“咦
”的一声,似乎甚是意外。
而那元婴却只觉得那紫光落到他的头上,立刻变成了一场紫雨,就这样淋了下
来,一临到,只觉得透体清凉,如饮甘露,痛苦立消,自己每丝元气都突然之间活
跃了起来,欢呼着运转着,一种比自己精纯多了多的元气,迅速补充了自己虚弱的
元气,他立刻知道,是自己的师傅为自己牺牲了元气,心中十分感激,但是无暇说
话,就这样坐在空气中,自己行功消化这外来的元气。
那元婴在吸纳风闲赐予的元气,而碧霞真人动容,他望着风闲,见风闲还是气
定神闲的模样,于是赞叹:“风闲道友果然是大成真人啊,刚才的那股元气,是紫
府天露吧!道友有此境界,飞升天仙指日可待啊!”
他看了看元婴,说:“这人有了我的仙膏玉液修补元婴,又有了你的紫府天露
,只怕不但可以修复元气,而且对于以后的精进,更是大有裨益,也不知是几世的
福缘,才能获得你这个师傅啊!”
“我也是静修百年,偶得一次紫府天露,恰那时就有噩耗来,于是这天露就存
积在我元海之中,尚未变化成我的元气,其实说起来,他也是受我牵连,才有此劫
,举家皆灭,几乎万劫不复,我当然要有所补偿。”风闲举杯喝了一口茶:“到我
这个境界,要再获紫府天露,也是有途有得的事情,而对于他,就是提升元气质量
的罕有之物了。”
“唉,我修道之长,如论年纪,还长道友二百年,还是无缘窥视紫府天露,想
不到对于道友来竟是有途有得的事情,真是惭愧啊!”
“碧霞道友那里话,天仙有九途,各有千秋,道友虽然无缘紫府天露,但是还
有其他奥境可得,我看道友已经神满如日,飞升之日,已经迫在眉睫,论道行,比
我还精纯三分,何有惭愧之说?”
“哈哈,果然真人面前不打妄言。”碧霞真人开怀而笑,不过,马上,声音就
低沉了下来:“话说劫难之事,道友要看开些,我看道友之功行,也接近圆满,以
后大成,天阶还在我之上,只是道友五百年静修,还有尘缘未了,所以才有此劫,
也是上天催促你出山之意,道友切不可因此怨恨上天,引来魔劫。”
风闲把眉毛一挑,他知道,飞升迫在眉睫的人,神光已和上天相应,可以知道
许多下界修道者不知道的事情,他一定看见自己有所杀气,所以才来劝说自己一句
。
不过,风闲最是厌恶的,就是他人随意操纵自己,把自己当作棋子。所以,他
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回话。
见风闲不回话,碧霞真人也就叹息了一口气,不再劝说。
修行到了他们的地步,什么事情已经瞒不过他们了,还存在的差别,就是彼此
的原则和信念的问题了,而这,是无法通过劝说改变的。
就在这个时候,元婴已经醒来了,只见元婴四肢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消失,连元
婴的个子,也大了一圈,他一醒来,就立刻拜见了二位真人。
“不错不错,只是紫府天露还没有炼化,你以后还要举行三次大定,才可完全
炼化吧!”风闲看见了,很高兴,他指了指半透明的元婴的身体内,还有一小团如
水一样流动的东西说。
“多谢师尊大恩。”赵和德现在痛苦尽去,想起来前些时候的劫难,真是余怖
未了,一边感激风闲的大恩,一边又哀伤自己家门的灭亡。
“你是赵和德吧!”碧霞真人于是问。
“是!我就是赵和德,碧霞真人有何训示?”
“修道者,如牵挂尘世太深,不但难以精进,更魔劫重重,不可不小心啊!”
碧霞真人说:“本你师傅在场,我也不便多说,只是我看你现在蒙受嫌怨,容易误
入歧途,才不得不劝告你,希望你能够明白。”
此话如大锤击顶,赵和德为之惊秫,连声道:“是,是,多谢碧霞真人的指点
。”
风闲也笑了:“碧霞真人说的是,你要记住。”他回头看着碧霞真人:“碧霞
道友,可有静室,就让我弟子趁热打铁,继续炼化紫府天露,以牢固根基。”
“好好,灵静子,你带着赵和德去间静室修养,不可让他人打搅靠近。”
“是!”灵静子应命,而赵和德也看了看风闲,见他点头,就跟着他出去了,
一时间,就只有二人在这里,稍微一冷场,碧霞真人就说。
“风闲道友,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的飞升之日,就在七日后的凌晨子时。”
“哦,可喜可贺啊!风闲愿为道友护法!”风闲立刻如此说,要知道,飞升那
时,是修道者从“人”到“仙”的真正本质的改变,世上一切还存在的劫数,大部
分在这个时刻发作,因此,除了真正积累了无边功德的人,有天仙下降护法外,其
他人等飞升,全部有凶险。
“那就多谢道友了,不过,我求道友的事情,不是这件。”
“哦,风闲受道友大恩,道友有何吩咐,风闲能办到,理所从命。”
“你也知道,虽然说修道者不同凡人,但是只要有人集中的地方,就有纷争意
气存在,我飞升之后,继承道统的人,当然应该是我大弟子,此人其他都不错,就
是有点妒才,而我刚才的弟子灵静子,论根基,实在是我派第一,但是修道日浅…
…!”
风闲立刻明白,他笑了起来:“这个纷争意气,不要说凡间,就天上,我看也
免除不了,我自当保护他的安全,不过灵静子是你派弟子,我插手并无理由。”
“就是如此,所以,我请道友收下他为弟子,改投道友门下,如何?”碧霞真
人这样说出了要求。
“啊!”风闲一楞,转念之间,就说:“然,既然道友如此说,我就收他的我
紫峡洞府的弟子。”
“哈哈,道友果然爽快。”碧霞真人这样笑着,突然之间意味深长的说:“贵
门道法,乃是玄门正宗,日后,必然有兴旺发达一日。”
“啊,那就多谢道友的预言了。”风闲知道他所说的,必然有所深意,但是他
也只是一笑了之。
“血莲宫和道友结仇,不知道友如何应付?”
“现在还谈不上与血莲宫如何,这要慎重考虑才是。”
“此言不虚,血莲宫虽是魔门,但是魔门也有其根基所在,听说这个血莲宫现
任宫主,是血莲枷蓝,听说也接近天魔了。接近天魔的人,变化万千,随心所欲,
法力神通也十分深邃,不好对付啊!”
“不好对付,也要对付啊!”风闲淡淡的说:“她的弟子杀我弟子,我又将她
的一个弟子形神皆灭,彼此都有了仇恨,再说她是魔门,我是玄门,二方都有理由
开战吧!”
“这个也是!不过,血莲枷蓝和道友对抗,她还有其他弟子门人呢,听说也有
不少根基深厚魔法精深的人存在,道友可是势单力薄啊!”
“这也无奈啊,最多,我延长几百年不飞升,与之对敌就是,相信总有机会各
个击破,慢慢来嘛。”
“这也是办法,不过,我前夜入定,知道一事,想必对于道友有所帮助。”
“何事?”
“八百年前的蔚蓝仙人,你知道吧!”
“恩,听说过,他不是早就飞升了吗?”
“是早就飞升了,但是,他还留下了海底仙府啊!”
“哦,道友的意思是,他的海底仙府要开光了?”
“不错,本来他的海底仙府,有重重阵法保护,平时封闭如一,如无机缘,外
力打它不开,但是,现在,800年已到,仙府自开,如有人能进入,并且获得它的仙
殿宝座,就可控制全殿,听说里面的法宝无数,仙药甚多,甚至还有蔚蓝仙人留下
的上下二册道书,虽然对于风闲道友来说,并无大用,但是对于后辈来说,就有不
可估量的好处了,得此海底仙府,兴旺门派,是举手之劳。”
“还有几日要开?”
“就在三日之后。”
“那道友为什么不自己去?”
“我已快飞升,尘缘已绝,不可妄动,否则,飞升必起波折,而且我看诸弟子
,也没有人有此福缘,所以才不许他们外出争夺。”
“哦,明白了,我会去试试,如能获得,就将其中1/3宝物献给道友。”
“三分之一就不要了,如无福缘,重宝在手,徒惹劫难,只是飞升前,有一件
大事要作,于是需要此间一件法宝。”
“有何大事?”
碧霞真人正容的说:“你可知道,地底核心有地火?”
“自然知道。”
“那你可知,我岛之下,就有一处裂缝,如不是我几百年镇压,早就爆发了。
”
“竟有此事?”风闲吃惊不小。
碧霞真人道:“地火一出,山崩地裂,特别是在此间海底,必然引起巨大的海
啸,只怕沿海千里,百万民众,全部变成汪洋啊!平时有我镇压,这就是我数百年
不出此殿的原因,如我飞升,此地火裂缝无人镇压,必然爆发,吾才为之担心啊!
我才想个一劳永安的方法,但是这需要海底仙府一件法宝才可成事,所以,才求道
友获得海底仙府后慷慨相借!”
风闲听了,再次立起来,慎重行礼。
“碧霞真人原来数百年来,日夜镇压此灾此祸,这种道行,真让吾惭愧啊!风
闲何惜此宝?何况此宝本是无主之物,用于此事,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风闲就去
打探,如海底仙府开光,必取此宝。”风闲继续说:“到时,请道友允许我相助道
友一臂之力,共同把这灾祸化解。”
“风闲真人有此心此志,真是天人之幸啊!”听了此言,碧霞真人大笑:“这
地下地火之力是何等浩大,吾原担心我这点微薄法力,即使借到了法宝,也未必完
全弥补此裂缝,现在有道友帮助,吾放心矣。”
“碧霞真人太见外了,这本是我等本分之事,为何不直接说来,反而这样拐弯
抹角。”风闲坐下,埋怨的说:“难道道友以为风闲只是个只顾自己私利的人?”
“哈哈,是吾不对,是吾不对。”碧霞真人心中快意,连声说着,他在入定之
中,其实已有所了解日后仙道发展,在后来1000年中,风闲是举足轻重的左右局面
发展的人物,但是此人行事不可以常理论之,就单纯看预见中的片段,风闲实在不
像是个慈悲为怀的人,这样会大耗元气的事情,他未必愿意参与,所以才没有直接
说来。
至于这件以人力对抗自然的凶险,以风闲这样的人物,当然明白,现在看他知
道此事后,就一口承担,毫无迟疑,就知道,完全是自己多虑了,原本,能有如此
根基的人物,怎么会是个私利小人?
“地底阴火的裂缝,必须有九地磁光之宝才可弥补之,除此,虽天仙而未必可
行矣,在海底仙府的最上的九件宝物中,有一件就是专门操纵九地磁光的宝物,仙
人赐名:‘九地磁光尺’,这是关键的宝物。”既然心结已解,碧霞真人就把什么
话都说了出来:“只是经过此事以后,这件重宝,估计要废坏了。”
“能用在这样的事情上,毁坏这样的宝物,也不可惜!”风闲说。
“就是这个道理。”碧霞真人于是说:“风闲真人此一念,造福无数,如能成
功,功德无量,就单此一件,救人百万,可等三十万天仙功德而有余。”
“这我倒不放在心上,我辈行事,皆是自己本性出发,又岂为了天仙官禄?”
风闲对于此点倒不以为然。
听此一言,就知道风闲的秉性了,碧霞真人知道为什么在预见的片段中,会见
到风闲肆无忌惮的所作所为了,此人根本无所局限,行事不为他人他法所令,这,
也许就是变数的开始吧。
暗中叹了一口气,碧霞真人才说:“那,就让道友熟悉一下三日后要举行的法
阵的轨仪吧,以好配合。”
碧霞真人的法术虽然玄妙,但是像风闲这样接近大成的人来说,也并无太多的
奥妙,只是没有看见,所以不会施用,但是现在碧霞真人只需一说,稍微一思考,
就知道其中大概,当然,其中细微玄妙之处,还必须修炼过才能获得,但是风闲只
需配合,所以,知道原理就可。
这花不了多长时间,碧霞真人不能离开大殿,风闲也就离开大殿去散步,沿途
看着仙岛安排的人事,就知道,虽然碧霞真人是一派之主,但是由于数百年在内镇
压地火,其他一概事情,都由碧霞真人的大弟子碧海子来主持,所以,事实上碧海
子早就掌握了整个仙岛内外。
看碧海子虽然客气,但是骨子中还是存在着一丝疏远,风闲也不放在心上,他
这样的人,还威胁不到风闲,所以对于风闲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人。
走了几步路,也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风景,外加对于此岛也不熟悉,不要走到
了什么碧海子自以为禁区的地方,惹出事情来,自己虽然不怕,但是也扫碧霞真人
的脸面,更有欺负后辈的嫌疑,于是就停步不走,直接招了个道童,要他带领到自
己客居之处,那个道童立刻带了他去了。
反正离开海底仙府开光之日还有三日,而自己弟子又为了炼化紫府天露,自己
也就入定为是,于是暗设入定时间为三日,就此入定而去。
但是自己身在异地,虽然碧霞真人之处甚是安全,但是风闲还是用太清禁制在
自己身边设了一道防御,他出紫峡洞府时,曾经带了几件法宝,其中就有一套是效
法紫罗天罩而炼化的法宝,虽然无法和真正的紫罗天罩八十一层相比,但是也很有
防御力,虽然无法抵抗真正的入侵,但是可以争取到一定时间,而使自己从入定中
醒来。
只一坐下,稍微一调呼吸,自然就入到深层的内境中,他在这三日,并不想特
别修炼什么,只是想把所有法力从粗到细,从外而内全部调理一遍。
慢慢的,神光内明,一念不生之境,突然大片的光明出现,光明之中,隐隐有
仙府玉女声音,风闲视如无睹,任凭它出现,但是一旦靠近风闲核心神念,立刻有
雷霆击杀,将它变成虚无。
这幻景连有几次,无论它变成什么,如果单纯在神念外缘浮现,风闲不加理会
,如果一旦靠近,不但击杀之,而且还自动把其幻景的神通吞噬。
这一切基本上都是自动的,风闲虽然内明而照,但是一念不生,并无思维流转
,也无有缝隙给外来幻景可机可趁。
这种特性,与其说是道法的特征,不如说是修道者依心念不同而产生的区别,
越是高深的道法,越是细微由心,等到风闲这样层次的修道者,体内大部分的力量
,全部转化成以心为核心的极细微的元气,因此,原来道法门派的元气性质虽然还
存在着烙印,但是已经越来越由心念决定其未来的发展方向了。
而风闲这样的秉性,其神念也相当特别,其他接近飞升的人的特征他也存在,
但是,和其他真人不同的是,他的心念细微元力,有着可怕的毁灭力量和吞噬力量
,一旦发现有外来侵略,无论是天是魔,全部击杀之,然后再将侵入的力量粉碎其
烙印,再把它当作补品一样吃掉。
而唯一的后果,就是元神不能分裂,不像有的道门可以身外化身,风闲的心念
元力中,只允许有一个本体存在,其他的任何独立神念,全部毁灭之。
所以说,对于风闲来说,所谓的心魔根本不存在,因为自己的心念,已经在50
0年的修炼中,变成一个无法分裂的纯粹体,一切外来神念,无论多细微,也会被本
体的纯粹神识认为是入侵者而消灭。
同样,正是由于这样的特征,所以,风闲也绝对不会容忍其他力量对于自己操
纵,无论是上天,还是魔识。
在三百年前,风闲就曾经踏入深层的修炼中,在这个转折口,风闲并没有和前
辈一样,沿着一般修仙的道路而行。
他选择了完全认清自己,和直追力量本源的方向。
三百年的修炼,使自己的力量、精神、元力,已经完全成为一个纯粹的本体,
在这个本体中,唯一的主人就是风闲自己的意志,其他的一切,包括上天的精神,
和天魔的魔识,都无法调动他本体的力量。
这就是独立的小世界。
一般的修道者的七情六欲,全部是修道的拦路虎,因为这七情六欲,好色好杀
好财的心念,并不完全属于自己,而受到了外来的上天的神识或者天魔的魔识的影
响,所以才会颠倒迷醉,甚至本来聪明的人,在关键时,偏偏倒行逆施,自取灭亡
。
但是对于风闲来说,所有的心念全部纳入一个整体,虽然不敢说绝对控制,但
是,一有非正常的神念波动,立刻会被镇压和消灭,外来的神识,根本无法影响他
内心的心理活动。
所以风闲虽然起杀念,这杀念还是完全属于风闲自己,外力不可控制,从这个
意义上,风闲没有和本体违抗的心魔。
比如刚才的外来神识,虽然变化万千,或天仙天府,或人间百态,或天魔玉女
,但是对于纯粹的心念来说,根本无有区别,一靠近,就立刻格杀之,然后吞噬之
。
也不是说,外来的神识全部是假的,事实上,有好几次,都是所谓的天上的信
息,但是风闲同样毫不客气的消灭吞噬之。
只要无所求,当然毫无缝隙。
也许对于天魔或者上天来说,风闲是个可怕的不讲理的存在吧,一切试探全部
被他消灭和吞噬,不把如何神圣放在心上。
而在三千里之外的血魔宫中,正在施法的血莲枷蓝已经连施数法,用的全部是
天魔大法,但是,每次天魔法术靠近那个可怕的存在,那个神念就露出了连血莲枷
蓝都感觉到恐怖的面目:无论是玉女,还是人间,还是仙宫,只有一个下场——入
侵者杀无赦,那个神识,毫不犹豫的将变化出来的玉女咬碎,将人间毁灭,将仙宫
摧毁。
如果不是明确感觉到了那个神识中还存在的道家烙印,血莲枷蓝几乎要认为对
方是修行天魔领域的高手。
上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那是绝对中无有丝毫怜悯的意志。
终于,血莲枷蓝停了施法,这样的敌人,是无法用取巧的方法获胜的,要打倒
对方,只有用强过对方的力量才行。
她面寒如水,坐在了红色的莲花宝座上,虽然她神光如玉,美丽无比,如天仙
玉女,但是,跪伏在地的秦朗,却哆嗦着不敢有任何声音。
“你这个愚蠢的家伙,怎么惹上这样的敌人?难道你炼化血魔时,不看看对方
的师门是谁吗?”
“宫主,弟子实在不知紫峡洞府是何门派,弟子只是一片忠心,要为宫主收集
有相七十二血魔而已,弟子有罪,但望宫主念在弟子一片忠心的份上,宽恕弟子无
心之罪!” 秦朗连连磕头,向宝座上的红衣少女求饶。
“宫主,事已到此,惩罚他也没有用,还是考虑怎样应付这个敌人才是!”在
宝座旁边的一个少年上前一步,禀告的说。
“可是,这个愚蠢的家伙,竟然惹上了宗师级的人物。”少女余怒不消。
“宫主,我倒有另外的想法,宫主修炼天魔大法,要有36无相神魔,72有相血
魔作为飞升天时的眷属,这样,最少要炼化108个有根基的元婴,而这,必然和那些
玄门的人发生冲突,我看,既然冲突不可避免,那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各个击破,
省得他们联合起来,那就难对付了。”少年再次说着。
“哦,洛天月,这话说的也有道理。”血莲枷蓝看上去很是看重此人,给他一
劝告,大部分的气倒消了。
她看着跪伏在地的秦朗,冷笑的说:“看在了洛天月分上,这次就饶你不死,
但是死罪可饶,活罪难逃,自己去血池受罚七日。”
一听到去血池受罚,秦朗立刻脸色苍白,但是他不敢违抗,应了一声:“是!
弟子领罚谢恩。”
看见他缓慢的退了出去之后,血莲枷蓝才正色的对洛天月说:“刚才的那个紫
峡洞府的人,可不是好对付的人,我用魔法推算,竟然无法推算出他的劫数在哪里
,也因此无法利用劫数来打倒他。而且此人心志如一,效法上天无情,七情六欲的
魔法,对于他也没有效果,是最难对付的一种人。”
“是这样吗?正面对敌不行,那就侧面好了,他有没有什么关心的人,或者他
有没有什么坚持的理念?这些,全部是天魔法可以利用的地方啊!”
“他只有一个弟子在外,就是秦朗上次差点炼化的那个元婴,其他的,我看并
不足够牵挂他的心神,我用天魔镜看过了,当时他在赵家前,只管他弟子一人,其
他的赵家人等,他几乎是漫不经心,看来在他心中,并无地位,也因此无法利用。
”
“他的其他弟子呢?”
“他的居处是紫峡洞府,但是紫峡洞府外面有一层保护,竟然连我的天魔神识
也无法侵入,所以也无法窥探其中奥秘。”
少女脸上有忧色:“这样无处下手的敌人,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了。”
“宫主何必担心?真的其他办法不行,那就硬碰,宫主魔法已快大成,谅想也
不在他之下,何况还有我为宫主助力?宫中其他高手,也有十余人,这样的力量加
起来,足够摧毁他,宫主何必过于担心呢!”
“说的也是,只是听了这消息,虽然算不出什么,但是天魔感应中,总觉得甚
有凶险存在。”血莲枷蓝说:“不过,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我们也算同是天魔一脉,自然应该相助。宫主客气了。”
“不过,虽然没有算出那人的气数,但是倒意外算出一件事情来,也很重要。
”
“什么事情?”
“南海海底那个蔚蓝仙人的海底仙府,好象在近日内要开光了,具体哪一天,
还说不清楚,但是肯定在七天之内。”
“蔚蓝仙人的海底仙府,我没有听说过。”
“那是师弟修炼的时日还短的缘故,那蔚蓝仙人,在800年前就飞升了,他和我
们无关,可以不介绍,但是他的海底仙府内有大量的奇珍异宝,虽然有几件是仙家
的宝物,与我们魔门无用,但是其他的法宝,都可以经过天魔魔法的炼化而变成魔
宝,获得了它们,会大幅度的壮大我们的实力,更何况还有大量的仙药灵芝,这无
论对于我们魔门弟子,还是玄门弟子,全部有十分巨大的好处。”
“哦,那是要把他拿到手了?”
“不错,可是,我由于修炼天魔血经,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实在无法抽身外
出,希望你能够代替我去一次。”
“宫主放心,我会留意。”
“只是海底仙府,是仙人留下的东西,和我们魔门天生相克,师弟不可轻进,
要等其他人破坏了禁制,才可进入,如能控制总制,就可获得此宫,如是不能,获
得几件法宝也可,不可贪功而冒失。”
“明白了,你放心,我会谨慎。”洛天月自信的笑了。
第三章 海底仙府开光日·异宝纷争起裂痕
一片浩瀚的大海上,半天空里悬着一片云气,大约亩许,映着月光,云边上幻
成许多层彩片,除这一片云外,余者海碧天晴,上下清光,无涯无际。四外静荡荡
的,只听海浪掀动之声,汇为繁响。而在那一片霞云,拥着三个少年少女。年纪看
去最多也只十七八岁光景。少年俊美清朗,少女更如明珠宝玉。
只听那个为首的少年望着下面的波浪,说:“冬成,是在这里吗?”
“错不了,师尊耗费了元气,推算在这里,不超过百里范围。”那个叫冬成的
人这样说:“虽然时辰推算不是那样准确,但是也误差不了一日,大师兄,我们只
要等待就是了。”
“大师兄,我用慧心环看之,怎么什么也看不出来?”少女手上浮现出淡淡的
金光,似乎在探察,然后问。
“瑶夕,这可是飞升的古仙人的府邸,当然有仙法禁制,虽然你的慧心环是一
件勘察的上好宝物,但是对于这个,没有多大效果是正常的。”大师兄似乎很宠爱
她,微笑着说:“即使是师尊,在一日前还没有丝毫感应呢,等开光预兆出现,才
有所感应,知道此地要开仙府,时间匆忙,于是才派我等赶快来这里。”
“既然有开光预兆,那其他的修真也会感应到了吧!”瑶夕有些担心的说:“
会不会和我们抢这个仙府?”
“有是肯定有,不过,此是仙府,佛家的人没有缘分,不会来争夺,而魔门气
机感应,会被仙府排斥,要取得仙府,也难上加难,而我藏剑宫,是玄门正宗,领
袖诸派,玄门中料想无人和我们争夺,而那些散修的散仙门派,又怎么是我们的对
手?”大师兄自信的说:“虽然天机玄妙,师尊也不知此仙府的缘由,但是隐约感
觉到了此地甚是重要,才派我们来,师尊说了,如果有和我们争夺者,如劝告不听
,就可用法宝击之,不可让此仙府落入他人手中。”
“大师兄说的是,不过,我们藏剑宫,领袖仙道,而我们个个都是累世精修,
有天仙福缘,除了我们,谁能获得此地?”冬成也这样说着。
风闲看了一眼,在大殿上的水晶镜子上,他们的身影甚至声音,全部毫发皆现
的出现在上面。
听了这句话,风闲嗤笑了一声。
碧霞真人也微微叹息了一口气,说道:“藏剑宫,是玄门正宗,这二百年来门
人甚多,势力甚是浩大,这一点无可否认,但是,领袖仙道,还真是太夸大了呢!
”
“只是有些门派,并不愿意随便和他们起冲突而已。”风闲悠闲的说。
“说的是啊,天下之大,奇人异士各有渊源,各有传承,各有成就,怎么可以
一旦而论?”碧霞真人摇头:“这三人,是现在藏剑宫的嫡传弟子吧!那个大师兄
,五十年前还拜访过我一次,叫李承严。根基道基全部不错,又修的是正宗道法,
福缘也很深厚,但是,现在似乎太过自信,于修道无好处啊。”
“是啊,凡是出土宝物,全部是他们的,和他们争夺的,一律是旁门外道,击
之而后快。”风闲缓慢的说:“甚是嚣张啊!”
“风闲道友甚是不快?”
“恩,是啊,我甚是不喜这样天下我有的气焰呢!”风闲明白的说。
“哈哈,道友有时,不也如此吗?”碧霞真人也直截了当的说:“他们是后辈
,于我们也是同一渊源,年轻气盛嘛,但是无大恶,道友遇到了,稍加薄惩就好,
以免真的伤了二派的和气。”
“说的不错,和他们计较,还真的有欺负小孩的嫌疑呢!”风闲哈哈一笑:“
不过你那句:‘道友有时,不也如此吗?’,倒深知我心啊!”
“同类相斥,此乃天理。”碧霞真人也毫不客气的指出了风闲不喜的根源:“
只是他们甚喜用大义名分来掩盖,而道友坦白如此而已。”
“我是这样嚣张跋扈的人吗?”风闲向上望去,二人相视,都哑然失笑。
“不过啊,道友,以后对于同道中人,行事还是稍微柔和点好,太刚易折啊!
”笑过之后,碧霞真人还是提出了建议。
“那就看他们所作所为了。”风闲的笑意变淡,认真的说:“他要杀我,我必
杀之,他如欺我,我必辱之,无他,以牙还牙而已。”
“天道好仁。”
“非也,此是世间庸儒之论,上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道友,青出于林,而风必摧之啊!”
“碧霞真人不要劝了,我不知道道友预见了些什么,但是这是我的原则,非言
辞可动,道友还是免了吧!”风闲看见他又要长篇大论,于是连忙说。
被风闲这样一说,碧霞真人也无从开口,毕竟,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初入道
门的学徒,而是一个修道500年,窥视天仙大道的宗师。
他转了话题:“前日,道友入定时,可有异景?”
“哦,碧霞道友也感觉到了吗?”
“是啊,虽然十分隐秘和细微,但是,还是天魔之法无疑。”碧霞真人感叹:
“能够这样侵入我岛深处,天魔之法,果然有不同凡响之处。”
“它们前后来了五次,变换了五种幻景。”
“哦,是何?”
“天魔玉女是一!”
“欲魔是也。”
“天上仙府是一!”
“法魔是也。”
“地狱幻景是一!”
“怖魔是也!”
“天下苍生是一!”
“慈悲魔!”说到这个,碧霞真人就有点感叹了。
“圣光如明,三清道祖。”
“天魔是也!”
“此等天魔法,如见玉女仙子,而起情欲,必堕落魔境中,如见天上仙府,仙
官仪仗,而欢喜入内,必堕落魔境中。如见地狱幻景,而起恐惧心,则身受炼火,
必堕落魔境中。如见天下苍生悲苦,而起慈悲心,必堕落魔境中。如见圣光如明,
三清道祖,而起信奉追随心,必堕落魔境中。”碧霞真人叹道:“道友心志如一,
不为幻景所动,可见道基牢固,心如明珠,可喜可贺。”
“无他,还是那句老话。”
“哦,道友有何密决?”
“上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近者必杀!无分彼此!”
“或堕落兵魔中,近似魔道。”碧霞真人听了,不以为然。
“道友啊,这可分真假了,我认为,还是一个立足点,那就是我心唯我,外力
岂可动摇,这样,就不会为外力牵引,迷途不返。”
“道升一,一生三,三生万物。”
“我辈虽属道脉,然归于真正大道,一切未生之源者,寥寥无几。大都都存于
这个‘一’字上,此诸天之所以存在的根源。佛门虽言尽归“真如”,贬斥我等为
不究竟之法,是有漏法,但是,我看,他们也未必真的归那绝对的虚无,否则,何
来西天净土,诸佛菩萨?”风闲笑道,看见碧霞真人惹有所思的样子,“不过,话
说远了,我的办法很简单,如明见之,只见一团魔气,变换诸多,全是幻象,等它
们靠近,全部击杀就可,那施法人几次如此,就放弃了。”
“那也要道友明查一切才可。”
“是啊!”风闲同意,不过,他可没有说,自己不单是把来犯的幻景摧毁,更
是把它们当作补品吞噬了,这其实和天魔道中的夺取他人元婴精血的血神大法有异
曲同工之妙,说出来了,就不好了。
根据风闲的理解,其实修道者就是无限的接近“道”,越接近,就越是细微和
归一,那个‘一’,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变成阴与阳,或者魔与仙。魔与仙,在这个
层次上,只是一念之间而已。
当然,风闲离这个‘真正的一’还是有很大的距离,还没有变换仙魔本质的力
量,但是,那些具体的方法,就通用了。
法术只是怎样使用力量而已,魔道可杀人,仙道也可以,魔道可夺取他人的元
婴精血,而仙道其实一直这样干,只是把对象变成了天地灵气而已。
这时,在水晶镜子上,已经出现了其他修道者的踪迹。
碧霞真人看了看,说道:“倒有几个散仙门人来了,果然,开光预兆,他们也
可以警查到了。”他凝视着看了看:“其中有几个,道行已经很深了,甚至有几个
,还是我们这一辈的人物。”
“哦,我看看。”风闲也仔细打量。
“不错,这一个好象是白鹤道人,那一个好象是南火神君,其他的,我就不太
认识了。”风闲说:“他们看上去,并不想和藏剑宫发生冲突。”
“藏剑宫门人上百,其中至少有10个这样的高手,冲突起来,单个散仙即使再
强,也会吃亏,倒不是怕了这几个后辈。”风闲若有所思的说:“不过,如果海底
仙府中,有特殊的宝物,那冲突就不可避免了。”
他指了指有些警惕,但是还是自信满满的三个藏剑宫的弟子说。
“你会如何处置?”
“不惹到我,随便他们怎么打,我也不想示惠于他们。”风闲说:“根据我的
经验,那些自以为天命在身的人,无论在凡间和修真处,都是不值得帮助的,因为
他们认为其他人帮助他是天经地义的,而一有错失,反而被他们认为办事不得力而
生怨恨之心。但是如果他们惹到了我,或杀或驱逐,看情况而言。”
“唉,道友还是这样的性格啊!”
就在此时,海面上已经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在海面上空的人,都起了一
定的骚动。
“第一层出现了。”碧霞真人说:“还有一个时辰,才是真正的开启的时间,
道友可等那时再去。”说到这个,他突然之间“咦”了一声。
“怎么了?”
“刚才金光外泄,充满了海面的上空,我发现这里竟然有血红色的光泽一闪,
但是马上又消失了。”碧霞真人说着,又将刚才的景色调了出来。
“是血魔宫的人,法力应该相当不错。”风闲看了,立刻说:“能够瞒过你的
水晶镜,其潜影能力应该不错。”
“说的是,我的水晶镜,虽然比不上昊天镜,但是有我的元神御之,能够逃脱
我的观察的人,应该很少了,如不是刚才金光外放,魔气和仙气起了冲突,我还有
注意到他呢,不过,现在我已有了警觉,他再想隐藏,可就不行了。”
说完,碧霞真人将手一按,水晶镜上一层金光,金光流转中,那个血色的影子
露出了真面目。
将要飞升的真人的力量,毕竟不是他能够瞒过的。
水晶镜上一层金光下,那个人露出了真面目。
只见他身上带着一层红光,这红光甚是奇异,只见外来的色光,遇之,立刻发
生极细微的震荡,使之偏转,这样的话,外界的一般的法宝探测,就查不到他,他
就像在空中隐蔽了一样。
红光之内,一个身着一件豹皮长袍,腰悬号角,袒露右肩,半披半挂的年轻人
立在那里,他肤如古铜,面容古拙,硬朗的唇线之下微微泛起胡茬,一副放荡不羁
之相,正在凝视着地下的金光。
二人才看了看他的影像,镜子中的那人似乎有点警觉,他扫视着四周,又口中
念念有词,手一挥,在红光内,又加了一层黑光,在黑光内,只见有七只烟雾状的
魔头在张牙舞爪的巡查,但是,当然它们什么也查不出。
“此人根基不错,竟然发觉了似乎受到窥探。”碧霞真人说,他的水晶镜子,
已经越发明亮,不要说他的外表,就是他的内脏中一团红色的血丹,也清清楚楚的
暴露在镜子前面。
“道友上感天廷的神光的层次,是他察觉不到的,只是本能的心灵感应而已。
”风闲说:“说到心灵之力,不可思议,凡人和仙人,全部有之。”
“是啊,心之所诚,金石为开,此言不是虚假。”
“看他的情况,能够修到这个地步,倒很不错了,可惜的是,走了魔门,不然
,也许也有天仙之望了。”碧霞真人有点感叹。
“道友真的太迂了,道门可以吸纳良才,魔门当然同样需要。”风闲笑道:“
无论修道修魔,如果没有点根基,怎么行呢!”
“此话倒也是实话。”碧霞真人听了,沉吟说着。
“不看他了,去看其他人吧!”
“好!”碧霞的水晶镜子一亮,范围登时随着他的心思而改变,扩大到了整个
的海面以及其上空,而在这里潜在的人,个个只是一个个的亮点,或红或蓝或金,
数了数,竟然有二十多个之多。
而在云气中,藏剑宫的三个少年望着下面的波浪,正紧张着讨论着。
李承严沉声的说:“冬成、瑶夕,现在海底仙府已要开启,不可大意,等一开
,你们立刻随我冲下去。”
“是!大师兄!”二人同时应到。
“先把各自的保身法宝准备好!不要到了里面,手忙脚乱,乱了分寸,一般来
说,这样的仙府,全部有禁法禁锢,不可小视。”李承严吩咐着,他的身下,已经
出现了一个黄金色的光环,这是他的宝贝--艮山镯,同时这也是藏剑宫的四大宝物
之一,对于防御,有着特殊的力量。
艮山镯的黄金色的光环扩大,把三人笼罩在内,而其他二人,也各自出了一道
符光,加持在艮山镯的黄金色的光环上,作为附带的保护。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金光飞到,看样子是道剑光传信。
李承严小心的一招,剑光随之下落,缓慢的经过了艮山镯的光环防御圈,落到
了手上,原来是一张柬帖,看了下,他的神色就轻松起来,笑着说:“这是我门门
主的好友金阑真人的柬帖,此事在多少年前金阑真人早已算定。”
“啊,金阑真人说了什么了?”二人马上问。金阑真人可不是普通的人物,与
藏剑宫甚有渊源,法力和道行高深,比之门主也不逊色。
“他说,本来他早已不问世事,但是经过潜在推算,知道这海底仙府左右着未
来仙道中人的千年气运,为了千年的修道界的安康,不能不稍作指示。”李承严一
边稍带兴奋的说,一边念着句子,以好让二个焦急的师弟妹满足好奇心。
“继续说啊!”二人聚精会神的听着。
“海底仙府分中宫和外宫,在外宫,就有五遁,这仙家五遁甚是微妙,不和普
通的五遁相同,可生出五行妙用,威力强大,这五宫五行,金、水二宫最为阴毒,
专一迷惑修道人的本性,但是同时,主持人具有生杀之权。不似木、火、土三宫,
只要陷入,便遭阵法吞噬,道法高的,元神或能负伤逃遁,但本身决难保全,不可
大意而陷入。”
“你到了那里,可照我柬帖上所画阵图方位和破阵之法直赴外宫中枢,沿途必
然经过金、水二宫,你可用艮山镯保护身体,以及我柬帖上的符叶保护心神,并且
心不外动,以你等三人的根基,通过我推算出的捷径,必然可以有惊无险的穿过金
、水二宫,直达外宫中枢。”
“到了外宫中枢,就有中土禁制,你等要迅速将阵眼的‘六合宝鼎’依口诀收
取,过程中要十分慎重,这六合宝鼎专收各种各样的元神,雕刻在其上的奇禽怪兽
,不是虚假,是真的上古异种的元胎所化,在收伏过程中,肯定会攻击,要小心防
御。”
“等‘六合宝鼎’收取,你可立刻发动阵法,有人主持,外宫的五宫五行的威
力会大幅度增强,阻挡外人肯定可行,等三个时辰一过,内宫开放,自然可以进入
内宫总枢,内宫中的那个水晶宝座,就是内外宫的总枢,一获得,海底仙府就得矣
。”
“蔚蓝仙人的道法也实在神妙莫测,我为此事默运先天易数,连推算了三日,
还有好些周折不知,我也难为明言,不过,此海底仙府关系重大,是未来除妖开府
,领袖正道的关键,希望你等勉力为之。”
李承严读完,那柬帖就变成了一片金色的叶子,接着,叶子变成了淡淡的光点
,散到了艮山镯的光华上,他知道,金阑真人已经为自己加持了一重保护,于是就
严肃的说:“大家听见了吗?这此开府,甚关我门气数,其中有着凶险,不可不认
真谨慎。”
“听见了,大师兄,你放心,我们会小心。”
“恩,那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准备。”
“是!”二人也施法加持法器,就要闯入到了海底。
“哈哈,想不到连金阑也插上一手,他和藏剑宫的关系这样密切吗?这样尽心
尽力的为他们办事?”在水晶镜下面,风闲嗤笑,他已经站了起来。
“听说,是有渊源,但是,主要还是不希望仙道动荡吧!刚才他已经有所说明
了?”碧霞真人说。
“就是他说的:‘海底仙府关系重大,是未来除妖开府,领袖正道的关键!’
那句话?”风闲想了想说。
“是啊!”碧霞真人笑着说:“他的推算倒并无大错,只是他以为藏剑宫才是
这当之无愧的受选人吧!”
“又是一个企图以自己观点为天下立命的傻瓜!”风闲毫不客气的说:“他们
这样的人总有这样的想法,好象自己受命于天,其他的人都要随着他们的摆布一样
。”
说着,他瞟了一眼水晶镜子:“时间快到了,我要去了。”
“道友请慢行,还有,道友请手下留情,不可和藏剑宫积下不可化解的仇恨,
毕竟,我们都是仙道中人,同一命脉。”
“哈哈,我自然有数。”风闲身上光华一震,一瞬间变成了一道紫光,就这样
冲天而去,丝毫不受此岛上的禁制影响。
“师尊,你为什么要丢下我?改投那个人的门下?”灵静子从殿下上来,看见
了师傅,不由眼泪留下来:“难道弟子犯了过错?那请师尊责罚,弟子宁受千雷之
苦,也不愿改投他门。”
“痴徒,你我三世师徒缘分,自然和其他人不同,我怎么会害你呢,不要看风
闲真人如少年一样,他已经修到了上引紫府天露的地步,神光如日如天,以后成就
,还在我之上,你能投到他的门下,是你的福气,何作这样的世间凡夫之态?”
灵静子只是随泪不言。
“而且,等我飞升后,我派道统,就归我大弟子继承,虽然他并不是邪恶之辈
,但是与你前世有仇,总有含恨之心,有我在,他不敢如何,如无我在,他就是掌
门之主,如他借机责杀于你,你是反抗还是接受?”
听了此言,灵静子不由大惊失色:“我和大师兄虽然不和,但是不至于此吧!
”
“前世之事,你已经忘记,我就不多言了,此因缘,是很难化解的,你也不要
怀侥幸之心,总之,等你修行日进,自然有知道的一天。现在,你就按照我的命令
,改投风闲门下,切记,对他不可懈怠。”
“他有这样的道行?可是我看他笑带杀气,言辞激烈,有失修道者的风范啊!
”
“唉,世间有句话:唯大英雄能本色,风闲真人已经到了你不可妄谈之境,你
看,连我也敬他三分,而且,他是以后仙道转折的关键人物,他弟子甚少,为人绝
不藏私,你投入到他的门下,不但可以修到甚深道法,而且,也会受到他的庇佑,
你要体谅为师的苦心才是。”
“这样的话,弟子就尊从师命就是。”说是如此,但是他还是低下了头。
“唉,你和我三世师徒缘分,就要分别,从此天人相隔,你以后要自己努力,
不可懈怠,专精专神,总有一日,我们会在天上天仙之界相遇,三日后,我举行封
闭地下火脉缝隙的大法,此事甚有功德,你也参与其中,可得不少功德。”碧霞真
人摇摆着手:“话已至此,就不多言了,你,退下吧!”
灵静子见碧霞真人闭目不言,知道他心意已决,不敢违抗,跪拜之后,就慢慢
的退了出去。
等他退下了,碧霞真人再睁开眼睛,他稍带苦笑,自言自语的说:“修道几百
年,真的抛弃一切感情,甚是不易啊!不过,风闲说的也不错,我辈修道,只取一
个‘一’字,真正融合大道者寥寥无几。”
感叹过去,他的手一指,水晶镜子大亮,上面一道紫色光气以一种连碧霞真人
都吃惊的速度飞翔着,现在已经接近了那块海面。
只见那紫光一停,就在这样高速中停在半空,紫光中露出了风闲的身影,他回
头过来,正巧就对准了碧霞真人,说:“道友,我要过去了。”
碧霞真人轻叹一声,这个行动,代表着他已经察觉了自己窥视的法门,并且掌
握了其中的奥妙,所以才能这样正巧对着自己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风闲身上的紫光同样轻微的调整了一下。
这调整虽然轻微,但是在碧霞真人这样的行家的眼中,立刻知道风闲已经发动
了他那派的潜影法术,其实这样的潜影之术的原理是差不多的,无论道门和魔门,
也只有这几个原理,但是,操作起来,就有细微之间的差别了。
像现在的风闲,估计除了少数的几个人外,根本不能在无心的情况下觉察他的
身影了,至于自己水晶镜的影像不变,比全部消声隐迹还要难。
碧霞真人不由佩服,随着他的心意,水晶镜一划为二,一半仍旧在照影海面上
的事情,另外一半,就倒影出一片红色的火流。
虽然在水晶镜中,但是那地下的岩浆,那种滚动的样子,还是可怖可畏,感觉
到其中蕴涵着可怕的威力。
而一道缝隙上,充满了黄金色的光华,那汹涌蓬拜的岩浆,虽然受到了黄金色
的光华的压制,但是还是蠢蠢欲动,一眼看去,只见满是岩浆之海,让人明白,一
旦爆发,就立刻是海上的倾海大祸。
“唉,最近几十年来,压力越来越大了,虽然有仙器天间玉和我联手的镇压,
也压制不住了,不过,如果有风闲和九地磁光尺的帮助,也许可以一劳动永逸的解
决次事吧!”碧霞真人看了,这样说。
他心中,对于风闲此行,甚有期待。
※ ※ ※
就在这个时候,风闲和碧霞真人的话才说完,忽听大海之上,发出了轰隆的声
音,这声音一响,只见大海立刻起了波澜,水迅速旋转,不一时便成了旋涡。
众人皆知海底仙府开光已到,个个全神贯注的观察。
那旋涡越转越大,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个范围几里的大旋涡,深入水底几百
米,高出海面几十米,波浪汹涌,浪花连天,气势之大,简直如海上突起山峰。
就在此时,旋涡中突然发出了强烈的万道银芒,旋涡中心却转成金色,宛如一
个大日在海底升起来。旋涡中心之外的水壁上,又出现不少星光,不同的星光上射
出不同颜色的光芒来。
海底仙府开了。
“诸位,藏剑宫在此,请诸位回避!”李承严用上仙法,就此大喝。
却见空中突然出现十余道各种各样的遁光,理多不理他的喝声,就带着一串串
穿空之声,直入旋涡而下海底,晃眼无踪。
李承严又惊又怒,立刻手一扬,一道带着上百雷的雷火就朝经过的一道红色遁
光打去。只见那连两声大震,那道红色的遁光一摇,速度立刻缓慢。
李承严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见那遁光中传来一声怒叱,一瞬间之间,一道带
着上千迅雷,如一幢长矛的红色雷火,突自当空向他飞堕,铺天盖地猛罩下来,来
势比电还快,只一闪,连珠炸雷之声就不断在李承严的艮山镯的黄金色的光环上爆
炸,激起一蓬蓬红色火雨。
“愚蠢,真是愚蠢啊!”风闲并不焦急,他知道外宫的仙家五遁甚是微妙,先
让他们打探一下情况也好,但是对于李承严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就用雷火攻击的情
况,只有用愚蠢二字来形容。
能够察觉开光之兆的人,全部是有道行的人物,比起李承严这样后进弟子来说
,他们的实力要强大的多,只是不愿无缘无故和藏剑宫结恨,所以才平时退让三分
,并不是畏惧不敢,服从于藏剑宫。
而现在面对海底仙府这样的宝物,李承严还想用“藏剑宫”三字来威慑他们,
就已经是痴心妄想了,一见不听,就举手偷袭,真的以为天下仙道,唯他独尊了吗
?眼见连珠炸响,李承严的艮山镯的黄金色的光环连受冲击,才一瞬间,光色就削
减了五分之一,而他的脸色,也甚是一白,显然伤了元气。
“哼!藏剑宫的人听着,还敢指手划脚,甚至乱出手的话,本神君拼着和石天
极结仇,也要让你等形神皆灭!”那道红色遁光中传来了冰冷的声音,说完,红色
遁光就向下而飞落。
“原来是南火神君。”风闲笑了,南火神君道行甚高,脾气甚暴烈,今天这一
记连珠雷霆,已经是手下留情了,看样子只是一个警告而已。
风闲的遁光甚是神妙,又不焦急下去,就还保持了藏形的状态,也飞下了旋涡
,对于李承严,他并无心情再浪费时间查看,姑且当个把戏看看就是了。
“大师兄,没有事情吧?”
“没事!”李承严不愧为藏剑宫的大弟子,就在这短暂的调息中,他的元气就
恢复过来了,而艮山镯的黄金色的光环,也恢复了原状。
他出道百年,一向要风有风,要雨有雨,何尝吃过这样的亏,不由咬牙切齿:
“老匹夫,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报仇的!”说话之间,他已经在思考,怎么回
去挑拨师尊和其他师叔,来讨回今天的耻辱。
就在这个时候,他胸口的一片镜子上发出了闪光,这是他的师门的传信,果然
,要风就有风了,他满心欢喜的拿出来。
“承严,我已经查知,此海底仙府甚是重要,关系我门气数。”从镜子上发出
一道光来,露出一个中年道人来:“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海底仙府已经开了,师傅,弟子正要进去,就有南火神君等人拦截于我,并
且向徒儿攻击,看来他们也想获得此海底仙府啊!”
“南火神君?”光中的道人听了,眼光一寒。
“是啊,还有其他人等,看样子那些散仙来了许多。”李承严说:“看样子,
他们都想和藏剑宫为敌,不把我们放在心上。”
“哼,知道了,不要紧,我和几个长老已经在来的道路上,不需二个时辰,就
可以到达,你要坚持一下,不要轻易冒险。”
“是,师傅!”话已经说完,李承严十分高兴的关上了通讯。以他对师傅的了
解,师傅已经心中不满了,等来了,再挑拨一下,自然可以叫那个南火神君好看!
风闲已经查知了外宫的五宫五行大概情况,也知道如果从木、火、土三宫进入
,将在阵法内打消耗战,自己只能以强大的力量硬生生穿破阵法,耗费的时间甚长
。
而金、水二宫虽然甚为阴毒,可以变换出无边幻景,来迷惑修道人的本性,但
是对于风闲来说,这样的道路,反而好走了许多,最主要的,就是耗费的时间可以
减少了许多,风闲想直接控制总枢,把大事落定,省的麻烦。
经过了由水壁组成的旋涡,景物也由明而暗,但是还是可以依稀辨出一些大概
,仿佛进入了一个幽奇的古洞。
下去前行约有里许,水壁已尽,迎面的,就可以一座宏伟的宫殿,这宫殿半浮
在海底的空中,下面很远之处,还可以看见水面,甚是奇景。
风闲知道已经靠近了海底仙府,他没有立刻下去,只是略一定神,用自己的神
识来察知下面的情况。
但是,神识一靠近,就觉得受到了一种细微而强大的力量的阻挡,这力量甚有
弹力,虽然以风闲的神识,还是可以硬生生的下潜,但是长到了十余米,就感觉到
了十分吃力,不由感叹,蔚蓝仙人的禁法甚是高妙。
不过,能够探察下去十余米,也是有收获的,至少可以判断,水宫在什么地方
,他心念一动,一道淡白色的光华立刻包围住了他,好象他身上突然之间出现了一
个白色的光茧。
紫峡洞府防御性法宝和法阵中排第一的,当然是紫罗天罩,号称当今世上天人
莫度,但是它只能局限于紫罗峡。
其次就是天罗戒,天罗戒上有着极细微的法阵,防御力也非同小可,虽然防御
的范围小,但是,它可以随身携带,保护个人的功能来说,甚是方便和强大。
天罗戒给了出去游历的水晶仙子,以保护她的安全,现在风闲使用的是,一种
用太清仙法锻炼出来的防御性金叶,名字是“太清金符”。
太清金符的功能虽然比不上前者,但是,如果用于一次性消耗品来说,威力已
经不错了,何况还有着风闲自己的法力来支持呢!
风闲往上下一望,那入口大概有亩宽,四面墙壁上,光华灿烂,团团包围,由
内而外,逐渐由宽到窄往上收拢,到极顶中间,形成一个四五尺的圆门。金光从门
中散发,照在平周围的水墙上面,被四围暗色一衬,如一片碧壁玉中,镶着一个火
珠。
风闲准备妥当,就毫不犹豫,认准了方向,就这样一道白中带紫的光华贯穿入
门,踏入了海底仙府!
身一入内,才感觉到微妙的压力扑来,风闲轻叱一声,身上白光大盛,一瞬间
宛然大日,但是这个情景马上就消失了。
在下个一瞬间,风闲已经成功的转移到了水宫的领域,而不是由大厅的阵法随
机把他带到某个领域上去。
一入内,风闲的神念立刻察知四周的情况,神念是何等厉害?一瞬间就察觉到
,这里是个由巨大法阵包围的地域,但是并不太大。
才一瞬间,阵法也同时发挥作用,只见眼前一花,自己面前已经出现了一排辽
阔的大海,海中恶浪排空,水天相接,一片混茫。而风闲自己,竟然在海面上的不
高处的地方!
风闲试探着往前飞,不时,便见海面波浪之中,漂浮着大小冰山,林立海上,
顺流而下,不时撞在一起,发出轰隆巨响。那数十百丈高的冰山,本是矗立海上,
透明若晶,回浪生光。经此一撞,更是化为无数碎冰,向空激射。
风闲试探着伸出指来,从指上发出一道光色来,冲击到了冰山上。这一指不要
紧,只听“崩”一声,海面立刻起了波澜,一道高达百丈,宛然巍峨山峰的大浪,
就这样凶猛的扑来。
风闲立刻知道,自己已经激起了阵法的反映,虽然自己早已有所准备,但是还
是吃了一惊,在他神念中,他知道,这大浪可不是什么幻景,而是真实的有杀伤力
的禁法力量!
他身体内的力量在这一瞬间,全部动员而来,依照他的命令,迅速改变自己的
排列,风闲伸出手来,轻声持咒:“万法归流,归!”
只见那如此汹涌的大浪扑上来,既然被他这样手一按,就停了。风闲手中发出
了蓝色的光芒,照在那大浪上,慢慢的,其势就变小,终于,等于无。
风闲摇头,他不再试探了,拿出了真实的工夫,就在这片海面上穿行,奇怪的
是,他有时对着一个冰山而撞击而去,有时明明是晴朗的天空,偏偏他小心翼翼的
避开了,有时后退,有时间拐弯。
奇怪的是,每个动作之后,眼前的海域立刻发生变化。有时来到了阳光下的海
面,有时来到了暴风雨下的海面,有时甚至来到海岛上空。
但是这样的行动并不多,也只有一刻,当风闲来到了一片夕阳下的海面时,他
松了一口气,就这样对着一个海盗跨出一步。
一步之后,景色又发生激烈的变化,无边的海面已经不见了,出现的是,那一
个带着洁白光泽的大门。
风闲立刻知道,自己已经穿越了水宫。
回头一看,只见百亩大的范围内,有着数百万条水柱在旋转,升高,彼此交错
,相隔不过丝毫。风闲知道,如果自己在幻景中有细微的地方走错,立刻会引起水
柱之间连锁的反映,亿万水球不断爆发,越变越强,这威力就十分强大了。
而刚才自己的试探,也几乎造成连锁爆发,幸亏自己化解的早,不和它硬拼。
不要看自己走的容易,事实上,如果不是风闲自己特有的神识,根本无法通过
强大的法阵的幻景而行走在极细微的间隙中。
最重要的是,这个阵法没有人有主持,如果有人主持,自己的方法就没有用了
,就算闯入者能够察觉法阵的轨仪,而行走在百万水柱之间的极细微的间隙中,而
不触水雷,难道主持者不可触发吗?
想到这里,风闲对蔚蓝仙人,不由起了一种对于前辈的景仰。
果然,能够飞升天府的,全部不是简单的人物。
就在这时,只听后来一阵轰隆,水宫中出现了一个人,这人明显没有风闲这样
的冷静,只见他连忙把自己的法宝祭出。
法宝发出的攻击性的力量,立刻和旋转的水柱发生了冲突,只见水柱之间,喷
溅出了淡蓝的光泽。
法阵发动了,风闲摇头,他才没有这个心思到这马上变成了百万雷池的地方救
人呢,他从容的踏上了大厅,目光一扫,就看见了大厅中轰鸣的一个巨大的黑鼎,
正在发出五色的光华。
这就是外宫的阵眼的‘六合宝鼎‘了。
第四章 异人拜访话玄机·仙道本是天行健
只见大鼎的中心,有着一道碗口粗细的五色光华直喷出来,这五色光华中五色
互相如绳子一样扭转,飞到了四米高的空中,便互相激撞,如一蓬光雨一样笼罩在
大鼎左右,同时在中心,各分一道光色延伸到外。
风闲立刻知道,虽然狭小的一个光雨空间,但是却凝结着外宫最强大的力量,
以他的成就,也不由自主的深深呼吸了一下。
他才上前一步,刚踏上了前往六合宝鼎的玉石第一阶梯,就见光雨发生激烈的
变化,鼎中,立刻冒起了一团金光。
这金光一出,庭内彩雾蒸腾,一片光霞,灿如云锦,风闲不由停住了脚步,凝
神望去,只见光霞之中,迅速的在鼎前凝聚出一个穿着羽衣星冠的少年,这少年一
成形,就向在殿下的风闲望去,一双眸子,竟如夜空一样深邃而黑幽,唇边含着一
丝空灵的微笑,就轻声吟道: “追求天道者,诚知生死之间,多有可畏,然我辈只
能漫步而行。”
短短的一瞬间,庞大到可怕的,又接近精神本质的力量,就这样迅速笼罩着整
个大殿,这力量的纯粹和强大,使风闲猛的一峙,从300年来,从来没有感觉到的压
迫感,猛烈的降临在他的身上。
如巍峨的大山,如浩瀚的星空。
“蔚蓝仙人?”风闲问。
“是吾。”少年居高临下,淡淡的说。
只听一声哀鸣,风闲身上的法宝,受到这种力量的压制,本能的恐惧,竟然脱
离了风闲的控制,只见六道彩光,直飞出去,“噗”的一声,就插在了三丈远的地
上,尤在不停的颤抖。
这就是真正的天神或者天仙的力量吗?传说,对于真正的天神或者大罗金仙,
一切外来的五行法宝,全部没有效果,现在一看,真的诚如此言。
风闲的法宝飞离,他反而脸色不变,就拂了拂自己乱了的头发,在这个狭小的
空间内,不能用任何法宝,只能用自己的法力来硬生生的承受这样强大的力量的压
迫,借着这个动作,他的心神和元气,一瞬间提高和凝聚到前所未有的浓烈境界。
“蔚蓝仙人降临,真是不可思议,难道,要获得仙人的宫殿,竟然要亲自通过
仙人的考验吗?”风闲笑道,他跨上了一步。
“风闲,你知天上宫阑吗?灿烂如日,精美如月,到处琼楼玉字,瑶草琪花,
壮丽无暇,气象万千,更是人间未有之奇。”少年见风闲就这样上了一个台阶,笑
容转浓:“与之相比,此海底仙府虽然不错,还显简陋,吾又有何惜之有?何累我
分身降临此地?”
“那就是专门等我了?”风闲说话中,又上了一个台阶。
“是也!”少年笑意不变:“来此看看,吾脉后人的风采如是多娇!”
不要看才跨上二步,风闲感觉到压力猛的增加了二倍,这样的力量,真是可怖
可畏,不过,风闲道法,与众不同,越遇压力,内部越是凝聚,只觉全身亿万丝细
微元气,前所未有的全部动员了出来,一瞬间串流,一瞬间转化,一瞬间升异,就
在这短短的二个台阶上,由内到外,由元气到精神,由血肉到骨髓,风闲体内的力
量,已经发生了二次天翻地覆的大变。
“受天如此眷恋,风闲真是诚惶诚恐!”说着,风闲再次赫然踏上了第三步台
阶,只见踏上第三步台阶的那一瞬间,风闲的身体上的法衣道服,再也受不了这样
的内外压力,竟然全部炸飞出去,年轻而健康的身体,就这里赤裸裸的出现在台阶
上,身上光华流转,金光如日。
这也代表着风闲的力量,再也不能保护身外之物了。
“天所眷恋者,必有因缘。”蔚蓝仙人目光深邃,低头对风闲说道:“我等与
天相比,宛如大河之细砂,渺小不可说其间,惶恐是应该的。”
“风闲倒觉得,天所眷恋,甚是令吾困惑呢!”说着,风闲赫然踏上了第四步
台阶,只见光色变化之声,已经“噼噼啪啪”连肉耳都可听见,风闲的肉体,竟然
被光色所包围,每道神经,每个经脉,全部爆裂出激烈的撕裂痛感来。
风闲只觉得为了对抗外面的压力,自己身体内的每一丝潜在力量,已经全部激
发而出,再无丝毫的保留,而且其规模,庞大的连自己也吃惊,这种感觉到“庞大
”,可不是好事,因为,一般情况下,如果是自己的力量,无论是多强,自己的意
志也不会感觉到“庞大”,现在有这个感觉,代表着自己的力量,已经在这短短的
几步路上,增强到了接近自己现在的意志所能掌握的极限的程度。
力量增强了,对于现在的风闲来说,并不是好事。无法驾御的力量,不但不是
幸事,而且是毁灭的根源。
这点,对于甚深道路上修行前进的“存在”们,是它们全部清清楚楚明白,没
有丝毫怀疑与折扣的道理。
宇宙中的力量太多太强了,足够它们获得而有余,而到了它们的程度,就不是
怎么追求力量的问题了,而是怎么驾御和控制力量的问题。
而且,越是高层的力量,越是需要精细的控制,毫无疑问,如果“心”的修炼
不能掌握这样细微的力量,那它们,也许在下一瞬间的力量变化中,就可能被不受
控制的力量摧毁。
风闲眼前一片血红,他一咬牙,一瞬间切断了自己全部的感觉。所有的痛苦,
所有的骚乱,所有的本能,全部变成虚无。
“追求天道者,诚知生死之间,多有可畏,然我辈只能漫步而行。”风闲眼神
变的和蔚蓝仙人一样深邃,他低声吟着刚才蔚蓝所说的话,坦然无惧的笑了:“前
辈的甚深教导,风闲觉得,真是至理名言啊!”
说话之间,他赫然踏上了第五步台阶!
只见突然之间,一团庞大的金光,从风闲的身上爆炸出来!他只觉得,自己的
意志和力量第一次不可控制的爆炸出来,意识好象立刻就碎成千万片,整个肉体已
经在这一瞬间变成了光的庞大物体,金光之强烈,登时照耀了整个大殿,连大鼎上
的光色,也黯如失色,好象真正一个金色大日猛烈的降临在了。
眼见如此,蔚蓝仙人的眼神转为一丝悲哀,他眼望着这团金色的小太阳半刻,
伸出了手,一道兰色的光,就这样直射而去。
与其同时,碧霞真人的大殿上,也同时充满了金光,他凝视着从水晶镜子上露
出的充满了金光的大殿,脸色如水,也同时摇头发出了一声叹息。
正在承受千万根巨木攻击,光色已经消减了到了只剩余薄薄的一层的藏剑宫的
李承严、何冬成、石瑶夕三人,正咬着牙齿苦撑,刚才,他们没有等待自己的师尊
和长辈前来,就冒失的闯了进去,本以为以自己的法力和法宝,足够保护自己闯到
外宫中枢,不料只短短的半刻时间,就已经冲破了艮山镯的八层防御光。
李承严不由暗暗叫苦,这个提议是自己提出的,如果在这里,有什么差错,自
己必然受到师尊的惩罚。
就在这个时候,他敏锐的发现,本来猛烈的攻击,竟然一下子减少了许多威力
,自己受到压制的艮山镯,立刻再次迅速增加了三层防御光圈。
“啊,大家要注意啊!快冲过去!”他断然大喝。
三人久经同门,听此大喝,立刻同时使法,艮山镯的光圈突然往外一胀,只听
见一声“轰隆”的巨震,三人如中巨雷,脸色一白,虽然如此,但是连人带光,也
硬生生的冲破了巨木的大阵,来到了木殿的出口。
一到木殿的尽头处,已经不受巨木的攻击,刚看见一个月牙一样的门,便见门
旁壁下,一个非僧非道,装束奇特,头上乱发虬结,身材粗短的怪人似乎畏惧着什
么,不敢进入。
何冬成很是性急,双方才一现身,未容张口,立指那人,只见身上飞出两道朱
虹飞将过去。那怪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骤出不意,察觉不对,怒吼一声,扬
手一片绿光,先将全身护住。紧跟着在腰间一拍,立有一蓬火花激射而出。
只见那火星俱只米粒大小,每粒均带有一层深绿光,竟有千数,还带着炸音,
宛如连珠细雷,晃眼工夫,何冬成身前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威势甚是惊人。
三人上次吃了点亏,已经早有准备,三人联合一加持,艮山镯的光圈大盛,只
听轰的一声,三人身外的火海立时如白雪倒崩,登时消灭,而何冬成的那二道朱虹
,趁时攻破那个怪人的防御绿光,虽然那怪人闪避的也很快,但是还是血光一闪,
在肩膀上削去一片血肉。
其实,这个怪人也甚是倒霉,仓促之间,未发挥自己防御法宝的妙用,而何冬
成的那二道朱虹来势又快,又是藏剑宫的八件法宝中一个,竟然攻破防御,不及施
为之下,人已受伤。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耻辱,他一言不发,身后背着的一个盒子无人自开,才开
出,就见盒中喷溅出来的大片墨绿光华已将全室布满。
虽然光色好象差不多,但是实际上威力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这可是此人用了
三十年,用三天层的罡煞之气炼化而成,威力甚是巨大,果然,才一遇艮山镯的光
圈,就听见连珠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就是防御圈被侵入的声音,三人立刻感同身受,被这巨大的冲击力压的向后
一摇,才把身体稳住,正在主持着二道朱虹的何冬成,也感觉到胸口一闷,竟然有
指挥不灵的感觉,大惊之下,立刻将那二道朱虹收回。
那怪人也不理会,马上就从一个玉瓶中倒出一点膏药,就在伤口上一抹,只见
绿色的光泛起,肉眼可见,那削去的皮肉在上面颤动着,缓慢生长,不一会儿,就
将全部的伤口愈合。
等见全部愈合,那怪人才回过头来,狞笑着望着防御中的三子。
“想不到我庞严纵横天下四百年,经过无数风浪,今日竟然在阴沟中翻了船!
哼哼,如果不是我正在想办法对付封锁门户的法宝,岂容你等嚣张?”
说话之间,三人才看见,那怪人的后面,门户空中,有当中立着一幢翠壁,这
翠壁虽然不大,但是发出了红、白、墨绿三色交织的精光,光焰万道,四射如雨,
照得门户通明,毫无空隙。
一看之间,就知道是个至宝,它拦住了门户的去向。
但是,三人也来不及细想,就听见那怪人说:“想不到闻名天下仙道的藏剑宫
的门人,个个是偷袭打人闷棍的下流胚子,今日我宁可与石天极结仇,也要把你等
粉身碎骨,形神皆灭,才发泄出我心头的恶气!”
李承严听了,冷哼:“你等旁门左道,为祸天下,人人可以诛之,我们是替天
行道,更不容你等玷污海底仙府!”
那怪人听了,不由怒极反笑:“好一个替天行道,真是佩服啊,连偷袭,也可
以说的这样光明正大!”
他本是海外一个由海兽修道而成的散仙,虽然不是魔门,也素来和所谓的随便
诛杀怪物生灵的“正道”不和,听了此话,再不说话,就持法而咒。
“去!”
就是这简单的一字,那玉盒中爆发的墨绿光华的威力登时增加了几倍,光华疾
如暴雨,对着三人倾泻下来,来势极为猛烈,显然再也不留情了。
※ ※ ※
渺渺云烟,徘徊于群峰之上,白云如带,更映青山如画。而此时,一紫一青二
道光华贯穿而下,降落在一座高峰之下。
等光华立定,显出二个人来,紫光内,是一是少女,紫罗轻衣,流光溢彩,与
明月交相辉映,幻丽如梦。
少女一停下,就放眼望去,只见山的对面还有一座较小的山峦,四外高山环绕
如屏障,此山独居其中,甚如君主。
山脚之上,不是绿阴如幄,便是繁花满树。天气更是温和,宛如江南时节。但
是山下,一眼看去,竟然赤色千里,绿色甚少。
那少女回头望着身旁的一个青衣少年,笑道:“赵辰道友,看来造成此地千里
大旱的原因,就在此山之中了。”
“水晶道友说的不错,你看此山灵气浓郁,远超他山,更和山下有云泥之别,
肯定不是天生如此,必有妖物作祟。”那个赵辰看了一会,就如此回答:“就让我
来查看一下,施法让它现形。”
水晶眼见山上灵气浓郁,似有所思,听了此言,稍微犹豫了一下,才说:“如
此也好,就请道友施法让它现形吧!”
赵辰听了,十分高兴,他与水晶遇到不过十日,当时水晶在街道上摆摊,当时
虽是施法掩盖下的四十余岁的模样,但是观其气,清如水晶,更有宝光明映,知道
必不是普通的凡人,当时就已注意,再见她日日行医救人,毫不懈耽,心中就有佩
服,等见到真面目,通了姓名,才知人如其名,冰雪内光交相映衬,清丽绝尘,不
禁又惊又爱,看得呆了。等到她说到查知此地异样,想找出根源来化解,更是与他
此行目的不谋而合,当下就邀请她一起查知。
经过几日,更觉她行事温柔,甚是可人,一颗心不由为之牵引,虽知自己已犯
了情孽,但是转念一想:天仙合修,神仙眷属,也不是不可行,虽比那些清修之士
多了些磨难,但是也是值的。
一念至此,心思再无法压制,可惜水晶虽然不似有些女修一样绝无笑颜,但是
她对于他的暗示和殷勤,也好象不知,无一点回应,更有时,一双眸子黑幽如水,
其中还隐藏着他所不知其所来的惆怅。
赵辰摇了摇头,就将自己的思想暂时压制,他手掐法决,只见身上一道青光飞
出,空中一声雷响,满天云霞立刻生起,已经祭起了他师门至宝--广寒梭,只见广
寒梭电光喷溅,直朝下引,就要下击。
就在此时,山下传来一声极尖锐刺耳的异啸,山下一道赤气飞出,紧跟着赤气
中现出一个火眼金睛,通身赤红,长臂长爪的怪物,厉声嗥叫,晃眼飞近。才一照
面,见到二人,就一声厉吼,一幢绿阴阴的邪火,飞了过来。
赵辰一见其怪物,就杀机大起,也不说话,就听“噗”一声,一道淡金色的光
霞就飞了出来,将自己和水晶包围起来。
只见那幢绿色的邪火,一遇上那片光霞,登时碰撞,喷溅出绿色和淡金色的光
雨,显然各有损耗,但是等绿色的邪火消尽,那道淡金色的光霞还是稳定的屏幕在
水晶和赵辰之前,显然胜负已明。
那怪物一眼瞥见,怒吼一声,不由暴怒,隔老远便伸出赤红大爪,上面赤色焰
火光乱爆,就朝着山上二人举爪便抓。
这遥遥一抓,看似无有威力,但是赵辰登时觉得心神一摇,立刻大惊,知道此
怪物竟然天生有鬼魅的特质,这一抓,不比魔门的吸魂之法逊色,即使自己功力深
厚,根基扎实,仍旧在轻敌之下吃了点亏。
如是普通的修气士,只怕就单单这一抓,就魂魄离体了。
这时,他的眼光看见旁边的水晶,还是气定神闲的样子,显然并未受到影响,
更觉得羞愧,虽然广寒梭上的法力尚未准备齐全,但是法诀一催,就提前发动上面
的威力,就要讨回面子来。
只听再一声闷响,广寒梭上立刻有道电光下击,电光是何等快速,那怪物不及
躲避,就把长臂一振,发出满臂赤焰,想将此电光抵住。但是,才一遇上,立起一
片鬼啸之声,满臂赤焰立刻化为流光,四散如雨。
其实那赤焰,就是此怪物的本命真气,电光将赤焰击散,余力扫过,还将它的
左臂打的血肉模糊,甚至还有一片焦黑。
旱魅一生惨叫,下堕几十米,它生性凶横,受此攻击,反而激起了凶性,只听
它再叫一声,山上立刻涌现一团红光,这红光来势很快,一瞬间就冲到了旱魅的身
上,二相一合,只见红光立刻笼罩了旱魅,隐约之间,里面在发生着变化。
“这是它隐藏在地下的元丹吧,看来是要和我们拼命了。”水晶看见了,这样
说,由于赵辰刚才用法宝把他和她全部笼罩在内,这虽然增加了一层防御,但是同
时,也导致了与他元气性质不合的水晶不能出手,如要出手,必须先叫赵辰把他的
法宝收回才行,所以,才提醒赵辰。
“哼,这点微薄的道行,顽抗也是死路一条。”赵辰操纵着广寒梭,重新持咒
催力,由于他的道行并不是很高,与广寒梭这样的高级法宝还不能达到心意合一,
随念而动的地步,所以才需要重新持咒。
这时,旱魅已经露出了身体,只见它的身体魁伟了几倍,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恢
复,身上的赤光更是明亮,嘴唇上更是露出了长长的暴牙。
旱魅也是已经通灵犀的怪物了,眼见这样的情况,立刻知道不能等赵辰法咒完
成,必须先进攻击,它元丹入身,无论法力还是反映,皆比刚才强了数倍不止,只
见赤光一闪,它已经扑到了赵辰的面前,一声厉号之下,那条带着大量赤光的厉爪
,就恶狠狠的抓在彩霞之上。
“轰隆!”彩霞被此一击,登时火光四溅,动摇不定,赵辰心神一乱,广寒梭
上的法咒,几乎崩溃。
“道友不要心急,我来主持防御,你安心持咒就是。” 赵辰耳边传来温和的声
音,只见水晶也无需任何动作,只是一指,一道紫光团就飞出,和彩霞一合,立刻
彩霞变成了紫霞,正巧此时旱魅又是凶狠的一击,但是这次,并无大量的火光喷溅
而出,甚至连波动也没有丝毫。
赵辰一见,心中立刻知道,水晶的法力在他之上,其他的不说,就看她轻巧的
就可以在自己的防御彩霞上加持力量,就知道她的层次远比自己为高。
当下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就一味摧动法咒,随着法咒,广寒梭的青光透出了白
色,其中更可见电光“噼噼啪啪”的流动,已经积累了大量的法力。
“你等邪魔,还不受死?”眼见持咒已成,赵辰立刻大喝,随着他这一声大喝
,广寒梭上立刻下击了一个庞大的雷电,这闪电一亮,几乎将月光都遮掩,亮光才
起,那雷电已经猛烈的击在了那旱魅身上。
只见那雷电所处,旱魅赤光应势而破,甚至连胸骨也暴裂,余势更立刻贯穿它
的全身,它如何担当的起,连惨叫也无,就这样如一块石头一样落下了四十米,沉
重的跌在了山腰上的一块石上。
见此情景,赵辰大喜,就要再次念咒,再催发一个雷电,水晶拦住了他:“请
且满,我们下去看看,晾它已经元气大伤,不会对我们有威胁了。”
为什么不马上杀了,还要多此一举下去看看呢,赵辰有些奇怪,但是他也知道
这个旱魅的确已经受到了重创,下去看看也无妨,于是就收回了自己的防御彩霞,
他还担心由于加了水晶的紫光,会有问题呢,但是还是一收就回,并无异状,又不
好当场细看,于是就收起以后再说。
二人按下了剑光,就落到了旱魅的身前。
“这种邪魔,赤地千里,为之受灾者不计其数,为何要手下留情?”赵辰不解
的问,以他的想法,要尽快杀戮才是。
“道友,你看它有何异状?”水晶指着它说。
“我看看,咦,怎么可能?此山在恢复它的元气,快让我把它杀了。”赵辰一
看之下,大惊失色,在他的灵眼中,可以看见,山下石上,升出了一团半紫还红的
气团,正渗透入了这个旱魅的身体,来修补着胸口贯穿,奄奄一息的旱魅!
“道友切急,它就算有此山贯注灵气来恢复它的元气,由于受创太重,也不是
一刻半刻就可以成功的!”水晶摇头:“先听我把此旱魅的来由告诉你吧!”
“道友请说。”赵辰虽然急躁,但是还是按捺住自己的心情。
“我来此地,已经有半月了,倒给我查出了此旱魅的底子。”水晶说到这里,
眼神有着一丝怜悯:“三百年前,此地的情况,你知道吧!”
“你是说,谁在此居住?好象是个叫‘岭王’的人控制。”
“是啊,此地三百年前,并不是我朝之地,而是由散落在山地和平原中大大小
小百个部落组成,这个‘岭王’,就是他们的首领。前朝成帝下旨讨伐,要将此地
纳入朝廷疆土,当时的‘岭王’,率领十万岭兵与朝廷四十万大军周旋,双方战了
一年多,由于岭人尚武好战,始终不能拿下,这时,讨伐军便设了一个计谋。”水
晶顿了顿:“宣布只要‘岭王’名义上臣服朝廷,就可以停止战争,由于当时岭人
死伤惨重,当时‘岭王’也同意了,于是称臣听旨。”
“难道,它就是……!”赵辰不由脸色大变,虽然他已经修道一百余年,平时
也不理会什么凡间的事情,但是300年前,这样的大事,还是知道的。
朝廷大军明招安,实陷阱,在册封大典上一举将岭人首领全部格杀,同时,大
军包围着被骗出来的七万岭兵,激战二天一夜,将七万岭兵全部歼灭,甚至一不作
,二不休,当时的大将军下令将60万岭人实行灭绝政策,杀了十六个日夜,终于将
岭人这个民族,从大地上抹去,据说事后,当时的成帝还下旨夸奖:“杀的好!”
以后三百年,从中原中不断移民,现在此地,已经再也看不见岭人的痕迹了。
“不错,它就是那个‘岭王’!”水晶摇头:“他虽然身死,但是灭族之恨,
怨气太重,终于变成了一只旱魅,300年后,它终于来报仇了。”
赵辰听了,心乱如麻,但是想了又想,还是说:“虽然他有这样的怨恨,但是
,现在的此地的子民又何辜之有?”
“那当时的岭人又何尝有罪?”水晶凝视着他:“其实你这样的思想,就是胜
者为王,无论失败者如何怨恨,也不能报复。”
“那难道就看他来涂炭生灵?”赵辰一窒,反驳着说。
“我不是这样的意思,只是希望道友能够体察一下,不要随便见妖魔就杀。”
水晶正色的说:“我有一法阵,要通过三天三夜的炼化,虽然麻烦,但是可以把这
个旱魅化去魔身和怨恨,让他重新回归冥界,转世投胎去。毕竟,灭其族,再使他
形神皆灭,这难道就是正义?我们仙道中人,不应该保护人间那些肆意杀戮者。”
“水晶道友,听此一言,我真的是惭愧啊!”赵辰不由被她的话所打动。
就在这时,那个旱魅已经挣扎了起来,他身上全部是血,甚至还有血肉在蠕动
,他就这样立着,用充满了仇恨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二个强大到它无法抵抗的敌人。
水晶见了,也不说话,就是手一指,一道金光就将它束缚起来。
“不要挣扎了,还是受我超度吧!不然,为了人间的安定,只好将你形神皆灭
了。”水晶柔声说着:“希望你能明白我心意!”
“就是就是,水晶道友为了超度你,而要消耗莫大的法力,你还不多谢跪拜?
”赵辰见到那个旱魅还在挣扎,就说。
“哈哈哈!”突然之间,那个旱魅也发出了人言,虽然由于长久不说,甚是拗
口,但是意思还是可以分辨:“忘记了60万我族血仇的我,还是‘岭王’吗?”
它不再挣扎,昂首望天:“无道之天,我就算沉沦九地之下,形神皆灭,也要
诅咒你!”你字一出口,只见一道红光大盛,一团红色的火焰猛烈的爆炸开来。这
爆炸的猛烈,一瞬间,周围十米内出现了一个大坑。
等红光散去,一团紫光内,水晶和赵辰漂浮在空中,在爆炸的前一瞬间,水晶
发觉不对,立刻发动了防御宝光。
“宁可元丹自爆而形神皆灭,也要坚持自己的原则吗?”在尘埃飘落中,水晶
的眼神变的迷离,一种莫名的远方来的心灵感应,使她不由生出寒意。
※ ※ ※
时间的流淌中,一切都是无常的过程。
万物的浩瀚中,渺小才是我们的定位。
外面的一瞬间,可能是思维的千万年,就当蔚蓝仙人的兰光击到了风闲弥漫如
小太阳一样的紫金光圈上时,兰光所到,本来爆裂的金光,竟然立刻平息下来。
这速度极快,只一瞬间,外面的金光已经稳定下来,兰光立刻蔓延到了风闲的
本体核心,但是就在这时,只听“轰”一声,一声大震,大变登起。
眼前只见光华乱溅,宛如光雨,在这狭小的空间内,紫光从风闲身上爆发,猛
恶非常,晃眼之间,殿摇柱动,除了蔚蓝仙人所在的六合宝鼎一处不受影响外,整
个大殿,全都化为紫色的光海。
在紫光中,水火风雷,翔舞交驰,以一个慢慢立起的人形为中心,蔚然奇观。
并且就在这短短的一刻,已经蔓延开来,越延越广。四面八方,所到之处,无论是
玉壁,是玉柱,还是是大殿上的玉石地板,全在这样的力量前,产生了熔化崩陷的
现象。
稍等片刻,突然水火风雷猛的一缩,向人形集中收缩,会合一体,变成了一片
通红的紫火,在紫火之中,风闲的身体,露了出来,略显苍白的脸上,无有喜怒,
更无恐惧,那一双眸子中,是无视生死,清亮无暇的神光。
“多谢真人相助!”风闲包围在紫色的火焰中,向上面的蔚蓝仙人施礼:“风
闲日后有所成就,全靠真人今日指点,只是,真人还没有飞升吗?”
无限的压迫下,精神和元气空前动员,破碎的精神,将一切暴露出来,而三百
年根深蒂固追求统一的意志,导致每一个精神和元气碎片,本能的再次融合,一瞬
间的突破,紫府心火的产生,风闲不再受制于他的力量。
风闲只觉得自己身体,精神、元气、肉体,完美如一,自成天地,再无丝毫混
乱和迟滞,自己独自摸索的道路,终于有了自己独特的成就。
元气和感应,更上一个层次,一眼望去,虽然在台阶上的那个蔚蓝,有着强大
的力量,但是,清楚的可以发现,虽然有着部分的天光神威,但是他还是凡间修真
范围的领域,这个发现,甚是奇怪。
他不是800年前就飞升了吗?
六合宝鼎的光华突然一亮,分开一条道路,所有的压力也随之消失,蔚蓝露出
了一丝笑意:“你是说那个800年前的蔚蓝的吗?他已经飞升了。”说着,宝鼎内飞
出一道蓝光,落在风闲面前,原来是一件羽衣星冠的仙袍。
风闲收敛了紫火,把手一招,仙衣自来,一道光华之后,风闲就穿着仙衣,戴
着星冠,踏步而上。
“这件仙衣不错吧,是蔚蓝收藏中的一件,叫蓝峡仙衣,正好与你合适。”蔚
蓝的神色不再充满了神威,好象放下了一件他十分重要的任务一样。
“你不是蔚蓝?”
“我也是蔚蓝,或者说,我才是蔚蓝吧!飞升的那个蔚蓝,现在是不是蔚蓝,
我已经不知道了。”这个回答出人预料,让风闲皱起眉心。
“有二个蔚蓝?”
“不是,切急,先坐下吧!”蔚蓝一摇手,鼎中再次飞出一道光华,一个有着
二排玉墩的玉几,就落在台阶上。
“也好!”风闲听了,就这样坐了下来。
在玉几上,风闲的面前,甚至有着一杯清茶,风闲也不催促,就着清茶,喝了
一口,茶竟然是好茶,轻苦还甘,更有清爽。
蔚蓝手一指,只见玉几之前,出现了一团影象,影象上,是一只毛茸茸的小虫
,甚是丑陋,正在一颗树上,缓慢的爬行着。
“你看识得此物?”
风闲看了看,他已经有300年不出紫峡山了,这种虫子,看上去很是陌生,从自
己早远的记忆中搜索,才道:“难道是毛毛虫?就是变蝴蝶的那种虫子?”
“就是如此!”
风闲没有说话,他等待着蔚蓝的下文。
影象再变,一团虫皮之中,一只美丽的蝴蝶飞了出来,它飘飞着,一会飞到了
树枝上,一会飞到了嫣红的花朵上,而其他的蝴蝶,也出现在影象中,各自在千紫
万红的花草中翩翩起舞,这样生机萦绕的景像,甚是安详。
风闲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是一个小孩子,奔跑在这样的田野上。
“想起了以前了吧!”蔚蓝好象洞察一切的说。
“是!想起了以前,想不到我还没有忘记,500年前如是的情景。”风闲毫不否
认,淡淡的说:“现在想起来,还好象就在昨天,500年弹指如梦幻,人事已空,沧
海桑田望眼可待。”
“追求天道者,诚知生死之间,多有可畏,然我辈只能漫步而行。”蔚蓝第二
次低吟此句,然后说:“生死可不惧,千年易过,有时回想,仿佛还在父母的草屋
木床之上。天道虽无情,此情此景又如何轻易抹去?”
风闲沉默不言,眼光凝视着蝴蝶翩翩,静悄悄的等待着他继续。
“人似毛毛虫,仙如翩翩蝶,蜕变上天际,一去不可回。”蔚蓝口气转入严肃
:“风闲,你是现在修真中的杰出人物,你数百年修炼,经历千百磨砺,抛弃无数
缘由,励志精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飞升天间,可是你,有没有想到——飞升是
不是你的真追求的目标呢?”
“什么意思?”风闲眸子中紫金色一闪。
“你看蝴蝶虽然由毛毛虫所变,但是你看它与毛毛虫再无相似,飞翔在天空中
的蝴蝶,会和毛毛虫一样思考吗?”
“当然不会!”风闲立刻回答,口气甚是快速。
“明白了吗?”
“明白了,天仙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风闲一字一句的说,说完此句,
脸色立刻笼罩一层紫气。
“明白就好,事实上,飞升就如毛毛虫变成蝴蝶一样,是一个本质的蜕变,由
于元气细微之个个不同,至于蜕变成什么模样,这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蔚蓝顿
了顿:“根据我的思考,甚至连上天的仙人,也不能精确的明白这个蜕变的后果,
龙有九种,个个不同,何况天仙乎?” “也许这就是天劫的所来由,是为了筛
选蜕变变异范围。” 他直视风闲:“甚至也可能是抹杀不受天庭欢迎的蜕异。”
“你因此没有飞升?”
“不,蔚蓝还是飞升了。”蔚蓝笑了笑:“留在这里的,只能算是真正的蔚蓝
留下的一部分还是人类的元神影子。”
“影子?”
“是啊,影子!蔚蓝在飞升前一时刻,已经明白了飞升是一个本质的蜕变,无
论变成什么,日后天仙的蔚蓝,必然和身而为人的蔚蓝,有着截然不同的思考和视
角。”蔚蓝低沉着说:“风闲,你有没有想过?在百姓看来,把皇帝当作‘天’,
认为他必然和人不同,伟大且完美,而修道者,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天庭,是完美
之地,而事实上,天庭是何地,有何族类,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我们想象中的
存在。”
风闲眸中金光流转,他喝了一口茶,蔚蓝的话,使他如开门见山,看见了一个
他从来没有想象的世界。
“当时的蔚蓝明白,飞升是未知的领域,一切无法预料。虽然他还是选择了飞
升,但是他认为后辈要慎重考虑飞升的后果,所以,他把一部分元气灵慧留在‘六
合宝鼎’中,这就是现在的我了。”
“明白了,你是专门等我们来告诉我们这个道理吧!”
“是啊,就是如此,为了这个目标,我在‘六合宝鼎’等待了八百年!”蔚蓝
说着,他作出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模样:“既然你已经完全明白,我的任务就
完成了,也不要再等待下去了。”
风闲立刻发觉,他的身体本是凝聚出实在的光体,现在竟然迅速的转淡了。
“等等,不可能吧!如果你只是一个影子,有这样的感情和思维吗?有这样的
力量吗?”
“风闲,修道的路,还长着呢!”说完,变淡的蔚蓝,已经没有了那种超然的
神态,他的表情,更像凡间的少年:“一心修道的蔚蓝,已经飞升了。留下许多遗
憾的蔚蓝,也会消失在天地之间吧!”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我好想回家,回到千
年前那个我父我母的家去,看那院前蹦跳的小狗,好想和她说……”
影象转无,消失在空气中,只有淡淡的回音,缭绕空殿。
风闲没有动,他坐在了空无一人的大厅上,大厅上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外面
传来了一阵阵法力的波动。
想不到连蔚蓝这样强大,这样决断的修真者,心中也带着许多遗憾和踌伫,消
失前的蔚蓝,不再是一个修道者,而是一个最普通的少年,回忆起一千余年前,那
早已消失的家园了吧!
时间流逝,但是在他的心中,似乎那慈祥的父母,可爱的小狗,甚至连那早已
经忘记的甜甜的邻居的女孩子的笑容,全部一瞬间鲜活起来了。
修真的路,真的是这样的孤寞吗?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传了进来,打断了风闲的感叹,风闲神色一端,一丝冷笑
,望眼而去,本来封闭在大厅外面的翠壁,发射的红、白、墨绿三色交织的精光,
发生了动摇,显示有强大的法宝在攻击。
“好象有人等不及了呀!”风闲站了起来,他张手一杨,一片紫光,直上‘六
合宝鼎’,这紫光一笼罩上去,就见光华四溅,鼎上防护消失,露出了鼎中那半鼎
碧水,一见之下,连风闲也不由吃惊:这可是可以洗髓换质的碧瑶天水,想不到这
里有这样多。虽然对风闲无大用,但是对于长入门的弟子,只有不可估量的好处。
在碧瑶天水中,冒起个个水泡,跟着一片极清脆的啪啪之声,密如贯珠。每一
水泡开裂,便有一株莲芽冒出水面,晃眼伸长,碧叶由卷而开,叶舒瓣展,青白二
个莲花含苞未放。其大如斗。
就在此时,又一声巨响,翠壁的红、白、墨绿三色交织的精光,大幅度的减弱
。风闲一看,就知道,翠壁在无有法力的支援下,已经撑不了下一次攻击了。
这翠壁也是一件至宝,因此毁灭未免太可惜了。
风闲望了望鼎中的青色莲花,见其光华飞动,知道开启就在眼前,冷笑一声,
伸手一招,对于获得了蔚蓝的灵慧的他,那翠壁应声回来,将大厅开启。
一瞬间之中,便是一道火光,挟着风雷之声飞入,风闲早有准备,又一指之间
,一朵紫火飞出,二相一撞,一声轻响,一闪即灭。
几乎同时,鼎上一片光霞,灿如云锦,猛地一声爆音过处,莲花上同时冒起千
万点繁星,金芒如雨,洒落全庭,一片金光,突然飞出,宛然一日,只听“琤”的
一声,九道彩光冲鼎而起。
金光一冲而起,风闲立作反映,他离莲花最近,伸手一抓,只听“钪”一声,
手上已抓了四道彩光。
这时间其实只是一瞬间,余下的五道彩光飞出,只见多道剑光拦截,又有一道
彩光被拦截了下来,还有四道,只差丝毫,就变成了真正的光华,一穿而出,瞬间
出海底仙府,于海而上,就在要出海之时,红光一闪,又一道彩光被拦截了下来,
其他三道,就这样消失在空中。
第五章 新炼法宝百应齐·大哉乾元造天威
法宝的彩虹一出,鼎中的青色莲花上灿如云锦的光霞,以及如光雨一样的千万
点繁星,倏地收缩,变成一轮小光圈,明照大厅。内中一轮,周围射出无数精芒,
虽然范围不大,但是霞光电射,银雨流星,比起先前所见还要强百倍。
而翠壁已经收回,三色交织的精光全部消失,大厅已经大开,风闲居高临下,
暂时并不理会外面飞入的来客,凝视着手中四件至宝,一件是一只碧玉箫,看上去
,只在萧上浮一层青光,并无多大奇异,但是仔细一看,只见箫上有七个发出了各
式各样璀璨光华的宝石。
第一赤色宝石是破军,第二白色宝石是武曲,第三黄色宝石是廉贞,第四绿色
宝石文曲,第五碧色宝石禄存,第六黑色宝石巨门,第七紫色宝石贪狼。此玉箫上
引天星之力,力量与持者修行程度和属性有关,取名“七星碧玉箫”,威力甚是巨
大。
第二件就是风闲重视的“九地磁光尺”,此尺看来,也只不过是一个五寸长的
玉尺而已,心知仙法玄妙,尚未发动,看不出威力。
其他二件,一件是青龙闹海旗,一展开,可大可小,大可笼罩数十里,法阵之
下,扭转空间,甚是防御的法宝。还有一件是寒莹晶牌,其上烟光花雨,千变万化
,幻灭不休,但是还不知具体效果是何。
刚才法宝飞出,势如流光,连风闲自己,虽然早有准备,而且就在鼎边,还是
只能抓住四件,其中还不知道是不是有自己所要的“九地磁光尺”。现在“九地磁
光尺”已到手,心中大安,知道可以向碧霞真人交代,来处理海底裂缝之事,心中
一安,就不再仔细查看,一道轻光闪过,四件至宝就已经消失,这才抬眼,向殿下
的诸人看去。
正巧其下一个年轻的道者,正检视完自己手中还在挣扎的一把闪烁着紫色的剑
,二目一视,各自一震。那道人眼中同样闪过一道金光,随即敛去。他不慌不忙的
将手中紫剑收入袖中,气定神闲的向风闲问道:“贫道藏剑宫石天极,请问道友如
何称呼?”
原来,风闲不出世外五百年,连石天极也没有看见过他。不过这大派掌门终究
是一派谦和庄重,英华内敛,问得十分客气。
“原来是藏剑宫的掌教真人,久仰久仰,贫道紫峡山风闲。”风闲原本对藏剑
宫并无多大好感,但是石天极彬彬有礼,他自也不能缺了礼数。
“紫峡洞府的风闲吗?”石天极暗想道。看上去,风闲身上笼罩着那一层紫火
,看似甚是单薄,但是自己的神识遇到,以自己的道行,还是觉得焚热无比。一转
念,立刻明白这是紫府心火。更见九阶之上,那鼎上的五色光华,与他的紫火隐隐
相联,就知道他已经完全控制了“六合宝鼎”。也就是说,这个风闲,已经控制了
整个海底仙府的外殿诸阵,海底仙府已经花落有主了。
石天极不愧是掌教真人,见到仙府被人捷足先登,也是毫不变色,淡然一笑道
:“恭喜风闲真人获得蔚蓝仙府。贫道门下几个弟子年轻气盛,适才若有得罪之处
,还望真人海涵一二,不与晚辈计较。”
李承严等人从未与风闲冲突,石天极这一番话不过是让风闲在日后遇到他们下
弟子之时网开一面。风闲闻闲而知雅意,自然明白石天极的意思。于是他淡淡道:
“石真人言重了。这世间万物,莫不有数。令高徒吉人天相,平素自当太平。若他
日当遭劫难,也是天意。”
石天极闻言,哑然失笑道:“风真人说得是。天下之事,莫不有数。风真人能
得到蔚蓝仙府,也是前缘注定。万物资始,云形雨施,品物流行。这一得一失之间
,我辈仍是莫测其高深。”
风闲自然明白石天极的意思,也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万物资始,云形雨施
,品物流行”三句出自《易经》。原文是“大载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形雨
施,品物流行”。大意是说乾天元气,乃是万物之始,掌管天地间一切变化。石天
极这一番话,故意在中间漏去“乃统天”三个字,其中大有深意。
风闲一向不愿与人做口舌之争,于是笑道:“多谢石真人关心,天道变化,我
辈岂能尽知,只有尽人事而已。”
石天极哈哈一笑道:“如此,贫道就不再赘言了。仙府一日在风真人之手,藏
剑宫决不染指。后会有期,告辞!”
说着,他拂袖转身,登空而去。他身后上有两个藏剑宫道士,看剑光应当是藏
剑宫的长老,也同样转身飞走。
三人飞到了外面,才出海底仙府,一位长老便问道:“掌教师兄,这个海底仙
府关系重大,我们这就走吗?”
“‘六合宝鼎’已受他控制,海底仙府已落到他手中。我辈执掌正道,岂可如
此没有气量?”看见另一个要说,石天极举手制止了他的话:“劝他让出仙府之事
,金阑真人自会代劳。此时其他散仙上在窥视,紫峡派人单势孤,不必我等枉做小
人,落得一个以众欺寡的名头。所以,我已答应他,仙府一日在他手上,我藏剑宫
决不染指。”
“这次行动,甚是草率,不但三个师侄受创甚重,现在虽然已经先回本派修养
,也不是一时可以恢复,而且,还和诸多散仙结了仇,特别是黑龙庞严,他受我等
攻击,半身毁灭,大仇已结,日后不死不休,甚是可怕。”
“是啊,我们藏剑宫几百年,第一次吃这样大的亏。”
“不要说了,此事必有个说法。”石天极脸上存着一层青气:“海底仙府事关
我门未来气数,不会这样就算了,但是如何讨回,还需要一个计较,不可卤莽从事
!”
说话间,一道金光,猛烈的加速,迅速划破虚空。后面二人一看,不由交换一
下眼神,然后也加快了遁光,消失在海面上。
风闲立在殿上,沉默了一下,才又说:“各位请回吧,等稍后正式开府,再请
各位前来作客。”
说话之间,本来已经停歇的‘六合宝鼎’已又发动,五道色光再次贯穿出厅,
与外面的五宫合一,代表着法阵的力量,重新开始发动,而且在有人主持下,威力
可以激增几倍。
“哼!想不到我等在外与石天极死拼,海底仙府竟然落在你手中,坐收渔翁之
利。”一个声音从空中传了下来,飘渺不定,让人找不出具体的所在。
“此由天数而定,道友何必太介意?”风闲口中这样说,他的心神,已经通过
法阵的波动,迅速蔓延:“不过,吾就要完全发动法阵,封闭仙府,等日后再开,
道友还是速速退出为好。”
说话之间,踏上了鼎前的法坛前面,由于还没有心与法阵合一,所以,也稍微
一持咒,只见鼎上那团光柱略一变化,便有一片霞光内过,一蓬火花冒起,一闪即
隐。紧跟着,鼎上已经开放的那朵青色莲花,缓慢合拢。
青色莲花有九个如玉质的花瓣,各有半尺大小,一开始合拢,只听海底仙府的
各处宫殿中传来了隐隐的风雷之声,一道青光中大厅开始,一直蔓延出去,光中所
过之处,亿万青色细雷珠,加杂着赤色的火焰,如涛水一般随光涌起,将所到之处
全部布满,不留一点缝隙。
这样猛烈的法阵,无有人能够不被发现的隐藏,只听一声:“哼,你休得嚣张
,海底仙府,是仙人遗留的无主之物,岂是你一人可以独占?总有一日,大祸临头
,到时悔之晚矣!”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风闲回答。
眼看青光如潮水一样蔓延出去,那个发声的人也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走,等青
色莲花完全合拢,自己就被法阵禁囚在内,到时候,可不像现在这样轻松了,无奈
之下,只见殿下一道红光闪过,穿出了门户,离开海底仙府。
没有多时,这青光已经蔓延到外宫的每个角落,金、水、木、火、土五宫,也
各自运转不休,等青色莲花的九个花瓣完全合一的一瞬间,所有对外的门户全部关
闭,一道金光,贯穿全宫,封闭如一。
就在此时,猛然,一声大震,天动地摇,海上那范围几里的大旋涡,突然崩溃
,深入水底几百米,高出海面几十米的水壁,突然倒塌,波浪如山倒,气势之大,
简直不可思议。陷裂之波,晃眼之间,偌大海面,掀起十米高的大浪,带着轰轰的
风雷之声,向四周蔓延而去,猛恶非常。
在空中,还有二个人留在那里,看着这样强烈的变化,也不由感叹,一个霓裳
霞裙,仪态万方的女仙笑问:“陈道友,你身为金阑真人,交游广泛,又对预言推
算甚是专精,素知诸多隐秘,这个风闲,又是何因缘,有这样大的福分,可以获得
此宫?”
另一个羽衣星冠,丰神俊逸的少年,却没有笑意,他摇头一叹:“白道友,这
事关天机,十分玄妙,我也是三日前才隐约推知此事,但是,许多事情还不知道,
只知此海底仙府事关未来仙道气数,为了避免海底仙府落入他人之手,与藏剑宫发
生冲突,徒使玄门内耗,所以才立刻通知了藏剑宫,想不到天意不可测,海底仙府
不但没有落入藏剑宫之手,反而导致藏剑宫与诸多散仙门派发生冲突,日后动荡之
局,已经定矣!”
说话之间,甚多感叹:“至于这个风闲,好象从不外出,而其师门紫峡洞府,
也隐潜1000年之久,我所知不多,刚才推算,更是扑朔迷离,可知必是未来气数的
关键人物,天机发动,才使我的推算失效。”
“那道友还要不要去劝说?我看他既得此宫,可以遗福门人弟子,广大其紫峡
洞府的道统,事关重大,未必肯放弃。”白女仙道:“也许道友要白来一次呢!”
“此宫落入藏剑宫之手,以藏剑宫的实力,仙道千年康定可期矣,而今在紫峡
洞府手中,还要一二百年的动荡,其中必多有争斗,彼此攻伐,非我所愿见。” 金
阑真人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吾辈只求尽力而已。”
就在此时,突见已经稍微平息的海面上,突然发出了一道五色的光华,光华贯
穿海水,百里内通明,二人停止了说话,向下看去。
只见海水翻腾,光华汹涌,甚有“轰隆”的闷声传出来。无数的气泡冒了上来
,看上去,大小鱼类,纷纷逃避,向外游去。似乎百里海面,变成一个热气腾腾的
大锅一样。白女仙甚是惊讶,“噫”的一声,说:“他在干什么?”
“不知道,好象是地下地块在涌上来。”金阑真人一边观察,一边也准备一旦
发生什么事情,立刻制止,他当然知道,抬升地板,可不是说的笑的,不小心,就
会发生滔天巨祸。
但是现在的情况,好象完全在控制之下,过了一个时辰,只见一片石块涌出了
水面,长有二十里,宽有十里,跟着周围零零碎碎又起了好些大小不等的石块,棋
布星罗的分布在附近。随着岛屿越来越大,渐现峰峦岩壑,这样迅速而大规模的变
海为岛,二仙看了,虽然见多识广,也不由目眩神摇。
等岛屿完成,稍一停止,又见一道白光笼罩在上,通过白光,可以看见,岛屿
上的石块和珊瑚,迅速风化,变成了松软的泥土。
再等片刻,岛屿中心裂开,一道清泉出现了上面,流水喷涌,潺潺而流,这时
,海底仙府的本体,才从海底飞出,落到了中间大岛屿上。才落了上来,岛屿上的
白光和海底仙府的金光一合,彼此交融,再无区别,二光流转,蔓延出海,延伸到
其他的岛屿上,其他岛屿也迅速风干,不再是湿淋淋的样子。
“金阑道友,你注意到了没有?这些岛屿的排列,好象是一个阵势呢!”白女
仙看出了门道来,说。
“注意到了,中心大岛屿是中枢,其他岛屿共有108个,效法天上108天宫之数
。”金阑真人说:“蔚蓝前辈的法力,真是不可思议,这样建成的岛屿,整个就是
一个天地法阵,无有空隙。”
话说之间,下面又起了变化,只见海底仙府上,一道绿色的光华升出,在绿光
之中,有无数的绿光球,这绿色的光球一落在地,竟然自己扎根于地,一瞬间,就
迅速有青翠的苗生长出来了,迅速抽青,发枝抽条,越长越大,转瞬便有二米左右
,枝叶繁茂,但是其叶子,又迅速的枯萎,落在地上,迅速风化入土。
又转眼之间,树上再发新叶,一瞬间枯荣变换,如此十二个来回,才稳定了下
来。
现在从空中望去,一片翠绿,更有无数金色而的异花,点缀其中,天眼望去,
枝头繁蕊如珠,含苞欲吐,姹紫嫣红,幽香细细。
晃眼林青水碧,花明柳暗,枝叶繁茂,一片苍碧,宛如翠幕,连亘不断。好象
已经生长了数百年之久,与日出初辉,更是清丽如画,二人看见如此仙景,不由变
色。
那个白女仙说道:“如此仙府,不要说其他人,就是我,也舍不得再让出了,
道友肯定是要白花力气了。”
听了此话,金阑真人苦笑。
现在整个海域内全部笼罩在光华之内,无数条肉眼不可见的细微的光线彼此交
错,互相影响,有时激起小小的火花,居高临下而看,整个亿万条细微光线组成了
一条青龙,从头到尾,有六十里长,虽然亿万光线各色各样,七彩斑斓,但是总体
而言,还是呈青色,但是龙眼中的一对眸子,由于特别的红光凝聚而成,神态生动
,宛然如活物。
特别是龙的身体上,一片片光鳞组成了复杂的符篆,重叠交错,竟分不清有多
少层数,这符篆彼此影响,互相呼应,一光连百光,百光连万光,万光组成一片,
数十万片整齐排列,又片片相联,浑然一体,在仙家的眼中,下面无数光线,看上
去竟如蜘蛛网一样,而其中光点交错处,发出特别灿烂的光点,又像星空一样灿烂
,一眼望下去,竟有投身星空的浩瀚感觉。
“厉害啊,真的厉害,我现在了解为什么说海底仙府是未来仙道的关键了,就
看这样庞大的体系,凝聚着无数仙道的奥妙,而其中的法器资源,更是让人惊讶,
你现在看,下面现在每块石头,每棵树木,甚至每滴水,每道风,全部在控制之下
。蔚蓝仙人,真的不可思议,前辈风范,让我等有高山仰止的感觉。”白仙子指着
下面说:“诚是地上仙家第一府啊!”
“是啊,可是这样,也许会多起事端。”金阑真人眼神中带着悲悯的神色:“
也许以后为这个仙府,不知道要发生多少争夺。”
“这就没有办法了。”白仙子再次说:“我看你的劝告,不会有什么作用啊!
”
金阑真人摇头:“只求心安而已。”
隔离片刻,只见太阳已经位列中天,碧天万里,蔚蓝如洗,海天一色,波光粼
粼,无数的光线再次发生变化,中心的海底仙府,升出一个尖塔,尖顶之上,黄金
色的阳光好象受到牵引一样,被拉到了尖塔上,而被吸纳,稍等片刻,异变再起,
一团金光披洒而下,笼罩全宫。
而同时,青龙身上数十万片光鳞慢慢回收到海底仙府,本来密密麻麻的光线,
现在只留下六千条左右,构造起基本的防御和感知。几乎同时,一片绿色的水气飞
出,在余下的光线的导引下,化着细微的绿露淋浴着诸多的树木,只听树木中光华
一闪,满山的树木中各出一个人形的光影,有三千余个,一齐欢呼,向海底仙府跪
拜谢恩。
“这样多木草之精啊!”白仙子吃惊的说:“平素灵山上有几十株木草之精就
很了不得了,这里有三千余个?”
“海底仙府800年,有灵气滋润,又无天灾人祸,它们当然可以修成木草之精了
,倒是刚才的绿气,很是奇怪。”
“怎么了?”
“好象是‘碧瑶天水’,但是他应该不会这样浪费呀!”
“等一下,我们下去就知道了。事情应该差不多了,法阵已经设完了。”白仙
子说:“你看,海底仙府已经半开了。”
说话之间,本来像只大蛋的海底仙府,已经裂开,层层叠叠的平铺在地上,仙
楼玉阁,平台云壁,交错之间,是晶玉甬道,阳光一照,浮光耀彩。
而此时,风闲正从‘六合宝鼎’前的法坛上下来,这海底仙府开光上升,本是
800年前已经设定好的,只需要自己一加持元气催动,就可自动完成整个复杂而巨大
的过程,不需要自己花多少精神。
本来收敛了自己法阵,进入了本素的状态,就可以开启宫殿了,但是此时,在
光镜中看见草木之精们纷纷落地生根,在短时间内迅速曼延整个岛屿,这样违背常
理的事情,必然耗费它们大量的元气,虽然知道这是前代主人的命令,而且日后自
然可以裨益,但是风闲由于与红缨百年相知,明白草木之精与人不同,一点元气,
就要耗费百年才可获得,甚是不易,现在这样耗费,等于折损百年修行。
正思考中,看见了‘六合宝鼎’中的半鼎‘碧瑶天水’,心想,此‘碧瑶天水
’其实就是灵气所聚而化,对于它们应该有强大的补益,于是取出一杯,用气一化
,混合着灵泉,就披洒而去,想不到竟然获得了它们跪拜谢恩。
其实,风闲对于草木之精的修行过程明白的还不透彻,草木之精不但修得一点
元气十分不易,更重要的是,它们和人类有着本质的不同,元气要变成丹气,这个
本质的提升极为艰难,往往千年无功,最后应劫而灭。
现在这一杯‘碧瑶天水’虽少,但是是仙家玉浆,那怕一滴,也可以凭此转化
自己的元气而上升到丹气,日后可以炼形化神,从此开辟出一条光明之路,因此一
受此浆,个个欢庆鼓舞,无不跪拜谢恩。
当下风闲也不理会,把手一指,只见宫殿中自然传出了鼓瑟吹笙,萧韶交奏的
仙乐,几乎同时,在宫殿外一个平台之上,开启出一个亭子。
风闲款步出殿,笑着说:“上面哪二位道友?请下来一叙。”
“哈哈,风闲真人可好?几百年不见,道友功力越发精纯,可喜可贺。”说话
之间,二道金光而落,落在地上,变成二人。
风闲看去,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金阑道友,500年不见,你倒是越发英姿
焕发了。”说着,哈哈而笑。
“是啊,500年前,你我都只是一个小童,初入道门,想起当时会见于玉宇峰上
,现在已经人事皆非了。”金阑真人也笑道:“特别是道友,已继承紫峡一脉道统
,修行更是天人之境,真让吾惭愧啊!”
说话间,他介绍:“这位是灵池宫的白兰道友。”
“是灵池宫的道友啊,欢迎欢迎!先请坐!”
二人坐下后,白兰眸子流转,只见他身穿羽衣,戴着星冠,年纪只在二十上下
,面如白玉、唇若涂朱,一双虎目深邃宁谧,其上两道锋锐的剑眉斜插鬓角,飘逸
之中带着三分傲气。于是笑说:“不敢不敢,只是听说海底仙府开府,一时好奇,
特来看看,现在看见道友如此风采,甚是可喜。”
她虽然修道稍微迟了一点,但是她出身灵池宫,加上自己道行在女仙中很是杰
出,平时素得欢迎,见过大场面,于是不卑不亢,甚有气度。
说话中,她向四周看了看,亭下有条清溪,流转经过,溪流潺潺,洁清见底,
水下水草丝丝,随水轻摇,亭那边有棵奇花异种,如丝曼状,主干伸到了亭柱之上
,有十余米之长,细干青翠下垂,有十余枝条上有几个花茎,其花大如酒杯,色泽
紫红,素瓣如玉,香沁心脾。
于是笑道:“道友此花是何?我平素最喜花斓,行走于各地名山仙府中,也没
有看见此花。”
风闲看了一眼,这时玉桌上自动出现青茶,他为二人上茶,然后才看了看,笑
道:“道友可是问错人了,这全部是蔚蓝仙人的安排,也许是蔚蓝仙人培育的异种
名葩,可惜对我而言,一窍不通。”
“啊,太可惜了,真是明珠暗投。”白兰看着他:“我看看,这应该是转植奇
兰一种,落到你这样不懂欣赏的人手中,真是可惜。”
“哈哈,风闲是不懂欣赏,不过,人看花以奇以异,千方百计的培育出各种各
样的异种名葩,而对于花而言,只怕只要安静之池水旁边生息就可。”风闲露出一
丝微笑:“本来如果道友喜欢,送于道友也是平常,但是海底仙府800年闭关,内藏
诸木诸花全有灵气而成精,精神之体,就不可随便转让了。”
“不过,如果此花同意跟你而去,就另当他论了。”说完,风闲一摆手,出现
了一个玉瓶,他在玉瓶中拿出一颗丹药,然后说:“本来它虽有精神,还差二百年
功行不能变化人身,今日我就成全它,听它如何说。”
说着,一道紫气带着丹药飞出,那藤花甚是明白,看见此气此丹,立刻伸出二
个细枝迎接,一遇丹药,立生变化。
一团绿光升起,所有细枝主干全部回收到根部,一个隐约的少女形体出现在绿
光中,风闲的紫气遇到了它的绿光,发出了轻微的“噼啪”声,她的身影虽然如虚
如幻,还是露出了痛苦之色。
“她这样,好象有点不妥?”白兰见此少女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那种痛苦的
模样甚是可怜,不由问到。
风闲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金阑真人已经说道:“修行本是自己之事,比如此花
,本应该200年后才可变化人形,现在有风闲道友特赐元气和灵丹,虽可拔苗助长,
但是元气激烈转化,也必然甚是痛苦。”说着,他顿了顿:“这点痛苦换上它200年
修行,已经十分福厚了。”
其实,这道理白兰也明白,只是见它这样痛苦,一时爱怜而已,现在听了这话
,也不再说话,转眼看去。
其实转化甚是快速,不一会儿,紫光就已经不见,而绿光中稍带紫色,显然已
经渗透,光华内涵,宛然一茧,就开始进行蜕变。
三人将自己的视线收回,不再看它的蜕变,白兰举杯喝了一口茶,觉得入口微
苦,但又清甘,又问:“这是何茶?”
“不知,只知是蔚蓝仙人预备的敬客之茶。”
“嗤,真是的,敬客之茶还不自知。”
风闲自嘲而笑道:“平时我素不注意这些,不过以后,看来要学知才好,不然
,如有客人问起,我岂不是目瞪口呆?”
“道友真是太谦了,此事本是微薄小技,道友专心大道,不知也无谓。”
才短短几句,后来光茧已破,只见一个身穿紫云罗上衣,腰系墨绿丝,白色裙
衣的少女已经出现在三人的面前,见到三人,立刻跪拜于地。
她看上去才十四五岁,甚是美丽,更有一种弱质纤纤的气质,让人怜爱,白兰
一看就喜,连忙拉过来好好看看,越看越喜欢,就坦白的对风闲说道:“我正巧缺
少一个侍女,此女就给我吧!你这里木精三千,不少这个吧!”
“如她同意,你就可带她走。”风闲无可无不可的说。
“那你同意不同意?”白兰连忙问。
那少女并不开口,她的眼波一流,看见了风闲,由于风闲赐予她元气,造成细
微的感应,对他甚有依恋,就对白兰摇头。
“恩?为什么不和我去?你在这里以后最多是个侍童而已,跟了我,以后甚至
可以学习仙道,遭遇大不相同。”
可是无论白兰怎么说,她也只是摇头,并无言辞。
“咦,你为什么不跟我去?说话呀?”
“白道友,你又糊涂了,她新变人身,还不会说话呢!”金阑真人见她这样,
而风闲不发一言,只是看她表演,不由汗颜。
“而且,此花初为人身,智慧尚未开启多少,有恋主恋根之意,你这样催促,
是没有什么用的,不如稍等几时,等她懂了事情,再说不迟,现在她已是人身,你
如趁她无知而带她走,有哄骗之嫌疑。”
“啊……这倒也是。”白兰想了想,就拉着她的手:“来,我为你取个名字吧
!”
那少女还是摇头,只是眼看着风闲。
白兰顺着她的眼神看去,不由说:“不要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快,为她取个
名字吧!好歹现在你还是她的主人呢!”
取名字?风闲随便一想,就说:“就叫紫兰吧!”
“紫兰?好名字,想不到你还想出这样的名字!”白兰拉着紫兰的手:“走,
我们去外面看看,不要和无趣的他们在一起。”
说着,就强拉着她离开。
看见二人离开,金阑真人汗颜道:“抱歉,她平时不是这样。”
“不要如此说,她喜欢,是那株花的福气。”风闲一笑:“不过,今日你来,
不是单纯来喝茶的吧!”
“是!果然什么也瞒不了你。”金阑真人露出严肃的神色:“今天来,是想和
兄商量一件事情。”
繁华如景之下,凝聚着是严肃的气息。
风闲低头喝茶,品味了一下,然后才说:“你的意思,就是要我放弃海底仙府
,把它交给藏剑宫了?”
“我知道这对你不是很公平,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匹夫无罪,怀壁其罪的道理
。” 金阑真人诚恳的说:“海底仙府在你手上,紫峡洞府人手单薄,并无能力发挥
它的作用,而且还会遇到层出不穷的挑战,徒多争斗而已。如果在藏剑宫手中,外
可讨伐魔门外道,内可安康玄门诸派,如此,天人之幸。”
风闲听了,唇边慢慢的挂上一丝冷笑。
“而且,藏剑宫立派虽只有六百年,但是其道是玄门正宗,代代弟子皆以除恶
降魔为己任,你看这600年来,正道大涨,邪道萎缩,如有邪魔外道乱世者,必受诛
杀,民间恶鬼山魅之流,几乎绝迹,不可不说其有大功。”金阑真人虽见风闲冷笑
,但是还是诚恳的说:“这就是诸多功德,平时即使稍有过失,也不掩其明。”
风闲点头:“这点上,吾虽隐居紫峡,倒还是听说了。”
“道友知道就好,道友有紫峡山,紫峡八景天下诸知,又有紫罗天罩捍卫其中
,本是上仙之福地,传承道脉绰绰有余,海底仙府事关重大,兄素淡泊,何必为此
而起刀兵浩劫,徒增劫难?”金阑真人心中一喜,继续道。
“再说,藏剑宫掌教石真人已经说了,道友对于海底仙府所获异宝,皆有挑选
之,藏剑宫更和紫峡洞府联盟,世代为好,共同为正道玄门兴旺而立命,此乃造福
仙道,利泽后代的大事,还请道友斟酌。”
“道友所言甚是有理,但是,道友也听听吾的想法如何?”风闲听了,不置可
否,他淡淡的说了这句。
“当然,道友请说。”
“我辈仙道,根基何在?还请道友明鉴而言之。”
金阑真人本以为风闲提出什么要求,想不到问的却是这样的大问题,于是一楞
,才道:“根基?我派根基,在乎大道,老子言,‘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
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这句话,说的是,道是万物的根源,是在天之前的存在。
“恩,仙道在天在人乎?”风闲再次问。
“仙道贵在人,而顺天。”金阑真人小心翼翼的说。
“吾认为仙道贵在逆,先人说,我命在我不在天,又言:顺而为人,逆而为仙
。”风闲淡淡的说:“你看我辈,吸取日月精华,夺取天地造化,才有不灭之身躯
,百年如一日,而同期之人,已烟飞云灭,此事,不是逆之天数,又是何事?”
“道友此言差矣,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我道贵在自
然,如以逆之胜,而不见逆之乱,大劫来矣。”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风闲缓慢的念着,说:“道友,你所说的藏剑宫为天下之大功,我认为这就是
:大道废,有仁义。而你今日来劝告于我,我认为,此行就是:智慧出,有大伪。
”
这句话甚是严厉,直指金阑真人是虚伪之人,连他这样的好涵养,一听此言,
也不由脸色一变,但是还是勉强克制,说:“愿听道友明鉴。”
“那好,太初有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
如此,万物乾坤已定矣,此言可是同意?”
“此是圣贤所言,道德经所载,当然同意。”
“好,有日无夜,天火焚地,有夜无日,天地冰封,一阴一阳,不可分离,这
句话你可同意?”
“同意。”金阑真人已经觉得不对,但是现在的句子又说不出毛病,想了想,
还是承认风闲的话对。
“阴阳同生,或化为人,或化为木,或荒园野兽,无不如此,是否?”
“是!”
“那我问你,我辈根基在道,于大道而言,山魅木精之流,也是其阴阳所生,
人杀之,有何加之而言功德?”
“此言差矣,天有天规,国有国法,邪魔外道乱世而受诛杀,不是功德,是何
道理?难道道友认为让其乱世,乱杀无辜,才是大道?”
“先有大道?还是先有天乎?先有山魅木精,还是先有国家乎?后世之法,岂
可说其真实不虚?更岂可以此论天地万物乎?”
“那道友是认为放任它们捣乱世间,回归洪荒才是正道了?”金阑真人怒极反
笑,言辞之间,已经有了火药味。
“非也,人杀其兽,可言功德,为何?身而为人,自当行人之道。与天而言,
无谓功德与罪孽,自然之道也。而道友身为修道之人,所言所法,皆是凡间之道,
吾不知其所然,所以才问道友为何?”
“哦,吾所言是凡间之道?”
“是!”风闲斩金截铁的说。
只见他目光中金光流转,字字清晰的说:“你等所言,就是功德,而你等功德
,却是杀戮异道,排挤同道而来,其间更如凡间,而非近道而德。”
不等他回答,风闲就继续说:“天生万物,各有渊源,飞升之路,更是万流归
一,岂可一言而道之,而你等藏剑宫,却以讨伐旁门左道之理由,独尊其法,杀戮
异道,这600年间,灭绝之异种异道,战乱四起,沾染无数鲜血,更以罪孽满贯之名
,灭绝其魂,这样的所作所为,竟敢称功德?”“是!近百年来,争斗的事情的确
比较少了,但是这个少,是无数旁门左道身死派灭为代价,更有甚者,对于同是一
玄门之人,也毫不留情,以正宗之名,压迫其他散仙门派,凡是法宝,全是我有,
凡是仙府,全是我有,凡是超越,全部扼杀,弄的本是自由追求仙道的诸派万马齐
暗,如此,千年之后,我道不复百花群芳之局,而其一木独秀哉,其罪之大,不可
言辞。”
风闲冷笑:“今日你所来,不就是因为海底仙府事关重要,为了垄断其地位,
又忌讳我的实力,才来劝告的吗?海底仙府本是无主之物,先得之为主,而你现在
,不但要冠冕堂皇的抢劫,而且还像施恩一样,言谈必仁义,目标必太平,岂不是
凡间枭雄之所为,岂不是——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金阑真人听了,气的许久无言,等了一会,才道:“我是一片好心,不忍正道
之间起刀兵,不忍你受到诸多攻击,怀壁其罪,所以才来劝告,想不到你以如此卑
鄙之心,度量我的好意,明明是自私自利,舍不得海底仙府,偏偏拉了这样多的理
由,不知谁是大伪,谁有大罪。”
“自私自利?那照你的说法,乖乖的将仙府,交给藏剑宫就是大仁大义了?奇
怪,我拥有,就是自私,藏剑宫拥有,就是为公,奇怪啊奇怪,道友为我解释一下
,为什么会这样呢?”
“你不自私自利,600年前,你初入紫峡洞府时,是怎么对待她的?为求大道,
杀她明志,好了不起啊!”
金阑真人此言一出,风闲冷笑立止,本是嘲讽的眼神,立如寒冰,虽对好友,
还是爆裂起冰寒的杀机。
就在这个剑拔弓张的时刻,从外面恰巧传来一阵笑声,二个少女从外面翩翩入
内,白兰呵呵笑着入内,看见如此,就笑了:“怎么了,二位都是真人,怎么这样
意气,像个小孩子一样?”
受此一打岔,风闲杀机收敛,也不言辞,他望向了远方,到处瑶草琪花,光华
满目,、青竹流泉,交相掩映,越觉草木清幽,尘埃顿消。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天之无恩而恩生,迅雷烈风,莫不蠢
然。”风闲过了一会,苦笑的回头说:“天之至私,用之至公。吾既然已得海底仙
府,此是机缘,道友不要再说了,今日就请回吧!”
“那好,吾就先回了。”金阑真人刚才那句话一说,也知道大事不好,这是深
深埋在了风闲心头的一件不可谈到的隐秘,甚至连风闲的已经飞升的师尊——紫琼
真人也不可言之,今日自己一说,已触逆粼,不当场发作,已经是客气了。
“紫兰小妹妹,你呆在这里,以后我来看你哦!”白兰也知气氛不对,但是只
作不知,笑吟吟的拉着她说,转过头来,就对风闲说:“风真人不会不欢迎我吧!
”
那个紫兰不知道受了什么米汤,已经和她十分亲热了,虽然还不会开口说话,
但是还是点头不止。
“当然不会,海底仙府空无一人,未免可惜,欢迎你和你的道友以后还多来这
里居住。”风闲笑着说,他的手一扬,一道霞光飞来,其中是一个锦囊:“初来,
无有招待,微薄小礼,请多包涵。”
当着金阑真人面而只送一礼,而金阑真人竟然只露苦笑,白兰心一动,就干脆
的说:“风真人的开府之礼,我就受了。”
说着,就干脆的接受了,二人稍微一客气,就二道彩霞飞出,一瞬间就飞离了
海底仙府,消失在空中。
等飞出百里外,二光一合,白兰才问:“怎么回事,好好的谈话,变成了这样
?特别是你刚才的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我看他杀机都起,才匆忙赶来打岔。”
金阑真人摇头不言,在白兰再三追问之下,才苦笑的说:“这事也不能全怪他
,是他心上最大的事情,连他的师傅也不敢在他面前说,我说了,还客气的让我走
,一是看在也算旧友的面子,还有就是他道行精进,克制力强。不然……!”
虽然白兰再次追问,但是他已经绝对不说了。
白兰追问几次不得答案,心中好奇,当时也不声张,转了话题:“现在谈判崩
了,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的?只好听天由命,看天数的安排了。”金阑真人见她不再追
问,就苦笑的说:“我已经尽力了,其他的事情,就由藏剑宫和他们干涉了。”
飞了一段,白兰就突然说:“哎呀,我还有事,就不和你去藏剑宫了,就此分
开吧!” 金阑真人虽然在苦恼中,但是一听此言,心有所悟,本想说什么的,但是
还是没有说,于是就简单的回答:“好吧!”
二光分离,白兰目视金阑真人离开。
就在此时,风闲正将手一指,立有一个形如罗盘的碧玉漂浮在空中,大约三寸
。离盘寸许,一青一白两股细才如指的精芒,长约丈许,到了前面,互相激撞,一
闪即灭。紧跟着,轻轻一震,罗盘上再次齐射毫光,同时转动,约有片刻,忽然已
换了一番景象。前面大片光华,看去好似实质,但是气层中隐现大小星光,光气互
相接触以后,合而为一,颜色却不相混。再由中心聚点,终于变成了一个镜子。
在镜子中,是一个飞行中的女仙,她笑着:“哥哥,我正巧要找你,刚才我心
神不定,你没有事情吧?”
“没事,水晶,你不要回紫峡了,到南海吧,我在那里有了个仙府。”
“南海?你出了紫峡了?”水晶惊讶的说,她这个老哥,已经有500年不出紫峡
了,现在听见,真有惊讶:“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到了南海就知道了。”风闲简单的说。
“好!”
色光消失,风闲收回了罗盘,旁望四周,虽然光海连天,繁花成荫,美不胜收
,但是,一种无言的悲凉,依旧满是入景。
第二部
第一章 与日回思六百年·往事皆去不言悔
当一道遁光飞临炎山赤龙岭时,正值夕阳返照,白云浮在天空,紫光混合着金
光,使山上也披了一层金霞,在山上,有一个庙宇。
遁光下降,现出一个中年的人,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庙宇,踏步而上。
才走到了门口,就看见门打开了,一个小和尚出来:“杨施主,方丈在等着你
呢!快请入内吧!”
中年人点头,他身穿一件普通的道袍,和人间的道士差不多,并不似仙道中人
一身羽衣星冠,而显的有些落魄。
才走到了里面,就见一双空明的眸子,一个和尚盘坐在一个草垫上,由于道家
和佛家的法门不同,看上去这个和尚已经极为老态,眉毛全部变白了。
中年人稍微一施礼:“明泽大师,我来了。”
“杨许施主,来了就好,先看这个吧!”明泽大师手一指,在空气中立刻出现
了一面银光,然后金光一闪,一片影象开始浮现,影象中有一个年轻的道者,正在
一个水晶座上闭目修行。
图案甚是清楚,杨许一看此人,不由“咦”的一声,神色一变。
“此人,你知道吧!”明泽大师说着。
“是,他是我以前的师门的师侄风闲,现在的紫峡洞府掌教。”杨许知道明泽
大师询问,必然有所用意,于是就在稍微一犹豫,就带着苦涩说了:“这好象不是
在紫峡洞府啊,难道他已经出山了?”转过头来:“大师给我看此,有何事情发生
?”
“这是一日前,我用佛门‘菩提明光’照见的影象,你继续看着。”
光镜变化,集中到了风闲的身上,明光之下,才看见了风闲身上包围着那一层
淡淡而永恒焚烧的紫色火焰,就见本来清晰的人身,突然之间如一光球爆炸,镜子
上顿时充满了大蓬五色火球,而五色火球也连珠爆炸,紫火夹在神光之中,往外飞
射。所到之处,飞如星雨,再无人形存在。
“我本想仔细察见其渊源,不料才一深入,立受激烈的变化,你不要以为这种
影象是幻影,而是切切实实具有天火雷霆的力量。”
“等一下,为什么你要用‘菩提明光’仔细察见其渊源?”杨许立刻发觉了这
个问题,而向明泽大师提出。
“因为此人甚关气数,所以我才要看看其渊源和根基何在!”
“甚关气数?什么意思?”
“杨施主稍安勿躁,请看了以后的情况再说——在我加大了明光的情况下!”
只见明光之下,光球和爆炸全部被淡化,变成了透明状的东西,就在此时,突
然之间,满天的星雨和雷火全部消失,只见一片黑夜之上,透出了七彩的光华。
只见十五颗大如酒杯的星辰,各自发出强烈的光华,十分灿烂,同时也十分恒
常,好象千年万年永恒不变一样。
“我门‘菩提明光’可以上下几百世查其根源,老衲可以察见三十世因果,但
是如此照见上去,三十世上下,竟无丝毫改变。”
“这怎么可能?他不可能是如此多星辰的转世——就算是星神转生,本命星也
只有一个,而且也应该照见他身为人类的所作所为。”
“的确如此,所以我才认为他是颠倒了因果,用上了遮眼法,而这样的遮眼法
,竟然是真的存在——我可以觉察三十世中星光每一细微的变化,丝毫不是幻景。
”明泽大师轻微的摇头:“如此,我用上了我门加持法。”
只见镜子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金光,十五颗星辰的光色被拉长,好象一瞬间经过
了上万年一样。
就在这时,镜子中所有的光色全部消失,完全充满了黑暗,连佛光也消失不见
。
“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这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一瞬间,仿佛有种吞噬一切的力
量涌现出来,我加持内的佛光和明光,全部被吞噬。”明泽大师平静的说:“而且
,我的本体,受到了攻击。”
他拉开了自己的胸口,在胸口上露出一个星辰的印记。
“如果以贵派的看法,这就是北极中掌握死亡的死兆星,同时,也是我门中承
认的大破坏神湿婆之力。”
大破坏神湿婆?虽然杨许是道家的人,但是这样大名鼎鼎的异教主神,他还是
知道的。传说中,湿婆是属性最复杂的神之一,集水火不相容之特性於一身。既是
毁灭者又是起死回生者,既是大苦行者又是色欲的象徵。既有牧养众生的慈心,又
有残酷的复仇的凶念。
“这不可能。”
杨许默默察见了一下,不由吃惊的说,在他的神识之下,这星辰中永恒存在的
死亡力量,不是从外面的星空传来的,而是从明泽大师心的极细微之处涌现,仿佛
是跟随着他的因果业力一样,成为他的一部分而无法消除。
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存在,在死亡力量的永无休止侵腐之下,其一切福德和生命
会被全部破坏,这样下去,除非明泽大师完全超脱于轮回之中,否则,无论转生于
任何天界,也必然堕落到地狱中而不得超升。
明泽大师眸子空空如也,充满了一种莲花一样的光辉,他笑道:“杨施主不要
担心,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应作如是观。老衲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身为贵门
掌教的真人,会有这样可怖可畏的业力,一切的根源何在?”
看见杨许沉默不言,明泽大师又道:“这样可怖可畏的力量,对于凡间甚至天
界来说,都是一种隐患,这个大千世界,已经不需要第二个大破坏神湿婆存在了,
望杨施主能够坦然明了这段因果,为了诸界苍生。”
“……这要说到六百年前,也是我一时的私心。”沉默了一会,杨许叹息了一
声,终于说了:“当时,我师兄持掌紫峡洞府,一日,遇到了一个根基十分不错的
少年,那就是现在的风闲了。”他向明泽大师说:“你知道,我们真正的道门,向
来是师傅找徒弟,找一个合适的徒弟甚不容易——因为有这样的根基,如果在凡间
,通常可以成为帝王将相,最差的也可以成为官吏或者豪强。”
“这我知道,请继续说。”
“这个少年虽然根基甚厚,但是还是向往仙道,于是一说就成,当时我见其明
光内涵,日后成就很可能超过自己,于是鬼使神差的说:‘自古修道都是历经险难
方可成道,现在他这样顺利,会是未来的隐患。’当时我师兄也同意了我的看法,
于是就施加考验。”杨许的脸上露出了沉痛:“由于师兄入关,考验由我主持,我
当时心生嫉妒,于是考验甚是严苛,甚至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
说到这里,他不由想起当时情景,风雨之下,少年斩杀自己所爱的人,以明其
志,少女的鲜血喷溅,而雷光之下,经过3年乞讨生活而衣着破烂的少年眸子中却充
满了清淡而觉悟的光。
这光即使是他一看,也不由心生战粟。
那是舍弃一切,也要达到目的的眼神,也于是是无论什么力量,也改变不了的
觉悟。三年的乞讨,无数的痛苦,使少年充满了无情的决断,以及那已经不变的核
心意志。一瞬间,他知道自己逼迫太甚,已经埋下了巨大的灾祸。
甚至在那时,他心中起了杀机。
可是,就在这时,本来沉默在紫峡洞府的本门至宝——紫峡上天经自动飞出,
霞光保护着少年的身体。
这事闹到这样程度,已经不可解决,甚至对着惊醒的紫琼真人,少年也无丝毫
的敬畏,眸子中,是抛弃生死,再无限制的觉悟之光。
当时紫琼真人看见了这样的眼神,只说了一声:“冤孽!”
以后二百年,少年除了拜师的那一次跪拜和口称师傅外,其他时,不再跪拜任
何人,包括师傅,包括三清六祖,甚至包括……天!
风闲以后修道,进步极端神速,超过历代前辈的记录。但是,在他修到了上乘
之门时,也就是紫琼真人飞升前一百年,风闲毅然抛弃了前人开辟的修真之路,以
自己的意志为指导,不惜自己的生命甚至灵魂,要硬生生的在混沌中开辟一道新路
。
这样的变化,当然立刻被密切注意的紫琼真人发觉。
风闲既然抛弃一切,自然无有限制,什么事他作不出?平和的外表下,是无比
锋利的獠牙。对此,怀着深深的忧虑的紫琼真人在飞升前,经过反复考虑,终于下
令将杨许革除出紫峡洞府——这与其是惩罚,不如说是保护。
以后三百年,风闲在紫峡洞府中等闲不出一步,一心向自己开辟的道路前进,
他经过什么困难,获得什么成果,在重重的紫罗天罩下,变成了永恒的秘密。
而现在看来,有着少清元经和太清元经的指导和根基,他走的路,至少已经获
得了自己的成就。
等杨许说完,室内充满了一阵沉默。
许久,明泽大师才叹息了一声:“成法非法,法会于心,心融于法,法忘其法
,法无其法,乃为大法,得渡众生。舍利子,彼岸无岸,强名曰岸,岸无成岸,心
止即岸。”他正坐于上,神色中充满了慈悲和怜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可叹天人之间,大智慧大根基者,为一时之幻景,而颠
倒迷醉,不可自拔!杨施主,你可知何等迷惑最深?”
“不知,还请大师指点。”
“若不知人生颠倒迷醉,不知世界因缘无常,不知三界如火宅之众生,我佛都
可劝说之。而其有一,有大智慧大根基,可知其人生颠倒迷醉,可知世界因缘无常
,可知三界如火宅者,然还是发大誓言,抛弃所有,要以其意志扭转一切者,我佛
不可劝告。” 随着明泽大师的怜悯,只见金色的佛光如莲花一样盛开。
杨许只见明泽大师的宝相,如檀金色,盘坐之下涌现一莲花,亦作金色,莲花
上有着许多菩萨,皆放光明,其光金色,其质如琉璃,内外映彻,一一光明,八万
四千色,似星如日,悬处虚空。
虽然是道门中人,还是感觉到其中的以慈悲之念而转化现形出现的力量。
“难道自己真的造成了不可弥补的错误了吗?”感觉到明泽大师怜悯和慈悲中
隐藏的沉痛,杨许再一次感觉到无奈。
而在这个时候,风闲身上紫色火焰燃烧,看上去真如一个紫色的大日一样,手
中持有的,就是“九地磁光尺”。
一点紫光加持在“九地磁光尺”上,无数细微的光色在进行千万变化,一蓬蓬
紫色的星光一样的火花,在其周围喷溅。
就在这时,旁边来了一个仙衣飘扬的少女,她没有打搅他,只是在旁边静悄悄
的看着,不一时,就见紫色的星光慢慢消失,本来白色的“九地磁光尺”,已经变
成了紫色,流光溢彩,在风闲的手中,好象互为一体融洽无间。
风闲睁开了充满了金光的眸子:“水晶,你看,‘九地磁光尺’已经炼和的与
心合一,相信可以协助碧霞弥补海底的缝隙,我要的东西,你已经带来了吗?”
“带来了。”水晶拿出一个玉盒:“三颗天劫雷。”
“好,有了这个,无论是谁,我都可以从容对付。”
“哥哥,碧霞真人不会对付你吧?”
“应该不会,不过,要弥补海底缝隙,我必须深入到地下火海之处,又要发挥
全力驱动‘九地磁光尺’使地块合一,在这样的情况下,是我最虚弱的时刻,如果
有危险,我无法抵抗,所以才带上天劫雷,有备无患,以防万一。”风闲冷笑了一
下:“无论什么样,有准备总比没有准备好,一切要作最坏的打算!”
“水晶,等闲无事,也和我一起去海底仙府的内殿,内殿虽然不似外殿法阵重
重,但是也别有趣味,而且我出了此宫,这里也要你来主持。”风闲收下了天劫雷
的玉盒,然后就说。
“好,我也正想去看看呢!”由于是兄妹,所以水晶也不客气。
风闲伸出手来,一指之间,只见那‘六合宝鼎’上面那六色光柱,精光流转,
左右回旋,在殿上现出一个巨大的太极圆形,二边一黑一白的一尺方圆的阵眼,随
着黑白二光回旋明灭,太极圆形中裂开一个月牙形门户,恰好位居正中,一丝也不
偏倚。
“内殿无有真正的门户,这就是门户,如果不知阵法,不合属性,无论多大的
法力,也不能进入,除非将全宫摧毁。”风闲指点一下:“由于二宫隔绝,所以,
对于防御外来的侵入,有着特殊的作用。”
风闲定了一定,显出一丝奇怪的神色:“说到外来的侵入,刚才我冥想时,还
真的遇到了有人从宫外窥探我呢?”
说着,他就这样走入了月牙形门户,身体一闪就灭。
水晶见了,也一步踏入,才一踏入,就觉得身体被一个强大的力量一移,这个
过程只是一瞬间,转眼之间,就已经来到了一个完全由透明的琉璃建造的宫殿,高
约十丈,通体寒光闪闪,耀目生辉。在宫殿上,六根光柱霞辉夺目,除了中心一个
巨大的玉座之外,并无什么特别的陈设。
二人就在玉座下坐下,水晶没有感觉到什么特殊,只是问道:“什么人窥视?
”
“不知道具体是谁,只知道这人属于佛门,甚不知趣,我已经几次变换,希望
他知难而退,但是这个和尚还是窥探不休,于是我索性吸纳分解了他窥探的气性,
然后把死兆星的烙印烙在其心性之上,迟则三月,少则三天,他的肉体就保不住。
”风闲冷淡的说。
“这样会不会太严苛了?”水晶问。
“不要紧,我已经预备了,等三日之后,烙印自解。”风闲说:“只是给他一
个教训而已,切不要随便窥探我的秘密。”
“哥哥……我在东江遇到了她了。”水晶迟疑了一会,终于说。
“她?是小夜吗?”风闲似乎早有所料,淡淡的说出了六百年禁忌的名字。
“是……哥哥,你早就知道了?”
“不,只是猜想,老天既然要我出山,以‘它’的一贯的操纵命运的手法,自
然会让她出现在我的面前,毕竟,是她作为我生命中的一个转折点,重要性是不言
而喻的。”风闲如此说,仿佛说的是一个平常的人。
看着他淡淡的神色,那波澜不动的宁静,水晶心中一阵迷茫,眼前的少年,虽
然容貌还是保持着六百年的样子,但是,心性,已经完全改变了。
她感觉到一阵陌生和惆怅,侧着眼神望着他。
“怎么了?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我?”
“你已经忘记了她了?”水晶不敢相信问。那雷光中的剑光,贯穿少女的胸口
时,血如飞花,喷溅如泉,被心爱的男人所杀,那一瞬间小夜的表情,经过了六百
年,还是清晰可见。
“忘记不会,我还清楚的记得。”
“可是……!”这样平淡的语气,这样的淡泊的神色,仿佛一切都是微不足道
的存在,实在好可怕。
六百年前,水晶还记得当时风闲对于小夜的爱。
那眼神,那语气,那不经意的一举一动,甚至以后雪天中咬着牙,背着小夜六
个日夜前进四百里的毅力,都曾经让她这个亲妹妹嫉妒,而现在这一切,全使她迷
惑,这爱是虚假吗?似乎是真的。
可是如此真的爱情,还是这样斩金截铁的切断,这个是自己哥哥的男人的心中
,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世界呢!
风闲望上了这个妹妹,她的眸子中,还是存在这疑惑,这样的心情对于一个修
道者,可是相当不好的事情,如果心中有了迷茫,就会失去方向。
想了想,他说:“水晶,你看过种树吧?”
“看过,怎么了?”水晶不知道他突然自己提这个问题干什么。
风闲手中一闪,一只梨出现了在他的手上,风闲递给了她“吃掉它吧!”
水晶迷惑的看着他,但是还是接过来,就这样几口吃掉了,梨甚是鲜美多汁,
但是水晶知道哥哥这样作,必然有用意,于是吃完了,就望着他。
风闲拿过她手中的果核,随手找出一颗果子来。
“修道之初,必须先有个种子。”风闲淡淡的说:“佛门先发大誓愿,道门也
有类似的法门,这种子,就是未来相当大的阶段内的指导性的东西,十分重要。”
他顿了顿:“如是崇拜神灵的,也要有个洗礼。”
随手一扔,琉璃的地面升出一个祭坛出来,种子就落在了祭坛上,一蓬绿露洒
在它上面,种子立刻发芽,吐出嫩牙。
“如果获得行之有效的修行之法,并且持之以恒的话,这个种子就会发芽,生
根。”风闲淡淡的说:“由于法门的不同,种子成长所需要的条件也不同,但是可
以概括。无他,精神和元气而已。”
说话之间,绿苗已经拔到了一尺高,青翠的甚是可爱。
风闲指着树苗说:“你看,无论是梨苗、苹果苗、还是桃苗,甚至其他大部分
的种子,虽然有不同的形态和不同的属性,但是,“根”和“叶”,还是必须存在
的,是成长的必然要素吧!”
水晶疑问的说:“精神和元气,就是修行的“根”和“叶”吗?”
风闲一笑:“至少我是这样理解的,比如我现在种梨树,果子是我的目标,但
是你可以说,树干和树叶不是我要的东西,只是其中的一个过程,所以就可以舍弃
吗?”
“不可以,因为没有了树干和树叶,就长不出果子。”
“哈哈,对。”风闲的祭坛上,树苗继续长大,慢慢的,变成了一棵繁枝多叶
,高达二米的大梨树,也许是因为仙法的缘故,这树上甚至带着一点金光。
甚至一会儿,犁花就盛开了,一股清香,蔓延在整个的大厅上,风闲没有再催
促它长大,而是欣赏着这样的景色。
看了一会,他再拿出那个梨核,又从其中拿出一个种子。
“你看这种子,和刚才我种下的并无多少区别,但是现在和这树比起来,你认
为它们的价值还等同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水晶有点明白风闲的意思了,她皱眉的说。
风闲也不答话,只是一笑,这一笑之间,祭坛上的梨树再次发生变化,花迅速
凋谢,又马上生出果子来,不一会儿,一只只鲜美多汁的梨挂在了上面。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拿这个果核去对果农说,这个种子可以长成梨树,我拿
这个和你换一颗梨树,或者换一颗梨吗?有这个果农会换吗?”
“啊……果农是不会,但是这样的比喻……!”
“其实是一样的,这样明白的说吧,的确,我修行之初,种子与小夜有很大的
关系,但是,并不是说,她的影响力就对于我很大,当我长大成为一颗大树时,无
论是在数量上,还是在质量上,它的影响力,已经微不足道了。”
风闲再说:“也许你觉得这个比喻不太好,那我就换一个。”
“世上的人为了黄金,可以抛弃性命去追求,但是对于我们这个层次的存在,
无论是邪是正,还把区区一块黄金放在心上吗?”风闲指着金碧辉煌的宫殿说。
“是不会。”
“为什么呢?水晶?”
“也许是看多了,就不值钱了,也许是追求天道,所以这样的东西不放在心上
。”水晶说着,望了望风闲。
“前面的话还不是太对,后面的话就有点道理了。”风闲一笑:“正因为我们
不追求世间的东西,所以黄金和其他珍宝,对于我们没有多大的作用,大家也不会
为它们所疯狂。”
“而感情,在凡间本是维持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维持家庭的稳定,维持人类的
繁衍而存在的东西,我们天道追求者,重点不是人和人的关系,而是自我和天道的
关系,不需要以家庭为核心,更不需要繁衍子孙,你认为一般意义上的感情,对于
真正的天道者来说,还有主宰地位吗?”风闲随手摘了个梨:“当然,我们还是人
类,保持着一定的感情,但是要以凡人对于爱恨的标准,来衡量我辈,就很可笑了
。”
“人类可以为爱为仇而死,我辈不可以。就以我自己的体会来说,我现在的精
神领域中,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属于天道的部分,人类的感情,只保留着百分之十
,而凡人正好相反,他们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属于感情的部分。”风闲吃掉了梨:
“所以他们为爱为仇颠倒迷醉,甚至连生死不畏,上至帝王,下至黎民,英雄豪杰
,也复如此。而我辈,就算全部感情爆发,也不足于动摇其他百分之九十的意志。
”
这样的奇怪言论,使水晶目瞪口呆,她望着风闲,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似乎觉
得不对,但是又无法反驳。
“而且对于我辈来说,飞升就代表着彻底切断了因果,所以我才说,完全抛弃
了人类的感情的仙人或神,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不是没有感情,而是没有
‘人类的感情’,这里面,有很大的区别。”
“水晶啊,你的路,还长着呢!佛门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有
言: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
风闲随手一抛,将果核抛在了祭坛上,然后说:“还有12个时辰,我和碧霞的
约定就要到了,我先去准备一下。”
说着,风闲身上紫光一闪,人就消失了。
水晶沉默了一会,走到了祭坛旁边,她抚摩着生机嫣然的梨树,感觉着轻微的
刺痛,她喃喃的说: “法如筏船,过河应舍。哥哥啊,你是如此看待小夜的吗?只
是把她当作一个“种子”,一条“筏船”而已?”
“哥哥啊,你真的已经不在乎曾经如此深刻的爱,曾经许下的誓言?就这样把
一切属于凡人的东西,毫不犹豫的舍弃?”
“也许你是对的,可是我还是想起,六百年前,我们在乐平园的那个家,我们
在树木之间架千秋,就在那棵长青树下,我听见你许下了爱她的诺言,当时的我,
还很嫉妒她抢走了我的哥哥呢?”
那时,记得在下午,风有些大,但是充满了花香,还杂着泥土的气息,甚至还
有许多喧闹的人声,偶然的小狗,在兴奋的叫着。
“梨树啊梨树,你告诉我,这一切,全部已经消失在时间中,永远不会再回来
了吗?这一切,是谁的玩笑,谁的游戏?”
梨树当然不会回答,水晶的清脆声音,就这样消失在空气中,一种无人听从无
人同在的寂寞,一瞬间就袭上了心头。
不知为什么,看着四周金碧辉煌,彩霞蒸腾,天人之景,水晶的一滴眼泪,就
这样流了下来,喷溅在土壤之上。
命运之颠倒迷醉,莫过如此。
海底仙府的内宫,与众不同,外看是重重建筑,层层保护,但是在内一看,除
了一片薄薄的水晶一样的晶壁外,并无他物。此时正是初秋之夜,半轮华月高耀天
空,毫不阻拦的穿过水晶晶壁,月光如水,直照于殿内,一时间透明如雪。
甚至在殿下的庭院中,由仙法所培养的异种花胎,在月光一照之下,多瓣的花
蕾,如玉一样发出清亮的光华,更有小溪在下流过,最奇怪的是,小小庭院,却无
狭窄的感觉,花光潋滟,水碧山清,宛然天然。
殿上殿下,甬道旁边,多排粗如几人腰,高达十余丈的金柱,一直排列到底,
望不到边,金光耀眼,彩霞映辉,眼花缭乱,也数不清有多少根。
在风闲后来跟着的是,那个寄生兰的侍女紫兰,风闲觉得有必要,让她为海底
仙府运转贡献力量。
于是就指点的说:“这里,每个彩霞金柱,都是一个存物库,一些法宝、珍贵
物品,甚至茶、酒、果品等物,也可存放在内,保证不会变质。你以后就处理这些
东西,这里的彩霞金柱的开启法咒,我已经统一设制了,你以后要分别设定密咒,
个个不同,统一管理。”
“是,紫兰知道了。”紫兰向四周望去,沿路花光如海,霞彩辉煌,充满繁华
香艳景色,满厅异香,她问:“它们什么时候可以觉醒?”
“有了我的‘碧瑶天水’,大概三十年内,依照功行之不同,就可以陆陆续续
变化人身,你就要担任起教育和管理它们的责任,以后宫内诸事,也要由你来处理
,不可懈耽。”风闲走到了一颗黄金柱子前,停了下来,他从蔚蓝的灵慧中记得,
这里是某种天衣的存放地。
心神一动,黄金柱子自开裂缝,一道洁白的光华飞出,等裂缝自合,白光就显
在了他们的面前,一件轻纱白色衣裙,就飘飞在空中。
“穿上吧!比你的叶子变成的衣服好多了。”
“好啊!”紫兰一伸手,自己的绿紫色的衣服就消失不见,宝光闪烁处,轻纱
白色衣裙已经穿在了身上。紫兰长身玉立,通体柔肌如雪,浓纤合度,身穿天衣,
竟然甚有出尘风华,但是并无鞋子,雪白的双足,增加了一分风姿柔媚。
越过一片象牙的门厅,出现了一个小厅,里面,只有六根柱子,与外不同,这
里是雪白的玉柱,全体光滑无暇,隐约透着兰色的光气。
“这里是重要的物品所存放地,不但要正确的密咒,更重要的是要有承认的元
气性质——你伸出手来,放到这根玉柱上去。”风闲指了指最近的那个玉柱。
紫兰毫无疑惑的听从他的命令,作为一棵才变成人身的寄生兰,她对风闲的所
有的命令,全部当作旨意来执行。
手放上去,并无什么事情发生,只有兰色的光色稍微一闪。
“玉柱已经接受了你的性质,你可以试试开启。”
紫兰听了,就这样说:“开!”就看见玉柱无声无息的分开,只见里面是一排
法宝,整齐的放在了上面,而中心,是一册闪烁这金光的书籍。
“这是蔚蓝的《天玄宝篆》的第一卷。”风闲拿过来,稍微一看,就放下了:
“这就是以后你们的修行课本,里面内容甚是丰富,你以后自己决定怎么传授它们
内容,也决定怎么分派里面的法宝和丹药。”
紫兰也毫不奇怪的应了一声,其实她不知道,最核心的法宝和丹药,全部是奇
珍异宝,只稍次于六合宝鼎中九件至宝。特别是《天玄宝篆》,虽然只是第一卷,
但是,这可是天仙的入门工夫,平素的门派,不会轻传。
“学了可以和门主一样吗?”紫兰张大了希望的眸子问。
“道法归一而有差别,你学的再好,也不会和我一样。”风闲说:“我的道法
,是:‘一心一气,除此无他’。不过,蔚蓝的道法,甚是精妙,并不在我紫峡道
法之下。你好好学吧,等日后火候到了,我再开启第二卷给你。”
一心一气,除此无他,此是风闲道法的基本入门之法,也是甚深的法门。事实
上,这点其他道门都有的“持一”法,并无多少区别和希奇,但是同时,也没有几
个人真正能够作到。
元气和心神完全打成一片,一切元气和精神,十万八千经脉,亿万元芒,在大
光明中,丝毫可见,丝毫可控。
风闲期待有一日:阴阳归太极,太极归无极,无极成大道,大道再生出宇宙。
风闲的追求,就是创造出真正的小宇宙,此道虽然遥遥无可定期,但是风闲已
经把生死皆抛弃,来追求这样的力量,这样的境界。
前几日,在蔚蓝仙人的压迫下,自己身体内的元气和精神破又重生,元气和精
神,终于有了不断纯粹化的趋势。
这几日内,天翻地覆的元气变化,快速的增长精进,使他明白自己已经冲破了
一个高原期,来到了一个快速增长期。
在风闲自己的内视中,自己的身体细微而看,宛然一片光海,浩瀚无边。而宏
观而看,只是一片小小的领域,与宇宙之无限,不可以数字比之的渺小。
“谁能了解修道者的境界呢?”风闲想起了少年时,听见有个和尚曾经这样说
:“修道成佛是大丈夫所为,非帝王将相所能。”
当时少年的自己,还奇怪,帝王将相号令天下,起拥万兵千将,坐治万民九州
,一怒一喜,江山震动,一言一句,左右命运,这样的男人,还称不上大丈夫?
而现在居高临下,才知道我辈领域,亿万年时间,千万颗星辰,也不可说其万
一。一家一姓,一国一族,甚至天下江山万里如画,也不过兴衰片刻,如瞬间黄花
,再伟大的帝王天子,与我辈相比,渺小如蚂蚁,何足道哉?
以渺小的人类之身,抛弃一切,力图支配无限和永恒,生死与灵魂,也不足惜
。我辈的意志、决心、器量、力量、智慧、甚至野心……岂是人间帝王所能想象?
区区爱恋,区区女子,更有何足道哉?
“人如野草,一生一死为一秋,等我经过一百万年,再回头看看人间,见那太
阳之下,大地之上,可有新事?”风闲轻吟,他走过玉石的大厅,衣袍拖过了地板
而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喃喃的新语,并无准备告诉其他人,但是,正巧在这里熟悉法宝的紫兰,听见
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样,但是,和人类不同的视角和灵眼,她只感觉到
那种连星夜也不能概括,太阳也不能映辉的……心!
视同他如自己的父亲的紫兰,马上问:“门主,一百万年是很长的呀,紫兰也
只有800岁而已,不知道那时,门主还把紫兰带在身边吗?”紫兰单纯的心中,关心
的,好象只有这一点了。
中断了思维,风闲笑了笑,刚才紫兰在他身边,他是知道的,这棵寄生兰,果
如不负“寄生”之名,总喜欢腻在他的身边,但是他并不在意,她在他的眼中,大
概和猫狗一样的宠物地位吧!
突然听见她这样的问题,他不由有些诧异,打量着她,他回答:“要跟着我,
可要你自己有这个器量和修行才行,自己去好好研究和修行蔚蓝的道法吧!”
这个是他的特色,基本上,他不限制任何学习他的道法,真正的力量,不是建
立在压制和抹杀其他存在的发展上的,而是建立在自己的实力上的——他一向这样
认为。
“恩,紫兰一定好好研究和修行。”
“好,我很期待。”风闲随便这样说着,他没有回头看她的神色,只是一棵寄
生兰而已,并不知道,以后诞一个强大的存在,就从此刻开始诞生。
再越过大厅,风闲坐在了玉座上,看着紫兰一件件的审查着奇珍异宝,不时回
答着她的提问,想了想,他说:“水晶无论要什么东西,你可以直接给她,只需事
后报知我知道就可。其他日后宫内的人,所有内厅外的东西,你可以自己决定分配
,内厅的东西,必须报知给我,由我批准才可。”
“是,我喜欢这件。”她拿出一个绿色的兰花,并且插在自己鬓边,风闲只见
兰花上宝光闪闪,映得紫兰容光分外美艳,知是一件上好的法宝,也不在意,他想
起一事,就说:“先把所有可能变成的人身的木精一一统计出来,再把那些茶酒果
品等招待宾客的东西一一清点,并且上东西时,要告之名字,有人询问,要一一明
数其来历,免得有人说我招待的东西也不知道。”
“是,这是白兰姐姐说的吧!”紫兰记起来了。
“白兰姐姐?”
“是啊,她叫我紫兰妹妹呢!”紫兰很高兴的说:“她还叫我日后去她的家去
玩呢,那里也有好几个姐妹!”
风闲目光金光一闪,然后说:“紫兰,我话说在前面,既然我赋予你这样大的
权力,那你就要管理好整个海底仙府,外人和宫内的人,你要分清楚,什么不应该
说,什么可以说,你也是千年的精灵了,应该明白。就算是宫内的人,也不可大而
化之,否则,我不会容忍。”
话虽轻淡,但是警告不言而喻,杀一个木精,对于风闲来说,根本不是一件大
事。紫兰委屈的说:“是!”
风闲的话说了,他一看就知道,那个白兰,并不是外表这样的简单,也许喜欢
紫兰是真的,但是,借口和紫兰聊聊,给金阑真人和自己单独的机会谈论正事,也
是有的,更有甚者,她肯定用了某种法术密切的聆听自己和金阑真人谈话,才可以
在节骨眼上插入,中断了紧张的气氛。 这样的女子,外表的天真,根本无法迷
惑风闲的觉察。
就在此时,一片紫光闪烁,只见光中,一个人影出现在里面。风闲看了,一笑
而之:“说她她就来了。”
“白兰姐姐回来了?”紫兰也认出了人影。
“你去接待吧,记住自己的立场,还有,可以介绍她和水晶认识,如果她要住
下来,可以安排她到清砚池居住,那里风景甚是不错。”
“她的行动呢?”紫兰倒是乖巧,懂得请示。
“一般行动,由她自主,关键内殿,当然不可让她进入,事实上,这里的内殿
,全部有禁法,只要你不引她进入,她绝不可能在不破坏禁制的情况下进入。”风
闲说:“好了,你去工作吧!如她问起,就说我在静室内,明日才会出来。”
“是!”紫兰退了出去。
等她一出去,内殿自动封闭,一时间,内殿静悄悄。
其实,风闲之所以这样将海底仙府的大量权限交给紫兰,其实就是紫峡真的没
有几个人,水晶老妹,性格也不喜这样的烦琐事情,而自己,为了追求大道,更是
不可能管理这样的事情。
以后会大量出现木精花精,有紫兰这个同类管理,一定事半功倍。
再者,海底仙府最高控制权,还是在风闲手中,风闲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自己还有足够的筹码,来扭转局面。
当然,紫兰获得海底仙府的控制权,同时获得了《天玄宝篆》第一卷,这个巨
大的福气,只能说她运气好,遇到了不想为这种事情动脑筋的风闲。
以后获得什么成就,那就看她的修行了。
风闲现在,注意力已经集中到了明天就要发生的碧霞真人的事业上去,封闭一
个海底缝隙,可是夺天地自然造化的事情,困难不用说,危险更是存在,连风闲自
己,也必须作出准备。
第二章 千里岩浆地下火·生死一念不足惜
今日的南海仙岛,只见气象已经和平时不同,明灯丽光,彩云临地,而碧霞真
人也数百年难得出得内殿,正和风闲举杯喝茶。
眼见风和日丽,天空是一片晴碧,偶有片云飞过,其白如银。不远大海,水涛
如碧,与日光之下,闪起千万金鳞。轻涛之声,巨细相融,汇为天籁,远近一体。
景物清丽,形势雄奇,非同平时。
“如此景色,如此场面,吾已数百年不见矣。”碧霞真人只是如此说了一声,
他的确几百年不出内殿,再加上过了今日,就要飞升,从此天人隔离,不复再见,
淡淡的话语中,甚有许多感慨。
“碧霞真人数百年不出内殿,是为了镇压海底缝隙,如此心力,如此牺牲,风
闲只有敬服之情,来,风闲以茶代酒,向真人表示吾的心意。”风闲举出了酒杯,
杯中无酒,而有淡金色的茶,香气甚清。
碧霞真人望去,见风闲一片坦诚,对自己的敬意,也不是虚假,就笑了:“道
友平时素来桀骜,怎么也佩服起吾来?”
“风闲只是不屑于愚辈神圣偶像,不愿意当个人云我云,生死由他的奴才而已
,对于真的无有私心,一片慈悲的圣贤,吾也当敬之。”风闲举杯,一口饮尽:“
比如道友,500年用无数的元气和精神,镇压此缝隙。如是用在了自己修行上,只怕
今日成就,远远不止如此。如此无私之心,可昭日月,吾虽素不服人,但是今日道
友有所号令,吾必遵从,共同把这祸害铲除。”
碧霞真人听了,不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说了一句:“为天下苍生度劫,本
是吾等应有之事,岂可担道友如此盛誉,折杀吾矣。”心中却想,以德服人,圣哉
,就算以风闲之桀骜不驯,也受感染,当年紫峡师门若是如此……可惜的是--往事
皆去,风骨已成,风闲虽敬,本性不改,仙道之事,甚有波澜。
不过,气氛还是密切了起来,碧霞真人只是说:“吾将飞升,以后诸事,还请
道友多多斟酌,不可一时意气。”
“是!碧霞真人说的是。”风闲竟然如此说。
可惜……碧霞真人只是如此想,不一会儿,就到了中午时刻,就见本来净无丝
云天空,南方天际有一片彩云移动,其行看似缓慢,但是极速,转眼就来到了仙岛
前。
“有道友来了?仙云排空,自在如风,不带一点火气。”风闲自嘲笑道:“哪
像吾,遁光刺空,千里喷火,拉出长长的尾巴,看上去只如一只巨大的火凤凰一样
咄咄逼人?这才是仙家气度。”
“道友说笑了,你的太清遁光,甚是玄妙,其他人要拉出和罡风摩擦的火凤凰
还不得呢!”碧霞真人笑道:“这是海外的灵池宫的来客,主事者,赤蓬真人与其
师妹吧!与我有旧,知我要飞升,所以才来庆贺。与你同来的那个白兰,就是他的
女弟子。”
“哦?来客很多吗?”
“不多不少,但是几十位宾客还是有的,你看我的弟子们,新建了二十余宫室
,新又准备了许多珍奇果品,加上同好诸多岛洞列友所赠各式美酒甘露,招待客人
,还是绰绰有余的。”
“数百年因缘,今日仙宾云集,一时,道离别。”
“就是如此了。”
就在二人会意一笑之时,彩云已降临,彩云簇拥,二个羽衣霓裳的女仙和一个
道者冉冉飞来,中心的那个年轻道者,羽衣星冠,道骨仙风。看见了碧霞真人就道
:“碧霞吾友,百年不见,你风采依旧,令吾又喜又悲啊!”
“吾友赤蓬,此本是吾辈盛事,何悲有之?”碧霞真人笑道:“来,吾给你介
绍一下,这是紫峡洞府掌教风闲真人。风闲道友,这是灵池宫的掌教赤蓬真人,这
是赵碧女道友,这是白玑女道友。”
风闲望去,见赵碧年约二十模样,身着蝴蝶罗衫,甚是美丽。而白玑一身浅黄
色的宫衣,云鬓风鬟,秀丽入骨,一笑之间,二只可爱酒窝滚动,看上去才十五六
岁。
灵池宫渊源甚长,甚至可以追究到二千年前,历经已有八代。风闲少时,曾经
跟着师尊去过一次。灵池宫本是二千年前的蓝竹真人经过道家四九重劫以后在海外
建立,处于极冰之内,充满了亘古不消的万丈冰雪,寒威罡风,不见绿色。记得当
时穿越时,罡风潮涌,冰雪蔽空,虽有遁光,还是十分艰难。
等过了寒冰罡风,到达了灵池宫,灵池宫以仙法开辟,宫内倒四季长春,加上
极地素无污气,培育仙种异花甚妙,甚有草木繁茂,珍禽奇兽。降临在一片平地上
,两面芳草连庭,当中玉石为道,尽头处,一座占地百顷的大宫苑,上见碧空,下
见琼楼,更有远方冰山重重,置身其中,清丽灵奇,恍然如梦。
当时接待的是赤蓬真人的师傅--东变真人,时间一变,人事就非,各自的小童
,现在已经是一代真人了。
风闲虽是紫峡洞府掌教,如论修道年代,也稍逊赤蓬三分,虽然仙道不讲究岁
月,但是也是一种标志,于是自动行礼:“三位道友,雍容纯然,一片天趣,风闲
今日得见,甚是福气。”
赤蓬真人道:“道友过誉,吾等只是地仙,非是大道,而看道友,神仪内莹,
天地精华自生依附,看来已经得天之功,天仙如囊中物而已。”
碧霞真人听了,忍不住说了:“休夸风闲,只是诸位道友,以道行而言,哪位
不可登天飞升?为何勘不破凡尘呢?偏偏要承受两千一百九十年一次的天劫?”
赤蓬一笑,而旁边的赵碧说了:“地仙岁月,同样是长生不老,不逊色于天宫
生活,比起飞升诸仙来说,既无职司,又无羁绊,清闲自如,吾等甚是喜欢。”
风闲笑道:“清闲自如,这四个字说的好,而且还没有天庭的许多烦琐的规矩
呢!”心中想着,他们不上天,其实一是不舍弃“人类”的身份,二是不愿意称臣
跪拜吧!如果成仙之后,还吾君吾臣,那和人间官吏又有何区别?
“是也是也,深知吾心,看来风闲道友是吾辈中人啊!”赤蓬哈哈大笑:“紫
峡道门,和吾门也有渊源,欢迎你来我的灵池宫作客。”
“只是,风闲道友言辞之出,就有天地精华归附,虽离”言出即法“之境还有
距离,但是已见稚形,更有紫府天火随身护卫,日后愿意当个地仙,不上天,也只
怕不如意呢!”白玑温柔的笑着说了一声。
风闲只是一惊,她们三人,全部是有大成就的地仙,目光极是锐利,不可轻视
。幸亏这时,白兰已经看见了自己的师门的人来了,正飞过来,于是只是哈哈一笑
,转了话题:“白兰,是你的姐妹?”
“应该是我的姐姐吧,百年前受劫转世,四十年前才回归师门。”看见白兰过
来,白玑浮现一丝温柔的笑意。
“妹妹,你们在说我什么呀!”白兰跑过来,就问。
“白兰,没大没小的,在碧霞真人和面前也这样无礼,还不要让人笑话?”赵
碧不由微嗔的说。
“这有什么,我已经见过了碧霞真人了。”白兰笑吟吟,然后才向掌教师兄赤
蓬真人稍行一礼。
听见灵池宫地仙逍遥,宫内规矩并不烦琐,甚是自然,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不似藏剑宫君君臣臣的礼仪森严。
“而且,我是来报告,许多客人来了,碧霞真人,你要去接待了。”白兰手指
天霞:“听说许多大门都来人了。”
果然,说话之间,无数的或金或白或兰的剑光从天上纷纷落下,如流星一样,
但与流星不同,每道剑光冲下云层时,因是飞行迅速,将那如山的云堆一下冲破,
所过之处,散裂的云气,如撒了一道道彩霞,更有剑光和阳光辉映,奇丽无俦,照
得远近林木、泉石花草,都似铺上了一层黄金。
“掌教真人,诸位贵宾已经大多来了。”几乎同时,一个仙岛的道者上前报告
:“现多降临在宫外。”
“奏音迎接。”
“是!”
一声令下,仙岛上空顿时升出一道祥光,光华内涵,变成七色彩虹,横列半天
,顿成奇观。一个道者,手执一柄一尺许长的玉如意,向宫外的黑铁巨钟连撞九下
。钟声洪亮,还未停歇,另一地又传来了十二声极清越的玉鸣,金玉同声,仙音与
始。
“风闲道友,赤蓬道友,与我一起迎接各位仙友吧!”一震衣袍,碧霞真人立
起来,笑道。
“此是吾等荣幸。”
几人一笑,就向宫门走去,沿途途径,人人回避敬礼,碧霞在前,风闲与赤蓬
在后同行,而赵碧、白玑、白兰三人在后。
转过一个走廊时,白玑无意中一看,发现白兰正望着前面的风闲,眼神之中,
甚有一种微妙的神色,不由吃了一惊。
她和白兰是姐妹,一看就知不妙,顺着她的眼神,风闲正在前面走着,他似乎
丝毫没有觉察后来的视线,他羽衣飘飞,甚是逍遥,而一举一动之间,有种神秘的
力量包围着他,那不同于天火,是一种无形而强大的存在,依附在他身体的脉动中
,伴随他一举一动,无比和谐与天地合一。
这种纯粹无比的魅力,并不是风闲有意散发出来的,而是风闲的身内充满了“
元力”,自然对于周围的统摄,要知道,人类的一切,包括身体和精神,大部分是
由“元力”组成,“元力”和“元力”之间,自然有影响,单纯的元力影响还不可
怕,可怕的是有因缘牵引的情况下,会不可思议的起着共鸣。
像赤蓬、赵碧、白玑三人,不但元力强大,而且心灵修行甚是精深,所以不会
随便受到影响,但是,白兰转生后才修行几十年,虽然根基深厚,但是到底不如在
场诸位,于是立刻受到影响。
白玑稍微一退,就向赵碧示意。赵碧何等的敏锐,立刻也发觉了此事,二人一
看,不由大是头痛,这种因缘的牵引,最是细微,也甚是可怕。
而风闲心无他物,根本没有注意到微妙的牵引,他和碧霞已经到了门口,就听
见一个道者叫:“藏剑宫玄真子到!”
“欢迎道友前来。”碧霞真人说道。
那个玄真子是藏剑宫的长老,辈分甚高,他看见了风闲,似乎对他站在碧霞身
边,以半个主人的身份迎接有些诧异,但是这个场面,并不好多说,双方只是简单
的客套了几句,就过去了。
风闲也不理会,一心的和碧霞同时接待来客,而碧霞在接待的同时,也将来客
一一介绍给他,毕竟,碧霞虽然百年不出仙岛,但是来往客人很多,不像风闲封闭
数百年,不和外人交流。
“嵩山碧町真人到!”
“西龙山西离真人到!”
“罗云山青香仙罗华瑶到!”
一时间,风云集会,群仙降临,盛会于此拉开了序幕。
仙家之宴,不同凡尘,诸修真者只是略一品尝,并不如人间宴会一样,而且甚
是自由,在与碧霞真人一起,向诸人礼敬一次后,风闲就可自由行动。
缓步随走,此时当深夜,月明如昼,清辉广被,照得远近林木花草,宫室楼阁
全部铺上了一层清霜,其白如银。
而正巧此楼阁是四层,房屋甚少,而走廊却长,通体白玉砌成,与月辉映,四
面碧玉栏杆,嵌空玲珑,并无围墙遮挡视线,本是登楼凭栏观景之用。下两层还有
百十盏金灯点缀其间,灿如明星,而在四层之上,只有月光披洒,一片空明。
白玉走廊甚长,不但在此楼阁,而且连接其他宫室,转过一个阁楼,风闲略一
迟疑,他看见了一个少女正坐在一个玉石墩子上,凝视着水月之景,她已经觉察有
人,回眸一看,笑了:“原来是风真人。”
是灵池宫的白玑,一笑之间,酒窝滚动,本是美丽。风闲也随声一说:“是白
仙子啊!怎么有暇观景。”
“我本是见见碧霞真人而已,不喜喧闹。”白玑淡笑:“倒是风真人,有暇上
来观景,我倒是有些奇怪呢。”
“哦,何奇之有?”风闲把手放到了碧玉栏杆之上。
“很简单啊!”白玑眸子如星,幽黑深邃:“现在满宴宾客,都想认识一下50
0年不出的紫峡洞府的掌教,碧霞飞升前,还大兴宴会,也不是为此嘛?”
风闲凝视一片月光,笑而不答。
的确,本来以碧霞的性格,绝不会在自己飞升前搞这样大的宴会,现在与其说
是与老友告别,不如说是介绍风闲给天下仙道诸派认识。
深谋远虑,其心甚远,也有着诸多的考虑,像碧霞和风闲,都从事自然,而内
涵深远,风闲道脉,已经500年不出,也必须有个开场仪式,从此就正式属于玄门正
脉的一部分,这种定位,对于以后发展,有着重要的作用。
其他的不说,就单纯其一的后果:就是无有门派的领袖可以随便把风闲视为旁
门左道而讨伐之,同时也确定风闲海底仙府的主人地位。
但是这用意,只可意会,不可多言,于是,二人各自静立,淋浴在月光之中,
一时间,沉默无言,只有轻涛之天籁,与星空共鸣。
就在这时,从对面台阶上走来一个道者,朝着风闲一施礼,说道:“大部分外
宾已经回去,师祖现在内殿相候,请真人移驾来见。”然后再向白玑道:“白仙子
也请一起过去。”
风闲将头微点,径着的长廊走去。羽衣飘逸如飞,衣角与玉石拖行。穿过一半
长廊,过一长桥,沿阶梯而下,就来到了殿前玉石平台上。一道童迎接而出,对五
姑道:“师祖在内,请风真人和白仙子径到殿上相见。”
风闲已经来过了,但是白玑还是第一次来,谦谢了两句,才随风闲同进。一入
此殿,见这殿甚是广大,地下俱是琼玉铺筑。周围由通体玉柱晶墙围成,银辉如雪
,殿中并无侍者,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赤蓬真人和赵碧。
一入内,碧霞真人见白玑行礼,就笑:“道友何必如此谦恭多礼?我在此殿清
修多年,礼节素宽。道友只管请坐下。”
旁边的赤蓬真人也笑了:“都是自家人,坐吧!”于是二人落座,这时,内殿
上的水晶发出了光华,大门缓慢关闭。
“此事甚是重大,吾现在先把内殿用禁法封闭,不可出现外敌破坏。”碧霞真
人神色一端,正色的说:“虽然外殿还有不少故友,晾想也无人可以闯到此地,但
是还是小心为是。”
“这个当然,这样改变天地自然的法事,最易引得外劫。”赤蓬真人望向风闲
:“风道友的‘九地磁光尺’带来了吗?”
“当然,早就准备好了。”风闲大袍一动,手上出现了一只一尺长的玉尺,玉
尺上紫光流动,显然已经经过了加持,说着,就把玉尺递了过去。
赤蓬真人仔细看了看,又把它还给了风闲:“看来已经万事皆备了。”
碧霞真人于是说:“诸位道友,现在听我仔细说明,吾会发动‘金府玉座’来
镇压地下缝隙上冒出的地火的力量,赤蓬、赵碧、白玑三位道友师出同门,元气性
质类似,各占日、月、星三阵眼,维持法阵。风道友责任最重,要深入到地下缝隙
处,以‘九地磁光尺’来牵引地脉。各位明白了吗?”
“明白了。”四人回答。
“各位都是有大成的道友,本不需要吾噜苏再说这一遍,但是这事一有差错,
风道友深入地火的危险不说,就连其他人,也必受地磁反击,而且,一旦失败,百
里岩浆,万里海啸,百万沿海居民必受浩劫,造孽之大,吾等必受天谴。”碧霞真
人严肃的说:“我已经下了命令,将宫内所有法阵全部启动,如有外人侵入,不管
是谁,格杀勿论,宫中弟子如有退避,雷刑灭之。”
这几句话甚是严厉,想不到碧霞真人也有这样的一面。
“如果有人通过地脉来捣乱呢?”风闲也轻笑着,但是这笑,带着一丝杀气,
不知为什么,白玑一看见这样的笑容,不由一阵寒意。
“地脉和海道已经用禁法封闭了,但是,也不可绝对说没有人能够闯入,如在
地脉发现有捣乱者,无论是不是有意,风道友皆可杀之,如有后果,由我碧霞门派
承担。”碧霞真人说。
“还有我灵池宫全宫为道友承担责任。”赤蓬真人也马上说。
“放心,地脉岩浆地火,一有泄漏,立成大祸。风闲知道事情严重,自然决断
从事,不会迟疑。”风闲冷笑。
“风道友深入地下,危险重重,请带上本宫的‘紫气东华’,以好防御地下罡
煞黑火的侵犯。”赤蓬真人真人显然早有准备,拿出一件羽衣出来。
风闲放眼望去,见一件雪白的羽衣,看似单薄,但是上面隐隐一层白光,知道
灵池宫‘紫气东华’,是仙衣中的至宝,号称防御雷火兵劫,本是灵池宫流传千年
的至宝,现在拿出来,的确是诚恳的表示。
“不必,怎么用道友至宝。”风闲推辞:“我早有准备,师门的‘紫罗星戒’
已经带来了,这本是我妹水晶的防身法宝,现在暂时一借,风闲自夸,此物防御,
甚是神妙,应可用事。”
“贵门的‘紫罗星戒’,号称‘小天罩’,吾等当然知道,但是此事甚是重大
,道友又身关成败,还是二件一起使用,这样不是更加稳当?”赤蓬真人说:“我
已经将‘紫气东华’上的一切旧的元气性质全部消除,道友只需加持贵门的法力就
可,相信以道友的修为,只需短短一刻,就可得心应手。”
风闲稍微一呆,法宝必须与心合一才能发挥威力,如果气性不合,有时不但没
有益处,反而受其累。所以他才推辞‘紫气东华’这件至宝,现在赤蓬真人的作法
,等于将此宝送给自己,早就去除了灵池宫加持上的元气性质,表示诚信。
看来,自己的那一丝隐藏在心灵深处的担心,还是多余了,既然如此,他也不
推辞,就这样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推辞了。”
“哈哈,这才是大家之风。”赤蓬真人手一扬,仙法神妙,消长随心,无不如
意,那件天衣就变成了一道白光,一闪就隐,出现在风闲的身上。
风闲也不再多言,就把诀印一催,天衣先是一片白光,微微一闪,一道紫光由
内而外,霞光隐隐,二光交错,精芒电射,但是只有片刻,二光打成一片,变成了
白中略带紫色。
更有他的手指上那一枚‘紫罗星戒’,发出一声轻雷之声,带着一蓬银色星光
,突自戒面上冒出,一大蓬向外激射,才一出现,就包围了天衣之上。
“哈哈,不错不错,不过,风道友,虽然有了这几件至宝防御,但是地下地下
罡煞黑火何等厉害,只要有时间,几乎任何法宝都可消融,道友还是要小心才是。
”碧霞真人说着。
“就是如此。”赤蓬真人顿了顿:“那,我们开始吧!”
随着这句话,沉默的赵碧、白玑二人站了起来,只见地上突然之间,一道白光
蔓延,一瞬间,就以白光为线,出现了一个法阵。
法阵分出六瓣,各现出一层光色,并且在光色汇集点上,一团光珠红如火,粒
粒晶明,看上去,宛然百颗明珠散地一样。
三人各在二瓣交会之处,神色郑重,手上各有一色大如月亮的光团。三光团之
间,有无数的细光线,不但和地上法阵联系,而且空中也闪起如雪花一样的光辉。
一时间,殿上遍地明光,清辉如月。
稍一会,法阵之中,三光团如导线一样合一到中心,变成了一丝丝黄金色的光
线,直通其他法阵,筑起更加复杂的法图。
而碧霞真人的‘金府玉座’受到了法阵传递的黄金色的光线,只听一声轻雷,
连着其他细密的连珠声,玉座竟然伸展出莲花一样的花瓣,中心上升,碧霞真人身
上彩霞隐隐,然后只见碧霞真人一指,一团有着莲花外形的大光团飞出,大如门户
,可容纳人在内。
风闲一看就知,他踏入了莲花外形的大光团中,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了碧霞真
人的话语:“此光是法阵之集,不但可以保护你在地下的安全,而且还可以源源不
断的支援力量到你的‘九地磁光尺’,到了地下,你必须通过‘九地磁光尺’把我
们的法力变成元磁之力,牵引地脉合一。其中甚是凶险,道友千万小心。”
说着,法阵一变,已经用了颠倒空间之术,风闲只觉得外面一变,就已经来到
了一片无光的黑暗中,身上法宝释放出月亮一样的光辉,照的四周如日,才发现,
自己身在一处地缝之上,而下一线裂缝,喷着血红色的火光,不住吞吐。
风闲开启灵眼望去,只见血红色的火光,却如大海狂潮一般,铺天盖地。血红
色的火光四周还环绕着亿万火星,不断生灭。
虽然有重重法宝的保护,但是才一瞬间,就感觉到一种如火海中的感觉,炽热
连风闲自己,也有着不能呼吸的窒息感觉。
一道金光,正压制在上面,不使血红火光上升,不由吃惊,知道是碧霞真人的
压制,虽然碧霞真人以全岛法阵为依托,百倍增加其力量,而这个缝隙也不大,但
是地下火焰何等压力,碧霞真人竟然能够压制百年,也真是可钦可佩。
风闲拿出了一片金叶,这金叶是紫峡山的黄金树上的叶子经过太清仙法的锻炼
,有强大的防御力量的太清金符,他手一松,只见那太清金符带着一团紫金色的光
落到下面吞吐的火舌上,二相一遇,太清金符上光华立刻内敛,才坚持了半刻不到
,就看见一团碧火闪过,连轻烟也没有,太清金符就消失了。
“好厉害啊!”风闲不由心惊,虽然自己的法力和法宝都远远超过太清金符,
但是如果堕落到其中,也不需多时,就变成了灰烬,当下也不再迟疑,隐藏在身内
数百年的力量,全部有计划有步骤的动员了出来。
只见上是黑暗地板,下是血红火海的一片狭小的缝隙上,一轮紫金色的太阳突
然冒出,光华之中,‘九地磁光尺’上闪起电光,四周的火舌立受牵引,猛烈一吐
,碧绿火舌上冒三十余丈,一瞬间就吐到了空中的太阳上。
时值新月,碧空如洗,上下光明,山腰白云,随风而起,月光照在上面,如泛
银霞,幻化无穷。等一道红光冲破了云层,才看见峰峦之下,有一片平崖,上面有
一座洞府,甚是简单,而东崖的瀑步,直落千丈,飞花喷雪,声如群雷,与光同辉
,下有百丈深潭,群波汹涌。
那道红光也不向那简单的洞府而去,却落到了深潭之上,才降临到水面上,就
见水面突然裂开一条缝隙。
那红光也不迟疑,只是一瞬间就落到了水底,只见这水底之深处,一道白光隔
离了水层,中心却有一城。这城全是美玉所建,城门高三丈,甚是雄伟庄严。里面
好似一座大宫室,楼台殿阁甚多,而在门上,有三字:“天魔宫”。
“天魔宫”也并无多大的特别,只是内外结成一片彩虹,覆盖大片楼台殿阁之
上,如是不察,必当是仙云胜地,繁霞丽空,总有仙灵寄居,决想不到内中伏有无
限危机。
红光平息,现出一人来,他匆忙的走入大殿之内,就见内殿之中,有数百人之
多,个个坐在其座位上,既无半点声音。
听见他入内,他们也只是望了望,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中心的祭坛上。
只见靠近中心的一排座位上,有七个玉座,上面只有六人,看见了他来到,中
间一个就问:“洛天月,情况怎么样?”
“大首座,现在有六十余人集中在碧霞岛上,其中还有藏剑宫长老与他的二个
弟子,碧霞、赤蓬、白玑、赵碧四人在内殿主持法阵,而灵静子率领二十八位门人
在外步下了法阵防御。”洛天月道:“一切在宫主的计划中。”
那个大首座,是个老人,他道:“如此甚好,我已下令,天魔宫十八派弟子,
全部召集于此,只等宫主完成天魔大法,蜕化天魔不死之身出关,就可以以雷霆万
钧之势,一举歼灭碧霞岛上的玄门诸人。”
“大首座说的是!”洛天月虽然心深气高,但是对于此人,也不敢有丝毫的怠
慢,此老是天魔宫的前辈,修罗大法已经甚到深微之境,现在无人知道他的真正名
号,只以修罗大首座称呼于他,但是他毕竟是宫主御前七大首座之一,当下回过问
话之后,就坐到了他自己的玉座之上。 一坐在玉座上,凝视的视线马上开阔,
中心祭坛上本是重重幡幢遮掩,现在如水晶一样透明,只见坛中之上是一朵血莲花
。
血莲花之中,是一个美丽的少女,一身赤裸,柔肌如雪,浓纤合度,可谓绝色
红颜,但是神色之间,一种安详的神色,好象只是冥睡,虽说如此,但是眉宇之间
,那种她特有凛然的英气,还是与柔弱的容颜相映增色。
但是洛天月何等人物,他见到其中那一丝丝红色暗影,就知道天魔劫还在进行
之中,用上灵眼一看,只见无数的金针和层层血焰,将少女包围在内,血莲花有七
瓣,每瓣之上,各立着一个青面獠牙,手持一柄钢叉的恶鬼。
恶鬼们咬牙切齿,望着少女,好像愤恨非常,大有得而甘心之状。但是一靠近
少女,就被少女身上一团白光所击退,那白光甚是厉害,恶鬼一遇上,即如雪遇火
焰一样,不可靠近。
恶鬼越发愤恨,不停的驱动魔火魔针,穿刺其身。少女手如莲花盛开,甚深法
决,神色安详,但是身体仍旧受万针万刀之刑。
一看之下,洛天月只觉得稍微晕眩,知道天魔劫,不可轻易窥探,于是不再看
,向那个修罗大首座而道:“大首座,你看天魔劫进行到何等地步了?”
“天魔劫,其内盈虚消长,生灭变化,极端微妙,因人而施。气机相感,或入
修罗,或入天宫,或堕地狱,或遇恶鬼。其是魔门最大的内劫考验,与诸多恶鬼天
魔战斗,胜者为王,可御天魔,败者为寇,沉沦地狱。其间一瞬间,受者或已千年
,如饮水冷暖自知,他人无法感同身受,更无法帮助。”
洛天月哑口无言,其实他也知道,只是问问前辈,更有心安。
大首座淡淡的说:“修甚深天魔法,本是与天魔争权之举,为者有三,上乘者
,战胜诸天天魔,从此统御天魔诸部,称号甚深大自在天子。中乘者,虽不能胜,
但也表现出了足够的实力,也可同位天魔,获得不死之身,下乘者,不堪地狱恶鬼
之侵战,只可请求成为天魔的眷属,受天魔驱使。”
“而宫主此天魔劫,到底在哪一个阶级,就看她的修为和禀性了。”说完,大
首座闭目打坐,再不言辞。
洛天月深深呼吸了一下,突然之间,他想起了七日前,宫主召见他时的情景。
一身白衣,一如冰雪,毫无金玉,更无奢侈,四百年如一日,美丽的容颜,仍
旧这样的柔弱中带着英气,使他不敢逼视。
“四百年寒暑,日日风雷魔火侵略,终于,要到了天魔劫了。”终于,宫主淡
淡的说了一句。
“啊,恭喜宫主终于天魔大法水到渠成。”
“还差最后一步。你的恭喜来的太早了。”宫主摇摇手:“其他人不说真话,
连你也要哄骗于我吗?”
眸子深邃,如水如星。
他心中一热,却不敢回视这样的眸子,低下了头,这个少女,四百年来不但支
持了天魔宫,而且深谋远虑,行事甚有法度,他心中,希望她是千年来第一个带领
天魔宫冲破枷锁的宫主。
一声叹息,宫主似笑非笑的用她的纤纤玉指拿起一朵百合,沉吟良久,才说:
“罢了,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顿了顿,才说:“我们来说说计划吧!
”
“是!自当禀告宫主。”洛天月松了一口气,但是同时,他也好象失落了什么
,只是恭敬的禀告:“我宫宗旨,在宫主主持之下,已经在人间发扬光大。”
天魔者,本是天之杰出者,身而为人,自然有所愿望,好生畏死,七情六欲,
都是如此,喜生命而求长生,阴阳吸引而喜美色,此是人之常情,光明正大,如日
如月,如以人类的立场,我辈如此,才是正道,岂如佛道二家,如蝴蝶变形,舍人
道而入异形,世人更是蒙蔽自然面目,更压制人心。
世人学之佛道,囚禁人心,如马之上鞍,如牛羊之畜养,我辈身为天魔,自当
以人类之立场,向诸天神佛宣战,还我本来权利,更无异变之事,从此人行人道,
天行天道,各不代行。
此诏如此!
想起当年,一介少女,在天魔宫中从容自若,宣布法旨如下,其风采如是,今
日还历历在目。
“哦,具体如何?”
“驳斥诸派之道德,言身而为人,爱欲本是正常,毫无污秽,这是其一。其二
,人生天地间,自有权利,岂可剥夺。其三,好利通商,本是世界自然的流通,在
利益之下,水流不止,才无腐朽。”洛天月道:“关键是一是‘利’,二是‘欲’
,现在全部受到佛道二家压制,只有解放之,才有大局面发展。”
“佛、道、儒三家都行压制‘利’与‘欲’之法,已有千年,甚至已经成法度
,力量甚强,所行不是这样容易吧!”
“是,但是此如种子,符合人心,总会受到光大一日。”洛天月道:“中原如
果不行,我们可去其他地域。世界大着呢,不需要在继承传统,以中原为主战场。
”
“‘利’和‘欲’虽然过之泛滥,多有罪孽,但是,无‘利’无‘欲’,人就
非人,世界也非世界,只是一池死水,关键只是程度而已。”宫主笑了:“你只管
去办事,这是千年之演化,不是一日一时之事,而作为我辈,打击仙佛儒三道过于
强大的修真者,为人间演化扫清阻碍,是我们的任务,在这方面,你有什么看法?
”
“在碧霞真人发出了邀请,请仙道各门参加。”洛天月道:“会有许多散仙参
加,你看,是不是对于我们的谋略?”
“这件事情啊,应该不是。”
“哦?请宫主示下。”
“这事,还是关系到海底缝隙之事。”宫主说道:“虽然碧霞保密不说,但是
,这事已经有五百年,怎么也隐瞒不了。”
“不过,这是一个机会,你去,号令全宫弟子召集,准备战争,同时,将宫内
积累的三千阴雷珠全部取出,然后以雷霆万钧之势,有效的歼灭仙道的有生力量。
”
“要全部号令吗?虽然碧霞岛上来了不少道者,但是,也不要动员全部力量啊
!”
“愚蠢!以五攻一,才是兵法正道。号令下去,谁敢以为个人强大,不听号令
者,立杀不赦。战时,先用阴雷大批攻击,然后以最少三对一的阵法,群起攻一,
务必要让其无法反抗而瞬间灭之。”宫主冷笑:“特别是像藏剑宫长老、以及碧霞
、风闲等这样杰出的人物,你等七首座最好全部出手,七攻一的威力,想必谁也承
担不了。”
洛天月无言,低头应道:“是!只是,其他人会不会不服?”
“不服?谁敢不服?立刻杀了。”宫主冷笑,笑过了,又柔声说道:“我知道
你们以这样的资格和身份,不屑这样的做法,但是你们要明白,这是战争,不是切
磋,这点上,我们都要学习一下人间的兵法。”
“既然宫主有命,我等从令就是。”
“好吧,明日我就进入天魔劫,最多七日,无论成败,都必出关。到时,我亲
率领人员进攻碧霞岛。”
“是,那我就去准备了。”顿了一顿,洛天月终于说:“宫主,天魔劫甚是凶
险,千万小心。”
宫主低颜看他,一声轻笑:“现在才说这句话?”说着,神色也转严肃:“不
过,你素知我的脾气,一生绝不受制于人,天魔劫中,或形神皆灭,或成为自在天
子,绝无臣服于天魔,生死由他之理。如七日不出,必是我已灭定,你虽法力不错
,但是还是稍逊三分,无力统御天魔宫,可速速去我宫内,拿我那三件天魔至宝和
天魔经出宫。”
“宫主……!”
“话已到此,没有什么好再说了,你,退下吧!”
“是!”
此情景,还历历在目,而六日已过,天魔祭坛上,她还在沉默,不知道,她现
在的灵魂,在什么地方?
地狱恶鬼之处?修罗战场之上?
以一人之力,抗战诸天天魔,凭借的,不但是平时的法力,更是那种超然无上
,绝不臣服于人,生死不惜的意志吧!
那是宁可形神皆灭,也要独立自主的精神,也是上位者权威的根源所在。
洛天月不知道,她清淡的笑,说出那句决断的誓言的时,其神色,和碧霞岛上
的风闲,于六百年前,杀爱明志时的神色,一模一样。
同样是这样的誓言,同样是这样的决断,同样是这样的觉悟。
无论是天魔与道者,只是道路不同,而决心和意志,还是无有区别吧!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在望着他退出了宫殿,宫主那一瞬间的苦笑,以及那轻微
的低言:“天月,你难道不明白,无论我成功于否,等天魔劫过去,我一定和现在
的我不同了,你,就这样吝啬你的真心话吗?”
彼此若有若无的缘,从此归于虚无,而当事者,还不自知,世事如此,又有何
言。
第三章 一生寄托非良人·砸金碎玉琉璃成
命运的流转,到底是为了什么?
谁都有不肯放弃的目标吧!
时间对于这片修罗地来说,并无多大的区别,不停的厮杀,不停的坚持,总有
一日,总有一日,可以“如愿以尝”的意志主宰一切。
山下是一片血红的世界,上万修罗战士在拼命的厮杀。
山上一面血旗之下,一个穿着盔甲的少年,正沉稳而淡漠的看着下面的厮杀。
修罗地上,碎石满地,六道血虹,贯穿半暗的天空,一片广大数里的黑红色的光网
,笼罩在大地上。
在黑血网中,修罗战士的兵器,化着一片片血光,暴雨一般飞出,仿佛天空都
被布满,一起攻击在中心一团白光上。
而内中不断喷溅的血光和白光,如千万点火星银雨,即使是在修罗网的笼罩下
,白光的大部分的力量被压制,但是白光中那一扬手,就是大蓬火雨,夹着风雷之
声,往大批的战士身上射去,二相一接触,修罗的盔甲立刻爆裂,修罗受伤,不但
不退,更是凶悍的扑了上去。
旗帜折倒,尸体遍地,大地之上,更插着千百柄破碎的刀剑。不时更有无数爆
裂修光团,或红或蓝,甚是瑰丽,但是,这是修罗生命的核心爆裂的美丽。看着一
批批战士勇猛的冲上去,又一批批的被白光所无情的粉碎,那个男人的手,终于握
上了自己的剑柄。
山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清亮的战歌,是他在放声高歌。
世界
因缘流转
千年多沧桑
江山尽改旧颜
只有我等本色如故
在这歌声之下,汹涌攻击的修罗回退了几步,虽然经过了残酷的战斗,他们都
是破碎的盔甲、残缺的刀剑,还是掩盖不了那身为战士的刚毅,他们只是一刻间,
就自动排列着整齐的方阵。
随着上面的战歌的结束,上万修罗口中传出了同样的战歌,如风雷一样迅速传
遍了整个战场,其中的内涵让白光中的枷蓝动容,那是战士的觉悟之歌。
阿修罗
血的道路
执念理想的男人啊
通过这无休止的战争
向天,向神,向无常的主宰
说个“不”
重重叠叠的杀气,钢铁一样的意志,不知疲倦,忘记生死战士,那雪白的刀光
如海一样猛烈着冲击着她。
一眼望去,黑暗的战士们像山一样矗立在前。修罗大地上,半暗的火光中,他
们背后依靠着无尽的黑暗,一双双燃烧夜火一样的眼神,其中充满了刚毅和执着,
不管为了什么理由,他们切实的为自己的理想而战斗着。
枷蓝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全世界称的上刚毅的男人,全部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时,山一样的战阵突然之间分开,二排火炬中,一个少年,出现在她的
面前。高大的身躯,如剑的眉宇,闪烁着水晶一样的铠甲,火炬燃烧的火光中,他
的眸子如夜星一样明亮,但是却有一种清亮到如冰雪一样的寒意。
“已经有七百年没有看见经历修罗劫的人了。”他的笑容甚至带着稚气:“看
你的样子,从群蛇地狱和火焰地狱,以及夜叉鬼兵中硬生生的杀上来吧。能来到这
里,一定很辛苦了吧!”
他的眼光,看到了她的模样,的确,她的样子狼狈到了极点,衣服已经破碎到
了几乎没有遮掩的作用了,甚至还有十余条蛇盘旋在她的身内,从她的伤口上向外
吞吐着长舌,烧焦的气味,在她的黑焦一样血肉上散发,十余个箭头插在了身上,
还不时发出轻微的雷电光弧。
但是,等他看见了那奇迹一样的容颜,柔弱中的英气,好象修罗地上,唯一盛
开的修罗之白莲,更是使她与众不同,他不由眯上了眼睛。
枷蓝淡淡的说:“还好,既然坚持自己的信念,朝着自己的理想走,当然不可
有辛苦抱怨。”白金色的光,从她身上稳定的发出,柔和的光线洒在修罗的地面上
。
地狱的残酷,是没有见过的人无法想象的,割心、剥肉、烙手、拔舌等一一残
酷的刑法,全部于此,更可怕的是,世上轻微的罪行,就被受到残酷的惩罚,如自
己经过的万蛇地狱,只要在人间有过滋事生非,挑拨离间,致人不和的过错,就会
到此地狱中去,看见如此,只能感觉到暴虐,而没有感觉到所谓的因果的正义。
这里的毒蛇,一经咬上,就不松口,现在在自己的身体内,还爬着十余条这样
的毒蛇呢,不过,其实自己现在是元神,其实只要自己的灵光不灭,意志不崩溃,
这点东西,等一有时间就可消灭它们。
现在,主要是面对修罗的战斗吧!
只要冲过这一关,什么毒蛇、鬼头、阴箭,全部不是自己意志和元气的对手。
“说的好啊,果然是700年第一个来这里的天魔劫的达者。”那个少年轻轻啪手
:“不过,各自有自己的意志和追求——我的目标是,杀掉你,吞并你的元修,我
就可以脱离这片修罗,成天魔,为了这个,我等了700年呢!”
“说的是,我也想杀掉你,冲破修罗界而成天魔呢!”枷蓝稍微一弯腰:“我
是人间天魔宫现任宫主枷蓝。”
“我是修罗界第六地天的统帅——人间的名字我早已忘记,现在的名字,是叫
罗异。”罗异笑的甚是稚气,说着:“那我们就开始吧,我们中,有且只有一个有
资格成为天魔吧!放心,如果你失败了,我会继承你的一切记忆和理想,代替你回
人间的天魔宫去。”
突然之间,枷蓝想起了天魔宫中天魔经上的话。上者自在天子,下者天魔眷属
。好象历史上,没有失败的天魔宫主,现在才知道,也许,他或她们只是被代替了
。
天魔道的残酷,本是如此。在天魔追求永恒的过程中,抗拒着汹涌的命运之潮
,没有任何软弱,在不断的战斗中会受到怜悯。
“好,就这样吧!”枷蓝点头认可。
二人的眸子对上了,突然之间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对于整个世界的命运之
力来说,他们也只是渺小的灰尘。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慨,使他
们即使相互残杀,也改变不了这样的认知和欣赏。
一笑之中,又有多少惺惺相识之感慨。
一笑之后,又有多少决断杀戮的意志?
枷蓝身上一道白光猛烈着冲出,上到十余米,再如瀑步一样喷溅落下来,一瞬
间之中,已经处于莲花一样的光瓣的包围中,周身火光乱爆,飞射如雨,本来吞噬
着她的元体的毒蛇,发出了“丝丝”的痛苦叫声,不断的扭曲,似乎要逃避这样的
火光,但是,只一阵轻烟过去,十余条地狱毒蛇,就变成了灰烬,而同时,所有伤
口全部愈合,本来插在她身上的箭头也融化消失。
特别是噬咬着她的那几只恶鬼骷髅头也同声惨号,被枷蓝如瀑步一样喷溅落下
的满空银雨射中,全数炸成粉碎。
而几乎同时,罗异身上水晶一样铠甲,突然之间冒出了浓郁黑光,这浓郁的黑
光溢散开去,好象一条黑龙终于挣脱了千年的封印,吞噬着一切的猛烈扩大。只有
一瞬间,就将周围的火炬和半暗的光,全部埋没在了黑暗里。甚至连刚才的枷蓝的
白光也笼罩在内。
这种吞噬一切的黑暗,连周围的修罗战士也不由纷纷回退。
他和她的力量已经总动员,不再有丝毫的保留,全力以付,为着自己的理想而
战。这是意志和意志的对抗,信仰和信仰的冲撞。
胜者可得大能大自在。
在完全黑暗的那一瞬间,修罗们只看见,枷蓝的白光完全内涵,变成了一把白
色火焰组成的光剑,明丽的光芒照亮了她的容颜,她的眸子一片沉静,甚至带着明
水一样的丽光。
元体之间的战斗,是越集中越好,并不如人间的斗法,肉体本能就可以完成法
力的集中和稳定。
这就是元体的缺点,由“力”组成的元体,如果没有核心意志的支持,只会像
光和气一样迅速散溢。
但是,因为身在修罗界,身为大修罗战将的罗异,虽然将领域扩大,有分薄元
体的弱点,但是同时,他可以吸纳充满在修罗大地上的修罗元气来不断的补充自己
的消耗,更可以隔离枷蓝采取元气的渠道。
更不要说,枷蓝已经经过了无数的战斗,虽然对于枷蓝这样的层次来说,她可
以不断采取元气,通过转化来裨益自己的消耗,但是,太激烈和频繁的战斗,明显
使她的精神核心受到了巨大的考验。
这样看来,养精蓄锐的罗异无疑是占到了巨大的便宜。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天魔是诸天的出类拔萃者,地位在修罗之上,号称大
自在,能知世间一切法,这样崇高的地位,必然要同样出类拔萃的实力。
想要成为天魔的枷蓝,即使在“不公平”的情况下,还必须力挽狂涛,开出新
路,获得胜利,这样,才被那些桀骜不驯的修罗和其他强大存在承认其地位。
在这片罗异创造的黑暗中,枷蓝正悬浮在黑暗的空中,她的白光好象一瓣荷花
一样盛开,她左手捏着天魔印,白光正是从她手上散发出来,虽然不大,但是却驱
逐了她周围的黑暗。
罗异的声音在黑暗中飘渺而清晰的传了过来。
“枷蓝,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战斗吗?你知道天魔的理想是什么吗?”
“罗异啊,对于你们,我只是后辈,你就直接指点我吧!”枷蓝轻轻的笑着,
她的声音,同样传了出去,但是似乎一遇到黑暗,就被吞噬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无法逾越的界限,存在着不可对抗的宿命?你看这
世界如此的浩瀚,但是,有些人总是连一块土地也没有,这个世界如此的辉煌,但
是有些人总是连一丝光明也没有。”
“为什么我们如此渺小,总是被命运之‘无常’来主宰,为什么更有所谓的‘
因果’来折磨我们?为什么我们的青春,我们的爱,总有一日会消失,如同天魔宫
中的生命昙花一样朝开夕谢?”
“抛弃一切自我,才忘记一切痛苦吗?我们不需要这样的救赎。我们都是因为
眷恋世间一切美好而战斗,我们希望有朝一日,我们有着永恒不变的美丽,无有衰
老,无有死亡,无有离别的世界,将我们的爱保护到永远而不凋谢。”罗异的声音
回响在空中:“因此,我们要战斗,要推翻这个世界的真理!只要‘无常’还是世
界的主宰的一天,我们的战斗就不能停止,前赴后继,绝不回头!”
“命运的力量是如此的巨大,毫不留情的剥夺了我们的一切珍贵的宝物,枷蓝
,你有着深深的遗憾,深深的眷恋吗?”
眷恋吗?一瞬间,枷蓝想起了一双隐藏在心灵深处的眸子,那是如此的清亮而
无情的眸子,经过几百年,还清楚可见。
“是,大修罗战将罗异,不,应该是天魔罗异。枷蓝早有觉悟,当以剑来对抗
‘无常’,保卫自己的理想,生死不惜!”枷蓝握住了火焰和光组成的剑,一时间
,她的眸子中,露出了誓死保卫自己理想的清亮丽光。
满江水明如玉,碧波透明,与月同辉,更有二岸紫草朱藤,多开小花如繁星,
月下虽不看见,但迎风之中,清馨四溢。
二舟之上,甲板之上,趁着月光,还是有着一排人在趁月夜饮。
紫峡山横亘东南三百里,终年云蒸霞蔚,甚为奇观。
二舟正停泊在紫峡山下,虽在夜中,仍见天柱峰宛如刀劈斧凿的一根擎天之柱
,傲立于群山之间,此时,紫峡云海之上月光如水,在云霞之中若隐若现,便如同
一叶扁舟游荡于浩瀚东海,茫茫然不见其边际,此是紫峡最清丽文秀之所,素为文
人所喜,甲板上的众人虽是来过数次,也不禁流连赞美。
“紫峡云海、卧云天柱、烟锁重楼、云垂碧湖,这四景连在一起,就是紫峡八
景中的上四景。”一人摇头吟道:“今日得见,真是名不虚传,此生不虚矣!”
“是啊,刘兄说的是,不过,我还是认为,今日得见李小姐,才是我等盼望已
久的事情呢!”另外一人举杯向旁边的一个女子说:“有李小姐为我倒酒,可是难
得的事情啊,以前出千金而不可得呀!”
此言一出,座位上几人齐声而笑:“是也是也!能得李小姐为我倒酒,真是人
生一大快事!”说着,他们的视线,一下子看上了旁边举着酒壶的女子。
这个女子,穿着素衣,并不如何奢华,素面更是无有丝毫的粉脂,只是一双眸
子,如明水一池,稍微一流转,就有万种风情,她和一个丫头正在诸人之后,为诸
人斟酒,听着众人的调笑,不由轻微变色。
当下只笑道:“诸位稍等,我去为诸位热酒。”
“怎么?李小姐从良之后,倒变成了贤妻良母了?来来,为我们唱一曲吧!”
一个嘿嘿笑着,就来阻挡。
那个李姓的女子,不由再次变色,她望向了座位之中的一个青衣的男子。
旁边有人看不惯过于放荡的举动了,就说了:“喝酒喝酒,明月当空,怎可无
酒?李小姐,你就先去里面热酒吧!”
这人也是青衣,显然也是学子,虽对月喝酒,也有几分红意,但是神色还是比
较端正,并无放荡的神色。
李小姐当下,就趁机入内,就在入得内坊的一瞬间,就听见众人就笑:“何兄
又在怜香惜玉了。”
“小姐,他又在摆宴席了,你看他们这样,还是儒家学子?乡试举人?简直是
一群披着举人的流氓,比我们以前在东栏坊遇到的人还不如!”后来的丫头一面拿
上新酒,一面说:“天天宴会,只知道吃喝,弄那个所谓的‘诗会’,这样下去可
不行,你看看,才一个月,他花了多少银子?”
“不要说了!”李小姐阻止了她的话:“不管怎么说,钱相公把我从东栏坊赎
出来,我就是他的人了,为妾为婢,总比当个歌妓强!”
“再说,他的银子不够,我不是有吗?”
“小姐,你要动用你的百宝箱吗?这可是你八年内辛苦积累的呀!”那个丫头
惊叫着:“为了他?他赎买你的5000两银子,才是真实的赎银的二分之一而已!你
现在又要为他垫了。”
“不要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的银子,不就是他的银子吗?”说完,
李小姐顿了顿:“冬梅,我就不出去了,你把菜和酒端上去吧!”
“是,小姐。”那个叫冬梅的丫头,不由为她的神色所压制,就应了一声,出
去了,等门一关,一时间就隔离了声音,只有温酒的炉子上有着酒气蒸腾的声音,
突然之间,她的眼泪就“噗噗”流了下来。
她本是东栏坊有名的歌妓,学名素莲,诗歌琴萧无所不精,人又美丽,是难得
的色艺双全的佳人,一出道,就被众多文人骚客所喜爱,特别是与当代大诗人会歌
吟诗,一时间,声名直上,有人出百金而见一面而不可。
以后八年中,她日进百金,无数高官贵族,送千金而得一喜,虽然年已经二十
有二,仍旧颜色不改,声名依旧。
但她深知,自己生于贫贱之家,八岁就卖于青楼,虽非自己所选择,但世人低
贱看之,如一旦年老色衰,自己的下场,实在可惧。
几年前就起从良的心思,但是在来客中多看,虽然不少文人骚客,但是总觉得
不合,半年前,她遇到钱名严时,就觉得眼前一亮。
虽然钱名严相不出众,才不惊人,但是人看上去甚是老实,符合她心目中的条
件,于是特别委屈热情之,几月之后,当她听说他要赎买她时,一时间,闻之无言
,继之呜咽,以为虽然以后为妾,也比在青楼强。
但是一旦成他之妾,不过几日,等热情稍退,就觉得他的神色不如以前,特别
是他私下放荡,多和一群狐朋游玩,化钱如水,实在和她的期待不合。
特别是,从此就不可持才任性,不得不委屈自己,将所有的才华,全部收敛,
女子无才便是德,怎么可以在自己的夫君面前放肆?这样的压制,此间的滋味,只
有她自己一人才了解。
将心定了一下,她拿出了一道“红醋鲤鱼”,就拉上了门,要出去上菜,无论
怎么样,自己也应该表现的落落大方,不可让人说有所懈耽!
才出了门,就看见冬梅那个丫头,没头没脑的冲了进来,才要叱喝她几句,现
在不比在东栏坊了,怎么还是这样的毛糙的样子?
就看见冬梅一看见她,就扑了上去,拉住了她的衣服,幸亏李素莲学习歌舞,
身子灵活,当下只是一摇,尚未将鱼膳撞翻,就听冬梅哭喊:“不得了,不得了了
,他要将你重新卖掉啊!”
只听“噼叭”一声,一盆“红醋鲤鱼”就这样落了下去,李素莲不顾地上那盆
飞溅的鱼膳,直是望着冬梅:“你说什么?”
“那个该死的钱名严,他现在没有了钱,要把你卖掉啊!”
“胡说!胡说,他才赎买我7天而已,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李素莲低头看看
鱼膳,虽然脸色一下子变成如白纸一样,但是还是笑着:“鱼打翻了,我去拿牛肉
。”说着转过了身子。
冬梅死死的拉着她,哭:“小姐啊,是真的啊,是真的啊,何公子出8000两银
子买你啊,钱名严已经答应了。”
李素莲不理她,还是要挣扎着走向厨房的料理去。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李小姐,这事情是真的。”
仿佛天崩地裂,李素莲身体一摇,她静了半刻,才回过头来,一时间,她苍白
的脸上,反而有着一种奇异的嫣红,一瞬间,她的眸子中,是清亮的丽光,好象完
全恢复了镇定。
她回过头来,看见的是,在门口的是,那个温柔的何公子,他喝了点酒,似乎
已经有点醉了,但是凝视着她的眸子,还是如此炽热和清亮。
“是真的,他的钱是他的叔父委托他收取在领江府的佃粮和商号的钱,一共80
00两,他买你用了5000两,挥霍用了3000两,现在已经没有银子了,为了向家族交
代,他就把你卖给了我,我出价8000两。”
何公子清清楚楚的吐出这样的话来,李素莲只是无言,她的脸色苍白中带着嫣
红,向他身后望去。
“你是找钱名严吗?”何公子不屑的说:“他就在甲板上,要不要我叫来对质
?其实已经用不着了,他把卖身签已经给我了。”
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一张文书:“这就是你千选万选选择的好良人。”李素
莲木然的接受,拿了过来,纸一开,那白纸黑字就字字入目。
何公子见她虽然外表镇定,但是拿纸的手都在发抖,语气突然一变,温柔的说
:“素莲,我和你认识已经不是一天二天了,也早向你提出要为你赎身,可是你偏
偏推辞,但是现在,你总会明白,谁才是你的良人吧!”
“素莲,你以后就跟着我吧,一回杭州,就立刻娶你入门,绝不会让你像刚才
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委屈。”
李素莲沉默,过了一会,就说:“好好,你先出去一下,让我收拾一下东西。
”
“好好,我就马上叫我的船上的人准备。”何公子喜不自胜,他马上回过身体
,就朝甲板上走去。
月光之下,冬梅有些担心的望着她。
李素莲回头嫣然一笑:“来,帮我打扮一下吧!”
这个打扮的时间并不长,才过了一刻时间,就看见了她出来了。
一改素装,戴上翡翠,套上玉镯,六层纱衣,青丝垂鬓,红脂描唇,铜镜中的
容颜,丽色入骨之间,竟然明光如珠,没有丝毫的风尘。
养移体,居移气,在风尘中的人,竟然不占染一点风尘之色,只能说这是不可
思议的事情,也许就因为如此,她才被文人骚客认为是才色双全的女子而备受欢迎
吧!
可是,无论怎么样,事实上的事情不会改变。
李素莲楞楞的望着铜镜中的红颜。
“小姐,小姐。”冬梅不安的望着她。
“出去吧!”李素莲笑吟吟的说,说着,她就自己出了门,手中抱着的是,那
一只古朴的盒子。
在到达了甲板上的一瞬间,她眼波流转,美丽不可方物。一种透明出尘的美丽
,一种沉静如水的安详,好象又回到了站在楼阁之上,充满着当年与全国最顶尖的
大诗人合唱时的自信。
她的出场,显然超出了大家的预料,没有看见一个失意憔悴的女子,同样,本
来恶讽的话也不能说出来,他们看见的,是一个纯粹的精灵,充满了自信和智慧的
宝光。
一时间,月光如水人如玉。
“冬梅,你把它打开。”
“是!”在场的人还没有反映过来时,冬梅已经把盒子打来,一打开,即使在
月光中,那灿烂的光华,还是立刻使在场的人窒息。
那是黄金、翡翠、明珠、祖母绿的光华,不需要仔细看,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宝
石和黄金特有的光芒。
“既然我已属于何公子,冬梅,你把盒子交给何公子!”李素莲平静的声音飘
荡在甲板上,她幽深的眸子,看到了一个人突然之间脸色苍白,向后昏到。
但是,谁也不会注意到他了。
“好好好,你准备好了吗?”最先是何公子回过神来,他不由感觉到,用8000
两银子换来的她,的确是值的。
“是,李素莲把什么事情就想明白了,不过,在临别前,我想弹奏一曲。”
“弹奏一曲?好好,当然可以。”何公子被一种欢喜所充满,连口答应。
“多谢你的体谅。”李素莲深深为礼。
显然一切已经准备好了,冬梅把抱着的琴拿了上来,迅速为她调好了琴,但是
,心中的不安,迅速扩大起来。
李素莲不看任何人,就坐上了位置,然后就轻轻一挑。
“叮咚”一声,冲破了宁静。
几下叮咚如同泉水跳跃,更如山上垂下的一串溪流,每一丝喷溅的泉水中,全
部带着太阳的光辉,那是一道徘徊在时间迷醉在世界中的溪流。她一瞬间,心中再
无丝毫的迷惑和忧伤。
那种颠倒迷醉又清澈见底的琴声,与月光同为一体,传播到四方,无论是谁,
都没有听见这样的琴声。
一瞬间,他们不由被带到了忘记一切世间的烦恼,只有诗吟琴奏的世界。
一曲完毕,望着痴迷的人,李素莲笑了,她站了起来,感觉到风吹着她的裙子
,她觉得自己身轻如叶,心中更无半点忧伤,她望都不望后面的人,直从船上跳了
下去。
月亮破碎,诸天沉默。
蝴蝶如一梦,是真是幻耶?
枷蓝睁开了眼睛,一行清泪滑了下来。
这是个无比浩瀚而美丽的世界,由纤细而瑰丽的光,在广阔的空间之中此起彼
伏,由无到有,变成各种难以描述的形体,永无休止地在黑暗中变化。
它们彼此交错,或者变成旋涡形状,或者变成椭圆形状,或者变成旋臂形状。
每种形状都在不断的变化中,由亮而暗,又从暗中生出光来。
世界透明如琉璃,一望更无阻,能知世间一切法,成就自在天魔。
走了这样多的路,经过了这样多的哀伤,终于……成了。
中心祭坛上本是重重幡幢中血莲花轻轻一动。血莲花之中的枷蓝,一丝白光飞
出,虽然这变化极是细微,但是哪瞒的住在旁边全神贯注的首座。
洛天月连忙用上灵眼一看,只见本来将少女层层包围的无数的金针和血焰,似
乎遇到了天敌一样,一遇到这扩大的白光,就立刻如雪遇到了太阳一样融化。
洛天月注意到了,这不是击退,而是融化。
本来将少女包围在内,各立在血莲花七瓣上的恶鬼,也立刻露出了惶恐和恐惧
的神色,白光缓慢但是不可阻止的扩大,只一瞬间,只见本来用上雷火也不可轻易
消灭的恶鬼一遇上,就立刻变成一阵轻烟消失了。
就在这时,修罗大首座已经跪拜在地,口称:“拜见天魔,恭贺天魔降临。”
洛天月心中一格,他发现,就这短短的几秒之内,其他人已经跪拜在地。
“枷蓝,是你吗?”他心中这样想着,猛的昂首向上望去。
枷蓝张开眸子,她看见的是一个透明的世界,透明的宫殿,透明的水,透明的
山,好象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遮掩她的视线,一瞬间,她发觉,无论是自己的身体,
还是生命的组成,甚至是石头和树木,全部是由一样的“力”组成。
这是世界就是由“力”来组成,在永恒的时间中和无限的空间内永无休止的流
动,彼此交错,不断变化,由亮而暗,又从暗中生出光来。
整个世界是一片由“力”组成的浩瀚大海,汹涌蓬湃的按照某种法则而不断的
此起彼伏,而自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颗尘土,只有用强大的执念,才能保持自己的
存在不被世界的大海所吞噬。
这……就是天魔的视野吗?同样的世界,佛看见了本性,而天魔看见了“力”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这样的境界,已经是“力”的奥秘。难怪佛曾经这样
对天魔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当枷蓝的眸子和洛天月视线一对上时,洛天月只觉得看见了一个深邃的梦,她
的双眸如黑夜中两颗夜星,璀璨中又充满了水气,简简单单,又露出了无比的美丽
。
透明的眸光如莲花,看破一切世间,又露出了毫无压抑的感情。
爱就爱,不爱就是不爱,在天魔的眼中,一切都是如此简单的纯粹。以世界为
舞台,枷蓝编织着自己的梦,如此纯粹和美丽。
洛天月心中一种渴望,好象立刻要驱使他投入枷蓝的梦。
他一瞬间肃然而惊。
传说,天魔是世界“力”的掌握者,而世界上所有一切,全部是“力”的幻化
,所以天魔的真正称号是“他化自在天”,代表着它可以改变环境,创造出梦一样
的世界,尽管这个改变不是彻底的,永恒的。
同样,无论是多强的修真者,也脱离不了“力”的范围,所以,同样在天魔可
以达到领域范围内--当然,谁胜谁负,就要看各自对于自己和“力”的把握的程度
了。
枷蓝伸着懒腰,一身天衣自起,变成淡蓝色的羽衣,她站了起来,一举手一举
足之间,洛天月虽然已经默用甚深之法镇压心神,仍旧不由自主的产生错觉,似乎
,整个世界,都以枷蓝为中心,星星追随月亮一样旋转。
“你是枷蓝吗?还是原来的枷蓝吗?”
枷蓝的唇边露出一丝笑颜,她说:“原来的枷蓝?你指什么时候的枷蓝?我们
都随着时间不断的变化,现在的你就不能说完全是一刻前的你,洛天月,你可明白
?”
“不,无论怎么改变,核心不会改变,不然你就不存在,我问你--你是那个枷
蓝吗?” 洛天月上前。
“大胆!竟然这样无礼!”修罗大首座不由叱呵。
“我是那个枷蓝,而且以后永不改变。”枷蓝没有生气,只是笑着,她从高台
上走了下来,衣角拖地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大首座,我之前想作什么?”
“枷蓝天魔殿下,是发动对碧霞岛的攻击。”
“哦,是这样啊,那就这样执行吧!”枷蓝淡淡的说。
“是!”大首座恭敬的回应。
十八群弟子全部跟着她出去,在殿中,只留下了洛天月一人。
一片静悄悄中,他突然明白:不再有那个柔弱中带着英气,苦恼的对他说:“
罢了,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的枷蓝了。
失去的永不再有。
一成天魔,改变的永远改变,不改的永远不变。
冥冥之中,他明白,自己已经永失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一时间,他的眼泪,
忍不住从数百年不流的眼中滑了下来。
他不知道,就在刚才枷蓝成为天魔的一瞬间,也有同样的眼泪,这样的滑了下
来。
前世今世,谁存谁舍耶?
几乎同时,风闲正凝聚着法力,正准备牵引‘九地磁光尺’的力量,开始修补
地下缝隙,只见本来庞大的紫光内敛,玉尺上闪射蓝光,蓝光上下吞吐,显然已经
牵引了磁力特性。
就在此时,风闲只觉得心头一动,一股寒意如冷水一样从风闲头上淋了下了。
要知道此时,风闲正在不断的把自己心神和法力用到了镇压火海之上,现在受这一
异警,立刻吃了一惊,心中立刻就想:“平时我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从来没有这样
大的心灵警示,难道有什么大变化?” 略一内思,就觉得感觉模糊,同时又觉
得十分危险,当下虽然继续行法,但是,已经暗生戒意,不敢将自己的精神完全投
入到牵引‘九地磁光尺’的行法上去。
而在碧霞岛上,还没有走的客人自然有侍宴的弟子招待,在庞大的仙岛上,凡
是宫室和庭院中,全部仙乐悠扬,同时摆设着仙酒肴果,可任凭来客享用。
由于碧霞真人面子甚大,来客纷纷赠送各种各样的宝物,于是碧霞岛上也准备
了不少回礼,前辈真人当然不会要这样的礼物,而且仙家也不好如凡人一样看礼回
礼,于是准备了100只用锦囊包裹的礼物,至于囊中之物,有上好的法宝,也有一般
的小器,或者一些灵药,凡是来客,都可随手探取,拿到什么,各凭自己的福缘了
。
这时,二个男女道童在锦囊面前来回看着,拿不定主意拿什么好,可惜每个锦
囊上全部有仙法封印,看不出其中是什么。
其他人全部一拿就走,只有这二人来回挑选,弄的有的来客看了都觉得尴尬,
幸亏在那里的碧霞弟子涵养甚好,当下也任凭他们不断的挑选,和私私密语讨论,
装着没有看见,没有听见。
“周哥哥,这样不好吧,你看其他人全部拿了就走。”那个女孩看见其他来宾
看他们那种如看见怪兽的眼神,脸皮有点薄。
“我们怎么可以和他们比?他们个个有名师指点,福缘深厚,所以仙缘随时遇
合,所得法宝甚多,比起我们,没有师门,虽然独自修炼多年,但是想求一口好剑
而不可,相去真有天渊之别。今日难得开放,这样多的法宝任凭我们挑选,嘿嘿,
当然要挑选个好的啦!”那个男孩子满不在乎的说:“灵米,你不是总想要个好法
宝吗?现在机会来了,快挑选啊!”
“可是,哥哥,我不知道哪个才是好东西啊!”灵米有些为难的看着一大群锦
囊,由于来客中很少有人挑选东西,所以准备的百个锦囊还多了四十余个左右。
“这个到是,看不出来啊!”男孩子有些苦恼的说,但是他转念一看旁边的侍
者,就有了主意,凑上去:“这位大哥,你是宫中的人,应该知道哪件锦囊里有好
东西吧!说来听听,指点一下啊!”
那个弟子不由目瞪口呆,没有见过这样脸皮厚的“人”,当下只好强笑:“这
个,宫中规矩,由你们自己挑选才是,我不好说。”
正巧有个散仙经过,一看如此情景,不由啼笑皆非。
“怎么,好好的碧霞宴会,来了二只狐狸精?”
听了这话,那个灵米明显吃了一惊,连忙躲在哥哥的后面。
“真人说了,今日开放,无论何人,来者是客。”侍者恭敬的回答,他顿了顿
,终于说:“不过,敢上来的,好象只有这二只狐狸了。”说到这里,他也不由露
出了笑容来,毕竟,这个场面出现二只狐狸,还是很可笑的。
“狐狸怎么样?狐狸就不能来了?”狐狸哥哥倒胆子很大。
那个散仙哈哈大笑,上下打量着二只狐狸。
“好一只狐狸,胆子倒真大,不过,今日我就好心一下,帮你一下吧!”他随
手就在锦囊中拿了三只:“这二只是上好的法宝,拿去吧,这一只是一颗碧玉丹,
也给你吧!”
虽然没有打开,但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还是一清二楚。果然,这样的遮掩法,
对于有成就的修者来说,根本是意思意思,当然,他们也不会跑来特地挑选东西。
灵米躲在后面,没有敢接,但是那只狐狸哥哥一看侍者的脸色,就立刻明白,
他马上堆笑:“多谢仙长,多谢仙长!”
散仙当下就拆开,才一开,就见二道金光,一个是一道玉牌,一个是一口小型
飞剑,都隐约着闪烁着彩光。
但是,才摸上去,那只狐狸哥哥就像摸到了滚烫的东西一样惊呼了一声,散仙
不由笑了:“这东西虽然不算是仙家上品,但是也不是你们这样的妖精能用的,我
就好事作到底吧!”
说着手上光华一闪,然后递了过去。
这次就没有了滚烫的感觉了,二只狐狸喜不自胜的拿着,妹妹将玉牌戴上了自
己的脖子,哥哥只拿着飞剑。
“这颗碧玉丹,有改变体质的作用,你们吃了,立刻就可以稳定人身,不会再
变成原体,可惜只有一颗。”散仙拿了过去。
“这可是宝贝啊!”哥哥张大眼睛,小心翼翼的拿来:“妹妹,你快把它吃了
。”
“不,哥哥,你吃了吧!”
“胡说,我已经可以定形了,你还经常露出尾巴呢!”
“……哥哥好坏,说出这个……!”推辞了一会,妹妹说不过哥哥,小心翼翼
的把那颗碧玉丹拿了过去。
“哈哈,便宜了你们二只狐……!”狐狸的“狸”还没有出口,这时天上就有
光辉一闪,几百个光点在白日下倾泻下来,这速度极快,如电闪星驰一样,晃眼就
落到了地上。
只听“轰隆”的巨声连珠一样响起,刺眼的光如一百个太阳一样迅速爆裂,一
瞬间就使二只狐狸暂时失去了视觉,它们还没有来得及反映,就觉得身上一震,没
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就被巨大的气流击飞了出去。
狐狸哥哥被击飞出去的一瞬间,他看见了一道爆炸的余光飞到,这些余光对于
散仙当然没有什么用,但是对于狐狸来说,实在是可怕的力量了。
只见那道光毫无迟疑的穿了过灵米的胸口,贯穿了过去,灵米向后就倒,似乎
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脸上还有着拿到了碧玉丹的欣喜。
“小米!”他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巨大的光和火猛烈的飞溅,一瞬间之中,前面的宫室变成了灰烬,
绿色的火焰如一只蘑菇一样升起。
第四章 一卷道书传誓言·天人飘渺紫兰愿
顷刻之间,绿色的阴雷,夹着一团团的雷火,密如冰雹,从上方密集攻击而下
,声势甚是浩大。所到之处,火焰如柱,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宫室虽有禁法保护
,但是怎么能对抗上千阴雷联合攻击?
虽然在场的诸人,大部分的有根基的散仙,但是阴雷本是魔宫的攻击法宝,威
力甚大,平时争斗,只是一枚二枚,哪看见过上千枚阴雷一齐攻下的威势。
一瞬间之间,火焰飞起十余米,宫室立刻烟飞云灭,半边楼阁,如纸扎一样,
被爆炸的光色吹到了半空,又迅猛的落到地上,又一团绿色的蘑菇状烟云升起。
就在此时,一团白光从一处火焰中爆裂出来,一个中年的道人出来,这人虽然
身上一片黢黑,道袍破烂,甚是狼狈。但是一团五色彩云包围着他,显然已经反映
了过来,发动法宝保护自己。
这人赫然就是藏剑宫的长老玄真子。玄真子刚从火焰中出来,只觉得内焚如火
,知道自己已经受到了阴火的入侵,当下不顾自己,立刻喝道:“魔门攻击已经发
动,阴雷厉害,诸位道友还不快快发动法宝护身,快联合一处,合力破它!”
声音用上了仙法,如雷一样,在碧霞岛上空回响,连轰隆的雷霆也不能压制声
音。玄真子情知单纯出声示警,未必能保局面不溃,当下再不言语,手一伸,手上
立刻出现了三枚子母连珠神雷。
只见一道红光立刻飞起,如电如光,向着天空深处攻击而去,这团红光,和那
阴雷竟有相生相克之效,才一出击,还在连珠爆炸的阴雷竟然一下子应声而起,如
受磁铁一样,集中攻击红光而去。
二雷一相遇,一阵巨雷的爆炸,空中立刻出现了一团团碧光和红光,这碧光和
红光如雨一样爆散着向四面飞射,好象烟火一样。
子母连珠神雷,最是分裂,一遇敌势,虽然只有三枚,立刻分成数百子雷,虽
然威力不大,但是阴雷受到气机感应,不断追之攻击,在空中连珠爆炸。
这种情况,虽然魔门也有所不料,因为平时,一枚二枚阴雷,全由施法人心神
控制,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可是现在为了追求闪电一样瞬杀,一下子放出上千阴
雷,根本无法一一控制。眼看空中碧光红光乱溅,不停连珠爆炸,浪费还不可惜,
可惜的是,在空中造成了一大片死亡的雷区,魔门中人竟然无法依照计划立刻趁乱
攻击。
在场的人全部是身经百战,修为甚深之人,当下只是短暂的隔离,就看见下面
飞起十七八道光虹来。
玄真子一望之下,知道残余的人已经有了防备,心稍一安,然后就喊:“李灵
符、何笑颜,你们在什么地方?”
这二人是他的心爱弟子,平时受到他喜爱,如自己儿子一样看待,所以才带了
他们到碧霞岛参加宴会,长长见识,想不到今日遇到这样的事情。
连喊三声,也没有回音,心中不由大急,几乎同时,也有其他人在叫喊自己的
亲友。玄真子一眼望去,就看一个人就倒在了一块废墟上,身上绿色的阴火,正在
燃烧着,冒出了半尺,身上还有一些法宝,被阴火一烧,本能的发出了“噼叭噼叭
”的声音,同时发出了金光。
他的心一沉,立刻抢上去看。
虽然人已经看不出模样,但是师徒之间,元气相感,就凭着这感觉,玄真子就
知道,这人,就是自己爱徒的李灵符的尸体。
“灵符!灵符!”玄真子口中一张,一团金光飞出,所到之处,阴火立受压制
,跳了跳,就熄灭了,这是他心急之下,用上了自己的本命金丹。
“灵符,灵符!”等身体一翻,早就无呼吸,玄真子伸手一摸,灵台上甚至没
有了灵魂的迹象,他猛的一呆。
他茫然的站起来,突然之间他记起了:“笑颜,笑颜!”
连呼几声,就听见有人微弱的回应:“师傅!”
他大喜,立刻追寻着声音而去。
在一片角落中,一个人正勉强的回音,与刚才的李灵符不同,他的身上,是一
团蓝光,这蓝光,是从他的脖子上的一块玉牌上散发出来的,显然他反映较快,发
动了护身法宝。但是在蓝光中,还是有一丝丝绿色的阴火在燃烧。
“笑颜!你不要动!”
又是一团金光飞出,玄真子看见自己弟子如此惨样,岂会可惜自己的本命丹气
,金光和蓝光一合,阴火立刻熄灭。
但是,玄真子手一呆,他是何等人物,立刻发觉,虽然阴火熄灭,但是阴火是
专门燃烧元气的,就这刚才的一瞬间,不但何笑颜的身体已经焚毁,甚至连何笑颜
百年修得的元气,也消耗的接近油尽灯枯。
他连忙在自己身上找丹药,就在这时,何笑颜发出了轻微的声音:“师傅,师
傅!”
“笑颜,你不要怕!我会救你的!”
“师傅,师傅,我不行了,你听我说吧!”何笑颜勉强抬起头来,奇怪的是,
虽然他的身上一片焦黑,但是脸上并无多大伤痕,他是一个很英气的少年。
“笑颜!”
“怎么了,师傅也会如平常人一样啊?”何笑颜笑道:“我辈修道,生死岂可
畏惧,这不是您日常的教导吗?”
“舞三尺青锋,赏一片红尘!这是雕在我宫临月峰上的句子,我们一入门就铭
记在心!”何笑颜道:“师傅,我们的理想会实现的,一定会为天下苍生立命,一
定会建立天下一统,无有战争的世界,一定!”
“笑颜!”
“师傅,我不行了,就让我再向你磕个头吧!”
望着这个弟子挣扎着向自己跪拜了下来,玄真子虽然修为甚深,但是还是一片
迷茫,一时心颤。
一百五十年,日日教导,爱如亲子,寄托了自己多大的期望啊!现在,只是一
瞬间,无数心血就变成了虚无。
他的手摸上了弟子,只见他跪在地上,脸色一片沉静,甚是安详。但是,手摸
上去,才这短暂的一刻,已经毫无生命和元气存在!
受到了阴火侵略,何笑颜不但无法保持自己的元神不昧,而且,受到如此损伤
的灵魂,也许要十余次转世于草木蚂蚁之物才可恢复。
今生一别,再无相见之日。
他颤抖着收回手,呆了半时,一团猛烈的金光爆裂而出。
“魔门,我和你势不两立!”
外面的在燃烧,但是中心的碧霞内殿,还是牢固着存在着,无论是剑光还是雷
火,虽然在其他地方到处肆虐,但是遇上内殿,就立刻消散。
内殿阵法是碧霞诸阵中最厉害的一处,内有碧霞、赵碧、白玑、赤蓬四个实力
顶尖的真人仙子在,外有碧霞门下最强的二十四个门人发动了诸元和光阵。
诸元和光阵甚是厉害,遇上的阴雷,立即“噗”一声爆散,立刻就消灭无声,
端的妙用非凡,威力强大。
而在其中,感觉到外面如火如荼的雷火,感觉到不少道友的元气崩溃。白玑不
忍的说:“碧霞真人,我们是不是将防御扩大,为道友们挡一挡。”
“外宫遭遇大敌,其中不少我的好友和门人,但是,此事和地下缝隙相比,谁
轻谁重?地火爆炸,可是一场大浩劫啊!”
说完了上面的话,碧霞真人就再不开口了。
只有越来越庞大的光华,源源不断的输入到地下,不断的支持着地下风闲修补
地下缝隙的举动。
而在地下,上面庞大的法力,和风闲自己的法力合二为一,形成了一个如水晶
一样的光柱,而风闲手中的九地磁光尺,已经不再闪烁电光,而如一团小太阳一样
,照亮了地下缝隙的黑暗空间。
强大到风闲都感到几乎不能支持的力量,从九地磁光尺上扩散到四周千里之岩
地,只听四面岩石挤轧之声,越来越密,如放鞭炮一般,密如雨声。这是风闲强行
用地磁之力,牵引大地合拢,来填补缝隙。
“风道友,不要心急,慢慢来,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支持你的力
量不会出问题。”
从上面传下来了赤蓬的声音,他显然也知道风闲觉察了岛上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加快了手段,因此如此交代风闲。
风闲稍一动,表示明白。
地下那生生不已,变化无穷,分散聚合的地火,因为受到了缝隙合拢的压力,
在风闲身下,更加的炽热,一团跨越三百米的地火,如舌头一样吐出,吞没了风闲
的身体,而保护着风闲的光柱,也不能驱逐地火的火舌。
风闲望下去,只见缝隙中的地火,实是一种红中见白的火质,无有烟尘,但是
可融金铁,而沸腾的地浆之气,更是一团团压了上来,虽然无形,但是风闲的感觉
,却像一座山一样倒压过来。
无数的炽热火气,冲击着风闲的保护层,在加大了防御的同时,还不得不继续
引导地脉的合拢,才一刻,风闲六百年光洁的额头上,第一次出现了汗珠。
如此可怕可畏的地火威力!
而同时,牵引地脉的力量,在开始还比较顺利,但是越是后来,越是艰难,往
往要付出比以前高出几倍的力量,才可以牵引一寸。
这其实很正常,因为牵引地脉,不是一里百里的事情,而是整个千里的地脉,
用人的力量进行调整的事情,同时要保持地脉的平衡,不要没有修补好缝隙,就再
创造出的新的缝隙来,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又是一团火焰,照到了风闲的已经略显苍白的脸上,显然表示,风闲已经付出
了巨大的心力和元气。
又是一阵地上的震动传了下来,风闲知道上面又有一次巨大的力量碰撞。这样
强大的力量的攻击,将大部分力量支援着自己的碧霞他们,还可以支持多久?
如果上面一旦出事,自己立刻受到地火攻击还不说,只怕受到了挤压的地火岩
浆会一下子爆炸开来。
百里地火岩浆如沸水,强大的炽热地罡潮涌,牵引地脉遇到了强大的压力,艰
难非常,闻听上面雷火如火如荼,风闲猛然下了决心!
“碧霞!你们要配合我的举动!”风闲在地下缝隙中,第一次浪费自己的精神
和元气向上传话。
“好!”上面的碧霞显然也处于吃紧的阶段,只传了一字下来。
风闲的九地磁光尺自动离开风闲的手中,在他旁边发出了灿烂的光华。而风闲
的手,如莲花一样,在空中化出了一个复杂的图案,一声轻响,一团紫光从他身上
飞出,落在他身后,显出了一个三头六臂,眉中张开着一只眼的元神巨像。
“往事六百年,生死不足惜,穿透世间情,更无荣辱存!”六百年第一次露出
自己的元神,风闲神色肃穆,心中已是一片沉静的觉悟。
眼看空中还有余雷在连珠爆炸,满空风雷,暴风雨一样的碧光和红光由内而外
,向前涌去,竟如天空之中起了浪花。
忽见一阵彩云分开,眼前倏地明亮,耀眼灿烂,中间是一个少女,她凝视着下
面的情景,唇边浮现出一丝笑意。
然后才望了望还在连珠爆炸的天空,她的中指上射出一道白光,这道白光初并
不出奇,一瞬间就弥漫到整个雷区,一遇到雷光,突然之间爆裂起来,还残余的近
百枚雷立刻爆裂,声声连珠,蔚然一声。
“雷区已经清理了,叫弟子们准备!”
“是!宫主,下面禁法大多已破,要动用下一批阴雷珠吗?”大首座恭敬的问
。
“不用了,命令所有弟子全部出击,杀光在场的所有修真者。”枷蓝淡淡的说
:“然后给我攻破碧霞的内阵防御。
“传命令下去,我只给他们半个时辰的时间。”
“遵命!”大首座一声号令:“所有弟子,组成方阵,全部出击!”
令出如山,只见一面令旗一挥,空中就有一片片剑光和遁光组成整齐的光阵,
飞了下去,宛然一片闪烁七彩的光之瀑布从天上倾泻而下。
这是恐怖之中的美丽。
枷蓝的背后,是一个宝座,冰雪一样的座身,黑玉的座背,枷蓝坐了上去,她
的个子,在巨大的宝座上显的很小。
“洛天月,来,和我一起坐下欣赏这死亡的美丽吧!”
“殿下!弟子不敢。”洛天月从宝座后面站了出来,他只是轻轻的低首,他没
有参与下面的战斗。
“你啊!还在惦记着以前的枷蓝吗?”枷蓝昂首而笑,阳光照在她雪白的脖子
上,一瞬之间,丽光如珠,天人如梦,洛天月静静的移开了眼神。
“弟子只是不敢!”
“你啊,真是个无趣的人呢!”枷蓝这样笑着说,她的手支撑笑靥,小小的脸
被掩盖了一小半。只是,无论笑吟吟,在她的眼神中,还是那一片透明而深邃的光
,如莲花一样,瑰丽而没有波动。
枷蓝低下眼帘,再次凝视着地下的情景,看着看着,她的笑意加深了,看见她
的模样,洛天月也不由随着她的视线向下看去。
下面满是飞剑和法宝的光,彼此撞击,相互轰鸣,但是通常是十几个对一个,
不时就有法宝爆裂,甚至元神灭亡的那种特有的光色。
“殿下不要担心,看情况,我们很快就可以全部歼灭了他们了。”洛天月尽责
的报告:“即使有几个强手,也不会阻止我们的胜利。”
“我看的,不是这个场景,在这样的优势局面下,他们还不能取得胜利,那他
们也不要再回来了。”枷蓝淡淡的说。
“是……那殿下看的是?”
“只是又见故人,真是多生欢喜!”枷蓝低声笑了,她的声音,穿透了云层,
散在了明如洗的空中。
“我在尘世中徘徊,尘世如池我如莲。你在因缘中流淌,想要到达至高的彼岸
,这是世界,真是好有趣啊!”
“我们战斗在这个世界上,此时此场,你又有什么精彩的回应呢?我真的很期
待啊!”枷蓝脸上,一片憧憬的神色:“这样,无论将来如何,无论你杀我,还是
我杀你,这个尘世,这次生命才不会空虚。”
“殿下?您在说什么呢?”洛天月不由叫了一声,她的神色,使他不安。
枷蓝沉默了一下,然后就说:“命令,下面分成二部,一部全力攻击内殿阵法
!务必破坏内殿和地下的法力联系!”
听见枷蓝的口气变化,以上位者的身份发出了命令,洛天月立刻应道:“是!
”
“世界牵引,我的几世‘因缘者’啊,如果这一关也过不了,你就战死在此吧
!”枷蓝默默的想,一瞬间中,她的眸光转寒,带着身为天魔所特有的意志!
洛天月在回应了一声后,他马上离开了空中,带着一道红光,才跨越了空中,
迎接而到的,就是一道黄金色的剑光!
猛的看上去,就看见一个中年的道者,天魔宫对于正道的诸多强者有着很仔细
的情报,当下一见,就立刻认出来了。
“玄真子?来的正好,就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实力吧!”
洛天月大喝一声,身外红光闪闪,变灭如电,一伸手之间,大片红光中带着雷
鸣,如潮水一样,向着剑光一涌,才一遇到,二光激撞,纷纷爆裂,火花密如雨点
。
“邪门外道,我和你不死不休!”迎面传来一声怒吼。
金光稍微一碍,但是立刻又大盛。看上去,玄真子身上一圈金光,如泉水一样
激射出来,其中更是飞起一幢紫金光团,其势甚疾,晃眼便结合在了飞剑之上。
这是玄真子的本命金丹丹气!要知道,这种本命金丹丹气,关系修道者的根基
,洛天月一见玄真子发出一团紫金光华,不由吃了一惊!
这种本命金丹丹气,十分厉害,即使是洛天月自己,虽然不是很畏惧,却也不
可大意。当下不敢怠慢,一挥手,只见一道赤色光华飞出,如钟一样笼罩在身上,
那玄真子的如此强大的剑光攻击而上,只见一团光华爆裂,而他只是身体一摇。
“哈哈,从海底仙府获得的至宝果然不一样!玄真子,你也接我的法宝!”洛
天月将口中一丝血擦去,心中大定。
“混沌钟?”玄真子果然认识,他吃惊不小。
“现在取名天魔赤血钟了!”果然,经过天魔枷蓝的炼化,现在以魔法摧之,
还是可以发挥出这件法宝的威力。
“哼,就算你有混沌钟在手,今日我也要铲除了你这个妖人外道!”
“妖人外道?哈哈,那就来吧!”只见他手中一张,一片极浓密的暗红色光气
中,带着无数飞针飞洒而去。
几乎同时,受到了天魔命令的其他六个首座,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对修真者的进
攻,六人一望之间,心意已传达,只听一声“轰”,六人一起出手,各自带着雷光
电闪,直击到内殿的防御阵上。
这一次的攻击,不像以前一样立刻被阵法的防御化成无形,只见内殿前的一片
空气中一阵阵摇动,一片白光如围墙一样露出来了。
而在内殿,二十一个碧霞真人的弟子,全部身体一摇,中间的那个弟子,赫然
是灵静子,他身处阵眼,受到的冲击最大,一丝鲜血,已经从他的唇边渗出,他猛
然睁开了眼睛,其中寒光大盛。
“诸位师兄师弟,现在外面的阵法已经显形,我们就马上要受到天魔宫的直接
的攻击,天魔宫的精锐全部在外,这一仗,我们很可能全部战死!诸位有畏惧吗?
”灵静子沉稳的问。
“为了报答师门的恩惠,而且为了保护正道浩气,生死何足畏!”在场的一个
弟子张开了眼:“既然师傅把你当作法阵之首,你就无需犹豫,下令吧!”
他的地位明显很高,一说出来,立刻其他的弟子纷纷附和。
“那好,就请诸位把性命交给我吧!”灵静子道:“现在无论如何,我们要守
住内殿的法阵不崩溃,师傅他们在内修补地下缝隙呢!我现在发动元婴大阵!”
“是!”在场的二十个碧霞弟子全部应诺,其声如一,异口同声,毫无迟疑。
“那好,开始吧!”灵静子身上猛然一震,一个带着二寸白光保护的元婴飞了
出来,投入到中心的阵眼中,在他后面,二十个元婴也在一瞬间飞出,跟着他的元
婴,一个又一个前仆后继,义无返顾的投入到中心的阵眼中!
一瞬间,阵法白光大盛,灿烂夺目,如一个水晶大柱,缓缓升起!这是用生命
和灵魂燃烧起的终极防御阵!
这光不但照耀了外面,而且照亮了内殿,内殿四人当然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事情,当下并无多少言辞,只是相视一笑。
“晚辈们都这样拼命了,我们也要尽力了。”
同样是四道光华贯穿而出,四个已经和真人一模一样的元神,赫然飞出,带着
宽达几尺的护体明光,特别是碧霞真人的元神,头顶带着五色的天花,四个元神的
光华一贯入法阵中,输入地下的法力之流,一下子变的如瀑布一样!
受到了这样强大的法力,风闲身外的光柱越发晶莹。而风闲的甚深根本法已经
发动。只见风闲大如三丈许的元神,笼罩在一团厚如丈许的白光之中。而风闲顶上
的羽冠,早已飞出,长发飘洒而下,一股紫色焰光朝上激射,高起丈许,与元神合
一。
这元神一首四面,或者怒像,或者狰狞,或者淡然,或者欢喜,最重要的是,
无论哪个面上,全部有着第三神眼,目光如火。而身更有八臂,一手持圣剑,一手
持弓箭,一手持转轮,一手持令牌,一手持尖枪,一手持莲花,一手持水瓶,一手
持经典。
八臂轮转,每口张开,各吟一咒,对准了中心的一颗如黄豆一样大小的珠子,
这珠子,就是紫峡洞府中飞升时真人留下的金丹,其中不但凝聚着真人大量的真元
,而且吸纳了飞升时的天劫,所产生的特有的“天劫雷”。
这天劫雷,联合着一个飞升者的力量和天劫的力量,号称修真攻击第一,一个
紫峡洞府的真人,只可能产生一颗天劫雷,数量极少,不是法宝。
而此时,在庞大的力量催动之下,天劫雷的可怕的威力,已经慢慢表现出来,
只见四周火海,如受牵引一样,一丝丝火焰飞到了天劫雷的附近,被天劫雷吸收,
而其他的地地罡,也如潮涌一样汹涌到了天劫雷附近,和天劫雷的光辉一结合,变
成了一团一尺方圆的光球。
这光球一时红,一时白,一时紫,姹紫嫣红,分外美丽。却不知此时,天劫雷
中的力量和地火力量,结合在一起,其中变化之细微,稍微一错,立刻产生爆炸。
此时风闲本体,一片宁静,只是口中轻吟:“修仙成神者,前世来世多矣,修
道者,看古今往来,诸多世界,又有几人耶?”
“我辈修道,直追一切之源,是诸天之祖。八方虚空,恒古时间,与道相比,
渺小甚如大海一沙而不可说。”
“修道者,除我之外,别无他神。得大道,开天辟地如等闲,何求飞升上天当
一神仙?我行六百年,心心如是,念念如是,今日当与我同在!”
这几句,本来并不是什么咒语,但却是风闲一念六百年,用之贯穿虚空,破碎
一切的根本咒念,句子念颂之间,只见在风闲背后,一道强大到庞大无匹的力量,
从虚空中贯穿而下,本是无形,与元神一合。
只听见一声“嗤”响,不可思议的光芒吞没了一切。在光海的中心,那团带着
庞大的力量的天劫雷,缓慢上升。
几乎同时,在内殿的碧霞真人和赤蓬、白玑、赵碧四人,猛烈一震,以他们的
灵觉,可以感觉到,庞大的力量,如翻山倒海一样在下面涌动,而且自己输入的法
力,已经全部被反击而回。
“这是什么力量,他在干什么?”赵碧失声。
这样的可怕的力量,庞大到了超过刚才四人联合起来的十倍。几乎同时,在外
面的天空中,一片雷光在虚空中突然而起。
“下面的力量引起了天劫了!”赤蓬立刻警觉,他身为地仙,必须经过千年一
次的天劫,所以对这个特别敏感!
碧霞不说话,只是一指,一道青色长虹的精光,冲击在殿中的那面水晶镜上,
只见水晶镜上,照得一片雷光,在千里之内,一片片吞吐电光,杂以一种极尖锐的
雷鸣,布满上下,为数何止十万,互相激荡,分合无常。才短暂的一会,已经笼罩
了半边天空,空中晴朗,而凝聚无数电光,这种情景,真的可怖可畏!
“不好,如果这样天雷打下来,攻击在刚才地下的力量,再引起地火爆炸,这
可不得了啊,可不是一般的海啸劫难了,只怕会引起天地之间的大浩劫!”脸上被
雷光所照耀,赤蓬大惊!
就在这时,只感觉到紧跟着,地下连续摇摆震荡,诸人还没有来得及转念,就
见水晶镜子上,黑暗的地下分开一条极细微的通道,一团只有三尺方圆的彩球向上
飞出,这团彩光看似缓慢,但是一瞬间就到了半空。彩球一到半空,就见那千里之
内的雷光一瞬间如受牵引,全部集中而起。
碧霞真人电光火舌之间,突然明白过来,立刻大呼:“各位闭上眼!”
而就在天劫变化的同时,本在天空中悠闲的枷蓝立刻发觉,她向下仔细一看,
不由吃惊,立刻用天魔感应发出了命令。
“所有弟子,立刻撤退!”
天魔的命令,一瞬间就在每个弟子脑海中产生。
每个弟子都很奇怪,因为他们几乎要获得最后胜利了,为什么要一下子撤退呢
?但是天魔的命令,是至高无上的,他们立刻听从命令而迅速向枷蓝的方向而飞去
。
话才落下,一团好象千百个太阳的光辉突然之间爆裂出来,虽然在海岛内殿之
中,诸人也是修真的达者,但是一瞬间,还是有着可怖的感觉,好象自己全部乘在
小船上和一片惊涛巨浪中颠簸!
而那水晶镜子,在同一瞬间,应光变成粉末。
许久,光华褪去,空中一片晴朗。
碧霞真人从座位上下来,向其他三人说:“去看看吧!”
内殿的门已经关死了,碧霞真人手一挥,一道彩光冲出,硬是在门上打了个大
洞,四人苦笑着,穿出去。
首先看见的,是一群跌到在地的碧霞真人的弟子,他们个个伏在地上,碧霞真
人上前一步,又停了下来。
“还好,都没有什么事情,但是元气消耗太甚,日后要有段时间修养了。”赤
蓬也感觉到了他们还存在着的元气和生命,不由呼出一口气。
而白玑、赵碧二位仙子,已经上前查看。
等出了内殿之大殿,放眼望去,一见一片狼藉,到处是废墟,其中还有几个修
真者,正在用灵药喂服,有的还在打坐,无论哪个,全部是身上带着伤。
才转过了一个废墟,就看见白兰跌在地上,她身上也到处是血,手微微颤抖,
正把一瓶灵丹打开,而在旁边,是一只已经暴露出了狐狸尾巴的狐狸精。
“妹妹,你不要紧吧!”白玑连忙上前。
“不要紧,只是一些元芒震荡造成的外伤!”白兰打起精神,指着旁边的狐狸
精说着:“你看看,他手中的狐狸还有救吗?”
白玑不由无言,她知道白兰素喜一些小木精,小妖精的东西,但是现在这情况
还这样,就让人哑口了,当下上前。
“你看看啊!我妹妹怎么样了?”那只狐狸精满脸是泪,把怀抱中的一只完全
暴露出原形的狐狸递给她:“我已经给她服了碧玉丹,为什么她现在还没有醒?”
而在另外一边,玄真子神色木然,正把自己的二个弟子用彩光包围起来,这平
时举手之劳,现在却十分困难,显然元气已经伤到了根本。
就在此时,空中传来了一声轻笑。
“风闲啊风闲,几百年不见,你还是这样的决断狠辣啊,竟然不惜可能引发天
地大劫,引外天之力,将地下的火罡凝聚成一团,不但消灭了一次天劫,更趁机将
地脉合拢,还能让现在的我受伤,枷蓝甚是佩服呢!”
而随着声音的集中地,诸人望去,只见风闲一人站在了一处石上,还是一身羽
衣,带着一丝丝的紫火!
海底仙府的附近,甚多平地,用仙法临时起了二座楼阁,楼阁附近,是一个小
湖,岸上飞架一个小桥,玉石砌成,虽是临时所建,但多精美。桥间岸面,多是花
树,青翠一片,异花点缀,香气四滟,加上银灯凝紫,祥瑞千重,真是一片美景。
但是此时,谁也无暇欣赏此景。
碧霞岛屿,经过此役,已经不堪使用,更无防御力量,为了在场的诸人的安全
,于是全部转移到了海底仙府所在的主岛上,风闲更是发动了海底仙府的阵法,笼
罩全岛,不会再有轻易被袭之事。
分派了丹药,所有的人全部闭关修养,只有碧霞真人还在派遣诸事。这是碧霞
真人的内部的事情,风闲也不好参与,就和水晶二人在一亭子中喝茶。
“哥哥,你刚才真的冒险了。一旦有所失误,立刻就是山崩地裂之大祸,就算
你身带天劫雷,又有法宝护身,也抵挡不了天劫和地劫的合力呀!”听了风闲的描
述,水晶不由抱怨的说。
“这事甚是凶险,不如此,无以扭转局面,而且,我不是成功了吗?以一颗天
劫雷为牵引,把地火吸纳,并引天劫下击,天劫与地劫一起爆炸,不但地下缝隙修
补完毕,更是消了我的一次大劫。”风闲笑道:“这不是很好吗?”
“枷蓝真的这样强?”水晶沉默了一会,问。
“她已经体会到了天魔之境,甚知元力之本,十分强大,更领有天魔宫积累了
近千年的实力,我看单个门派,无人可和她抗衡。”风闲简单的回答。
“那,你有什么对策吗?”水晶忧心。
“不要担心,局面再恶化,我也可扭转。”风闲说,茶的水气上升,映的他一
双眸子更加幽黑,一时间,他举杯轻饮,不知道为什么,水晶觉得自己的哥哥又变
了一些,甚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因缘牵引,或战或和或离别,我辈自当坦然。”风闲的目光,凝视着空中那
一片轻蓝,那是辽阔的空间,时有海鸟在上飞翔。
弃七情碧空可翔,无牵挂器量天成。
“可是她……!”水晶想说什么,但是终于没有说出。
春有花蕾夏飘零,空留香气忆当时。
一叶一蕾不复同,何问繁华多少事。
水晶眸子一片沉静,她明白哥哥的心情,却只有一片寂寞,修道者的路,就是
这样一千年又一千年走下去的吗?
就在这时,从阁楼那边传来了一些声音,风闲望了望,于是就说:“等会儿,
我就会宣布紫罗峡闭关一百年。”
“哦,哥哥你的意思?”
“很简单啊,经过碧霞岛屿之战,散仙门派几乎损失掉三分之一的实力,从此
并无独立的可能。而天魔宫在此战中表现出来的实力,不是单个门派可以对抗的,
这样的情况下,道门必然要联合起来才能对抗天魔宫以后的攻势,你想想,我们紫
罗峡在这样情况下怎么自处?”
“哥哥你是说,联盟的领导地位?”水晶很敏锐的指出了核心问题。
“不错,在这样的局面之下,拥有最强的整体实力的藏剑宫,就理所当然的获
得了仙道联盟的主导权,而如果藏剑宫提出联盟后,我们再因为领导权的问题而拒
绝加盟或者不听指挥,就会成为仙道的异端。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藏剑宫提出联盟
之前,就宣布闭关一百年。”
“可是哥哥,对抗天魔宫是仙道的大事,不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闭关吧!”
“藏剑宫获得联盟的主导权,必然损害紫罗峡的利益。”风闲冷淡的说:“战
争开始之后,如果我们在联盟中,我们的资源,包括海底仙府和紫峡山,都要不得
不在藏剑宫的命令下投入到战争中去,姑且不论成功与失败,紫罗峡在这样的情况
下,必然不断削弱。”
“这话怎么讲?”
“水晶,你是真的不明白?战争必然有所损失,藏剑宫身为领袖,他可以优先
补充自己的消耗,所以对于它来说,只要取得最后的胜利,它的地位不但不会削弱
,而且会更加强大。而我们,只会不断的损失,而无实质的补充,即使战争胜利,
也奄奄一息,从此成为藏剑宫的附庸。”
“可是,对抗天魔宫是整个仙道的事情,不是我们紫罗峡一门的事情,再说,
如果我们不加入未来的仙道联盟,我们就会被仙道排斥在外,同时,如果受到了天
魔宫的攻击,我们也不会获得仙道联盟的支援。”水晶也指出了这个战略的缺点。
“天魔宫的实力,碧霞岛之役已经表现了出来,特别是对于枷蓝的统御能力,
我是很欣赏的,我判断:即使仙道联盟,也不是一时一日就可以解决,战争必然是
个漫长的过程。”
“你想坐山观虎斗?”
“对!我们紫罗峡,源远流长几千年,有着足够的资源和甚深的功法,只要有
时间,有着成为天地间主宰势力之一的潜力,等有了实力,自然可以成为左右战局
的力量,到了那时,联盟自然要请求我们支援,甚至可以说,不接受我们的‘支援
’也不行。”风闲冷笑:“那时,论不到一个衰弱的联盟来排斥我们。”
“而且,我们现在的二处洞府,一是紫峡,一是海底仙府,都是有着强大防御
力,要想攻下,不付出沉重的代价是不可能的。只要我们不主动,天魔宫会乐意各
个击破,不会冒着二线作战的危险。”
“所以我对于这个战略,很有自信。至于名誉……”风闲眸子中浮现一种深邃
的光来:“往事六百年,生死不足惜,穿透世间情,更无荣辱存!”
“连生死都可放下,我怎么会被世间的荣辱所支配?世人有句话--英雄行事非
常人,何况我辈?”风闲淡淡而沉静的说:“大义于我如浮云,身为紫峡现任掌教
,我只以紫峡为重。”
水晶望着他平静的神色,那淡淡而不可动摇的语气,不由一阵寒意。突然之间
,她想起了刚才在碧霞岛上,他以劫对劫的做法。
也许在那时,他根本没有考虑到失败了会怎么样,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把失败
的后果放在心上。
虽千万人而吾往矣,如果用在了正道上,当然是一种高瞻远瞩、坚持理想的信
念,但是如果用在邪道上,同样是一种极端破坏力量。
枷蓝、风闲,甚至其他的真正修道者,他们走的道路不同,但是贯彻的信念是
如此的一模一样。
总是那种淡漠一切的原则,总是那种坚持到底的执念。
空明中带着莲花一样的眼神,追求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道”或“本源”。
人类、世界、宇宙、甚至自己的生命和灵魂,一切的一切,全部不重要,始终
贯彻的是,是永恒的信念。
可怖可畏的理想,因为有了“它”,宇宙才出现“神”和“魔”,才有了贯穿
无数世界的传说吧!
一时间,水晶若有所失,无限惆怅应心而起。
就在这个时候,空中再起大变。
小桥对面碧霞真人的楼阁之上,本来透明状的防御罩,突然光色流动,缓慢显
出真形,只见一道白光,于天而降临,从小到大,从淡到明,落到了防御罩上,二
力一相遇,顿时起了冲击。
风闲一看,手一指,防御罩就立刻分来了一个大洞。
只见碧霞真人所在的楼阁,一团五彩的云气飞出,才与和那白光一遇,就猛然
一亮,那白光一瞬间就亮了数百倍。
这时,一阵天音从空中自然而起,蔓延在了整个的海底仙府之上。
“开始了吗?”水晶问。
“是啊,功德圆满,飞升之时到了,走,我们到现场去!”风闲说着,二人身
体一动,就来到了楼阁之前。
只见平台之上,碧霞真人坐在其上,身上已经一片五色的霞光,这时,所以的
碧霞真人的门下,全部换了一身新法服,个个羽衣星冠,他们脸色端正而肃穆。
白光不断加强,已将碧霞真人笼罩在内,周围修者,只感到一种庞大的力量笼
罩在此,这力量强大到了不可思议,起了无法对抗之感,不得不后退,离开白光笼
罩的范围,这就是飞升之时的护身天罩了吧!
碧霞真人知道风闲等人已经来了,他睁开了眸子,眸子中,金光流转,一片如
明。
“恭喜你今日得其一生所求!”风闲上前一步,表示祝贺,那白光一阵波动,
显然和他起了冲突,但是风闲祝贺完成,就立刻后退,和拥有无穷无尽力量的飞升
天罩对抗,是很愚蠢的举动。
其他等人没有踏入白光的范围,只是遥遥祝贺,但是这些祝贺,碧霞真人就只
能意会,不能真正听见了。
碧霞真人目光转到一个人身上,灵静子上前一步,跪拜了碧霞真人,并且重重
的磕了三头,然后就再向风闲跪拜。
在场的人都已经获得预知,知道是灵静子转投到紫峡门下。
风闲伸出一手,不知何时,天空中已经有一朵朵闪烁着各种各样的光色的精美
花蕾飘了下来。
一朵花蕾飘在风闲的手上,这花蕾是天花,照道理是虚幻之物,不能真正掌握
,但是风闲手上一层紫光,那花蕾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清晰了起来。
“风闲道友,此界此境,何恋凡间?”碧霞真人的心语在风闲的心中响起。
“道路不同,何有多言,上天非我所愿矣!”风闲也用心语而回答道:“不然
,我就随着你的计谋,在修补地下缝隙时就飞升了。”
“此是天意,碧霞不复再言矣!”
“非是天意,这是我的意志!”风闲笑道:“天女散花,天间光罩,碧霞道友
成就甚大,吾就不再送了。”
“终有相见于天上之日!”碧霞真人笑道,说了这一句,他就闭目不复再言。
一瞬间,光华大盛。
一团七色彩光从碧霞真人的顶上生起,宛如一圈极大彩虹,这团彩虹一飞出,
碧霞真人的身体立刻就起了变化。
只听一声轻响,碧霞真人的顶上就开裂出一条缝隙出来,一道金光从缝隙中泄
露出来,越来越强烈,宛然一日初生。
晃眼之间,先行的彩光与金光一合,变成一道金圈。
只听一声轻响,白光变化成一团白色的火焰在碧霞真人的身上跳跃,一个如真
人大小的元神飞出来,它宝光四射,遍体透明,全身如一大日,让人不可直视。
这元神飞出甚快,而白色火焰随之焚烧身体,在场的人可以看见,元神一出,
碧霞真人的身体其实只如一个空空的皮囊而已,一焚烧,就立刻变成了虚无。
不一会儿,元神已经全部飞出,而身体已变成了一团火焰,这火焰与元神一合
,只见白光晶莹如柱,一团金光如座,喷溅着莲花一样的瓣光,徐徐的升起,一时
间,众人肃穆,而风闲一片淡然,目视它飞出了人间。
第五章 焚烧残躯谢师恩·我辈都是无情人
一座山崖,下临大湖,高出水面约有数丈。大湖正中心冒起一股温泉,有三尺
高,热雾迎日,晶光幻彩。四周清流而下,偶有飞溅,如雪如珠。
在湖泊之上,有一层雾水,弥漫着几丈方园,隐约之间,可以看见二道如长虹
一样的金光,在雾水中盘旋,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一个大雷霆打将下来。
雷霆之后,所有的雾水都被雷霆震散,红光之中,现出两个修者来,这二个人
看上去都是少年模样,赤裸的肌肤上异彩晶莹,流动着一种明光。
“龙真师弟,一百年静参玄机,终于将《金液秘篇》修成!元壳蜕化,金丹大
成,我们终于可以再见天日了!”左面的少年身上的明光,是淡金色。
“是啊,龙成师兄,也是我们报仇的时候了!我们和藏剑宫有杀师灭门之仇,
须要亲手灭绝其门,消其魂魄,方消此恨!”右面的少年龙真恨恨的说:“他们没
有想到,当年的龙岛上,还有我们幸存吧!”
“不要说的太早了,我们虽然炼成“金液秘篇”,大丹金液蜕化凡壳,但是,
比起藏剑宫的高手来,有多少优势,还是很难说呢!”龙成冷笑着说:“而且,藏
剑宫中高手如云,千年根基,又岂是我们二个可以动摇得了?”
言还未了,就听见有人冷笑:“我道怎么心有异数,特来查看,原来是龙岛二
条漏网孽龙!我看你等素来修行不易,虽入邪道,还知警惕,只要你等自献元丹,
立誓归随我道正派,或者还有一线生机,否则,我代天行法,立将你等诛杀,到时
魂飞魄散,万劫不复,悔之晚矣!”
“是你,朱易!”听见声音,龙真的眼中立刻转红:“当年你助纣为虐,杀我
龙岛上下三十余,今日先杀了你祭我门之灵!”说罢,就从口中吐出一粒其红如火
、大如鸡蛋的宝珠。
宝珠一出,只听一声风雷,白天立刻起了乌云,而且宝珠上红光大盛,立刻将
空中一个人的隐身之法破去!
那个朱易,本是藏剑宫中一个弟子,他的居处就临这里不远,这几日发现这里
水潭有异,于是来查看,结果意外的发现了百年前被藏剑宫歼灭的龙岛的余孽。
现见宝珠一出,就立刻风云变色,心中一惊,知道下面二条蛟龙已成气候,但
是他为人特别刚烈,当下骂道:“大胆妖孽!还不束手就缚,竟敢反抗,想必是恶
贯满盈,该遭劫数。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伎俩。”说罢,将手一指,一道剑光如电
一样直朝地下飞去。
几乎同时,他用师门秘法,向千里外的本宫发出了警信,这警信虽不能讲述具
体信息,但是可在半个时辰内就获得最近的道友的支援!
这警信一出,二蛟立刻察觉,龙成一咬牙:“龙真,杀了他!”说完,他也从
口中吐出一宝珠,二宝珠之光一联,只见他才将手往空中一指,空中乌云立刻壮大
了十倍,遮掩着天地皆暗。
只一瞬间,一道雷电就劈了下来。
朱易才将飞剑击出,忽见雷电下击,不由吃了一惊,心知百年不见,二蛟已非
昨日阿蒙,一道透明如琉璃的光罩飞出,保在身上,正用神抵御之间,却发现这道
雷电并不是击向他,而是击向宝珠。
只听一声大响,空中爆裂出一道电弧,照着一片白光。
白光之中,还没有来得及反映,就见一前一后二颗宝珠上,各出一片电网,二
片电网一合,就将朱易笼罩在内。
朱易不由大吃了一惊,剑光直攻到了电网之上,只听“嗤”的一声,电光被剑
光一扫,立刻破了一个洞,才觉得一安,眼前又是一道电光击下!电网立刻大盛,
剑光如受重创,剑光和心神联系,当下就觉得一震,护身宝光立起波动。
龙真龙成一见大喜,各自一口精气喷在了宝珠上,宝珠联系的电网立刻变成了
红色的电光,以防朱易遁逃,正待要将电网收小,催动雷火将敌人炼化时,电网里
,一道雷光一闪,接着,“嗤”的一声微响,电网之顶,已经洞穿。
原来朱易一见不好,索性将自己师门恩赐的一枚神雷击出,果然,威力甚大,
才一声轻响,就将电网洞穿,看见如此,他略一定神,元神一起,厉声喝道:“该
死孽龙!还敢逞能,看我法宝!”喝完,口诵真言,用手一拍,又从囊中飞出了一
道彩虹,在空中飞舞出击。
这道彩虹带着五金之气,直射向龙真,之间,彩虹来势又猛又急,受到还残余
的一片电网阻隔,彩虹一挡,电光与五金之气交错翻滚,甚是猛恶,才一相击,电
网就向后萎缩,似是不敌。
“哈哈,旁门左道,米珠之光,也敢来显丑,受死吧!”
龙成向上望了望,见其乌云已经大盛,笼罩了整个天空,当下冷笑一声,百年
静修,他早和以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且他是蛟种,也是龙族外支,现金丹大
成,与真龙并无多大区别,刚才出手的电网,只是预备而已,也并不妄想一下子就
解决掉朱易,当下只用心意传话:“龙真,时间不多了,在其他敌人赶来之前,速
战速决!”
“是!师兄!”
二蛟的内丹突然之间,光彩晶莹,奇丽夺目,一团奇辉四射的火光,升了上来
,这光一升,二蛟同时持咒。
龙咒一出,满天乌云应声而动,还没有来得及转念,一大蓬蔓延数里的雷火就
从天而起,有数十万道雷电之多。
雷电还没有击下,其牵引之力,就牢牢锁定了朱易,朱易笑声突然中断,一种
庞大的死亡压力,猛的从心中泛起,连护身的宝光,也不由起了波动,立知无法抵
御这样的攻击,他慌忙将剑光一收,就要脱离牵引之力的锁定!
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一声光音:“住手,你等蛟类妖物,妄用龙咒引动天雷
,不怕受天谴吗?”
龙成知这是藏剑宫中的秘传光音,也知来人虽还在数百里之外,但是以他们的
速度,只怕半刻就到,自己虽然神通而成,但是除了本命龙珠外并无法宝,赤手空
拳无法对抗,但是他与藏剑宫有灭门之恨,听见怒斥,不但不退,反而将牙一咬,
从牙缝中吐出了一声:“杀!”
一声“杀”字出口,天空一亮如白日,一道粗达丈许,长达千丈的雷电应声而
下,这雷电之力无比可怕,速度更是奇快,又经过龙珠气机牵引锁定,一瞬间就击
到了朱易的身上。
朱易的护身宝光立时崩溃,连抵挡一下都无法办到,只听一声惨叫,空中立出
现一团火焰,包围在火焰中人体立刻变成一团焦炭,雷电专灭元神,受此攻击,朱
易的元婴连一丝光色也没有逃脱,就形神皆灭。
“师兄,我们龙咒雷电果然厉害,正面对抗足以重创甚至消灭任何高手,只是
太耗费时间了。”
“师弟,不要多说了,快,脱离这里,我们不能和藏剑宫的人直接对抗!”
“好,我们立刻去天魔宫!”
“不,你去天魔宫,我要去其他地方!”
“什么地方?”
“与天魔宫那颗巨星所对应的东面那颗巨星所在地!”龙成身上已经浮现出红
光:“无论怎么样,只要我们中有一个成功就可以了!”
“是,师兄,杀灭藏剑宫!”
“灭亡藏剑宫!”
二人同时说道,各领一光,二光破空而起,朝高空中飞去。只见红光一闪,摇
曳空中,晃眼一穿入上方密云层中。
才穿入不见,就见一面天空中二道剑光飞来,速度也是极快,但是就差了这点
时间,没有拦截到二蛟。
二光一闪,就落在了水面之上,一光露出了身体,原来是一个中年的道士,向
下望去,看见了湖中一团焦炭,当下就变色,下去一摸,然后就摇头。
“张师弟,是朱师侄吗?”另外一光也露了出来,是一个穿着羽衣的女子,她
甚是美丽,也甚是年轻,但是口气沉稳,不似少女。
“沈师姐,是他,虽然已被雷击,但是就凭这个护身的星镜碎片,就知道是他
!”那个张师弟伸出手来,一角焦黑的碎片在手心,还有一丝余光。
“朱师侄是何师弟的心爱弟子,想不到今日受此大劫,连一丝残魂没有逃脱!
”那个沈姓的女子沉默了一下:“我回去不知道怎么向他说呢!”
“这也没有办法,我们离此地有一千一百里,虽然护身星镜有着传声照影、聆
音查形诸般妙用,瞬间就接到了朱师侄的求援,但是人可不像光,总需要时间赶来
,我们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何师弟也是明白人,应该明白!”
“这事以后再说,你看这是龙咒的效果吗?”沈姓的女子转移了话题,她看着
空中,由于没有了龙珠的力量,不正常凝聚的乌云被风缓慢吹散,露出了阳光。
“肯定是,这样大规模的起云下雷,雷电更是凝聚出了雷柱,除了几种秘法外
,也只有龙咒才有这样的威力。”
“那就是龙岛的余孽了,要成龙咒,身必成龙,看来这个余孽已经将蛟性蜕化
,龙性大成了,而且这样短的时间就可以施展龙咒,它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当年的
龙岛那条老蛟了吧!”
“是啊,这是我们心腹之患,必须铲除!”张师弟将手中的星镜碎片放到囊中
:“想不到当年,我们这样周密的罗网,也有余孽逃脱了出来。”
二人都参与了当年征伐龙岛,当然深知藏剑宫已经和龙岛结了无法和解的死仇
,这仇恨只有一方全灭才可结束,因此当年也甚是斩草除根,想不到还是有漏网之
鱼存在,而且还拥有了这样强的法力,这,无疑是给藏剑宫带来了一层隐患。
“这事要迅速报告宫主才是。”说到这里,她想起了当时数十道剑光穿过数十
丈的蛟体,如泉一样的鲜血喷溅而出,撒在了龙岛每一寸土地上的情景。女子美丽
的容颜上也浮现出了一丝踌伫:“如果当年……!”
“事已如此,就不要再说了,近来局面甚是险恶,而且宫主准备召开仙道同盟
,共同对抗天魔宫,我们要早作准备为好!”张师弟打断了她的话。
“前途满是荆棘啊,张师弟,你马上以长老令发出命令,告戒所以弟子,在现
在的局面之下,单人出游,势单力弱,即便法宝神妙,接到传声当时飞来,到底也
有好些耽延。如要出去,必须有人会合。”
“师姐所论甚是,可以出去,人却不可分开。”
只见他取出了一个令牌,用手一拍,飞出了一团银光,他唇边稍动,手指来回
持之,不一会儿,那团银光突然暴长,精芒流照,稍一吞吐,分出几十条细光,喷
溅了出去,一瞬间,细微银光就穿过了空中,消失不见。
“行了,在外的弟子全部通知到了,他们会不断的会合,并且在三日内回山集
中,到时我们再仔细告诫他们。”
“那好,我们把朱师侄的残躯带回去吧,虽然说神光已灭,现在只是一堆焦碳
而已,但是,这也要带回去给何师弟来处置。”
“这个当然,我来动手吧!”他取出了一个瓶子,就这样一收,那团焦碳就飞
了起来,连同身上的法宝碎片,一同收入。
女子见皓月当空,下面一潭清波,在这月光下一照,宛如一片碧玉玻璃,当中
浸着一团银光,月华皎洁,分外鲜明,不由叹了一口气。
仙道的动乱,已经出现了,这样的平静,不知还能存在多久。
碧霞真人飞升之后,新继承道统的碧海子就要带领着剩余的弟子前去碧霞岛重
建碧霞宫,推辞了暂住海底仙府意见。
风闲当下拿出一块翠璧,这翠璧如巴掌大小,上面发出了红、白、墨绿三色交
织的精光,道:“道友要重建碧霞宫,本是正理,可惜碧霞岛上的防御阵法和宫室
已为阴雷所破,先时设法大半无用。所幸内殿和地下所设的防御核心阵法还完好,
既然道友坚持,吾就不挽留了!不过此地和碧霞岛甚近,如有外敌,请立刻发警,
这是我的一点小礼物,也是蔚蓝之物,于防御上甚有奇效,请道友勿论此物微薄,
收下吧!”
碧海子还要推辞,在一旁的赤蓬真人已经说了:“碧海子,风闲论辈分,也算
是你长辈,收下也不失礼,而且现在你正需要此类法宝,还推辞干什么?已经是一
派掌教了,还这样不爽快!”
碧海子见赤蓬真人说了话,才收下了风闲的这块翠壁,这块翠壁一入手,他就
知道是一件奇珍异宝,他向风闲行礼:“多谢风真人,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碧
霞岛现在空无一人,我就回去了。”
“碧海道友走好!”风闲说着,看见碧海子再微一行礼,就带了剩余的二十余
人,拥戴着一团金光,向八百里外的碧霞岛飞了过去,剑光甚快,才听尖锐的破空
之声,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光色,就消失在海面上。
“这个碧海子,真是有点固执!”赤蓬真人叹息。
“风道友,碧霞岛重建是大事,现在防卫空虚,我等我要去帮助一下,随便告
诫本宫弟子,派遣几人带着建筑宫室所要之物!”赵碧柔声说着。
“啊,这是当然,那各位有什么要帮忙的,请招呼一声!”风闲说着,他看见
白兰拉着一只小狐狸,正在它的身上加了一道遁光。
白玑没有说话,只是向风闲微微笑着,然后就拉起一道白光,才向他一示意,
那白光就飞起,一瞬间就飞到了云层,如电光一闪,就消失在了空中。
风闲和水晶二人依礼送在了半空,等他们全部不见踪影。现在海底仙府除了紫
峡洞府的人,没有了其他人了,整个岛屿立刻显的很清静。
水晶心中一放松,才有心思欣赏新获得的海底仙府,只大海如一片碧玉玻璃,
主岛虽大,但由高空俯视,好似一个小丘而已,至于其他小岛屿,更是如芝麻一样
,错落在其间,身边更有白云冉冉,映着日光,幻为丽彩,甚是美丽。
才回过头来,就看见风闲伸出手来,凭空变换出姿势来,水晶一看,就知道他
在操纵法阵,现在整个海底仙府的法阵,已和风闲的心意相通,只见岛屿上空,突
显一团红光,虽光华笼罩全岛,但是实质不到一丈,中心通红透明,光彩耀眼。
“为什么把法阵收起来呢?”
“这样大的范围,法阵并不能抗拒强有力的法宝穿破,与其这样,不如把力量
集中到了海底仙府上!”风闲回答:“这就是海底仙府的第一道防御阵了,它吸纳
太阳真火而生,纯阳至刚,是外宫五行仙遁的三大源力量之一!”
只见这团通红透明的太阳真火,缓慢的向外宫一处高高耸立的尖塔而降,变成
了一团金光凝聚在其上。
“这样一来,虽然看上去岛屿受到的保护变少了,但是海底仙府的防御,就大
幅度的增加了!”风闲说:“我们要保护的,只是海底仙府而已!这样的程度,只
怕等闲数十上百雷,也不可撼动!”
“可是外面还有许多木精呢!”
“它们根本不重要,就算有来敌也不会向它们专门下手,而且,整个岛屿的基
本防御还在,如有外敌,可以叫它们搬迁入宫殿中就可。”
外面的法阵一收回,天气立刻受自然控制,只见本来一片晴朗,现在慢慢浮现
白云,水晶看了看天色,于是笑说:“哥哥,我看要下雨呢!”
“让它去下吧!随便让自然风雨滋润一下岛屿土地和那上千棵精木。”风闲不
经意的说:“现在大家都回去,休息几日吧!”
但是才说了这句话,就猛瞥见天空飞来一朵乌云,开始是片极小的云影,但是
逆风飞渡,聚而不散,来势绝快。
水晶看了看,就说:“这来者是谁?”她也看出来,这样的云气不是自然形成
的云气,肯定是某种遁云,当下“咦”了一声。
“何必管他是谁?我们到里面去吧,外面看来又要起风雨了。”风闲说着,他
缓慢的下降在到了地面。
水晶看了一眼,发觉那乌云在迅速的靠近中,听见风闲语气甚是双关,当下也
不支声,就随着哥哥向内而走到了外殿之内。走在外宫的走廊中,她见风闲脸色上
甚有一种寒意,不由生奇。
在水晶的记忆中,风闲虽然冷淡,但是很少有这样的神色,就在此时,从外面
已传来了一声呼喊:“这里可是紫峡门下么?龙成求见风闲真人!”
“要去见他吗?”走了一段走廊,水晶又听见一声传了过来,于是就问。
“不见!告诉其他人,也不要出去接待,如果他硬闯,就发动阵法阻挡就是。
”风闲来到一个内厅门口,说着,他稍微一挥手,外面的声音立刻就被隔绝:“你
不用多想了,最近我在内殿发现了一些碧兰玉浆,我们去尝一下如何?”
“碧兰玉浆?就是传言那种灵浆异果酿成,功能驻颜,使人不老的东西?”水
晶想了想,问道。
“驻颜养身是可以的,但是不老不可能,要长生不老,非功行不可,不过,如
果凡人喝到,增加一些年寿倒有可能。”风闲穿过了大厅,只见蓝光一样,二人就
移动到了内殿中,内殿诸室,对外看去,只隔了一层透明的琉璃,这时,已经看见
有雨点打了下来,甚至可以听见雨点打在琉璃壁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一室门自动打开,里面,紫兰已经等候了,中间的玉桌之上,已经准备好了酒
杯和一只小玉鼎。
风闲见了就笑道:“水晶,紫兰现在是我们的管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她
就是了,等几年再有木精蜕化,就由她来指挥管理整个内殿外宫。”
这时,紫兰已拿起小鼎为水晶和风闲倒上,只见浅碧色的玉浆流到了酒杯中,
满殿俱是异香,水晶拿起来,这酒杯本是透明玉杯,玉浆泛绿,宛如翠雪,才喝了
入口,觉得甘醇如丝,香留齿颊,不由再酌一口。
“你切看此鼎甚小,其实其中存量甚大,足够你饮一月之量,是当年蔚蓝用秘
法酿造,并且存储在地灵月华之处,与今八百年,实在已是上品,你多喝点。”风
闲笑了:“这样的小鼎,足有上百个之多。”
水晶喝完一杯,就放下了杯子,笑道:“这样的上品仙露,就算是仙家也不是
常见,如当作平常酒浆来喝,岂不是浪费了?”
“你这话就不对了,这东西再珍贵,也不过一些玉浆而已,本来就是用来喝的
,把它当作宝贝算什么呢?”
“话不是这样说,这样的玉浆,不要说一般的凡人了,喝口就可延年益寿,就
是对于普通的修气士,也有洗髓易骨之效,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现在我们只把它
当作一种饮酒来喝,实在太奢侈了!”水晶指着周围的玉柱说道:“你看这里的每
一陈设,都无一不是天地之间难得的奇珍,而今只当作我们的观赏而已。”
“水晶,你这样的心态实在要不得!”风闲听了,神色端正起来:“实在有违
修道者的要领,我们追求的是大道,居住豪华与否,并不是要领,也不是一定要石
屋木居才行,关键是我们的态度——是我为物所御,还是我来御物。比如这碧兰玉
浆,你看觉得是罕见之仙品,我看不过是一种养颜之小物而已。”
“如果心有贵贱之分,器量就局限于物,不可再进,更有误入歧途之危,无论
是三百年静修时一陋室,或者今日金碧辉煌,都不过是身外之物,不入我心。”
“更不会因此而产生奢侈与否的分别心,小妹,你切为外物所染,也切为世上
道德所限。要知道,修道者,必须直追自己本心,而本心者,是你唯一不离不弃的
真实,无论你的本心是美丑、对错、光暗,一切都无所谓,因为它不需要其他法则
,它的唯一法则就是真实和自然。”
“修道者,必须坦然的面对自己的灵魂,用自然来挖掘真实。而世上一切道德
,多是压制之法,如果压制自己的本性,就像用砖来磨成镜子一样荒唐,我不认为
这样就可以寻找到真谛。”
“我以前为了修心,一直没有好好与你谈谈!”风闲凝视着水晶:“今天我就
向你说明一些事情,真实和自然,是我们的甚深修法,身为修者,更是超越于世情
之上,不可反为世情之限。”
“是吗?那就没有善与恶,正与邪的区别了?”
“善与恶,正与邪,当然存在,不过,考虑这个问题前,首先你要明白,你是
以什么根据作为原点来审判万物的正邪?”风闲淡然道:“自己主观之判断,或者
是千人万人之利益,耶或是世界生死之法则?”
看了看水晶,风闲微微笑了:“现在不要急,你回去仔细想想吧!我们以后的
遇到的局面,会很复杂很激烈,希望你有所了解。”
水晶想了想,说:“那好,我先出去了!”她走了几步,突然之间想起了一事
,回头来问:“你刚才为什么拒绝了和那个人见面呢?”
风闲抬起头来,望着透明的圆顶,琉璃圆顶高约十丈,通体寒光闪闪,耀目生
辉,雨点敲打在琉璃圆顶上,可以看见空中的乌云和闪电。
沉默了一下,他才道:“风雨满楼须慎重啊!这事需要慎重!”
“哦,这个人很重要?”
“人,他并不是人吧!”风闲冷笑,一道光华飞起,在六根霞辉夺目的光柱之
间,出现了一个影象,这是一个男人,正半跪在了海底仙府前的石阶之上,风雨中
,整个宏伟的石阶只有他一人,显的分外孤独。
同时,他的声音也恢复了,只听他等半个时辰就叫一下:“龙成求见风闲真人
!” 影象拉开,他的神色甚是清晰。
他眉宇之间,甚是英气,有着和普通修者不同的剽悍,眼神坚毅。
“让他这样跪在我们外面不好吧,而且外面这样大的风雨!”
“风雨?他才不怕风雨呢,事实上,是他带来了风雨!”风闲冷笑,手一指,
影象再变,一条长长的影子在他的身上浮现。
“这是什么,是龙吗?”水晶明显吃惊不小,在他的身上,那个影子,一看就
知道,是一种无人不知的动物。
“也许是龙吧,不过,我认为他的本体应该是蛟。”风闲说:“如果是真龙,
这个世界上早就不存在了。”
“他为什么求我们?”水晶无法想象一条龙会求着人类。
“水晶,你太轻视我们人间的力量了,事实上,他虽然很强大,但是我辈中能
够驾御甚至杀掉他的人,还是存在的呀,就说我吧,就有这样的力量。”风闲再次
说:“你没有记得吗?一百二十年前,龙岛发生的事情?”
“龙岛?”水晶想了想,不由变色:“就是那个被藏剑宫歼灭的龙岛?”
“不错,当年曾经集中四十余条蛟龙,但是一百二十年前被藏剑宫歼灭了,现
在这个家伙,应该是当年的余孽吧!”风闲的目光透过了影象:“现在你知道他为
什么而求了吧!他只是需要报仇的力量而已!”
望着影象中那个男人的眼神,水晶不由变色,那是一种何等的眼神啊,坚毅中
透着觉悟,更带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
通过透明的琉璃,外面巨风浩浩,又劲又急,远木摇摆,乌云连天,越觉天雨
茫莽,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风雨之中。
藏剑宫,临月峰上面,一大片朦胧,如果说是云,则太低了一点,如果是雾,
又太浓可一点,好象一大片白色天幕,笼罩着整个山脉,正午的阳光照在上面,不
但不退,反而越发浓郁,甚有山深不知处的感觉。
就在此时,一道蓝色的剑光破空急驰而至,宛如一道经天长虹,声势猛烈贯穿
而到,才靠近了赏月峰,就看见原来笼罩在山脉上的那层云雾发生了感应,只见云
雾中顿时泛出千万点金色的火星,隐闻爆音密如贯珠而响,显然已起戒备。
眼看两下里就要接触,突然那蓝色剑光在空中一停,随之一团蓝光亮起,如霞
起空,顿成奇观。
同时,地下飞起二道剑光,动作快极,两下里才一接触,未及看清,就听“嗤
”的一声,一团淡紫光华,向蓝光攻击而去。
就在此时,就听见空中一声喝道:“这位师兄,为何这样卤莽,不说就打?”
说着,蓝光之中,一团金光飞出,在空中一迎,只见二光一撞,紫光喷溅出星光,
竟然无法再进一步。
就在此时,也听见有人说道:“程凉,你在干什么,连师门的玄铁令都不认识
了?”说着,下面而上的二道剑光,现出身来,都是一身道童之装,而蓝光中的人
,是一个青年,剑眉星眼,英姿精悍,现于眉宇。
他手指空中,空中那团金光中,一块铁牌,长不及尺,铁牌上有几个古篆,发
出了金光。二人一看之间,不由一声惊呼,就在空中跪伏在地,恭敬的说:“不知
是哪位师叔师祖,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原来这种玄铁令分三种,一种是入室弟子所用,一种是外室弟子所用,更有一
种,是辈分极高的师门前辈所用之物,在外不过三块。而这个蓝光之中的青年拿的
,赫然就是最后的一种。
“请禀告掌教师叔,弟子是叶留门下的罗云幕,今奉师命而来听从掌教师叔之
命。”那个青年朗声而道。
二个道童看了看,就站了起来,其中一人道:“程凉,你去禀告一下掌教。”
等见那个程凉下去了,才向罗云幕表示抱歉:“我叫宋严,他是程凉,罗师兄,刚
才的事情请切见怪,他是何师叔的弟子,昨日就有一个师兄被杀了,形神皆灭,所
以他心情不好,有所冲动!”
“不知者不罪,只是场误会就算了。”罗云幕表示不介意,当下问:“有师兄
弟被杀,而且是形神皆灭?”
“是啊,我们先落下去说话,这种事已经有一百年没有发生了,这几天连发生
三起,连掌教都甚是郁怒呢!”宋严说起这个,他的声音有点低沉,说着,他带着
剑光,向下落去,落在一处山顶的一块平地上。
“能说说仔细的情况吗?对手是谁?也好让我有个明白!”罗云幕道:“我一
直在师傅之下修炼,已经有二百年,平时并不外出,所知甚少。”
就在此时,一阵钟声响起,这声音洪亮而悠长,迅速传遍了整个山脉,同时,
刚才的那个程凉匆忙的赶来:“罗师兄,正巧师门的大会已经准备开始了,掌教让
你先去临月崖觐见。”
“是!弟子遵命!”罗云幕说着。
“罗师兄,刚才真是对不起了,这是掌教真人给你的金牌,掌教真人很看重你
呢,把你安排在了前面的位置。”程凉将一小块闪烁着金光的小令牌给他:“只要
用本门的最基本的心法摧动就可。”
罗云幕狐疑的接过,手上稍微一闪,这块金牌立刻亮起,飞到了空中,然后就
扑到了他的胸口,他只觉得胸口一动,这个令牌已经别在了他的道袍上,并且和他
身体内的力量发生依附作用。
“这是干什么,在这里也有必要用这个吗?”罗云幕问,他对于这样的等级制
度甚是奇怪,难道弟子中也要分成几等?
“这是掌教的下的法旨。”程凉简单的说,显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罗师兄,我们一边走一边谈,其实这是一个标识,这样才能够穿过法阵的禁
制,也是分辨敌我的意思。”宋严说着,自己是步行而上,并不用剑光:“而且,
现在我门中弟子上百,行事必须有个章法,而且最近遇到大敌,更要将全门弟子团
结如一,统一号令,所以才定下此制。”
罗云幕也跟着他步行上去,沿途看见不少人御剑到此,但是一到此地,就纷纷
在刚才的平地上停了下来,然后就和他们一样步行上去。整个过程虽然繁忙,但是
整体统一,并无混乱,想必是这里的规矩。
其实路也不很远,向上就可以望见宫阈巍峨,必是本宫的仙山楼阁,等转过一
个斜坡,就又见一大片平地,这平地面积甚大,有百十亩之方圆。当中显现出的一
所宫阙,果然光霞灿烂。
“听说是当年的镜阳师祖用法力切割而成的平地,是不?”
“是啊,镜阳师祖当年用剑光,将此山半个山峰砍去,就空出来了这样的地面
好建造宫殿,供师门开派立宗之用。”说到这个,宋严指了指山崖:“你看那边的
字,那就是当年镜阳师祖留下的!”
虽然山崖还很远,但是当然难不倒罗云幕,他用慧目一看,只见云烟缭绕的宫
殿后来的一处山崖上,有着一行字雕刻其上,虽然经过已有数百年,但是字体上的
金光还在闪亮发光。
“舞三尺青锋,赏一片红尘!”
虽然此句早已铭记在心,但是看见真实的先人的遗泽,还是悠然神往,想起前
辈当年,一身青衣,一柄飞剑,游历人间三百四十年,和当时为害人间的邪兽战斗
,几经生死,才建立这样的基业。
与其他的宗派不同,藏剑宫一建立,就密切和人间相关,当年真人曾经说过:
“天下岂有不忠不孝的神仙,神仙本出自于凡间,得天厚爱,才得神器,又岂可独
善其身而忘天下?”
心想至此,前辈风范,真是高山仰止。
等到了山崖之上,一个楼阁高居其顶,自然有凌云之势,宋严就停止了脚步,
说道:“掌教真人就在上面,请罗师兄自行上去。”
“知道了!师弟辛苦了。”
“不敢,这是我应作之事。”宋严笑道:“那我就先告辞了,马上就要召开大
会,我先去忙了。”
看样子宋严在藏剑宫的地位甚高,罗云幕如此想着,他看见宋严向后走了,就
向上一看,此楼阁高出宫殿有百丈许,不需要灵眼,就单凭着自己的神识,就可以
感觉到楼阁上因为一人而存在的强大力场。
这点距离对于修者来说当然甚是简单,当下一道蓝光飞起,才一瞬间,就穿过
了百丈的距离,而来到了阁楼之上。
才到了阁楼,就见一个羽衣道者回过头来,这道者看上去不过三十岁的模样,
但是神光内莹,威仪自生,心知必是掌教真人石天极,当下就跪拜了下来:“弟子
罗云幕,拜见掌教师叔。”
石天极望了上去,见罗云幕气如明玉,清辉照身,显然是有着极为精纯的根基
,最特殊的是,其根基中不见丝毫外质,分明是循序修炼,自然修积,并非法宝灵
药之助,而且少说也有百十年功力,年纪又这么之轻,在整个藏剑宫后进弟子中,
虽不可说绝对第一,但是排在前三名的地位还是稳固,当下心中喜欢,哈哈笑着:
“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是,掌教师叔。”罗云幕恭敬的起来。
“已经有三百年没有见了,你的师傅叶留还好吗?”石天极笑着问:“可带回
了什么话来?”
“禀告掌教师叔,师尊甚好,他在我临走时带来了一句话。”
“哦,什么话?”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听了此言,石天极一呆,然后才苦笑了起来,他回过身望下山去,久久不言,
等了好一会儿,才叹息:“想不到三百年了,叶师兄还是对我不介怀啊!”
这话,罗云幕当然不可插口,只是一阵沉默。
一阵天风吹过,站在了山崖半空之中,俯视下面,与近而见,峰峦灵秀,洞谷
幽奇,更有翠鸟啁啾,景色交映。
与远而说,万里江山如画,葱绿一片,与蓝天交接,独独然有浩瀚无涯,江水
东下,气势穿空之感,端的令人一见如洗,郁闷顿去。
看着这样的景色,石天极的苦笑慢慢消去,他回过头来:“今日你为什么来,
你的师傅已经和你说了吧!”
“是,魔道汹涌,师尊听说您要对抗之,所以派遣我来追随,也好为除魔大业
贡献一份微薄的力量。”
“师兄和我不合,但是遇到正事,还是立马支持啊!”石天极眼看万里江山,
指点而说:“你看,这世界如此美丽,如此和谐啊!”
“记得小时候,那时正值战乱,民不聊生,盗匪四起,杀戮满地,无一净土,
当时我就立下了宏愿,要平天下以得太平。虽说兴也百姓苦,亡也百姓苦,但是岂
可一概而论?”石天极道:“我见当时如此战乱,就是因为世间失去了秩序,才导
致生灵涂炭,虽日后我得先师垂恩,得获秘决,进修仙道,照道理与世脱离,但是
这誓言不但不停息,反而越发坚定起来,你可知为何?”
“弟子愚钝,但是依照弟子想来,也是为了维护这世间的平衡吧!”罗云幕见
问,他本不是石天极的弟子,对他虽有敬仰,但无畏惧,当下一想,就坦然而说出
了自己的看法:“不过,未必是一国一家之平衡,也许是世界之平衡吧!”
“你说的不错!就是如此!你切看此时世界如此和谐,但是其中危机四伏,还
记得六千年前的洪荒之战吗?”
“是黄帝陛下与妖族之战吗?”
“就是此战,此战其实是远古洪荒之兽和人类的大决战,此战役之胜,不但使
人类获得了大地的统治权,也使天庭之族发生了根本的改变,此战,也是我华夏万
世基业之开端。”
“圣王功绩,真是光辉百世。”
“可是妖族并不甘心失败,它们经过漫长的岁月,在世界的许多角落中都扎下
了深深的根基,正像我们有天庭捍卫一样,妖族也有着魔族的支持,天魔宫的崛起
,其实就是魔族重新取得世界统治权的尝试。”
“竟是如此?它们不是宣布要人行人道,天行天道吗?”罗云幕奇怪的问:“
怎么和妖族联系在一起了?”
“哼哼,荒谬之言!其实妖族在这世上,已经差不多清洗完毕了,他们也动摇
不了人类的根基,于是才企图切断天庭和人类的联系,才宣传此等邪说,你想如是
人人无君无父,这世界岂不立刻乱了套?你年纪甚轻,阅历不够,当要警惕这样的
荒谬之言,不可动摇了心志。”
“是,是!师叔教导的是!”看见石天极脸有怒色,他连忙道。
“不是我危言耸听,你看这世界,就是因为有着核心存在才稳定,仙道也一样
,许多拥有强大力量的修者,不知敬天守卫一,彼此混战,彼此攻伐,更有时干涉
王朝气数,于世之害甚烈,要使百世不起战乱,必统仙道才可。”石天极缓了口气
:“这样的道理,你仔细想想,你的师傅是我藏剑宫的大长老,你身为他的嫡传弟
子,以后必然要在本门中担负巨任,不可不思量!”
“是,谨尊掌较真人之教训。”
“那好,我们先下去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随见二道剑光中飞射下去,紧跟着耳听到召集的天钟之声连响,宫门倏地大开
,一道道剑光飞入其中。
谁也没有想到,在二颗巨星和几颗新星的牵引下,无数的灿烂的明星,带着各
自坚持的信念,彼此攻伐,各显光华,三百年以剑卫道的战争,于此就正式拉开了
序幕,仙道的历史,从此进入了风起云涌,波澜壮阔的时代!
第三卷
第一章 一月映江千百度·今日同饮从容说
半秋之夜,一轮明月,照的岸上冷光如雪。垂叶飘风,月光之下,宛是黑柳,
洛城一地,湖泊星罗密布,民宅临水而居。
此时已有半夜,附近人家早已入睡,到处静荡荡的。只有树荫中几只还存活的
虫子,发出了“卿卿”几声鸣叫。
而在湖面上,还有一条浮舟正荡漾在水面上,舟上摆着一个桌子,几个小菜,
一壶酒,一个少女正坐在甲板上,凝视着微波起伏的水面,一阵已有寒意的风吹过
,几点萤火漂浮不定,明灭闪烁。
而最是奇特的是,在桌子上还有一个香炉,香炉之中,还烧着一柱香,此香长
短不过一寸许,散放着清幽的香气。
就在香烧了一半之时,月光下一片白光亮起,片片如光翅一样星星点点,和月
光一合,宛如透明。
少女连忙跪拜在地:“惠拜见先生。”
白光转明,一个少年模样的道者出现在舟上,只是一身羽衣星冠而已,别无其
他饰品,看上去十分年轻,只是一双眸子深邃,似乎看过无数的沧桑。
“起来吧,我们不需要多礼。”少年开口而说,眸子含笑,望上了她,然后点
了点头:“不错嘛,才三年间,就有这样的成就,已经可以了。”
“先生坐!”自称惠的少女说,由于他不许她称他为师傅,也不许她称他为真
人,所以她以先生来称呼他。
他点头而微微笑着,就这样坐了下来。
据他自说,已经有一百多岁了,可是神色温和,笑容纯真,看上去如少年并无
区别,只是一双眸子充满了深邃和沧桑,显示了他的不同凡尘的地方。
坐了下来,他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向夜空和江水之间的月影,然后就是一
阵很长的沉默,惠却不感觉到任何的尴尬,因为他坐在那里。
如果仔细体会,就会发觉,一种透明、古老、纯粹的力量包围着他,如水一样
荡漾着,一波又一波,生生不息。
那天空中升的明月,那烟波荡漾的江水,那来往自在的轻风,甚至整个世界都
在回应着他的呼吸,一声又一声,仿佛持续到永恒。
“三年前看见你,你还是一个小孩子,很小很小,随着来杜里县当县令的父亲
搬家到了这里!”很久以后,他才回过头来,轻轻笑着,认真的看着她:“你知道
为什么我一看见你就选择你?”
“我不知道。不过,惠此世为张家女,前生之事已全遗忘。只是修了先生的传
授的法时,于心灵明亮之时,老觉心中有一个最亲近的人,却偏生想他不起,我的
因缘,就是来自前世吗?”张惠借着月光,凝视着他的修长的身影,这也是她长久
来的迷惑,时刻盘旋在她的心头。
“哈哈,很奇怪你会想到这方面,也许是你身为女子不可避免的倾向吧!”少
年微微笑着,月光如水,他的笑容太过透明。
张惠的脸一下子红了,只是用手轻抚着酒杯,久久不言,冰凉的酒杯,会有阵
阵凉意透过酒杯直入她的心中,她竟然自大和荒谬到认为自己美丽的红颜在他的目
光中还存在着意义。
“不过你还是说对了一点!”对面的少年没有让她进一步尴尬,他哑然失笑着
,然后将目光直视到她的眼:“其实很简单,张惠,我第一次就已经和你说过了—
—你有着一个古老而特别的灵魂!”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前世之缘,今日之果,前世的恩怨,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问你
从何而来,我只知道,你有着很特殊的灵魂。”少年仍旧微笑着,他沧桑而透明的
眸子似乎凝视到她的心中:“这样的特殊的灵魂,要经过几世的修行和体悟才能拥
有,如果浪费在这个凡世上,实在太可惜了!”
惠默然许久,才笑着说:“是我痴了。”
“本是如此,一世人一世事,哪有凭空而来的明悟?”说着,少年不知从哪里
拿出一个玉壶来,斟满一杯。他手中一点白光亮起,照在那杯口之上,不一会儿,
一点异香郁郁,在月光中徐徐散布开来。
“喝下吧!”少年将酒杯递给了她。
惠接过了酒杯,只见其内一片碧绿,握上去甚是温热,一种异香渗透而出,闻
之立刻清明,满身舒服,当下知道此不是凡物,于是一口饮尽,才到口中,就觉得
似温还凉,如丝如绸,瞬间滑下,满口清香。
“好喝,真好喝啊,这是什么东西,不是酒吧?”一瞬间,她忘记了刚才的尴
尬,只是向他望过去。
“你喝的是‘碧瑶天水’,师门中的奇珍之一,功可洗髓换质,就此一杯,抵
得上平常修道者三十年苦修,更重要的是,清除掉一般修道者奠基时的杂质,对以
后的修行甚至成就,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啊,‘碧瑶天水’如果功用,那先生为什么不喝呢?”
“此物甚是珍贵,师门之中,也不过半鼎之数而已。”少年说到此处,见她“
啊”了一声,便知其意而笑道:“不过此物也只是对初修者有如此效果而已,对已
经入门者,并无太大裨益。”
“承先生恩典,将这样的仙府奇珍赐予惠,那恕惠直言……先生今日此来,是
不是有意收惠于门下呢?”
“这个是自然,果然聪明,不愧以惠为名!”少年失笑:“以前我不是要你不
要问我是谁,来自何方吗?那是时机没有到,现在是告诉你的时候了。”
少年端正的坐了起来:“我来自紫罗峡,风闲真人门下,师傅赐号北星子,修
道时间不长,到今七十四年。”
“紫罗峡,风闲真人门下,北星子,七十四年。”张惠低吟。
“紫罗峡是何地,你日后自然知晓,三年来,你修的就是我门特有的入门之法
,功法简单而宏大,必须有了‘碧瑶天水’才有奇效,此‘碧瑶天水’于我用真元
化开,入口不化,存于体内,随血而流,日后自然随着你的每次修行而潜移默化,
等全部炼化,奠基已成矣。”北星子笑道:“如在他门,就必须有百年修行才可洗
髓换质。而今你有此,不需半年,就可达成,这是师尊为了快速入门而特创的法门
。”
“啊,修行也可走捷径吗?很出于惠的想象……不知道为什么,惠总觉得此功
全在修行,半点也求不得外力。”
“也许是你前世的修法的印象吧,不过你只说对了一部分。此一时彼一时而已
,对入门之士来说,越是登堂入室,越是成败在我,借力不着。但是对于新修者来
说,元气不得天地,洗髓易质甚是艰难,往往才得小成,就已将老矣,既然如此,
何惜仙家珍奇之助呢……!”
“不过也因为如此,想真正入我师门,还需一种考验才可。”北星子还是那微
微的笑意,但是口气严肃:“还有,如果真的入我师门,你就必须有舍弃在这个世
上的亲友的觉悟。”
“如果惠不能通过,或者惠不能舍弃凡间的一切,那先生又将如何处置惠呢?
”随着‘碧瑶天水’随血而流,才片刻时间,一种古老的精神,慢慢从心中觉醒,
张惠不由也笑了,问。
“没有什么处置,也不会收回我们所赐的‘碧瑶天水’和奠基的法诀,紫峡门
下,没有这样的规矩,只是从此你和紫罗峡再无半点关系,不会承认你和我们有任
何渊源存在。”
北星子认真而简明的回答她。
“我和你的缘分,也到这里为止,你可以作你任何想作的事情,无论是生是死
,是荣是枯,紫罗峡都不会干涉。”
很简单的规则,很简单的决断。
张惠收敛了笑意,低叹一声,望向北星子眸子的深处,说:“也就是说从此已
是陌生人……惠,真愿修者不是如此无情啊!”
“修者其所遇,修者所其求,帝王所不可得,有得必有失,天之道也。”
“那请问是何种考验呢?”
“也很简单……到时你就知道了,不过我先宽你的心,这考验只在你自己,而
不涉及其他人,我辈,终究不是魔门,一切都要等你炼化了体内的‘碧瑶天水’再
说吧,在那时,我会认真的询问你,你也要作出最后的决定。”北星子说道:“不
过,由于法门甚大,如不能通过考验,九死一生而已。”
“惠,明白了,那今天就是最后一次如此悠闲了吧,先生啊,你就让惠过一段
美丽的时光吧……这要求不过份吧?”惠好象没有意外,只是如此说着。
“当然可以……你想看什么呢?”
“二年前,我很想去看灯会,但是父亲不许,这是我的遗憾,今天先生就为了
我,而施一下法吧,让惠也了心愿。”
“这个容易……!”
只见北星子把手一摇,空中立刻一亮,只见数千只绢制花灯,齐放光明,在空
中漂浮,徐徐而上,不一会儿,就已上半空,望去灿若繁星,与月争华,更有一些
细乐传来,笙萧迭奏,悠扬娱耳。
仙家之法,果然不同凡间,虽没有看过灯会,但是张惠知道,绝对远远超过凡
间的灯会,而再偏过头而看过去,只见他负手而立,虽是望向夜空,但是她知道他
并不在看那满天天的花灯。
她也不理会,只是静静的享受着自己的秘密和一瞬间的喜悦。有些心事,是永
远寂寞的,有些心情,是只有自己品尝的。
等花灯飞到眼所不见的高度,张惠才问:“先生从来不为这样的美丽感动吗?
”
“这人世之间的繁华,不过如此,转眼之间就会消逝。”北星子淡淡的回答:
“所以我们追求永恒不变的存在。”
“先生,永恒不变的存在真的能获得吗?”
北星子再不言辞,他凝视着夜空,这时,先前所见明灯,早已不复存在。只余
月光如水,几点星辰在夜幕中闪烁,刚才的繁华,竟然不留半点痕迹。
要说的话,已经说了,所以一切的选择,对是她自己的事情,和自己再无半点
关系,如不是师门的命令,他宁可沉默在那深邃的星夜中,沉默在那古老到超过了
人类想象的力量和意志中,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张惠没有再问,她也沉默着望着天空。
又是这样的沉默,又是这样的感觉,一种沧桑到了极点,反而透明的感觉,仿
佛他已经不存在,仿佛他已经和那古老的星辰已经结合为一体,那一种浩浩荡荡,
从千万年前就奔流不息的伟大力量,如水一样荡漾在他的身上,包围着他,邀请着
他一起跨越了千年万年。
与星辰的岁月相比,人类的历史真如沧海一粟。
也许在他的眼中,只有那亲密到了不分彼此的星辰才是他永恒的伙伴吧。
他曾经问过:为什么当年十三岁的小姑娘会一下子相信他这个外表幼稚的少年
呢,甚至无需表演法术。
但是他不知道,那一双沧桑到了透明,似乎看过了一切的沧海桑田眸子,那拥
有时间和力量而产生的高贵而神秘的气息,是如何与众不同。
所以当他问:“你有一个特殊的灵魂,你愿意跟我学习吗?”
年十三的惠,冷静的回答:“我愿意!”
一切的缘分都是从那天开始,但是他从来不在意,是的,只要稍微注意一下,
他怎么看不出她的心思——他根本不在意,他的世界,早就只有那浩瀚且古老的存
在。
所以就算是她也可以看出,那浩瀚的力量,那透明的沧桑,代表了他取得了如
何的成就,是如何的强大……
他的师尊给他取名北星子,本是如星辰一样的存在。
一切繁花开谢,他并不是忘记了,而是根本没有注意到,所以一切美丽随风而
去。
说完了事情,北星子化作一道白光,穿到了半空,此时红日新升,明月还存,
清辉初吐,他奉师门之命而行,其中主要的就是照看张惠。
他所行之法甚奇,现在他如是有暇,就时时沉浸在那古老力量的浩瀚河流中,
每日都有十个时辰以上,对于他来说,这就是生活的全部意义,不是功课而是追求
,所以行功之速,自然勇猛精进。
同样因为如此,所以他不能离开张惠太远,于是就在三百里外的一处隐秘的山
地上开辟了一个简单的石室而住了下来。
现在他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就直接向自己的石室。
遁光甚速,三百里只有一刻时间,尖锐的破空之声,连地上早起的农民都听见
了,而且看见了天空一道白光贯穿而过。
等落到了自己山上,这里附近十余里不会有人家,北星子的家十分简单,只是
用法器开了一个石室,里面只有一片凉席,甚至连石桌石椅都没有。
但是落到了石室之前,他停止了脚步,向内看去,就在此时,一道银虹电掣一
样飞出,这速度如何之快,当真闪电一样,一瞬间就击到了身前。
但是几乎同时,北星子身上突然爆裂出一团炽热的白光,这炽热的白光也飞起
甚速,只听一声轻响,飞溅出一片如雨一样的光焰。
等光雨散去,只见一柄只有寸许的银色飞剑顶在白光的外围,只差半寸就达到
北星子的胸口肌肤,但是就是无法前进半分。
只见一团白光如镜,将北星子全身包围,而光镜之内,还有白色火焰在他身上
吞吐不定,光华内莹,看上去真如太阳神一样。
北星子看了看还在胸前寸许挣扎的飞剑,眸子闪过一丝寒意。
就在这时,飞剑突然向后退去,一瞬间就退到了内室之中,然后就是一声轻叹
:“想不到道友修道不过一甲子而已,竟有如此修为,竟然不借法宝,单凭本身修
为,就可抵御我银月剑攻击,真是不可思议……紫罗峡之道,真是如此高深莫测吗
?”
“是你,黄茜。”
“是我,三年不见,你的修为又突飞猛进了。”一片银光亮起,照在石室中,
一个如美玉明珠,风华绝代的的宫装少女,正坐在一个石床之上,这石床显然不是
原来拥有的,而是这个黄姓少女所制。
“你来此有事?”北星子看都不看她,自然在那一方普通的凉席上坐了下来。
“郑祥,难道这点见面的情面也不留吗?”黄茜说着他的俗家名字,眸光凝视
着他,见他无动于衷,于是才叹息着说:“其他的话不说,同是道家一脉中人,郑
道友就不欢迎来客吗?”
“有事就说,无事不要打搅。”
黄茜凝视着他,看见他的确斩金截铁,才道:“下个月金和山有场和魔门的战
斗,魔门来者中甚有高手,我希望你能看在道家一脉的情分上,去助手。”
“不可能!”北星子一听,就断然而说。
“为什么?打击魔门,铲除邪魔是仙道诸家的天然使命。”
“这是你们的想法,而不是我的想法,再说,这样的事情,没有师门的同意,
根本不可能参与。”
“要紫罗峡同意吗?”
“当然。”
“可是紫罗峡宣布闭关,不管外事,才在此道魔大战时置身事外,但是今日为
何你住在其外。”
“那是紫罗峡的私事,由不得你们干涉!”
这样的回绝,甚出她的预料之外,就算她再三忍耐,也不由脸色轻变,不过转
眼之间她又说:“那我就先住一阵,可否?”
“请便!”
北星子的话越来越简短,在他的心目中,没有必要回答这样无意义的话题,不
过他还是突然之间说了一句。
“我希望你下次不要有刚才的情况出现,不然我会立刻把你当作敌人而处置。
”
“哦,那只是试探你的功行而已。”
“我不这样认为,如果再有此事,杀!”
这一个杀字吐出口,空气中立刻闪过寒意,那种时刻包围着北星子的庞大的星
流,也透出了冰冷的杀机。
黄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脸色大变,她数百年来素受尊敬,岂有今日之
耻辱,就要当场发作,但是这时,临行时陈长老的话突然记起,回响在耳边。
“听说紫罗峡的弟子北星子,在洛城附近出现,此人以前和你素有渊源,你可
上前与他相交,听说此人修道不过七十年,但是已经具有极大的法力神通。前一阵
有二个魔门中人见其是道门中人而伏击,反被此人当场格杀,连一丝残魂也没有逃
出。可见其刚直任性,专以意气用事。”
“奇怪,他以前并不是这样的性格,不过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找他呢?他
才修道七十年,就算再修行,也达不到什么地步。”
“不然,那时正巧有我们的任道友在旁亲见,见其不用法宝,就可将二个已成
气候的魔门弟子格杀当场,其法力神通,如论威力,恐怕已不在同盟中一些数百年
修为的长老之下。”
“那长老的意思是?”
“此人出身紫罗峡,紫罗峡虽然以闭关之名,避战百年,但是还是道门源远流
长的一支道脉,现在正处于道魔激战之时,紫罗峡有这样的实力,如果避战在外,
真是可惜,而且,听说紫罗峡得到了许多奇珍,对修行极有好处,看北星子修道才
七十年,就有这样的修为,此言不虚啊,如果能够同舟共济,那对抗魔门就更有胜
算了……”说到这里,陈长老停止了。
“哼,什么闭关避战,其实是独吞仙府,养精蓄锐。”
“荒谬,此话岂是你所能说的,紫罗峡是上古流传的道脉,风闲也数百年修为
,又是一派掌教,岂会如你所言?以后切不可再说了。”
“是!”
“不过,北星子身为风闲真人弟子,虽然刚愎任性,不去惹他,便可无事,你
可借着以前的渊源,彼此相交,潜移默化,使其改变,归入正道。”陈长老说到:
“最近和山有场和魔门的战斗,虽然不大,但是如果能邀请到北星子,那就更有胜
算了。”
“弟子明白。”
对于陈长老的潜台词,黄茜当然心领神会,北星子身为紫罗峡的弟子,如果能
正式参与道门和魔门的战争,那自然代表了紫罗峡闭关避战的原则发生了动摇,如
果能拉着紫罗峡参战,那不但增加了强大的力量,而且……
当时她自以为,凭借着彼此的渊源,应该不很困难才是,但是想不到他根本一
丝面子和机会也不给她……但是这是大事,切不可一时冲动,那先弄明白他到底在
这里干什么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心平气和起来,等她平静了下来,才望向北星子,又不由吃
了一惊,只见北星子端坐在凉席之上,既已入定,只见其神光内莹,圣灵充满,整
个内室中充满着一种浩瀚而古老的星流,如星河一样自天而临,生生不息。
在她的灵眸中看来,简直是一个庞大的光雨之柱,无中生有的从他头顶三尺上
产生,并且将其笼罩在内。
这是天花圣露降临之态,就连她自己,修道已有三百多年,也才初步接触到,
但也无他这样随便就有,已成气候,他修道才七十年,他竟然到达如此境界!
一时间不知道什么滋味,只是呆呆看着,等了很久,她才明白过来,她出了内
室,一道飞过,落在三百丈外的一处山峰之上。
手中一张,一团银光飞出,在空中凝聚出一个光镜。
光镜中一闪,一个三十余岁模样的修者就出现了,他看见是黄茜,不由笑了:
“这样快就联系,有什么好消息给我?”
“不,陈长老,不算是好消息,但是也不能说坏消息,你请看吧!”
说着,光镜一分而二,刚才北星子入定修行的情况就出现在一半的镜面之上,
镜面上,北星子身上如淋浴一样降临的光雨,也清清楚楚的出现了。
“咦……是圣露降临,难道此人,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境界了吗?真是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
“是的,我也觉得很吃惊,真的是圣露降临,真不敢相信他才修道七十年!”
黄茜说道:“但是这是货真价实的,我分辨这点还不会有错误!”
“啊,我不是怀疑,只是有点吃惊。”陈长老脸色凝重:“这事我要立刻向同
盟报告才是,你现在已经获得他帮助了吗?”
“没有,他一口拒绝了我,说是师门规矩,不敢违抗。”
“那你也跟着他,事情要慢慢来,同时也要注意他,到底在作什么事情!”陈
长老低声自言:“紫罗峡的门人,竟然可以如此快速修行达到这样的地步?难道仙
府奇珍,就如此厉害?真不可思议!”
的确是不可思议,因为修道甚深者都知道,修道贵在自己,来不得虚假,虽有
天地奇珍,但是对登堂入室者并无太大的作用,如果说仙府只是增加法宝威力,那
也理所当然,甚至快速增加入门弟子的修为,也很平常,但是现在北星子出现的境
界,是完全不可能靠奇药灵丹而获得的甚深之境界。
这就难以解释了……但是事实又在眼前。
“是!”
光镜消失了。
突然之间,黄茜有点空虚,她不由想起了和北星子的渊源。
在三百年前,他和她本是一个小散仙的门下,得法不过中层而已,虽然如此,
日子也甚是逍遥,但是一次劫难中,师傅提前兵解,只留下他和她二人自己摸索。
但是所学之法固然不高,二人也走了许多弯路,所以究竟没有修成什么正果,
不得不尸解而去,在临去尸解前,二人曾经约定,二者谁得大道,必相互引渡,不
负百年同门情意。
可是命运很难说,在以后,黄茜顺利的投到了道门正宗门下,免去了许多劫难
,获得了许多了珍贵的道诀,黄茜当知其机会难得,全心修行,获得了师门的赞扬
,这样一下子就是二百年。
等出了师门,黄茜才记得了当年的誓言,于是才向约定之地前去,而郑祥已经
转世二次,以那种中下的法诀,能保持元婴灵光不味,已经说明了他勤奋修行了。
但是这也无明显的成就,看见了黄茜到来,而且修为大进,不由羡慕,于是就请她
指点。
师门道诀,怎么可以轻传,虽然郑祥是她的前代同门师兄也一样,当时就说,
要请师傅同意。
但是回到师门,拜见了师傅,提出这个问题时,却反而受到了师傅的责备。说
道缘岂是如此轻易可得,你得我派正宗道缘,那是你的福分,就当全神贯注的修行
,日后必可得其正果,还在和前世的一些因缘牵缠干什么?
有了师傅这个责备,她当然也不敢再说,于是就不自觉的避开了郑祥,空让郑
祥等了二十年。
二十年后,他消失了,当时她暗地还松了一口气。
但是想不到到了今天,他以紫罗峡弟子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法力和神
通,更是远超过修行三百的自己。
更想不到的是,现在的他,冷淡如水,对她再无丝毫挂念。
想了半时,她回过头去,但是到了石室门口,就见门口一片白光,已封成一片
,自己上前,竟然无法靠近。
当下心中恼怒,就要用发蓝攻打,但是手伸了出去,又缓慢的收回,她叹息了
一下,回过头,手一挥,一道光华闪过,又是一片石被切开,光滑平面,正好当作
休息打坐之用,当下就坐了下来。
此山虽然不大,但是数里松木,暮霭苍茫,也自然有一种幽深之气,脚下乱石
绿木,四无人踪,只闻草树摇风,簌簌乱响。
她不由低言。
“唉,此事虽是我歉亏于你,但是你可知我的师门规矩甚是森严,稍有差错,
就是收回道法,打入凡间?”
说到此处,暗生惆怅,满是心事,又予谁说,只托付于清风而已。
杜里县处于洛城府管辖之下,由于久享太平,再加上并非兵家要地,因此只有
县治而无城池,只有一些街道和民居所组成而已。
张惠的父亲张庆京,四十一岁中二榜进士,四十六岁才放了个七品县令,他自
觉到了这个年纪,在仕途上也没有什么好再进取的了。
江南之地,素来富华,景色优美,民风又佳,于是他有了终老于此的想法,并
且有意无意的在上司和同僚中流露。
由于张庆京素来待人忠厚,几年的官声也不错,一些高升的同窗同榜知他有这
个愿望,也暗地施加了影响,因此他转任杜里县县令时,就在当地置田置业,而今
年已有五十六岁,上司的意思,也就再任完这一期,让他退休就是了。
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虽然张庆京任的只是县令,但是江南繁华,又不是
其他地方可比,他为官还算清正,所取之财也只是普通,但是几年下来,也有良田
八千亩,良宅二处,就算现在就告老回乡,也可称富厚之官绅诗书之门。
张庆京少年贫寒,二十八岁才娶妻,三十岁才得长子张纪,然张纪十九岁中举
,二十三岁进士,现在已在京为官,官至五品学士,可谓少年得意,每年不过家书
传递,春节几日拜见而已,曾言于父亲说:“儿自有家业而有余,父亲不必多虑,
唯儿多为京官,恐不能尽孝,父或可将田产予妹,以得半子孝顺就可。”
张纪的意思,说的很明白,张庆京当然懂得。儿子在京为官,少年得意,这点
乡下小财看不上眼了,不必留给他继承了,不如全部给妹妹,招一个如意的女婿,
这样二老在日后也有个依靠。
张庆京只有一子一女,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有了心思。
而在此县中,也有一家书乡门弟,姓何,其家就住在张庆京置业良宅旁边,是
前二代才从蓝江迁来,不过何家也是诗书世裔,出过好几个秀才和举人,田产又多
,再加上何家的长子何成德也甚有出息,十四岁取了童生,因此看中了眼,遣人说
之,县太爷的千金,岂可怠慢,因此一说就中。
由于当时何成德才十四岁,而张惠才十三岁,虽订下了约聘,但是正式结婚,
还等个几年。而二小见了面之后,都觉得投契,特别是何成德,一见这小小的身影
,就觉得好象烙印在自己心灵深处,欢喜之余,对自己的父亲说:“张家任官一方
,又有田产,如成女婿,就算不求上进,也可生活无忧,但是大丈夫岂能平庸?当
考取举人,才算门当户对,可娶其女矣!”
于是更加努力的寒窗读书。
这句话传到了张庆京耳中,他不由哈哈大笑:“得婿如此,吾女无忧矣!”此
地民风开放,倒不甚束缚,于是二小经常来往,二家乐见其成,特别是何成德果然
发奋读书,学业日长,甚至夜读到子时,张庆京越看越喜,反而说道:“勤奋当好
,也有节度,不可太过用心,以免伤身也!”
何成德却拿下了书,回答他说。
“吾甚爱惠,当为她而谋之,虽不可金屋藏之,也要立其功名,得其千金,不
可让她委屈!今虽朝读三更,夜读子时,尤感不足矣!”
张庆京当时就无言,回去对夫人说:“惠得此情深,真不知是哪世修得的福分
,有夫如此,就算糠食也足矣!”
于是经常遣惠带了上好的饮食给他送去,而每次惠来,何成德必亲迎接,虽二
三日不见,也如隔世,他知惠爱吃甜酒酿,于是年年亲手爬树搜集桂花,以酿桂花
甜酒,并且吹萧以示心情。
可是就在这时,惠的人生,早已大变。
惠在家半月,才勉强把上次那一杯“碧瑶天水”稍微消化,这日,她的母亲就
说:“你好久不去何家了吧,应该去一次了,你半月没有去,何家已经派了二次人
来询问你是否身体有恙了,我还说了一个小谎,说偶有伤寒,不甚要紧!”
惠想起自己平时素来六七日一去,现在非是节气,半月不去,是从来没有的事
情,想必他也等急了,当下点头说:“好的,我今天就去一次。”
说着就要离开,但是她母亲叫住了她:“惠儿,等一下,娘今日我有话问你!
”
“娘,什么事情这样严肃?”惠笑了。
但是她的母亲没有笑,她拉着惠的手,仔细端详着她许久,才说:“现在这里
没有旁人,你是我儿,你给我说说,成德那孩子有什么不好?”
“娘,你怎么问这个?”
“不问怎么行……也许他人看不出,但是我是你娘,话说母女连心啊,我总觉
得你的心思不对,不在他身上啊……你给娘说说,是不是对他有什么不满意,或者
……喜欢上其他人了?”张夫人见她沉默不言,又叹了一口气:“娘观察了你很久
了,总觉得你很是奇怪,虽然女大十八变,长的越发美丽是件好事,但是到了这个
程度,还真是罕见啊,你给我说说,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娘,你怎么这样说?”
“你自己看看吧,如果不是和你日日相处,知你无事素不出门,这半个月也日
日在闺房中,真不知道怎么想呢!”说着,张夫人把一面镜子递给了她。惠日日修
炼,早就没有注意自己的容颜了,这时拿过镜子仔细一看,连自己不由吓了一大跳
:只见一个云鬓风鬟,清丽绰约的少女正在其中。
等仔细看来,才发现自己的容颜并无大变,只是肌肤之中,一种水晶一样的光
泽透出,映的明眸皓齿,格外美丽。
心知这是紫罗峡“碧瑶天水”的功效,仙家玉浆,果然名不虚传,但是当然不
可对母亲明说,于是笑了笑:“没有什么变化嘛,还不是我嘛!”
张夫人看着她,见她并不明说,于是叹息了一下:“你也大了,许多事情我也
不问了,但是那个何成德是你父亲定下来的,又对你情深意重,你可要对他用点心
思,不要让他人说笑,也不要辜负了这片心啊!”
说到何成德,张惠也不由有些发楞,其实他的情深意重,她又何尝不知,如果
自己没有遇到先生,当然欢喜还来不及,但是现在,仙道之路已经对她敞开,这是
千年难得的事情,二者当然只有选择其一,当下就有点伤感。
只听见母亲说着:“儿啊,你要知道,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找到一个对自己好
的男人,其中关系你的一辈子幸福,是万万错不得的,成德甚是爱你,又有才学,
其家中父母也甚是和睦,你日后绝不会吃亏受委屈,你可要千万把握好啊!”
见她沉默不言,张夫人摸着她的手。
“现在没有其他人在,我和你说点女人家的私话,你父待我也不错,没有娶妾
,我只生一子一女,你哥哥现在已经成家立业,而且官居显位,我是不担心他了。
只有你,我本以为你也有个好人家,夫妻恩爱,可是开始你对他还是很不错,青梅
竹马让人高兴,可是近年来你心不在焉,其他人都以为你大了,懂得女儿家的矜持
了,但是我知道,你是在敷衍呀!”
张惠被她问得无言可答,许久才说:“母亲,哪有这事!”
“今年你也十六岁了,虽然现在就嫁出去是还早了一点,不过也差不多了,就
在今年明年的事了,张家的人,也有这样的意思,你怎么看?”
说到这个,张惠也不由双颊红晕,不过她心里还是明白的,于是就问:“母亲
大人的意思是什么时候?”
“你呀,问的真大胆,我和你父亲属意在明年春节选个好日子。”张夫人说着
:“今年秋试,以成德的才华,得一个举人应该可以,到那时,就双喜临门了,你
看见怎么样?有其他的想法没有?”
虽然是母女之间的私语,但是惠还是面带娇羞,心里却在清醒的算着时间,觉
得到了过年,自己早就完成了“碧瑶天水”的消化,奠立了仙道的根基,如果通过
了师门的考验,那就只有别当他论了。如果没有通过,她对何成德的情意也不是不
感动,嫁给他也是自己的福气,当下就说:“恩,我没有其他想法。”
她的语声虽然轻柔,但是语气简明,并无犹豫,大出张夫人的预料之外,倒使
张夫人吃了一小惊,当下仔细查看女儿的神色,同时说着:“哦,你是同意了?”
“恩!”
“你是真心如此?”张夫人不放心,再次问。
“当然是这样!”
惠对着母亲,想了想,终于吐出了一点心里话:“我并没有任何对他不满,只
是……娘,到了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不过娘你放心,如果我要嫁人,一定会嫁给
他,而不是其他!”
她心知母亲对她的一些奇怪的行为有所怀疑,自己可以瞒的过其他人,就是瞒
不过自己的母亲,不过母亲到底是一个普通的妇女,怎么也想不到和仙道有关,只
以为女儿心里有了其他想法。
话说到这样的份上,也差不多了,张夫人于是说:“那好,娘也不问你了,你
心里有计较就好,今天快近午了,去何家一次吧,来,把这个八宝食盒给他带上。
”
“恩,好的。”张惠站起来向母亲告别。
见到早已经准备好的八宝食盒,她就知道,其实母亲对何成德甚是满意,甚是
喜欢,不过,这并不是母亲的主观原因,就连自己,对于他这样情意深重,如果不
是窥探了仙道,哪有不喜欢,不爱慕的道理?
当下心中满是惆怅,又不可对母亲直说,于是连忙说:“那女儿去了!”
“恩,早去早回!”
“我明白!”
其实到何家并不远,马车代步不过半个时辰,等一到了门口,才下了车,就看
见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门口迎接她。
当然就是她熟悉的何成德,却见半月不见,他的脸色憔悴了许多,甚至瘦了许
多,他素来清洁,平时很注意仪表,现在如此,当下知他为己而苦,心中不由一酸
,一丝隐痛在心中升起,当下心如乱麻。
不想让他看出自己心中的惆怅和伤感,立刻展颜笑道:“哥哥怎么知道我来了
?还没有出声呢!”
“妹妹没有事情吧,我听说你染上了风寒,如果你今天不来,我明天还想亲到
你家去探望呢……虽然有失礼节!”第一句就是问她的情况,看他的样子,早就恨
不得上前仔细看着,但是他偏偏读书甚多,受了礼节,心中爱极,又不好意思出口
。
惠只得稍微上前,笑道:“哪有这样严重,只是小恙而已!”
“那我就放心了!”他喃喃的说,这才发觉惠艳丽入骨,比起往昔的印象,竟
然美丽了不止三分,不由呆了。
就在这时,后面跟来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充当学童的何家的旁支子弟却笑了:“
才不是呢,听说小姐你生病,他就好几天没有睡着好觉,最近几天没有看见你来,
更是急着如热锅上的蚂蚁,派了好几个人来询问,知道没有什么大恙也不放心呢!
”
“你胡说些什么,快,把我酿的桂花甜酒拿上来!”当着心上人的面说出这样
的事情,就连他也不由有点恼羞成怒。
“是,是,小的马上下去!”那学童也见机,鬼笑着立刻跑了出去。
“何伯,你请在外等一会吧!”惠对车夫客气的说,虽然此地民风比较开放,
但是未婚的少女去见年轻的男子,也有所顾忌,因此名义上派遣一个老管家前去陪
同。
“我明白,小姐你直管进去。”
惠进了门,二人就在院子中的桌边坐了下来,望着他,惠叹息的说了一声:“
哥哥,让你担心了。”
“没有的事情,你没有事情就好!”
“看你这个样子,把身体搞坏了怎么办?”惠不由轻责。
二下无人,他不由拉住了她的纤手,红着一张脸,赔笑道:“妹妹不要说了,
我素来爱你,自会改过!”
惠被他握住了手,倒也觉得奇怪,虽然以前青梅竹马时,这些动作十分平常,
但是近二年来,他严肃了许多,想不到今天竟然大胆如此,想必是这几天担心的急
了。
当下笑道:“爱或有之,敬还未有也!”
何成德见惠的手被自己拉紧,竟然丝毫没有推拒,只觉得纤纤小手,柔肌凉滑
,不由心神皆醉,只想持续到永远。
看见没有其他人,他大胆的道:“卿喜我喜,卿忧我忧!”
惠子听了此言,突然之间心中一阵剧烈的痛,于是立刻强笑着说:“我的桂花
甜酒呢,怎么还没有拿来?”
“马上来,马上来,我去拿!”
他立刻站了起来,向内室跑了过去。
望着他的身影,她的笑颜淡去,其实桂花甜酒,虽然自己喜欢,但是次次吃这
个东西,早已经吃的腻了,之所以不说,是为了还可以享受他的心意,明知没有回
报,还是贪婪如此,自己可真是卑鄙的人啊!
一世之事,冷暖自知,又有取舍之间,是恩是情,多付流水。
然而……你痛我可知,我痛又谁知……情缘这字,血肉联心,若非太上忘情,
并不是举剑割断者,就不会痛啊!
说言无情被弃者还可淋漓痛哭,而举剑斩情者只能默默承受,此情何堪,至不
可说,不可思,这样就是一生一世!
然窥探大道者,行之仙道者,千年悠悠,多少前辈先达,无不如此!
第二章 青丝誓言犹在耳·青梅竹马昔日过
时日甚快,一不过觉就是百日。
三年一次的秋试已经快要开始,前去参与必须到达东阳府,何成德已经确定要
参加了,而要参加,从杜里县取道望六川口,经过东河而下,经过苏桥、天兴、桐
君,再由八里山到达东阳府。
论路程就有二百八十里,沿途舟舆就要换上好几次,单程一次的路途行走也要
七天左右。
道途劳顿,时间较长,而且到了东阳府,虽然有学府的学官来招待应试的住宿
,但是那个地方是出了名的简陋,除了真正的穷困,一般情况下学子都住在附近的
旅馆之内,如果这样的话,一些生活用品和花费是必须准备的。
由于这是大事,不但何家全家出动前去送行,就连张家也在百忙中抽出人来,
前去送行,张惠手拿着一个食盒,其中有二只上好茶腿,还有月饼甜食,更有茶叶
和瓜果,都是张惠亲手而制。
到了船头,何成德郑重的接受了张惠的食盒,说到:“惠妹请放心,此次去考
,必不负于你,当取举人而归。”
张惠点了点头,这时东阳初生,云净当空,江中波涛汹涌,金光反射,灿若锦
霞,若有万干道金蛇,腾翻于碧浪之上,更显的这个叫何成德的男人英姿焕发,充
满自信,她凝视着眼前的他,知道所有的幸福就是这一瞬间了,而她的心中却反而
一片空明和平静。
“君素来用心,取之功名不难,这我放心!”她如此说着,然后深深的行礼,
说:“只是来去时日甚长,君请多珍重。”
被她这样的重礼所吓倒,何成德有点吃惊,他连忙扶起她:“惠妹何必如此大
礼,又何必如此单纯,我必知谨慎,来去速回,不过月余而已!”
他以为是惠担心他路上的安全,所以很是感动。
“是啊,这样点路,没有什么关系,而且此条水道一向太平。”何家的人也纷
纷说着,认为这二小感情深重。
只有她的母亲隐约的感觉到了不祥,她的女儿那种隐藏在淡然的神色下的决断
,使她心惊,但是在这个场面上,又不可说什么……只是暗地注意着。
不久,船就开了,同去的,还有县内十一名秀才,站在船头,何成德望着惠的
身影,心中一热,不顾他人眼光,就喊着:“等我回来,必不负你!”
然后片刻之后,一点白帆,瞬间远去,声音随风而散,转眼不见,只有江水滔
滔,清波金碧,两岸青森绵亘,虽言山青水秀,端是风物清丽,但是浪花东去,逝
者如逝夫……终于不复回!
海上仙府,恢复名为“蔚蓝仙宫”。
珠宫贝阙,金殿玉阶,琼林花树,异草奇葩,景物奇丽,平素层层阵法护卫,
又有宫殿内守,而今日,虽阵法依旧,但是宫门已开。
往昔三千木精,百年修行,更传于来自蔚蓝的《天玄宝篆》的道诀,这道诀是
一等一的天仙之诀,和紫罗峡道诀各有千秋,虽只是第一卷的入门工夫,也非同小
可。
再加上碧瑶天水的功效,仙宫又是吸取天地精华之地,所以它们个个已经成了
气候,这时宫殿,已非冷清之地,三千道童侍女,阵容甚是盛大。
一条晶玉甬道,自宫门而到岛上各处,甬道两旁,皆有碧草铺就,延长三尺而
有余,前去三十丈,是一条小河,河上也有走廊,中多有小亭,又有一些临水之木
草,翠润欲流,枝叶繁茂,幽深转折。
在亭子内,石桌之上,有几个简单的茶具,也别具匠心,分外精巧。风闲与其
妹水晶各坐一方,还有一个年轻的修者,也在座上。
“现在的局面可不安定啊,你一定要去吗?”风闲有点无奈的说着,对于这个
妹妹,他一向纵容,但是现在出去,不是时候啊。
“是啊,百年前就已经约定,今日人家都来亲自请了,还能不去吗?”水晶微
微笑的说:“而且我久居宫中,也有点厌倦了,想出去走走。”
风闲有点皱眉,但是他也知道这个妹妹的性情,外柔内刚,既已决定,就没有
更改的道理,不过才一想,他又舒展了眉宇。
当下就笑道:“也罢,虽我感知,此去总有些阻难纠葛,甚有险恶,免不了又
启杀机。可是时到今日,天下虽大,虽有劫难,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不过你随身也
带些护身之宝,也可多一份安全。”
对这方面水晶倒不坚持,她也知道防祸于未然,于是说道:“好啊,那就带上
吧,不过,带什么好呢?”
“紫罗星戒,是我们的原来的至宝,你应该带在身上,还有,把这件天衣带上
吧!”说着,风闲手一张,一件雪白中隐现紫光的羽衣出现在手中。
这时,旁边的那个修者不由“咦”了一声,事实上,凭空取物并不是什么希罕
的事情,但是风闲取的是上好的法宝,法宝本身就带着法力,空间瞬移,是免除不
了一点痕迹的,但是风闲此行,竟然感觉不到半点法力的波动,而那法宝就凭空出
现在他的手中,这样的修为,就十分可怕了。
风闲听见了,笑道:“赵辰道友,你识的此物?”
“真人切如此之称,直呼我名就可。”赵辰谦虚的说着,他一百年来同样闭关
精修,用大恒心大毅力勇猛精进,法力和神通已不同往昔,他仔细看了看风闲手中
之物,想了想,说着:“莫非这是灵池宫流传千年的至宝之一:紫华天衣?”
“不错,就是此物,百年前修补地下缝隙时,灵池宫所予,可防御雷火兵劫,
现在对我是没有什么用了,但是对水晶还有大用!”说着转向水晶道:“这个和紫
罗星戒相互配合,你的安全应该可以保障了。”
“哥哥就是把我当小孩子看!”水晶笑道:“那好,我穿上就是了。”
“赵辰道友,现在外面道魔征战,不甚太平,而水晶其实性情孤高,独来独往
,无甚同道,你为人随和,就请多包涵了。”
“不敢,不敢,水晶道友应我之邀请而出,自然由我负责她的安全,真人请放
心。” 赵辰平和着应着。
“那就好,赵辰道友来此一次不甚容易,相见也是有缘,这一件小物,不成意
思,还请你笑纳!”说着,他的手中还是无声无息出现了一柄碧绿色的小剑,虽然
光辉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是甚修者,其中的力量是瞒不过人的,这件碧绿短剑,
明显是一件仙家的上宝。
这次,是在赵辰全神贯注的情况下出现的,还是没有发觉任何蛛丝马迹,赵辰
的心中一寒,这,只有深不可测才可形容。
于是推辞着说:“无功无请,怎么敢收真人的大礼!”
“你就收下吧,哥哥既然给了你,就绝对不会再收回来。”水晶说着:“而且
你不是正巧缺少一件飞剑吗?拿下了就是了。”
既然这样坦白说,赵辰也就稍微谦让了一下,就收了下来。
“好了,哥哥,没有什么事情,我们就先出去了。”
“恩,好吧!”风闲说着,这时,六十三层阵法,立刻开了一条缝隙,而这,
又是赵辰所吃惊的,发动如此复杂的六十三层阵法进行变换,本来是一件大费周转
的事情,但是在风闲手中,竟是一瞬间的事情,好象根本无需准备,无需动作。
最可怕的,以赵辰的感觉,竟然无法感觉到任何波动,似乎天经地义一样,一
个缝隙就出现了。
当下没有时间细考,二人就变成了光华,贯穿而出,在仙府上空稍微盘旋了一
下,就去势转快,在空中变成了二道光线,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空中。
等二人消失了,一道光华出现在他的身前,这赫然就是龙成,龙成向风闲一行
礼,然后就坐在了风闲的面前。
他的身上,和北星子一样,充满着一种庞大的力量,时刻在他身边流转,和北
星子充满了古老的星流不同,他的力量中充满了爆炸性。
风闲看了看他,说:“你出关了?”
“是的,宫主!已经出来了一日了,正巧修养好。”他不是风闲的弟子,所以
只能称风闲为宫主:“有了宫主传授的道诀,我得益甚多,在这三十内,我的力量
增加到以前梦想不到的程度。”
“这种道诀,已未必是正道,虽是我创,但是到了我这个地步,已经只见其用
,不见其缺了,而对于你们,是益是错,还是未知,你把自己的体会说来听听吧!
”
“是,宫主。”
“修行此诀,其实先是把自己的精神调整到与某个天地之力的精神同步,从而
合二为一,借用天地之力,这本是修道中的一种正道法门,但是宫主却别出心裁。
”龙成伸出一手,在他手中,无需任何媒介咒语,就见一大片雷电爆裂而出。
“宫主先难后易,利用无上神通,直接为我们连接了其力的精神本源。”龙成
说到这里,不由苦笑:“天地之力本是循环而生,修者也循序渐进,而一下子直接
连接到力量的浩瀚大海中,吾虽为龙族,也受不起。”
“力量本源?不不,力量是没有可能突飞猛进的,这种连接只是精神而已,而
且这精神,也是我截留下来的微不足道的一丝本质。”风闲想了想,说着:“它应
该不会伤害到你的身体。”
“是的,不会伤害到我的身体,但是虽然是一丝天地之力的精神,但是对于我
们来说,已经是天崩地裂的力量了,宫主也许认为这是微不足道的精神,但是对于
我说,一下子处于亿万雷电之精神中,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
“那是幻像,我已经说了,那丝精神没有携带力量。”
“但是它携带的经验,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精神,宫主,在二十年内,我的本
来的精神似乎已经被取代了,我在迷失在那亿万的雷霆中,那是无比广阔的世界,
无比浩瀚的力量。”龙成认真的说:“在这样的世界中,任何人类甚至龙族的意志
都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经过了二十年,我自己的意志才慢慢醒过来,才重心变
成了龙族的龙成,但是我知道,如果我醒不过来,就会万劫不复,被那丝雷电的自
然精神所同化。”
“这我已经估计到了一部分,但是可惜的是,到了我现在的阶段,我已经无法
体会这样的恐怖。”风闲认真的听着:“你继续说下去。”
“是,等我醒了过来,我就发现,操纵雷霆变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是的,自
然的一部分,而且,有一种饥渴操纵了我的心灵——好象我只要一离开雷霆的力量
,我就如出水的鱼一样,充满着饥渴。”
“所以你就离不开了雷电,把自己的所有时间和精神都投入到了对雷霆的修行
和体会中?”
“是的,我不能离开雷霆了,那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而且是最主要的一部分,
是的,力量不可能取巧,但是在这样几乎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沉没在力量之海中的我
们,赶上其他人的修为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的,最好的修者,每天修行时间也不超过一半,而你们几乎是全部。”风
闲点头表示明白:“这个道诀的缺点我已经明白了,你也有点意识到了吧,这样的
话,你们的力量已经变成了你们的生命,这对于获得力量无疑是甚修之法,但是对
于真正的修道者来说,不但要获得力量,而且要穿透这力量的本质而获得这个天地
的本源——道,而你们,已经局限于某种力量中不可自拔。”
“是的,这力量已经变成了我们的本身,这妨碍了我们勘察到其他力量的奥秘
,并且妨碍了我们获知更深的本质——因为那就是否定我们本身。”龙成说着自己
的体会:“而且,在这浩瀚的精神和力量中,始终遇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同化。
”
“这是一个考验,如果我不能通过,我就会万劫不复,就算当时通过,这精神
也永远的改变了我,我不再是一条龙了,我的精神中带着太多了雷电的精神,甚至
连我最重要的目标,也似乎变的不重要了。”
“恩恩,和我预料的差不多。”风闲沉吟着,然后他望向了龙成:“不过,你
后悔了吗?”
龙成想了想,告诉风闲:“没有,我需要力量,尽管这力量永远改变了我,尽
管这力量永远使我无法获得真正的道。”
“那不是就成了,这个法门,本来就是制宜之法,是为了快速的增加我们紫罗
峡的实力而设计的,非是修道之正途。”风闲冷淡的说:“从这个目的上,这是成
功的,如果单论力量,你的力量已经可以追赶我了。”
“我明白,这就是闭关紫罗峡的目的,在百年培养出一批强大的力量拥有者,
而不是培养出真正的修道者。”
“明白就好,这法门因为初创,所以不完善,其实这同化问题,可以通过一些
方法来控制,还有,它同样可以窥探至高无上的道,只要你的意志能够穿透你选择
的力量的本质。”风闲说着,他站了起来,自顾着走在走廊上,不一会就消失在绿
林中:“我要通知北星子,他选择的弟子在考验前必须说明前因后果,由她自由选
择。”
“穿透我选择的力量的本质吗?”龙成不由苦笑,在那样浩瀚的力量中,它只
是微不足道的一点,想凌驾甚至超越,谈何容易?
“北星子,你也一样吧!”他望向了飘渺的天空:“还有你们,都走上了一条
无比宽阔但是没有同行者的道路啊!”
亭下水明如玉,碧波透明,岸上紫草朱藤,花如繁星,迎风之中,清馨四溢,
而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美丽。
然而,为了自己的信念,早就有义无返顾的觉悟了,既然这样,就把生死之间
一切的美丽,都化着那往昔的黄花吧!
--
o Battle , and Victory !!! You are the best of the best of the best of the b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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