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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黑暗之剑三部曲》第三部《黑暗之剑的胜利》作者:玛格丽特魏丝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Tue Nov 30 14:24:44 2004)
《黑暗之剑三部曲》第三部《黑暗之剑的胜利》 作者:玛格丽特·魏丝
序
在乔伦的命令下,德鲁伊教士们把整座森林都变成了战场。那有着几百年历史的高大
的橡树摇着自己笨重的身躯,慢慢向那钢铁怪兽攻击,一旦触到他们,它那巨大的根茎立
即缠绕上去,直到把他们挤榨得像碾碎的果实一样;莫西亚变形为一只大野狼,狠狠地把
敌人扑倒在地,用它那尖利的牙齿插入对方那没有防护的咽喉;一只虚拟大野熊用它那巨
大的爪子抓破了一个头盔;魔幻师们幻化出巨大的塔兰图拉毒蜘蛛,它们会突然从树上掉
下来,抽动着毛绒绒的腿,红色的复眼灼灼发光!草地上,片片草叶都成了无数不停摆动的
嘶嘶吐信的眼镜蛇;髓髅也会出其不意地从地底下蹦出来,瘦骨嶙峋的手里还握着剑;一
条条巨龙会突然从天而降猛扑下来,伴随而来的是火焰和黑暗;在战场上发生的最奇怪的
,就要算是在沼泽地突然出现的一大丛蘑菇群了,根据几个男巫报告,有一伙敌人冲进魔
菇阵里,却发现自己出不来了,跟着就一个一个地被吸进地底下,男巫们说最后听到的声
音是那不断回响的刺耳的怪笑声和妖精们那喋喋不休的说话声……
引文 哨 卫
矗立在猩哈伦世界边界上守卫的一个三十英尺高的石头哨兵,在过去的十九年里,他
用他那双石眼,看到了许多奇异的景象。他矗立在那只有十九年,曾经是一个人类,一个
当牧师的助战者,他所犯的罪行是感情方面的罪。他曾爱过一个女人,因而犯了一个不可
饶恕的罪行,与她在身体上合二为一,并且生了一个孩子,他因此被判处变形,有生命的
肉身被变成了有生命的石头,并且注定要永远站在这边界上,盯着彼岸的世界——那是死
亡的世界,那里甜蜜的平静与安宁是他永远都无法知道的。
这个哨兵回顾他变形的头六年里,那是令人难以忍受的空虚的六年,极少见到一个人
的六年,更少听到人的声音的六年,精神与灵魂在那石头监狱里煎熬的六年。过了这六年
之后,一个女人带了一个孩子来到他的脚边,那孩子长得很漂亮,长长的头发,大大的深
褐色眼睛。
“这就是你父亲。”那女人告诉那孩子,向上指着石雕像。
那个哨兵知不知道这不是真的?他知不知道他的孩子一出生就死了?在他内心,他知
道那些助战者们没有撒谎,他与那个女人的孩子早就应该已经死了,那么,孩子是谁的?
这就是这个哨兵不得而知的事情了。他为这个孩子哭泣,更为那个他曾经爱过的可怜女人
、现在就站在他的脚边、穿着破衣烂衫、抬着头、一双发疯了似的眼睛望着他的女人哭泣
。
打那以后很多年过去了,那个哨兵一直没受干扰地站在那儿,然而内心里灵魂却饱受
折磨。有时他看到与他同团的其他人——助战士——因违规被变成石头,有时他眼看着一
个术士被发配到彼岸去——这个惩罚是判处给那些有魔法才能的人的。他看到那个行刑者
拖着被判刑的人到那个沙滩边上,看着服刑人被卷入那永远翻滚的标志这个世界的边界的
迷雾,他的石耳朵总能听到从那打着漩的迷雾中传过来的最后的、恐怖的尖叫声,然后就
再看不见,也听不到任何东西了。这个哨兵还很嫉妒这些个人,因为他们安息了,而自己
却要继续活着。
但是这个哨兵看到的最为奇怪的情景要数仅仅一年以前发生的了,为什么那件事竟会
如此打动他呢?他在那晚最难忍受的几个钟头里不停地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其他事情不
能打动他,只有这情景在他石头心上留下了如此悲伤的印迹呢?他不知道,有时他一连好
几天都在深思这个问题,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重演当时的情景。
那是另一个被判变形的刑罚。他认出那些准备——二十五个助战者从通道里走了出来
,在沙地里画上被判刑者要站立的地方的标记,穿着灰色执法长袍的行刑者。但这次决不
是一次普通的变形,因为哨兵看见皇帝带着皇后也亲临现场了,然后跟着万亚大主教——
哨兵在无声地骂他——还有扎维尔王子,皇帝的兄弟。
最后他们带上了那个囚犯,这个哨兵惊讶不已地发现,这个长着一头长黑发、体魄健
壮的年轻人并不是一个助战者!并且,就哨兵所知,只有助战者才被判以变形,为什么这
个年轻人与众不同?他犯了什么罪?
哨兵极其好奇地观看着,心里边还对终于有东西可解他这样活着的可怕的厌乏谢天谢
地呢。接着他又看到一个助战者也到了,当这个牧师在那个行刑者旁边站好位置时,哨兵
看见那个助战者背了一把剑,一把看上去样子怪怪的剑,哨兵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一
把剑,当他看到那把剑的漆黑的、毫无光泽的金属时,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万亚大主教开始宣读判决书。
这个年轻人是死罪,他犯了谋杀罪。更糟的是,他生活在练阴术的魔法师中间,并且
锻造了一把极其邪恶的武器,为这他被判处变形成石人。他的双眼能看到的最后景象——
因为视觉将会冻结——将是他带到这个世界来的那个可怕的武器。哨兵没有认出这个年轻
人就是那么多年以前曾蹲在他脚边的那个孩子,他为什么就该认出来呢?他们之间没有任
何关系。但他还是觉得他很可怜。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一个金发女孩——比他曾经爱过的
那个女人大不了多少——也被迫站在一边观看,就象他所爱也被强迫站在旁边看一样。哨
兵很同情他们俩——那个小伙子和姑娘,尤其是当他看到年轻人在那个助战者面前跪下,
惊恐而不顾羞耻地恸哭的时候。
哨兵看见那个助战者拥抱年轻人,于是他的石头心为他们哭泣了,然后哨兵又看见那
个年轻人站起来——身体挺得笔直、高高地站立着——面对他的惩罚。那个助战者在行刑
者旁边站好他的位置,手里还拿着那把剑,那二十五个助战者从世界里吸取魔法,亦即魔
法生命,把它们集中起来,然后打开输送通道,传给了行刑者,魔力便从他们身上弧一般
飞到行刑者身上,行刑者吸收了它之后就开始施咒,把那个年轻人的肉体变成石头。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那个助战者牺牲了自己,迅速将自己的身体移动到魔法轨道上
去,替代那个年轻人接受惩罚,他的四肢开始硬化变成石头,然而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把
那把剑抛给了那个年轻人。
“快逃!”他大喊一声。
然而,无路可逃。哨兵感觉到了那把剑的可怕力量,即使距离他有大约二十英尺远,
他依感觉到那把剑开始从世界里吸取魔法,他看见它在一阵火焰中烧毁了两名术士,他看
见它迫使那个行刑者跪倒在地,并且,感觉到如果自己的肺还能呼吸的话,他一定会喷出
一阵欢呼的旋风。
“杀!”他希望自己能大叫一声,“把他们全都杀了!”
但这把剑有一样事是做不到的,那就是它不能逆转变形咒。年轻人看着那个助战者在
他眼前变成了石头,哨兵都感觉得到他的悲伤,并期望看到那个满腔仇恨的年轻人报复他
们。
但是,这没发生。相反,拿起那把剑,恭恭敬敬地把它插在那个助战者的石手中,年
轻人把头低下来,放在他朋友的石头胸膛上,然后他转过身,向彼岸世界的迷雾走去。那
个金发女孩,呼喊着他的名字,也跟他去了。
哨兵惊奇地瞪视着,等着听那最后一声惊恐的叫声,然而,他没有听到,那变换莫测
的浓雾一片寂静。
于是,哨兵的石视线又转回剩下的那些人,然后他带着冷酷的满意看见年轻人的报复
,即使他没在,也实现了。大主教万亚倒在地上,像是被雷电劈中了一样;皇后的身体腐
烂了,直到此时,哨兵才意识到她一定已经死了有好一段时间了,只是凭魔法才存在的;
扎维尔王子跑到那个助战者的石像前,想把那把剑从助战者手中掰出来,但是,那个助战
者紧紧地握住它。
很快那些活动着的都离开了边界,又把边界留给了活着的死人,留给了那个新石雕像
——一个新哨兵。但他没有像其他哨兵那样被弄成三十英尺高,它的脸也不像其他的雕像
的脸那样,或是恐惧,或是仇恨,或是义愤的。那个助战者的石像拿着一把怪怪的剑,眼
睛瞪视着彼岸的世界,在那石像的脸上的神情是一种庄严的宁静。
这座活着的石雕像还有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就是它还有一个独一无二的来访者,现
在,围在这个助战者的脖子上,正欢快地飘飞着一面橘红丝绸的旗帜。
第一章 复活
猩哈伦世界的哨兵们把守住他们的边境已有好几世纪了,哨兵们的任务就是要夜以继
日地坚守着那条把猩哈伦世界这个魔法王国和彼岸的所有世界都隔绝开来的边界,在这条
边界上他们度过了无数的不眠的夜晚和枯燥沉闷的白天。
也许有人问:“边界那边究竟有什么东西呢?”
这只有古人知道,因为他们的家乡不再要他们了,因而他们被迫逃离家园,后来就来
到了这个世界上。这些先辈们还知道在云雾飘移的那边有什么东西,为了保护自己免遭那
些位于变幻莫测的迷雾外的东西所侵扰,先辈们便用一道魔法屏障把这个世界包围了起来
,并下令安置哨兵队在边境上驻守——永远不分昼夜地看守着。但是,如今这事早已被忘
却了,因为世纪的潮流、岁月的流逝早已冲刷掉往日的记忆。没有人会对此担忧是否会从
边界那边来什么对这个世界的威胁,因为这种威胁怎么能跨越那道魔法屏障呢?
哨兵们依然默默地守护着这条边界——他们别无选择。当迷雾在数世纪后第一次分开
时,当有个人影穿过这变化莫知的灰雾,踏上了这片沙地时,哨兵们立刻大吃一惊起来,
高声呼喊着发出警告。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人懂得如何听到这些石头人的话了。
因而,那个人的归来无人知晓,只有哨兵们不断尖叫道:“小心啊!猩哈伦世界!你的
劫数将至!有人越过边界了。”
但没有人听见他们的呼叫。
如果有人用心听一下的话,也许有人还是会听得见这无声的警告的。大主教万亚,就
是其中一个。当时他是这片土地上级别最高的助战者,作为这样一个人,似乎很有可能他
的上帝阿尔明会提醒他的牧师们应该注意这样一个灾难。但当时是吃饭时间,这位尊贵的
主教大人正在款待宾客,尽管大主教万亚在餐桌上做了宏亮而又虔诚的祈祷,但每个人都
清清楚楚地感到,阿尔明上帝实际上并没有被他邀请到。
扎维尔王子本来也应该听到石哨兵的警告的。他是一名武术士,毕竟——德康杜,是
一位善战者,并且是这块土地上功力最高强的魔法大师之一,但当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要考虑。扎维尔王子——对不起,应该叫做扎维尔皇帝——正在为了与萨拉坎城邦作战做
准备,对他而言现在只有一件事比这个更重要,更确切地说,这两件事是密切联系着的,
那就是如何把牢牢握在其中一尊石雕像手臂中的那把黑暗之剑拿回来。如果他拥有了这把
威力无比的剑——那是一把能够吸干魔力的剑——萨拉坎城邦肯定会纳在他的麾下。
因此,大主教万亚就坐在圣泉山上要塞中那高雅的房间里,边吃着公野猪头和小猪尾
以及醉虾,边和客人讨论着有袋动物的天性和习性,而哨兵们的警告就和着酒水一起吞到
他们的肚子里了。
扎维尔王子在他的实验室里踱来踱去,有时突然跑去阅读一本散发着陈腐味而且有些
残破的书,思考着,然后又摇着头忿恨地怒骂着,哨兵们的警告也在他的咒骂中消逝。
在整个猩哈伦世界只有一个人听到了哨兵的警告。在萨拉坎城里,有一名蓄须年轻男
子,身着紫色长统袜,粉红色裤子以及柔软的鲜红色丝背心,刚从午憩中被惊醒过来,举
目向东望去,暴躁地喊道:“老天啊!这叫人怎么睡得着,停止这可怕的喧闹声吧!”他把
手一甩,啪地使劲关上了窗户。
当心啊!猩哈伦世界,你的劫数将至!有人越过边界了!
那个穿过迷雾走了出来的男人年近三十,虽然他显得成熟,他的体格和其他年轻人一
样——强壮、健美、结实而又挺拔,他的脸看上去却像是历经了一个世纪的沧桑。
在他那浓密的黑发的衬托下,他的脸帅气冷峻,乍一看,显得冷漠无情,就像盯着他
的石雕像的脸一样。然而,命运大师之手早就在他的脸上刻下一道道忧虑和悲痛的皱纹,
那曾经在他棕褐色眼眸里燃烧着的愤怒和仇恨之火早已熄灭,仅留下冰冷的灰烬。
这个男人穿着上好的白色羊毛长袍,披着一件湿漉漉而且沾满泥点的旅行披风,他站
在沙地上,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就像看着已多年未见的家一样。脸上那悲伤且
忧郁的神情没有改变,只是变得更加深刻凝重。他转过身重新回到迷雾中,突然一只手抓
住了他的手,这时一个金黄色长头发的女人从灰白的迷雾中走了出来,站在他身旁。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眼睛在落日的余辉中眨动着,那落日就象一只炽红的、一眨也不
眨的眼睛从远处的山峦后面直盯着他们俩,似乎在出奇地打量着他们。
“我这是在哪儿?”那女人平静地问道,好像他们走上了一条街道,但是转错了方向。
“你在猩哈伦世界。”那个男人用一种心平气和的口吻答道,说话时的语调就像把镇
痛药膏敷在深痛的伤口上了一样。
“我认识这个地方吗?”那女人问道。尽管他作了回答而她接受了他的回答,但她没有
看他,看起来不是在跟他说话似的,而像是不停地搜索着,同一位看不见的伙伴讲话。
那女人比那男人年轻,大约二十七、八岁,她那从头中间分开来的金黄色头发,松松
地扎着两条一直垂到腰际的粗辫子,这使她看起来有点孩子气,显得比实际年龄还要小,
而她美丽的蓝眼睛使这张稚气的脸更加可爱。但当你仔细观察时则不然,在那儿你会发现
它们神秘的光泽和圆睁的凝视时并没有表现出孩子那无知的惊奇,这个女人的眼睛可以看
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你是出生在这的,”那男人轻声说道,“并且是在这个世界上抚养成人,正如我一
样。”
“奇怪,”那女人说道,“我想我应该记得。”她的披风和那男人的一样,溅了泥而
且湿透了,头发也和他一样,湿湿的,贴在脸上。两人显得很疲倦,似乎刚刚在一场大暴
雨中长途跋涉了一样。
“我的朋友们呢?”她问道,接着半转过身,朝他们身后的雾的深处望去,“他们不来
吗?”
“不,他们不来。”那男人以同样平静的口吻回答说,“因为他们无法越过这条边界
,但是你可以在这儿认识新朋友。慢慢来,他们可能还不大接纳你。在这已经很久没有人
和他们讲话了。”
“哦,真的吗?”那女人高兴了一下,但脸色很快黯淡下来,“他们肯定很寂寞。”说
时她把手举到额前挡住阳光,上下打量着这片沙岸,“喂?”她说着伸出另外一只手,就像
是伸向一只警惕的猫,“乖乖,别怕,到我这儿来。”
那男人任由那个女人与空气讲话,他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然后他朝那个助战者石雕
走去,那石像的石头手中握着那把宝剑。
当他默默无语地注视着那尊石像时,一滴眼泪从他清澈的褐色眼睛里流了出来,滚进
了深刻在他那张冷峻、刮得干干净净的脸上的道道凹痕里,另一滴泪水从他的另一边脸颊
上滑落,掉在他那盘曲在肩上的浓密而又乌黑的头发上。他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
轻轻抓住那橘红色丝绸旗帜。这旗帜虽已残破不堪,但仍勇敢地在风中飘扬着。他把旗帜
从雕像上取下来,用手轻轻抚平了,然后把它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穿的白色长袍的一
个口袋中。然后,他又伸出纤细的手指,戳了戳雕像那张饱经忧患的脸。
“我的朋友,”他低声说道,“你还认得我吗?我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你曾经认识的
那个男孩,那个你曾经拯救过他那可怜的灵魂的男孩。”他的手按按在冰冷的岩石上,“
是的,萨扬,”他低声咕哝道,“你认识我,我感觉得出来。”
他笑了,似笑非笑地。这微笑不带丝毫的痛苦,就好像他从前的微笑一样,这笑是悲
哀而又充满悔恨的,“我们现在情形正好相反,神父,我曾经像石头一样冰冷,是你的慈
爱和怜悯温暖了我。可是,现在我触摸着的冰冷的身躯却是你的,但愿我的爱——学会它
太迟了——能够温暖得了你!”
他低下头,沉浸在悲伤之中,泪眼迷蒙的视线落在石像紧握宝剑的双手上。
“这是什么?”他喃喃道。
他仔细查看了一下石像的手,发现放着剑的双掌有破裂和凿过的痕迹,好像是用锤和
凿子敲打过,几根石手指已破损和扭曲。
“他们企图拿走这把剑!”他恍然大悟,“但你不会放手!”
他来回抚摩着雕像残破的手,他那曾经认为早已熄灭的怒火再次在他体内燃烧起来:
“你肯定遭受了许多折磨!他们知道!他们凿蚀你的身体,敲碎你的骨头时,你无助地立在
那儿!他们知道你能感觉得到每一次敲打重击,可他们毫不理会,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他
痛苦地质问着,“他们听不见你的哀号?”那男人把手伸向剑,犹豫地触摸着。他的手不由
自由地握住了剑柄,“我简直是在白费力气——”
他突然停下来,感觉到剑在动!想到大概是愤怒中的幻觉,他抽了一下石头武器,就像
要把它从石剑鞘中抽出来一样。令他吃惊的是,那剑竟然轻易地抽了出来,他差点吃惊得
把剑掉到地上。他握着剑,感到这冰冷的石头在他的抚摸下热了起来,定睛一看,不禁大
吃一惊,这石头变成了金属。
那男人把黑暗之剑举到阳光下,落日的光芒照在剑上,剑身却没有闪耀出任何光辉。
这金属是黑色,它不反射而是吸收太阳光。他久久凝视着这件武器,同时他身体的一部分
听见那女人的声音,听见她边呼唤着某个或某些看不见的人,边在海滩上渐渐走远。他没
有看她,凭着长期的经验,他知道,尽管她从未承认他的存在,但她不会远离他。他的目
光和思绪都集中在剑上。
“我以为我摆脱了你,”他对着剑说,似乎它是有生命的,“就像我以为我已摆脱了
生命。我把你给了助战者,他接受了我的献祭,于是我走向——愉快地走向——了死亡。
”他的目光移到笼罩在白色沙滩上的层层灰雾,“但死亡并不在那外面……”
他沉默不语起来,更紧地握住剑柄,发现它从来没有如此适合他,因为他长大了,具
备了男子汉的力量,“或许是的,”他补充了一句,两道浓黑的眉毛紧锁着,他的目光再
次回到剑上,接着又移到石雕漠然的双眼上,“你是对的,神父,这是一把邪恶之剑,它
给一切与他有关的人带来痛苦和灾难,就连我,它的创造者,也不清楚不明白它的威力。
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它就够危险的,它应该被毁掉。”他双眉紧锁,再次把目光投向那灰
蒙蒙的雾,“可是它又重新回到我手上……”
就像是在回答什么没说出来的问题似的,那把皮革剑鞘从雕像手中落到那人脚边的沙
地上。他弯腰拾起它时,突然感到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落在皮肤上。
是血。
他吓了一大跳,抬起头来,看到血正从石雕手上的裂缝中慢慢流出,从石肉那深深的
凿口中涌出,沿着破损的手指滚落下来。
“该死的他们!”他狂怒地喊道。
他站起来,面对着助战者的石像,看到不仅是鲜血从它手中涌出来,还有泪水不断地
从眼里滚落。
“是您给了我生命!”那人喊道,“我无以回报,神父,但至少我可以让您得到死亡的
安宁,以上帝阿尔明的名义起誓,我绝不让他们再折磨您。”
那男人举起黑暗之剑,它闪烁着神秘的蓝白光芒:“萨扬,愿你的灵魂最终得以安息
!”他祈祷着,然后使尽全身力量,把剑插入石像的胸膛。
黑宝剑感到有人在挥舞着它,剑刃周围蓝光盘绕扭转,瞬间,当这把宝剑如饥似渴地
吸取这个世界上能够赋予它生命的魔力时候,剑刃上这股蓝光冲上那男人手臂上。宝剑深
深地刺进了石像,触及其心脏。
石像冰冷僵硬的双唇突然爆发出一声叫喊,那是一声似乎不是用耳朵而是用心灵才能
听到的叫喊,剑周围的石头开始碎裂,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锯齿状的裂纹在整个石像
上伸展开来,碎裂声掩盖了助战者痛苦的呻吟,一只胳膊从肩膀上裂开,残缺不全的雕像
裂成了碎片,从躯干上脱落,头部从颈上断开掉到了沙地上。
那男人猛力把剑抽出来,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看不清,但却听到石头的碎裂,他知道
那个因为他懂得爱太迟,导致他还来不及去爱的人已经死了。
他把黑暗之剑狠狠地扔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极力克制其愤怒和悲痛的泪水,他颤
抖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们要付出代价,”他声音沙哑地发誓着,“以阿尔明名义起誓,他们将——”
一只手触到他的胳膊,一个低沉的声音迟疑地说道:“我的孩子?乔伦?”
他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
萨扬站在那堆石雕像的碎片当中。
乔伦伸出颤抖的双手抓住助战者的手臂,感到他手抓住的是温暖的、活生生的肉体。
“神父!”他结结巴巴地喊道,然后被萨扬紧紧拥抱在怀中。
第二章 在他手中……
两个男人紧紧相拥而后分开。他们都仔细地打量着对方,乔伦的视线落在助战者的手
上,但萨扬迅速把手叠握起来并把它们藏到衣袖里。
“你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孩子?”助战者仔细观察着这张冷竣、熟悉而又发生了很大变
化的面孔,“你去哪里了?”他迷感的目光落在乔伦坚定的双唇边深刻的皱纹以及眼角细微
的皱纹上,“我好像脱离了时间的轨道,我敢肯定仅仅过了一年,因为只有一个冬季冰冷
过我的血液,只有一次太阳烘烤过我的头顶,但从你脸上看到的是过了好多年的痕迹。”
乔伦正要开口说话,却被一阵哭泣声打断了,他转过脸去看到那女人瘫坐在沙地上,
显得悲伤和绝望。
“这是谁?”萨扬问道,跟在乔伦后面朝那女人走去。
乔伦看了一下他的朋友。
“还记得您跟我说过的话吗?神父。”他表情严肃地问道,“关于那个新郎的礼物。‘
我所能给她的’,您说,‘只有悲伤’。”
“阿尔明保佑。”萨扬悲哀地叹了口气,终于认出了那人坐在岸边啜泣的金发女人。
乔伦朝她走过去,弯下腰把手放在她肩上,尽管他的表情很严肃,但他的抚摸却是深
情而温柔的,那女人顺从地让他把她扶起来。她抬起头,直直望着助战者,但那双清澈明
亮的大眼睛里却没有显示出认出人来。
“葛雯德琳!”萨扬低声说道。
“现在是我妻子。”乔伦说道。
“他们在这儿。”葛雯难过地说道,好像根本没有理会乔伦,“他们在我周围,但都
不和我说话。”
“她在说谁?”萨扬问道。海滩上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三人,还有远处的一个石头哨兵
,“我们周围有什么人吗?”
“亡灵们,”乔伦回答道。他把那女人搂在怀里,抚慰着她,而她把头靠在他结实的
胸膛上。
“死人?”
“我妻子不再和活人打交道,”乔伦解释说,他的语调平静得似乎他早已习惯了这种
痛苦,“如果我不在这儿照看她,”他用手指捋了一下她的金发,轻轻地说道,“我想她
会随他们去的。我是她与有生命的东西联系的一条纽带,她跟随我,似乎认识我,但她不
直接和我说话,或是叫我的名字,她在过去十年中一直没有和我说过话——除了有一次。
”
“十年!”萨扬睁大了双眼,然后又眯起眼仔细观察乔伦,“是的,或许我已经猜对了
,因此无论你到过哪里,你都渡过了悠悠十年,对我们而言只有一年。”
“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乔伦说道,他浓黑的双眉皱了起来,“尽管我应该知道
,如果我考虑过的话。”他想了一会儿,又补充说道,“时间在这中心过得很慢,越是往
外,时间过得越快。”
“不明白。”萨扬说道。
“没错,”乔伦摇摇头,“很多人都不会明白……”他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茫然
地抚摩着葛雯的头发,深褐色的眼睛凝望着猩哈伦世界的远处。太阳消失了,仅在天空留
下迅速消褪的苍白的光亮,黑暗笼罩着沙滩,把站在那的人从哨兵的视线下隐蔽起来,而
哨兵们无声而又疯狂的呼喊无论怎样,都没人听到。
大家都沉默着。乔伦专注地凝视着远方,似乎要竭力看到沙滩那头去,越过平原,以
及那边的森林和山峦,他似乎在深思着某个决定。
萨扬默不作声,害怕打扰了他,尽管在脑海中存有无数的疑问,但只有一个像熔炉中
的火焰一样不断闪现,他明白这正是解开其它疑问的关键,但他不敢问,害怕知道答案。
他静静地等在一边,看着葛雯,她在丈夫那坚实的臂弯里看着渐渐笼罩四周的黑暗,
脸上充满了忧伤和期待。
最后,乔伦摇了摇头,黑发垂到他的脸上,他把他的思绪从不知神游到的哪一个世界
拉回到他们所在的沙滩上。
他感觉到葛雯在阴冷的夜里颤抖着,于是便把她身上的湿漉漉的披风拉紧些:“另一
件我或许早就该知道的事,若是我先前仔细考虑过了的话,”他对萨扬说道,“就是黑暗
之剑能破解禁锢您的魔咒,但是我的确没考虑到,我只想让您得到安息……”
“我知道,孩子,并且,我非常感谢你这样做了。你无法想象那有多恐怖——”说着
萨扬闭上了眼睛。
“是的,确实无法想象!”乔伦的语调中充满了愤怒,葛雯看到他黝黑的脸在黑暗中
显得更加阴沉,不由得缩了缩身子。他觉察到她的害怕,于是努力克制住自己,“我很感
激您能同我在一起,萨扬。”乔伦淡淡地说道,“你会留下来陪着我,对吗?”
“当然。”萨扬坚定地说道,他的命运已经和乔伦紧密相连,无论乔伦想做什么。
乔伦突然笑了起来,目光也变得柔和了,他觉得轻松了许多,像卸下了肩上的重担:
“谢谢您,神父。”他说着低下头看了看葛雯,想把她搂在怀里,但她却迟疑地缩到一边
,“想请您帮个忙,我的老朋友。帮我看好我妻子,照顾好她。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不
能一直紧跟着她身边。您能帮我吗?”
“我可以,孩子。”萨扬答道,尽管他心里暗自在问,你要去做什么?
“亲爱的,你愿意和这位神父呆在一块吗?”乔伦温柔地对妻子说,“很久以前你是认
识他的。”
葛雯看着萨扬,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迷惑:“他们为何不和我说话?”她问道。
“我的夫人,”乔伦无奈地说道,不知如何作答,“猩哈伦世界的亡灵还不太习惯和
人交谈,数百年来,无人听见他们的声音,也许他们已不能说话了,请耐心点。”
萨扬为了安慰她,朝她笑了笑,但那是苦笑。他不禁想起那个在美利隆城门手捧着一
束鲜花站在他面前的、快乐爱笑的十六岁少女,看着她那双蓝眼睛,他记起她的初恋曾让
它们熠熠发光,现在在她眼中的只有神秘的疯狂光芒。萨扬打了个寒颤,很想知道在她身
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使她逃避这活生生的世界而躲到那鬼影丛丛的死亡国度里。
“我想他们害怕什么东西,”她说道。萨扬意识到她并不是在和他或她丈夫说话,而
是在和空气说话,“他们拼命地想告诉某个人,警告他们,他们想说话,但又记不起要怎
么说。”
萨扬看了一下乔伦,他被她讨论的认真劲勾起了一丝回忆。
“难道她真的——”
“看见它们了?和他们说话?抑或是她神志不清?”乔伦耸耸肩接着说道,“我听说——
”他停了一下,皱起眉头,“听某个经历过这种事的人说,她可能是个招魂女巫,是古代
那些拥有和死人交流的魔力的女巫之一,如果是真的,这就对了,”——乔伦嘴唇咧成痛
苦的似笑非笑,“因为她嫁给了一个死人。”
“乔伦,”萨扬说道,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燃烧在他心中的可怕问题,“你为
什么回来,你已经回……回……”他吱唔着,从乔伦那棕色的眼中他感到这个问题早在乔
伦的预料中。
但乔伦并未回答,而是弯下腰从沙地拿起了那把剑,并小心翼翼地把它插回皮革剑鞘
中,他的手握住软皮革,抚摩着它,毫无疑问在想那个曾经拥有这个礼物的人。
“是殿下的。”萨扬认为自己听到了乔伦的低语这么一声,于是摇摇头。
“乔伦?”萨扬追问道。
乔伦依然没有回答那个未说出的问题,寒风像哨兵们无声的呼喊一样回荡在他们周围
,他脱下长袍和湿披风,把剑放在背后,这样剑仍就藏在衣服里。当它被舒适地放置好后
,剑鞘的魔力使剑缩到合适的尺寸——乔伦又穿上白袍,在腰间系上一条带子把它们扎稳
了,最后把披风一甩披在肩上。
“您觉得怎样,神父?”他突然问,“您身子还好吧?可以出发吗?我们得找个栖身之
处,生堆火,葛雯已经冻得全身冰冷。”
“我好得很。”萨扬答道,“但是——”
“好,那就出发吧,”乔伦刚迈出一步。就停了下来,因为萨扬抓住了他的胳膊,但
他没有回头,助战者只好走近去看着他那侧到一边的脸。
“你为什么回来,乔伦?回来实现那个预言吗?你回来是要毁灭这个世界?”
乔伦没有看他,目光落在他前面的群山上。
夜幕降临了,第一批明亮的星星已在天空中闪烁,起伏的山峰只是在星光下通过它们
的黑影才看得出来。乔伦一直默默地站着,直到月亮从这个世界黑色的边缘后升起——这
只孤独、苍白而冷漠的眼睛俯视着彼岸世界的岸边站立的三个人影。
直到月亮出来,萨扬才看到乔伦那扭曲的似笑非笑使他的双唇都变黑了。
“对我而言已过了十年,我的朋友,我的父亲,不知我能否这么称呼您?”
助战者点点头,无言以对。乔伦伸手抓住萨扬的双手,尽管似乎,要是能够的话,助
战者早就会阻止他了,但乔伦紧紧抓住它们。乔伦低头看着他紧握住的双手,接着说:“
十年来,我一直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过着另一种生活,我从没忘记这个世界,当我回望
它时,似乎是团迷雾,我依然记得它的美丽,它的奇妙,我回来是为了,为了……”他突
然止住了。
“为了什么?”萨扬追问道,并试图悄悄地抽回他的手。
“没什么,”乔伦回答道,“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他看着萨扬的手。
“那个预言是怎么说的,神父?”他轻声问道,“它是不是这么说的——‘一旦他回来
,他将把毁灭世界的大权握在他手中’。”
突然,乘萨扬没有防备,乔伦猛地拉开他的袖子,萨扬的脸突地红了起来,试图要挡
住他的手,但是太迟了,月光照射在他手腕和手掌上那些长而苍白的伤疤上,照在他那破
损的、虽已痊愈但却已扭曲而畸形的手指上,乔伦严肃地抿紧双唇。
“什么都没变,什么都不会变。”乔伦说着放开了神父,转身离去,穿过沙地,朝内
陆的群山走去。
萨扬依然站在葛雯旁边,而她仍在呼唤黑夜与她说话。
“不是毁灭在我手中,”乔伦苦涩地说道,黑夜包围着他,渐起的风抹平了他在沙滩
上留下的足迹,“不是在我手上,而是在他们手上!”
他半转过身,往后看了一眼,不耐烦地问:“走不走?”
第三章 周年纪念日
“红衣主教,拉迪索维克?”
红衣主教正在专注地看书,他抬起头转过身来看一下是谁在叫他。早晨明媚的阳光透
过样式精美的玻璃窗刺得主教睁不开眼睛,他只能看见一个黑色人影映在书房门口。
“是我,莫西亚,阁下,”那年轻人答道。他意识到助战者没有认出他来,“我希望
我没有打扰到您,要是打扰了的话,我可以改天再——”
“不,一点不打扰,我的孩子,”主教合上书本,招手向他示意,“请进来,我最近
在皇宫都没见到你。”
“谢谢,阁下。我现在和魔法师们住在一起。”莫西亚边说边走进房间,“由于工作
的关系,我多数时间得呆在锻造厂,和他们住在一起方便些。”
“没错,”拉迪索维克红衣主教点点头,当一提到锻造厂时,他的脸似乎阴沉了一点
下来,但这阴影很快消失,“昨天我还到过魔法师们新建的城区,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完成的工程,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们的房屋都小巧且舒适,他们不仅建得快而且减少
了生命成本的消耗,用来建房子的石头叫什么?
“叫砖,阁下。”莫西亚说道,心中暗自笑道,“那不是石头,是用泥巴混上稻草,
用一个模子塑成形,然后在太阳底下晒成的。”
“是的,我知道。”主教回答,“我看见过他们做这些……砖头……是我去年和格拉
尔德王子去他们那个村子时看到的,不知为什么,‘砖头’这个词老是进不了我的脑子里
。”他的目光从莫西亚身上移到窗外的宫殿花园,“你一定很有兴趣知道,”拉迪索维克
继续说道,“我已经建议贵族们用这种方法为他们的农术士建造屋舍,昨天我和几位阿尔
班那拉一起视察那些住房,至少有两人和我一样认为它们比现有的建筑结构要好得多。”
“其他人呢,阁下?”莫西亚问道。他本人以前也是一名农术士,曾经和父母亲及众多
兄弟姐妹住在一棵用魔法扩大了的枯树干里,他知道对于那些被迫忍受各种各样变幻莫测
的大自然的气候的人们而言,住在温暖干燥的砖房里是多么幸福的事。
“我相信他们会赞同的,”拉迪索维克缓缓说道。他揉了揉因看书而疲劳的双眼,摇
摇头苦笑道,“老实说,莫西亚,看到那所谓的阴术技术他们都……很震惊,感到难以让
自己理性地去习惯它,但是由于魔法师们现在住在萨拉坎城墙内,他们的技术有目共睹,
我相信,假以时日,人们会更习惯于这种技术,并把接受它为人类天性的一部分。”
说到这,莫西亚看到主教又皱起眉头,接着就是一声叹息。
“是人性中导致战争的那部分天性,您是在考虑这吗?阁下。”莫西亚轻声问道,一只
手随意地翻开身边的一本放在精巧的胡桃木桌子上的书。
“是的,我正在考虑这个问题,”拉迪索维克说时,目光锐利地瞥了他一眼,“你是
个很有洞察力的年轻人。”
莫西亚脸红了,虽然高兴但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合上书,抚摸着皮革封面:“谢
谢阁下,您过奖了,我不配,但我自己也思考过同样的问题……”他吱唔地说着,显得不
太习惯表达自己的感觉,“尤其是当我工作时,当我锻造矛头时,就会想到,由于我制造
了它,它将会……被用来杀死某个人。
“噢,我知道格拉尔德王子说过不会用来这样做的,”莫西亚担心他的话里也许含有
对统治者批评的成份,于是赶紧加了一句,“矛是用来威慑——或最多——是用来对付人
马怪兽的,但我仍忍不住要怀疑。”
“怀疑的不只你一个人,莫西亚。”拉迪索维克红衣主教说着站了起来,走过去凝视
着窗外,若有所思,“格拉尔德王子是个优秀的年轻人,我所认识的人中最优秀的,这话
是以看着他从小长到大的人的身份说的,他是阿尔班那拉中最卓越和高贵的人,如此年轻
却具有无穷的智慧,有时我甚至忘了他只有二十九岁,我常想起——”主教的声音变得柔
和起来——“他给你那位朋友黑暗的灵魂所带去的光明,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乔伦。”莫西亚说道。
听出这年轻人声音中流露出的痛楚,主教从窗口转过身来,温和地说道:“对不起,
我不是有意揭你的旧伤疤。”
“不,没事,阁下,”莫西亚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假如不是格拉尔德王子让他
明白了荣誉和高尚的真谛,他是不可能……取得他所取得的一切。”
“是的,格拉尔德让他明白了这,但是,是那个助战者打开了他的心扉,让他学会去
爱和牺牲,那个怪人,萨扬神父。”主教说着,看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世事难料,这
真是一个奇怪而又悲剧性的转折。关于乔伦的真实情况,我不满足于所知道的这些,你呢
,莫西亚?”
这个问题问得语气平静,却在莫西亚意料之外,问得他措手不及。他回答那个问题时
说“我也是”。他当然是满足的,但声音很小而且避开主教那犀利的目光,主教对自己点
点头,又重新看外面那美丽的花园。
“我们离题了,”主教说道,又谈起话来,听到身后那紧张不安的动静,他自己笑了
笑,“我们在谈论格拉尔德和这场战争,如果我的王子有一个错的话,那就是他以这场即
将到来的战斗为荣——说得更准确点,甚至是忘记我们为之奋斗的目标。为了统帅部队,
要安排武术士们到他们的正确位置,训练他们和他们的助战者,大量制造竞赛板——这些
日子以来,这一切都占据着他的头脑。”
“当战争结束时,无论是输是赢,我们都必须为最终的胜利或失败做好准备,然而他
拒绝与他的父王讨论这个问题。”拉迪索维克皱起了眉头,莫西亚突然意识到他这卑微的
萨拉坎臣民的身份正在听不应听到的事情。
“国王一到格拉尔德王子面前眼睛就看不见东西,盲目了,他以格拉尔德王子为自豪
——的确值得——但他并不真正了解这个罩在光芒四射的光环下的男人。格拉尔德快乐地
摆弄着他那些亮闪闪的玩具士兵,拒绝花足够的时间去考虑那些后果,诸如我们如果成功
地攻占了美利隆的话,那么我们该怎么办?谁来统治它?是由现在已被废掉的皇帝来统治
吗?尽管我已听到关于他已疯了的谣传,谁将接替大主教万亚的位置成为教会首脑?我们将
如何处置那些拒绝效忠我们的贵族?其它城邦都谨慎地与这场战争划清界线,但如果看到
我们越来越强大起来,他们决定进攻我们,我们怎么办?”
“你明白这些问题吗?”拉迪索维克红衣主教问道,转过身面对着一脸困惑的莫西亚,
“然而,无论何时我想与格拉尔德王子谈这些问题,他就摆着手说:‘我没有时间考虑这
些,去和我父皇谈’,而皇帝却粗暴地对我说:‘我已为这国家操够了心,与战争有关的
事去问我儿子!’”
莫西亚一只脚挪换到另一只脚,琢磨着他是否有足够的魔力让他悄悄地沉到地底下去
。看到这个年轻人的窘迫状,拉迪索维克才意识到自已刚才一直在说的东西,于是打住话
头,说:“年轻人,我并不想让我的难题使你增加负担。”
他离开窗户,穿过房间,站到莫西亚身边,莫西亚正以某种敬畏的目光看着他。这个
神父周身一切都在述说宫庭阴谋,甚至当他走路时,他那件镶金边的长袍都似在轻轻诉说
秘密:“阿尔明保佑,一切事情都自会有结果的。现在说你的问题。你到这里来肯定有事
,而我一直和你谈些不相干的事,很抱歉,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莫西亚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他一直都留意并欣赏拉迪索维克处理任何可能会造成尴
尬局面的娴练技巧,非常巧妙地,主教把对王子的批评就归结为不相干的事了,并把责任
推给阿尔明,也似乎在微妙地暗示莫西亚忘记刚才听到的,并绝对相信上帝。
莫西亚当然求之不得,萨拉坎并不是个危险的宫庭,正如近日里谣传中的美利隆一样
,但是,没有哪个皇宫是真正安全的,莫西亚早就懂是,知道太多或知道太少都必须付出
什么代价。
“我首先为要拿我将跟您说的这样的琐事来打扰您表示歉意,主教,”年轻人说道,
“但……这对我很重要……只因我们现在处于战争状态,没有得到您的许可,任何其他助
战者都无法执行。”
“你想怎么样?我的孩子。”拉迪索维克以一种温和但突然变得冷漠和谨慎的语气问道
。
“我……我来是想问一下您是否可以给我打开一条通道,阁下。”
“你想离开萨拉坎?”拉迪索维克缓慢地说。
“是的,阁下。”
“你很清楚为了公民们的利益,所有到城市魔法边界外的旅行都是被禁止的,最近一
切的出行都是危险的,尤其对我们这个城市的居民而言,我们自己的松里目前正控制着我
们的各个通道,当然要在杜察士的帮助下,但不排除这种可能,美利隆的武术士们一直企
图进来。”
“我知道,阁下,”莫西亚尊敬但却固执地说,“但是,此行对我很重要,因此,我
甘愿冒险,我已禀告过格拉尔德王子,”看到拉迪索维克的犹豫,他就继续说道,“他准
许我离开,我还有他的口信。”说着他从外套里笨拙地摸出一个小小的水晶球,只要念出
咒语,上面就会出现那年轻英俊的王子的影像。
“那就不必了。”拉迪索维克笑着说道,“如果你已和格拉尔德商量过此事并获得他
的许可,那我当然会给你打开一条通道,并祝你一路顺风。现在,你想到哪去?”
“去边界地。”莫西亚说道。
拉迪索维克吃了一惊,面带疑惑的表情打量着他:“你为什么——”他一下子眉头舒
展开来,“哦,”他轻声说道,“今天是周年纪念日。”
“是的,阁下,”莫西亚低声答道,“我从没到过那儿去,当魔法师们在奥特兰发现
我时,我已奄奄一息,当时我没听到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很久以后。我曾想去的,但
我无能为力。”他说时看着地板,感到很惭愧,“我知道我早该去,但无法忍受看到萨扬
……看到他变成……”说到这他一阵咳嗽,清了清嗓子。
“我知道,孩子,我能理解。”拉迪索维克说道,把手放在莫西亚的肩上,“我听说
过你的遭遇,一定十分悲惨,没有人会因你身体不够硬朗而责怪你不想去那个地方。”
“我需要去,我必须去。”莫西亚固执地说道,似乎在和自己争辨,“我要让自己相
信那是真的,那一切真的发生过,然后我可能会接受它,理解它。”
“我怀疑我们是否会理解,”拉迪索维克边说边专注地看着那年轻人,他注意到这张
坦诚无邪的面孔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但我们确实应当接受所发生过的事,以免愤怒和
痛苦折磨我们,使我们无法好好活下去。”
他停了下来,看看莫西亚还有什么要说,然而这年轻人正在与自己的情绪做斗争,似
乎说不出话来。主教耸耸肩,然后念了一段祷文,使房间里打开了一条通道,空中出现了
一个空无一物的椭圆形洞。
“去吧,阿尔明会保佑你,莫西亚!”拉迪索维克对红着脸,咕哝着他的谢意的莫西亚
说道,“愿你找到你所寻求的安宁。”
通道伸长了,那年轻人迈了进去,这条古人创造的穿越时空的遂道紧紧包围着他,接
着莫西亚在房间里消失了。
看着莫西亚的背影,拉迪索维克双眉紧皱蹙,摇摇头:“年轻人,是什么秘密在折磨
着你的心?”他喃喃地说道,“我想知道……”
通道在莫西亚周身带着熟悉的挤压感紧紧裹着他,似乎他在被拉扯着过一条狭小黑暗
的遂道。这年轻人有过一段可怕而又痛苦的经历,这让他回想起上次在这条通道里的恐怖
情形,仍记忆犹新。
那女巫师面无表情地念了一个咒语,当奇吉藤上的刺又开始长时,莫西亚吓得屏住了
呼吸,这次只是戳他的肉,但没有扎进肉里去。
“还没结束呢。”女巫师看穿了他的想法说道,“它们还会长,一直长到刺穿皮肤,
刺进肌肉和内脏里去,最后把你的命扯出来。现在,我再问一次,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要这样?名字和这有什么关系?”莫西亚气愤地说道,“你知道的!”
“乖乖听我的,让我高兴!”女巫说着又念了一个咒语,那些刺又长了一英寸长。
“莫西亚!”他痛苦地摇晃着头说,“莫西亚!该死的!莫西亚,莫西亚,莫西亚……
”
然后他们的阴谋带给他的恐惧超过了这一阵疼痛,莫西亚咽住了,试图收回他的话。
他惊恐地看见那女巫慢慢变成莫西亚,她的脸——他的脸,她的衣服——他的衣服,她的
声音——他的声音。
“我们怎么处理他?”那武术士以臣服的口吻问道。
“把他扔在通道里,送到奥特兰去。”那个女巫——现在的莫西亚,站起身来说道。
“不!”
莫西亚被拽了起来,他试图挣脱那武术士强壮的手,但是即使是微微的移动都会使刺
棘扎进身体,于是他痛苦大叫一声“乔伦!”就倒了下。当他看到通道黑洞洞的入口打开时
,他拼命大叫:“乔伦!”希望他的朋友听到,尽管他心里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快跑!
这是个圈套!快逃。”
那武术士用力把他往通道里一推,通道便挤压着关上,挤压他在他身上。那些刺扎进
了他的肉里去。血热乎乎地在他的皮肤上流溢,他向通道外,最后看了一眼那女巫——现
在是他自己——正看着他,她的脸——他的脸——面无表情。
接着她展开双手。
“这一切都是因为愤怒。”他看见他自己在说。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莫西亚无法确知。幸运的是,莫西亚在通道里失去了知觉,当他
醒来时已过了几日,他正身处奥特兰上的那个魔法师天然村庄里,安东是他们一位年长和
蔼的首领,他陪在他身边,还有一位锡达拉——治病巫医——也在身边,还有一个助战者
,是由格拉尔德王子亲自派到魔法师村里来的。莫西亚求他们告诉他关于他的朋友们的下
落,但在这偏僻的村庄里没有人能够——或者会——告诉他。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他都是醒着的时候就感觉疼痛,被施以魔法睡着时就老是做恶
梦。后来他听到了一段本不想让他听到的窃窃私语,是关于乔伦和萨扬神父的遭遇的,他
听到说那位助战者悲壮牺牲了,以及乔伦自愿走进彼岸世界。
莫西亚自己也接近死亡,那个锡达拉试过所有方法,结果只得告诉安东,这个年轻的
术士魔力不起作用,他不想没有自救。然而莫西亚并不在乎,死去比痛苦地活着要好。
有一天,安东告诉莫西亚,有人要来探望他,这两个人是在格拉尔德王子的命令下被
带到这个村里来的,莫西亚无法想到会是谁,他也不大在意……于是,他母亲的双臂搂着
他,泪水落在他的伤口上,他父亲的声音就在他耳边萦绕,温和的、轻柔的,双亲那因劳
作而变得粗糙的双手把他们的儿子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痛苦的回忆和绝望淹没了莫西亚,他感到那通道几乎使他窒息。幸好,路途很短,当
通道打开时,恐慌的感觉消失了,但恐慌被更深重且同样痛苦的感觉所取代——那种失去
亲友的悲痛和忧伤的感觉。从通道里出来后,莫西亚咬紧牙关,鼓起勇气,尽管他从未来
过边界地,但他已让自己去熟悉它们,并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眼前是一条白色的细沙海岸线,一块一块长得老高的草丛零零星星地这一块那一块,
最后在通向彼岸的缥缥缈缈的迷雾附近完全没有了,仅留下光秃且荒凉的海岸线如同被剔
光的骨头。在这海滩上,会站着哨兵们,在这,同时还站着萨扬——他的肉体变成了石头
。
“这景象也许并没你想像中那么可怕,”莫西亚不久以前在一个晚宴上曾听到格拉尔
德王子对聚在他身边的人这么说,“在石像的面孔上有一种令人羡慕的平静的神情,因为
这种平静是活着的人无法理解的。”
莫西亚对此深表怀疑,他希望这是真的,希望萨扬已经找到了作为神父已失去的信念
,但他并不相信这个。拉迪索维克说过格拉尔德有一个错——他以战争为荣,确实如此,
如果他还有另外一个错的话,那就是在人与事上他只想看到他自己想看到的,而未必是现
实存在的。
萨扬的石身将永远注视着彼岸世界,那缥缥缈缈、变换莫测的魔法边界的迷雾一团又
一团地翻滚着、变化着。
“那是一个平静安宁的地方,边界地,”格拉尔德王子以严肃的口吻对人们说道,“
看着它,没有人怀疑悲剧会在那死亡之滨发生。”
镇静……平静与安宁……从通道跨到沙地上,莫西亚被一阵狂风吹倒。
他看不见东西,沙子粘贴着他的脸,使他几乎无法睁开眼睛,风的力量是令人难以置
信的强烈。在他一生中从未见过像这样强劲的雷暴雨,甚至也不像他曾经历过一场由交战
双方的气象法师引发的那一场。他挣扎着站起来,但这只是徒劳,若不是有一只强有力的
手把他拉住的话,他早就被狂风抛起甩到沙滩上了,就像那些被连根拔起的、四处飞舞着
或者缠绕在他脚下的草一样。
他自知无法再忍受下去,于是莫西亚赶紧在他周围起动一个魔力气罩,包围住他和那
位救了他的人。转眼间,一个保护罩把他们包围起来,风被挡在外面,这保护罩使他们置
身于安宁中。
莫西亚擦去眼中的沙子,眨巴着眼睛想看清是谁救了他,奇怪怎么还有人在这边界上
,一看到那飘扬的橘红色丝巾,他的心就‘咯噔’一下往下沉。
“我说,老伙计,”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说道,“万分感谢,为什么我没有想到要这
样保护我自己呢,我被风吹得像那些没扎根的、到处乱飞的草一样跌跌撞撞,还真是过瘾
。我换了套新装,我把它叫做旋风,你喜欢吗?”
第四章 我把它叫做旋风
在魔法罩里,莫西亚惊讶而又不高兴地瞪着站在他旁边的家伙。
“西姆金,”他一边含糊地叫道,一边吐掉嘴里的沙子,“你在这里干嘛?”
“怎么,今天是阿尔明礼拜日,我总在礼拜日到这来,你刚才说什么?今天是星期四?
那么,”——他耸耸肩——“这或者还是个朋友相会的好日子。”说着他举起胳膊展示他
的衣服,“你觉得怎样?”
莫西亚厌恶地瞟了一眼这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西姆金身上所穿的一切——从他那
蓝色棉外套到紫色丝背心,再到他那条耀眼的绿裤子——都反着穿。不仅如此,他还把内
衣穿到外衣上边,头发直立着,他那正常情况下很顺滑的胡子向四面八方支楞着。
“你永远看起来像个傻子,”莫西亚咕哝道,“如果知道是你,早就让你飞出去一头
撞到山里去了。”
“是我救了你,你才没飞出去,还记得吗?”西姆金无精打采地说道,“你的脾气好臭
,我曾警告过你,你的脸会僵成那样,你让我想起那个屠金霍公爵的尸体,人还没死身体
就腐烂掉了。我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向我发脾气,亲爱小家伙。”他说着变出一面镜子,
自我欣赏地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捋捋胡子,加强效果。
“噢,你少来!”莫西亚恶狠狠地说道,“只有几个人知道我们那晚在护城林会面——
我,乔伦,萨扬,还有你,结果,还来了个杜察士!难道我会认为那纯粹只是巧合吗?”
西姆金放下镜子,难以置信地盯着莫西亚:“我真难以相信,”他悲切地喊道,“你
一直都怀疑是我出卖了你们!我!”说着西姆金把镜子狠狠摔到地上,抓着胸口道,“碎了
,碎了,”他哀号道,“噢,这,这,这被玷污的肉体将枯萎。”
“住嘴,西姆金,”莫西亚冷冷地说道,几乎难以控制自己的盛怒,一把抓起这个年
轻人的脖子要把他掐死,“你这把戏不管用了。”
西姆金从他眨着的眼睑下瞟了莫西亚一眼,突然直起身来,把头发理顺,换了一套保
守而得体的白花边灰丝绸套装,上面缀着珍珠纽扣,并配有一个风雅的紫红色领结。他调
整了一下袖口的花边,漫不经心地说:“我并不知道你心怀怨恨,你早说出来就好了——
萨扬才是叛徒,正如我以前告诉你的!格拉尔德肯定有他发现事实真象的消息来源,问他吧
,如果你不相信我。”
“我不信,况且我已问过了。”莫西亚阴沉沉地说道,“没人知道……假如有什么可
知道的话。”
“哦,有。”西姆金插了一句。
莫西亚恼怒地摇摇头,“至于助战者出卖我们的事,我已听够你编造的鬼话,乔伦和
我是不会相信的,萨扬神父永远不会出卖我们,所以——”
“——就我会了?”西姆金平静地说完他的话,理了理他的头发。然后他手一挥,从空
中拉出一小块橘红色丝巾,轻擦着鼻子,“当然,你是对的。”他冷静地继续说道,“我
也许会出卖你们,但只有当事情变得无聊的时候。而正如事实证明,我没有必要这样做,
你必须承认,我们在过去的好美利隆曾有过一段令人激动的时光。”
“呸!”莫西亚愤怒地把视线从正在打扮的西姆金身上移开,在护罩的庇护下凝视着外
面飞扬的沙尘和怒号的狂风,“我不知道会有这样的风暴袭击边界地,这会持续多久?”
他冷冷地问,表明他和西姆金说话只不过是他需要一些信息而已,“简单点回答!”他恨恨
地添了一句。
“不会很久,但已经很久,很久了。”西姆金答道。
“什么?”莫西亚暴躁地追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了,”西姆金恼怒地反驳道,“是你叫我简单回答的。”
“好吧,那也许不必那么简单。”莫西亚修正道,感到呆在这里越来越不舒服,虽然
已近正午,天却像夜晚一样,而且越来越黑,即便有护罩的保护,他依然能感到风力不是
在减弱而在增强,要保持他们周围的这个魔法罩正在消耗他越来越少的魔力能量,他能感
觉出力量正在耗尽,明白他不能原地不动地坚持太久。
“你还要继续侮辱我吗?”西姆金傲慢地问道,“因为如果你想的话,我是不会多说一
个字的。”
“不了。”莫西亚说道。
“那么你要为诬蔑我叛变而道歉?”
莫西亚没有回答。
西姆金把手放在背后,注视着外面咆哮的狂风,说:“我在想一个人如果被抛到橡木
树之类大而硬的东西上,还能走多远……”
“好吧!对不起。”莫西亚阴沉地说道。
“很好,”西姆金哼着鼻子说,“边界地从未有过风暴,这场风暴与魔法边界或其它
类似东西有关,因此对于这场特别的风暴会持续多久,我预感它会持续很久,很久,我想
,远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所能考虑得还要久。”
最后一句话语调低沉,西姆金从魔法护罩里,注视着外面的漫天飞沙,神情严肃。
“我们能在里边走吗?”西姆金突然问,“你能让它随着我们一起移动吗?”
“我想……可以吧,”莫西亚勉强地说,“虽然这要消耗很多能量,而且我现在还很
虚弱……”
“别担心,我们不会在这呆太久的,”西姆金打断莫西亚的话说道,“朝那个方向前
进。”他指示着说。
“你知道,你是能帮我把护罩保持正位置。”当他们在沙地中艰难地前行时,莫西亚
说道。他根本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
“也许不可能,”西姆金说,“那太累了,把衣服吹掉,然后又吹回来,里朝外,上
朝下,耗费人的能量太大。又不远。”
“什么不远了?”
“当然是助战者的雕像,我想,你不就是想来看那吗?”
“你怎么知道——?算了,”莫西亚疲惫地说道,当沙子从地脚下流过时,他绊了一下
,“你说你常来这,为什么?来这干嘛?”
“当然是来和他做伴啦,”西姆金说道,一副自以为是的神情看着莫西亚,他接着说
道,“你太忙了,有些事没空去管,但这个可怜的人被变成石头,未必他就没有感觉了,
整天站在那,望着四周空荡荡的,一定无聊得可怕,只有鸽子站在他头顶上,就这样了。
如果鸽子很有趣的话,也许可另当别论,但他们是如此遭糕的谈话者,但我觉得它们的爪
子肯定使他发痒,你不觉得吗?”
莫西亚滑了一下,跌倒了,西姆金把他扶了起来:“不远了,”这年轻人肯定地说道
,“差不多到那了。”
“这么说,你们……嗯……都谈说些什么?”莫西亚问道,同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
感。他知道那些被判处“变形”的人,实际上仍活着,他从没想过可以和他们说话,或者
给他们提供某种人类的活动。
“我们谈什么?”西姆金问道,他停了一会好像是要辨清方向,虽然他比莫西亚在这令
人目盲的风暴中更能确知他们在哪,“啊,对了,我们正朝着正确的方向走的,还差几步
。刚才我说到哪啦?哦,想起来了,我告诉我们的雕像朋友们最新的宫庭轶闻趣事,我给他
们看我最新的服装款式,但我沮丧地发现他对这些事反映确实如人们所说的‘石头一样’
,于是我给他朗诵。”
“什么?”对这令人惊讶的说法,莫西亚停止在沙地上的挣扎,一部分是因为要缓口气
和恢复体力,一部分因为他惊愕地盯着西姆金,“你给他朗诵?朗诵什么?课文?经文?我无
法想象你——”
“——读那么无聊的东西?”西姆金扬起一边眉毛,“你说得太对了!笑话!经文!”对
这种想法他不由得脸色发白,用那橘红色的丝巾扇了扇风,接着说道,“不,不,我给他
读些令人高兴的东西使他打起精神。我找到一本很厚的剧本,是从前一个多产得可怕的家
伙写的,太有意思了,我能演出所有的角色,听着我还记得一些。”说着西姆金摆出一个
悲剧的姿势,“但是什么轻柔的东西打烂了远处窗户?在东边,朱丽叶已经穿过玻璃坠落。
哦,原谅我,你的鲜血染红了这片土地……”念到这,他皱起眉头,“接下来怎样?记不太
清了。”他耸耸肩继续说:“或者,如果我们不大讲学术味时,我给他读这个。”
他手一挥,变出一本皮革装订的书,递给了莫西亚:“打开它,哪页都行。”
莫西亚照做了,突然瞪大了眼睛:“真恶心!”他说着使劲关上书本,直瞪着西姆金
说,“你该不是在说你读这种……这种肮脏的……给……给——。”
“肮脏!你这乡巴佬,这是艺术!”西姆金嚷道,一把夺回书,把它送回空气里,“我
说,这过去有助于帮他振奋精神。”
“过去有助于,你说‘过去有助于’是什么意思?”莫西亚打断他的话,“为什么说是
过去?”
“因为我担心我们的助战者已永远成为过去时了,”西姆金说道,“把护罩挪一点点
,那儿,就在你脚下。”
“天哪!”莫西亚惊恐地低声说道,他抬头看着西姆金,“不,这不可能。”
“恐怕这是真的,亲爱小家伙,”西姆金说着悲伤地摇摇头,“我看,毫无疑问,我
们的光头朋友留给我们的就只有石头块块,和这些比没有感觉的东西更糟的东西了。”
莫西亚跪倒在地上,在魔法护罩的保护下,他扫去那看起来像是头部的石块上的沙子
,他强忍住喷涌而出的泪水,他一直在希望、祈祷着,是西姆金弄错了,也许这是是其它
哨兵中的一个,但勿庸置疑,这确实是萨扬——那温和的,带着学者气质的脸庞,温柔、
充满爱的神情,他是如此清楚地记着,他甚至还能看到,如格拉尔德王子曾说过,那安宁
的神情永远刻在石像上。
“怎么会这样的?”莫西亚气愤地质问,“能谁干得出这种事的?我不知道有可能破解
咒符——”
“不可能。”西姆金说,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微笑。
莫西亚站了起来,“不可能?”他重复道,狐疑地打量着西姆金,“你怎么知道的?你
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西姆金耸耸肩:“很简单,这个咒语是不可解除的。你停下来想想,这些石头哨兵在
这已有几百年了,在此期间,没有任何人和任何东西能够改变他们或是使他们重新回复生
命。”他朝沙地上破碎的石块做了个手势,“我曾站在这,亲眼看着扎维尔和他那帮家伙
,在我们这石头朋友的手上乱砍乱锤,企图拿走那把黑暗之剑,但他们的努力换来的只是
一堆碎沙砾,我看到武术士在萨扬身上施了一道又一道魔咒,除了引火烧了一些鸽子外—
—什么也没有得到。但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尊石头雕像裂成了碎片,原先就算是世界上一
个最厉害的武术士,他所施的最有威力的咒语,都无法碰它。”
莫西亚打了个冷颤,尽管有护罩的保护,他仍感觉到气温在不断下降,他的口又干又
渴,呆得越久,不舒服的感觉就越强烈:“你还有什么——”
“那边,我带你去看,”西姆金打了个手势说道。
“还有多远?”莫西亚犹豫地问道,“我不敢肯定我还能坚持多远……”
“你做得很好,护罩还坚牢着呢,只有几步路了,就在前面。”
莫西亚朝前走着,尽量避开那堆被沙土覆盖的、他认为是石像的碎块的废墟,萨扬死
了,他现在毫无疑问了。他原想,他应该感到悲痛或是解脱的,但此刻他感到的是一种麻
木,一种不断增强的恐惧感,害怕有什么极为糟糕的事发生了。
“在那。”西姆金说着停下脚步,把手背在后边。
莫西亚顺着他的目光,直视他前面,他的血在血管里凝固了,寒冷使他从头到脚都在
发抖。
格拉尔德曾把边界描绘成一团一团、缓缓移动变换大雾,而莫西亚看到的却是一团团
急速旋转的、发黑带绿、丑陋不堪的云雾,闪电在边缘一闪一闪着;风把沙尘吸起,卷成
漏斗状,然后把它从翻腾的嘴里喷出来,交替着吸出呼出,像有生命物一样。莫西亚感到
他的护罩开始支持不住了。
“我的魔力被吸干了。”他气喘吁吁地说,“我的护罩撑不了多久了。”
“通道!”西姆金冷静地说道,“跑到通道去。”
他们转过身,跌跌撞撞地穿过风沙,如果不是西姆金带路,莫西亚早就立刻被风沙卷
走了。
“我们快到了。”西姆金喊道,同时一把抓住要瘫倒在沙地上的莫西亚,在西姆金的
帮助下,莫西亚挣扎着站了起来,但护罩消失了,风沙飞速地吹向他们,风在他们耳边咆
哮、吼叫着,像无数的大拳头在捶打着他们,把他们向后扯,想扯进那巨大的嘴里,然后
又把他们向前推,跪倒在地上。
莫西亚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周围只有纷乱的嘈杂,黑暗和叮人的沙子。
随后,一切归于平静。
莫西亚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周围,他甚至还没有经历过在通道里的感觉就回到这了,
和西姆金一起回到拉迪索维克的书房里,西姆金用那条橘红色的丝巾捂住嘴巴和鼻子,样
子很滑稽可笑。
主教从椅子上站起来,诧异地盯着他俩。
“怎么回事?”他边问边赶紧上前把面色苍白、浑身发抖的莫西亚扶到椅子上,“镇静
!你上哪去了?我叫人拿点酒来……”
“边界……边界地!”莫西亚结结巴巴地说道,无法使自己停止颤抖。他跳了起来,断
然拒绝红衣主教的抚慰,大叫道,“我必须见格拉尔德王子!他在哪?”
“我想,他应该在作战指挥室,”拉迪索维克说道,“但是为什么呢?出了什么事了?
”
“这条领结,”西姆金说着,在主教房间墙上的镜子前挑剔地看着自己,“这紫色…
…极其讨厌地带有点灰色……”
第五章 萨拉坎的备战
作战指挥室实际上是一个舞厅,座落在萨拉坎的城邦王宫的一翼上。不像美利隆庄严
宏观的水晶宫殿是飘浮的,萨拉坎的王宫是屹立在坚固的地面上的,它由花岗岩建成,看
起来显得朴实、坚固、实事求是的,如同它的臣民和统治者一样。
这座城堡曾经是一座山——一座小山,但这座山早就被属于巫师中的工匠阶层的石匠
们用魔法改造成一个坚固的、极其狰狞的堡垒,萨拉坎后来的统治者都各自添加了他们自
己对宫殿的修饰,使防御墙那粗糙的线条变得柔和,在中心庭院增加了据说是整个猩哈伦
世界最可爱的花园,总之使它成为一个更舒适的居住地。
但这宫殿仍是一个堡垒,它在世界上的一个主要特征是它永远不会在战争中倒塌,甚
至是在可怕的具有毁灭性的“钢铁战争”中也没倒,那场战争使日塞尔宫和美利隆王宫及
其它宫殿全部被夷为平地。它的坚固使得格拉尔德王子把萨拉坎的宫殿变成一个全副武装
的大本营就不是件难事了,他从城里和它周边地区的挑选来武术士和助战者,训练他们关
于战争的技巧。光是在萨拉坎城内,他就召回了被流放到奥特兰的魔法师,安排他们去制
造武器,围攻器械和其它黑暗技术的毁灭工具。
萨拉坎上的居民也正在为战争做准备。幻术者们不再浪费他们的精力创造生动的图画
或是增强落日的色彩,而是把精力放在制造更恐怖更可怕的幻像上,幻像能够穿透敌人的
精神,造成比箭头刺穿人的身体更具有摧毁性的结果。
工匠的行会,包括石刻匠,木刻匠、布艺匠等等,都把精力从世俗的家庭事务转移到
战争上,石匠整固了城墙以防意外情况的发生——扎维尔若违背其誓言,拒绝接受在荣誉
场作出的决定,在此情况下他将毫无疑问地进攻这个城市。木匠们加入黑暗之术的魔法师
们的行列,制造长枪,箭和围攻用的发动机。
如此密切地与法师们一起工作对一些匠人们而言的确难以接受,尽管他们比猩哈伦世
界大多数人对于黑暗技术的看法上可更自由(此时有轮大车在城市里实际上可以看到)。萨
拉坎的术士早就已经相信,广泛的应用技术是迈向死亡国度的第一步,只有他们对王子和
国王的爱和忠诚,以及他们认为战争是继续生活方式的所必须的信念,使萨拉坎的人们咬
紧了牙关,做被认为是终有一死的罪恶的事情——给予那些无生命源泉的东西以生命。
因此,行会工人们就与魔法师们一起工作了,很多行会工人都在某种程度上惊喜地发
现,技术有着明显的优势,并且当它与魔法结合起来时,它就能用来创造出许多有实际功
用的事物——例如给拉迪索维克红衣主教留下深刻印象的砖房。正当行会工人们和魔法师
们一起工作时,气象法师则确保城里的天气总体上是晴朗的,同时仍需要为分阶段布在外
围的农村种的农作物提供雨水,以保障有一个好收成,以防该城被围攻时武术士和助战者
们抽不出多余的能量来变出食物。
萨拉坎的贵族——阿尔班那拉——也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备战着。那些自己拥有并管理
着农田的贵族们,确保他们的农术士竭尽了全力;那些略懂塑造技艺的贵族,则志愿帮助
行会工人们工作。这种观念很快流行起来并成为萨拉坎的时尚,很快,一个侯爵使用他的
魔法能量修补城墙上的裂缝,或者一个男爵愉快地鼓起了熔炉的风箱,这都不是什么稀罕
事了。贵族们过得非常愉快,他们每星期大约干一小时这种费力的活,然后精疲力尽地回
到家,泡个热水澡,然后庆贺自己能够为备战贡献一份力量。不幸的是,他们的工作对于
行业工人们而言,与其说是帮助不如说是妨碍,但是,行业工人们除了忍受这一切,在贵
族们使他们精疲力竭之后,还要尽全力弥补被弄得一团糟的工作之外别无他法。
萨拉坎的贵妇们支持战争的热情也不亚于她们的丈夫,许多人为这个事业贡献出自己
的助战者和宫廷术士。这是相当大的牺牲,要“自己梳头发”成为相当恼人的一件事,尽
管某个男爵夫人叹着气说她今天没有足够的魔力演《天鹅之死》,因为她的助战者被召到
王宫里去学习打仗了,但这却会被那些不走运的夫人们所妒嫉,因为她们的助战者被宣布
为不能胜任而遣送回家。
格拉尔德王子知道这些荒谬的事,也并不把它们放在心上,那个侯爵花了三个小时敲
了一小块小石头,就等于已经为战争贡献出了自己一半的财富,那个鼓风箱的男爵则献出
了足以维持该城一个月的食物。格拉尔德很满意他的臣民们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准备方式
,他自己也不知疲倦地工作着,花大量时间在训练和学习上。
如果说格拉尔德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心愿,那就是他渴望成为一名武术士,既然他不能
——生为一个阿尔班那拉——他就努力做好另一件事,把自己投入到战争的灵与肉中,广
泛地学习战争艺术,其知识丰富程度几乎可以与善战者——那些把毕生都花费在接受战争
训练的武术士们——不相上下了。格拉尔德赢得了这些男男女女的尊敬——这可不是一件
容易的事——不像某些王国,在那些王国里善战者总喜欢把国王排挤在他们的行列之外,
而萨拉坎的善战者们则非常乐意得到王子的帮助和建议。格拉尔德王子总是和他们一起,
教新来的武术士和他们的助战者如何战斗,他还研究出了一套战术,并宣布战斗开始时他
将在作战委员会里担任野战总指挥——这个决定没有遭到善战者们的争议,他们一看到他
就认定这是一种天赋的才能。
因而,拉迪索维克红衣主教清楚地知道在哪可找到格拉尔德王子,殿下——为了一切
实际的目的——搬进了现在被称为作战指挥室的大厅里,三个要找他的人很容易就找到了
他。快走到那大厅时,莫西亚,主教以及西姆金(此时系着粉红领结),都听得见格拉尔德
的声音在那华丽的彩绘天花板上回响。
“所有助战者现在到自己的男武术士或女武术士的左手边或右手边站好位置,站哪边
由术士的喜好决定。”一阵停顿,其间,空中响起一阵叽叽咕咕声,武术士们在说他们是
习惯左手或右手。然后,格拉尔德的声音在骚动声中响起,“助战者们,靠边五步,再退
后五步。”又是嗡嗡的声音和一阵混乱。到达舞厅的大门时,他们三人看到助战者们和术
士们正在那曾经不久前还在被一对对舞伴的脚磨得光光的、闪闪发光的大理石地板上移动
,站好位置,准备学习他们自己舞步。
当所有人都明确了自己的战斗岗位,王子在那一排排身着红袍的武术士们和身着灰袍
助战者们中间走来走去,目光锐利地检阅着他们。两名身着黑袍的杜察士——王子的近卫
兵——严肃地跟在他身后,他们双手叠在胸前。
“助战者的位置在战斗中极其重要。”王子在队列中穿行并继续着他的讲课,时而把
这个助战者向前挪一步,时儿示意那个助战者站开些,“你们是知道的,助战者的责任是
要在战斗中把魔力提供给武术士们,因此,他站的位置要离武术士近到足以打开一条管道
,使魔力能传输给他的搭档,由于这要求助战者的精神与注意力的完全集中,因而助战者
就没有防卫自己的手段了,因此,他的位置就要稍稍站在武术士的后面,以便他的搭档可
以用魔法护罩或其它他愿意选择的方式来保护助战者。
“一个聪明的对手当然会在第一时机内奋力击倒敌方的助战者,从而大大地削弱武术
士的力量,你们所有的武术士们都学会了标准的防御法,待一会儿我们将演练一遍。
“今天我想集中讲讲助战者有时会忽视的一项技能。你们这些助战者不仅能够给予武
术士们以魔力,还能够吸干敌手的魔力并利用这额外的魔法能量,把它输送给你们的搭档
。这就需要在判断上要有高超技巧和敏锐的高超眼光,你们必须知道你们的武术士不需要
你们的协助就有足够的魔力继续战斗,你们还必须知道一个敌方武术士很专注于战斗时,
你们可以乘他不备攻击他,当然,这样做的根本危险在于,敌方会立即觉察出魔力被从他
身上抽出来了,于是他会立即采取行动,阻止助战者攻击他,因此你必须集中所有精力迅
速展开你们手头上攻击工作。”
检阅完闭后,格拉尔德在他军队的头顶上方飘浮起自己的身体,以使他能够居高临下
地看他们:“前两排面对面,其余的靠墙站好,你们!要注意,很快就要轮到你们了。我
希望现在观战的各位在他们首次演练中就表现出色,因为他们可以先看别人操练的优势。
武术士们翻到第三和第四局对打咒语,开始演练你们的咒语歌,这房间是有弥散咒语保护
的,助战者,看看你们是否能成功地从‘敌方’把魔力吸出来。
无数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当武术士们展开行动时,喷火,扇起风暴,呼唤闪电,助战
者站在武术士旁边,开始了他们艰难的任务,尝试抽干武术士们而不是为他们输送魔力,
大多数助战者都没能成功,尽管每个人在清泉山时都已学过这种技艺,但很少有人见它被
用出来过,房里的没有人亲身做过。在猩哈伦世界已有许多年没有“战争”这回事了,有
些人错误地吸干了他们自己的武术士的魔力,许多人忘记了给予他们力量的祷文准确字词
,还有一个可怜的年轻助战者因为太慌乱,以致意外地把自己的魔力抽干了,昏死在地板
上。
莫西亚张大着嘴巴看呆了,他太入迷了以致差点忘了来此的原因,他以前从未见过一
场训练,到现在为止,说来说去的战争对他而言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现在它变成了现
实,一股令他感到刺痛的兴奋在血液里奔腾。和格拉尔德一样,他也渴望成为一名善战者
,但——又同他的王子一样——尽管是一名技艺熟练的术士,莫西亚天生没有“火之秘密
”这种阿尔明上帝赋予的天才,而这是在巫术上出类拔萃所必须的。但格拉尔德曾许诺过
莫西亚可以成为射击手,因为他已经接受过如何使用弓和箭的训练,现在射击手的训练课
哪天都可开始,突然间,莫西亚感觉迫不急待了。
如果说这年轻人忘了他此行的目的,那拉迪索维克红衣主教可没忘。他在路上已询问
过莫西亚和西姆金,两人描述了他们在边界地所见到的,主教不动声色地听着他们对这件
奇怪而又反常的事件的叙述。事实上他是如此平静,以致使莫西亚从这牧师的脸上清楚地
感觉到自己被——如西姆金所说的——茶壶里的旋风吓住了而感到既羞愧又尴尬。但实际
上拉迪索维克远比给这两个年轻人留下的印象要焦虑不安,因此,趁着一声令下训练停止
,要把那个昏死的助战者抬出去的间歇,主教利用这个间隙向格拉尔德王子走去,并示意
莫西亚和西姆金跟着他。
一见到红衣主教,格拉尔德立即尊敬地降落到那个助战者站的地方的地板上,王子身
着紧身裤和飘袖衣,这是他平时练习剑术——是一种他被公认为技艺高超的技术——时的
着装。虽然他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和漂亮小伙天生具有的优雅姿态向他们走来,但从他那对
如羽之眉间的黑线可以明显地看出他有些愠怒,这愠怒是因主教打扰了他的工作而起还是
因他的学生的而起很难确定。
但他的第一句话很快说明了事实。
“是拉迪索维克红衣主教啊。”格拉尔德王子说道,冲这个萨拉坎教会首脑皱眉头,
“我对你们教会兄弟一点没信心。”
拉迪索维克心里想着更重要的事,只笑笑说道:“要有耐心,殿下,”他安慰地说道
,“助战者们对此术还是初学者,他们会学会的,这让我的想起当初你刚学剑术的时候。
”
格拉尔德用眼角瞟了一眼拉迪索维克,似乎有些着恼:“你行了,拉迪索维克,我可
没那么差劲。”
“我好像记得殿下您一进教室,就让您剑给绊了一下,还摔了个……”
“没有的事,瞎说!”格拉尔德红着脸否认道,但看到拉迪索维克以严肃的目光打量
着他,他耸耸肩,“好吧!没错我是被剑绊了一下,但我没摔个……噢,随你怎么说吧!”
说着可怜兮兮地露齿一下,他一下子轻松了,也不皱眉了,“你是对的,主教,你总是对
的。我是太不够耐心了。莫西亚,真高兴又见到你了。”他微笑地说着,友好地伸出手而
不行亲吻之礼以示他认得这个年轻人,“你还好吧!锻造场那边的事怎样了?”
认识王子好几个月了,莫西亚已从对这个男人敬畏中解脱出来,足以让他能够接住他
伸出来的手,回答他的问题时不再紧张到结结巴巴说不清楚。尽管当初的敬畏之情已消失
,但取而代之的是尊敬,钦佩和爱戴。莫西亚很容易就能理解为什么全萨拉坎的人都会跟
着他们英俊的王子去打仗,即便格拉尔德表达自己心意说他要去跳海,他们也会跟着去的
。
“西姆金,”格拉尔德说着,转向这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我发现你的装束怪怪的
,让人不舒服,你觉得好吗?”
“有重要事情要向您禀报,殿下。”西姆金忧郁地说道,仿佛是送葬队伍里的抬棺人
。
格拉尔德扬扬眉毛,笑意留在嘴角上,正准备听剩下的笑话,但看到拉迪索维克那严
肃的面孔,王子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和重要性。
“让大家去吃午饭。”格拉尔德向附近一个飘浮在空中的善战者命令道,“叫他们一
个半小时后回来,如果我还没到,让他们先反复操练。”
“是,殿下。”那位善战者鞠躬说道,双手藏在那飘飞的红袍袖子下。
格拉尔德领着主教和两个年轻人,从现在回响着放松的叹息和愉快的说话声的作战指
挥室走开,这个萨拉坎的城堡有很多房间,所以王子要找一个空闲且适合私人谈话的房间
并不困难。
由于长期没用,所以这间房空荡荡的且没有窗户。王子一摆手,那高高的天花板的阴
影下闪耀着几团光球,这光茫亮如太阳,从墙上温暖地发出来,闪耀在有棱有角,镶着饰
物的瓦片上,上面嵌着样式精美的花儿和鸟儿的瓦片使地板显得更优雅。房间里没有家具
,格拉尔德显然不想在这儿久留,他面带着一副期待而又不耐烦的神情站在主教面前等他
开口说话。
“殿下,我认为您应该把这间房封闭起来。”拉迪索维克说道。
格拉尔德有些吃惊,并对在浪费他时间的做法有些生气,格拉尔德命令那两个无论他
到哪都会紧跟他后边的杜察士去做这件事。
“很好,拉迪索维克,你葫芦里卖着什么药?”王子问道。
主教打了个手势,示意由莫西亚来说。
莫西亚不大习惯面对着王子和主教如此之专注地看着他,还要应付西姆金时不时插入
些不相干的话的干扰——什么“内衣把我脖子裹住了!……我敢向你保证那些画面真是艺术
的最高形式!”——莫西亚因此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他在边界地时所见到的和经历的事。
“我猜,你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他问拉迪索维克,打断了莫西亚对在沙滩上狂风
的描述。
“我不敢肯定我所知的,殿下,”拉迪索维克轻声、略有些责备地说道,“我认为您
应该让这个年轻人说完。”
“莫西亚理解我这不是粗鲁的表现,”王子不耐烦地回答道,“他知道这消息的严重
性。”
“但这风暴——”
“风暴!那地方总有风暴的!”王子在房里来回踱步,一挥手不去理会这件事。
“但不是在边界地上。”拉迪索维克轻声说道。
“那并不重要!”格拉尔德喊道,紧握着拳头,他的声音抬高了许多,几乎像是在叫喊
,主教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王子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还不明白?拉迪索
维克!这说明他得到它了!”
“谁得到了什么?”西姆金打着哈问道,“我说,你们要愿意,就走来走去吧,我今天
可是累坏了,不介意我坐下吧?”
这个小胡子男人用橘红色丝巾晃动了一下,房间里就变出一件颜色不鲜明的沙发,然
后无精打采地在上面完全舒展开来,舒服得无视主教反对他的怒视,因为除非经过允许,
否则没有人可以在王子面前坐下。
看着莫西亚,格拉尔德低沉地说道:“谢谢,我的朋友,非常感谢你的这个消息。现
在,很抱歉,我想单独和主教说说这件事——”
“不,让他们留在这,殿下。”主教突然靠近王子并说道,“他们知道的和我们一样
多,王子,或许更多。”他小声地添了一句。
王子疑惑地看了拉迪索维克一会儿,目光又落到莫西亚身上。莫西亚觉察到这审视的
目光,可能还意识到主教说了些什么,在这尖锐的目光下不自然地移动了一下,格拉尔德
的目光又落到懒散的西姆金身上,于是皱起了眉头。
“好吧,拉迪索维克,”他压低嗓门说道,“年轻人,我所说的决不能传出去。”
莫西亚嘟噜了些令人费解的话,觉察到他头顶上的穿黑衣的杜察士正注意他。
“不用说你可以相信我,殿下。”西姆金说着,挥动了一下橘红色丝巾,“我发誓让
我死去,虽然不像玛尔伯拉芙女公爵那样立时倒下,突然暴死,她总把事情搞得好么夸张
。”
格拉尔德不满地瞥了西姆金一眼,西姆金马上把嘴咂巴闭上,“莫西亚,你看到剑了
吗?乔伦那把剑,在萨扬附近的沙地上任何地方?”
莫西亚摇摇头“没有——”
“你看啦!”格拉尔德打断他的话,朝拉迪索维克说。
“——但周围那么多风沙到处飞着,很可能容易被埋了起来,殿下。”莫西亚继续说
道。
“是的,”西姆金赶紧插话,“助战者那可怜的老光头都被埋到眉毛了,必须挖出来
看,这很野蛮的事,感觉起来有点像个盗墓贼。”
莫西亚哽噎住了,用手捂着脸。
“实在抱歉,莫西亚,”格拉尔德严肃地说,“我理解你的痛苦,但现在应该是采取
行动进行报复的时候,不是流泪的时候。”
“报复?”莫西亚抬起头,吃惊地看着王子。
“是的,年轻人。”格拉尔德严厉地说道,“你的朋友萨扬被杀害了。”
“但……为什么?”莫西亚屏息问道。
“这还不明显吗?”格拉尔德说道,“那把黑暗之剑。我们现在完全可以推断剑已落入
了我们敌人的手中,扎维尔终于把它弄到手了。”王子又踱来踱去,“我真是太傻了!”
他自言自语道,“我早该看好它的!但我想不出什么法子让他——”
莫西亚欲言又止,记起他面前的是他的君主,但出乎意料的是,拉迪索维克红衣主教
盯着他——急切地做了个手势——示意这个年轻人应该说点什么。
“但风暴呢?殿下。”莫西亚终于在拉迪索维克又一个紧迫的手势下问道。
“那……太可怕了!”他无助地说道,找不出一个有力度的词来描述他所目睹的可怕景
象,“我当时害怕得不行,殿下!比我经历过的任何事都可怕,甚至比我的在护城林被杜
察士抓到时更可怕!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说着他用手捂住胸口——“像冰刀了
一样穿过我的身体。”
“毫无疑问,是扎维尔的一个咒语。”
“不,殿下!”莫西亚喊道,从格拉尔德责备的眼神他意识到把此举冒犯了他的主子
,莫西亚脸红了,“对不起,殿下,我知道扎维尔皇帝可能得到了那把黑暗之剑是很严重
的事情,但这与可能真正发生的事情毫不相干。起初我不相信西姆金,但现在——”说到
这他止住了话头。
西姆金躺在沙发上,正忙着把橘红色丝巾吹到空中,再任它飘落到他脸上。看着这人
脸上胜利了的笑容,莫西亚又羞又怒得脸色发白,他赶紧低头盯着地板,因此他没看到格
拉尔德和拉迪索维克之间飞快交换了几眼。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西姆金?”格拉尔德慢慢地问出这个问题。
“噢,实际上我知道相当多的东西,”西姆金神气地说道,一边还在把橘红色丝巾吹
到头上去,看着它像一片枯叶飘飘摇摇地在没有风的房间中落下来,“在这所有事情当中
,最有趣,最鲜为人知的事是,我们敬爱而又悲切地怀念着的乔伦注定要从冥界复活,并
毁灭这个世界。”
第六章 青蛙王子
格拉尔德向主教投去责备的目光:“我还有正事要做,”他冷冷地说道,转身抬脚要
走,“即然扎维尔现在有了那把剑,我们的战斗计划必须在他知道之前加紧行动。”
“殿下,”拉迪索维克说道,“我建议您还是慢慢把这听完。”
虽然主教说得很平静,但他的口气是紧决的,也不容置疑的,活到现在这把年纪,拉
迪索维克看着他的王子从孩子长大成人,教他功课,负责他以后的学业,指引他的人生道
路,莫西亚灵光一闪,看得出是这位牧师——而不是那个溺爱的父亲——在格拉尔德的个
性塑造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就像个鲁伊特教术士小心翼翼地呵护成长的小树,是拉迪索维
克凭着爱和以身作则,把这个毫无疑问被庞坏的、任性的孩子培养成一个坚强有力且纪律
严明的王子。此刻,是那个老师的声音——那个塑造者——在说话,是那个学生虽然不情
愿,但仍尊敬他,乖乖地听从了。
“很好,西姆金,”格拉尔德冷冷地说道,“继续你的故事,很可惜没有孩子在场。
”他低声地添了一句,如果拉迪索维克红衣主教听到,肯定板起脸孔来。“请原谅,殿下
,”拉迪索维克说道,他的声音温和多了。“但我想先问一下,为什么西姆金或莫西亚先
前从没告诉我们听。你一定早就知道了,”他说着转向莫西亚——莫西亚不自在地,低着
头看着靴子——“因为我们很难接受从美利隆发布出来的官方声明。”
“什么官方声明?”西姆金问道,边把那块橘红色丝巾一口气吹到空中。
格拉尔德脸一沉,走了过去,从空中一把抓住丝巾,塞进自己腰间的腰带上:“坐好
,规矩点。”他命令的声调有些刺耳,连西姆金都明显地意识到他做得有些出格了。西姆
金把沙发换成不舒服的直背靠椅,并将它飞到房间的一个角落里,他换了身小孩子的水手
服,不高兴地把前额抵在墙上并开始吸吮起拇指。
格拉尔德王子朝他走近一步,但拉迪索维克赶紧拦住了他。
主教说:“我敢肯定根本没有什么官方声明,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不寻常的事太奇怪,
他们不会密而不宣的。万亚和扎维尔已秘密进行了审讯,其后立即安排‘变形’。这很明
显——就是想让世人永远无法知道这件事发生过。他们的计划可能已起作用,但女皇的去
世是无法否认的,万亚大主教最近致命的中风或是被废黜的国王的失踪也一样,太多人目
睹这一切了。”
“因此,官方声明说乔伦因为谋杀,所以被判处‘变形’,这声明来自美利隆王宫,
助战者萨扬受到了什么误导的狂热,选择了为国捐躯,乔伦乘机逃跑。由于看到自己被杜
察士包围,无法逃脱,于是乔伦就投身到彼岸世界了,而不愿面对他应受的惩罚。
“我想我听过这些说法。”西姆金的声音好像被捂住了似的,因为他头向着墙角,且
含着拇指。
“不是这么发生的吗?”
西姆金摇摇头。
“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时在场。”他回答道,叭的一声移开拇指,“在左边的第三棵棕桐树上。”
格拉尔德王子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但被拉迪索维克举起的手阻止了:“继续说。”
“我不敢肯定我会继续。”西姆金板着脸说道,“毕竟,格拉尔德不会相信我……好
吧,如果您坚持的话。”听到身边有表示不满的声音,他赶紧补了一句。顺着地板摇动椅
子,他扭过身体面对着他的“听众。”
“你们知道,我们的乔伦是穿着青蛙外套的王子。”看到主教脸上困惑的表情,他解
释说,“他是女皇生宝贝的儿子,报告说这孩子死了被大大夸张了。”“当然是的!”格拉
尔德吃惊地咕噜着,“我说呢,他让我想起什么人,那头发,眼睛——是他母亲的。”
西姆金受到鼓舞:“他被移民工人从女皇床上偷走之后,这小蝌蚪被偷到中西部的一
小农区,并在那长成了一只健全的年青青蛙,他被些无知的同伴引入了岐途。”——西姆
金责备地瞧了莫西亚一眼——“并在黑暗之路上干起杀人和冶炼金属的勾当。”
“我们的青蛙王子手中握剑,对自己的高贵王子血统浑然不知,开始了走上了通往美
利隆的旅途,在那他被一个好女人的爱所拯救,又被一个卑鄙的助战者的爱所出卖,最后
落到了大主教万亚圆圆胖胖的手中。这个尊敬的大胖子在他的头上响响地亲了一下,我们
这个的浑身毒瘤的年轻人就变成了危险的王子,其后就被判处过一个塑像的生活。”
“这部分听起来没道理。”格拉尔德打断他的话说道,转向拉迪索维克。
那么后来听起来就有道理了吗?莫西亚盯着西姆金,无声地问道。
“我还没说完呢!”西姆金大声说道,但格拉尔德不听。
“如果乔伦是美利隆的真王子,那么当时扎维尔命令把他处死不就更安全了吗,何必
处以‘变形’呢?”
“哈,您知道,”西姆金解释道,“如果您耐心点的话,我马上就要说到了。这一切
都跟预言有关——”
听到这句话,那两个戴着头盔的杜察士就悄悄地转而相视,他们看不见的眼睛目光相
碰,无声的交谈在他们之间进行着。
“要是我能记起……就好了。”西姆金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中,显然想通过把头撞到
墙上去想找一条出路,“脑子里一片混乱,哈,我想起来了,预言是这么说的:‘一名皇
家的孩子将出生,然后死去,又活过来,然后又死去,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每个人,并厌
倦了整件事情,那时他们将迅速地勒死他,并把他投进井里去。”
格拉尔德转身向门口走去:“取消封锁令。”他命令道。
“请您原谅,王子,”一名杜察士迈向前说道:“我可能能帮得了这件事。”
王子转过头惊讶地望着武术士,这两个沉默,警觉的法律卫士在猩哈伦世界很少说话
,即使说话也只是要回答问题才说,格拉尔德生平没见过一名主动提供信息的。
“你们武术士对这事也知道一些吗?”王子问道,“我以前为此事问过你们,但你们说
不知道。”
“那时,我们所知道关于乔伦的事您都知道,一切都在官方声明说过。”那个杜察士
镇定地回答道,不为王子的怒气所影响,“如您所知,殿下,我们的术士会行规要求我们
对所侍奉的人宣誓严格的效忠,术士会成员在行刑时执勤的,是效忠万亚大主教和扎维尔
皇帝的,他们决不会出卖他们的国王,正如我们不会出卖的我们的国王和您的秘密一样。
”
“当然,”格拉尔德说着,脸红了,知道他此时应道歉,“请原谅。”
“但我们的确知道一些刚才这年轻人说的关于预言的事。”
“那个孩子的故事?生了又死,死了又生——”
“不,殿下,恐怕这预言不是孩子的故事,在猩哈伦世界主教引发的‘钢铁战争’之
后的黑暗日子里,的确有预言说:将会有个生在皇宫里的人会死去,但又会活过来,他又
会死去,又会活过来。而当他再回来时,毁灭这世界的大权将握在他于手中——”
“我讲的也差不多。”西姆金时此嗤之以鼻。
“愿阿尔明保佑我们!”拉迪索维克祈祷道,并作了个保佑的动作。
“但愿如此!”格拉尔德情绪激昂地评论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转向西姆金
。
“哈?我当时就在现场。”西姆金懒散地说道。
“在哪?”
“在那儿,和那些助战者们在一起,那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我们围在魔力井周围,
等候着阿尔明,他——渐渐地——穿着非常破旧,毫无疑问,阿尔明这位保护神视自己高
于一切,不会讲究穿着打扮的,但这并不成为理由——”
“啐!”格拉尔德生气地打断他的话,转向那个武术士,“还有谁知道?我从没听人提
起过。”
“不,殿下,那是——或者曾经是——”那盖着头盔的头稍稍转向西姆金站的方向—
—“在全猩哈伦世界最严守的秘密,原因很明显,殿下很容易就能明白。”
“是的。”格拉尔德打了个冷颤,一想到那些后果,他不由得脸色苍白起来,“没有
哪个王室的孩子是安全的!”
“没错,殿下。因此预言由杜察士把守着,而他们只把这个秘密泄露给了他们的巫士
会以外的一个人,就是现在统治猩哈伦世界的大主教。如果乔伦真的是女皇的儿子,并且
要是他是死了——”
这个武术士停了下来,格拉尔德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向他们俩点头表示同意。
“——那么,您就明白为什么不能把他处死,‘变形’是个理想的解决方法,这样可
以令他活着,但又使他没有害处,显然,这并没奏效,他知道自己要被捕,于是他选择他
将自己抛进彼岸世界——这正好符合预言的开头。”
“被捕?但他并没有啊!如果你肯听下去的话!”西姆金插嘴说道,“我一直都在告诉您
,我还没有说完——”
“但,他的确死了,不是吗?”格拉尔德用低沉而以颤抖的声音打断他说,“没人能从
彼岸世界回来!”
那个杜察士没有回答,他的职责是告诉信息而不是要考究消息的准确性。
“殿下——”西姆金又试着说道。
“你相信吗?拉迪索维克?”格拉尔德突然问,并没留意西姆金叹着气,叉着双手,无
精打采地靠在椅背上。
“我不敢肯定,殿下,”主教说时,分明在发抖,“这件事有待进一步研究。”
“没错,”格拉尔德说道,他沉默着,踱来踱去,然后坚决地摇摇头,“我不相信,
一个男人——拥有摧毁世界的力量?呵!”
“殿下——”
“即使我相信这个虚幻的故事,”王子不顾西姆金的插话,继续说道,“我不能让它
妨碍我们的做战计划。而事实上,如果说这种事会发生的话,就恰好进一步证明了万亚和
扎维尔应该被推翻!我必须假定扎维尔已把那把剑弄到手了,我的一切计划都必须在这个
假定的基础上进行,而不是什么从彼岸世界归来的鬼。我要回作战指挥室了。”
王子已经说过话了,这次很显然是不容反驳的。拉迪索维克默默无语地在一旁鞠躬,
王子向那个杜察士招招手,于是这个杜察士把罩住这个房间的罩子举起来,在王子走出门
口后就静静地飘走了。拉迪索维克站在那儿,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然后,叹了口气,
朝莫西亚苦笑一下,也离开了房间。
“跟往常一样,你总是把事情好好地补来补去。”莫西亚转向西姆金说道,“算你走
运,幸亏那个武术士插了进来,我看呀,格拉尔德当时都准备好把你抛到井里——”
西姆金没有回答,他仍坐在他的椅子上,双手随意搭在背后,那套可笑的水手服消失
了,他又换上了一套传统的灰丝绸套装。
“我亲爱的莫西亚,你是知道的,”他说道,不经意的目光显得空洞,“我想起一件
极其重要的事,但没人会听我的。”
“什么事?”莫西亚心神不定地问道,想着在边界地上的风暴。
“我一直想告诉格拉尔德,但他太渴望战争因而拒绝相信任何已摆在他面前的事实。
扎维尔知道,所以他害怕,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直想把剑拿到手的原因;万亚也知道,这是
他为什么中风的原因;已驾崩的而无人哀伤的皇帝——乔伦真正的父亲——也知道,这也
是他为什么消失的原因;乔伦并不是因为要躲避那个杜察士才逃到彼岸世界去的,他根本
没有那个必要。”
“那为什么呢?你想说什么?”莫西亚忧心忡忡地抬起头,一股令他寒颤的恐惧再次占
据他的心窝。
“是乔伦得到了那把黑暗之剑……乔伦将获得胜利……”
第七章 一次关于战争规则的讲话
由于担心扎维尔王子手中已获着那把黑暗之剑,格拉尔德就想在扎维尔学会用这把剑
的全部功力之前,先予以攻击,所以就下令全国加速备战。助战者们和武术士们一大早就
开始进行军事训练,直到晚上才停下来。许多人已筋疲力尽,累垮在作战指挥室的地板上
睡着了。
魔法师们的锻造厂正以明亮的目光直视着黑夜,它的金属牙咬牙声和风箱声音,令它
看起来就好象是一个庞然大物被捕获并被栓在城邦中心一样。魔法师们和武术士们正在学
习如何与助战者们合作,但只有萨扬一个——在他们历史上刚过去的黑暗岁月里,能将魔
法和技术完美的结合运用,使他们能更易更快地制造武器——但这并非完全是一件幸事。
最后,格拉尔德王子认为他的城邦已做好战斗准备,于是举行了一种已有好几百年历
史的正式庆典活动,要求人们穿着红长袍和戴上看起来怪怪的帽子(据说这是一种不可小
视的被压抑的快乐和冥思之源,因为没有人记得这些帽子是从哪里来的,以及为什么要这
些帽子),格拉尔德王子和一个国家高级军官来到了国王面前,宣读了对美利隆的痛恨之
情并要求开战。
国王当然同意了。当晚,萨拉坎就举行了一个壮观热闹的舞会,然后,每人都开始准
备下一步——挑战。
在猩哈伦世界交战是有严格规定的,而且这可以追溯到第一批来到这片土地来的人们
。在那个时候,那些早期居民原本,希望那些因偏见和暴力而被驱赶出土生土长的家乡的
人们可以来到这片新土地上过上平静的生活。然而,聪明的早期居民知道人的本性不可能
使这种平静维持太久的,于是他们就制定了战争的规则。几百年来,这些规则都被严格遵
守和服从着(大部分都是这样),但仅有一次例外——就是那场破坏巨大的“钢铁战争”
。
由于战争规则被破坏了,魔法大师们被赶出了猩哈伦世界这片土地。据继续留在猩哈
伦世界的(保存着那段历史的)助战者说,魔法师们脱离了被他们的主人——善战者——
控制的束缚之后,企图用武力来占领这个世界。因为拒绝接受善战者决定的在荣誉场上的
结果——这结果是由善战者用作作战板决定的——所以魔法师们就给这片土地带来了一场
真正的、致命的战争。因此,格拉尔德在这场战争中使用了魔法师,尽管他向他的同盟军
(以及他的敌人)保证一定会完全控制好魔法师们,但在整个猩哈伦世界里还是怨声载道
的。
由祖先们制定的战争规则非常像决斗的规则——决斗被人们认为是解决人与人之间纠
纷的文明方式。被冒犯的一方公开诉说苦情,然后发出挑战的宣言——就好比在敌人面前
煽动着作战手套一样。对于这种挑战,会有两种反应:一是对方接受挑战————意味着
开战;二是对方公开道歉,这样萨拉坎城邦将会对投降条件进行协商。但从实际情况看来
,后者是不大可能的,因为美利隆和萨拉坎双方都已在做开战准备了。
与防御者一方做比较,挑战者既有好处也有坏处。如果这个挑战是“深入民心”的,
它将使挑战一方在心理上占上风。而防御者可以在荣誉场上选择自己的位置,准予在作战
板上先走。
期盼已久的挑战日终于来临,萨拉坎全城人通宵未眠,就为了准备这件大事,它将以
一个在明日中午举行庆典式战作为开始,而这场战斗将在松里——通道大法师——和王子
的军队间进行。
古时候,这场战斗会是一场真正的战斗——在善战者和修筑通道的人,占卜师,之间
进行。但是那些个能占卜未来的术士们在“钢铁战争”时都被消灭光了,只剩下协助他们
的助战者——松里——来维护这些通道,以保证猩哈伦世界的人可以穿越时空。
由于松里们只是助战者,自己没有多少魔力,那些善战者——猩哈伦世界里魔法最高
强的术士——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从地球上吹掉,但如果这样做的话,猩哈伦世界
就会面临交通系统的毁灭,所以这是一件想都不能想的事情。因此,松里在进行象征性的
抵抗之后就被允许投降,然后就给萨拉坎军队打开通道。
格拉尔德王子在这一天为他的人民举行了一次盛大的表演。战争开始时是一阵激动人
心的喇叭声和锣鼓声,号召着人们都去参战。人们穿着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出来了,而且,
还手牵着那些极其兴奋的孩子们。公民们涌到街道上,并在全城中预先指定的几个地方聚
集起来,在那里,善战者和他们的助战者们都穿着战服——术士穿红袍,而助战者穿着灰
色镶红边的袍子——站在那儿等待着。
随着军乐停止,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众人屏住呼吸,然后,站在格拉尔德王子旁边的
一个号角手在宫殿城垛上吹响了一声喇叭,那声音在清新而干冷的空气中响彻云霄(气象
法师在那天表现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听到这声信号,格拉尔德王子提高嗓音大叫
一声,他的善战者再重复了一遍他呼喊的东西,然后,以萨拉坎国王的名义要求松里打开
通道。
通道一个接一个地打开了,在街道中心的形成了一个个空洞,站在通道间的是松里,
那些通道大师们。
“以萨拉坎国王和他忠诚的臣民的名义,我们要求你们给我们开启通往美利隆的安全
通道,这样我们将可以向他们发布战争挑战。”格拉尔德王子朝站在他面前的松里大声高
呼道。然后所有的善战者又对他们面前的松里重复了一遍这个要求,声音环绕着整个城市
。
“在阿尔明的名义下,我们要保卫世界的和平,所以我们反对你们的要求。”松里回
答道。助战者中的一个高级成员被特别挑选出来担当此重要角色,于是她就自动扮演起这
个角色。只见她怒视王子,就好象王子真的要如风暴般攻占她的位置。
虽然那个助战者强烈的违抗的话令格拉尔德有点退缩,但他还是示意再次吹响喇叭。
于是善战者走了出来,助战者们站在他们的身边,这场“战争”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助战者向他们的搭档打开了输送管道,使聚集在身体中的魔力变成一道蓝光的弧一样
飞越过去,把它输送给了武术士,浑身充满了魔力的善战者们于是开始念咒,一团团的火
光就在天空中爆炸开来了。清爽的空气中陡然刮起旋风,在威胁着要把他们的狂怒撒向松
里的善战者们的手掌中急速旋转着,从指尖喷射出的闪电噼啪作响,火热的雹子在街道上
发出咝咝的声音。那些孩子们兴奋地尖叫着,一个年轻的善战者被这壮观的场面迷住了,
以致他手误地在地上打开了一条裂缝,被吓跑的普通人和被吓跑的松里的一样多,或许更
多。
很幸运,通道大师看到这厉害的魔力就立刻投降了,甚至那个言词激烈的助战者仍然
带着受伤的尊严怒视着格拉尔德王子。她的手腕互搭着放在前面,一步步地走出通道,其
余的松里也跟着她的样做了。善战者们用丝作的绳松松地绑住这些助战者的手腕,这时候
,吹响了胜利的喇叭声,老百姓们都欢呼雀跃起来。
然后松里回到他们的通道,公民们也回家了,而王子和他的军队开始前去下战书。
萨拉坎的人民并不知道他们的王子并非在玩一场宏观的游戏,这只有格拉尔德自己知
道——他没有把这个打算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父亲和红衣主教在内,尽管他相当肯定拉
迪索维克会怀疑——然而如果赢了,扎维尔不会满足于在作战板上的胜利;如果输了,他
更不会满足。无论在荣誉场上的结局是怎么样,格拉尔德王子都确信第二场战争——一场
真正的战争——已降临到这个世界了。
他的心激越地跳动着,在战场上做出英勇无畏事迹,把恶敌打得落花流水的美丽梦想
使格拉尔德热血沸腾。仰望着天空,王子深深地感激阿尔明,他生来是要将这世界上的种
种罪行纠正过来。
第八章 挑战
拂晓时分,美利隆的水晶宫显得比太阳还要光亮,这并非难事。昨天,气象法师用了
大半天的时间去练习与发光星球抗争的魔咒,例如使它乌云满天,使它的颜色变得可怕恐
怖,而且还试过把它从天空中完全抹掉。今天,太阳在山峰上方徐徐升起,显得苍白无力
,无精打采的,看上去好象它要一看见气象术士就立刻会又落下去似的。
因此这个苍白无力的太阳似乎不能为水晶宫提供一支蜡烛光,而水晶宫却整晚都灯火
通明,因此显得无比明亮。黎明时分,宫殿里每间房透明的墙上的挂毯都卷了起来,窗帘
也都打开了,一切遮光物和百叶窗也都拉了起来。魔光四射,把坐落在宫殿下面的城邦照
得亮澄澄的。
在那个已故的皇帝和他那迷人的皇后的统治时期里,这灿烂的光辉意味着通宵的宴会
和狂欢。那时,美女和俊男们都会聚集在宫殿里玩乐,使房间充满了笑声和香气。在这个
新任皇帝的统治时期,灯火通明意味着通宵的密谋策划。现在,宫殿的大厅里都埋伏着穿
红长袍的武术士,房间里充满的只是那些厉声的讨论和淡淡的硫磺味。
而今天早上——是个挑战的早上,扎维尔皇帝在水晶宫他书房透明窗旁边,不断地在
半空上盘旋,眼睛盯着他脚下的城邦。看来,他等敌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扫视一眼,他
就看到他的善战者们都已各就各位,他们正从水晶宫内内外外不同角度监视着一切。扎维
尔皇帝和他的大臣们预计可以通过这次挑战评估萨拉坎的军队实力,而且他们还特别期望
能找到关于格拉尔德在战役安排方面是如何使用魔法师的黑暗之术的线索。扎维尔并不期
望格拉尔德王子会暴露所有秘密,这是决不可能的,因为格拉尔德是一位聪明绝顶的军事
战略家。然而,为了让这个挑战得到认真严肃的对待,他还是会展现他的一部分军事力量
的。同时,根据老惯例,想通过这个办法恐吓美利隆投降。
当然扎维尔通过他在萨拉坎的间谍早就得知,魔法师们已经在萨拉坎住了下来,并且
知道他们在日夜不停地研究生产武器。但他的间谍们无法进入那个封闭的区域里,因为多
年来所遭受的迫害已使那里的人对陌生人很警惕小心。因此,德康杜无法了解到他们正在
研究何种武器和数量有多少。最糟糕的是——就扎维尔来说——他自己也不能确定魔法师
们是否已经发现了使用黑暗之石的方法和是否那把黑暗之剑——乔伦锻造出来的——是当
今惟一一个用吸魔矿石制成的武器。
这时,一个爱俪儿,派到猩哈伦世界的长着翅膀的报信人,出现在扎维尔的宫墙外,
他那突变的巨大翅膀在清晨的微风中轻轻拍打着,使他可以悬浮在宫殿外的柔和的气流里
。
扎维尔手挥了一挥,墙壁就消瘾了。他示意那位爱俪儿飞进来。
“陛下,通道占领仪式刚刚完成。”这个爱俪儿向皇上报告。
“谢谢。返回岗位吧。”命令报信人退去后,扎维尔心不在焉地恢复原来的墙壁,然
后发出预先已安排好的信号。接着,红烟滚滚,布满了天空。他的善战者们停止了讨论,
大家都靠近围墙,满怀希望地注视着。
德康杜用魔法把自己的书房挪到尖塔水晶宫上最高的角楼里,准备从这个可能是最佳
角度亲眼目击这件大事。从上面往下看,他见到美利隆的人们都挤拥着,踮着脚,人人都
想争得一个观看这件事全过程的最佳位置。那些有钱人要么就驾着带有翅膀的漂亮马车,
要么就是轻轻地飘浮在上层城邦的云朵上,那些中产阶级都涌进下层城邦里,人山人海,
在各大门前熙熙攘攘,个个都朝防护林涌去,群聚在那有魔法保护的圆顶水晶宫的周围。
人群中充满了欢乐的氛围,就算是年纪最大那个人也不记得上次宣布挑战是怎样一种
情形的了。这是一个极具历史意义的时刻,到处都听得到喁喁私语的兴奋与激动。当晚,
在宣战后,贵族们举行了好多场大型的舞会,日常及可供各个年龄的人穿的军服成为时尚
,整个城邦看起来有点像那曾被匈奴王阿提拉和凶狠的理查德皇联军侵占过的尤利乌斯·
恺撒的军营。但正当人们兴致勃勃的时候,一些令人扫兴的东西降临了,在这本应该十分
完美的一天,却有一小朵云投下了一个阴影。
截然不同的是,在水晶宫里将不举行任何晚会。
人们对此感到迷惑不解。众所周知,扎维尔当时面部表情严肃(有些人甚至用‘阴郁
’这个字眼来形容他——但只敢悄悄地在底下说)。大家都觉得他如此认真严肃地对待这
场战争是无可厚非的,但人们都期待着能举办一个晚会纪念这次具有历史意义的大事件。
当这愿望无法实现时,而且有消息说皇帝特别下令不许打扰他时,人们的脸都阴沉沉地相
互对望,摇摇头。他们都发愁地说(还是窃窃私语),这样的事在先帝那时是决不会发生
的。大部分人开始揣测,这次战争也许不可能像德康杜所一直预测的那样可以轻易获胜。
扎维尔知道他今晚拒绝举行晚会会令到人们很失望,两天来,那个专职报告关于士气
与民心的大臣并没向他报告这方面的消息了。德康杜也不管此事。扎维尔烦躁不安地在水
晶宫墙前飞来飞去,双手扭着放在背后。扎维尔很专注地看着外面异常激动的情形,只是
因为他是一个人呆在书房里。虽然这墙是透明的,他能看到外边的事,但由于他在上面设
下镜像魔咒,因此外面的人是无法看到里面的。作为一个经过高级自我控制训练的武术士
,扎维尔在人前是表现得很神秘,很沉着的。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样,大部分时间都是
。特殊情况就例外了,他脑里会变成一片空白。
并且,这并非是因为挑战。
这时,有个人进来书房,于是扎维尔就停了下来,这个人走过悄悄给他打开并允许他
进来的城门。他的长袍的沙沙声和气喘吁吁的声音是最初表明他已来到的东西。而扎维尔
早就知道他是谁了——因为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通过这些通道接近他,因此他只是转头
向后瞥了一眼,看看那人脸上的表情,仿佛这比他的脸更令他感兴趣。
一看到那表情,扎维尔就发怒了。他咬着嘴唇把头转回来,紧紧地盯着他脚下的城邦
全景,然而却没什么好看的。挑战还没开始,而他也不是真正在看什么东西,他的思想和
他的视线已经离得很遥远,并且假装着专注于将要发生的大事,可令他有机会隐藏着自己
的脸而不让来客看见。
“我猜这是个坏消息,对吧,阁下?”扎维尔的声音冷淡而平静。他现在已经停止了
飞行,完全静静地站在那儿,双手也就静静地放在前面——只有上帝阿尔明才会知道他是
凭什么意志力量做到的。
“是的。”主教万亚喘着气答道。
虽然战争已令主教的左臂已残废,他的左脸也不能动弹,但他还是能够——通过锡达
拉的帮助——克服身体的残障所带来的不便和过着比较正常的生活的。当然,他在王国里
的权利也没有减少,不管怎么样,他的权利毕竟是在扎维尔的新统治政体下发展的。
可是,这个年迈的主教这些天来老是很容易就觉得累,即使是从在清泉山的书房里走
到通道,再走出通道,进入美利隆水晶宫的书房里这短短的几步路都会使他累得筋疲力尽
。主教瘫倒在椅子上,不断地喘息,而扎维尔就站在那等候着,表面上很平静,内心里却
是压抑已久的烦躁与恐惧。
当他喘过气来以后,主教万亚从他那半闭半睁的眼睑底下迅速地向那个武术士扫了一
眼,看到这个德康杜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墙外,很明显,没在看主教,于是,万亚连忙用右
手抬高那只残废的左臂,并把它搁在椅子的扶手上,小心地摆弄着他那些软软的手指头,
这样他就可掩饰好他的残废了。人人都能看出他在干啥,知道他想移动全身,但都礼貌地
故意移开目光。这的确是一个善于掩饰的民族,毕竟,他们假装皇后的尸体还是活着的已
经有一年了。
扎维尔听到主教坐在椅上的声音,就半转身过来,回头望他,冷不丁地说:“有什么
事使你耽搁了吗,阁下?我以为你昨晚会来的,究竟怎么样了?”
“那个杜察士到今早才回来。”万亚一边说,一边小心地向后靠在椅背上,尽量不“
打扰”那只手臂。他说话咬字清清楚楚,但由于左脸的瘫痪,使他发音稍微有点含糊。由
于他面容向下倾斜地拉向嘴角的变形(在魔法的帮助下)几乎难以察觉出来,还有,左眼
睑的下垂也是很不容易看出来的,但要不是精心给他治疗的锡达拉反复安慰他说,他现在
还活着就应该要感谢阿尔明了,不应该再抱怨这些小枝小节,也许主教早就觉得这是难以
忍受了。
“从你的表情,我就知道这不是个好消息,”扎维尔说着,就转身回来又再望着下面
的城邦,“黑暗之剑已经不见了。”
“是的,皇上。”万亚答到,他那只健全的手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慢慢地像蜘蛛一样
爬动着。
“要这么久才发现,究竟是什么原因?”扎维尔很严厉地问。
“边界上的风暴有所恶化,”万亚一边说着,一边舔了一下嘴唇,“到杜察士来到达
那时,那个助战者的雕像已完全被沙淹没了。整个景色全变了,皇上。他们已认不出边界
地了,他们看着那个行刑者——”
“阁下,他们在那里的时候我知道,”扎维尔不耐烦地打断他,双手恰当地紧扣着放
在前面,而且因为他老是要费劲地保持着那副平静的样子,所以脸色有点发白,“继续你
的报告!”
“是的,皇上,”万亚小声而含糊不清地答道。由于他对扎维尔凶巴巴的语气有些不
满,所以万亚利用他转身的机会,在后面憎恶地瞪了他一眼,“武术士费了一段时间才找
到那个雕像的位置,然后就把盖在上面的沙堆移开。杜察士必须在魔法防护罩下工作才能
保护自己不被那在他们周围刮得极其猛烈的风暴所伤害。光这就要有两个武术士和四个助
战者在那维持着魔法防护罩,工作才能顺利进行。最后,他们终于挖到雕像的残骸了……
”
“那个助战者——那个萨扬——死了?”扎维尔问。
万亚停下来,用一条小白手帕擦掉额头上的汗。这几天,他要么就觉得很热,要么就
觉得很冷,好像没什么适中的天气。
最后他说话时,嗓音较低:“当然是咒语被破了,真身逃跑了。但是逃到生界还是死
界就不得而知了。”
“见鬼!”扎维尔小声咒骂了一句,其中一只手的手指握紧了。“那把黑暗之剑也没
了?”
“黑暗之剑和剑鞘都没了。”
“你肯定?”
“杜察士是不会弄错的,皇上。”万亚尖刻地回答,“他们已在雕像现场进行了大范
围的彻底搜查,还是什么都没找着。最重要的是,他们认为如果剑真的存在的话,肯定可
以找到那把黑暗之剑,但他们感觉一点迹象都没有。”
扎维尔咆哮起来:“以前那把剑是能够把它的主人隐藏起来,不让杜察士看见——”
“只有当在人群中才能使自己和它的主人不被人看见。当两者分离时,杜察士能通过
微微感觉到的黑暗之剑所具有的吸干魔法的作用来感应到它的存在——即使不挥动。至少
,这是女巫告诉我的,皇上。但她说,在它在那个该死的助战者手中变成石头之前,他们
来不及试验黑暗之剑。
“不,”万亚忧郁地继续说下去,“黑暗之剑已经失去了……而且,杜察士说只有黑
暗之剑的力量才能破除萨扬身上的魔咒。”
德康杜静静地站在那,凝视着墙外,挑战已经开始了。围绕着美利隆的有魔法的护墙
的通道被打开了。(很少有通道是进城邦的入口。而那些能进城的通道是设置在城门里的
,正常情况下是由看城术士一个人守卫。现在,在战争时期,杜察士和德康杜——就是善
战者们——也一起防卫着美利隆的城门。但,这的确是一个必要做的事情。敌方无论试图
从哪条通道进入城邦,除了违反战争规则之外,还会突然引发令城邦及其居民都遭殃的魔
法大战,这是双方谁也不愿意发生的事情——至少在这么早的时期是这样。其他惟独能进
出城邦的通道就是连接着宫殿和清泉山秘密通道。)
萨拉坎的军队——好几百个武术士,穿着耀眼的红军袍,带领着他们的助战者——从
通道出现了。武术士们一个间隔好围绕着城邦,他们的助战者就站在他们的旁边。当全部
都站好时,一声喇叭吹响之后,格拉尔德王子乘坐一架由九匹黑马拉着的金色双轮战车从
通道里出来了。当神马奔腾面出时,鼻孔喷出团团火焰,马蹄下也闪动着束束电光,马匹
的尖厉的嘶鸣声如此之大声以致于声音穿透过水晶宫魔法圆顶内都听得到。
勒止住这些神火一般的骏马,令格拉尔德王子顿时成了一道壮丽的风景。他穿着一套
家族代代相传下来的银色盔甲,一些人说这是来自古老的世界的,而且上面附有胜利的符
咒和保护穿戴者的特异功能。格拉尔德手臂上夹着头盔,红褐色的头发在劲风中被吹乱了
。他庄重地向美利隆的人民鞠了一下躬,然后拽起马头的绳,驾驶着马车绕着城邦的城墙
奔跑。当他风驰电掣般地经过时,萨拉坎城邦的旗帜也迎风展开,飘扬在空中,直至美利
隆已经被它的敌人的明艳的旗帜环绕起来。如此英俊的王子,如此口喷火焰黑色骏马,如
此鲜艳的旗帜!美利隆的人民都为这一壮观的景象而欢呼起来!
又回到城邦的大前门,格拉尔德王子勒住马车。他举起手,命令号角手再次吹响喇叭
。突然,一群凶猛的怪物——他们半人半马的脸非常凶神恶煞,马蹄得得地敲打着地面—
—从通道里汹涌地冲了出来。他们往有圆顶城邦直冲,眼里露出视死如归的无畏神色。在
他们手中握着长枪——阴术的武器。
在他们头顶上腾飞着巨龙,在空中张牙舞爪,向空中呼出的它们令人作呕的有毒气体
。随后,巨人出现了。他们的巨大头颅与上层城邦平齐,龀牙咧嘴地俯瞰着下面微小的人
,样子十分吓人。而后,半狮半鹫的怪兽、吐火兽、怪飞蝶、狮身怪兽——各种各样的魔
兽——都从通道上狂奔出来了,他们都怒气冲冲地咆哮着,要迫不及待要喝人血似的。
现在美利隆没有一个人再鼓掌欢呼了。孩子们惊骇地尖叫着,母亲们紧紧地把他们搂
到怀里,男人们则赶忙跑去保护家人。贵族们对此厚颜无耻的行为愤怒无比,大声地念着
咒语,而他们的夫人这时会做的只是假装晕倒,什么也不管了。
当人马怪兽跑到已能用长枪掷向围墙的距离时,当巨人准备把巨手向下伸时,当似乎
巨龙也显得要攻击魔法圆顶屋时,格拉尔德王子命令号角手吹出最后一声号响。
一个接着一个出现,伴着五颜六色的火光在闪动,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摇撼,所有
的幻像都消失了!留下来的是创造出这一切幻像的精疲力竭的武术士们和与他们一样困乏
的助战者,他们只剩下向已被吓得目瞪口呆的美利隆人民骄傲无比地鞠躬力气了。
格拉尔德高举起他的大旗,开声呼喊了,声音大得整个城邦都能听见:“我郑重呼吁
美利隆的人民站起来,打倒你们的邪恶君主和他诌媚者主教!你们生活在一个和你们先皇
后一样悲惨死去的恶梦之中、生活在和你们先帝一样疯癫的恶梦中。毁掉这个使你们与世
隔绝的圆顶屋吧!我们,在萨拉坎,将赐予你们新生!回到适合你们生存的土地上吧!
“如果你们拒绝摆脱这些寄生于你们的血液的人,那么我们将自己行动,以免他们再
影响其他的人类,这就造成我们两王国间的战争。”
“你们的回答是什么?”
“战争!战争!”美利隆的人民极度激动地高呼着:“战争!战争!”贵族们也反复
叫喊着,他们晕倒的夫人此刻也及时地苏醒过来并高叫,“战争!”;母亲们逗自己的婴
儿也学着叫嚷“战争”,从中得到说不出的快乐;孩子们不断尖叫着“战争”,还学那些
紧抓着长枪的人马怪兽那样,也用尖头棍敲击地面;大学学生也高喊“战争!”,而且还
向一个男人誓愿尽快加入军队;一些年轻的助战者也都在喊,“战争,战争!”,但被一
个路过的一个牧师女执事指责,并严厉提醒他们阿尔明上帝是反对流血杀戮的。但牧师女
执事要匆忙赶去救护武术士们,没有时间管这批犯了错的人,所以当她一走开,助战者们
重又高声叫喊起来了。
“那就开战吧!”格拉尔德大声疾呼,但在一片混乱吵闹中根本没人听见他的话。格
拉尔德最后体面地,冷冷地鞠了鞠躬,就骑着他的马车返回通道,消失在视线中了,他的
武术士们和他们的助战者也随之消失了。
那时已是中午时分,钟声在美利隆鸣响起来,气象法师——心中涌动着一股热烈的爱
国激情——改变云朵的颜色以配合美利隆自己的旗帜,看起来就好象整个天空都被旗帜装
饰点缀着一样。贵族们立刻飞往他们举办庆祝舞会,并高唱战斗歌曲和美利隆的国歌。下
层城邦里的人民举行了一个即兴的街舞并燃起了火焰,使整个城邦火光闪闪,亮丽通明,
舞会与快乐的心情将一直持续到深夜。
美利隆皇帝默默无语地站在他的高居于热闹和欢乐上方的水晶墙书房里,望着下面,
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对他而言,挑战来了,又去了,他都错过了,尽管一切都在他眼前
发生。在他眼中,就只有一个身影,还有它手中握的黑暗的武器。
美利隆的庆祝会刚到达高潮时,太阳光却毫不客气的褪去,黄昏即将降临了,在这个
德康杜还没走动或说话之前,第一批晚星就在头顶只是暗淡地摇曳闪烁着。主教坐在他身
后,沉重地喘着气,偶尔会用小手帕擦擦额头。他正想着,早就过了他用餐的时间了,而
当扎维尔打破长时间的沉默时,却令他也有些吃惊地紧张起来。
“乔伦已经从死亡之国回来了,”德康杜声音软软地说道,“如果我们不阻止他,预
言将会实现。向杜察士发出警报,如果他们发现乔伦,要立刻把他杀掉。这次,他可以被
——也必须被——杀掉了。”
第九章 为胜利干杯!
在挑战过后一个星期的某一天,即交战两国各派代表进行协商决定好的那一天,美利
隆和萨拉坎国之间的战斗就正式开始了。
一大早,天还没亮,格拉尔德王子就和他的随从到达了荣誉场搭起了作战板。他的对
敌——扎维尔皇帝和他的随从几乎在同一时间到达,在几英里以外的地方做着同样的事情
。
荣誉场设在位于大概是猩哈伦世界的中心附近,那是一大片土地,相当平坦,到处都
布满着灌木丛林和覆盖着厚厚且平整的绿草坪。荣誉场这地方是自古代起就留下来,被用
作解决民族间纷争的,没有人会为其它原因而来这里。这片战争用地因祈祷者与鲜血而变
得神圣——后者是“钢铁战争”带来的出乎意想的结果。
在那时以前和以后,猩哈伦世界的战事都是以文明的方式进行的,这适宜那些高级的
有魔法天赋的交战人(与被留在旧世界的低级的死去了的人刚好相反)。荣誉场的主要特
征乃是要应用作战板,是用清泉山堡山上的圣石制成的,圣石则是从魔力井——世界上所
有魔力之源泉——周围取得的花岗岩。作战板置于荣誉场的两端,每个作战板皆是一个正
方形,九英尺长,九英尺宽,当战地不使用时,这两块平展且无特色的作战板就会放置在
地面上,由一些德鲁伊教人小心看管,作战板保养得很好,它们周围的草也被修剪得很整
齐,而且在符咒的保护下,所有的动物和鸟都玷污不了作战板。
在战斗的这一天,就所发生的事而言,交战双方的领袖们,在贵族、善战者、还有高
级助战者们的陪同下,一一到达了作战板的现场,当黎明第一抹光线照射到这片战地时,
就举行发动战争礼和祝福礼仪式。
格拉尔德王子与他的红衣主教拉迪索维克站到作战板前头他的位置上了,面向着北方
。他的陪同们——萨拉坎最尊贵贵族们中的贵族——也聚集在作战板周边上,每边九个。
每个贵族的身边都站着各自的助战者。在格拉尔德王子的一声指令下,红衣主教就开始了
祈祷仪式。
“万能的阿尔明,”他虔诚地祷告道,同时也敏感地意识到,他说的这些话在数英里
外正被万亚大主教重复着,“宽恕我们这一次战争并保佑我们吧!我们是为了寻找你眼中
的荣誉而战!是为了惩罚一个破坏了您的戒律并把混乱与冲突带到我们这片平静的土地上
的敌人而战!因此,请阿尔明赐予我们公正与胜利吧!”
紧跟着,红衣主教为以防阿尔明忘记了敌方的侵略行为,妄想奴役他们,还有曾犯下
的其它滔天大罪,于是他就把萨拉坎对美利隆的苦情以及敌方的罪状一一诉说出来(战地
的另一头也是这样)。
“赐我们今天以胜利吧,阿尔明!”拉迪索维克继续认真地祈祷着,“我们萨拉坎承
诺一定会使生活在美利隆残酷贵族的束缚与奴役下的农民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我们美利隆承诺一定会消灭那些把萨拉坎人民置于水深火热之中的邪恶的魔法师
。”)
(“我们萨拉坎承诺一定会毁灭包围着美利隆的魔法圆顶,让之重见您所赐予的阳光
和空气。”)
(“我们美利隆将会给萨拉坎的人民带来智慧和文化,并把他们整个城帮好好地保护
在魔法圆顶里。”)
(“我们萨拉坎将会废除那个统治美利隆的恶人。”)
(“我们美利隆将会废除那个统治萨拉坎的恶人。”)
(“——打倒他的宣扬异端邪教的大主教。”)
(“——打倒他的宣传异端邪教的大主教。”)
(“……最后以阿尔明上帝的名义,我们将把和平带给猩哈伦世界,阿门。”)
(“……最后以阿尔明上帝的名义,我们将把和平带给猩哈伦世界,阿门。”)
当庆典进行到这的时候,很多观众已陆陆续续的到场了,他们那奇异的飞行马车在头
顶上方闪闪发光。红衣主教拉迪索维克在结束祈祷仪式时候,有一种一闪而过的奇怪幻觉
——阿尔明也来了,正坐在他们上方的某个地方,喝着一杯酒并啃着一个大鸡腿。这种幻
觉令他大吃一惊,他立刻使之消除,内心里立刻祈求阿尔明原谅他这种亵渎了圣明的想法
。
格拉尔德王子显然忘记了周围一切,他被到场的宾客吸引住了,并用肘轻推了一下他
的助战者,他没注意庆典还没完成。红衣主教惊跳起来,把自己的功力传送给他的忠心耿
耿侍奉的君主,每个仆从的助战者也都一样把功力传给各自的尊主。集结起来的术士中大
部分都是阿尔班那拉,但其中也有两个气象法师,一个看城术士,和一个魔法师——铁匠
,他现在已成为他的人民的领袖。每个尊主都躬着头,然后就恭恭敬敬地接受各自的助战
者传送的功力。然后,在格拉尔德的又一声号令下,术士们就开始运用接收到的功力起动
作战板。
这块巨大的花岗岩厚板于是开始闪烁一层层的蓝光,术士们慢慢地举起手,作战板就
逐渐升离了地面,在术士的指引下,它越升越高,直至离地面有四英尺之距。格拉尔德王
子做了一个命令手势,术士就停止念咒。作战板就停留在半空中一个方便作战指挥的水平
面上了,阳光下,它的平坦光滑的板面散射出耀眼的光芒。
一直站在上面并没参与进这魔法的格拉尔德王子,这时把自己的手放在作战板上,并
吟唱起一支单调得与作战板的岩石一样古老的歌,这就是起动歌。他一声令下,一些有魔
法小人——是参与这场战斗的真实者的缩小物——就在与自己相应的真实作战人在荣誉场
各就各位的同时也在作战板上找到了相对应的位置。
首先出现的是善战者和他们的助战者,他们在已经分成多个六边形从而使得移动一块
块更容易些的作战板上占据好了各自的位置。格拉尔德王子在作战板上安排那些小活人的
时候,偶尔会询问旁边的人的意见,但主要都是他自己作决定——例如,叫某个善战者向
北移动几块,或者把某个不小心游荡到敌方领土上的小活人召回来。
格拉尔德把善战者安排到使自己满意后,接着就开始安插气象法师——控制天气的男
巫——把他们以不同的间隔排列在作战板的四周(由长期的传统习惯所决定)。最后,当
一切已准备就绪时,他就开始把他的军队安插进来,即那些将由善战者统管的老百姓们。
一队队凶猛的人马怪兽——在奥特兰捕获的、现在由杜察士控制——汹涌地冲进了荣
誉场。由武术士驾驭,每单位人马怪兽分别由一个善战者控制着,善战者们可以自行操控
它们,或者听从王子的直接指挥统一安排。那些长有翅膀的爱俪儿则站在格拉尔德的身旁
,时刻准备着把王子的命令传达给阵地上的每个人。
与人马怪兽一道出现的是巨人——是一种突变人类,也像那些人马怪兽一样,原是居
住在奥特兰的。然而,与生来就会杀生的人马怪兽不同,它们实际上是具有幼儿智商的温
和的动物,通常情况下他们是平和的,却有人运用一种把闪电注射进它们的肉体的计谋或
其他的用苦痛诱导的策略使巨人的情性变得暴怒烦躁,就是这样这些巨人被驱赶着加入到
战争中来了。
接着出现的是巨龙、半狮半鹫的怪兽和一大群奇异的四足人兽,还有一些由魔法变出
来的专为这场战争使用的动物:用后脚根站立时有6英尺高的巨鼠,还有专门攻击巨鼠的巨
猫等等不一而足,这种种都有赖于制造它们的术士的创造力和技术水平。特别危险的是四
足人兽——即由善战者把男人和女人变形而成的凶狠动物——它们甚至还保留着人类的智
慧和技能。
最后就位的是站于作战板边缘上锡达拉,即德鲁伊教巫医,一旦任何一边有人受伤了
,他们就会立刻赶去救治。
当格拉尔德王子部署时,他看到敌方扎维尔皇帝的军队也在对面作战板上一一各就各
位。格拉尔德王子仔细地研究了一下敌方部队的部署情况,知道他的对手现在也是做着同
样的事,偶尔他会根据扎维尔安排他的人的方式作一些变动,一会儿移移这块,一会儿移
移那块,但他是不允许自己被所看到的影响太多的。他的策略早已制定好了,他对此很有
自信,对他的善战者和他的人民也非常有信心。
最后,一切都准备好了。现在俯视着作战板——上面布满了男巫、武术士、助战者、
咆哮的人马怪兽、龇牙咧嘴的巨人、腾飞的巨龙、嗥叫的四足人兽,和许多其他的参战者
,统统站好了——格拉尔德王子骄傲满意地笑了。然后他举起手,突然手中就出现了一杯
酒,高兴地向人们举杯祝酒。
他的宾客们马上仿效着在空中高举起酒杯,享受祝酒的观众中,许多都聚集在作战板
上方,他们迫不及待地等待着战斗的开始。
“为胜利干杯!”格拉尔德高喊着,“今天是属于我们的!”
大家都已一饮而尽,贵族们还互相问候,尤其向王子致意时,他们显得充满自豪。格
拉尔德从未像今天这样看上去如此英俊高贵的。他穿着一套纯白色的镶有红边和金边的战
袍——这是总善战者的战袍,脸上容光焕发,洋溢着兴奋激动之情,他那清澈明亮的双眼
里闪烁着一种相信自己事业的光荣正确的真诚信念,和战胜敌人的坚定信心。他再次举起
酒杯,通过魔法向杯中倒入红酒。拉迪索维克看到这却生动地联想到从一个伤口流出的鲜
红血液,不禁浑身颤抖起来,于是他赶忙做了驱邪避恶的手势,与此同时他纳闷,自己为
什么老是被这些个令人心烦、不受欢迎的想法所烦扰。
“为我们的秘密武器而干杯!”格拉尔德一边说,一边转身面向着魔法师祝酒。
“为我们的秘密武器而干杯!”其他人附和着,而且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移到铁匠
身上。魔法师铁匠因骄傲和头晕目眩而太慌张激动了,他把酒一口吞了下去,竟被呛住了
,不得不让站在他旁边的男爵重重地拍打他的后背。
现在人们开始把注意力放在被一团魔法云雾覆盖住的那部分作战板上,扎维尔皇帝在
他的作战板上也有一块被云雾遮隐住的地方。虽然战争规则要求交战双方大部分队伍要公
诸于众,但也允许交战双方各隐藏一定军队,作为战争储备力量。
正是这些储备军能够决定战争这台天平究竟会向哪一方倾斜。双方的善战者——格拉
尔德和扎维尔——都把目光投向这些被云雾笼罩的块块上,从它们在作战板上的方位、间
谍们的报告和许许多多其它因素来推断对方在云雾中隐藏的威胁是什么。
扎维尔知道对方隐藏的应是魔法师军队,但他们会拿什么武器呢?他们打算怎么进攻
呢?最急迫的问题是:他们有没有带上黑暗之石呢?
格拉尔德却能肯定扎维尔的云雾下会藏着一个拿黑暗之剑的武术士。王子让他手下一
个最英勇的善战者带领着一支有特殊武器装备的军团仅执行一个命令——不惜任何代价都
要夺取那把黑暗之剑!
假如格拉尔德知道扎维尔也向他手下的一个最强大的善战者提供一支军队而且下达了
同一个命令的话,他必定感到非常吃惊的。
夺取黑暗之剑。
另一个军团也在搜索黑暗之剑,在对预言的恐惧的促使下,杜察士团就在战斗前一晚
聚到一起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会议,他们在世界底底下的洞穴里碰面,而这些洞穴的在
哪里连国王和皇帝们都不知道。
这些身穿黑袍的人,在洞穴里那永恒的黑夜里是看不见面目的,他们在比黑暗还深的
寂静中围聚在一颗镶嵌在石头地板上的九尖星,这个团中有一个人飞升到他们上空,用眼
是看不到的,只能用心去看,她问了一个问题。
“黑暗之剑在萨拉坎的军中吗?”
“不在。”从洞穴室内一侧传来许多人的说这话的声音。
“黑暗之剑在美利隆军中吗?”
“不在。”同样,又有许多声音这次是从另一侧回答。
“有人在这个世界上看到过那个死去了的人乔伦或是萨扬吗?”
“有。”这次只有一个声音在说,从这圈人的后背传来的。
立刻,女巫就解散了这个秘密会,黑影们悄悄溜回黑夜之中,回到他们的岗位上了。
只有一个没有走,女巫召见了他。
“乔伦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黑暗之剑掩护他掩护得很好。”
“但是有人看到过他了,是谁看见的?你的消息从哪来的?”
一个人的名字在这人的脑子里想起,他不敢说,也许是害怕让黑夜知道了这个秘密。
而那个女巫探查了一下他的思想就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人显得有些怀疑,“这个来源可靠吗?”
“绝对可靠。”女巫答道。
第十章 浓雾之外
莫西亚坐在一个有草坪覆盖的小山上,他的肩膀拱起头顶着一层浓浓的烟雾。浓雾就
像一只冷飕飕的湿乎乎的手把他紧紧裹住一样,难受极了。他不知道现在是一天中的什么
时候,也不知道在这儿坐了有多久,从他的那个兵团接到要守卫这里的命令起,到现在也
许已有半天了。也许是已有半个月了。被笼罩在这个“烟雾世界”中,他几乎失去了所有
的时间感觉,可能连其他感觉也快没了。
透过这层厚厚的、浓浓的什么也穿不进来的雾,他无法看见任何东西,甚至连他的所
属兵团的其他战友的身影也看不见。但一想到那些敌人也看不见自己时,心中还有几分安
慰。然而,他还是觉得无法忍受这种正变得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感觉——一个从内心深处发
出的声音在低低地诉说,所有其他的人类都在很久很久之前离去了,只留下他惟一一个人
在这世界上。
莫西亚知道这种感觉不是真的,其一是因为他能听到声响,尽管浓雾里传播过来的声
音走了样,听起来比毫无响声更令人觉得阴森恐怖。那些空洞的冷冷的声音是来自人的还
是来自鬼的呢?是脚步声吗?是否有敌人正从身后悄悄地向他爬来?
“是谁?”莫西亚向浓雾发问,声音在颤抖。然而,没有回应。他的声音被浓雾吸纳
后就飘散走了。
搭在他肩膀上的是一只手吗……?
莫西亚拔出他的短剑,猛然站起,旋转了几圈,并以娴熟的身手把剑刺向了一棵树。
“傻瓜!”他小声咕哝着。他一边把剑插入鞘中,一边用手推开挡住他的去路并碰到
他的脖子的爪形树枝。随后,他匆匆忙忙地环视四周,希望没有人看到见他,然后他呼出
了一口气,才放下心来。他又回到小山岗上,护理手上的伤口——原来,刚才那树枝有向
攻击者报仇的本领,所以就用几根细枝刺进莫西亚的肉里面。
战斗已经开始了吗?莫西亚认为很有可能开始了,也很确信自己坐在这儿至少有几个
小时了。难道已结束了不成?会不会他的那个兵团已接到命令,而他却没听见呢?这个想
法使他惊恐得立刻抓起那把重重的金属弓,走了几步,仔细地朝那层雾看过去,渴望能找
到一个了解现在的战争形势的人。
不一会,他犹豫不定地停下脚步来。
他所接到的命令是很明确的——静止不动地留守在这,直到云雾消散为止。格拉尔德
王子把遵从这个命令的重要性强调到每一个字眼上了。
“你们魔法师是我们取得胜利的关键所在,”他是在他们集合于准备把他们输送到荣
誉场的通道前那一个黎明前的几小时的黑夜中告诉他们的,“想知道为什么?因为你们不
用依赖于魔法!当我们的武术士把扎维尔的武术士的魔功吸干了,当敌人的助战者已累得
筋疲力尽,无法再使从世界中吸取魔法之时,就是你们出来的时机,而敌人也就在你们的
操纵支配下了。扎维尔将会被我们完全控制,也将会向我们投降并交出阵地的。
莫西亚不断叹气,也不断告诉自己在这只是呆了五个小时左右而不是五个星期。当他
转身准备重新回到绿色的小山丘上的座们时,却发现小山丘不见了。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里,努力想着如何按原路折返回去。他肯定自己刚才是从小山丘处站起,然后往左拐,走
了四或五步。因此,如果他往右走回去,应该可以能返回原来的地点的呀。
走了二十步,他还是没能找着。更糟的是,他在雾中转来转去,试遍了所有想得出的
方向后,他已完全糊涂了。
“你看你!”一个生气的声音忽然从他的右耳响起,“弄得我们完全迷路了。”
莫西亚吓得跳了起来,他的心几乎从胸口蹦到喉咙里,他手中颤抖地握着短剑,脚步
飞快地旋转,却没碰到任何东西。
“你该不会又去刺树吧?”那个声音很严厉地说他,“我可从来没这么丢脸过……”
“西姆金!”莫西亚很生气地压低声音叫道,不停地这找找那找找,同时也尽量地使自
己的心平静下来,使之恢复到正常的心率。“你在哪儿?”
“这里,”那声音显得有点委屈似的,听起来它好像来自莫西亚耳朵附近的某个地方
,“我一生中从未试过像刚才那几个小时那样无聊沉闷,以前那个皇帝向我诉说他一生的
故事,下至蠕虫,上至……都不及你今天这般枯燥乏味。”
莫西亚把身上背着的箭筒往地上扔去。
“哎哟!”这个声音哭喊着,“你不应该这样,看把我的羽毛也给弄乱了!”
“你把我吓到半死又该怎么说呢!”莫西亚很生气地小声说着。
“好呀,如果你真想那样,我会的,”这支箭迷惑不解,“但你为什么想我再吓你一
次——”
“不,混蛋!”莫西亚一边喊,一边怒气冲冲地踢那个箭筒,“我的意思是说,你刚才
已经把我吓得半死了。”他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感到心脏跳动得很剧烈,“我想我伤着
什么东西了。”他咕哝着,双膝一软,瘫倒下来,坐在一个树蔸上。
“非常抱歉,”一枝箭一边说一边走出箭筒。莫西亚目不转睛地看着它,只见它那鲜
绿色的身上长着橘红色的羽毛——与他拿来的那些普通的金属箭形成鲜明对比,“你知道
怎么帮得到我的。”这支箭自己努力地扭动并旋转着,慢慢地挪到草地上。
莫西亚不但不给这支箭一点帮助,还要斩钉截铁地告诉它应该自力更生地去干些什么
事情。
“一个简单的‘不’字就够了,”这箭一边评论,一边用鼻子大口大口的喷气。它使
尽力气蠕动最后一下,终于蹦出了箭筒。呈现在莫西亚眼前的是一团绿色与橘红色揉在一
起模糊不清的东西,那就是西姆金——变得和真人一样大——僵直直地站在莫西亚面前,
两只手臂分别放在身体的两侧,而两只脚却挤压在一块,“我和逝去的皇后一样僵硬,而
且我的脚趾失去了知觉。”他忧伤地抱怨着,“我说呀,喜不喜欢我现在这样子?我把它
叫做林肯绿。曾经有一伙快乐的土匪,他们的首领喜欢穿长统丝袜并且头戴插有羽毛的尖
尖帽在树林里嬉闹玩耍,有天他戏耍鹿时被人看见了,于是就有人报告了当地的司法长官
,结果——”
“你在这干什么?”莫西亚一边发牢骚,一边望着浓雾,试图看到或听到什么东西。
他认为自己可以侦察到什么从他左边传来的可疑声音,但他不很肯定。“你应该知道格拉
尔德说过他不想在战场上看到太多你的橘红丝巾的边。”
“格拉尔德是个可爱的孩子,我爱他爱到分心了,”西姆金谈论着,身体舒适地伸展
了一下,“但不得不承认他有时候是个自大的傻瓜——”
“嘘!”莫西亚吃惊地小声说,“小声点!”
“我讨厌跟你说这东西,老头子,”西姆金欢快地说,“但现在我们离战场肯定有几
英里远,不要那么紧张。无论怎样,整件事都是一件令人厌烦的东西。一群年事已高的武
术士互相施咒,还得在他们记得那些咒语的时候。助战者正在阳光下午睡呢。哦,你有时
会看见有一个年轻鲁莽的指挥一个或两个人马怪兽打斗起来,这还能令气氛活跃一些。比
较有趣的是,看见那些老家伙们提起长袍,向树林里仓皇撤退。但我敢向你保证,这事的
确是令人极端烦厌沉闷的,而且,根本不会有人或什么东西被杀。”
“嘿,没有人是应该死的!”莫西亚轻声骂了一句,他觉得很纳闷不安,不知道西姆
金说的是否讲得对,是否他是从战场上溜出来的。
“我知道。但我真是很希望有一匹人马怪兽能脱离束缚自由奔跑或者一个巨人能随心
所欲地乱窜。然而,没这个运气。我发现自己变得很无聊。令事情变得更糟的是,我正和
冯·立克滕斯坦男爵共用一辆马车,他一般都是准备最好的冷冻午餐。他随身都带着一个
装有香喷喷的食物的篮子,香气不断跑出来,但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才到中午。那个男爵真
是讨厌鬼来的,坚持要把所有的打法描述给我听。我告诉他我都快饿晕了,但他根本不理
会我这温和的暗示——只要吃点小吃就能使我恢复精神了。所以到最后我决定来找你,亲
爱的小朋友。况且,我还想把一些重要的信息告诉你。”
“还没到中午,现在几点了?”莫西亚突然出声,借此希望西姆金不要提起食物的事
。
“依我看,大概有一点或点须了吧。对了,如果聪明的我再象刚才那样混进你的箭堆
里面,你同意吗——”
莫西亚又一次打断他:“你不是说有些重要的信息告诉我吗?”
西姆金提了一下眉毛:“有,的确是有。”他说话时脸上带着一种奇怪、半嘲弄但却
绝对认真的笑容,这种笑容从没有不把莫西亚吓得直打哆嗦的,“我在美利隆偶然碰见了
你的一个熟人。”
“我的?”莫西亚很怀疑地瞪视着西姆金,“谁?”
“你的朋友,那个女巫,即杜察士的头领。”
“我的天呀!”莫西亚面色发白,身子直发抖。
“阿尔明的胡子,亲爱的小家伙,”西姆金被逗乐了地看着他说,“你别这么失态,
你看起来很内疚,而且你什么坏事都没有做——是我知道的,至少。”
“你不清楚那是怎样的一种情形!”莫西亚咽了一下唾液才说,“我有时做梦会梦到
自己仍能看到她的脸,正斜着眼看我……”莫西亚盯着西姆金,忽然醒悟过来,“你昨晚
在美利隆干什么?”
“我在那儿一个星期了,”西姆金打个哈欠说。他没兴趣地远远望着莫西亚正坐的树
蔸上,自己也挥挥手用魔法变出了一张长沙发来,然后就躺在上面,把手垫在头底下,“
那里的晚会非常棒!”
“但美利隆是我们的敌人!”
“亲爱的小家伙,我没有敌人!”西姆金说,“你完全没跟上我的思路,这也是很重
要的。”他皱了皱眉头,用手抚摸了一下下巴上的胡须。浓雾在他的头顶和四周不断地翻
滚着,有一部分还阻挡了他的视线,渐渐的,莫西亚所能看见的就只是西姆金橘红色的鞋
尖和他那绿色外套上的鲜橘红色的帽子,“啊,对了,女巫随意地问过我最近有没有见过
乔伦。”
“乔伦!”莫西亚大惊失色地重复了一遍,然后他紧张地站起来,走近西姆金,把手
搁在这张放在森林里的长沙发上,可以抚摸到这些真实存在的东西令他感到一丝安慰,“
但……那没有任何意义……!也许你听错了,或者她根本没这个意思……”
“我说的是千真万确的。我是掉到地板上的,真的,扑通一声,就从空跌落下去。‘
有一片绒毛在我耳朵里,’我对女巫说,‘我听不清,您大概是问我有没有见过乔伦吧。
’
“‘没错,’她回答。‘这些杜察士都很坦白,不要绕弯子。’
“‘乔伦?’我再问了一遍,‘是那个有一把独特非凡的剑……呃……大约一年前已
死去的那个小伙子吗?’
“‘就是他。’”
“‘我们正在这里谈论死人显灵吗?’我继续问她,我想我当时的声音肯定在颤抖。
‘在黑夜里,嘎嘎直响的骨骼声、叮当叮当的链条声、东西的东碰西撞声,穿着睡衣的乔
伦悄悄地在大厅里走?’”
“她不回答,但就这样地看着我。”西姆金把女巫那像匕首一样锋利尖锐的目光模仿
得维妙维肖,使得莫西亚又发起抖来,连忙点头。
“我明白,”他含糊地说着,“说下去。”
“然后她又说:‘我会摸摸看。’这话——就这么说的——意思确确实实就那个意思
,我发誓,”西姆金自己也面色严肃地打着颤继续说,这也并非完全是假装的,“我的确
感到冰冷的手指在我耳边来回摸索……”
“别再说这些鬼东西了!”莫西亚的额边都冒出汗珠来了,“尤其不要现在说。”他
环顾一下周围,“我讨厌这雾!你听到有什么东西没有?”他停下来仔细听了一会儿。一
种古怪的声音——低声吟唱的声音——从浓雾里传出,“怎么回事?我们干么坐在这不动
?”
“好了,当然你明白了,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
“我不明白,”莫西亚厉声说了一句,扬起头,想辨清那奇怪的声音发出的方向,“
但我猜你是想告诉我……”
第十一章 看不见的敌人
格拉尔德王子不清楚现在发生什么事情。他迷惑地盯着作战板,一点也摸不着头脑。
在作战板属于他的北侧这边,他的士兵所站的一块块板正遭到攻击,他们不顾一切地
奋战,为他们的生命而战。
然而,他们正一个个地死去……
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敌人也没看到一个!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他嘶哑着嗓子喊道,双手紧紧抓住作战板的边缘,紧紧地抓
住,仿佛能从这些无法言语的石头中挤出答案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呢?”格拉尔德要
求他的善战者们回答,但他们也只是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大主教?”格拉尔德瞪视着他的牧师,但这助战者的脸已经苍白,只有嘴唇在动着
,喃喃自语地祈祷着。看着王子,他除了摇头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我也不知道,”他小声地回答。
“扎维尔!”格拉尔德狂怒地咆哮着,他的手指已经陷到石头里去了,“他要为这一
切负责任!是黑暗之剑!然而——”
“不,殿下,”拉迪索维克回应道,并用手颤抖地指向作战板,“看!所有攻击我们
的东西同时也在攻击着扎维尔。”
格拉尔德的目光回到作战板上,只见他那眼睛睁得大大的,声音好象是被噎住了一样
。
很明显,扎维尔皇帝的士兵所站的一块块板也同样遭到同一无形的敌人的攻击,因为
他们突然停止进攻格拉尔德的士兵转而也开始为自己的生命奋战。
我的士兵们!格拉尔德呻吟着。那些正在那上面死去的都是真实的男人和女人在死,
各自都有一个小活人又在作战板上代替他们。格拉尔德茫然无助地观看着,见到作战板北
边的那些善战者的队伍也开始分崩离析了。这些小活人都在迅速逃跑,有些红袍武术士跑
着跑着就突然跌倒在地了,好象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从背后攻击似的。当他们的生命离他
们而去,他们的躯体也在作战板上随之逐渐消隐掉。其他武术士和女巫明显也在坚持作战
,顽强抵抗那个格拉尔德根本看不到的敌人,但没过多久,这些小活人也都逝去了,没有
留下任何痕迹。
至于助战者们——并没有被击倒,他们躯体在作战板上也不是死掉才倒,他们只是突
然就消失了。
“发生什么事了?究竟怎么回事?”格拉尔德觉得无比昏乱。他的手猛然离开作战板
,紧紧地握住拳头,“战区的爱俪儿!在哪儿?”他望着天空突然大喊,“他们为什么没
来报告?”
红衣主教拉迪索维克朝上望去,然后拽住王子。
“殿下!那些是观众,”红衣主教急迫地说道,“他们跟我们一样,都不知道发生了
什么事情的。你得保持冷静,否则就会引起一场恐慌。”
格拉尔德看着闪闪发光的马车在头顶上空旋转,富人们正尽情地享用着午餐。他隐隐
约约地听到香槟酒杯碰击的叮 响声,还混合着人们的低语声和笑声。
“谢谢,拉迪索维克。”王子深深地吸一口气,挺直了身子,紧扣着双手放在背后,
努力装出一副很平淡的样子,“大家围拢过来靠近作战板些。”他向善战者发出一个干脆
利落的命令,“别让他们看见,得让他们离开这里!”当那些脸色苍白的贵族们聚拢过来
时,王子又小声地添加一句:“那应该以什么借口——”
拉迪索维克建议:“也许可以来一场暴风雨,格拉尔德。”他在公共场合直呼王子的
名字是他内心紧张的最好见证,“气象法师——”
“好主意!”格拉尔德向一位正站在旁边的爱俪儿打个手势,“马上飞去气象法师那
里,”王子命令这个有翅膀的人,“告诉他们,我想要狂风暴雨横扫整个作战板!雨、雷
、雹、闪电,这样大约还能阻止从北面攻击我们的势力。”王子的目光又回到作战板上,
眉头紧皱,忧心忡忡,然后补充说,“多派些信使去通知那些观众们。”格拉尔德指了指
上面——“去告诉这上面的和作战板其他地方的人,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这爱俪儿鞠躬后,就展开翅膀,飞翔到天空上,并做个手势示意他的同类也跟着来。
格拉尔德目送他们离开时,发现有几个突然转离路线而飞往一个位于两轮马车之间的黑色
物体。
“那是一个爱俪儿,”格拉尔德冷静而平淡地说着,“他们正把他带上,我想已经受
伤了吧。”
两个爱俪儿——分别飞在这个受伤同伴的一侧,并用手臂轻轻扶住他——飞向王子身
边,而其他的就继续去执行命令了。这两个爱俪儿携带着伤者慢慢降落了,格拉尔德在下
面等得好不耐烦,但仍尽量保持住冷静的样子。他敏锐地察觉到——上面的观众也看见所
发生的事,顿时鸦雀无声,随后,才慢慢小声议论起来。当爱俪儿们逐渐走近时,格拉尔
德终于看到他们扛的那个人,吓得屏住了呼吸,他听到围观的其他人也是相同的反应。
这个爱俪儿的身体已被烧伤,巨翅的羽毛也烧焦变黑了。他的头已垂下,身体软弱无
力,只能由同伴们轻轻地抓住。
“殿下,他从空中摔下时,刚好给我们接住了,”当他们飞落到地面并站在王子面前
时,其中一个爱俪儿就报告了情况,同时,把伤者徐徐地放到草地上。
“快传锡达拉!”格拉尔德命令道,心中充满了对伤者的同情和对他在恶劣情况下仍
然飞行的勇气的敬佩。
某个人急忙出去寻找巫医了,而格拉尔德却跪在这个有翅膀的士兵旁边,意识到一切
都太迟了。这士兵已失去知觉,很明显是快要死了。格拉尔德咬紧牙,他必须找出事情的
缘由!在一声魔咒下,他的手掌就变出水来,他立刻用这水湿润一下爱俪儿的已灼伤的嘴
唇,并在他脸部那裂开且变黑的肉上洒了一些冰凉物质。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的朋友?”格拉尔德轻声地问着。红衣主教拉迪索维克跪在
他身边,开始平静地为死者举行最后宗教仪式。
“啪伊斯坦散克特姆……”
爱俪儿的眼睛颤动地睁开了,他好象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于是狂乱地环视四周,惊
恐地尖叫起来。
“没事的,我的朋友,”格拉尔德一边温和地说,一边用手湿润他的干唇,“告诉我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长着翅膀的爱俪儿双眼定定地望着王子,然后伸出他那血淋淋的手,牢牢地抓住
格拉尔德的手臂,“出现一些巨……大的钢铁怪兽!”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用尽力气紧
紧地抓住格拉尔德,十分痛苦的样子,“遍地……死尸……无人逃脱!”爱俪儿的眼睛向
上一翻,双唇也在一声想发出却听不见声音的尖叫中分开,那声短促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了
。
“……昂梯尔呢姆因杜尔吉特梯比东明呢斯奎德奎德得利苦斯底。”
抓住格拉尔德的剧烈摇颤的手最后从王子的衣袖上滑落下来。王子仍跪在那,心不在
焉地看着他自己长袍上的血渍,在鲜红的丝绒上的血液已变成深黑色。
“钢铁怪兽?”他重复了一遍。
“殿下,这个士兵神志不清了,我是不会相信他那一派胡言乱语。”红衣主教拉迪索
维克一边坚定地说,一边合拢上这死尸的眼睛。
“那些话可不会是一个神志不清的人的胡话,”格拉尔德深思后才说。他感到了红衣
主教有力的手紧紧搭在他的手臂上,于是朝上一看,发现拉迪索维克正向他微微地摇头,
提醒他正有一帮脸色苍白的善战者在目瞪口呆地盯住他俩。
“对,也许你是正确的,阁下。”王子舔了舔嘴唇,立刻改口过来,但显得很生硬。
头顶上,蓝色的天空在一瞬间变得灰沉沉、阴森森的,暴风雨真的要来了。天上的乌
云汹涌地翻滚和沸腾起来,就好象格拉尔德头脑中的一团团疑云一样。虽然自己并没很留
意,但却能听见观众们的叫喊声——烦躁的尖叫或是发怒的低吼声——正在质问究竟在发
生什么事情。格拉尔德听到一个爱俪儿厉声地回答和催促他们趁狂风暴雨来临前赶快回家
。
狂风暴雨……钢铁怪兽……死尸……遍地。多么骇人听闻的话呀!死尸遍地……
许多声音吵闹起来,众人议论纷纷,要求引起王子的注意力。
“闭嘴!让我静静!让我想想!”这些话都涌上了王子的喉咙了,但——凭着他意志
努力——最终还是把它吞下去了,因为这些话说出来了的话将会使人们认为他对现在的军
事形势失去控制的能力。失去控制?格拉尔德自己苦笑着。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控制
”可失去!对现在的情形,他确实感到一头雾水。他仍然趋于认为——可能是在绝望中不
得不这样想——这是扎维尔设的诡计。然而,只要向对方的作战板一瞥,就足以使他确信
事实不是这样。因为美利隆的军队和萨拉坎的一样,都被逼上相同的一条路,都遭到相同
的毁灭。
被一个无形的敌人进逼、摧毁……
钢铁怪兽……
死尸遍地……
“我打算亲自去察看一下。”格拉尔德突然冒出一句。
乌云越来越黑,越来越厚,使整个天空变得极端阴暗。一刹间,一阵急速的狂风刮起
来,吹平了那些长得高高的青草,也弄得树枝吱嘎吱嘎地响。在一道分叉的闪电和一声震
耳雷响的宣告下,一场暴风雨猛然来临了。顿时,倾盆大雨把他们的衣服淋得湿透,冰雹
把他们的皮肤刺得发疼。暴雨的降落同时也造成了人们心中一定的紧张,当这一股惊慌象
风卷残云般地侵袭着那群随从人员时,一场混乱就随之而来了。
一些人极力劝阻王子出行,恳求他回萨拉坎去,而另有些人却坚持要王子带上他们一
同前往;还有一小部分人就认为这是美利隆的一种绝妙策略,争论这一次一定要孤注一掷
地去对抗扎维尔的军队,再有一些人指手划脚地责难那个铁匠。
“钢铁怪兽!”某个人突然大喊,“都是这些魔法师创造出来的东西惹的祸,他们应
该受到诅咒!”
顿时,所有恐惧都集中在一点上。
“阴术!”许多人也叫喊起来,“魔法师将会占领这个世界!”
“扎维尔皇帝也说过这有可能会发生的。”有个人很生气呼叫着。
“我尊贵的王子,我发誓我没有!”魔法师铁匠痛苦冤屈地辩解着,他的声音比雷声
还要低沉粗哑,“那不关我们的事!你知道我们是绝对不会背叛您的——!”
钢铁怪兽……
格拉尔德不顾任何恳求、争论以及一双双挽留的手,也不顾正淋在脸上的雨水和冰雹
,猛一推开善战者的手就走了出去。红衣主教拉迪索维克刚把爱俪儿的尸体盖好,准备站
起来时,王子就走到他身旁了。
“为我打开通道,拉迪索维克。”格拉尔德的目光锐利地盯着这个助战者,期待着会
有更多的反对意见。
令格拉尔德吃惊的是,红衣主教竟然点头赞成,“是,王子。请等等。”拉迪索维克
把手搭在格拉尔德的手臂上,眼神无比坚定。他还温柔地提醒王子说,“您走后有何吩咐
呢?”
格拉尔德第一反应是断然拒绝他并把他推开就像他推开其他人一样的冲动,但当助战
者的手触到他时是那么的坚定,声音是那么的冷静,这着实令人感到很放心。虽然在这个
年长者的脸上有害怕的神色,但智慧使他控制住了这种害怕。格拉尔德在拉迪索维克的眼
睛中看见自己的脸,发觉自己的眼神凝住了,还露出一种狂热,他从中看到了惊慌的苗头
。
王子不断使自己放松,逐渐恢复了理智的头脑。
“我命令,”他用手梳理一下他的湿淋淋的头发,这样做时他突然注意到,雨虽然在
他四周一直下着,但却没淋到他的身上。有某个人——他想那应该是一个杜察士——已在
这群人与作战板的上方设下了魔法防护装置,从而保护他们不被坏天气的影响。实际上,
格拉尔德也以同样的方法对自己的大脑施了保护魔法,在混乱的思维中创造出了一点冷静
,他慢慢地返回到作战板上。
“立刻把前线附近地带的所有武术士和他们的助战者召回来,”他指着暂时还没遭到
攻击的东面侧翼说。在那儿,没有一点斗争的迹象,也没有人逃跑或死亡,所有正在发生
的怪事都只是从北向西蔓延,“把他们带回到南面我们现在这位置附近。由人马怪兽、巨
人和巨龙掩护着他们撤退。”他指着作战板上其他的一些地方说,“这些动物好象对停止
攻击势力有点作用,”他停顿了一下,“无论那外边是什么东……”
一个善战者说:“殿下,这边还有一小群强大的抵抗军。”这引起了每个人的注意力
都转移到作战板的西北角落上。
“是的。”格拉尔德也和其他人一样意识到这一点。那是扎维尔作战板周围的地盘。
王子静静地观看着那群小活人在奋战……什么?格拉尔德自己唤醒自己。“没有我的命令
不准作出任何进一步的行动,”他补充说道,然后就转身快速离开了作战板,“拉迪索维
克,打开通道。我任命你负责管理这儿的事——”
“王子,我想和你一块去。”红衣主教走到王子身边打断他说。
“谢谢你,拉迪索维克,”格拉尔德压低调子说,“但我觉得你留在这儿比较合适。
”他望向善战者们,只见他们很紧张,个个都惶恐地盯着作战板,然后面面相觑,“让我
带另一个助战者去,你的智慧和冷静——”
“——将会被我的容易冲动的王子所需要。”拉迪索维克说完后微微一笑。他的身体
倾向王子,因而说的话只有王子一人能听到,过一会,他还温柔的加上一句,“还记得我
们听说过的关于边界地的事吗?”
格拉尔德王子疑惑地注视着他,想知道他究竟说的是啥意思,于是不做声而只用眼睛
去审问这个助战者。这助战者——却意味深长地向四周的人环视一圈——没有出声。在王
子的双目注视下,拉迪索维克的脸明显变老了。然而这比语言更能表达他的意思。
王子突然明白过来了。那个预言……
“很好,拉迪索维克,”格拉尔德虽然觉得这个突如其来的恐惧令他的心沉重无比,
但他还是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声音。
拉迪索维克使通道打开,在一片暴风雨摧残的树木和像大豆般扎下来的雨点的背景下
呈现出一个安静而空旷的空穴。王子,他的红衣主教和两个杜察士准备走进去了。
“我会派爱俪儿回来报告情况的,”格拉尔德转身对着围聚在他四周的善战者们说,
“魔法师,在我出外期间,你来指挥掌管这里的一切。”他补说了一句,并用眼神使那些
反对声音安静下来。这是一个他感觉万无一失的决定。他也曾考虑过这也许是魔法师们为
统治世界而制造出来的阴谋,但他最终还是不相信。他了解这些人,信任他们的忠诚,最
重要的是,他知道他们的能力和局限。
钢铁怪兽。
格拉尔德在脑海中幻想起这个魔法师的影像,从锻造厂的火炉里的召唤出魔怪来。
但这没有任何道理呀,他看过他们日日夜夜都在工作,在打造矛尖和匕首……
钢铁怪兽。那几乎是荒唐可笑的。
当王子走进通道时,拉迪索维克问:“殿下,请问您的目的地是哪里?”
“带我去扎维尔皇帝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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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这个地方是签名档…… 那俺签个名吧-----MoMoJes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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