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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omotian (小楼一夜听春雨～～), 信区: Fantasy
标  题: 虎踞雄关 第六卷 雄图霸业  第三章 群贤毕至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Nov 15 02:05:41 2006), 转信

　　
　　铁屠最近的心情很不好。

　　要塞里的情况并不乐观。表面上看要塞人已经开始接受帝国军的存在并且也在习惯于帝国军对整个要塞的控制，但帝都军团的离去让独立军团的压力增大。铁屠曾经考虑过请求联合军团高耀日伯爵的帮助，然而自尊心却让他无法做出最后的决定。

　　现在统帅部又有新的命令，让铁屠准备接待双方的谈判人员事宜。

　　如果只是这样，铁屠倒也无话可说，但紧跟着的命令就让他大光其火。

　　除了皇帝陛下指派的人员之外，公主在雪龙要塞期间的安全将由他和他的军团来负责。这不仅仅是一道命令，还是皇帝陛下的手谕。

　　“我敢说这绝对不是尊贵的陛下的主意。”

　　把自己面前有皇帝亲笔签名和个人徽章图案的羊皮纸推到一边，铁屠懊丧地抱住脑袋，开始搓着自己的脸颊，好让自己从郁闷中振作起来。

　　先期到达雪龙要塞的是一位国师、寇法布的得力助手莫先腾。由于拥有更灵活的手段和更粗俗的幽默感，他被认为是下一任首席国师的有力的竞选者。莫先腾是铁屠的同窗，在皇家学院时他们就是很谈得来的朋友，莫先腾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个不错的军人。

　　“你怎么敢这么肯定？你又不是你父亲，你并不了解陛下。”莫先腾好笑地看着铁屠。“可你说这话的时候，简直要让我误以为你是他的朋友。”

　　铁屠气愤地看着他。

　　“我不够了解陛下，这没错。但陛下首先是个军人，他完全明白这种内外不分的命令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命令的内容倒是很清楚，可是我们敬爱的陛下忘记指定谁才是那个完全负责的人，是京城里来的那些傲慢得眼睛长在头顶的家伙还是我本人？这会造成执行上的混乱。”

　　莫先腾微笑。“如果陛下要你听从那些傲慢家伙的指挥，你会同意吗？”

　　铁屠看了看周围，把脑袋凑向莫先腾并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我要是同意，我就不是铁屠。你知道我会怎么干？我会满口答应，但随后我就会把他们完全赶出我的地盘。”

　　莫先腾微笑。“其实换个角度想，京城里来的人对于保护皇室成员更有经验和心得。陛下虽然没有给你明确的命令，但我相信，他完全信赖你的判断，知道你会做一切你能够做的去保护公主的安全。”

　　铁屠用独眼审视着莫先腾。

　　“难怪他们会先要把你派到这里来，原来他们需要一个合格的说客。”

　　莫先腾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但现在有比你的感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这场谈判。这就是他们要我先来的原因。我始终认为，老铁，你是我所见过的最聪明的人，虽然你总是要摆出一副混蛋的架势。既然你是聪明人，你就应该知道，避免矛盾和避免分歧有多么重要。”

　　铁屠撇了撇嘴。“你的话总是让我感到很受用。国师阁下，你拍马屁的功夫见长啊，我记得你以前对这一套并不欣赏。”

　　莫先腾微笑。“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当你整天都要和各色人等打交道的时候。”

　　铁屠也叹了口气。“这不是你的错，但你把这一套用到我身上可真让我感到意外。我以为在我们之间要坦诚相见。”

　　莫先腾笑眯眯地看着铁屠。“这么说吧，只要你肯稍微让出一点对要塞的控制权，那么就算让我亲你的脚都没有问题。”

　　铁屠摇头。“对要塞的控制权？想都别想。也许你们还没有注意到，这里事实上是我的领地。不过这还不是我的理由。这里的情况太复杂，国师阁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的意见是，由我来为殿下清理出一块区域，在这块区域内，你们说了算。你看这怎么样？”

　　莫先腾思考着。“你能说说你的计划吗？”

　　铁屠走到两个人之间的桌子边上。

　　“有山地战士的帮助，联盟军很难接近雪龙要塞，所以危险只能来自雪龙要塞内部。在这里，人人都是士兵，随时都可以聚集起一支有威胁的力量，这才是防不胜防的头等危险。”

　　莫先腾插口道：“这么长时间你还没有解决这里的居民？”

　　铁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龙山将军在这里经营了二十年，你想我用两个月就取代他的位置？我也很想创造一个奇迹，可就在这个时候帝都军团被召回了。你是想听我的牢骚还是我的计划？”

　　莫先腾抱歉地举起双手，示意他继续。

　　铁屠把一个酒瓶放在桌子中央，然后在酒瓶周围比划着。

　　“这里是将军府。当初在修建它的时候就有两条大道分别通向要塞南北两个主要的出入口，我会在周围清理出地方而把将军府隔离起来，这就是我希望你们的人完全控制的区域。公主进入之后，我会在要塞内戒严和布置宵禁，那样我的兵力就只能够做一面的掩护，中央军团的人就得为公主准备退路，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他们会被摆在什么位置上。”

　　莫先腾耸了耸肩膀。“我相信寒潜云自己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

　　铁屠嘲笑地看着他。“在皇家学院学到的东西你还记得多少？”

　　莫先腾向他眨眨眼睛。“我想我进入国师会之后就不用去考虑行军打仗的事情了，所以我不记得多少。”

　　铁屠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着对莫先腾的不满。

　　“我会派人到中央军团的队伍中去给他们做向导。既然你能够为他们来做说客，那么你也应该为我传达一个善意的提醒，这里是独立军团的地方……”

　　他看着莫先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讨厌说这个，但我想你会提醒他们吧？”

　　莫先腾脸上的表情郑重无比。

　　“你放心，我会好好给中央军团转达你的善意。而且我认为，就算我不讲，他们也都知道新的北地大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那些触犯他的威严的人会怎么做，他们也知道在这里该怎样表现。”

　　铁屠微笑。“那么事情就解决了，国师大人。”

　　解决了才怪，莫先腾在心里叫苦。

　　莫先腾了解铁屠。即使是勇毅大公还在世的时候，铁屠也有着说一不二的特权，所以，一旦他决定了什么事情，就不会被任何人说服，今天的情况也是。事实上莫先腾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因为他从不怀疑铁屠在军事行动上的能力，即使是保护公主这样比较特殊的事务，都在铁屠的能力之内。

　　帝国军人都有妄自尊大的毛病，但在莫先腾看来，这种毛病比起京城里那些人的目空一切更令人尊敬。他所担心的就是，负责近身保护公主的王殿侍卫、法务司特别事务组和王殿禁卫军会撩拨铁屠的怒气。

　　以铁屠的战地最高指挥官的身份，他对这些人拥有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力。莫先腾知道铁屠不会乱来，但他也知道北地人的尊严是多么的脆弱，甚至是一个眼神都会惹来他们要杀人的愤怒，他可不想有谁会傻到去得罪这些屠夫。

　　铁屠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下面我们来讨论另一件事。”

　　莫先腾转动了一下眼珠。“如果是关于我的安全，我想你不用多费心。现在这个样子很好，感谢你的关照，我甚至不能到街上去看看！”

　　铁屠摆了摆手。“关于你的安全当然不用谈，因为我已经这样决定了。我要跟你谈的是圣星勋章的事情，我很想知道，是哪个聪明人提议要给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颁发圣星勋章的？”

　　莫先腾看着铁屠。“你说的那个聪明人就是皇帝陛下。没错，这是陛下的意思，表彰他诛杀帝国最大叛徒的功劳，你知道那与年龄资历完全无关。而且做为军团首领你也有一个，一个军团同时获得两枚圣星勋章，这是帝国从来没有过的盛况，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铁屠认真地看着莫先腾。“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但我要说的是，如果把这两枚勋章中的任何一枚颁发给整个军团就更加完美了。如果那个小子这样就能够得到圣星勋章，我敢说别人的军团里会炸开锅。”

　　莫先腾笑起来。“你是在乎别人有什么看法的人吗？的确，就连统帅部里都有人反对这样做，他们担心，如果这样随便地颁发象征帝国军人最高荣誉的圣星勋章，会使得这勋章贬值。但你认为他们比皇帝陛下本人更英明吗？而且，如果他得不到这枚圣星勋章，公主本人也会给他一个圣心勋章来表达她个人的意见。”

　　如果说圣星勋章代表着帝国军人的最高荣誉，那么圣心勋章就代表着帝国臣民的最高荣誉，从帝国成立至今，获得过此等荣誉的人不超过五位。

　　铁屠吃惊地瞪大了独眼。“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莫先腾忍不住笑出声来。“据我个人的分析，好象有人已经被年轻的伯爵在战场上的勇气所征服，所以毫不在意他已经拥有的荣耀，还要给他的头顶再加上一道光圈。”

　　铁屠听得连连摇头。“这可是比一枚勋章更麻烦的事情。”

　　莫先腾得意地看着铁屠。“所以，就算你有什么不满，也只能自己去对公主说。我倒很想看看，在我们的公主面前，你还耍不耍得出你的脾气。”

　　铁屠微笑。“我当然不能去跟公主耍脾气，不过我可以对那个勇毅伯爵施加压力，让他不敢去接受这个勋章。”

　　当公主进入雪龙要塞的时候，联盟方面的使节团也如期到达。

　　象预料中的一样，三个大酋长都没有出现在大祭司带领的使节团中。大祭司是联盟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就身份而言，完全可以和雷姿公主平起平坐，但帝国方面还是对大祭司能否全权代表联盟决定谈判结果表示了疑问。精通相关事务的国师们发现，在联盟所携带的文件上并没有所有的十二个部族的授权声明。

　　对于联盟的分裂，帝国也早有关注。这并不是一个达成协议的好时机，但却是获取利益的好时机，公主所要做的就是相信黑风迦能够在日后取得对联盟的控制权。做这个决定不需要英明，因为谁都知道黑风迦在联盟的影响力，但却需要勇气，因为日后一旦有所变故，决策的人就要为协议的失效而承担责任。

　　承担责任对皇室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但犯错误的耻辱将会伴随终生。

　　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给公主增加压力，也就是说，她必须自己做决定。

　　谈判在一开始就陷入僵局。

　　这一天吃完早饭，公主临时决定取消接下来和对方使节团的会面。她的理由很简单，在确定对方履行协议的能力之前，任何谈判都没有意义。这个做法让大部分人都感到意外。从一开始的尽量满足联盟的各种要求的大度，到现在的步步进逼，甚至摆出一副即使谈判破裂也在所不惜的架势，雷姿表现出来的强硬和她的宽容都同样让人吃惊。

　　子远寒江认为，现在正是向联盟索取最大利益的好时机，公主应该致力于快速结束谈判而不是拖延。所以他打算和公主私下里商讨一下。

　　当他赶到公主的住处，随行的女官告诉他，公主殿下已经带着缪澜去会见北地大公，不过她吩咐过，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去那里见她。

　　子远寒江对此感到有些忐忑。

　　他刚进入皇家学院的第一年，正是铁屠在那里的最后一年。铁屠和他那一群北地伙伴让整个皇家学院不得安宁，除了殴打过所有的学生之外，还发生过几次秘密的决斗事件，据说他和同期的大王子冲云霄的关系也不是很融洽。不过在子远寒江进入学院的时候，铁屠的注意力已经转到战场上去，所以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往。他并不是害怕铁屠。

　　他只是觉得北地人难以接近。不知道为什么，北地人那种爱憎分明的性格让他很难接受。不管对错，北地人做事情从不拖泥带水，这让他们有种邪恶的魅力，而从另一方面来讲，他们又都有致命的危险。在帝国内部有一个普遍的说法，如果北地人不是加入自己的军团去发泄自己旺盛的精力，那么他们将成为帝国内部最难以对付的不安定因素。

　　不过，他早晚都是要和北地大公在一起共事，躲避不是办法，而且他也不应该躲避。当他们进入要塞时，北地人军团给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虽然明知道那是自己的军团，可在穿过迎接他们的方阵时，那种严整军容弥散出的令人窒息的杀气还是震慑住了他。不仅仅是他，很多随行的文职都被吓到了，一贯散漫的官员们各个噤若寒蝉，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而跟随公主的女官有的当场就哭了出来。

　　除了寒潜云等少数从战场上回来的将军之外，大家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这让子远寒江印象深刻。

　　在铁屠的中军大帐里居然有很多人。所有的高级军官全都在场，国师莫先腾也在，考虑他所负责的事务，看来公主是抽出时间来宣布帝国皇帝对独立军团的嘉奖。这让他对公主做事的效率更加欣赏。

　　不过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形势，公主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着从容不迫的雍容气度。而实际上，所有的事情也大都能够按照她的时间表进行，民众为公主的风姿所迷醉，很少有人认识到公主蕙质兰心的内在。

　　很显然，她已经得到了桀骜不驯的北地人的支持。没有人能够拒绝她的真诚。

　　子远寒江的到来没有改变欢快的气氛，他猜得没错，公主正是到这里宣布对独立军团的嘉奖的，而且似乎已经进行了很大一部分，在场已经有军官在开始饮酒庆祝。

　　看到副幕僚长的到来，师辟邪不动声色地吩咐得到封赏的军官陆续退下。等到他也离开的时候，中军帐里只剩下公主、莫先腾、缪澜、子远寒江和铁屠。

　　公主询问地看着铁屠。“为什么勇毅侯爵不在？”

　　铁屠看上去比平时严肃得多。

　　“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出门打猎去了，我们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也有什么赏赐给他，我会转达。”

　　公主低下头，显得有些失望。

　　“我希望能够对独立军团的每位军官当面表示感谢，这是离开帝都时我对父皇陛下保证过的。而且我到要塞也有几天的时间了，我一直以为大公阁下能够理解我的意思，把所有的军官召回。”

　　铁屠耸耸肩膀。“殿下，我尽力了。我早在您到来之前就已经派出巡查游击找寻他的踪迹，但雪龙山几乎和大苍山一样广袤，要找到他并不容易。”

　　子远寒江插了进来。“打猎要出去一个月？做为战区的第一百夫长，这是不是有些过于懈怠？”

　　莫先腾笑道：“打猎散心嘛，这是前线常有的事。他们的日子不轻松，偶尔去放松一下也没有什么。”

　　子远寒江微笑。“那是当然，谁都知道战争是怎么一回事。我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指责谁，但打猎去这么长时间真的有点说不通，难道他要把雪龙山的野兽打个干净吗？”

　　铁屠看了一眼子远寒江。“我想我明白副幕僚长的意思。不过他已经不是战区的第一百夫长，所以就算有战事发生，我们也不会措手不及。”

　　子远寒江感到奇怪。“他已经不是第一百夫长？这是怎么一回事？”

　　铁屠道：“他违反军纪，我暂时取消他第一百夫长的指挥权，所以他现在只是天风营下属巡查营的一名普通巡查游击。”

　　缪澜忽然笑了起来。“这可能是帝国身份最高贵的巡查游击。”

　　铁屠也笑了起来。“可能还不是。我听说他要被授予伯爵的称号，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成为伯爵的他才是帝国身份最高贵的巡查游击。”

　　缪澜看向莫先腾。“这在国师会看来，可能是个不小的浪费。”

　　子远寒江转向莫先腾。“我担心这样一来，国师会可能会建议皇帝陛下控制对爵位的封赏次数和等级。堂堂的帝国伯爵只能做一个巡查游击，这正给了首席大国师攻击帝国爵位泛滥的口实。”

　　想到寇法布的一贯作风，所有人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莫先腾甚至笑出声来。“那你们最好别让首席大国师知道这件事。”

　　子远寒江又转向铁屠。“一个巡查游击怎么能随便出去打猎？”

　　铁屠看着他。“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巡查游击能够出去打猎？”

　　子远寒江还是有点拨不着头脑的样子。“请大公阁下示下。”

　　铁屠看了一眼专注地听着他们对话的公主，勉强没有放大嗓门。

　　“巡查游击不只要为军团勘测地形，在新占领的土地上，他们也负责为帝国勘测制图。餐风露宿，这可不是个轻松的工作，所以我们叫这种活计为‘打猎’，那是苦中做乐的意思。真要去打猎？我倒想知道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人敢去打猎。”

　　子远寒江恍然。

　　公主虽然还在微笑，眼中的光彩却暗淡下来。“那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铁屠摇摇头。“没有人说得准，那要看他勘测得怎样。”

　　缪澜微笑。“那么，这是一种惩罚性的任务？”

　　铁屠点头。“可以这样理解。”

　　公主微笑。“那我看还是等这位有着高贵身份的巡查游击回来再说。”

　　铁屠看着公主。“还是我转达比较好。”

　　公主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人们以为她要离开，也都跟着站起来。

　　公主的双手握在胸前。“我想和大公阁下单独说几句话。”

　　缪澜示意其余两人跟自己离开中军大帐，铁屠也示意大帐中的勤务人员出去。

　　空荡荡的大帐中只剩下公主和铁屠两人。

　　看得出公主是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激动。“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铁屠奇怪地看着公主。“我做了什么？”

　　公主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你为什么要把勇毅侯爵在这个时候支开？”

　　铁屠的独眼流露出一丝不屑。“这是我的权力，而且，当我这样做的时候不用取得任何人的许可。公主殿下，我尊敬您就如同尊敬皇帝陛下，但就是皇帝陛下也不会干涉我军团的内部事务。”

　　公主的声音高了起来。“可他也是我的副统领！我想我曾经很清楚地通知过你，我要在雪龙要塞见到他，这同样是一个命令！”

　　铁屠冷笑。“那不是个好主意，公主殿下。”

　　公主直视着铁屠。“我非常感激你的好意，大公阁下。但我也必须向你指出，在这件事情上我并不需要你的好意。我还要提醒你，别再向我表示你类似的好意，因为那会让我很生气。”

　　铁屠没有想到看上去端庄温婉的公主会有这样坚定的眼神，这反而让他有点儿慌了阵脚。

　　“我很遗憾您不能接受我的好意，殿下，我想我会记住。”

　　公主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你还没有给我解释你这么做的原因。”

　　铁屠微笑。“那对他来说，算是好意。我想是我让这个年轻人远离了他惹不起的麻烦。”

　　公主的眼神一亮。“你的意思说如果我见到他他就会有麻烦？”

　　铁屠看着她。“我相信有人对我的部下有异乎寻常的好感，但这是他消受不起的好感，所以我打算让他远离某人的好感。而且我也不认为他对某人的好感会有什么回应。”

　　公主的脸红了红。铁屠说话难得这样含蓄，可仍然让公主觉得刺耳。铁屠说的没有错，张别离的确对她的暗示没有任何她所期望的反应，想到这一点，雷姿也会感到气馁，但如果这是真的，她也希望是张别离亲口对她说出来。

　　“如果我想知道这一点，我希望他是自己来告诉我。大公阁下，恐怕这是我父亲的授意吧？很显然，他对你做足了工作。”

　　铁屠的脸色终于不自然起来。“谁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事不会发生。殿下，他不适合您，所以为了避免更多和更大的困扰，我不得不这么做。”

　　公主气红了脸。“这不是你提建议的时候。不管怎样，你别再做阻挠我的企图。或许你以为我是个女人就得听从别人的摆布，那我要告诉你，你想错了。”

　　铁屠也恼羞成怒。“不管我有没有想错，那个小子是不会对你做任何回应的。”

　　公主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那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事情。”

　　铁屠也冷笑。“我对他的控制力是你想象不到的。”

　　公主昂起头。“就凭你那个连承认都不敢承认的兄长的身份？”

　　铁屠的脸一下子变得血红，随后又变得惨白，一时间只有用那只独眼狠狠地盯着公主而无话可说。

　　公主的微笑里带着嘲讽。“看起来勇毅大公爵并不象我想象的那么冷酷无情，至少他还告诉了你有这样一个兄弟的事实。可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打算承认有这样一个儿子吧？不去谈对死者的冒犯，我真的想问一句，他打算就这一辈子瞒着别人吗？”

　　铁屠的声音由于愤怒而响亮起来。“我父亲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他从来也没有想遗弃过这个孩子，他并不冷酷，他对所有的孩子都一视同仁……”

　　“他不冷酷，他只是虚伪！”雷姿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看他所做的一切吧，也许他认为，让这个见不得光的孩子死在战场上，他就不用去担负一个抛弃骨肉的罪名了！”

　　铁屠咆哮起来。“这不是事实！他把别离带到军营里来，只是为了能够亲眼看到他的成长，你不知道他为别离做了些什么，有的时候我甚至都在嫉妒，因为我们这些别的孩子反而没有得到过那样的关爱！你没有资格指责我的父亲，因为你根本就不了解他的感受！”

　　“那么谁来理解他的感受呢？！”雷姿的声音即使是在愤怒时也是悦耳的。“他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父亲却不知内情，他和自己的兄弟每天并肩战斗却不知道实情，这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关爱？！”

　　铁屠的表情也很痛苦。“那只是一个意外。”

　　雷姿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朝一日他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他会怎么做？恐怕那个时候你也难以承当他的怒气吧？”

　　铁屠面如死灰，颓然在身边的椅子上坐倒。

　　“这就是为什么到现在我都不敢告诉他真相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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