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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tormlier (暴风中的潜伏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灰山传奇  作者:云海间 (听说和亵渎一样是硬通货)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Fri Nov 19 16:12:35 2004)






正文 第一章
(更新时间:2004-8-4 10:56:00  本章字数:4473)


  纳克走进河边,浪花拍打着他的皮靴。清冽的空气迎面吹来,发出一阵轻快的声响。
我并不打算走到河心去,是不是?起码这会弄湿我的斗蓬。他突然站住,脑子里面有一次
出现了阴暗的地下室和杂乱堆放的瓶瓶罐罐以及各种各样的书籍。 
  唉,纳克叹了一口气,这已经是在法师塔的第四个年头儿了。作为大法师内德·兰伯
特的一名学徒,纳克算是前所未有的幸运儿。每天当太阳刚刚射出第一道朝霞,他就得跟
其他的学徒们起来,忙碌与各种各样的魔法“试验”。说是魔法试验,实际上真正接触试
验的很少,纳克在这些年里学会了吹制玻璃瓶,在卷轴上书写各种各样复杂的魔力咒文,
翻译多个种族流传下来的古文字,其中有的文字甚至是早已死去多时的。但是真正接触魔
法试验的只有五次。 

  然而这五次中,他就亲眼目睹了两个学徒的死亡。基尔肯尼;伊根,他还记得他们的
名字,那几次不幸就好像发生在昨天。尤其是伊根,这个有着漂亮金色卷发的南郡小伙子
。总是在晚上给纳克吹嘘,曾经在他的家乡南郡,有多少漂亮的姑娘在追求他。 

  纳克清楚的记得当他第一次目睹死亡的时候,浑身像树叶一样吓的发抖;而大法师兰
伯特有他那特有的不带一丝情感的冰冷语气说,“只是一次试验,纳克,这离法师试炼还
远着呢!” 

  是的,的确还早着呢。但凡索取必定要付出代价,这是个公正的法则。每个学徒要成
为一名真正的法师,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大多要付出血的代价,或者仅仅血的代价还远远
不够。 

  而现在纳克已经快试炼的阶段了。一系列的征兆不仅令纳克自己清楚的认识到这点,
就连法师塔的守门人都远远的嗅得到。喷薄欲出的魔力,不由自主指尖的颤抖,这种感觉
每天都会不速而来。周围的学徒以各种眼神看着他,羡慕,妒忌,幸灾乐祸,鼓励,或者
只是在一旁冷冷的观察。 

  大法师唯一的弟子,法师拉特利奇在一天清晨走到纳克的面前,拍拍他的头说,“会
好的,也许只是一场惊险而快乐的体验。” 

  纳克想问他当他学徒试炼时是如何渡过难关的,拉特利奇说:“你知道了对你没什么
用处,”他耸了耸脖子,“法师试炼的唯一障碍就是突破现有的状态,也可以说是对自身
的挑战。只有战胜自己才能够获得魔法之神的认可,它不是你杀掉几个魔兽或者干掉一个
恶魔所能完成的。通过试炼的唯一方法就是,呃,战胜自己。否则即使你干掉了整个黑色
炼狱的魔王们,也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法师。” 

  “但是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尽管试炼的方式只有有限的十几种,但是摆在每个人面
前的考验则大大不同,千奇百怪。有时候试炼是一种轻松而愉快的有益健康的活动!呃,
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纳克,对待一位上了年纪的长者你应该礼貌一些。”拉特利奇露
出一丝鼓励的微笑,他想让这可怜的年轻人轻松一点。 

  “我很欣赏你,纳克。你可是我见过的最年轻的试炼学徒。如果试炼成功的话--当然
它一定会成功的,那么我们法师塔可就出了一位足以在锡德林声名远播的天才啦。”他顿
了顿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放弃试炼。”他严肃的看着纳克,锐利的眼光似乎能将他的
身体穿透,“你会这么做么?” 

  “恐怕不能。”纳克摇了摇头说。 

  纳克想到这里,转过身,目光扫过南岸的杨木林。他感觉到两只脚在沙窝中满满的下
陷,下陷,直到河水浸上脚背。给我勇气,纳克攥紧拳头,我需要它,因为我喜欢它,但
是请给我勇气!每次纳克心烦意乱的时候都会来到这里,看着河水一往无前行进的声音,
感受清冽的风从耳梢从脖颈呼啸而过,永不回头。 

  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从西方传了过来,纳克转过身去,一个石魔像已经像风一样跑到
纳克面前。 

  “柯林斯先生,主人传唤,您,马上。”一阵吱吱哑哑含糊不清的声音后,石魔像马
上又转身飞奔而去。 

  纳克的心开始激烈的跳动,是试炼么?他忐忑不安的想着。 

  兰伯特的大法师塔建在离银貂河岸几里的一个小山谷里。这里长满了茂密的桦树。法
师塔是浅黄色的,它尖尖的耸立在谷地上,像一个孤独的牧羊人俯视着四周。法师塔本身
并不高,只有四层;从远处看它很简朴,蓝色的基座弥散出一种魔力的气氛。法师塔是一
个大法师的象征和堡垒,更是他“温暖”的窝,这儿可以安全的保护法师脆弱的身体,当
然最重要的是可以保护每个大法师自身的秘密不为人知。据说石圈魔法工会的领袖菲顿的
大法师之塔有十二层,巨大的建筑高高的悬浮在锡山山脉之巅,在阳光下金碧辉煌。当然
这些都是纳克从拉特利奇口中听来的。他满脑子想着这些纷乱的念头走进法塔大厅。 

  学徒们都已经到齐了,纳克惊奇的看到大厅的中央站着一个淡淡的影像,一位须发皆
白的老者手持一根白色的法杖,法杖的顶端是一个怪兽的头骨,中间镶嵌着一块巨大的红
色宝石。 

  “好了,开始吧。”兰伯特拍了一下手说:“现在请允许我荣幸的向大家介绍一下伟
大的石圈法师协会领袖,菲顿先生。”说着,他朝那个淡淡的影像鞠了一躬。 

  菲顿的影像还了一礼,点点头示意兰伯特继续。 

  “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事清要宣布,至少它将影响在座的诸位。”学徒们鸦雀无声,大
厅陷入一片沉寂。 

  纳克感觉到好像轻松了许多,不是试炼,他对自己说。随即一阵羞愧涌上心头,真可
耻,我竟然盼着不是……紧接着他的思绪被兰伯特打断。 

  “法师协会于今日下了紧急传唤令,要求所有协会的大法师立即动身前往锡山谷地;
同时所有的法师不得私自离开大陆,以及,停止一切有关异界的魔法及魔法试验。”说着
他看了一看纳克,说着他看了一眼纳克,“同时停止法师试炼。” 

  底下的学徒顿时一阵喧哗。紧急召唤令一般是到非常紧要的关头才会使用,最近的一
次召唤令也是在四百年前的红谷战争时用的。不安和恐慌涌上每个人的心头。 

  “我将会于今晚动身,法师塔暂时由拉特利奇先生管理,而对于你们,我有一些话要
讲。” 

  拉特利奇拿出一大把写着名字的皮袋,分发给各位学徒。 

  “现在你们手中的这个袋子里有五十个金币和一封我亲自写的推荐信,还有一封我写
给你们个人的信。”他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说了下去。 

  “我已经教了七十多位学徒了,很遗憾,剩下来的只有在坐的十一位。我的孩子们,
我很报歉地告诉你们,你们中的大多数不适合成为一名魔法师。” 

  “在失去的六十多位学徒中,有近一多半失去了生命,其他的则选择走向新的道路。
我为这些‘迷途知返’的孩子们由衷的高兴。” 

  “贝思特,说出你的年龄。” 

  “我已经,已经”,贝思特学徒的脸涨的通红,“我已经四十三岁。” 

  “是的您已经四十三岁,我的孩子,您本该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看看你,却在这
里虚掷二十个青春年华,还只是一位学徒。” 

  “我愿意,兰伯特先生,我喜欢魔法。”贝思特小声而坚定的说道。 

  “是的,你喜欢,你们大家都喜欢。这正是我今天要讲的东西。什么是一个魔法师,
也就是说什么东西组成了一个魔法师。”兰伯特的声音变的高亢而激动。 

  “你们中的年轻人,把那些浪漫的幻想丢到一边去吧!像甩鼻涕一样甩掉他们!我要
说的是什么是一个魔法师!”空旷的大厅里回荡着兰伯特的声音,所有的人都尊敬的看着
这位睿智的老人。 

  “魔法师不是一个会变戏法的杂耍演员;也不是一个被金钱和宝物包裹着的投机商;
更不是一个满腹信仰和虔诚,无所畏惧的圣骑士;魔法师就是魔法师,它独一无二!”这
几句话说道纳克的心坎里去了。就是这样,没有比这更正确的啦。 

  “但是,是什么组成了一位魔法师?在座的诸位也会施展一些低阶的小法术,贝斯特
甚至可以施展一两个中阶法术,但是你们是魔法师么?不是,你们自己清楚的知道不是,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不同?”兰伯特质问下面的学徒,大厅里又是一阵喧哗和骚动。 

  他摆摆手示意争论停止,“因为魔法师受到了魔法之神的认可!这需要一个人拥有很
多可贵的品质和良好的运气。它意味着忍耐,顽强,偏执;意味着智慧,深刻;意味着冷
静,果断;意味着自由;意味着一刻永远探索的心灵。与他们获得的魔法力量相比,他们
的智慧才更加强大!只有拥有这些,才有资格成为一名魔法师。然而,遗憾的是光这样还
远远不够,成为一个魔法师还需要天赋和运气。诸位能够忍受三十年如一日从天亮工作到
深夜,每天抄写十本古籍的痛苦折磨,而魔法之神却不一定会选择您。相比魔法师,成为
一名骑士或者牧师反而容易的多。这就是今天的重点,我奉劝在座的诸位,你们已经尽力
了,我很清楚你们中的多数人情愿以生命为赌注。但是,它值得么?为什么不去享受一下
生活呢?想想你们的母亲和被抛弃的恋人,这值得么?作为一名魔法领域的彻底的捍卫者
,我还是希望大家重新考虑未来的生活。” 

  “是的,兰伯特大法师说的对,”,菲顿从淡淡的投影中说话,“毕竟理想不是生命
的全部。尽管我迫切的希望工会增添新的血液,但我还是希望大家看过兰伯特先生写的信
再决定是否有必要留下来。” 

  兰伯特静静的等待学徒们拆开手中的信件开始阅读。 

  ※※※ 

  “密尔博,埃德蒙……”兰伯特说了七八个名字,“你们不适合继续学习,你们,可
以回家了。” 

  名单上有贝斯特,他眼中噙满泪水,“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回去吧!” 

  “伊·阿古,理查……,你们也许会成为一名魔法师,但是你们在我这里不会有任何
进展,带着我的推荐信离开,去找适合你们的导师。” 

  过了半个多钟头,学徒们陆陆续续的走向各自征程,大厅中就剩下纳克和贝斯特两个
学徒。 

  “对于你,纳克,本来我打算明天安排进行试炼的,但是恐怕要耽搁很长的时间。”
说这兰伯特转身看了看菲顿。 

  “对此我深表遗憾,纳克·柯林斯先生,”菲顿说道,“一件非常非常紧迫而重大的
‘征兆’正在形成,每个人都不可能置身事外。但我要说的是,试炼是个人的,没有人知
道自己的试炼是什么情况。尽管你的导师可以安排得更加周密和安全,但是事实上试炼是
对自己的考验,它何时开始何时结束,别人只能起到诱导的作用。”纳克理解到这句话隐
晦的含义,他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是的菲顿先生,我会努力完成它……” 

  “不,最好还是等你的导师回来。我刚才的意思是当试炼突然来临时,希望你不要感
到无助和绝望。”说完他朝兰伯特点点头,“锡山谷地见,尊敬的大法师。” 

  “再见。”兰伯特行了个礼,影像消失在空气中。 

  “好吧,贝斯特,您留在这里做什么?尽管我的判断力有可能失误,但我还是希望你
能相信一位在魔法探索上进行了六十余年的老者的忠告。” 

  “不,导师,我留下来是因为我无处可去,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希望能留下来,不
求成为一名魔法师,只希望能在这里用我的笔记录下伟大的魔法事迹。” 

  “好吧,”兰伯特叹了口气,“会议结束。” 

   

 


正文 第二章
(更新时间:2004-8-4 10:57:00  本章字数:5423)


  午夜时分,纳克被魔像咚咚咚的敲门声叫醒了。 
  “主人,去,你要求。” 

  纳克揉了揉昏沉沉的脑袋,不耐烦的挥手,“你可以滚了。” 

  纳克对魔像自始至终有种厌恶之情,这种由泥土,魔法,粪便,动物的肢体炼制的傀
儡总是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和死气沉沉的气质。纳克有时候不由得去想,也许每个魔像
都禁锢了一个邪恶的灵魂。可能一生作恶多端的人死后,神会对它做出这样的惩罚。 

  纳克穿好衣服走进大厅。 

  “很好,你来了。” 拉特利奇穿着白色的袍子静静的坐在幽暗的一角。昏暗的灯光只
能让纳克隐隐约约的看到他的脸。 

  “一件紧急的事务传唤。刚刚从锡山谷地的兰伯特导师那边传过来的。” 

  他吟唱了一阵咒文,大厅中心的魔力平台上窜一股冲天的火焰,瞬间又消失了。白色
的烟雾过后,兰伯特的影像渐渐浮现出来。 

  “亲爱的学生们,很抱歉打扰你们的休息,但事情实在太急了。”兰伯特鞠了一躬。
 

  “刚刚知道了这次工会召唤的原因,”他皱着眉头,面色十分凝重,“放在圣殿的中
立石板被盗了!” 

  “啊!” 拉特利奇短促地发出一声惊呼。“怎么可能……”他低声自语。 

  “这在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兰伯特自顾自的说下去。 

  “不管是不是被‘盗’,总之五天前的早上守卫发现它不见了,不仅不在原来的位置
,连整个圣殿都翻了底朝天也没有任何踪影。有可能是被偷走了,有可能是石板它……它
决定离开我们,或者说离开圣殿。” 

  “不论如何,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几乎所有有‘分量’的大人物,甚至连艺术家也包括
其中。” 

  “而我们,石圈法师工会的成员不打算想一锅粥一样的跟他们搅和在一起最终一事无
成。法师工会决定独立的协助圣殿调查此事。或者说调查此事所能泄漏出来的对未来的一
些征兆。” 

  “但是对于世俗的力量我们不能放弃联系。法师工会需要一个代表去完成这项任务。
圣路加帝国的皇室召集大陆上所有的王国以及拥有权势的人,包括除人类之外的种族,去
圣安瑟姆参加圆桌会议以讨论此事。当然石圈法师工会也在受邀之列。虽然我们对这个注
定会演变成为一场闹剧和时装秀的愚蠢主意没有丝毫兴趣,但我们需要一个代表去参加,
而这个代表就是你,纳克!” 

  纳克吃了一惊。 

  “毕竟,我们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蠢主意浪费一个魔法师。现在所有的工会魔法师都可
能被征召。纳克,准备一下,你必须在下个月的满月到达圣安瑟姆,所以我建议你明天就
出发。”说完,影像消失了。 

  纳克疑惑地呆在大厅里,求助地向拉特利奇看去,他好像陷入了沉思。 

  许久,拉特利奇才抬起头,“啊!抱歉,我想得太入神了。” 

  拉特利奇站起来走向纳克,拍拍他的头说:“真是个……怎么说呢?不能有比这更震
惊的消息了!” 

  纳克依然如坠雾中。 

  “什么是中立石板?” 

  拉特利奇解释说,“它是一块石板,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石板放在圣殿中有数千年之
久,它是圣殿之所以创建和存在的唯一理由。” 

  “但是圣殿不是守护神托姆勒的使徒么?” 

  “啊,是的,圣殿一直以守护神托姆勒的名义和神旨行事,再加上他们个个技艺高深
,所以圣殿最重要的职责就渐渐被人忘记了。但是圣殿在创建之初不仅有信仰托姆勒的牧
师和圣武士,还有以仇杀之神的名义行走在世间的刺客盗贼,甚至,其中还有一个侏儒幻
术师……” 

  “我的天,一个大杂烩!这些东西您是从哪儿听来的啊!”纳克觉得这件事好像是对
那个在大多数人类心中代表正义、善良、永恒的神圣之地的一种亵渎。 

  “呵呵,”拉特利奇没有理会纳克的不敬之词。“这些都是历史上记载的,而且它还
清楚的用古精灵语刻在圣殿门口第二根石柱上!” 

  “它的前身不叫圣殿,叫中立会,那个‘圣殿’所在的地方叫做‘中立之塔’,只不
过沧海桑田、事过境迁,现在大多数人也只知道它是代表正义和守护的‘圣殿’。” 

  “那中立石板是怎么回事儿?”纳克问道。 

  “石板的底细恐怕整个大陆上没有多少‘生物’知道。”拉特利奇提到“生物”时特
别加重了语气。 

  “圣殿守护着中立石板,可能也在守护着它的秘密;或者说,圣殿也不知道中立石板
的真正秘密。” 

  “您的意思是很可能没有人知道它的秘密?”纳克疑惑地说。 

  “是的。”拉特利奇点点头。 

  “噢,”纳克笑了出来,拉特利奇饶有兴味的看着他,听他有什么想法。 

  “您知道么?这跟我两年潜在银貂河边捡到的一块‘鬼脸’石一样有趣。” 

  “当我刚捡倒它时,觉得上面好像是一个鬼怪的脸。它是如此的逼真和传神,所以我
当时觉得它里面一定蕴藏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也许是禁锢着一个恶魔,也许是一个通向炼
狱通道的结界石,或者是一段凄婉爱情故事的最终结局……之后我如获至宝。尝试用典籍
中几百种方法打开它的‘封印’。结果您猜怎么着?” 

  “去年我去锡山山脊,发现谷地里有成千上万这种石头。”纳克的脸上露出自嘲的笑
意,“或许中立石板根本就没有秘密,它只是一块普通的,呃,普通的像鬼脸石一样的石
头;只不过它很‘幸运地’跟一系列巧合事件搭上关系,让人们误以为它有非凡的隐秘而
已。” 

  拉特利奇笑了笑说,“我很欣赏你的敏锐;但是圣殿的人可不是凡夫俗子,况且历史
也有详尽的记载。” 

  “尽管关于中立石板的历史记载漏洞百出相互矛盾。但是有几件事确凿无疑。七千年
前的密尔古尔王国的颠覆,四千四百年前古尔丹兽族的北迁,以及两千一百年前的“荒原
之战”。这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中,中立石板扮演了神秘的角色。如果你还不相信它的神
秘,那么我告诉你,我见过它!十三年前我刚刚取得魔法师的资格,无疑中看到关于石板
的一本书后兴致勃发,便去圣殿朝拜。” 

  “您见到它了?”纳克一下子来了兴致。 

  “是啊,当然见到了。它是一块灰白色的石板,有这么大。”拉特利奇用手比了比,
比出一个锅盖大小的面积。 

  “我当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这石头清楚我在想什么。” 

  “心理因素。”纳克反驳他。 

  “淡淡的魔力从它的内部透出来。而且离得很远我居然能看清楚石板上的复杂的图案
和符记。啊!那上面的符印实在太多了,越看得清楚便越多--好像会生长一般。到最后我
也没能把那么多的符印看完,但我不知不觉的站了一天。” 

  “那您可以把那些符印画下来研究啊!”纳克最喜欢的便是对抽象的魔纹的探索。 


  “不能!我回到住所后就想把它画出来。可是记忆中的符印却越来越模糊,最后一个
也记不起来。第二天我就拿了本子去,结果发现即使是刚刚看完,也休想把它们留在外界
,立刻忘个一干二净。” 

  “我曾经收集过一段时间的典籍--有关石板的。”说着他带着纳克走进自己的藏书室
。从一个厚厚的红木箱子里取出几本书,几块羊皮还有两个亮亮的金属板。 

  “这几本书是我从各地吟游诗人口中听来的‘石头传奇’。这几张羊皮书和银板刻书
则是真正的古物。”说着他把那些东西统统交到纳克手里。 

  “这个银板至少超过三千年,它的主人显然是个聪明人--正因为他选择了银这个介质
才使历史得以保留,如果是黄金的话,恐怕早就成为某伟大人物宝座的椅腿,或者在肥胖
的商贾手中的金币了。” 

  纳克找了一块毯子把它包起来。 

  “现在,我们谈一下正事儿,这次任务……”正说着,一阵急促的尖啸在大厅里响起
。 

  又是兰伯特的传唤。 

  兰伯特好像更加忧虑,眉毛紧紧的凝在一起,与他一起的还有菲顿。 

  “拉特利奇,纳克,以下的内容十分重要,需要你们一字不漏的刻在自己的脑子里!
” 

  纳克深吸一口气,迅速排光所有杂念,全神贯注的把身心投入到记忆中。 

  “中立石板已被证明是一次偷窃行为。它以这样有失体面的方式离开,这预兆未来可
能不利于人类或者大陆上别的种族。窃贼是圣殿的一名大祭司。” 

  沉寂了半响,兰伯特缓缓的说:“圣殿已得到神喻,中立石板与守护神托姆勒无关。
与之同样地,根据法师工会和圣殿几百年不懈的调查,中立石板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神灵。
”顿了顿,“包括一些邪神。” 

  “但是它却轻而易举的毁灭了强大的密尔古尔王国。”大法师的脸上露出深深的忧虑
。“几千年了,所有试图揭开它真正秘密或是企图掌握它的人都徒劳无功。各种危险的征
兆正在悄然出现,为了不重蹈覆辙,我们的领袖菲顿大法师将与圣殿圣武士伊卡洛斯一起
打开异界通道,涉险进入冥河支流--遗忘之水查清它的来源。愿神祝福他们!” 

  纳克听到这里感觉到既兴奋又紧张,他转过头对拉特利奇说,“他们要去冥河!” 


  而拉特利奇却把脸绷得紧紧的。事实上他已经在考虑法师工会牺牲了这样一位领袖会
招致什么后果。尽管他对菲顿本人无比崇拜和尊敬,但是去冥河,我的天,任何情况下,
恐怕神也不愿意做出这样的决定。 

  “所以,拉特利奇先生,您必须立即封闭法师塔,来锡山谷地协助法师工会。而纳克
,今天的事情不可向任何人说起,在完成任务后立即赶到锡山谷地接受法师试炼。” 

  菲顿的影像出现在兰伯特的身边,他开口说道:“事情变化的很快!今天将是法师工
会的最后一次传讯,最后所有石圈法师工会的大法师之塔都将封闭。大家看!”他叹了一
口气。 

  魔力平台上大法师的影像消失了,一阵耀眼的白光之后,传来菲顿的声音:“这是翼
精灵今天发现的,这个可靠的盟友已经向我们发出警讯!” 

  平台突然变成一片汪洋大海的景象。汹涌的波涛与天空中的乌云闪电交相呼应。这时
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些密集的黑点,黑点很快就近了,狂风把他们迅速带向遥远的目的地
。是战船,大地精的战船。巨大的战船像小山一样高,船首像是一个四臂怪兽,通体乌黑
目光锐利,纳克认出这是地精们信奉的神祗--荒原之神。 

  “天哪!!这有多少?”纳克惊叫了一声。 

  拉特利奇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成千上万的战舰呼啸而过,战舰里满载着全副武装的大地精精英战士。 

  “我以为他们在巨龙时代就已经灭绝了,想不到……历史再次重演!”拉特利奇的声
音在发抖,他紧紧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指节由于用力而变得苍白。 

  “是巨龙之战么?”纳克问道。 

  “昼星陨落冰与火的狂欢黑暗紧紧拥抱着死亡之脸亲吻每一个生命魂灵如缕缕青烟盘
绕上升,直抵神前血的海洋骨的山脉成为神佑的祭坛…… 

  就是它!人类在这次战争中捞到了好处。几个强大的种族消失后,人类开始进入这片
大陆上繁衍生息。而现在……”拉特利奇不敢再想下去。 

  到底有多少地精?纳克感觉到自己呼吸困难,他睁大眼睛徒劳地数数,一百万,一千
万,还是一亿?战舰实在太多了,就像稻田中地麦穗一样一望无际不计其数。 

  “他们从哪儿冒出来的?从空气中么?” 

  影像消失了,菲顿再次出现。他严肃的说道,“我们很幸运,这些大地精的目的地是
西南方的瑞吉塔大陆。当然不能排除他们兴之所至到我们柯尔凯郭尔大陆‘扫荡’一番。
他们的数量,”菲顿忧虑的说,“可能比柯尔凯郭尔大陆上的老鼠还要多!以目前的状态
我们无法抵御。” 

  “但是正如同远古时期各种巨变的惯例一样,大地精总是序幕的铃声而已。越来越多
的微小的征兆四处兴起。它们虽然不这样显眼,但实际上它们更加强大和可怕。” 

  一阵光之后,魔法传讯消失了。 

  “情况不妙,”拉特利奇说,“明天天亮你到大厅里来。他吹灭了蜡烛向卧室走去。
 

  清晨,阳光透过玻璃窗射进法师塔,柔和的充满活力的日光将黑夜的痕迹一扫而空。
纳克站在大厅中央看这一道道光线的轨迹,一切又好像回到了从前那些单调的日子。他不
禁怀疑昨夜令人压抑的坏消息是不是一场梦幻。 

  脚步声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纳克转过身,看到拉特利奇一身白袍手里拿着一跟裹
着白布的棍子走过来。 

  “马车已经雇好了,马上出发。”他轻声的说,慈父一样的目光祝福着纳克。 

  “这柄法杖是送给你的。” 

  “不先生,我只是一个学徒。” 

  “谁说学徒就不能拥有法杖了?”拉特利奇的目光停留在法杖上,坦诚的说:“不要
辜负它!” 

  纳克双手接过法杖,把白布一层层打开。一条笔直的白色法杖,杖脊上印满淡金色咒
文。杖端雕刻着一个盘绕着的九头蛇,它环抱着一块很大的晶莹透亮的蓝色宝石。 

  “伊卡洛斯费尔!”纳克猛地吸了一口气,他觉得心脏跳得如此之快,好像快要窒息
了。 

  “一颗星。 

  一颗晨星,耀比太阳。 

  一条火龙从天而降……” 

  “就是它。”拉特利奇对他说,“它不属于我,希望你能令它满意。” 

  纳克用颤抖的手抚摸着这柄法杖。这柄菲顿大法师年轻时用过的法杖,现在属于自己
了!一个学徒,半调子魔法,说话还经常打结,我的天! 

  一旁的拉特利奇微笑着看着他,“快走吧,我将在锡山谷地等你。” 

  两人分道扬镳。 

   

 


正文 第三章
(更新时间:2004-8-4 15:33:00  本章字数:3937)


  两匹纯种栗色格鲁吉亚马拉的马车载着纳克日夜兼程而行。纳克感到浑身盛满力量,
如同一位手持利器的剑客,一切将充满希望。不是么?他看着窗外生机勃勃的绿树,心中
无比充实。 
  一个月之后,马车夫约翰告诉纳克,前方的目的地是柳镇。它就在锡山山脉和冈秋山
脉的交汇处;锡河也从它身畔流过。过了这个小镇就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而圣安瑟姆也
将“近在咫尺”。 

  “我们将在这儿过夜,”经验丰富的马车夫说,“补充一下补给,好好的睡他娘的一
觉。然后一早醒来您就看吧,马车就好像踩着风轮跟鸟儿一样飞掠过整个平原!”他说的
眉飞色舞,“路上净是漂亮妞儿!我向您保证,您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漂亮妞儿;那模样
儿,嘿!您喜欢什么样的?能跳舞的还是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眼看着山路终于要
走到尽头,马车夫的心情无比之好,嘴皮子咕哝个没完。 

  “每当我离开家乡,姑娘们都肝肠寸断 ……” 

  老约翰哼着小曲子把马车赶进柳镇。 

  柳镇的人口不多旅店却有好几个,一个个的烟熏火燎不止经历过多少风霜岁月。天色
已近黄昏,纳克把马车停到一个叫“丹尼尔的烤炉”的旅店里。 

  肥胖的老板丹尼尔足有两个纳克重。见客人来了,一路咚咚咚的小跑过来,震得地皮
直颤。 

  “我的兄弟们!”他高兴的把一直拇指插到一个戒指里,在衣服上蹭着。 

  纳克走进铺子的大门,铺子是个古旧的战争堡垒改造而成,建筑的风格明显出自矮人
之手。一进大厅,五颜六色的地板,花花绿绿的饰品从穹顶垂下来撩拨着他的感官。铺子
很宽敞但是客人却不多,只有几张桌子零星的点缀着一些客人。一个个的只顾喝酒吃菜,
一切显得很安静。 

  “咯……您住……咯……几天?”一个肥胖的妇人打着嗝儿走过来,满脸掩饰不住的
笑意。 

  “两个人住一晚,还有,一顿正餐和早餐。” 

  “我得收您一个半银币。” 

  “好的!”纳克拿出两个银币,“都给您,帮我把马车照顾好。” 

  “当然!”老板娘喜滋滋德拿了钱去喂马。 

  丹尼尔从厨房里端出一盆蒸牛肉和几个白面包放到纳克的桌子上。“您不打算喝点酒
么?请我喝一杯如何,老丹尼的烈酒可是远近闻名的!” 

  “噢,不,我不喝酒。” 

  “哇!那您可真少见。您不听故事么?老丹尼尔讲的故事也是一流!” 

  “好吧,多少钱?”纳克知道不拿出点钱来老板是不会放过他了。 

  “两个银币!”胖子心花怒放。 

  经验丰富的马车夫约翰说,“一个银币,两瓶杜姆酒,别跟我耍滑头,小心点儿你!
” 

  胖子点头哈腰,“好的好的!” 

  纳克打量着四周,铺子里面弥散着一股刺鼻的熏蝇草的气味,墙上和空中悬挂着世界
各地的工艺品。兽牙,香草,奇形怪状的石头,夸张的动物皮毛。墙壁是由坚硬的大青石
砌成,矮人的工艺使得这个建筑十分厚重结实;石墙至少有一米厚,上面结满灰褐色的沉迹
,不知经历多少年才变成这样。 

  铺子里只有几桌客人,一个老者和一位女士在房间西南角,厚厚的宽大的灰色斗蓬把
他们遮的严严实实。大厅的中央是一个醉汉,脏兮兮的衣服,口水流了半桌子,正趴在上
面呼呼大睡。而最后的一特别大的桌子,五六个商旅打扮的人正在小声的计算着旅途的赢
头和分红。 

  纳克吃东西很快,一转眼工夫就干掉了自己的食物,开始托着腮帮子发呆。 

  除了老约翰自斟自吟发出来的声音,屋子里就剩下商旅们的细语。纳克竖起耳朵好奇
的听他们说些什么。 

  “什么!三十个金币就卖了!你可真是个没心肝的猪!” 

  “你这头小公鸡别把冠子翘得太高了!要知道卡布兰卡城里小偷多的就像蚊子!能赚
到一笔就不错喽!” 

  “哧--”一个声音不屑的说,“三个月前我们一起去卡布兰卡贩蜂腊。刚住下就有几
个小子来找茬。特立克马上冲上去一拳把那个小个儿打到了!我捡起一块石头就开干!‘
管他娘的,挨个儿揍!’干得棒极了。那为首的小子想跑,嘿,我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打
得他像个烂柿子!” 

  “迟早你会倒霉的!热恼了盗贼工会可不是闹着玩的。” 

  “嘿,我可没这么蠢。你知道做事情要会见风使舵看清时务……” 

  天色渐渐暗下来,最后一丝霞光在墙壁上消失后,老板点起油灯,昏暗的灯光跳跃着
在墙上映出每个人的影子。 

  “该睡觉喽--”老约翰终于吃完了,他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再坐一会儿。”纳克长大后第一次出远门,觉得处处透着新鲜,就连商贩的粗口俚
语也听得十分过瘾。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大铁门“哗”得被推开,几个高大的身影卷着室外凉爽的
风跨进铺子里。 

  “啊伙计们!来点儿什么?”丹尼尔堆着笑迎上去。 

  就着昏暗的光线,纳克仔细打量这些人。都是人高马大的,穿着全身金属盔甲,铠甲
的边缘上镂着各式繁复的图案、纹章。原本硬梆梆的金属此时却像丝绸一样驯服紧贴在主
人身体上,显然上面赋有魔法。虽然离得远看不清楚,但感觉得到做工非常的精致华丽。
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一种特别高贵的神情。为首的是一个有着棕黄色胡须的大汉,神色冷
峻威严,高大威猛,如同一尊神祗的雕像。他缓缓得把出身侧的大剑,剑身出鞘后发出“
叮”的一声响。 

  “我们不需要什么,只是有点私事要办。” 

  丹尼尔打个冷战,“诸位老爷,小店一向小本生意童叟无欺,从未多收过一个铜子儿
……” 

  “请您让开!”旁边一个年轻人皱了皱眉头。 

  丹尼尔吁了口气,一溜烟躲到柜台后面去了。 

  “他们是剑士么?”纳克小声的问约翰,“可真气派!” 

  “好像不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高贵的剑士。” 

  纳克打算多呆一会儿,他从小就喜欢剑士。他的曾祖父曾是个游侠,在大陆上参加过
很多次冒险。纳克小时候,曾祖父还活着的时候,曾经向他学习战斗的技巧。 

  “弗兰西斯先生!久违了。”为首的剑士居然朝趴着睡觉的醉汉说话。 

  醉汉依然倒头呼呼大睡,沉浸在梦乡中得他哪里听得到这些话。 

  纳克看得十分蹊跷,正纳闷间,那位剑士居然单膝跪下,双手柱着剑柄将大剑直插在
地。“请您跟我们回去,克罗纳姆先生死了。” 

  醉汉似乎听到这句话,身躯微微震了一下。 

  就在心神不定的刹那,突然他身后出现了一个瘦瘦的汉子,正是铺子里商贩的一员,
天知道他是怎么绕到那儿的--像从空气中冒出来的一样,居然没一个人发觉。他的身体像
狸猫一样悄无声息,然而左手却伸出一把黑乎乎的短剑,像闪电一样像那醉汉背心刺去。
 

  纳克以为是自己眼花,正打算揉眼睛,“嗬!!”一声大喝震得纳克耳膜剧痛。只见
那黑刺刚刚接触醉汉脊背的一刹那,他突然反应过来,将桌子往前一送,身体就势向前斜
倾,刺客未能命中要害,短剑插入醉汉的左臂。 

  刺客见势不妙,顺势往地上一滚就想溜走。可惜已经晚了,那醉汉的身躯一扭,右拳
呼的带着风声往下砸去,倒霉的刺客正好被砸到胸口,从前胸到后背开了个碗大的窗户。
 

  纳克被突来的事件弄懵了。 

  恭敬有礼的剑士竟趁醉汉分神之际,双手执剑向他肩上砍下。 

  沉重锋锐的大剑在空气里发出一声尖啸,“噗”闷响一声正中目标。出人意料的是,
这一件竟然醉汉毫发无损,只是衣服开个大口子,并被强大的冲击力撞倒在地。 

  “果然是您!弗兰西斯先生!” 

  “哈哈哈--圣武士什么时候跟下三流的刺客联手了?是克罗纳姆先生的计策吧!可惜
你们还是功亏一篑,西弗斯,你那把剑伤不了我的!” 

  “我希望事情能和平的解决,弗兰西斯!回头是岸,你被诱惑了。”这是坐在角落的
老者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大门口,手执一根法杖,神色威严的大声对醉汉说。 

  “啊,真巧哇,克罗纳姆先生。您藏得可真严实,我这大半天都没发现您一直在后面
看着我哩。呵呵,刚才那个混蛋还骗我说您死了,我可大吃了一惊啊……啊!,该死的!
!”弗兰西斯突然醒悟过来,他一把将插在左臂的短剑拔出,只见自己左臂的创口象一张
黑乎乎的大嘴一样一张一合,大量的脓液正从创口中流出。 

  “Ismodio Alia……”治疗咒语脱口而出,然而白光在伤口上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没有用的!弗兰西斯,跟我会去,我会医好你得伤。” 

  “哼哼,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逼我就范?”法兰西斯狞笑一声,右手一拳就把左臂连根
砍断,“都得死!” 

  他的话音未落,圣武士西弗斯已经把剑举到空中,突然剑身一阵颤抖,白光自上而下
笼罩整个大剑。 

  “以神之名!” 

  “以神之名!” 

  六个圣武士各自执剑将弗兰西斯围住,身上白光越来越亮,映的大厅如同白昼。 

  “审判之刃!”纳克惊叫出声。他认识这个剑术,或者说他听说过关于这个剑术的传
说。审判之刃是圣武士最强力的攻击技能,只有受神的祝福和恩宠的圣武士才能使出这个
剑招。传说在神力之下,圣武士将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和速度,并且他的武器具有可以粉
碎一切邪恶的能力。即便是最强大的异界生物,面对闪闪发光的圣剑也会头痛不已。但凡
能施展此神技的圣武士,往往是神圣和正义的化身,而官员和民众一般把他当作神使看待
。 

  现在,在这小小的镇子上自己居然就遇上六个这样的圣武士!而且他们刚刚还以极不
体面的方式(可以称得上卑鄙)暗算了一个毫无防备手无寸铁的醉汉,此时又打算一拥而
上的群殴……纳克一时觉得自己头昏脑胀。 

  圣武士不打算给弗兰西斯一丝喘息的机会。六柄剑从不同的角度或砍或刺眼看要把弗
兰西四搅成一堆碎肉。突然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他消失了,圣武士们砍到空气里。

   

 


正文 第四章
(更新时间:2004-8-6 16:28:00  本章字数:3951)


  
  “他在那儿!”打扮成商旅的一名刺客立即看穿弗兰西斯的隐身,一把短弓象变戏法
一样出现在手中,搭弓拉弦射箭一气呵成,带有魔法的箭矢尖啸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然后“砰!”在酒柜后面的空中炸开,闪着荧光的粉末附着在弗兰西斯身上,他不能再隐
身了。 

  十几尺的距离圣武士们一跃而过,为首的西弗斯一脚就把结实的橡木酒柜踢个粉碎,
一时间木屑飞溅,而两柄细细的长剑悄无声息得像冰冷的毒蛇一样从酒柜后面刺出来——
又是那可怕的刺客们。 

  “太晚了!”弗兰西斯大吼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嘲弄和不屑。 

  弗兰西斯四周的空气中突然出现了血色的园洞,几声凄厉的狼号,只一瞬间几头地狱
狼就从园洞中‘飞’出来。一个狼头就有小桶般大小,浑身烈焰蒸腾,蓝莹莹的狼牙向外
龇着。倒霉的刺客的剑恰好刺到狼身上。疼痛的感觉刺激地魔狼凶性大发,“嗷——”,
几个火球从狼嘴里吐出来在空气中爆炸。 

  几个地狱狼肥硕的身躯将酒馆的大厅占据一小半空间。倒霉的刺客无处可躲,被火球
正好击中身体。热浪像把无形的大扫箸,把酒馆里的摆设吹的干干净净。纳克和车夫老约
翰正好坐在对面的一角,当纳克看到那几个红色的传送门时就心知不妙,一把抓住约翰的
胳膊往后门冲去。不幸的是这个穿送门的速度远远超出他的常识,而且地狱狼的火魔法威
力远比一般的魔法强很多倍。空气中燃烧的火焰令酒馆成为真正的“丹尼尔烤炉”,纳克
被冲击波狠狠撞到墙上,全身好像都要散架,他疼得喘不过起来。回头慌乱的寻找约翰,
然后就看到自己手中抓着的半截人的手臂。 

  “我的天!约翰!” 

  火球的火焰波及到约翰,他全身五脏六腑毛发皮肤像胶水一样一块块的粘在天花板、
墙壁上。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刺客和老板丹尼尔。 

  “真该死!”纳克看了看正门,克罗纳姆双手举起法杖吟唱咒文。自从战斗开始,他
就在那儿念咒,纳克愤愤的想着,鬼才知道到这么长的咒文是要施展什么法术。 

  弗兰西斯似乎对克罗纳姆十分惧怕,他指挥着地狱狼往门口冲,自己则趁机去捡地上
的一个灰色包裹。 

  受到重创的圣武士依然斗志昂扬,面对比自己大几倍的魔狼根本毫无畏惧。西弗斯一
剑在一个魔狼头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喊道:“隆利亚,帕罗汀,克洛!你们守门!格
林,奥尼尔对付魔狼!刺客和我对付弗兰西斯!不能让他拔剑!” 

  圣武士领袖发出一连串的指令,手底下的圣剑可没闲着,像条在水草中嬉戏的鱼,几
下就从魔狼的包围中杀进中心跟弗兰西斯缠斗在一起。 

  最后两名紧剩的刺客手执毒镖,远远的站在角落,双手像风车一样飞舞,速度快得让
人根本看不清手臂的轮廓,一柄柄带着魔法和毒素的飞镖发出嗡嗡的尖叫,几乎是首尾相
接一样向弗兰西里的要害射去。 

  西弗斯和刺客暴风骤雨般的攻击让弗兰西斯根本没有时间念出哪怕最短的一句咒语,
更不用说拣包裹了。 

  房间里的烛光早就被火球烧的干干净净,倒是地狱狼身上的火焰将屋子里照得红彤彤
的。 

  纳克躲在房间的一角,将破碎的木料堆到前面,企望在最不幸的时候得到一丝保护。
他浑身颤抖,“我快要死了!在狼肚子里便成一堆大粪,或着被圣武士一剑把头砍下来。
”他想着一些可怕的结局,心中充满绝望。 

  又是一声惨叫,纳克不由得把头伸出去看,“反正要死了,多看一眼是一眼”,他安
慰着自己,接着就被战场的情况吓了一跳。 

  弗兰西斯的身体就像不死之躯,神圣之刃看到他身上也只能留下一条浅浅的血口,而
刺客的飞刀已经在弗兰西斯脚下堆了一堆。圣武士西弗斯每剑都往弗兰西斯咽喉,眼珠,
关节上招呼,弗兰西斯手无寸铁只能用身体去挡。然而西弗斯每留下一条创口在一瞬间由
马上愈合。 

  “你们伤不了我!放弃吧!” 

  西弗斯只耳不听,他像个绞肉机一样专注的出招。 

  对付地狱狼的格林和奥尼尔就没这么惬意了。两个身负重伤的圣武士对付浑身喷火的
魔狼面前显得力不从心。全身铠甲被魔狼锋锐坚硬的爪子撕的一块一块,眼看就要支撑不
住。与之相反的情形是,三个守门的圣武士围成一个半圈把克罗纳姆保护起来,根本不管
战场上同伴的死活。 

  看来克罗纳姆使结束这场战斗的关键。居然为了牵制住弗兰西斯宁可牺牲几位高级圣
武士。用老约翰的话讲,“像神一般尊贵的圣武士”,呜,约翰,纳克心里想着。 

  “再快一点!我的托姆勒神!”西弗斯心中发出呐喊,他坚持不了多久了,每次击中
弗兰西斯都会从敌人身体里受到一种反噬的伤害。牙龈中渗出的鲜血也越来越多,呛的喉
咙呼吸困难。全身关节好像不属于自己,像针扎一样疼痛。剑身上的白光也渐渐消散。而
此时,他清楚的觉察到刺客已经扔出几百柄毒镖,现在他们正在用短弓射击。再拖下去,
等刺客们的箭矢射光后,恐怕一切都将结束。“再快一点,克罗纳姆先生!” 

  “再快一点,克罗纳姆先生!”奥尼尔的右手被一头魔狼咬断,尝到鲜血滋味的魔狼
更加疯狂,他只有左手用一柄弯刀格挡疯狂的魔兽。格林一个人要对付三头魔狼,他的眼
睛发出血色的红光,神色狰狞,处于狂暴状态的圣武士将厚重的大剑轮得像羽毛一样轻浮
。剑与狼牙、脊刺相击,蹦出道道火星,如同烧红的铁锤与铁砧相交。 

  但是这显然持续不了多久,虽然魔狼们已经死了两条,剩下几个也是奄奄一息,但显
然它会比圣武士能坚持更久些。 

  旅馆中每个人都在燃烧自己最大的潜能,希望能避免在敌人之前倒下,只是除了纳克
,还有那个女士。“女士?”纳克这才发现克罗纳姆的背后还藏着一位少女,纳克努力睁
大眼睛看去。她将双手交叉放于胸前,低着头。 

  她在祈祷么?纳克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多么愚蠢苍白的行为,”他想着,“难道
神会听到呼唤跳到凡界括弗兰西斯的耳光么?神只是在人幸福的时候出现,然后把一切都
夺走,从而赢得敬畏。”纳克愤愤的想:“就跟我一样,被注定死这里。” 

  弗兰西斯俨然已经对圣武士失去了耐心,他感到有些不妙。克罗纳姆的身体周围已经
出现一圈复杂变幻的符文图案,它们环绕着盘旋着。而吟唱声也越来也清澈高亢。弗兰西
斯不知道这是什么法术,但他可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用这么长的时间念咒。“我得逃出去,
再回来一个一个收拾他们!”弗兰西斯突然用身体猛地向西弗斯撞去,西弗斯双手撑住长
剑,用尽力气刺向弗兰西林。“嘭”的一声闷响,圣剑直没入柄,然后西弗斯就听见自己
肋骨断裂的声音,被狠狠撞到墙上。 

  弗兰西斯连剑也不拔,趁势冲到奥尼尔对面,又是一拳,那种完全不属于凡界的力量
重重的打在毫无还手之力的圣武士身上。他像个大树一样轰然倒下。 

  魔狼们的精神一振,嘶号着向门口猛冲。守在门口的三位圣武士将力量提升到极致,
等待血战开始。千钧一发的时刻,躲在克罗纳姆身后的少女突然将手臂伸上头顶,手掌掌
跟并在一起像花儿一样展开。“腾地”一股强烈的白光从天而降,遮在头上的斗蓬被强光
吹成碎片,她的头发飞舞跳跃着,白光从身体中激射而出,犹如实质一般席卷整个房间。
 

  “嗷——”白光以一种强大的不可抗拒的推力将迎面扑来得魔狼反弹回去,地狱狼的
身体迅速衰老萎缩,化成一股清烟灰飞烟灭。然而这还没有完结,女士的身躯渐渐浮起来
,圣洁之光吹的她的衣服猎猎作响,就像一尊女神,女士的眼中露出不可侵犯的神情。圣
光由霸道逐渐变得柔和,躺在地上一息尚存的圣武士们在一瞬间恢复了所有元气,西弗斯
抓起奥尼尔尸体上的巨剑,向弗兰西斯冲去。 

  “格林,左翼!”格林提剑封住弗兰西斯的左侧。 

  “芬娜,你从小就跟我在一起……今天……”受到重创地弗兰西斯断续地向女士大吼
。 

  神术结束了,芬娜倒在地上几乎虚脱。这种传奇式的神术极度消耗牧师的体能和精神
,以至于很多强大的牧师只有在临死的绝望时刻才会施展它。当然大多数曾施展它的人也
因此魂飞于天。 

  “弗兰西斯阁下,您投降吧,圣殿会原谅您的!” 

  芬娜从小在圣殿长大,弗兰西斯是对她最好的长者,而芬娜从小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
孩子,满脑子的奇思怪想,整天变着法子闹腾。也只有弗兰西斯童心未泯能跟她说一会儿
话。 

  本来这个神术她早就可以施展出来,可芬娜一直不忍出手伤害到弗兰西斯。这些天的
情报已经告诉众人,弗兰西斯早已不同以前。年轻的芬娜却一直不能相信,好好的一个人
怎么说变就变了。直到弗兰西斯杀死奥尼尔,芬娜着才从心灵深处明白了,一切已无可挽
回,美好的回忆早已成为历史,而弗兰西斯也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白发苍苍的慈悲老
者了。 

  “哼!”弗兰西斯冷哼一声,一把将插在胸口地紧拔出来,“力量!我的声音将在天
地间回荡!”他任凭圣武士地剑砍在身上,“看你还能放出几个圣光?” 

  空间一阵扭曲,弗兰西斯断裂的左臂突然长了出来,他的身体也冒出一股股的黑气。
“都是你们害的!”他怨恨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终于——弗兰西斯向那股力量屈服了,自从他开始逃亡之时,那种黑暗的充满疯狂与
毁灭的力量就开始诱惑他,弗兰西斯一直坚持着与之搏斗。而现在他已经优势尽丧,自己
在神术的伤害下失去了再生能力,而圣武士们和安娜以血的代价为战斗换得最重要的筹码
——时间。他知道,只要给克罗纳姆充足的时间,克罗纳姆就是不可战胜的,这一点在四
十年前他就知道了。 

  “您在做什么?还不快住手!”芬娜发现了他的意图,绝望的呼喊。 

  弗兰西斯没有理会她,继续用剑勉强抵挡着圣武士的攻击,任凭圣剑在他身上留下一
道道无法愈合的伤痕,终于,黑暗的力量汹涌而来,将他整个身体淹没。 

  弗兰西斯一边接受着黑暗的恩赐,一边开始反击。他的力量变得如此之大,以至于一
拳能打死愤怒野牛的西弗斯都招架不住他的剑招轻微碰撞。 

   

 


正文 第五章
(更新时间:2004-8-6 16:29:00  本章字数:4380)


  纳克觉得自己的腿有了知觉,他抓起法杖勉强站起来向墙根摸索而去。随着地狱狼的
死亡,大厅里已是一片黑暗,纳克只能依靠圣武士剑身的微光辨认出后门大致方向。他悄
悄的,缓慢的朝目的地挪去,短短的十几步路好像走了一年样漫长。他轻手轻脚的跨出门
槛,突然一股强烈的恐惧笼罩住他的身心。这种彻骨的恐惧完全不同于刚才,他全身的肌
肉瘫痪了,身体像个皮口袋一样软倒在地上,汗水不受控制地向泉水一样往外涌,马上就
湿透层层衣物。大脑里一片空白,不能呼吸,不能说话,甚至不能思考。这是纯粹的令人
绝望的恐惧,甚至超越了死亡本身的恐惧。“深渊恶魔……”这是他大脑里唯一仅存的意
识,仿佛是对这恐惧的说明,他脑袋里最后冒出这个词。 
  “啊!”一声惨叫从战圈中传来。圣武士又倒下去两个,只剩下西弗斯,格林,帕罗
汀在勉励支撑。弗兰西斯浑身黑舞笼罩,它一拳就将西弗斯打得狼跄后退,动作快的惊人
,像道黑色的闪电在三个人之间穿行。 

  一股热流突然从纳克手中的法杖传到他全身,“伊卡洛斯菲尔!”丝丝暖气从法杖中
生出,将纳克身上的恐惧迷雾驱散。受到邪恶挑衅的伊卡洛斯费尔法杖显示出它的不凡之
处,纳克觉得浑身的魔力像江河一样汹涌不息,他感觉到法杖本体的愤怒和它那迫切要执
行正义的强烈感觉。取得黑暗力量的弗兰西斯要比一个纯粹的恶魔强大的多,然而他对目
前的身体似乎极其不熟悉。人的记忆和恶魔的天性正在对身体的控制权做殊死争夺,以至
于弗兰西斯除了简单的劈刺以外使不出一个最基本的连环攻击。恶魔超强的速度优势此时
却成了最大的弱点——经常会出现追赶西弗斯越过头再折返回来的滑稽场面。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纳克焦急地问自己,法杖的热情使得他浑身充满勇气
与斗志。这是最佳的攻击时机,一旦人性与恶魔融合剩下的就只有毁灭。纳克曾经翻译过
一些恶魔文献,知道这种魔化怪物的特点。“连个火球也放不出来,难道提着法杖上去肉
搏么?” 

  “卷轴!”纳克好像看到一丝曙光,他拼命的在黑暗中摸索,“我的包包,可是我的
包包在哪里?” 

  圣武士在弗兰西斯的威逼下简直无法喘息,幸好这个怪物现在思维混乱,一边是智慧
的大祭司,一边是以狡诈著称的恶魔,两个家伙正好棋逢对手。 

  “Eschat nur ein……”芬娜挣扎着坐以来,尽管大脑像针扎一样疼痛,她强忍着,
冒着变成白痴的危险,施展出她能施展的最后一个高阶魔法。高高的大厅穹顶上,异界之
门缓缓打开,两个巨大的足有四米高的异界巨人跳了出来。他们手执利刃,全身流动着青
色的闪电,像一团霹雳冲向弗兰西斯。 

  三个圣武士感到压力一松,西弗斯乘机扫了一眼门口,克罗纳姆全身包裹着飞速旋转
的符文,变幻的图案像流水一样流动着。 

  两个意识的弗兰西斯被异界巨人打得没有还手之力,狼狈后退。这时消失多时的刺客
终于等到了最佳时机,他像个鳄鱼一样一直在静静的等,甚至连撞飞的利剑刺穿了他的肩
膀都没有动一下。黑色的充满甜蜜般的诱惑的短剑第二次刺入弗兰西斯的身体,与上次不
同的是,这下正中目标——心脏。 

  “嗷——”从弗兰西斯嘴里发出一种似人非人的嚎叫,无论是“弗兰西斯”还是恶魔
此时都感受到彻骨的痛楚。骄傲的恶魔受到如此重创,愤怒像火焰一样将全身的血液燃烧
起来。一股来自黑暗的死亡力量以恶魔为中心迅速扩散,圣武士们的力量被这股死亡漩涡
无情的吸取,两个异界巨人也缩小了一半。 

  而“弗兰西斯”这个饱经挫折的人类意识早已对疼痛麻木了,他趁着恶魔最疯狂的时
刻立即夺取了对身体的绝对控制权,恶魔的意志不甘心地被他完全吞噬。 

  “哈哈哈哈!你们惨了!”弗兰西斯狂笑者,胜利如此接近,唾手可得!他的眼睛放
着红光,背上胸口长出坚硬的脊刺。这时异界巨人执武器乘机刺去,将弗兰西斯发僵的身
体刺个对穿,高热的电流烧的皮肉滋滋做响。 

  弗兰西斯狞笑一声,两只手突然伸长一尺,锋利的尖爪刺透巨人身体的电流屏障陷入
肌肉中。对于这些小伤,异界巨人根本不知疼痛,他们拔出利刃,又是一刺,在弗兰西斯
胸口再开两个大洞,正得意间,巨人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号,纳克觉得耳膜都快要被震
破了。 

  “杀死巨人!”纳克大声喊道。这是恶魔的得意技能——诱捕,巨人的生命力和攻击
技能正在迅速流向弗兰西斯。 

  但是圣武士们已经站不起来了,眼看着弗兰西斯的伤口迅速愈合,眼中的红光更盛却
无可奈何。 

  突然一柄暗红的长剑从门口飞了进来,像条恶毒的赤练蛇,只一绕,就斩断两个巨人
的头颅,异界巨人化成一把灰尘消失了。 

  “是你们,你?”弗兰西斯从恶魔的记忆中认出这把武器,纳克这才看到一个瘦削的
成人身躯正提着一把长剑对峙在恶魔的面前。 

  来人一言不发,舞起长剑向恶魔攻去,连环的必杀技像旋风一样将恶魔包围在中间,
每一击力量如此之大,以至于剑与利爪碰撞一次就像空中一道惊雷。躺在地上的圣武士们
被这完美的攻击所震撼,“他是神么?”所有人都在想,这不属于人类的力量和速度,任
何人在它面前都会不由自主的放弃任何抵抗和希望。 

  然而弗兰西斯现在不是人类,杀戮的本性再一次被愤怒和仇恨所点燃,源源不断的黑
暗力量从虚空中灌入他的身体,一柄黑暗战斧逐渐从虚空中凝结成型到了弗兰西斯手中,
与之而来的还有被岁月尘封无数年的各族战斗技巧,尽管已经身受重伤,但战场的优势越
来越被弗兰西斯扳回。 

  “快帮他!”芬娜在地上喊着,然而,圣武士们早已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刺客根本进
不到战圈的中心就会被剑风所绞碎。“快帮他!”芬娜绝望的喊着,她看到那个剑客的身
体已经发出淡淡的五彩光芒,这是正在燃烧生命力的标志,这种向神预支生命的方式非常
奢侈,短短的一小会儿就会使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变成一堆枯骨。然而剑客已别无选择
,要么被弗兰西斯变成终身恶魂仆役,要么烧光生命后灰飞烟灭。 

  “包包!”纳克终于找到自己的包包,他一把抓出几个卷轴,太黑了,纳克根本看不
见卷轴上写的什么,“该死!!光!我要光!”他大声的咒骂,抓起法杖准备念一个照明
术。 

  “Slarr……,啊!对啊,光!”纳克在魔法进行一半时突然灵光闪现,他看着恶魔发
红的眼睛,“照明术!”魔法之神赋予这个最基本的魔法以最基本的能力——照明,“只
要长眼睛的都需要它,尽管恶魔可以夜视,但是有光它看得更清楚!”纳克努力的寻找恶
魔文献中所有有关恶魔性格的描述。 

  “Kusselia ks****尽管火巨人习惯于被奴役,但是ki kalabba 神役邪。他们点燃篝
火,这使我们的进攻更加lioos容易……”纳克想起这段残缺不全的纪录,“照明术对恶魔
是有效的!” 

  “就看你的了!伊卡洛斯费尔。”他紧紧的抓紧法杖,祈祷着,法杖好像领会了纳克
的意图,一股强大无匹的魔力像潮水一样将他吞没。 

  纳克竭力平衡着体内即将崩溃的魔力波动,缓缓的接近战斗的中心。当他看到恶魔红
色的眼睛面向自己的时候,抓住了这个机会。 

  “Slarkee!”纳克紧闭双眼大声果断的念出咒语,法杖的宝石发光了——比一千个太
阳还要耀眼的白光,伊卡洛斯费尔将纳克的咒语效果提高了不知多少倍,以至于闭上眼睛
的纳克都感到一股剧烈的刺痛传向大脑。 

  “啊!”“嗷!”所有人的眼睛都在这一刻瞎掉了,包括那个恶魔。 

  “芬娜,疗伤!”纳克大声喊道。 

  “lisa molis……”芬娜是圣殿最强的疗伤高阶祭司,简单的目盲疗伤几乎不需要消
耗任何精力,尽管她几乎被掏空了,但是仍然迅速的完成了这个咒语。 

  弗兰西斯就没这么幸运,他曾是个大祭司,但此时却再也无法施展哪怕最小的牧师神
术——这就是追求黑暗的代价。他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撞,疯狂的挥舞战斧,无名剑客
用最后一股力量趁机砍断了它的双腿。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克罗纳姆。“他还没完!”纳克感到又焦急又痛恨,“难
道要所有人都死掉,恶魔削掉他的鼻子才能念完么?”再坚持一小会儿,一小会儿就够了
。所有人都在祈祷,如果能够许愿,纳克愿意用自己三十年的生命换取这一小会儿的平静
。 

  但是恶魔毕竟是恶魔,理智逐渐回到弗兰西斯的大脑。他在这场瞎猫抓耗子的游戏中
停了下来,他的脸转向现在唯一的声源——克罗纳姆。 

  “糟糕!”圣武士们心中一寒,他们已经无力保护着这战斗的中枢。纳克也感觉到这
个变化,他的心剧烈的跳着,想不到弗兰西斯这么快就结束了与恶魔的争夺,这个变故超
出他的知识,往往这种争夺会持续相当漫长,有时会是几个世纪之久——恶魔有足够的耐
心和兴趣慢慢吞噬人类的灵魂。事实上他所不知道的是,争夺战其实早就结束了——刺客
在紧要关头帮了个大忙,而弗兰西斯表现的“拙劣”的能力,只是他不熟悉恶魔的能力罢
了。 

  “怎么办!怎么办!”作为唯一在血战中没有受伤的人,纳克觉得自己应该担负起全
部的责任。但是,怎么办? 

  他徒劳的翻着自己的包裹,“冰刺术,传音术,焰击,束缚术,对,束缚术!哦,不
行,变形术,臭云术……真该死!”他把包裹翻了底朝天,里面可怜的魔法没有一个能对
恶魔造成丁点影响,纳克的心沉到最底,“要结束了么?”他看着恶魔在地上迅速地爬行
,越过尸体摸索着向吟唱咒语的克罗纳姆逼近。“传音术!”终于,一个大胆的主意跑到
他的脑子里。他翻出一个传音术卷轴,用手指指向克罗纳姆,大声念出咒文。这个最无用
的传讯魔法发挥出重要的作用,一时间,克罗纳姆的声音消失了,而纳克的身体成了一个
共鸣喇叭,发出克罗纳姆的吟唱。 

  弗兰西斯迅速将空洞的目光转向纳克,他嚎叫着,双爪抓地,跃向纳克的方向。 

  这样的结果早在纳克的算计当中,几乎在利爪接触身体的一刻,小型定向传送魔法施
展结束,纳克传送到房间的另一角。而弗兰西斯则一头撞向石墙,一米多厚的石墙几乎摇
摇欲坠。但是这并没有结束,他像个不死的怪物,满脸鲜血的爬起来再一次向纳克冲去。
 

  故伎重演,纳克看着又一次倒下的弗兰西斯心里暗暗叫苦,魔法咒语在记忆中已经变
得相当模糊,恐怕只能施展一次了。而克罗纳姆,这个王牌,他回头看看,还是依然如故
…… 

  “牺牲!”纳克想到这个字眼,他紧紧抓着伊卡洛斯费尔,心中无所畏惧,“如果它
要来,那便来吧!” 

  纳克收敛心神等待弗兰西斯下次冲击,事情出乎他的意料。 

  弗兰西斯已经觉察出异样。克罗纳姆再强大,施展神术时也不可能移动分毫,那声音
不是克罗纳姆的,那么克罗纳姆在哪儿呢?难道这就是他施展的法术?将自己禁锢在黑暗
的牢笼之中,面对一个永远也抓不住的敌人一次次的冲锋,失败? 

  弗兰西斯决定不再理会那声音,而他将用魔法——真正的威力强大的魔法世界的魔法
,来结束这一切。 

   

 


正文 第六章
(更新时间:2004-8-6 22:56:00  本章字数:5273)


  “Voraussetzugslosigkeit ego cogitonea……”一串冰冷的声音,好像从无底深渊
的永恒炼狱中传出来一样,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声音纯粹的邪恶,纯粹的力量。没有人可
以形容听到它的感觉,这声音本身似乎就有一种毁灭的力量,方圆几里的地鼠野兔等弱小
生命,在咒语念出时就被夺走了灵魂。弗兰西斯终于发挥出他所有的力量,也是一直没机
会使用的力量。 
  纳克感到一股压力从天而降,试炼时期难以控制的魔力受到这种刺激突然变得像要爆
炸一样。“试炼!我的天哪。”在这个不恰当的时刻,试炼来临。 

  仿佛是对弗兰西斯即将发出的魔法的回应,手中的伊卡洛斯费尔变得像烙铁一样滚烫
。然而这些痛苦远比不上意志和灵魂所遭受的磨难,纳克觉得自己的灵魂和意识即将从身
体中脱出。疼痛,绝望,沮丧,怨恨,怜悯,各种情感突然被放大无数倍,撕扯着他的神
经。“我快不行了,我要……要……休息一会儿。” 

  “放弃吧!带你进入甜蜜的梦乡,离开这里,离开魔法,离开……” 

  “不!魔法!我的魔法!”对魔法无尽的热爱在危机时刻挽救了纳克,一瞬间,所有
的负面情绪消失了,纳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清醒与舒坦,这就是魔法师的感觉?仿佛世间
的一切变得有所不同,他感觉到体内的魔力安静的流淌,像山脉下的暗泉。 

  疼痛从手臂上传来,打断他的思绪,纳克发现伊卡洛斯费尔变得如此之热,将他的手
掌烧得吱吱冒烟。神奇的法杖预感到强烈的危机,它在愤怒的向主人提出警告! 

  “Padae quatio……”弗兰西斯的咒文已经接近尾声,所有人都用企盼的目光看着纳
克,他是大厅里唯一能动弹的人。 

  “不能让他完成!”一股与生俱来的自尊与骄傲像烈火一样在心中燃烧,看到到在地
上死去的圣武士,看到用性命换取一击的刺客,看到正义的召唤,纳克感到从内心深处迸
发出一股力量,这力量让他一瞬间忘记所有疼痛。他做出一个决定,他愿意牺牲,尽管生
命如此之美。 

  几乎不假思索,纳克就判断出自己应该怎么做。 

  “Maless……”魔法的吟唱比以前更快也更准确,纳克的双手变成兰色,隐隐电光在
手掌流动。 

  然后,他施展了最后一个小型定向传送魔法,几乎是面对面的贴在一起,纳克传送到
恶魔的面前。黑暗的死亡气息没有能阻挡他的勇气,纳克一拳,用尽他所有的力气,击在
恶魔的脖子上。好像击中一块岩石,恶魔没有破一点皮,然而电流穿过弗兰西斯坚实的防
护,将他的神经麻痹了一下。就这一下,目的达到了。恶魔的咒文被打断,恼羞成怒的弗
兰西斯被黑暗魔力反噬,他惨叫一声,一爪抓向纳克。 

  没有人能在这么近距离躲过恶魔闪电般快速的攻击,然而——伊卡洛斯费尔!法杖瞬
间放出一层蓝色圆罩,将主人包裹其中。爪子接触到蓝色屏障后就再也不能深入,屏障也
随之消失,接着纳克看到自己飞起来撞到后面墙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肋骨,腿骨,
膝盖,啪啪啪像爆竹一样响了几声全都断了。 

  “你会死!但你是最后一个!”弗兰西斯愤怒的向纳克咆哮扑了过去终于,最后一个
音节在纳克身体中发了出来,克罗纳姆那超长的咒文成功结束了。大地一阵颤抖,纳克感
觉到自己被牢牢地束缚在地上动弹不得,所有的人,包括恶魔都是如此。紧接着一道金光
从克罗纳姆身上穿透到地层深处,想一颗石子透进平静的金色湖泊,金色迅速扩散开来。
 

  “direc Vorace……”弗兰西斯挣扎着施展魔法,现在没有人能打断他了。但是咒文
结束后什么也没发生,他发现任何魔法,神术,包括恶魔天生的恐惧,死亡凝视技能都在
这片金色的大地上禁锢了。 

  金光继续扩展,冲出旅馆,冲出柳镇,魔法效果继续延续。 

  空中撕开一条裂缝,光,圣洁的光照到这片大地,七个天界神侍全副武装的从裂缝中
跳出来,为首的一个手执利剑,一剑从虚空中刺了出去,穿过弗兰西斯的皮肤,肌肉,骨
骼,心脏,乃至灵魂,并夺取了他所有的力量。天界生物完成任务后消失在空气里。 

  “哈哈哈,要结束了么?你赢了,克罗纳姆!”正在死亡的弗兰西斯狂笑着,“埋伏
,欺诈,暗杀,围攻,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我留下来。你始终是赢家,最后坐在椅子上
笑得最好的就是你,这毋庸置疑!”他嘲讽着那个威严的长者。 

  “住口!你受不了诱惑,你该感到羞耻!难得你隐忍了四十年。” 

  “你们是在侮辱它的力量,白痴的守护者们!”弗兰西斯用那特有的尖锐声音说,“
他渴望着被释放,渴望自由,而不是像坨屎一样在一个地方放几千年!而只有我,才知道
怎么释放他的力量,我知道他的秘密。” 

  “唉……弗兰西斯,你可知道,你知道的所谓秘密早在六百年前就已经揭开了,只是
每代圣殿领袖才有权利知道。而且发誓要守护这个秘密并远离它——因为这秘密并不是它
真正的本质……每代领袖都在时刻经受着它的引诱和考验,而你,自以为从手札中得出的
只言片语就能控制它,实际上是自寻死路而已。” 

  “是么?哈哈哈!难道您想让我说出我得到的秘密是否与您的有所不同么?告诉你!
做梦!我会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你可以带走它,但休想从我嘴里套出任何东西!”说
到这里他已经力竭而亡。 

  “唉……”克罗纳姆叹了口气,弗兰西斯到死都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可怜的人。 


  魔法作用下只有克罗纳姆可以移动,他走向死去的弗兰西斯。地上是个丑陋的巨大的
魔怪尸体,只有从眉眼才依稀能辨认出弗兰西斯的原先模样。他翻过弗兰西斯的身体,拿
起压在地上的包裹。 

  打开。 

  严严实实的鹿皮层被轻轻拨开,一把金色的剑躺在最里面。“咦!”克罗纳姆吃了一
惊,“怎么只有剑!” 

  他一下跳到弗兰西斯的尸体上摸索,却一无所获。 

  “它在哪里?”克罗纳姆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叮当!”手里的长剑滚到地上。 

  “我的天啊!”西弗斯看到这一切发出沉重的叹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竟是徒劳无功
。 

  “多年以来我为我的职责而殚精竭虑从未有一丝懈怠。愿托姆勒顾念我的灵魂,原您
体恤我的苦痛,我求您!”克罗纳姆把头放在膝盖上向神祈祷着,“这些勇士,您忠诚的
侍从——忠诚的心,高贵的品格,审慎,谦虚,慷慨,勇敢——他们属于您,一切光荣都
属于您,我的神。我们将永远为您的严令和仁慈而劳役,而生,而死。在您的庙堂上,我
们将悬起我至热的勇气和我们的武器,终我此生我将永远燃着您的祭火——无论是身处黑
暗还是身处绝望。我必守这个誓愿,我将献给您我的所有。现在,神,请您怜悯我的苦痛
,给我以明示,去撕开未知的迷雾。” 

  “现在,神,请您怜悯我的苦痛,给我以明示,去撕开未知的迷雾。”圣武士们和牧
师一起祈祷着,虔诚的发自灵魂的声音在大地上空气中震颤,企盼着神谕的降临。 

  然而,一遍一遍的地祈祷,神喻也没有出现。 

  克罗纳姆撑着法杖缓缓的站起来,他佝偻着脊梁,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沉默,沉默
,终于,他挺起腰,大声说,“我们不会放弃!不论付出任何代价!” 

  “伙伴们,我们继续前行,光辉和荣耀将属于勇敢的灵魂,将属于我们!” 

  “光辉和荣耀将属于我们!” 斗志再一次从圣武士和牧师的心中点燃。 

  魔法束缚的效力持续了很久才消失,黑暗之中没有一个人讲话,四周寂静得好象没有
生命存在一样。终于,当黎明的时候,朝霞穿过窗户和门将店铺镀上一层玫瑰红。纳克感
到束缚的力量消失了,随着身体的自由,疼痛接踵而至,他用双手撑起法杖努力坐起来。
 

  “啊!”纳克一声尖叫,所有的人都转过头。只见他满脸惊恐的看着断成几节的伊卡
洛斯费尔,法杖的晶石也变成了粉末。 

  想到这柄强大的法杖最后选择的主人竟是它的掘墓者,纳克心里一阵惋惜和悲痛。虽
然只是一柄法杖,虽然只陪伴了他短短的一刻钟,但纳克早就把伊卡洛斯费尔当成最亲密
的伙伴,可以性命相托的朋友。从来没有人没有任何东西如此近的贴近自己的心灵,好像
是一个战友,一个严厉的长者,在生死危机时与自己并肩作战。现在它断了,随之逝去的
还有那无畏和正义的品质。纳克觉得难受极了。 

  克罗纳姆走过去,将纳克轻轻扶起来靠到墙上。 

  “你配得上它!年轻的魔法师,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它在为你而骄傲!” 

  他拍了拍纳克的头,转过身,“而现在,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诸位的伤恐怕要走
过一段路程才能医治——魔法禁锢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丹尼尔烤炉旅馆里已经没有别的活人,周围小镇上的人没有被恶魔异能所杀的也早逃
的无影无踪,柳镇已经成了一个空镇。 

  “我有一辆很大的马车,可能还在外面,”纳克对克罗纳姆说,“呃,可以去别的地
方召几匹马。” 

  克罗纳姆把伤员一个一个往马车上抬,当走到那个无名剑客身边时,剑客突然一越而
起,只见他的脸上布满皱纹,身上的肌肉都萎缩了,显得衣服非常宽大。 

  “再见,克罗纳姆先生,再见,诸位!” 

  “请问尊姓大名。”一切感激的言词都苍白无力,克罗纳姆看着那张比自己还要苍老
的面容,也许昨天他还是个英俊的小伙子,绝世的武技,用不完的力量,现在却被魔法吸
的老态龙钟。 

  “我没有名字,这把剑就是我的名字。”他亮出手中的暗红色长剑,剑身中央隐隐露
出一个奇怪的标记。 

  “啊!守护者!”克罗纳姆心中无比震惊,“对不起,我一直以为那是一个传说……
” 

  “它就是传说,以后还将如此。”剑客打断了他的话,“请您保守这个秘密,我必须
马上回去,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您没有什么要讲的么?关于这次……” 

  “不!传说仅止于传说,”他隐晦的回答了一句,“您做得很好,克罗纳姆先生,很
高兴认识您,还有您的伙伴们。”说完,他像风一样冲了出去。 

  克罗纳姆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他看出来了,这个人最多只能再活半个月。 

  克罗纳姆想着心事,将纳克背起来往门外走去。 

  “等等!那是什么?”当大祭司背着纳克要跨过门槛时,纳克喊了一声。 

  克罗纳姆身体一震,“你看到什么了?”他转过头沿纳克的视线望去,除了几块烧焦
的木头,再就是地上的血迹了。 

  “石板!是中立石板!”纳克惊叫道,他看见一块灰色的方形石头静静的躺在地上。
石板上面好像有无数的苻文咒语变幻色彩。纳克努力想看清楚,正当他这个念头出现时,
石板上的咒语好像理解了纳克的心思一样变得非常清晰,似乎近在咫尺。但奇怪的是,如
此清晰的符记他竟一个也看不全,貌似简单的一个符记,越仔细看便越复杂,从主干的线
条生出旁支,旁支中再生出幼支,似无无穷无尽。 

  “你能看到它?”克罗纳姆的一句话把纳克从恍惚中拉回来。 

  “是啊,就在哪儿啊!”纳克欣喜地用手指着,只有两三米远。 

  “那你去把它拿回来。”克罗纳姆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发颤。他轻轻地把纳克放到地上
,纳克忍着剧痛一点一点的接近目标,最后一把抓住了石板的一角,“我拿到了!”他转
过头朝克罗纳姆喊道。 

  突然,纳克打了一个寒战,脑袋后面好像有个眼睛在看着自己,这种感觉突此强烈,
冰冷,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不是人的,也不是恶魔的,更不是神的。好像全世界的火焰
和魔力所蕴含的力量被无限的压缩,最后形成一个点,而这目光则包含了这个点所有的力
,它在凝视,看穿了所有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纳克全身硬得像雕像一样,时间好像停止
了流动,他的思维中只剩下一个感觉,那就是如果这个目光想杀死自己的话,那么只需一
瞬间就可以令自己万劫不复,甚至会抹去他这个个体所有的痕迹——好像从来没在这个世
界停留过一样。 

  “你怎么了?”克罗纳姆看到纳克的脸白的像纸一样,而手中却抓了一个东西——尽
管他看不见,但显然纳克的几个手指被那个东西挡住了。 

  “啊。”目光消失了,纳克回头看去,后面只有冰冷的石板,除此没有任何东西。 


  他用双手将石板抱起来,克罗纳姆走上去,但还是看不见。正当他伸出胳膊准备触摸
时,石板在纳克的怀里发出一道光。然后它飘浮起来,终于所有的人都看到它了,然而却
只是短短的一瞬,石板消失在空气里。 

  “啊!我的神啊!”现在石板自己证明了它的意图,它不愿回到圣殿。 

  “这就是我们的胜利么?”西弗斯伤心地说道,看着死去的同伴,这是圣殿最精锐的
力量,他们成了违抗石板意愿的牺牲品。 

  “回去吧,我的孩子们。”克罗纳姆说道,“我们不会被击败的,神将于我们同在。
” 

  他握住纳克的手想把他背起来,突然发现纳克的脸比刚才还要苍白。 

  “你怎么了?” 

  纳克听到这句话心脏一跳,感觉到冰冷的身体复苏过来。 

  “它走时又看了我一眼。” 

  “你是指石板?” 

  “是的,好像在注视我,冰冷的眼神,强大的眼神,没有善意也没有恶意,只是一次
凝视。” 

  克罗纳姆思考着这句话将他背上车,马车踏着疲惫的步伐离开柳镇。 

   

 


正文 第七章
(更新时间:2004-8-7 10:38:00  本章字数:5488)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芬娜才醒过来。令纳克吃惊的是,克罗纳姆,作为大陆上最强大的
祭司竟然不会施展一个高阶治疗神术。他只是勉为其难的用圣光治疗,暂缓每个人的疼痛
和止血。 
  而芬娜醒过来情况便大不相同,她伸个懒腰,揉揉眼睛,然后就开始抱怨没有干净的
水洗脸。从马车的气味到车内“庸俗的”陈设统统说了个遍,这才想起,原来所有人都忍
耐着不跟她顶嘴是因为他们身上得伤实在太重了。 

  芬娜几句轻快的咒语过后,伤员们得伤几乎痊愈,所剩的只需静养一段时间等待骨骼
完全长好。 

  ※※※ 

  “那么你是兰伯特大法师的弟子啰?”芬娜歪着头问纳克。 

  “噢,不,我只是兰伯特先生的一个学徒。”纳克打量着芬娜,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
姑娘,很长的棕色头发留到腰际,一双灵活的黑色的眼珠老喜欢盯着别人的鼻子看。长得
很清秀,手指修长,不过经常会攥起来,握成一个拳头——纳克联想到书中地精们愤怒时
候的样子。 

  “学徒!”芬娜撇撇嘴,“真没劲,我还以为您是个魔法师呢!咯咯咯咯……”她自
顾自的笑起来,搞的纳克觉得有些羞愧。 

  “可是您有一把法杖啊!” 

  “法杖是拉特利奇先生赠与的。” 

  “您没骗我吧,我是说您的魔法用的真棒!没见过像您这样用的好的……” 

  纳克的脸红了,“您真是,太抬举我了!” 

  “芬娜,柯林斯先生现在已经是一位魔法师了,如果我没看走眼的话,柯林斯先生您
已经通过法师试炼了吧!”克罗纳姆插了一句。 

  “唔,这个不太太清楚,嗯,好像,好像有点那个……可是我昨天还只是个学徒。”
 

  “您应该已经通过试炼了,而且您的天赋很好,这么年轻就能将魔法用的如此精熟,
将来前程一定远大!”将来,想到将来,克罗纳姆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对不起,我需要冥想。”克罗纳姆闭上眼睛,西弗斯接过马车的鞭子。 

  芬娜用手指缠着一条绿头绳,转过头看着纳克,“您可别把他的话当真,他的最后一
句话一定是‘将来前途一定远大’”。 

  “嗬嗬,是么?”纳克本来就对克罗纳姆的赞赏感到惶恐和不安,听了这句话反而轻
松许多,他笑着问芬娜。 

  “那当然了,”芬娜的两只黑眼珠骨碌碌的乱转,“我小的时候就经常被他这句话所
蒙蔽,直到有一天……” 

  “怎么了?” 

  芬娜偷偷看了克罗纳姆一眼,小声说:“那天我跟他一起接待朝圣的信徒们,发现他
整个一下午都说‘您将前途远大……’。后来我还纳闷,怎么今天来的净是前途远大的人
才?过了几年一个被他拍着脑袋保证‘前途远大’的小子,因为偷东西在圣安瑟姆被砍掉
了脑袋,哼,你瞧,这就是‘前途远大’的光明前程……” 

  “嘿嘿。”纳克干笑几声,神情颇为尴尬。 

  “啊!我好像说错话了!”芬娜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我怎么把您跟抢劫犯说到一
块儿去呢?我这张嘴就像弗兰西斯说的,一开口就要得罪人……” 

  说道弗兰西斯,芬娜突然住口不语,心中一阵难过,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
掉下来。 

  纳克一见慌了神,觉得头大无比,“啊,芬娜小姐,我不应该提起……” 

  “你提起什么!”芬娜恶狠狠地对纳克说,“你这个人真是够滥好人的,你在笑我么
?同情我么?告诉你,收回你那张虚伪的丑恶嘴脸!呸!”芬娜将一腔伤痛和郁闷统统发
泄到纳克头上。 

  “是,是……”纳克只有喏诺几声,心想这个女人还是离的远些为妙。 

  “嘁——”芬娜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可嘴上却硬得很,眼睛偷偷瞟了几眼纳克,见他
唯恐躲之不及的样子,心中无味之极,她转过身去看别人。 

  芬娜轻轻的说,“格林先生。” 

  格林在一个晚上失去四位情同手足的伙伴。精神委顿之极,根本不想说话。他闭上眼
睛躺了下去。 

  “您叫什么名字?”芬娜只好对那个刺客说话。 

  “辛尼加·茶瑟。”刺客一边整理他的皮甲,一边回答。 

  “辛尼加·茶瑟,辛尼加·茶瑟,”芬娜翻来覆去的念了几遍,“可是我从来没听过
这个名字。”她皱着鼻子说。 

  “尊敬的小姐,” 辛尼加用绳子将两块破损的皮子拴在一起,“为了您的身体健康和
长命百岁,您最好马上忘掉它。” 

  “咯咯,多可笑啊!好像您是肠绞莎似的。”芬娜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刺客没有理会她,他继续将所有武器挨个儿放到最妥帖的位置,然后,拿出一块白布
,将一柄黑色短剑包起来。 

  “啊!这不是昨天的那个吗?那个,在背后刺的‘凶器’!”芬娜认出了这柄武器,
她的眼睛放着光,“我可以摸摸它吗?看在我们并肩作战的份儿上。” 

  “不能!”刺客一口回绝了这个请求,口气里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 

  “您真小气!”芬娜涨红了脸,“尤其是在面对一位女士的请求,您的表现真……令
人发指!”她装出一副最生气的样子,思考着用哪些最刻薄的话反击。 

  “嘿!”刺客看出她没有真的生气,“没错儿,我天生是个下贱胚子。” 

  芬娜气得直咬牙,却无可奈何。 

  “那就是传说中的‘仇恨’?”纳克插入她俩的谈话。 

  刺客吃了一惊,没想到会有人认出来,“是的!”刺客坦率的说。 

  “我想,呃,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的要求可能很冒昧……”纳克搓着手,不好意
思地说话直打结。 

  “拿去,”没等他说完,刺客小心翼翼的把包好的剑递了过去。“小心,别伤了手。
” 

  纳克曾在法师塔研究过一年的魔法武器,虽然只是学习魔法武器赋魔时的仪式,咒文
,武器材质的冶炼、淬火、锻打;以及各种不同武器赋魔时的微妙差异等,但对于一些强
大的现存武器,法师塔有着详尽的资料。 

  这把“仇恨”,无疑是刺客使用的最强大的武器之一。纳克轻轻的打开包裹,仔细端
详这把剑。 

  短剑剑身只有两尺长,恰好是一条成年飞龙表皮到心脏最短处的距离。短剑通体乌黑
,摸起来光滑无比好像一块即将融化的奶油,这显然有助于毫无阻力的刺入敌人的身体。
然而它的表面却不反射光泽,这令它在黑暗中隐藏杀机。短剑的握柄沉而丰满,正好能将
手掌各个表面紧紧贴住。剑身有些弯曲没有开锋,整体像个巨蛇的獠牙,它所有的锋芒和
戾气集中于一点,那就是它的剑尖,剑尖如此锋利,以至于纳克甚至不敢直视它。它的用
法很简单,只要刺中敌人的身体就行了,哪怕只是碰破点皮,短剑自身毒素和死亡诅咒足
以令牺牲品在一小段时间内丧命。纳克抚摸着这把剑,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它的本质。
 

  一股淡淡的哀伤涌上心头,纳克睁开眼睛惊奇的说,“奇怪!” 

  “很奇怪是吧,为什么它的名字叫‘仇恨’而它本身又是如此忧伤?” 

  “是啊!我有幸能得到您的解释吗?”纳克看着此刻,这时他注意到芬娜的脸转向窗
外,脸上挂着一道泪痕。 

  “芬娜小姐。”纳克轻轻的喊道。 

  芬娜没有理他,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童年,无依无靠,像个被世界遗弃的人。“我总
是不讨人喜欢!总是这样的。”她伤心的想着,弗兰西斯爷爷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
了亲人,所有的人都嫌弃我……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纳克用用询求的目光看了看刺客,刺客向他点点头。 

  纳克把短剑小心的放到芬娜的手中,“小心一点,芬娜。” 

  芬娜为自己的失态低下了头,她呆呆的抓着手中的短剑,为什么自己要哭呢?当然不
是为了这把剑……是因为被拒绝。当刺客把剑交给纳克的时候,一种多年被抛弃被隔离的
感觉冲垮了理智。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刺客并没有这个意思,他把剑交给纳克只是因为纳
克的性格很沉稳可以信赖罢了。芬娜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每个人都有这种时刻,”纳克真诚的对芬娜说,“绝望,孤独,理想遥遥无期然而
却四面楚歌……但这是人生的一部分,它就像人的影子一样与自己行影相随。不要难过了
,芬娜,我们都是你的朋友,真正的朋友。” 

  “扑哧。”言辞打动了芬娜,她笑着掩饰自己,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瞧您说
的,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自大狂!” 

  纳克看了看刺客,两人发出会心的微笑。 

  “咦!是呀,我也感觉到了。它应该换个名字才对!”芬娜兴奋的尖叫。 

  辛尼加谨慎的看着芬娜的手在剑身抚摸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会有这样的
名字,它的来源已经不可考证,甚至有人说它是寂静时代流下来的遗物。不过这么多年里
,‘仇恨’这个名字到是很符合它所出现的场合。” 

  “现在它是你的啰——”芬娜撅着嘴,恋恋不舍的把剑还给辛尼加。 

  “没错儿,从它的上一任主人的尸体上取得——这是它的惯例。”辛尼加平静的说,
“但愿我不要遇到令它被迫出鞘的机会。” 

  “您的法杖可是个难得的宝物,跟‘仇恨’恰好相反,它愿为自己的主人而牺牲自我
。” 辛尼加对纳克说道,“真是可惜,如果我能得到这样的武器,我宁可死的那个是我。
”作为一个刺客,随身的武器就好像自己的第二生命,是最忠实的盟友和兄弟。每个刺客
对自己武器的热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在生死一线的生活中,只有对武器最彻底的信任
才能将自己的能力提升到极至。辛尼加年轻时曾经有一次将暗杀毒剑刺入一个半兽人的背
心,然而剑却卡到骨头上断了,狂暴的兽人差点与他同归于尽。 

  “是啊!真可惜的。”芬娜笑眯眯的看着纳克,“辛尼加先生,您说那柄法杖——伊
卡洛斯费尔值多少钱?” 

  “好的武器跟知己一样,是无价之宝……” 

  “不嘛!要是在冒险者集市值多少钱?我是说假如!” 

  “呃,大概,七十万到一百五十万金币之间吧。” 

  “哇!这可是好大一笔钱啊!” 

  纳克在一旁听的越来越不是滋味,索性把脸转过去,看窗外的风景。 

  芬娜岂能放过他,她用手指勾勾纳克的衣袖,“纳克!你说法杖是拉特利奇借给你的
么?”她故意把“借”字说得很重。 

  “不,啊,是的,是借给我的。”纳克心中一直认为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宝物,他觉得
这样的东西应该给拉特利奇才对。 

  “啊呦呦,可您把它弄坏了,断成三截!您打算用胶水把它粘起来么?”芬娜狡婕地
笑着问他。 

  “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有个好大的宝石,嘿,我可以帮你把它偷出来——谁叫我们是
好朋友呢!然后你就熬一大锅骨胶,再……” 

  “不,我不会那么做的。” 

  “那您打算怎么办?把别人借给的东西搞坏可不是一个好的行为,简直就是……就是
偷窃!对!跟偷窃一样!” 

  “不,我会还的!如果拉特利奇先生需要我补偿,我会……” 

  “切!拉特利奇先生当然不好意思说啦,可人家的心里一定难受极了!都是您搞出来
的,您倒是打好了如意算盘准备逃脱责任!” 

  “……” 

  纳克觉得越来越头大,跟这个女人讲话比跟魔像沟通还要辛苦。 

  “我倒是有个好主意……”芬娜见纳克不理他,一把扯过他的袖子“您听着嘛!” 


  “好的好的……” 

  “您可以买一个更好的法杖,或者是宝物送给他啊!卡布兰卡冒险者集市每年都有一
次拍卖的,里面不乏一些珍奇的宝物。如果没有,您还可以去图兰多的瑟农集市,或者去
流放国度的地下黑市,还有……”她一口气说了十几个名字,得意的看着纳克。 

  “可是,那恐怕要很多钱……”纳克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金币只有六十七个,那还是在
别人的口袋里。 

  “钱!您居然对一位尊贵的女士谈到这样的俗物!这就是您对一个处处为您着想的朋
友的回报么?”芬娜挥舞着小拳头,装出一副最生气的样子。“简直不可原谅。” 

  纳克一阵惶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好啦,我怎么会跟你计较呢?好人做到底,我告诉您一个具体的办法。” 

  “什么?”纳克一下转过头,热切的看着那双灵活的黑眼珠。 

  芬娜被他吓了一跳,脸上飞起两朵红霞,竟有些不好意思。“嘿嘿,那个,您是一个
魔法师啊!” 

  “唔,”纳克愣了一下,“是啊。” 

  “那就简单啦,您可以抄写魔法卷轴啊!一天做三个可以卖六十个金币,一年三百六
十天,就有两万一千六百个金币。正如‘伟大导师克罗纳姆’所说的,您‘前途远大’;
所以要是抄几个中阶的法术,那样一年就能挣到至少五万个金币。这样工作十五年,您就
能买一个像样的法杖了!啊,我还没考虑到物价波动的因素。” 

  “哈哈哈!”一边看戏的辛尼加终于忍不住狂笑起来。 

  “咯咯咯咯。”芬娜也笑得前仰后合,突然她止住笑,用手指绕着一缕头发,不好意
思的低下头。 

  “怎么不笑了?”纳克冷冰冰的看着她。“哼!”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也就只有纳克和芬娜少年不知愁滋味,你来我往的斗嘴。不知不
觉间已经过了半个月。 

  ※※※ 

  飞鼠丘是个很大的集镇,以集镇西部的一个飞鼠状土丘而命名。过了飞鼠丘前面就是
两条大路,一条通向圣安瑟姆,一条则向西横贯整个路加帝国。 

  “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克罗纳姆向众人宣布道。“我们将向西到圣殿,而纳克则
去圣安瑟姆,茶瑟先生,您要去哪里随意。” 

  众人没有异议,圣武士和牧师,刺客走下马车,纳克心里道有几分惆怅,克罗纳姆走
过去,拍拍纳克的头,“你将成为一个优秀的魔法师。” 

  芬娜一下挤到两人中间,学着克罗纳姆也拍拍纳克的头,“你将成为一个优秀的魔法
师,而且——”她提高声音,“你将前程远大!”然后咯咯咯笑得前仰后合。 

 


正文 第八章
(更新时间:2004-8-8 10:02:00  本章字数:7342)


  圣安瑟姆是路加帝国的首都,不过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六千年前的荒原时代末期或者
更加久远。这个号称“黑城堡”,传说被神祝福过的城市,半身人族曾经的圣地,溪谷矮
人曾经的要塞,早已经成为大陆历史的沉淀物。诗人们在世界各地诉说着它的荣耀,而学
者们则在图书馆记下它不朽的功勋。 
  纳克赶着马车驶向圣安瑟姆,它修建在一个高地上,背后紧靠灰山山脉的一条支脉,
而浩浩荡荡的泪河弯弯曲曲的从它的东侧流过。 

  早在几里外纳克就看到它了,像一座黑色的山岭,圣安瑟姆巍峨的耸立在平原上,俯
视着大地。终于走近了,卡克看清了它的原貌。 

  圣安瑟姆的城墙高达数百米,东西两侧各立两根塔楼,塔楼与城墙融为一体,直插云
霄。塔楼的最顶端,那高的需要仰起脖子来看的地方是两尊巨大的雕像,东边那个是守护
之神托姆勒,西面的则是战争之神卡洛斯。雕刻的艺术家们怀着无比虔诚的信仰和对城市
彻骨的热爱,传神地雕刻出这两尊神祗的威严与不凡,他们希望神能够将邪恶与不幸阻挡
在城门之外。 

  城门是一个整体制造的吊桥,远远望去,好像只是城墙上的一个小坑,然而当纳克走
近时才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城门宽得可以并排走八辆马车,城门的拱顶上刻着面目狰狞
的恶魔,手执利剑的天界神侍。城门内侧的左右则雕刻着真人比例荒原大战的情形。巨人
,火元素,大地精,人类,龙……各种各样的残暴的荒原野兽。无数的匠人在上面倾注心
血,雕像的写实风格逼真再现了大战的多个缩影,断刃,半兽人的投石索,浓密的胡须,
以及各种表情,愤怒,疯狂,恐惧,绝望……纳克看的头晕目眩,直到听见守城卫兵的呵
斥,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天色已近傍晚,夕阳的余辉洒在墙壁和路人的身上,勾勒出一种恬静柔和的美。圣安
瑟姆就这样迎来了她无数客人中的一位——纳克·柯林斯。 

  纳克走进这城市的怀抱,一直驾车到天色将黑才来到他的目的地——城中之城“伦巴
底”。伦巴底在圣安瑟姆的西侧,这是王宫和贵族,富商和豪绅们居住的地方。伦巴底也
有城墙,当然它没有圣安瑟姆的雄伟,但四公尺高的城墙上处处透出魔法气息。如果有人
胆敢翻墙而入的话,那么他的下场往往是一堆碎肉,或者变成一个冰坨,或者被烧成焦炭
。 

  纳克向守卫通报了姓名,并拿出拉特利奇的介绍函。守卫礼貌的接过去,“请等一下
。” 

  不一会儿,一个年长的学者模样的人跟随守卫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精工细作的外套
。鼻子上架了一个金边眼镜,声音软得有些腻人,他慢条斯理地说:“您好!尊敬的柯林
斯先生——鄙人约伯·兰提司——任外交大臣之职——我谨代表伟大的路加十三世陛下,
向您——的到来——致以最真诚的感激和——谢意!”鞠了一躬,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函
,“您的信,石圈魔法工会来的。” 

  “请随我来。”他转身示意纳克跟着他。 

  天色已黑,纳克把马车停在城外,跟着约伯进城。天色已黑,然而城市街道到处挂满
了玻璃油灯,将大街上照得亮如白昼。 

  “您的住所在叶伯森大公的府邸,很抱歉客房已经满了,但是叶伯森大公的府邸要比
皇家贵宾客房漂亮多了,您一定会喜欢上它的!”纳克随着约伯走近一个富丽堂皇的府宅
大门前,门卫见到约伯后马上认出了他,微笑着将右手按在心口上行礼。 

  “您好,兰提司阁下,欢迎您。”他身上的盔甲由铜皮和皮革制成,虽然装饰性大于
实用性,但在关节和重要部位居然用了罕见的奇银合金。它在黑暗中微微反光,隐隐映出
上面凸起的家族徽章——双头飞狮。 

  穿过一片迷宫似的花园,纳克被满园的花香所醉,他惊奇的环视四周,一旁的约伯不
禁透出微笑。 

  “是香水,洒过香水的花园。”他把右手绕着手腕转了一圈儿,“这里全是。” 

  “噢。”纳克恍然大悟,难怪这香气如此纯粹如此浓烈,他仔细分辨了一下,至少有
已知的二十种花的香味。贵族们奢侈的享受令纳克大开眼界。 

  叶伯森的宅子就在花园的后面,庭院的两侧长了两棵高大的无花果树,纳克踩着精美
的地毯跨入大厅。 

  叶伯森正在汀里面等着他们,这个面脸皱纹的瘦小中年人,金色的头发白了一半,一
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这就是纳克·柯林斯先生?”费论站起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走过来一把抓住
纳克的手,“我非常荣幸!尊敬的法师!”他转过身,向纳克一件站起来的几个年轻人,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的家庭成员。” 

  “这是约瑟夫,我的长子,他今年三十二岁,皇家骑士队长。”一个高大的军人微微
一笑,向纳克点了点头,“很荣幸!尊敬的法师。” 

  “这是史蒂芬索尔,我的二儿子,他今年二十六岁,现在任皇家图书馆长一职。”约
伯指着一个英俊的年轻人。 

  “您可以直接叫我史蒂芬,尊敬的魔法师。”他朝纳克点点头,然后骄傲地说,“我
明年将是内阁大臣,帝国最年轻的内阁大臣。” 

  “这是安西维尼,我的最后的心肝宝贝,哈哈哈,圣安瑟姆之花,愿神祝福她,她今
年只有十九岁。” 

  “爸爸!”安西维尼不满的喊了一声,然后从竖琴的后面走近纳克,“非常荣幸,法
师,您的到来令我们蓬壁生辉。” 

  纳克看了她一眼就被她的美丽所深深震撼,即使是身上璀璨的钻石也掩饰不住安西维
尼的令人赞叹的容貌。圣安瑟姆之花,这个名字真是名副其实。纳克心里想着,越看越觉
得看不够,直到安西维尼轻轻咳嗽了一声他才恢复过来,满脸通红。 

  他冒失地鞠了一躬,“您太抬举我了,其实我只是兰伯特先生的一名学徒。”纳克没
有夸大自己的身份,尽管他现在所缺的只是魔法协会的一纸证明书而已。 

  “什么?”约伯吃了一惊,他面色复杂的愣了一下。 

  “那么您是作为石圈魔法工会的代表而来的么?”旁边的约瑟夫问道。 

  “是的。我将在以后的会议中代表石圈魔法工会。” 

  地下的宾客们一阵喧哗,小声的议论和流言在贵族们之间传播。 

  “安静!安静!”作为主人的约伯用力挥了一下手,“那么您还将是我们的贵宾!”
他大声对纳克说。是不是魔法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纳克是石圈魔法工会的代表。这个有
着相当实力的魔法工会几乎成为诸多魔法工会的老大,当然对于它的代表,绝对不能怠慢
。 

  ※※※ 

  叶伯森公爵的府邸是私邸,距离皇宫并不太远——这象征了一种权势和荣耀。这所豪
华的私邸的五分之三是由植物和流水覆盖。花园里长满了奇花异草,各种高矮不一的树丛
灌木错落有秩的搭配衔接。清晨,清脆的鸟鸣唤醒这片园子的生机,等待了一夜的机体像
齿轮一样开始旋转运行。 

  纳克用过早餐,走进这片乐土般的“仙境”,他想着中立石板,拉特利奇,芬娜,这
些人在做什么呢? 

  “自从我与朋友们分手,世界已面目全非……”他不由自主的哼着一段古曲,这时远
远的从密林深处传来一阵欢笑。“安西维尼?”纳克感到自己的心突突直跳。他满腹“崇
敬”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一些年轻的贵族正在花愿中的亭子里说笑,吃东西。纳克看见安西维尼了,她就站在
圈子的中央,像一朵鲜花一样在最显眼的位置。她穿了身浅绿色的连衣裙,合身的裁剪勾
勒出曼妙的身体线条,她像朵百合一样亭亭玉立。纳克远远的注视着她,她在轻声说笑,
时而笑意盈盈,时而故作冷漠。纳克静静的站着不动,觉得心跳得如此之快。仪态万方,
风华绝代,除此还能用别的语言形容么?不,再没有了,语言竟如此苍白。纳克心里想着
。 

  “看哪!那边有个人!”一位贵族女子看到纳克的身影,喊了一声。随即她又为自己
能抓住这样的机会唤起大家对自己的注视而心中一阵窃喜。 

  “是柯林斯先生么?”安西维尼认出来了。 

  “呃,”被人发现了,纳克觉得在心上人面前大大的失礼,他心中一阵紧张不知说什
么才好。 

  “过来啊!”安西维尼向他笑着。 

  纳克小跑着到了亭子里。 

  “今天早上太匆忙了,竟忘了邀请大驾。现在您自己给了我一个机会,是我能够对个
下屈尊枉加深表感谢和赞赏,为此我感到非常高兴,您请这边坐。”安西维尼一面说,一
面凝视着纳克,用她那在社交圈子里练就的火眼金睛试探纳克的底细。 

  离她如此之近,纳克的心要跳出来了,他手心汗出如浆,脸涨得通红,甚至连脖子也
红透了。“呃,嗯,我只是……路,路过,很荣幸。” 

  “哧——”背后传来一声低低的轻蔑的耻笑。纳克听到这低声的叹词,好像在耳边打
了个雷一般,浑身都有些发抖,脸色又变得刷白。 

  “好了,好了。”安西维尼鼓励地看了看纳克的眼睛,“请坐!”旁边一位贵族青年
站起来把位子让给他。 

  纳克脑袋昏沉沉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您好!我是巴黎斯·詹森·泰勒子爵,请问尊姓大名。”那位礼貌的青年向纳克抛
出一个开口的敲门砖。 

  “您,您好,我是纳克,纳克·柯林斯,很高兴认识您!”他转过头面朝大家,“很
高兴,认识诸位!”纳克竭力地将自己恢复平静,多年法师训练的结果使他很快达到目的
。不过他还是不敢再看安西维尼一眼,好像她成了自己精神崩溃的火药一样危险。 

  “纳克·柯林斯。”那个金发青年咀嚼着这个名字,反复地念了几遍,他抬头问纳克
,“就这样?” 

  “什么?”纳克不解的问道。 

  旁边一位女士说话了,她穿着白色的衣裙,衣服上点缀着各种宝石饰品,看上去由三
十岁年纪。瘦削的脸庞由于抹了过多的脂粉而显得毫无生气。“您没有说出您的爵位,我
知道我这样说可能有些唐突,但是在我的记忆中,没有一个柯林斯的家族,对不起,难道
您只是一个男爵么?哦我是安菲萨·唐纳。”事实上公爵的府邸只有一些尊贵的客人才有
资格进入,她对这个怎么看上去也不像贵族的年轻人感到一些好奇。 

  “啊!我没有爵位,我只是一个平民。” 

  “天啊!”不知谁发出一声惊呼,一时间羞愤和被侮辱的感觉像瘟疫一样迅速传播开
来。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仔细聆听的女士生气的站起来,向安西维尼问道,她再也不
想看纳克一眼,好像他是一个丑恶的爬虫。 

  “咯咯,我料到会有这样的效果,太精彩了……“安西维尼拍着手,笑得前仰后合。
 

  纳克敏锐的观察力一下子就抓住这件事的要害,他从未感到过如此的自惭形秽和卑微
。无论什么场合,甚至在宫廷中都需要一个丑角,他这样想着,茫然地看着安西维尼。 


  安西维尼笑着看她,心里没有一丝不安。 

  “您觉得很有趣么?”那位金发青年冷冷的对安西维尼说道。 

  安西维尼好像对巴黎斯很惧怕,笑声在中途嘎然而止。她好像是个作了错事的孩子,
拘泥地说,“巴黎斯你不觉得很有趣么?每天都翻来覆去地说那几个话题,我都能把他们
一天说的话背下来了。” 

  底下的人听到安西维尼这几乎挑衅的话语更是一阵骚乱,甚至有位漂亮的小姐生气的
喊道,“您简直,不可原谅!” 

  “啊,诸位,很抱歉给您开了这么一个玩笑。”安西维尼恢复了往常的神采,她的语
气和神态流露出一种不凡和令人信服的气质。“这位柯林斯先生是大法师兰伯特的得意门
生。他是一位魔法师!” 

  “他这么年轻?”安菲萨还是觉得无法相信。 

  “纳克·柯林斯,柯林斯。哦,我想起来了,”巴黎斯向纳克说,“柯林斯先生,您
的父亲叫利伯特·柯林斯么?” 

  “对啊!”纳克吃了一惊。 

  “那他就是兰伯特大法师的学徒!”巴黎斯向身后的贵族说道。 

  “我已经是个魔法师了,”纳克小声的,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他拿出一封信——昨
天收到的那封,把他交给巴黎斯。 

  巴黎斯大声的读出来。 

  “尊敬的纳克·柯林斯先生:荣幸的通知阁下,阁下已成为石圈法师工会的一员。并
具有石圈法师工会认证的魔法师资格。 

  石圈法师工会六人评议会” 

  显然这封信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巴黎斯扬了扬手里的信封,“这上面有魔法师的印记
,我以前见过类似的东西,可以作证它不是赝品。” 

  现在所有的人都相信了,连安菲萨也是如此。她盯着纳克,像一只苍鹰盯着一个兔子
,她打量着纳克的穿着打扮。 

  “他全身上下加起来不会超过六个半银币。”她低声说。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他是石圈魔法工会的魔法师啊!”另一个声音说。 

  纳克并没有对这些声音感兴趣,当他拿出拿封信证明给贵族们看的时候,他感到了一
种不安,背叛自身灵魂的不安。但是,这是值得的。这样会缩短与安西维尼,神一样被自
己热爱的安西维尼的距离。纳克悄悄的偷看安西维尼,不巧的是,正好看到对方正含情脉
脉地盯着巴黎斯。 

  纳克一下觉得胸口收到一种重击。他立即明白了一切,他看出整个圈子的两个重心:
安西维尼和巴黎斯。前者是所有男士贵族倾心的目标,而后者则是所有女士伊甸园般的梦
想归宿。他觉得心里一阵绞痛,把目光收了回来。 

  “您可真年轻,一点也不像那些魔法师。”巴黎斯打断了纳克的思绪。“您今年贵庚
啊?” 

  “我二十一岁,”纳克说了谎多报了一岁,毕竟二十岁以上和二十岁之间有个分水岭
。 

  “嗬!只比安西维尼大两岁。”巴黎斯用温和的口气说。 

  纳克看着巴黎斯的眼睛,“是的。”这是个英俊的年轻人,纳克心里在想。巴黎斯看
上去有二十五六岁,金色的头发,体型高大匀称,手臂坚实有力,气定神闲,显然精于剑
术。一个高挺的透出坚定意志的鼻子,棕色的眼睛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衣饰十
分精致华美,领子上绣着藤蔓的花纹,食指上带了一枚灰色印章戒指。纳克觉察到这个貌
似柔和温雅的年轻人内心里充满激情和野心,还有他那英俊外表下面的聪明的善于洞察人
心的能力。在巴黎斯的温和笑意下,纳克敏锐的直觉和观察力突然发现巴黎斯已经看穿了
自己的心思,他感觉到一阵惶恐和不安。毕竟这是纳克第一次对一位异性动心,作为一个
初出茅庐的小子,如何掩饰也没办法避免被一个久经考验的老手看透。 

  “给我们讲讲魔法师的故事吧!”安西维尼突然想了一个主意,“您有什么稀罕的物
品么?我是说魔法有关的。” 

  “物品?我恐怕……没有,我只有一些魔法卷轴,还有……哦,还有一个法杖,可是
已经在一场战斗中断成几截。” 

  “呵呵呵,”安菲萨笑起来,“您可真好笑,一个魔法师只带了几张卷轴?还有个法
杖——是断的。哈哈,它可真太不结实啦。”讥讽别人的穷酸已经成了安菲萨的一个生活
习惯,显然此时她不打算对纳克改变自己的一贯的口气。 

  “是啊!呵呵,您应该用贵一点的黑铁木做,而不是用一个铜子儿一根的白扬木。”
安西维尼也插进来,“据我所知,圣安瑟姆的乞丐的拐杖还是红漆的柳木做的呢。” 

  四座的人被这句俏皮话逗得哈哈大笑。 

  “据我所知,黑铁木不是最好的。有一种普拉东木,它卖到一千四……”话提开始转
到植物学和木材买卖上去了。 

  巴黎斯对纳克非常的感兴趣,他站起来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我想诸位一定对柯
林斯先生所经历的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充满好奇吧!我们该邀请柯林斯先生微启金口,
说出事情的始末,说不定这个话题可以沿袭整个冬天呢!” 

  他的话一下引起贵族们的注意,安西维尼做出一种准备聆听的神情,“讲讲吧!纳克
。” 

  纳克觉得心里一阵烦恶,他勉强朝安西维尼笑了笑。 

  “好吧,如果您能听得下去的话。”他定了定神,柳镇血战的情景好像画片一样清晰
的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多少个夜里,他被这些东西从梦中惊醒。克罗纳姆,弗兰西斯,
西弗斯,以命换命的刺客,还有那些高贵的付出所有的圣武士们,像风一样不可捉摸的芬
娜,这些鲜活的灵魂仿佛就在他的身边。把这些讲给这些贵族听么?充当他们茶余饭后的
谈资?纳克觉得一阵厌恶,当然不能。虽然克罗纳姆没有要求他为这件事保密,但这又何
尝不能是他对纳克亲友般的信任呢?纳克看了一看安西维尼,她还是那么美,令人心动。
但如果把这件事当作取悦贵族的甜点,简直是对“朋友”们的背叛——虽然圣武士们不一
定把他当作朋友。 

  况且还牵涉到石板,石板!纳克突然想到这里,那天那冰冷的眼神好像又在凝视他,
穿过他的身心灵魂,甚至前尘与未来。他打了一个寒战。 

  “是这样的,我与马车夫老约翰在艳粉山脚下宿营,不巧的是碰到一小撮地精的宴会
……” 

  纳克撒了谎,编造了一个子虚乌有的地精突围战。但是他绘声绘色的演说令深居宫阁
的贵族们大开眼界,就连巴黎斯也不禁动容。 

  故事以老约翰的不幸阵亡和法师愤怒地全歼敌人而告终,足足讲了一个小时。听众们
无不心生赞叹,对死者廉价的同情心和对冒险生活不切实际的向往充盈在每个人心中。他
们居然大声地拍手叫好。 

  安西维尼尤其兴奋,她冲过去在纳克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这个魔法师总算让我今天大
出风头……纳克受宠若惊,他的脸又红的厉害,激动的不敢抬头。而安西维尼早就对这种
情形司空见惯,她朝纳克笑了笑,紧挨着巴黎斯坐下来。 

  聚会一直持续到夜晚才结束,纳克回答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提问,他的口才也倍加
锻炼,妙语横生。 

  “他倒是个有趣的人哩!”贵族们不约而同的这么想。 

  最后问题的焦点转移到三天后的圆桌会议。 

  “我甚至不知道该穿什么衣服和首饰!我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啦,最好我的裁缝能在
今天晚上把我的新衣做好!”安菲萨大声的抱怨,好像全世界的不幸都落到她一个人头上
。 

  “您那件黑貂披肩和镶翠石的钻石项链就很美啊!上次我见到您简直要嫉妒死了!”
安西维尼对她说。 

  “太过奖了,”安菲萨嘴角流露出一丝得意,不过瞬间又是满面愁容,“可是我已经
穿过一次了!难道我要像一个农妇一样用旧首饰打扮自己吗?太可怕了!” 

  纳克对衣服首饰没有丝毫兴趣与知识,他向所有的贵族告别,偷偷地看了安西维尼一
眼,向住处走去。 

  “他看上你了呢!”背后传来巴黎斯的一声调笑,随即被一阵哄笑淹没。纳克紧紧的
攥着拳头,好像攥着自己滚烫的心脏,无声的离开。 

   

 


正文 第九章
(更新时间:2004-8-9 10:29:00  本章字数:5300)


  第二天纳克刚刚起床,一位侍从就来敲门,安西维尼小姐有请,请尊驾到花园一叙。

  纳克随侍从走进花园,心里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愁,喜的是又可以见到安西维尼,愁
的是这只能加重自己的痛苦。

  “欢迎!”安西维尼拍了一下手朝纳克说道。亭子里坐了六七个人,巴黎斯也在其中


  “柯莉奥佩特拉小姐说她能够请得到精灵族的代表来这里做客,所以大家都在这儿等
着呢。我们冒失的邀请您参加这个聚会,还请您不要介意。”

  安西维尼委婉地说出聚会的缘由,纳克吃了一惊,“精灵?”尽管他知道迟早会见到
这个种族,但今天的消息确是突如其来。

  “当然!”一旁的梅洛·赫皮力斯说道:“我长大后只见过两次精灵。唉,现在律法
不允许购买精灵奴隶了,记得我小时候家里有十几个精灵奴隶呢!”

  “奴隶?”纳克大吃一惊,这个肮脏,低贱的字眼怎么会跟精灵联系上?最崇尚自由
和和平的种族竟然被当作奴隶使唤,纳克心里感到一阵愤怒。

  “有什么稀奇啊,魔法师大人。”安西维尼笑盈盈的看这纳克发呆的傻样,更加得意
了,“我小时候家里也有呢。有时候她们很不听话,就得哥哥把她们扒光了吊起来用鞭子
狠狠抽上一顿。”

  纳克觉得耳朵嗡嗡直响,内心有一种冲动想站出来大声指责他们,可是一看到安西维
尼这股勇气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对于这种严重违反“七月契约”的恶劣事件他只好假装没
听见。他也不敢再去询问那些奴隶的下场如何,转过头向远处看去。

  这时纳克注意到巴黎斯的神情好像有些异常,他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实际上纳
克很清楚巴黎斯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他已经深深陷入自己的思考当中去了。双手时而握
紧时而松开,眉头也是时皱时开,然而周围的贵族们都没有发现,安西维尼还时不时的偷
偷看他一眼,心中充满甜蜜。

  “柯莉奥佩特拉小姐携贵客到——”传令侍从把最后一个音节拉得很长。

  “啊!来了!”安西维尼一下子跳起来,双眼眺望小径的入口。

  巴黎斯猛地抬起头,他握紧拳头,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好像做了一个决定似的。
他突然感觉到一种被窥视的感觉,猛地转过头正好碰到纳克的目光。巴黎斯吃了一惊,一
种惶恐,恼怒,羞愤混杂在一起的表情一闪而过。但马上换上一脸和善的笑意,向纳克点
头致礼,转身走到安西维尼的身边。

  客人们很快就来到跟前。柯莉奥佩特拉带了三位精灵,两个女性一位男性。

  尽管在书上见过很多对精灵们的描写,纳克还是被这几位精灵身上的优雅的气质和美
丽所感染。三位精灵中一又一位看上去很年轻,可能刚刚成年。其余的两位头发已见白色
,但看上去并不老,不过他们威严和沉稳的气质让人们相信这两位已经是精灵中的长者了


  几位精灵想贵族们寒暄问好,最小的那个叫埃涅阿斯纪娜·麦库尔,埃涅阿斯纪娜这
个名字在精灵语言里代表“清冽的寒泉”。那两位分别叫费伊森·托·奎克和苏尼娅·麦
库尔。都是精灵中显赫的姓氏,纳克曾经见过这两个姓氏,它们已经像山岳一样被精灵伟
大的祖辈们刻在历史的记忆中永垂不朽。

  当埃涅阿斯纪娜听说纳克是魔法师时,高兴的用精灵语喊了一声:“太棒了!”

  贵族们面面相鄙不知道什么意思。

  “您有什么事情?”纳克会说一点点精灵语。

  “是这样的,”埃涅阿斯纪娜把头凑到纳克的身边,用大陆语悄悄地说,“您会给物
品赋魔吗?”

  “赋魔?”

  “是这样,我有一个……”

  “埃涅阿斯纪娜!”苏尼娅呵斥一声,“你这样说悄悄话很失礼!”她看了看周围的
贵族,“很抱歉,这个孩子刚刚成年,还不懂得人类的礼仪。”众人会意地笑了笑,觉得
埃涅阿斯纪娜越发亲近可人。

  苏尼娅很尊重女儿的隐私,对埃涅阿斯纪娜警告说,“不要太过分。”然后捏了捏费
伊森的衣袖,向远处走去。

  埃涅阿斯纪娜看着母亲走远,高兴的大声说,“嗨,魔法师,我有件事要求你帮忙。


  纳克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指环——我自己的。我想在上面附上魔法……能让我的手更加
灵巧。您能帮我吗?”她睁着两只湖水一样碧蓝的眼睛,露出孩子气的热切企盼的神色。


  “可是精灵们都会魔法。”纳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我的魔法差的厉害!”她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神情,“可能比最最苯的矮人还
要差劲。”

  “——因为我是个暗影射手。”她补充道,偷偷往母亲那边看了一眼。

  “暗影射手!”这里只有纳克知道暗影射手的含义。暗影射手属于暗影武士的一种。
而暗影武士,这个精灵组最强的攻击力量,甚至比精灵的魔法还要有威力。不过这个神秘
的力量往往只有在危急关头才突然出现大放异彩,之后就迅速销声匿迹,好像从未存在一
样。历史上很少有人类能与他们真正接触,而现在,长久的和平使人类更是对他们一无所
知。年轻的精灵口无遮拦的暴露了自己的秘密后,觉的有一点点后悔。还好后果不算糟,
没有人对这句话有反应,她把一颗心放了下来。

  纳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没办法拒绝,“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指环吗?”

  埃涅阿斯纪娜把指环从手上摘下来放到纳克手里。指环的样式十分质朴,没有任何多
余的修饰,它的表面均一,上面没有主人的缩写。纳克把它捏起来想弄清它的材质。指环
是金色的,但显然不是金子做的——它轻的好像没有分量。纳克闭上眼睛用指甲划过指环
的表面,非常光滑。但在阳光下这枚指环并不怎么反射光亮。纳克奇怪的抚摸着它,将眼
睛贴近观察,他发现上面布满细小的凹点,均匀而致密,好像这材质便是如此。

  “真奇怪!”纳克咕哝着,不反光而且有凹点就表明它不够光滑,可是摸起来滑得像
硬翡翠一样。

  “这个指环不是您自己做的吧。”

  “对啊!”埃涅阿斯纪娜睁大眼镜点了点头。

  “它是不是非常坚硬,连金刚石也不能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

  “啊!你真厉害!”精灵对纳克更多了一份信心。

  “那就是了,”纳克说,很显然这个指环之所以摸上去非常光滑,完全是因为它上面
附有魔法以保护指环表面不受损伤;纳克推测着,而那些凹点就是要保护的对象……这样
就只剩下一个解释:这些难以用肉眼辨认的凹点便是一个个极微小的魔法印记。他看了看
戒指,上面的凹点成千上万……这样多的符文赋于这个戒指,那么……它岂不是要强大的
不可思议?他倒吸一口凉气,这位傻丫头居然要我在上面赋魔……

  “对不起,我做不到,这上面恐怕已经有魔法了,您最好把戒指交给精灵长老鉴定。


  “嘘——不要这么大声。”埃涅阿斯纪娜紧张兮兮地说,“这是我去禁……呃,我不
该去的地方捡到的。它戴在我手上刚好合适。要是让长老们知道了,”她偷偷得看了看远
处的两个精灵,“他们不会绕了我的。”

  埃涅阿斯纪娜沮丧的把戒指重新戴上。“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嗯,您还是没能帮
我。”精灵看看纳克。

  纳克无奈的摇摇头。

  “我可以为您效劳吗?”一个优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纳克转过头一看,是巴黎斯。巴黎斯从手上摘下一枚戒指,“试试这个。”

  贵族们顿时一阵惊呼。“天哪,他在做什么?我是不是疯了还是眼花了?”“这,这
怎么可能!”小姐们一阵窃窃私语。

  纳克转过身看看四周,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突然他看到安西维尼脸色苍白,身
体微微发抖,她靠在一张桌子上像要晕过去的样子。

  埃涅阿斯纪娜接过戒指,戴上它转动了一下手指。然后两只手迅速的缠绕搭接,洁白
的手指像魔术一样变出各种花样。纳克一时看得眼花缭乱,眼睛根本看不清楚她手指的细
微动作。

  “太好了!我的速度整整快了一大截。”埃涅阿斯纪娜兴奋的抚摸着戒指,“您能把
它送给我吗?”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巴黎斯单膝跪在地上,吻了吻精灵的手指,“您接受了?


  纳克这才发现戒指方形的表面没有镶嵌任何宝石。“印章戒指!”纳克吃惊的看着巴
黎斯。而此时巴黎斯睁含情脉脉地看着那个年轻的精灵。

  印章戒指只有长子才有资格佩带,它通常用珍贵的金属制成一代代流传,直到整个家
族灭亡。送给一位少女印章戒指,就意味着像她求婚,而且很少人会这么做。因为印章戒
指太“沉重了”,它上面承载着一个家族所有的尊严与荣耀,一旦被拒绝,将使整个家族
蒙羞。

  现在这个精灵显然不知道这些名堂,她只是在为自己开弓的速度更快而欣喜不已。

  纳克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一回头,看看安西维尼的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惨白无比。
愤怒和嫉妒燃烧着她的理智,从来没有过这种事!从来没有!

  安西维尼突然像疯了一样冲过去,将巴黎斯一把推开。巴黎斯好像控制不住平衡重重
倒在地上。然后安西维尼抬起左手,狠狠括在精灵的脸上,“啪!”血从精灵精灵嘴角流
下来。

  “啊!”四周贵族们乱成一团,愣了一下纷纷扑上去,有的搀扶巴黎斯,有的在拉安
西维尼,一时间一场体面的聚会被搞的一团糟。站在远处的两个精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事情,站在远处远远的望这面看。

  “婊子!下贱的精灵奴隶!啐!”安西维尼喘息着,仇恨的目光几乎能把人杀死。

  埃涅阿斯纪娜按着被打伤的脸,呆若木鸡,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甚至连听说也
没听说过这种情形。

  “你这个贱人!应该像那些奴隶一样被吊死在井里!”安西维尼用生疏的精灵语骂道
,这是她从精灵奴隶哪儿学来的一些。右手从背后悄悄地拿出一把水果刀向埃涅阿斯纪娜
刺去。

  “精灵奴隶?!”埃涅阿斯纪娜终于愤怒了,居然有人类在奴役自己的同胞而且虐杀
他们!

  充满怒气的精灵不屑的盯着手持利刃的安西维尼,一个飞踢,踢在贵族的肚子上。安
西维尼像一只虾一样弯了下去,她痛的在地上打滚,嘴里吐出黄色的胆汁。精灵的武力引
起众怒,贵族们纷纷咒骂,年轻的小伙子们跟她打成一团。

  精灵并不打算就此罢手,荣誉不容任何玷污,这是暗影武士的信条。她与几个小伙子
撕扯着,打算再狠狠教训一下这个无礼的人类。

  纳克的心跳到嗓子眼儿,他的眼里只剩下安西维尼一个,当他看到安西维尼受了伤时
,浑身发麻。“她会杀了她的!她会杀了她的!”这个声音在纳克心里大声的回荡。这里
面只有纳克清楚什么叫暗影武士,他挤进混乱的人群中,挡在安西维尼身前用尽全身的力
气把埃涅阿斯纪娜往外推。但是那几个年轻的贵族又怎么是暗影武士的对手,埃涅阿斯纪
娜一扯一扭就弄断了几个人的手腕,接着又是一记侧踢,正好击中纳克的大腿,纳克听见
身体发出“咔嚓”一声,然后又是一阵剧痛。他坚持着没有退缩,“住手住手,够了!”


  可惜没有人听他的,混乱之中纳克觉得有个人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硬梆梆的温热的东西
,他一把捏在手里,向安西维尼推去。不巧的是,或者正巧的是,那个硬梆梆的东西击中
埃涅阿斯纪娜的左肋。

  埃涅阿斯纪娜尖叫了一声就倒在地上,纳克吓了一跳,他看清了手里刚才握着的东西
现在就站在精灵身体上——一把匕首,绿莹莹的匕首。埃涅阿斯纪娜的鲜血像泉水一样从
伤口汩汩流出来。

  “啊!不要,妈妈——”这时苏尼娅两个精灵赶了过来。他们以为是一场游戏和闹剧
,现在居然演变成这个样子。

  “Ismodio Alia……”苏尼娅飞快的念出一句治疗咒文,双手冒出白光覆盖埃涅阿斯
纪娜的全身,但是没有用,血还继续往外涌。

  费伊森一把拔出匕首,“该死的!精灵之刺!!”他愤怒的眼神能够将整个世界烧光
。苏尼娅听到这句话,浑身发抖,她用绝望的眼神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眼泪直往下掉。


  精灵之刺是一个邪恶的魔法武器。几千年前一个专门以猎杀精灵为乐的邪恶巫妖制造
了它,并在上面附上可怕的死灵诅咒使它对精灵有特殊的伤害,绝大多数精灵在被刺后会
留光所有的鲜血而死去。它已经消失了几百年之久,现在居然又出现了,而且就插在埃涅
阿斯纪娜的身上。

  “好黑啊……纳克,她们好凶啊。为什么会这样呢?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美丽的精灵像一只即将被风带去的蝴蝶,她的两只眼睛充满忧伤,她轻声的问纳克,语气
中却没有一丝怨恨。

  纳克浑身都在发抖,他跪在地上,脸上毫无血色,“快救她!大家,快救救她啊!”


  苏尼娅只是默默流泪,她没有动,已经救不活了。如果是在精灵丛林中还有可能,但
是这可是在人类的闹市,两个成年精灵的力量无法拔除这种诅咒。

  纳克疯了似的向所有人乞求,他亲眼看见自己的手刺进去的。一个美丽而优雅的生命
像一朵花一样被自己折断,纳克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种事情。

  “我不要死,妈妈,妈妈……”埃涅阿斯纪娜努力把眼睛睁到最大,声音越来越微弱
,然后死去。

  纳克像个木头人一样萎顿在地上,他感觉自己好像到了另外一个空间,周围的人在喧
哗,在私语,他什么也听不见,也看不见,不过那也没什么关系,他觉得世界上好像就剩
下自己一个人,巨大的不只从何而来的声响灼烧着自己的耳鼓。

  最后,两个卫兵把他叉了出去。

  “你谋杀贵宾,你将受到审判。”这是他能听懂的唯一一句话。

   

 


正文 第十章
(更新时间:2004-8-10 12:40:00  本章字数:5502)


  “很好,你做的很好!”一位老者背对着巴黎斯说。 
  “对不起父亲……本来计划天衣无缝的,但那个魔法师把什么都搞砸了!而且……情
报并不准确,精灵是个会战斗的武士。最后,最后是魔法师杀了她,而不是安西维尼……
。” 

  “哈哈,这才更好,你不觉得么?这样没有人会怀疑到你们,并且,哼哼,把石圈法
师工会也拖下水了。”站在老者旁边的一个黑影用刺耳的声音说道,他的声音尖锐而短促
,好像用刀子在玻璃上刮擦发出的声响。“头领会很高兴的,你们会得到应有的奖赏。”
 

  “我不需要什么赏赐,我只要拿回我原本失去的东西!为了这个愿望已经等了二十年
了,二十年……”老者转过头,看着窗外被风微微吹拂的枝条,“连树都长这么高了。”
 

  “嘿嘿,那是当然。头领会轻而易举地满足你的愿望。”黑影把头上的头蓬立起来,
用一块灰布包住脸,“很好,我要走了。以后的事就由我来安排。”说着他大步向外迈去
。 

  “请等一下,先生。”巴黎斯在黑影即将迈出门槛时喊了一声。 

  黑影转过身,看着巴黎斯,“还有什么?” 

  “请问,”巴黎斯不敢正视黑影露在外面的眼睛,“我们会没事么?嗯……我是说,
我,和……安西维尼。” 

  “呵呵呵,当然!你会没事的,安西维尼嘛……哈哈,圣安瑟姆之花,头领对她很感
兴趣,所以……她将成为头领的女人。” 

  “不!先生,您不能这么做!我求您!” 

  “闭嘴巴黎斯!”老者愤怒的喊道,“想想你的理想和使命!哦,对不起先生,请你
原谅他,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 

  黑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那么,这是一个警告,伯爵先生。我不会容忍这样的情况
出现第二次!”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巴黎斯觉得全身冰凉,心里在流血。伯爵走过去,抱住他。“我的儿子,要学会牺牲
……人生就是这样,总是无可奈何。”他拍了拍巴黎斯的脊背,“会好的,会好的,一切
都会过去的。” 

  “可是父亲……”巴黎斯哽咽着,讲不出话来。 

  三天后,路加十三世同意将纳克交给精灵们处置,并且安排八位皇家骑士护送精灵和
囚犯前往精灵丛林。纳克坐在马车里,两位骑士一左一右地夹着他;另外两辆马车载着精
灵和皇家骑士,他们星夜兼程地奔向目的地。 

  过了多少天了?十天还是二十天?纳克不知道,他只知道日出日落,天亮天黑。无休
止的噩梦和良心的愧疚交替着折磨着他的精神。 

  “我把什么都搞砸了,还杀了一位精灵!”这句话一遍一遍地在他心中回荡。一切好
像在做梦,一个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每当他闭上眼睛,血,埃涅阿斯纪娜哀伤的眼睛,
弗兰西斯的尸体,老约翰的半截手臂就像一群怪物般追赶着他,纳克分不清什么时候是在
做梦,而什么时候又是在现实中折磨。 

  落日将橘红的余辉倾泻在罗云山的山坡,仿佛满山遍野的野花都穿上了红妆。再往前
翻过这座山,精灵丛林就只剩三天的平坦路程。这个曾经令纳克无限好奇和憧憬的神秘领
土,现在却像一座冷冰冰的雕塑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今晚就在这里扎营!”骑士长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向阳的小山坡,三面环绕着
树林,远处溪流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一个相当不错的宿营地。 

  巴特骑士走下马车,顺手捏着纳克的衣领把他提出来,扔到地上。 

  “别想逃跑!否则我捏断你的脖子!” 

  苏尼娅拿出一袋水递给骑士,“给他点水喝。” 

  “什么?!”骑士看着水袋,“他昨天才刚刚喝过!” 

  “给他!”精灵不耐烦地说,她把水袋扔到骑士手中转身离开。 

  “精灵真是个奇怪的种族。”骑士摇了摇头,他撇撇嘴,看看地上坐着的杀人犯。“
他应该受点儿折磨,”他想着,“这一路上过的简直太舒服了。” 

  巴特慢慢走过去,然后一脚踹在纳克脸上,坚硬的钢制靴底差点弄碎了纳克的颧骨,
他像个断了脖子的鸡一样滚到地上。鼻子和嘴角的血混着几颗牙齿洒在地上。 

  “嗨!‘暴力小子’,别装出一副可怜样儿!”骑士得意地向囚犯说,“饮水的时间
到了。”说着他把水袋里的水倒在地上,“不过你得先练好你的舌头,哈哈。” 

  天黑了,纳克一个人被关在单独的帐篷里。没有绳子捆着他——这没必要,也许骑士
巴不得他逃跑,然后以此为借口“活动活动”。纳克躺在地上,他觉得渴得要爆炸了,但
是却不愿哼一声。“这是我应得的。”纳克想着,沮丧和悔恨撕扯着他的心,他觉得自己
是从开天辟地的时候就被诅咒的一只苍蝇。最后,肉体的痛苦和精神的折磨终于向困意臣
服,他不知不觉地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里好像有人在喊,“纳克,纳克!快来。”纳克爬起来顺着声音
走过去,走了很远。好像回到从前在法师塔的情形,浑身轻松愉快,精力旺盛。缥缈的声
音一直在前方萦绕,纳克穿过一条河流,水如此清澈,鱼儿们在水中嬉戏追逐。最后到一
个城堡面前,那声音就在里面。淡黄色的外墙看上去很干净,很结实,纳克推开门走进去
。啊!是兰伯特先生的法师塔大厅。 

  “纳克·柯林斯!”耳边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 

  他抬起头,是兰伯特大法师。 

  “你干的好事!纳克。”兰伯特脸涨得通红,怒气冲冲地向纳克喊着,然后挥舞着法
杖向纳克打来。 

  “对不起兰伯特先生,我不是,不是有意的……啊!”法杖又硬又重像跟铁棍,纳克
看着自己的血把视线染红,然后又是一阵头骨碎裂的声音,骨头的碎片扎进眼睛里,痛的
他紧紧抱头。法杖又砸到他背上,纳克挣扎躲闪着。突然兰伯特的声音变得又尖又利。 


  “是我呀,纳克!你忘了我了么?现在你可要跟我做伴儿喽,哈哈哈!谁让咱俩是一
路货色呢。” 

  纳克缩成一团,只见弗兰西斯站在自己面前,他狞笑着,伸出黝黑的利爪插进自己的
心窝,把一颗扑扑跳动的心脏挖出来。 

  纳克又害怕又愤怒,“你骗我!你休想!”他抓起一件东西向弗兰西斯打去。 

  “啊——”一阵刺耳的尖叫弗兰西斯倒在地上,纳克睁大眼睛,怎么又变成西弗斯了
? 

  只见西弗斯用手捂着伤口,鲜血汩汩地从那里流出来,像喷泉一样把半边天都染红了
,他正用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您好啊,柯林斯,用精灵之刺刺我。” 

  “精灵之刺?”纳克看到那柄刺中西弗斯身体的剑,绿莹莹的冒着寒光,这东西就是
——杀死精灵的匕首么? 

  “你可真有本事。连神殿圣武士都不是你的对手。”弗兰西斯竟然出现在西弗斯的后
面,拍着手向纳克叫好。 

  “我杀了西弗斯!”纳克觉得一阵头痛,像要裂开一般。突然大汗淋漓的从梦中惊醒
。 

  纳克睁大眼睛看着黑色的蓬顶,他向弄点唾沫润润喉咙,但是做不到。刚才的梦如此
清晰,好像还在耳边回响。 

  “你可真有本事。连神殿圣武士都不是你的对手。”纳克反复回味其中的意义。梦境
往往折射一个人最心底的渴望和思想,这是兰伯特大法师曾经讲过的话。很多魔法师为了
研究新的魔法甚至恢复用一些迷幻药物,通过做梦来获得灵感。 

  现在它暗示什么呢?圣殿圣武士,西弗斯,纳克想着。我当然不会向他动手,那都是
弗兰西斯的诡计,况且我也不可能战胜,啊!一个思想的火花出现在纳克面前,他紧紧抓
住。 

  “暗影武士呢?我,纳克·柯林斯,幼年时学过一些剑术皮毛,现在是个最初阶的魔
法师,居然轻松杀死一位暗影武士。”他想了想,即使周围的几个骑士架起来恐怕也不是
一个暗影武士的对手。而自己,一个魔法师居然能将其置于死地,还有比这更离奇的么?
 

  纳克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多日来一直压抑着的神经自由了。对埃涅阿斯纪娜致死的
愧疚令他一直生活在无法思考的境地。现在则不同,他的脑筋开始飞快的转,“谁在这背
后操纵这一切?还有那把邪恶匕首,是谁在推波助澜?是安西维尼?不会,她不够老练和
聪明,而且她也被人所利用。巴黎斯!一定是他。”纳克想着那天的情形,“安西维尼怎
么可能把巴黎斯推倒?作为一名懂得武技的人最基本的能力就是尽量避免在战斗中被击倒
,这是一个常识。受过训练的武士即便联合几个常人的力量也难以将其推倒。他是故意的
……还有就是,身手敏捷的埃涅阿斯纪娜怎么会那么容易被刺中?” 

  突然外面传来“扑通”几声轻响,纳克竖起耳朵,又是“噗”的一响,一只箭穿过帐
篷,余势未歇地直插进地面,箭尾还犹自嗡嗡振颤。纳克轻轻把它拔起来,一股血腥味儿
钻进鼻子里。 

  “不好!有人偷袭!”他刚想到这里,外面一时间搏斗声响大作。 

  纳克揭开帐篷的一角向外望去,门口躺着具尸体,正好是巴特。黑暗中他只能隐隐约
约看到几条人影在做殊死搏斗。几个黑甲武士围住四个骑士,他们贴得很近,但很少出现
兵刃相交的声音。敏捷,狡猾,久经战斗的偷袭者像几条在水草中穿行的鱼,只有有利可
图时才与骑士硬碰硬。而骑士视力和兵刃的长度显然吃了亏,他们把剑轮得像风车一样,
全都打在空气里。那致命的弓箭手却不知藏在那里,他像一头伺机而动的豹子,随时准备
送去死亡。 

  “笨蛋!”纳克想着,“还不快跑。”黑暗在帮偷袭者的大忙,这群骑士再耗下去恐
怕一个一个地要被干掉。然而皇家骑士的信条中没有逃跑这个字眼,他们宁可战死也不愿
被敌人耻笑。“这些是什么人?”纳克睁大眼睛希望能看出什么线索。 

  突然一声轻微的有节奏的声音从密林中传出来,“是魔法师!有魔法师!就在林子里
,快走!”对魔法熟识和直觉让纳克判断出这声音的缘由,他大声发出警告。 

  “掩护我!”纳克听到苏尼娅的喊声,原来精灵和骑士被偷袭者分割包围,两个精灵
被逼在空地的最西角,几个壮硕的战士——其中还有三个兽人正围攻他们。费伊森向前迈
出半步,把力气提升到极致,两柄弯刀舞得水泄不通接下所有攻击。 

  苏尼娅魔法几乎不需要消耗时间,一群银色巨狼从地下冒了出来扑向敌人。费伊森乘
机削掉了一个敌人的脑袋。骑士看到这里精神大振,逐渐将战局搬到上风。 

  然而密林中的墨法吟唱也在此时结束,纳克眼前一亮,像白昼一样,接着耳边听到巨
大的雷鸣声。闪电一道一道的从空中劈下来,像神的战斧一样带着毁灭的力量。魔法师竟
然不顾战场上同伴的死活,这个区域性攻击魔法在带来眩目的光彩后,一瞬间把骑士们和
周围几个黑甲武士变成焦炭。 

  “在西侧树丛,三十码范围!”苏尼娅几乎不需思考就知道该做什么,她的咒文念的
飞快,费伊森的话音一落,密林中自下而上窜起一片冲天烈火,高热的魔法火焰将树林噼
噼啵啵的烧起来。两条黑影扑打着身上的火苗,连滚带爬夺路而出。 

  熊熊燃烧的大火照亮空地四周,纳克看清这两个家伙的模样。一个跟自己差不多高,
手执法杖,穿着件被火烧掉了一小半的黑袍子,一张脸缩进头蓬里。另一个显然是个弓箭
手,他的动作非常敏捷,在地上滚几圈就扑灭身上的火星,然后隐在马车后面消失了。 


  法师显然对这种围攻突袭战有着丰富经验,他一出来就站立不动,双手凝成一个法印
开始施展魔法。没等苏尼娅召唤的巨蜘蛛跳到他面前,手中的法印已经成形。一道绿色的
符咒之光照亮整个空地,符咒飞到空中然后炸成碎片。所有召唤生物同时灰飞烟灭,符印
波及到苏尼娅和费伊森,魔力将他们两个变成血人,皮肤上迸开无数细微的裂口。大量的
失血让费伊森的刀势一滞,为首的偷袭者乘机在他胸口开了一个深深的创口。 

  “杀死他们,要快!”魔法师看到苏尼娅身体透出淡蓝色的光亮,他觉察到情况不太
妙。战士们对魔法师的命令非常驯服,两个兽人大喝一声,眼睛冒出红光,决战的时刻到
了,他们轮起大斧狂暴的砸向敌人。身负重伤的费伊森徒劳抵抗几下,被撕成碎片。 

  魔力从苏尼娅涌出的时候,利刃划破她的皮肤,她像费伊森一样倒在地上。然而这个
未完成的魔法却愤怒地向偷袭者展开报复。天空中出现大批白色的冰刺,夹杂着寒毒威力
,像一柄柄脸刀削向所有的人。 

  “快跑!”魔法师头也不回的抱头鼠窜,冰雹冰块雨点一样砸向这片大地。两个倒霉
的战士被一块巨大的冰锥击中,他们立刻就冻成两个冰坨,然后摔成碎块。 

  纳克钻到巴特的尸体下面,听着空中冰刺可怕的划空声,还有冰凌扎进背上尸体的像
刀剑划玻璃一样的刺耳声音。 

  终于魔法效果结束了,纳克挣扎着想爬出来,可是太重了根本动弹不了。 

  “去检查尸体。”奄奄一息地魔法师总算熬过这场劫难,他的有被一块冰雹击中,满
脸是血。“注意找到那个魔法师的尸体!咳咳咳——”魔法师一阵猛烈的咳嗽,腰弯得像
一只菜青虫。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脚步越来越近,纳克躺在地上装死。他们迟早会发现我的,他
的心紧张的要跳出来了,但是他们是什么人?这次攻击显然经过精心的策划,将骑士与施
法者分割包围的计谋,和不顾代价的狠辣行为已经表明这伙人不是一般的山贼。况且,还
有一个魔法师,非常强的魔法师,比拉特利奇都要厉害。纳克想着,难道是冲我来的么?
他实在想不出自己作为一个死囚犯还有什么价值可言。 

  “砰砰!”背上传来砸碎冰块的声音,接着两条强壮的手臂抓住自己的肩膀,纳克感
觉到被人提到半空中。 

  “他在这儿!” 

  “扶我过去!”魔法师被弓箭手搀扶着走到纳克面前,“他还有气,还活着。”一个
战士摸了摸纳克的胸口说。 

  “其他人呢?” 

  “都死了,刚好十个——包括两个精灵在内。” 

  “很好,很高兴他还活着,把他弄醒。” 

   

 


正文 第十一章
(更新时间:2004-8-11 13:43:00  本章字数:4798)


  纳克被一股冰冷的液体激的打了个冷战,他装作虚弱的睁开眼睛。
  “你是纳克·柯林斯?”魔法师的嗓子好像被火烧伤了,喉咙里发出咝咝的沙哑声,
每讲几个字就得喘口气。

  “是,是的,老爷。”纳克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眼神露充满恐惧、乞怜的神情,像
一个奴隶在面对发怒的主子。

  “是个魔法师?”黑袍法师迷上眼睛仔细观察他:脏兮兮的脸上鼓着几个大包,鼻翼
可怜的扇动着。“这个家伙,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像个魔法师!”法师看着这个快吓得尿裤
子的小子,心里轻蔑的笑了一声。

  “是的,啊,不是!老爷俺冤枉啊!”

  “不是?”黑袍法师死死地盯着他,“把你的事情讲给我听,少讲一样就拆你一根骨
头。”一旁的兽人听到这句话,龇出满嘴黄牙,兴奋的朝纳克笑了笑,他已经等不及了。


  “是是!”纳克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老爷,能给俺点水喝吗?他们不让俺喝水。
”这倒是真话,纳克说完这句,竟像个小孩一样开始号啕大哭,他拼命的挤眼泪,可惜眼
睛不争气的没滴几滴。

  “真他妈的!给他水喝。”魔法师不耐烦的朝战士摆摆手。

  纳克接过水袋,咕嘟咕嘟喝了精光,浑身感觉舒畅无比,好像三伏天在冰凉的河水里
洗个澡一样。他抹了把眼泪,抽抽噎噎地说,“谢老爷,谢谢。老爷,您真好……”

  “快讲!再说一废话,我就挖你的眼珠子。”

  “是老爷!俺马上说,马上。俺保证不说废话,以俺死去的外祖父的名义发誓,以托
姆勒神的名义,还有漂亮的隔壁……”一个耳光把纳克打了个跟头,弓箭手摸出一把匕首
,“下次就是你的左眼珠。”

  纳克捂着脸爬起来,他已经想好要说什么。“俺从小就在兰伯特大法师塔里当一名差
役。托姆勒神可以作证,这个职业又下贱又肮脏。俺每天像牛一样被使唤,虽然逃跑了很
多回,可每次他们都能抓到俺!呜呜。今年三月份,兰伯特大老爷,不!那个该死的老屁
精,他叫俺假扮成他的弟子去圣安瑟姆。他说这是魔法工会的要求,鬼知道他们为什么选
俺而不是拉特利奇那个混蛋……哼,他们一定以为把俺治得服服帖帖的了,托姆勒神可以
作证,俺不知在心里把他诅咒了几千次几万次!因为就是一条狗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屈服的
,您说对不老爷?”纳克偷偷的看看魔法师,他们还是面无表情。

  “俺那天就知道了!这可是俺离开法师塔的最佳时机!俺坐着马车跑了一个月才到圣
安瑟姆……愿神保佑这座城市,它可真漂亮!然后我就住在公爵的房子里,咦!该死,我
忘了公爵老爷姓什么了,不过他的女儿叫安西维尼,原神保佑她,她可真美,美极了!谁
见了保证会爱上她的!从法师塔那个地狱到天堂,那个人不会欣喜若狂呢……?

  “该死!捡要紧的说!你不是魔法师又怎么干掉一群地精的?”

  纳克吃了一惊,法师的话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他立即做出一幅沮丧的脸,跪在地上
,“大老爷,俺只是为博得安西维尼小姐的欢心才撒了谎。那件事其实是拉特利奇老爷年
轻的时候干的,他给我讲了不下一千遍!一千遍哪……那把法杖也是我偷得他的,我真倒
霉,偷了个断的……”

  “好了,下面的事情不要再讲。你说说兰伯特派你去圣安瑟姆做什么?”

  “那个啊,是兰伯特那个老屁精吩咐的。他说:‘小纳克,这回你可要打听清楚了,
圣安瑟姆最近有一伙人神神秘秘的……你给我查清楚那是些什么人。办好这份差事,我就
给你两百金币!双面儿人头的两百个。要是办砸了,回来我会用火烧你的后脚跟!’”

  “兰伯特——”黑袍法师沉吟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朝战士首领示个眼色,“瓦尔,带
上他走。”

  “带走?”瓦尔不解地问。

  “不带走,难道你背着?”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可以用火……”

  “闭嘴!”黑袍法师偷偷看了眼纳克,纳克装成什么也没听懂的样子,面脸天真与无
知。

  “不是在这里,我倒知道附近一个地方,景色非常美……”他冲战士们打个暧昧的神
色。后者会意的笑起来。

  纳克跪在地上直磕头,“谢谢您救我,大老爷!”

  “你能走路么?我可不想背你。”一个兽人瓮声瓮气地说。

  纳克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走得慢还行,大老爷,他们把我折腾的
可够惨的!”说着,又去用手指去抹眼泪。

  “啪!”兽人战士一巴掌掴倒他后脑勺上,“听着,你要像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的,
老子就把你零碎的切了吃。”

  “咳咳咳……”法师剧烈的咳嗽,“该死的精灵弄伤了我的肺。”他狠狠地看着地上
的尸体,“给我们的人换上衣服。”

  纳克看着他们把死去的偷袭者的盔甲剥下来,换上另外的一些破碎的衣服。

  “我可以帮忙吗?”纳克一脸讨好地问法师,他想看清换的是什么伪装。

  “咳咳……啊!我差点忘了,咳,没让你讲话的时候最好把舌头收起来。跟着我,我
不想用铁链穿过你的鼻子。”法师挥了挥手,一行人在夜色掩护下进入茫茫群山之中。

  *******

  从夜晚一直走到第二天的黄昏,道路越来越偏僻,两旁漂亮的风景逐渐被狰狞岩石和
深不见底的沟壑所代替。纳克打量着四周,他猜到这帮人打算干什么,然而弓箭手背上的
大弓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终于,黑袍法师慢慢爬上一个山岗,山岗孤零零的站在深谷之上,两侧长着浓密高大
的阔叶松。微风掠过,松涛呜呜做响,像灵魂的哀泣。法师向瓦尔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
笑意。

  瓦尔打个眼色,战士们都停下来。瓦尔那张满庑子的黄脸上笑容可掬,他转过去面朝
纳克喊道:“纳克!”

  “嗯?老爷,俺听着呢!”

  “你玩儿过婊子吗?”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哄笑,一个个不怀好意地看着纳克,两个兽人的脸上露出一种兴奋
残忍的神色。瓦尔舔舔嘴唇,看者纳克那张颇为英俊的脸,“玩过吗?小子?”

  “没,老爷。俺一直穷得只剩一条裤子……天底下哪儿有不要钱的婊子让我白上呢?


  “哈哈哈!你可真逗,纳克。你小子都让老子喜欢上你喽!”

  “是吗?嘿嘿。”纳克扑闪着两只天真的眼睛,不好意思地说,“您真是太抬举我了
!”

  “我是说你可真够遗憾的……你这辈子干的最爽的一件事是什么?”

  “……嗯,俺有一回趁兰伯特老屁精不在家,把储藏室的玻璃瓶子砸了个希巴烂!最
后嫁祸到石魔像头上去啦,嘿,那回可真是!”纳克手舞足蹈,兴奋的吹了个呼哨。

  “嘿嘿,你试过‘飞’没有?在‘空气里飞’起来?”瓦尔一点一点的靠近纳克,他
咧着满口黄牙,眼睛里充满狂热。

  “飞?没有,我不会魔法……兰伯特老屁精说,‘你小子就是天生的烂骨头,等到猪
会上树了,你也甭想弄出个魔法星子出来!’……但我试过一回。”纳克的脸上露出真诚
无辜的神情。

  “试过?试过什么?‘飞’吗?哈哈哈。”瓦尔笑着问纳克,他把手放在剑柄上一点
一点蹭着,周围的几个家伙包括那个魔法师都笑眯眯的等待一场好戏上演。

  “我试过魔法,老爷。”纳克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搓搓手,“一个照明魔法,上回差点
点着了呢!”

  “是嘛,”瓦尔心不在焉的说着,他露出一种狡狯热切的目光,好像一只黄鼠狼开心
地盯着一只受伤的小鸡仔,他离纳克越来越近,“那你现在试试啊,说不定,还能‘飞’
起来呢!嘿嘿嘿。”

  “好啊!”纳克摆了个笨拙的姿势,面朝山岗脚下。“Ressyali……”迅速而流畅的
咒文从纳克嘴里发出。“该死!”瓦尔突然发现事情的异常变化,他立即拔出剑,剑刃带
着一股疾风劈向纳克的脑袋。

  然而咒文在剑距离身体还有一尺的时候完成了,瓦尔扑了个空,纳克所在的地方空空
如也。

  “他骗了我们!这条该死的小杂种狗!!咳咳……我要撕碎他,亲手一点一点地撕!
”黑袍法师愤怒地嗷嗷大叫,他吐出一口血,肺部的伤口被激动的动作搞得更大,他不停
的咳嗽,最后趴在地上喘气。

  “我,咳咳,不能讲话了……”法师缓缓地爬起来,“该死,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
快去……咳咳……追!”他擦着嘴角上的鲜血,发号施令。

  “快追!只有一条路能下山他跑不远!约瑟夫,阿农,你们去南面,林加洛去守入口
,我去东边。”瓦尔迅速分配人手,战士们像一群恶狼扑下山去。

  然而,纳克就在远处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他只能施展短距离的魔法传送,他赌了一把
,茂密的树枝和叶子把他藏得严严实实。偷袭者被突来的情况搞得措手不及,妙计得逞。
纳克看着像豹子一样敏捷的战士从他脚下一掠而过。想逃出山冈是不太可能了,只要在路
口一露头,一定会被弓箭手射成刺猬。他看着坐在地上大声咳嗽的法师,轻手轻脚的从树
上爬下去。

  越来越近,纳克距离法师只有一尺之遥。现在,啊!纳克一摸腰间,才发现随身匕首
不见了。他这才想到,被抓走的那天卫兵收缴了他的武器,真该死!冷汗忽忽直冒,浸湿
重衫,怎么办,怎么办!他拼命搜索,企图捡个大点的石头或者粗壮的木棍,然而可怜的
是,光秃秃的地面上连个石子儿都没。

  “捏死他?”看着跟自己差不多体形的魔法师,“恐怕不行,没等弄死他就会被战士
发现。”

  “魔法!只有魔法了。”纳克悄悄的蹲下去,把手贴在魔法师后脑勺附近,念动咒文
。黑袍法师猛地转过身,惊恐的看着这个狡猾而可怕的敌人。他顾不上起身,情急之下本
能的去抓身边的法杖。纳克的魔法几乎在同时完成,一股火苗从他手心射出去刚好舔在黑
袍法师的咽喉。精确的计算令魔法效果相当成功,黑袍法师痛苦地扼住自己的脖子,他不
能呼吸,声带和呼吸道被烧成焦炭吱吱冒烟。纳克一下子扑到黑袍法师身上,死命的压住
他。

  纳克从来没想到一个病殃殃奄奄一息的人临死时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黑袍法师像
一头狮子抓下的羚羊,他翻滚,蹬腿,用手抠纳克的脸。他的肺里传出可怕的呼噜呼噜的
声音。纳克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把他死死按在地上。终于,法师停止滚动,他死了。

  这时战士们已经搜索完整个山冈,“这条小狗,他去哪儿了?”不远处传来瓦尔的咒
骂,他们正在返回。

  纳克飞快的剥下自己和法师的衣服,然后掉了个儿。纳克看着法师那双充血的像金鱼
一样鼓出来死不瞑目的眼睛,还有那张狰狞扭曲的脸,“不只是衣服。”他想着。双手合
成扇形,魔法火焰再次烧了出来,比上次更加猛烈。火焰把法师的脸烧的露出骨头,衣服
也被点燃了。纳克狠狠的看了看着远处飞奔的战士们,他咬紧牙关,一头扎进衣服的余烬
中。

  “啊——”痛!钻心的疼痛!尽管有心理准备,纳克还是没能抵挡住着痛觉对神经的
摧残。凄厉的惨号在整个山谷中回荡。

  尽管只是一小会儿,纳克把头从火星中拔出来,他张开眼睛,眼睛也是痛,他不敢用
手摸自己的脸,他知道只要一摸,整张脸皮就会掉下来。

  “我的天!”瓦尔听到叫声迅速登上山冈之巅。“您没事儿吧,……我只是,我真苯
!对不起法师……”瓦尔看着“黑袍法师”那张可怕的面孔,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
蠢的错误。他竟然把法师一个人留在山冈上!这个出名的坏脾气的邪恶法师——邪恶!比
自己,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邪恶的法师,他不敢想象他愤怒时的可怕情形。现在只能像条
狗一样乞求宽恕。

  法师虚弱的挥了挥手,示意瓦尔把地上的那具尸体扔到悬崖下面。瓦尔立即照办,然
后,所有的人垂着两只手呆呆得看着黑袍。法师那怨毒凶狠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瓦尔,象
一把利剑穿过他的身体。如果这目光能点着火的话,瓦尔想着,自己早就成了一头烤猪了
。幸运的是,法师自己支撑着法杖站起来,他挺了挺腰杆好像比以前还要直,然后示意队
伍下山。

  瓦尔,所有的人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

  回到家看草稿才发现昨天打的第十章居然那么多的错别字,连人名都打错了……郁闷i
ng~~

   

 


正文 第十二章
(更新时间:2004-8-25 17:01:00  本章字数:4046)


  一行人从天亮走到天黑,瓦尔几个家伙远远地跟法师保持距离,生怕这个脾气暴躁的
家伙“不小心”拿他们出气。“下一步该怎么办?”纳克手持法杖缓步尾随其后。“时间
长了一定会露出马脚。得马上解决他们,当然还得从他们的嘴里挖出秘密。 
  “我们得在这儿扎营,法师。”弓箭手在众人的“推举”之下向法师建议。瓦尔紧张
的看着纳克。 

  “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像是要把自己的肺咳出来,纳克咬破舌尖,鲜血从嘴
角流到衣服上。脸上的放射性疼痛考验着他的韧性。他朝战士们点点头,拿出黑袍法师的
魔法书,“slakee……”一句咒语过后,魔法光芒照亮四周。 

  纳克看着手中的魔法书,黑色的金属封皮用两根皮带固定,一个银质的扣夹扣住带结
。他打开扣子,书页由羊皮制成,沾满血迹,然而上面的笔迹却一个个工工整整一丝不苟
。纳克仔细研读,越深入下去,便对黑袍魔法师越多一份敬佩。魔法书上记载了很多强力
的攻击性法术,甚至对黑魔法和死灵魔法都有所涉猎。最为一个刚入魔法之门的魔法师,
纳克根本施展不了里面记载的东西。他细细研读一遍,记下几个初级魔法,然后合上书本
,远远盯着生火搭蓬的匪徒们。 

  一只手突然搭在纳克肩上,他惊地差点跳起来。弓箭手拿了一个玻璃瓶子,静静的伫
立在他身后,“给你药膏,很灵验的。”纳克睁着眼睛看着他,弓箭手没有一丝局促,他
友善的笑了笑,然后鞠了个躬背起大弓走进夜色。 

  纳克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个家伙好像跟黑袍很熟悉。”他飞快的算计着,“那
么,他应该第一个被干掉……” 

  弓箭手大概只有二十五岁,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一直沉默寡言面无表情。但显而易
见这家伙是里面最聪明的一个……而且弓箭手职业所练就的敏锐和速度为其他人远远不及
。兽人有着强韧的生命力;瓦尔,这个战士中的头儿,则拥有最丰富的经验。虽然他的脑
袋不太灵光,但几十年刀口舔血的生活所培养出来对危险和阴谋的超人直觉才是最不容易
对付的。他得留到最后……纳克抓住了事情的要害,那就是要慢慢的按部就班的把他们一
个一个分别解决。 

  战士们点燃了篝火,一会儿工夫,弓箭手背着一条被射杀的山豹从树林里出来——这
说明他找到了水源。两个兽人乐滋滋的拿了皮水袋,接过猎物去洗剥干净。接着瓦尔跟弓
箭手在篝火旁边开始搭帐篷。所有人都在忙碌,只是除了魔法师,仿佛天经地义——魔法
师就是受人伺候的。 

  弯月升起的时候,宿营地飘散出一股烤肉的香气。很多种族对美食有不同的理解,兽
人可能欣赏沾着新鲜血液和毛发的半生鹿腿,而精灵则认为裹了花蜜的凤梨干才是人间极
品。但此时,这股香味明显会把种族差异踢到九霄云外。瓦尔烤肉的手艺相当不错,这也
是他自认为区别于那些“粗俗的没有品味儿”的恶棍的最大证明。战士们围在火堆旁边,
目不转睛的看着滋滋流油的美餐,一时间忘掉了所有不幸的事情。还有什么在生死搏杀之
后侥幸活下来,然后美美的来他一顿更爽快呢? 

  他们已经习惯于这样,提着脑袋去杀人,去放火,去将利剑刺入婴儿的襁褓,去完成
人世间最大的罪恶,侥幸逃生后便是短暂的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在最大的城市里,最豪
华的地方他们一掷千金,像个王公贵族。生活已经像枷锁一样铐住他们的灵魂,使其欲罢
不能。 

  “您也来一块吧!”瓦尔把最好的那块肉割下来递给魔法师,“药膏管用吗?只要挺
过这个晚上就会没事了。” 

  纳克的脸上敷上那层油腻腻的药膏,脸上痛得更狠了,他一直坚持着不呻吟出声。虽
然不知道那层药膏是什么成分,但伤势好像在好转,脸上又痛又痒的感觉变成纯粹的疼痛
,这是个好兆头。 

  纳克接过烤肉,每咀嚼一次脸上的疼痛就加剧一分。他品尝着这痛苦,仿佛这便是天
下最美味的佐料。兽人们打开盛满烈酒的皮袋,自从任务开始的这些日子里,他们为掩人
耳目连火都不敢生。现在终于等到品尝胜利果实的时刻,战士们开着低俗的玩笑,开始开
怀畅饮。 

  “今晚就要动手,成功的那一刻也是人最松懈的时候。”纳克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他细细的设计每个步骤,以及可能的变故。 

  手中的烤肉装进肚子里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整个计划。纳克悄悄的抓紧法杖,他的
身体开始颤抖,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吱吱声。 

  “他怎么了?”弓箭手问道。 

  “唔,可能是在发烧。”经验丰富的瓦尔说道。“把他扶到帐篷里,离火堆近一点,
阿坦去多添点儿柴火。” 

  弓箭手和兽人把纳克扶进帐篷,一路上他处于半昏迷状态,嘴里吆喝着,说着别人听
不懂的呓语。弓箭手把一个毯子裹在纳克身上,然后关切的看看法师那张可怕的脸,走了
出去。 

  当月亮走到夜空正中时,战士们的肚子里灌满了烈酒,他们已经一个个东倒西歪醉意
醺然。睡觉的时候到了,瓦而坚决要求轮班守夜,兽人咒骂着: “石头作证!这鬼地方连
个兔子也没有!阿坦已经累得快断气了……我必须要睡上一觉,就是魔鬼把我抓了去,我
也不管!” 

  “猪!”瓦尔气愤的骂了一句,“你们两个滚到帐篷里面去吧!史蒂芬你可以睡觉,
交给我一个人好了。” 

  步履踉跄的两个兽人战士钻进帐篷里,阿坦听见魔法师还在呻吟,他打个响嗝,“呃
——可怜的丹。”然后倒在地上鼾声大起。纳克钻在帐篷的最角落,透过帐篷缝隙,隐隐
约约能看到外面坐着的瓦尔和弓箭手。他们两个不知在交谈什么,纳克轻轻起身,从兽人
身上摸索了一阵,找到一柄锋利的匕首藏到自己腰间。 

  等了一会儿,弓箭手推开帐篷走进来,他对法师轻轻的喊,“丹,丹……你能听见我
说话么?”然而法师还是蜷成一团大声呻吟着。弓箭手把手放在法师额头摸了一会儿,“
就快过去了,你一定能停住的。”他叹了一口气,找个地方躺下来。 

  “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纳克心里想着,他仔细分辨着弓箭手的呼吸声,嘴里继
续发出不连贯的词语。终于,弓箭手的呼吸变得缓慢而悠长,酒精和疲劳将史蒂芬带入梦
乡。 

  纳克开始数数,等数到一千次的时候,他把身体轻轻的调整一下。纳克有意识的在呻
吟声中加入一些咒语音节,然而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他知道,时机已经来临。 

  纳克把双手放在胸前,他念出了“沉睡云”这个魔法的咒语。低阶魔法的吟唱很快就
可以完成,一股黄色的魔法烟雾从纳克手中迅速弥漫到整个帐篷。纳克等了等,他并不担
心自己会被熏得睡着,因为脸上持续的剧烈疼痛令睡觉变成很困难的一件事。他悄悄的站
起来,视力已经熟悉了黑暗,他跨过两个兽人粗壮的腿,悄悄走到弓箭手身边,然后蹲了
下去。 

  闪着寒光的匕首紧紧攥在纳克手中,它就贴在史蒂芬的胸口上。纳克汗出如浆,心好
像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一样。他看着眼前年轻人模模糊糊的脸廓,他现在睡得就像一个婴儿
般恬静安详。纳克的手在发抖,“就这样杀死他?了结一个年轻的性命?尽管他可能无恶
不作沾满血腥,但是……”纳克感到自己无法下手,再皇冕的理由也不能跟一条生命相提
并论。他渐渐放松武器,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突然,弓箭手的身体动了,纳克一下子吓得打个哆嗦。几乎是同时,纳克手里的匕首
不假思索的刺进年轻人的心窝。 

  “啊!”弓箭手闷哼一声。他睁大眼睛,感觉到浑身没有力气,心口传来一阵一阵的
疼痛。魔法师那张狰狞丑恶的面孔贴在自己跟前,他骑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扼住自己的咽
喉,一只手还抓着带血的匕首。 

  史蒂芬用双手托住纳克正在行凶的胳膊,他想大喊求救,但没有力气喊出声来,纳克
死死卡住他的喉咙。 

  “哥哥……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纳克吃了一惊,扼在弓箭手脖子上的手松开了。 

  “丹……咳咳,我是你的亲弟弟啊……我一直都是爱你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他们发现了么?你一定是被迫的,一定是,对吗?” 

  纳克没有讲话,他觉得浑身发麻,只有右手还紧紧抓着那把匕首。 

  “你说过,要照顾我的……你忘了你在妈妈临死前说过的话么?” 

  年轻的弓箭手脸色惨白,他喘着粗气,脸上露出一种绝望的令人刻骨铭心的神情。这
时瓦尔在外面喊道,“里面怎么了?” 

  纳克的神志一下恢复过来,他双手紧紧按住匕首的握柄,用力往下压。 

  “不!不要……丹……哥哥,求求你……” 

  纳克把头俯在弓箭手耳边,“嘘——不要动,听话,忍耐忍耐……一下就好,一下就
好……”他小声的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匕首慢慢插进年轻人的心脏,热乎乎血液喷到纳
克的胳膊和衣服上。 

  终于,弓箭手的力气越来越微弱,匕首直没入柄。纳克用力把它拔出来,鲜血一下子
喷了他一头。纳克站起来,悄悄摸到两头睡得像猪一样的兽人战士身边,接着微弱的光线
,他看到兽人们粗壮的脖子,强劲的颈动脉跳动着,好像在昭示不幸的未来。 

  纳克比划几下,他摆出一个最容易逃走的姿势,然后分别迅速的狠狠的划在兽人脖子
上。两个兽人被突来的攻击惊醒,他们“腾”的站起来,强壮的手臂漫无目的在空中撕打
着。纳克往后敏捷的一跳便躲了过去,然后钻到帐篷一角蹲下来。 

  锋利的匕首割断了兽人的血管,鲜血像喷泉一样在空气中喷射。两个狂暴的兽人紧紧
的抱在一起,用牙齿撕咬,用膝盖撞击对方,喉咙里发出大声“嗬嗬——”的呼喊。 

  这声音,一条生命临死前发出的声音竟然如此可怕,纳克感觉这沉闷的呼号噬咬着自
己的心,他紧紧的捂住耳朵,不敢去想目前的情形竟然是自己造成的。他躲在角落里瑟瑟
发抖。 

  瓦尔发现事情不对劲,他一剑就砍断帐篷的绳索,整个帐篷“哗!”塌下来。兽人们
裹在里面扭动着,翻滚着。 

  “阿坦!德布雷!史蒂芬!你们怎么了?” 

  他手持利剑焦急的等待,然而对危险的直觉却让他不敢靠近——一旦被狂暴的兽人抱
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终于,两个兽人流光身体上最后一滴血,破碎的帐篷陷入沉寂。 

   

 


正文 第十二章
(更新时间:2004-8-25 18:02:00  本章字数:3998)


  一行人从天亮走到天黑,瓦尔几个家伙远远地跟法师保持距离,生怕这个脾气暴躁的
家伙“不小心”拿他们出气。“下一步该怎么办?”纳克手持法杖缓步尾随其后。“时间
长了一定会露出马脚。得马上解决他们,当然还得从他们的嘴里挖出秘密。 
  “我们得在这儿扎营,法师。”弓箭手在众人的“推举”之下向法师建议。瓦尔紧张
的看着纳克。 

  “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像是要把自己的肺咳出来,纳克咬破舌尖,鲜血从嘴
角流到衣服上。脸上的放射性疼痛考验着他的韧性。他朝战士们点点头,拿出黑袍法师的
魔法书,“slakee……”一句咒语过后,魔法光芒照亮四周。 

  纳克看着手中的魔法书,黑色的金属封皮用两根皮带固定,一个银质的扣夹扣住带结
。他打开扣子,书页由羊皮制成,沾满血迹,然而上面的笔迹却一个个工工整整一丝不苟
。纳克仔细研读,越深入下去,便对黑袍魔法师越多一份敬佩。魔法书上记载了很多强力
的攻击性法术,甚至对黑魔法和死灵魔法都有所涉猎。最为一个刚入魔法之门的魔法师,
纳克根本施展不了里面记载的东西。他细细研读一遍,记下几个初级魔法,然后合上书本
,远远盯着生火搭蓬的匪徒们。 

  一只手突然搭在纳克肩上,他惊地差点跳起来。弓箭手拿了一个玻璃瓶子,静静的伫
立在他身后,“给你药膏,很灵验的。”纳克睁着眼睛看着他,弓箭手没有一丝局促,他
友善的笑了笑,然后鞠了个躬背起大弓走进夜色。 

  纳克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个家伙好像跟黑袍很熟悉。”他飞快的算计着,“那
么,他应该第一个被干掉……” 

  弓箭手大概只有二十五岁,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一直沉默寡言面无表情。但显而易
见这家伙是里面最聪明的一个……而且弓箭手职业所练就的敏锐和速度为其他人远远不及
。兽人有着强韧的生命力;瓦尔,这个战士中的头儿,则拥有最丰富的经验。虽然他的脑
袋不太灵光,但几十年刀口舔血的生活所培养出来对危险和阴谋的超人直觉才是最不容易
对付的。他得留到最后……纳克抓住了事情的要害,那就是要慢慢的按部就班的把他们一
个一个分别解决。 

  战士们点燃了篝火,一会儿工夫,弓箭手背着一条被射杀的山豹从树林里出来——这
说明他找到了水源。两个兽人乐滋滋的拿了皮水袋,接过猎物去洗剥干净。接着瓦尔跟弓
箭手在篝火旁边开始搭帐篷。所有人都在忙碌,只是除了魔法师,仿佛天经地义——魔法
师就是受人伺候的。 

  弯月升起的时候,宿营地飘散出一股烤肉的香气。很多种族对美食有不同的理解,兽
人可能欣赏沾着新鲜血液和毛发的半生鹿腿,而精灵则认为裹了花蜜的凤梨干才是人间极
品。但此时,这股香味明显会把种族差异踢到九霄云外。瓦尔烤肉的手艺相当不错,这也
是他自认为区别于那些“粗俗的没有品味儿”的恶棍的最大证明。战士们围在火堆旁边,
目不转睛的看着滋滋流油的美餐,一时间忘掉了所有不幸的事情。还有什么在生死搏杀之
后侥幸活下来,然后美美的来他一顿更爽快呢? 

  他们已经习惯于这样,提着脑袋去杀人,去放火,去将利剑刺入婴儿的襁褓,去完成
人世间最大的罪恶,侥幸逃生后便是短暂的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在最大的城市里,最豪
华的地方他们一掷千金,像个王公贵族。生活已经像枷锁一样铐住他们的灵魂,使其欲罢
不能。 

  “您也来一块吧!”瓦尔把最好的那块肉割下来递给魔法师,“药膏管用吗?只要挺
过这个晚上就会没事了。” 

  纳克的脸上敷上那层油腻腻的药膏,脸上痛得更狠了,他一直坚持着不呻吟出声。虽
然不知道那层药膏是什么成分,但伤势好像在好转,脸上又痛又痒的感觉变成纯粹的疼痛
,这是个好兆头。 

  纳克接过烤肉,每咀嚼一次脸上的疼痛就加剧一分。他品尝着这痛苦,仿佛这便是天
下最美味的佐料。兽人们打开盛满烈酒的皮袋,自从任务开始的这些日子里,他们为掩人
耳目连火都不敢生。现在终于等到品尝胜利果实的时刻,战士们开着低俗的玩笑,开始开
怀畅饮。 

  “今晚就要动手,成功的那一刻也是人最松懈的时候。”纳克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他细细的设计每个步骤,以及可能的变故。 

  手中的烤肉装进肚子里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整个计划。纳克悄悄的抓紧法杖,他的
身体开始颤抖,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吱吱声。 

  “他怎么了?”弓箭手问道。 

  “唔,可能是在发烧。”经验丰富的瓦尔说道。“把他扶到帐篷里,离火堆近一点,
阿坦去多添点儿柴火。” 

  弓箭手和兽人把纳克扶进帐篷,一路上他处于半昏迷状态,嘴里吆喝着,说着别人听
不懂的呓语。弓箭手把一个毯子裹在纳克身上,然后关切的看看法师那张可怕的脸,走了
出去。 

  当月亮走到夜空正中时,战士们的肚子里灌满了烈酒,他们已经一个个东倒西歪醉意
醺然。睡觉的时候到了,瓦而坚决要求轮班守夜,兽人咒骂着: “石头作证!这鬼地方连
个兔子也没有!阿坦已经累得快断气了……我必须要睡上一觉,就是魔鬼把我抓了去,我
也不管!” 

  “猪!”瓦尔气愤的骂了一句,“你们两个滚到帐篷里面去吧!史蒂芬你可以睡觉,
交给我一个人好了。” 

  步履踉跄的两个兽人战士钻进帐篷里,阿坦听见魔法师还在呻吟,他打个响嗝,“呃
——可怜的丹。”然后倒在地上鼾声大起。纳克钻在帐篷的最角落,透过帐篷缝隙,隐隐
约约能看到外面坐着的瓦尔和弓箭手。他们两个不知在交谈什么,纳克轻轻起身,从兽人
身上摸索了一阵,找到一柄锋利的匕首藏到自己腰间。 

  等了一会儿,弓箭手推开帐篷走进来,他对法师轻轻的喊,“丹,丹……你能听见我
说话么?”然而法师还是蜷成一团大声呻吟着。弓箭手把手放在法师额头摸了一会儿,“
就快过去了,你一定能停住的。”他叹了一口气,找个地方躺下来。 

  “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纳克心里想着,他仔细分辨着弓箭手的呼吸声,嘴里继
续发出不连贯的词语。终于,弓箭手的呼吸变得缓慢而悠长,酒精和疲劳将史蒂芬带入梦
乡。 

  纳克开始数数,等数到一千次的时候,他把身体轻轻的调整一下。纳克有意识的在呻
吟声中加入一些咒语音节,然而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他知道,时机已经来临。 

  纳克把双手放在胸前,他念出了“沉睡云”这个魔法的咒语。低阶魔法的吟唱很快就
可以完成,一股黄色的魔法烟雾从纳克手中迅速弥漫到整个帐篷。纳克等了等,他并不担
心自己会被熏得睡着,因为脸上持续的剧烈疼痛令睡觉变成很困难的一件事。他悄悄的站
起来,视力已经熟悉了黑暗,他跨过两个兽人粗壮的腿,悄悄走到弓箭手身边,然后蹲了
下去。 

  闪着寒光的匕首紧紧攥在纳克手中,它就贴在史蒂芬的胸口上。纳克汗出如浆,心好
像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一样。他看着眼前年轻人模模糊糊的脸廓,他现在睡得就像一个婴儿
般恬静安详。纳克的手在发抖,“就这样杀死他?了结一个年轻的性命?尽管他可能无恶
不作沾满血腥,但是……”纳克感到自己无法下手,再皇冕的理由也不能跟一条生命相提
并论。他渐渐放松武器,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突然,弓箭手的身体动了,纳克一下子吓得打个哆嗦。几乎是同时,纳克手里的匕首
不假思索的刺进年轻人的心窝。 

  “啊!”弓箭手闷哼一声。他睁大眼睛,感觉到浑身没有力气,心口传来一阵一阵的
疼痛。魔法师那张狰狞丑恶的面孔贴在自己跟前,他骑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扼住自己的咽
喉,一只手还抓着带血的匕首。 

  史蒂芬用双手托住纳克正在行凶的胳膊,他想大喊求救,但没有力气喊出声来,纳克
死死卡住他的喉咙。 

  “哥哥……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纳克吃了一惊,扼在弓箭手脖子上的手松开了。 

  “丹……咳咳,我是你的亲弟弟啊……我一直都是爱你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他们发现了么?你一定是被迫的,一定是,对吗?” 

  纳克没有讲话,他觉得浑身发麻,只有右手还紧紧抓着那把匕首。 

  “你说过,要照顾我的……你忘了你在妈妈临死前说过的话么?” 

  年轻的弓箭手脸色惨白,他喘着粗气,脸上露出一种绝望的令人刻骨铭心的神情。这
时瓦尔在外面喊道,“里面怎么了?” 

  纳克的神志一下恢复过来,他双手紧紧按住匕首的握柄,用力往下压。 

  “不!不要……丹……哥哥,求求你……” 

  纳克把头俯在弓箭手耳边,“嘘——不要动,听话,忍耐忍耐……一下就好,一下就
好……”他小声的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匕首慢慢插进年轻人的心脏,热乎乎血液喷到纳
克的胳膊和衣服上。 

  终于,弓箭手的力气越来越微弱,匕首直没入柄。纳克用力把它拔出来,鲜血一下子
喷了他一头。纳克站起来,悄悄摸到两头睡得像猪一样的兽人战士身边,接着微弱的光线
,他看到兽人们粗壮的脖子,强劲的颈动脉跳动着,好像在昭示不幸的未来。 

  纳克比划几下,他摆出一个最容易逃走的姿势,然后分别迅速的狠狠的划在兽人脖子
上。两个兽人被突来的攻击惊醒,他们“腾”的站起来,强壮的手臂漫无目的在空中撕打
着。纳克往后敏捷的一跳便躲了过去,然后钻到帐篷一角蹲下来。 

  锋利的匕首割断了兽人的血管,鲜血像喷泉一样在空气中喷射。两个狂暴的兽人紧紧
的抱在一起,用牙齿撕咬,用膝盖撞击对方,喉咙里发出大声“嗬嗬——”的呼喊。 

  这声音,一条生命临死前发出的声音竟然如此可怕,纳克感觉这沉闷的呼号噬咬着自
己的心,他紧紧的捂住耳朵,不敢去想目前的情形竟然是自己造成的。他躲在角落里瑟瑟
发抖。 

  瓦尔发现事情不对劲,他一剑就砍断帐篷的绳索,整个帐篷“哗!”塌下来。兽人们
裹在里面扭动着,翻滚着。 

  “阿坦!德布雷!史蒂芬!你们怎么了?” 

  他手持利剑焦急的等待,然而对危险的直觉却让他不敢靠近——一旦被狂暴的兽人抱
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终于,两个兽人流光身体上最后一滴血,破碎的帐篷陷入沉寂。 

   

 


正文 第十三章
(更新时间:2004-8-26 15:53:00  本章字数:3555)


  瓦尔手里捏着剑,丝绸缠绕的剑柄很快便把手心的汗水吸干。然而瓦尔的心反而跳得
更厉害,一种难以形容的焦虑和恐惧笼罩着他。他一步一步的轻轻走向那堆倒塌的小窝,
浑身打颤,汗毛倒竖。“阿坦!德布雷!史蒂芬!丹!你们在干什么?……有活着的吗?
” 
  帐篷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好像是个快淹死的人最后的叹息。瓦尔立即扑了上去,
他用尽力气推开两句兽人庞大的尸体,看到缩在一角浑身是血的法师。 

  “救……救我,瓦尔……”法师虚弱的身体只能令他发出这几个音节。 

  瓦尔放下手里的剑,他扶起法师单薄的身体,“出什么事了?丹!” 

  “诅咒,是……黑诅咒,水,我要水……” 

  瓦尔放下法师,他解开腰间的水袋封口,凑到法师嘴边。 

  法师只是闻了一下就把头歪到一边,他嘴角渗出鲜血,“不!……水,被诅咒了。”
 

  瓦尔焦急的看着法师,“那……那怎么办。” 

  法师颤抖着把手掌移到胸前,张成一个扇形,“闭,闭上眼睛……我要解除它。咳咳
……” 

  瓦尔顺从的闭上双眼,双手托着水袋。他等着魔法咒语的吟唱。 

  然而,法师眼睛里闪过一丝精芒,一股火苗嗖的从手心窜出来,像条红色的毒蛇般朝
瓦尔脸上狠狠咬去。 

  毕竟是身经百战的战士,魔法火焰刚刚舔到瓦尔脸上他便迅速反应过来,瓦尔的身体
向后直直弯过去好像从腰部折成两截,从而躲过这场劫难。火焰点着他的头发和衣服,瓦
尔迅速的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扑灭身上的火苗。他觉得眼睛痛得厉害,黑夜中所有的景物
像着了火一样一片赤红。 

  “你干什么!”瓦尔愤怒的大叫,他拔出腰间的剑向法师砍过去。但法师已不在那里
。 

  “你在哪儿!出来!”瓦尔用剑戳向帐篷的每个可能藏身的地方,“丹!你想干什么
?你疯了吗?” 

  纳克借着黑暗的掩护,悄悄的一点一点的走进那片树林。他看着瓦尔像个没头苍蝇一
样乱转,然后念出咒文。 

  瓦尔立即向纳克藏身的地方扑去,尽管眼睛看不清楚,但他仍然磕磕绊绊的逼近。他
内心充满愤怒和恐惧,是什么原因让黑袍法师下毒手呢?对于这个一向令人畏惧的家伙,
瓦尔步履蹒跚两腿发虚,心里十分的不甘心。 

  就在瓦尔快走到丛林边缘的时候,纳克完成了魔法——是个流沙术……视力受损的战
士发现时已经晚了,两条腿的膝盖已经陷到流沙里。他拼命的扑腾,可是只能越限越深。
最后,当沙子漫到腰部的时候,瓦尔停止挣扎。他大声喊:“为什么?丹!你告诉我!”
 

  纳克没有理会他,他小心翼翼的沿着流沙边缘绕到瓦尔后面,“不为什么……只是我
高兴。” 

  “什么!你疯了吗?”瓦尔被这个理由气昏了头,“他们不会绕了你的!” 

  “谁?” 

  “谁?哼哼,当然是‘理发师’!你以为你的下场会好么?!” 

  纳克觉得一阵激动,事情可能大大超出他的猜测。他的心怦怦直跳,紧接着问,“谁
是‘理发师’?他为什么要我们干这个?”他紧张的看着瓦尔,真相的线索可能就在眼前
。 

  “废话,‘理发师’当然就是‘理发师’,这么多年了你装什么糊涂,你就不怕……
啊!是你!你不是丹!我认识你的声音!你这该死的小贱……” 

  由于太激动,纳克一时忘记伪装自己的声音,等他流利的音节发出之后就后悔了。他
弯腰捡起弓箭手的大弓,然后搭上一支箭嗖的射出去。 

  “你在干什么!”瓦尔听到耳边擦过的一声响,“该死的小贱种,你在用箭射我吗!
你这个从猪屁眼……”瓦尔大声的咒骂诅咒,气得七窍生烟。 

  纳克并不打算停手,继续开弓射击,可惜准头太差,如此近的距离竟然一箭也没中。
 

  “好了!我求求你了,纳克!你想要什么都行,只要绕了我的性命……你要钱吗?多
少都行,开个价儿吧,我要是死了,你可一个子儿都拿不着。” 

  “理发师是谁?说出来我就饶你。” 

  “是圣安瑟姆的一个帮会头领,一个地地道道的恶棍。法师你放了我,我带你去找他
!” 

  “什么帮会?” 

  “叫……火焰面具,是个盗贼窝儿。” 

  “有多少人?在什么地方?你不属于帮会?” 

  “大概……有一千多人,总部在南城区纪念堂。我不属于帮会。” 

  “你在撒谎!” 

  “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瓦尔装出一副糊涂的样子,他可怜兮兮的说,“我从
没想过要伤害您……都是那个黑袍法师丹,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杀掉小伙子。我跟这件事一
点儿关系也没有!我发誓,我也是被逼的。” 

  “你就是不说喽?”纳克放开弓弦,箭飞了出去,像条水蛭一样深深钻进瓦尔的腰间
。 

  “啊呀!”瓦尔捂住创口,“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赢么?” 

  “为什么?”纳克被这句话搞得愣了一下。 

  “因为你天生就是个坏胚子……我见过很多人,各种各样的人,有好人,有坏蛋。有
的人是被命运所作弄从而万劫不复。而有的人则天生就是坏蛋,就像丹一样,你也是……
” 

  “你放屁!我赢是因为,你们,低估了一个魔法师的智慧!”又是一箭,从瓦尔身侧
飞进树林里。 

  “哈哈!你在心虚……不信你问问你自己,要是我真的把真相告诉你,你会放过我么
?不会,一定不会……你已经想好了杀死我的办法,而且怎么毁尸灭迹都想好了!对不对
?哈哈哈。”瓦尔狂笑着。“这是你第几次杀人了?滋味很爽对不对?每次都很新鲜?很
刺激?”他脸上的肌肉颤动着,鲜血还在继续向外流。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理发师是谁?怎么找到他?说吧,说出来吧。”纳克的声音逐
渐变得柔和而动听。“说出来就能舒舒服服得过一辈子,酒,美人,豪宅,数不清的奴仆
……我向你保证,‘理发师’给你得我能给你三倍。” 

  “住嘴!下地狱的小杂种,你休想从我嘴里掏出半个字儿来!休想,哈哈哈,你到死
都不会知道的,你最终会像条野狗一样抛尸荒野……” 

  “我会找到的‘理发师’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纳克慢吞吞的说着,又是一箭,
箭头穿透瓦尔左肋。 

  瓦尔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他嘶哑的嚎叫着,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浑身的肌肉像水
银在缎子下滚动,他拼命挣扎,徒劳的伸展双臂,同时耳朵里传来法师咒文的吟唱。 

  “轰”的一声,一道闪电劈下来,离纳克不到五米远钻进地底,强大的电流把他的头
发蓬起来像个刺猬。“我的天!”纳克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往后一跃,滚到在地,远离
这片魔法作用区域。 

  接着又是两道电光,它们寻找最高的导体传进大地。不幸的瓦尔成了一根避雷针,他
甚至连惨叫都没来的及发出就变成一块焦炭,火焰噼噼啵啵的在他身上烧起来,一股烧烤
皮肉的臭味笼罩了整个大地。 

  魔法效果很短,这是纳克刚刚学到的自己能施展的最强魔法——雷击术。他呆呆的看
着那具犹在燃烧的尸体,浑身发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全死了,”纳克想着,“全都死了,又剩下我一个。”嘴里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
一股难受得要死的感觉涨满他的心。“不!不要……丹……哥哥,求求你……”,“因为
你天生就是个坏胚子……”这些画面在他眼前飞快的旋转,一遍又一遍的出现。那将匕首
刺进年轻人心脏的感觉,刀刃在肋骨上摩擦的轻微颤动,还有,还有弓箭手胸腔里喷出的
热乎乎的血,血流在脖子里,粘嗒嗒的带着热气的。这些感觉像猫一样挠着纳克的心。他
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哈哈哈!”他大笑,疯狂的绕着圈子跑,筋疲力尽。然后跪在地上呕吐,直到吐出
黄色的胆汁。但还是难过…… 

  他把脸往呕吐物上蹭,砂石,泥土,半消化的食物跟脸上迸出的鲜血和脓水混在一起
。“腐臭,肮脏,罪恶!我的肺,我的脸,我的黑心!”他叉开双手猛扇自己的耳光,“
下贱的坏胚子,狗,啊!我是头高贵的,”他把头抬起来,伸出拳头向天空大声宣言,“
我是头高贵的老骟猪,不能配种的!”一种疯狂的情绪支配着他,他又站起来,开始奔跑
,直到汗流浃背。最后,他用尽力气向远处一棵小树扑去,“砰!”纳克的头重重撞在树
干上,身被被反弹几米远,然后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中午纳克才醒过来。昨晚的一觉睡得如此之香,没有噩梦,简直就像回到
从前法师塔一样。他慢慢站起来,找到远处的法杖和药膏。脸上的伤痛在时刻挑战他坚韧
的神经。纳克找到昨夜兽人们取水的小溪,他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模样,浑身颤抖不已。
没有过多的犹豫,纳克弯下腰把脸浸在流水中,用手抚摸着,将刺进面部的木屑、砂砾挖
出来,清理掉烧焦的皮肤。这疼痛的过程足足持续了几个小时。 

  纳克抹上药膏,感受着药力带来的一丝清凉。天色已黄昏,又见夕阳……他看着那遥
远的晚霞,空中的归鸟,心里翻江倒海。 

  “曾经,我满怀希望和憧憬。现在……却无处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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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Battle , and Victory !!!  You are the best of the best of the best of the b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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