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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tormlier (暴风中的潜伏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卡卡 第三集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Thu Nov 25 13:21:44 2004)
第三集 之 血腥玛丽
第一章 曙光死神
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绝望,正如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
从前,少年在一本古书上读到这句格言。
假如绝望不彻底,就不能称之为绝望。既然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绝望,那么,世界上就根本
不存在绝望这玩意儿。那句格言,本身就是个谬论。不是吗?
少年一向坚信绝望存在,准确的说,他自己就被无处不在的绝望团团包围。假如斐真除了
奥古多罗和莫妮卡,另有一位主管绝望的神祗,少年一定会成为最虔诚的信徒。
“人类,究竟是怎样一种动物?”他不止一次的问自己,越是求索,答案就越发模糊不清
。
自从皇家骑士团化作一抔黄土,自从仙女猫埃斯贝尔.奈丽和天鹅乔治带著他的童话时代
离去,自从惊然发现人类的世界没法用对与错定义,他就陷入了无可自拔的绝望。
他所敬爱的卡奥斯王无情的杀害了他最亲密的老鼠朋友,他自黑暗巫师梅林魔爪中千辛万
苦救出来的多古勒大人,竟然下令屠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还不足以诠释他的绝望。因为他不得不承认,卡奥斯和多古勒才是正确的,而在两级台
阶间犹豫不决的自己,才真的错了。
过去,他为自己身为人偶而悲伤,热切希望变成真正的人类;现在,他为希望幻灭而绝望
,无论怎样,他也不可能变成一种自己根本没法理解的动物。
到底选择哪个台阶?到底选择谁的正义?属于人的,还是人偶自己的?少年曾经为此感到
迷茫。假如迷茫可以用形容词来修饰,那就是绝望的迷茫。
或者迷茫的绝望。
※ ※ ※
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绝望,正如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
可当今天偶然回想起这句格言,少年惊讶的发现,他已经不再绝望。一切过去的伤痛都变
成了镜花水月,昨天的清晰的记忆而今已经模糊变形,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褪了颜色,包
括绝望。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可以消除伤痛、澄清迷茫、抹去绝望。
尽管不情愿,少年却不得不承认,奈丽、乔治和路易正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淡去,总有一天
,将彻底湮没在时间的洪流里,不留一丝痕迹。
尽管不情愿,少年却不得不承认,生活在人群中的人偶只有成为真正的人类这一条路可走
。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因为时光不能倒流,他只能登上了高一级台阶,把过去留给了
过去。
“我只能选择人类的正义。”少年想,“我要变成真正的人,哪怕会因此失去某些宝贵的
东西。我别无选择。”
得出以上结论时,少年身在斐真最豪华的舞台上。这里是血与勇气的熔炉,是自相残杀的
战争。
这里,是花都斐真的“太阳神斗技场”。
少年的衣著黑百分明。镶嵌著银质护身软甲的紧身黑皮衣,同样的护甲还装配在膝盖和手
肘部,长筒战靴内侧插著精钢打造的杀鳄军刀,银光闪闪的腰带上没有挂短刀或者匕首,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小巧的革囊,里面装著同样得自蛇堡的招魂笛。
半年来,少年杀死了上百个对手,与别的角斗士不同,他从不把牺牲者的数量刻在腰带或
者武器上炫耀,而是把武者的灵魂送上天国安息之地。他不求死者原谅,只求无愧于心。
少年走出赛手休息室,在登场签名簿上写下自己名字:封.卡鲁斯。在衣著暴露的女主持
人抬起头之前,他戴上白金面具。
面具左右两侧是截然不同的图案。
左侧,是死神的全身相。黑白两色的诡异线条勾勒出冥界之主寂静的威仪,只有勾魂大镰
那滴血的刀锋,暗示了隐藏在寂静背后的破坏欲。
孤高的死神徘徊在幽深的黄泉路上,身畔唯有皑皑白骨相伴。
死神也是寂寞的,一如人偶的心。
右侧,是蓝天、白云、地平线。初生的太阳露出半边红彤彤的笑脸。奥古多罗大神啊,伟
大崇高的天父,他的曙光解放了夜女神统治的海洋与大陆,他把生命力慷慨的洒向世间万
物。
朝阳是幸福的,因为他永远年轻。
朝阳同样无奈,因为他只能自东方升起。
※ ※ ※
没能看到少年的面孔,女主持人有点失望。
“等一下!小伙子,你忘了登记级别。”她用最甜美的嗓音,试图诱惑他摘下面具,验证
一下他的相貌是否也如体形般完美无缺。
少年没有回头,观众已经替他作出了答复。
“噢~曙光死神!!”
“斗技场的终结者!!”
“太阳神的骑士!!”
“女神莫妮卡的儿子!!”
欢呼声宛若惊涛骇浪,所有观众都不约而同的起立,为这位战无不胜的斗士致意最热烈的
掌声。上千位千金小姐与贵妇人拥到前排,狂热的舞动著双臂,用刺耳的尖叫表达了对这
位神秘少年的崇拜。
对这一切,少年仿佛置若罔闻。他孤零零的站在“生门”前,漆黑的眸子宛若晴空夜色,
可以吸引一切,却放射不出半点情感的光。 台下的男男女女在他眼中都是广袤宇宙中的
恒星与行星,欢呼、呐喊、痴狂都是另一个世界的风景。
“洁西娅,别打他的注意。”首席角斗裁判官克拉苏望著少年的背影,嘴角流露出赞赏的
微笑。“女人的魅力,不足以迷惑‘曙光死神’呀。”
“曙光死神”封.卡鲁斯,出身、来历、师承,一切都无人知晓。短短半年,这位神秘少
年击败了来自各国的八十多位格斗王,战胜了包括巨熊、狼人、剑齿虎在内的三十多只怪
兽,成为花都唯一的“神级”斗士,犹如一颗璀璨的彗星,照亮了斐真三大斗技场。
怨尤的瞥了少年一眼,洁西娅不得不承认克拉苏的判断。“那家伙,完全是只冷血的恶魔
!”
“不,你们并不了解他。”克拉苏在心中为少年辨白。
斗技场里,只有他知道少年的真面目,也只有他知道少年绝非冷血,相反,他比任何人都
更加善良。从两年前少年第一次来到斗技场,他就记下了那双黑眼睛。尽管那时他还只是
个长不大的小人偶。
“卡卡,今天的对手可不是人类哟!”借著帮少年选武器的空挡,克拉苏低声警告道。
卡卡今天的对手是独眼巨人、钢铁战士和冥界守护者,合称“三魔众”。自从半个月前,
“三魔众”的经纪人--一位蒙面黑巫师--带著他们来到太阳神斗技场后,他们已经虐杀了
上百位武艺高强的角斗士,把血腥与恐怖铭刻在每位观众心中。
“别担心,克拉苏先生。”卡卡笑了。黑曜石般闪亮的瞳仁泛起温和的涟漪。
“我也不是人类呢。”拒绝了克拉苏递来的盾牌,他只选了一把巨大的青铜双手剑。
卡卡一向不喜欢盾,他认为浪费一只手用来防守是最愚蠢的行为。
理解的一笑,克拉苏默认了他的选择。无数次胜利表明,卡卡的选择永远是正确的。
生死格斗的钟声敲响响,少年肩扛巨剑,来到斗技场中央。在他面前,对手正严阵以待。
那家伙身高超过四米,丑陋的面孔挤成一团,独眼突兀的镶嵌在光秃秃的额头上,闪烁著
凶残的红光。
独眼巨人,神话中的旷野统治者,手无寸铁的站在斗技场中央,俨然没把面前那矮小的对
手放在心上。
钟声再次敲响,裁判官宣布战斗开始。按照骑士道的礼节,卡卡双手抱剑行礼。
惊叫声就在他低头的刹那响起,重物结结实实得击中了头部,强大的冲击力把卡卡打得仰
面栽倒,脑中嗡嗡作响,鲜血顺著额角流下来。浑浑噩噩得爬起来,一块巨石正中胸口,
眼前一黑,卡卡几乎晕倒。
观众骚动起来,为独眼巨人的偷袭行径表示愤慨,不少人站起身来,举起右手,要求停止
这场不公正的对决。几块巨石立刻飞向观众席,砸熄了不满的声音。
“一、二、三、四……”裁判官开始读秒。
“站起来!曙光死神,站起来!”
“打倒那头独眼畜生!”
“站起来!杀了它!”
“噢~伟大的神级战士,让魔鬼流血吧!”
愤怒的观众大声呼喊,赌票塞满了洁西娅手中的博彩箱。似乎所有人都希望曙光死神获胜
,可独眼巨人的赔率却更低。
当裁判官数到七时,卡卡用剑支撑著身子,挣扎著站了起来。除了死亡和肢解,再重的伤
他也不怕。
巨石呼啸而至,卡卡侧身一闪,拖著巨剑冲向赤手空拳的独眼巨人,而另一块石头却迫使
他不得不放弃这次攻击,挥剑横扫,砍碎了小山般的巨石。
独眼巨人是大地之母的儿子,手中永远也不缺少致命的巨石。卡卡惊讶的发现,每当他抛
出一块石头,手中就立刻又出现一块,犹如无中生有的魔术师。
独眼巨人飞快的抛出一块块巨石,雨点般洒向卡卡,迫使他不得不改变策略,转身向生门
(胜利者退场的门)跑去。
观众以为他想逃跑,立刻嘘声四起,赔率也迅速攀至7:1。独眼巨人也不疑有诈,迈开大
步奋起直追。距离越拉越近,等卡卡来到门前,独眼巨人也掷出了夺命的巨石。
卡卡听到了破空声,忙纵身跳起,堪堪闪过攻击。几乎就在同时,呼啸而至的巨石砸破了
生门,骨碌碌的滚下台阶,而身在空中的卡卡,则径直撞向门楣。
独眼巨人怒吼一声,再次掷出巨石。他不信卡卡还能死里逃生,观众也都屏住呼吸,瞪大
眼睛,静静等候著曙光死神的陨落……
就在这时,局势突然逆转!
用力一蹬门楣,卡卡借力反弹,一个后空翻儿闪过擦身而过的巨石,凌空飞向独眼巨人。
在他准备好下一块石头之前,卡卡的靴尖已经重重吻上了他的独眼。
“燕归来!”有人认出了曙光死神的绝技。
左脚勾住独眼巨人粗壮的脖子,卡卡像只尺蠖,把自己牢牢固定在独眼巨人身上,右腿飞
点,十八记连环脚,重重落在独眼巨人额头。火红的独眼被踢成血肉模糊的烂坑。卡卡用
力扭腰,身子猛地向下沈,弯成弓形,双手撑地,双脚绞住独眼巨人的脖子,借助腰里向
上甩,竟把独眼巨人沈重的身躯弹上半空!
拖著渴望饮血的巨剑,卡卡冲到独眼巨人正下方,一顿足,早已凝聚在脚下的真气喷向坚
实的地板,强劲的反冲力把他送上天空,迎向正在下坠的独眼巨人。
巨剑彷佛有了生命,灵巧的自卡卡肩上弹起,幻化成耀眼的白虹,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
自独眼巨人的胯下延伸到额头。两人交错而过,空中血光乍现,宛若一朵鲜红的焰火,间
中夹杂著垂死的悲鸣。
摔回地面的独眼巨人宛若一只刚被解剖的青蛙,体腔内表面全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挣
扎著坐起来,他双手伸向天空,痛苦的咆哮。灵魂就在这最后的愤怒中飞向天国,坚若磐
石的身躯化作一堆瓦砾,堆积在斗技场正中,构成一座简陋的坟茔。
卡卡没有时间休息,观众疯狂的呐喊声中,第二个对手--钢铁战士--上场了。
大魁梧的战士左手持盾,右手持剑,全身包裹在严丝合缝的金属甲胄中,头盔包住了整个
头颅,只露出一双眼睛,闪耀著钢铁般冰冷的光泽,每走一步,沈重的身躯就会在石板地
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裁判官宣布比赛开始后,钢铁战士大步走到卡卡面前,挥剑斩下。
卡卡有心试试他的力气,主动迎上一步,双手挥剑格挡。两剑相交,火星四溅,惊雷般的
撞击声随即传来,前排观众纷纷捂住耳朵,满脸痛不欲生之色。而斗技场中的两人却依旧
屹立如山,刚刚那雷霆一击,不过是热身而已。
松弛了一下略感麻木的手掌,卡卡深吸了口气,在钢铁战士再次举剑之前,抢身冲上。当
距离拉近到五米时,他接著冲力,猛的一扭腰,巨剑自左肋跳起,凶狠的扫向钢铁战士。
剑气破空声宛如千百个婴儿同时放声哭泣,剑锋与空气摩擦出细密的火星,沿著剑刃的轨
迹绘制出一扇铁与火的屏风。
钢铁战士慌忙举剑格挡,精钢打造的骑士重剑竟被卡卡势不可挡的一击砍成两段。余威顺
势而下,在钢铁战士的胸甲上留下一道两尺长、半寸深的剑痕。
没等他喘过气来,卡卡上前一步,从右侧劈出了姿势完全相同,威力却更加强劲的一剑。
一剑紧接著一剑,接连不断地的攻击如无穷无尽的洪水倾泻在钢铁战士身上,这是最纯粹
的力量抗争,技巧与运气无立足之力。
钢铁战士被他狂野的攻击逼得连连后退,厚重的盾牌上布满纵横交错的剑痕,犹如千沟万
壑的雪原,随时都可能坍塌、崩溃。卡卡的双手剑也被崩出犬牙交错的缺口,更像一把丑
陋的锯子。
左劈,右斩,完全相同的招数与持续的攻击麻木了钢铁战士的警觉心,就在他误认为这单
调的攻击将永无止境的进行下去时,卡卡又自左侧发动了攻击。
剑盾相交的瞬间,卡卡突然松手。被丢弃的巨剑轻飘飘的弹开,钢铁战士用力过猛,踉踉
跄跄的冲到他面前。
卡卡乘势推开盾牌,对准钢铁战士的胸口,挥出蓄势待发的铁拳。
“LIONHEART!”曙光死神吼出胜利的呐喊。
拳头打穿了一寸多厚的精钢胸甲,深深陷入钢铁战士的心窝。先前纵横捭阖的劈斩只是掩
人耳目,只有这凝聚了“入秘真气”的最后的一拳,才是真的致命。
钢铁战士呆滞的眸子在这最后一刻闪现了人性化的错愕,凝望著他的眼睛,莫名其妙的熟
稔在卡卡心中泛起悸动的波纹。
斗气在铠甲内爆发,恐怖的破坏力炸飞了堡垒般的护甲,惊惧的哀鸣随著浓稠的黑烟,自
碎裂的铠甲缝隙中挤出,钢铁战士轰然倒下。
半年来的角斗士生涯,促使卡卡在武道上获得了长足的进步。杀死石化蜘蛛的“出山虎”
,击败投石巨人的“燕归来”,都是他在实战中创造出的组合剑技,统称为“圣魔战技”
。刚刚打到钢铁战士的那招“狮子心”也是其中之一,对防御超强的敌人有奇效。
黑烟散尽,绽裂的盔甲随著主人的倒下剥落下来,钢铁外壳中,爬出一只奄奄一息的人性
生物。从它光秃秃的脑壳上,卡卡发现了司祭院的编号。
“人偶?!”卡卡心中剧震。难怪有不祥的预感,原来自己刚刚杀死了同类……
那是一只瘦弱的小人偶,全身贴满了五颜六色的符咒。钢铁战士的力量,正是通过这些邪
恶的契约,用自己的灵魂从恶魔手中换得。
盔甲碎裂之日,正是契约中止之时,黑烟带走了人偶的灵魂。那可怜的小东西在他怀中僵
硬冷却,愧疚宛若千根钢针,刺得他心在滴血。人偶当然不会主动与恶魔交涉,这可怜的
小家伙,只是无情的棋子,真正的敌人,应该是……卡卡的目光落在了台下的蒙面法师身
上。
腥风乍起,卡卡顿生警兆,讶异的抬起头来,三张血盆大口已经近在咫尺。慌乱中躲闪不
及,白森森的犬齿深深没入右手小臂。
那怪兽通体漆黑健壮如牛,脖子上竟生了三只酷似狼狗的头颅,正是传说中的冥界看门人
--地狱三头犬。
“嘟~~”裁判官吹响犯规的哨子,用红旗指著三头犬,大声呵斥道:“下去!我还没宣
布比赛开始……啊~~~~”
三头犬毫不犹豫的咬掉了伸来的胳膊。
不幸的裁判官踉踉跄跄的退开,鲜血宛如决堤的洪水,惨叫声响彻了斗技场,吓得台下观
众噤若寒蝉。
副裁判官忙跑上来抢救伙伴,三头犬拖著卡卡扑上去,一口咬断他的脖子,把两根细长滑
腻的舌头伸进死者的耳孔,津津有味的吮吸著脑髓。一边吃著美餐,它还分出一双眼睛监
视断臂的裁判官。等他爬起来,三头犬立刻扑上去把他按倒,咬掉另一只胳膊--却又不杀
死他,任那可怜的男人惨叫、挣扎,三头犬六只狡黠的眼珠儿密切盯住台下,似乎正在等
候下一个牺牲者送上门来。
片刻后,它见没人再来救那气若游丝的裁判官,不由得焦躁起来,愤怒的吠了几声,见观
众仍不为所动,索性一口咬断了裁判官的喉咙。
怪兽的暴行激怒了卡卡,他挣扎著爬起来,无辜者的血染红了他的双眼,怒火充满胸臆,
只留下漆黑的杀意。他大声告诉自己:“杀了它……”、“丧尽天良的畜生!”、“我要
杀了它!!”、“杀死它!!一定!”
咽下裁判官的脑髓花了三头犬两秒钟,卡卡趁机展开反攻。
他扭住三头犬庞大的身躯,用肩膀顶住他的腰,犹如一只被激怒的公牛,不顾一切的向前
顶撞!
地狱守门人的三只脑袋同时发出惊惧的嚎叫,没命的撕咬,挣扎。卡卡不为所动,直到三
头犬张开中间的大嘴,试图咬掉他的脑袋时,才用比野兽更野蛮的方式反击。
他用额头狠狠的撞向软绵绵的狗鼻子,一次比一次更狠,撞的它鼻血四溢,撞的自己头晕
目眩!
三头犬酸痛难当,狂怒的咆哮著,口中喷出致命的毒气。毒气对人偶无效,它只好分出左
边的脑袋助战。千钧一发之际,卡卡作出了更加不可思议举动。
他把头伸进三头犬的血盆大口内,精准地咬住那条专喜欢吸食脑髓的长舌头,用力向外拉
扯。那剧痛犹如用烧红的火钳子猛地戳进肛门,三头犬发出撕心裂腑的尖叫,鼻涕眼泪血
水淋漓而下。它死心塌地的恨卡卡,可它不敢咬。咬断卡卡的脖子很简单,可它必然失去
一根舌头。
※ ※ ※
三头犬投鼠忌器,卡卡更加肆无忌惮。左手也伸进那张大嘴中,深深的探进喉管,深深的
……直到触及那块剧烈震动的发声地……然后让藏在护腕内的弹簧匕首弹到掌心……
唰!
清爽地割裂声没等钻出三头犬地喉咙就被惨叫湮没。
雪亮的刀锋划过声带,血柱自三张犬口中同时喷出,惨嚎嘎然而止。与此同时,卡卡感觉
到三头犬的身子陡地一震,再也推不动分毫。他把匕首深深戳进气管,掰开铡刀般锋利的
牙齿,拔出头来四下观望。
揩去脸上的血沫子,卡卡这才发现,三头犬卡在了斗技场中央的奥古多罗大神像脚下。这
只残暴的魔物已经气息奄奄,却仍死死咬住他的右手不肯放开。
喘了口气,卡卡甩甩头发,懊恼的瞅著半死不活的三头犬,思索著该怎样结束这场恶心的
战斗。突然想起靴筒上还有一把刀,刚好能派上用场。
他伸出左脚,踩住三头犬最右侧的脑袋,然后把右手手肘--连同咬著手臂的狗头--挂在奥
古多罗大神金像的膝盖上,然后从皮靴外侧解下沈甸甸的杀鳄钢刀,用力剁向三头犬正中
间那只狰狞的头颅。
一刀,两刀,三刀……
刀锋割裂肌肉,劈开头骨,吭哧、吭哧,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此刻,全世界都屏住呼吸,凝视著一道道凄惨的刀口,密密麻麻的嵌进怪兽的头颅。
那只脑袋很快就成了一滩烂泥,卡卡丢开刀,两手分别抓住三头犬剩下的两颗头颅,用膝
盖顶住脖子根部的接合处,卯足全身劲力,猛地一扯,只听喀嚓一声,三头犬被硬生生撕
成两半。
五脏六腑合著白的脂肪红的血浆黑的断骨一泻而下,胃袋中尚未消化的手臂隐约可见。
卡卡抬高仍连著半边犬尸的右臂,砰砰砰的在大神像上摔打,直到震松了三头犬的牙床,
才把血淋淋的胳膊从它嘴里拔出来。
血腥的屠杀,在寂静中上演。冥界三头犬到死也没再嚎叫半声,吓破胆的观众也暂时失去
了说话和思考的能力。只有那威严的奥古多罗大神金像,仍面带灿烂的微笑,注视著曙光
死神冷静自若、有条不紊的宰杀魔界凶兽。
三头犬的血不足以平息卡卡的怒火,他跳下擂台,大步走向“三魔众”的操纵者──蒙面
法师。
见他怒气冲冲的走过来,蒙面巫师吓坏了。他用哀求的眼神望向维持秩序的士兵和附近的
观众,可人人都置之不理,回赠以“罪有应得”的表情。
蒙面法师一路跌跌撞撞的后退,直到被大理石柱断了逃路,才慌张的念起咒文,向卡卡射
出一支闪亮的魔法箭。
卡卡眼都没眨,一拳把魔法箭原路打回去,恰好击中巫师的胸口。那家伙惨叫一声,捂著
伤口缓缓蹲下。面纱滑落,露出一张引痛楚而变得苍白、扭曲的面孔。鲜红的嘴唇发出痛
楚的呻吟,时而被抽泣声打断。虽说算不上很漂亮,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年轻女人。
高贵的黑郁金香骑士当然不能对女人动粗。卡卡遗憾的叹了口气,不得不松开紧攥的拳头
,勉强把痛打她一顿的冲动压下。
揪起那惊惧交加的女巫师,卡卡在她额头上发现了朱红的新月刺青。
“莫妮卡纹章……果然是女神官。”他喃喃自语。
“战神斗技场”、“死神斗技场”,再加上今天的“太阳神斗技场”,使用黑魔术的女神
官,已经是三个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花都的斗技场已经全部被这些控制魔兽作战的女神官操纵。在神圣光环
的伪装下,司祭院把牟利的黑手伸进了竞技场。卡卡的任务,正是要挖出这些披著法衣的
蛀虫。
按照斐真律法,假如没有确凿的证据,国王也无权逮捕神职人员,更何况是司祭院的高等
神官。正因如此,卡奥斯才让卡卡以封.卡鲁斯的身份参加角斗,展开秘密调查。
心事重重的走下斗技场,卡卡摘下面具,用力甩了下头发,希望借此把所有的不快抛在脑
后。
克拉苏提著钱袋走进更衣室,身后还跟著一群衣著褴褛的孩子,正用惊疑不定的目光从门
缝里向内窥伺。
“嗨!干得不错,三千莫妮卡。”克拉苏把赏金丢过来。
头也不抬,卡卡挥手一拨,沈甸甸的钱袋飞回克拉苏手中。
“老规矩?”首席裁判官好整以暇的问道。
卡卡点了下头。
耸耸肩,克拉苏关上了门。
“好了~孩子们。让人偶师见鬼去吧~你的,你的,还有你的……别急,人人都有份。从
现在起,你们自由了。带著赎身钱回家,告诉你们的爸爸和妈妈,你们自由了。我向你们
的保护人--曙光死神--起誓,没人敢卖你们第二次……”
克拉苏的大嗓门和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带自门外传来,带给卡卡些许安慰。半年以来,他用
角斗的赏金,从人偶师手中换取了数千个孩子的自由,哪怕为此背负杀戮之罪,他也心甘
情愿。这是他成为曙光死神的第二个理由。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为什么到这儿来?卡卡,拿自己的性命做赌博,真的很快乐吗?”丛丛公主曾经这样问
他。
“为了变成人类。”
“这算什么理由?”
“人类是唯一不为生存而杀戮生命得动物,也只有人类才会把自相残杀当成职业和乐趣,
假如能理解这些,我想……我就可以理解人类了。”
我只能变成人。我没有别的选择。我不能变成自己不理解的东西。我只能勉强自己去理解
。
我是斐真王国的骑士。我是卡奥斯陛下的战士。我必须接受自己的责任。所以我来斗技场
。学战斗,学杀人。
这是才他参加角斗的根本原因。
卡卡的思路很清晰,想法很条理,每一步逻辑推证都环环相扣,他认定了一条路,就会一
直走下去,直到达到目的或者碰壁为止。
人偶就是活动的机械,卡卡还没学会犹豫。
※ ※ ※
不管怎样,最后一条司祭院的蛀虫也挖出来了。曙光死神的使命,现在总算结束了。
换下战斗装后,卡卡长长松了口气。
“哎!你不能进去!站住!”门外传来克拉苏的怒斥。卡卡慌忙戴上面具,几乎就在同时
,门被撞开了,一个身穿白袍的长发女人闯进来──竟是刚才假扮蒙面法师的女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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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不尽^_^
第二章 光明我父,黑暗我母
脸色惨白的少女跌跌撞撞的冲进门来,不由分说,一头跪倒在卡卡脚下,砰砰的磕头。
“哎!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呀?”卡卡被她吓的手足无措。
“他妈的!女神官很了不起吗?!快给我滚!”气急败坏的克拉苏也闯进来,想把她撵走
。那姑娘没命的挣扎,抱著卡卡的腿放声痛哭,口中急速的说著某种异国语言。
卡卡认出她就是刚才角斗场上操纵魔界生物的女神官,虽然对她没什么好感,可见她实在
可怜,心中不忍,只好对克拉苏说:“你先出去,我和她谈谈。”
克拉苏走后,女神官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论卡卡说什么,她只
管一个劲儿的磕头,不住口的喊饶命。
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卡卡只好板起脸,冷冰冰的说:“请立刻停止这种无意义的举措。
请别让我重复第二次!”
女神官被他吓住了,忙忍住哭声,不敢再磕头。臀部跪坐在小腿上,双手规规矩矩的摆在
膝头,身子完成弓状,长发遮面,垂首不语,俨然待斩的死囚。
“请坐。”
女神官狐疑的抬起头来,目光一触及卡卡的眼睛,吓得立刻又低下头跪在那里不敢动。
“请坐!”卡卡提高嗓音。
“哈依!”她忙不迭的爬起来,战战兢兢的坐在卡卡对面。
“贵姓?”
“天王寺。天王寺默子。”原来是个扶桑姑娘。卡卡曾经陪同卡奥斯王一道出访大海对面
的“日出之国”扶桑,对那里的风俗礼仪略知一二。
“默子殿下(女神官地位比贵族还高呢^^)。”
“哈依!”
“用斐真语可好?”
“是!”
“快逃走吧。”
“嗳?”
“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永远不要回花都。”卡卡不多解释,起身向门外走去。他不能向卡
奥斯隐瞒默子的罪行。和另外两个败德女神官一样,她理所当然的该被烧死。
天王寺默子慌忙拦住卡卡,跪倒在他脚下,抱著他的腿哭的死去活来。“请放过默子吧。
默子什么也不知道……这都是……都是……女皇的命令。”
“谁是女皇?”
“默子……什么也不知道。”
“不说实话,谁也救不了你。”没有实据的情报,他没法向卡奥斯王汇报。
“默子真的不知道……用别的代替,可以吗?”女神官仰起头,秀气的小脸羞得通红。
“……我不懂你究竟想说什么。”
默子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颤抖得手指在胸前笨拙的晃动。洁白的司祭法衣如蛇蜕般脱落
下来,赤裸的娇躯暴露在空气中,瑟瑟发抖。
卡卡心痛的闭上眼睛。默子皮肤病态的白皙,身体刚开始发育,羸弱的一阵风就能刮倒,
乳房像两枚青涩的橘子。
她只有十八九岁,却为修炼黑魔术付出了过多的代价。
“穿上衣服。”
“请别这么说……”她捂著脸,抽泣著说:“请……务必随意……享用。默子……一定让
您满意。”
“请别继续用你的自以为是来逼我狠心不管可好?”
默子立刻穿上衣服。俯首帖耳的站在他面前,怯懦的象只受惊的鸽子。
“快逃走吧。天亮之前离开都城,之后你就自由了。”
“……可是……”
“没路费?”
“嗯。默子还只是个学徒呢。而且……而且……我……很害怕……”她捂著脸,双肩剧烈
抽动起来。
“别哭。”卡卡扶住她瘦削的肩膀,用力拥抱了一下。“也别害怕。你是女神官,没谁敢
冒犯你。”默子的用额头顶著他的胸口,发出如释重负的叹息、放开手臂,卡卡重新穿上
战斗装,大步走向门外。见默子递来迷惑的目光,他豪迈的笑道:“请稍等片刻,我去帮
你赢路费。”
斗技场上响起惊涛骇浪般的欢呼,为曙光死神的第二次出场助威。怔忡的望著他的背影,
天王寺默子呆呆出神。
※ ※ ※
送天王寺默子出城后,卡卡即刻赶回王宫。
卡奥斯王早已在书房内等候多时。卡卡巨细靡遗的汇报了半年来的工作,只有天王寺默子
提到的“女皇”,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暂且没向卡奥斯提起。
从春天开始,卡奥斯王就收到揭发司祭院干涉角斗表演、操纵赌博的密报,决心大加整饬
。
昆仑大陆的七个邦国──斐真、罗摩、法兰、海蓝、华夏、扶桑、示巴──大多信奉“奥
古多罗圣教”。因为《奥古多罗圣典》中有“政教分离”的明文规定,各国家、地区的圣
教代表──红衣大主教或司祭院长老──不对国王、领主负责,直接对昆仑大陆的圣教领
袖、奥古多罗与莫妮卡在人间的全权代表、秩序(这里指的是相性)的守护者、女教皇─
─圣龙.玛利亚.天堂负责。这位伟大的女教皇是龙女神和奥古多罗大神最小的女儿(10
00岁,相当于人类的20岁^^),是唯一‘活著’的神明,也是龙族和人类共同的偶像。
因为上次拜龙大主教自杀的事件,玛利亚陛下已经对斐真人表示了不满,倘若这次再惹得
她生气,说不定一怒之下派遣“圣殿骑士团”进驻斐真。到那时,连卡奥斯王也自身难保
。
鉴于以上原因,卡奥斯不敢公开弹劾司祭院,只能秘密调查。这项机密而危险的任务,就
落在了三等近卫少将卡卡身上。
当历时半年终于完成任务的卡卡回到王宫后,万万没想到,另一项更艰巨的试炼又摆到了
他面前。
※ ※ ※
“亚马逊城?明天出发?”卡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实在抱歉,卡卡,我只能说抱歉。”摊开手掌,卡奥斯无可奈何的望著他。
“亚马逊城,充斥著混乱、肮脏、暴力的港口城市,亡命徒与冒险家的乐园。犯罪率历年
来一直高居斐真榜首,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生存。”
“完全正确。所以才派你去嘛。”
“……王爷,您可真是个了不起的领导者。”
“咦?小家伙,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嘛?”毫不在意他的挖苦,卡奥斯狡猾的笑道:“斐真
的黑郁金香骑士,请帮帮可怜的老卡奥斯--为了我们的友谊。嗯?”
“……陛下,这个借口您已经用过三次了。”卡卡有气无力的提醒这老滑头。
“喔,是吗?哈哈哈哈~友谊之树万古长青,卡卡,我们永远是朋友!”卡奥斯一点儿也
不觉得难为情,从少年的眼中,他看到了藏不住的笑意。
卡奥斯知道,这孩子早就欣然接受了新的试炼,可偏偏装作不高兴。他也知道,那是因为
他不愿意离开自己。
因为他知道卡奥斯会想念他,会担心他。这孩子不愿意卡奥斯替他担心。
卡奥斯笑了,心里暖洋洋的。他喜欢卡卡在他面前撒娇,喜欢他故意调皮,更喜欢他的善
良他的细心他的善解人意。
两年多来朝夕相处,他和卡卡结下了一种奇妙的情意。那是一种介于朋友与父子之间的真
挚情感,是建立在友谊基础上的亲情。
正因为他把卡卡当成亲生儿子看待,对他的期待也就高得近乎苛刻。从“安南城事件”到
“寻找多古勒”,从“调查斗技场”到现在的“暗访亚马逊城”,任务一次比一次更艰难
,更危险。但他一如既往的信任卡卡。相信卡卡一定会凯旋归来。
作为他--卡奥斯王--的继承人,卡卡必须学会处理任何麻烦。
卡卡欣然接受了试炼。假如他不情愿,大可一口否决。即便对方是他最敬爱的人,卡卡也
不会为之改变人生准则。他与卡奥斯之间没有任何契约,卡卡不是国王的奴才,国王也不
是卡卡的主人。
卡卡喜欢这些试炼。所谓人生,在他眼中就是一串项链。每粒珠子,光洁的珍珠也罢,灰
暗的石子也罢,本质上都是考验。每得到一颗珠子,他就距离真正的人类更近一步。而卡
奥斯的试炼,无疑是整串项链中最为精彩的一环。
卡卡这次的任务是去亚马逊城,调查地下角斗场。根据相关人士的举报,当地有人操纵角
斗赌博,赚取了大笔的昧心钱。卡卡的工作,就是调查真相,揪出幕后操纵者。
为了这桩棘手的案子,卡奥斯王已经派出了四位武功高强、经验丰富的特使,可至今也音
讯全无,宛如石牛入海。
听了卡奥斯的介绍后,卡卡默默收好一应文书,起身告辞。
“小子,记得活著回来哦。”试图抒解离别的愁绪,卡奥斯开了个不大高明的玩笑。
在卡卡眼中,他找到了被小心掩饰的彷徨。“这孩子……还是没能找到人生的方向。”卡
奥斯忧心忡忡。
“陛下,小心您的耳朵吧。”
“嘿!你说什么?耳朵……”卡奥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异常紧张。“你是说丛丛
?”假如泼辣的小公主得知他又偷偷派卡卡出门,肯定会气得火冒三丈。卡奥斯不得不为
自己脆弱的耳朵担心。
“哈……卡卡,我的朋友,你不会告诉她吧?”
轻轻一笑,卡卡没有回答。
让这老滑头担心去吧!
夏日的余晖透过层层绿荫,把细密的光斑点缀在白石铺就的花间小径上,仿佛千百万双俏
皮的眼睛,目送著道路消失在花丛尽头--那栋小巧玲珑的木屋前。
当最后一线斜阳沈下西山,卡卡回到了小木屋。一推开门,立刻嗅到淡淡的体香。健康,
清新,宛若湿淋淋的青苹果。
是丛丛公主的味道。
“怎么不点灯?”卡卡换了鞋,搬过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
“喜欢黑暗。”小公主坐在床上,眸子在昏暗中闪动著若有所思的光彩,照亮了弯弯的睫
毛。
“喜欢黑暗?不像你呀。”卡卡把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膝盖上,严严实实的包裹在掌心。
“以前不了解,谈不上喜欢或讨厌。过来坐。”
“现在呢?”在她身旁坐下,卡卡小心翼翼的问。他怀疑丛丛已经知道自己即将远行,所
以才会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很不错。”她饶有兴味的点了下头,“黑暗让人把自怨自艾当成理所当然,芝麻绿豆大
的委屈,也会被黑暗烘托成世界末日。是吧?你这个黑暗中的守望者。”
“黑暗中的守望者……黑暗中有什么值得守望?丛丛,你又笑话人。”
“才没有呢。你就是迷恋黑暗!不敢承认?”
无声无息的揽住丛丛纤细的腰肢,卡卡坦诚的说:“你说的很对。黑暗这玩意儿,是种致
命的诱惑。一旦沈湎其中,习惯了寒冷和孤独,就对温暖的阳光视而不见。”他的确曾经
沈醉其中。因为黑暗可以消除人偶与人的区别。
丛丛凝视著他的眼睛,两颗瞳仁仿佛璀璨的明珠。“温暖的阳光。说我呢……”她甜甜的
笑了,心里也甜丝丝。她很喜欢这句体己话。于是便拉开被子,把娇躯偎依在卡卡怀中,
让他尽情分享她的热量。赤裸的身躯宛若一只小船,拖著他离开漆黑之境。
爱不释手的抚摸著他结实的胸膛,丛丛一直不敢相信,世间会有如此完美无缺的身躯。卡
卡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属于她的奇迹。
这样想著的时候,他们已经熟练的合为一体。而在这之后,她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想东想西
。美妙的性快感潮水般涌来,随著他每一次有力的冲击,少女羞涩湿润的蜜穴就会发出细
声细气的水声,勃起的花蕊也被阴毛摩擦充血,闪耀著粉色的诱惑。
象牙般圆润的大腿紧紧夹住他的腰,小腿时曲时伸,宛若两支跳舞的船桨,随著少女销魂
的呻吟,努力划向快感的源头。顺势握住她的小脚,他恶作剧的搔弄著。纤足小巧玲珑,
宛若娇美可爱的莲花瓣,在昏暗的月光下发出玉石般的柔光,洁白的底色下,青色的血管
清晰可见。
“坏蛋……痒……”她不依摇头,睫毛翕动,水淋淋的眸子闪动著致命的媚惑。
放开纤足,手指顺著大腿滑落小腹,轻轻梳理著她那柔顺的阴毛,一直来到性器紧密接合
之处,粉红的蚌肉被巨大的阳物撑得紧绷绷,细嫩的粘膜被粘稠的性液滋润的娇艳欲滴,
散发出淫糜的气息。
他想爱抚藏在肉缝上端的小花蒂,却意外的遇到一根濡湿的纤指,正娴熟的弹奏著自己的
性感枢纽。
他微微一笑,抓住那根手指,想教授她更精彩的演奏方式,而她却羞怯的退走。
似乎是想表明某种立场,她气乎乎的爬起来,反把他压在身下。跪坐在卡卡胯上,她生涩
的扭动著腰肢,脸颊羞红,不敢再看他一眼。
“不对,是这样。”卡卡抱著她的腰,纠正了坐姿,又把她的膝盖尽量向两侧拉开,湿漉
漉的阴户与分身再次完美契合。
“才不用你教呢!”小公主嘴硬,身子却无条件的服从了他的指挥,那根又粗又硬的东西
前所未有的深入到花茎内部,顶得花房酸麻难耐。她忍不住大声呻吟起来,腰肢也上下左
右狂野的扭动,想抒解那要命的刺激。可不得要领的乱来只能让她更加难过,仿佛骨髓中
爬满了蚂蚁,想搔痒也不知该向何处伸手,竟苦恼的抽泣起来。
卡卡发现了她的困扰,忙托住那双不大,却很结实的乳房,另外一只手则揽住她的纤腰,
教给她正确的动作。
聪明的小公主很快就掌握了要领,仿佛一只点水的蜻蜓,在他身上翩翩起舞。
滑腻的肉膣也充溢著青春活力,紧凑的压迫感一如攥紧的拳头,无出不在的摩擦著他的分
身,火辣辣的快感把双方的灵魂都加热至沸腾,化作蒸汽,飞上天空,毫无保留的融合为
一……
小公主突然停止了动作,茫然的望著墙壁,屏住呼吸,咬紧牙关,脸上的表情奇异至极,
说不清是痛苦还是快乐。紧接著,凉津津的液体自她体内喷出,蜜穴也收缩到极限,仿佛
正在做垂死挣扎的小动物,死命咬住粗大的阳物。
一丝甜蜜的麻木感自尾椎骨升起,犹如泛滥的洪水,触电般向全身蔓延,他不再坚持,紧
紧抱住她,等待著性高潮的到来。
用力挣脱她的手臂,小公主飞快的爬到他两腿之间,把即将爆发的分身含在口中,温柔的
吮吸、舔吻。
“哎?!”他惊讶的低下头。
“想记住你的味道……”她深情的眸子里写著答案。
心中一震,卡卡在她嘴里射出了火热的精液
“好好休息,明早我送你。”云雨过后,丛丛趴在他耳畔轻声说道。
“你知道了?!……不反对?”
“有用吗?”丛丛幽怨的白了他一眼。“你这家伙,还好意思问?自以为是的男人,什么
时候想过人家的心情?一定又是阿爹的主意吧?看我明天不……”
想象著丛丛单手叉腰,掂起脚尖扭卡奥斯王耳朵的景象,卡卡哑然失笑。丛丛也羞赧的笑
了,不依的扭了他鼻子一下。然后又亲了一下。
“真的不介意?”
“当然介意。可人总得长大呀。对吧?”说完这句话,她就赤条条的钻出被窝儿,蹦蹦跳
跳的穿好内衣、外衣,活象一尾刚出水的美人鱼。
“晚安。亲爱的,早去早回哦~”吻了他的额头,丛丛依依不舍的走了。
※ ※ ※
丛丛走后,卡卡躺在床上独自发呆。沙沙的细微响声自体内传出来,他知道,那是身体休
眠的叹息。
自从身体变大以后,他的生理机能就完全紊乱了。正如一只小帆无法带动大轮船,提供给
卡卡人偶能量的邪恶魔法无法让变大后的身躯也运转自如。
每晚子夜之后,卡卡的身体就会被迫进入休眠期,脆弱的一如初生婴儿,直到黎明到来,
才在曙光的照耀下恢复活力。
※ ※ ※
“你是神的孩子。”黛安娜这样对他说。“太阳神奥古多罗是你的父亲,他赐予你活力,
夜女神莫妮卡是你的母亲,她赐予你安息。”说这话时,黛安娜正偎依在他怀里,红润的
嘴唇宛若娇艳的花瓣,在他耳畔窃窃私语,播撒著如梦似幻的幽香,直到进入梦乡。
黛安娜已经过了听故事的年纪,现在的她,更喜欢编织自己的故事。
“她已经长大了,第二次”。想到这个,卡卡的心就会陷入矛盾得深渊。理智告诉他“我
已经不适合再做她的监护人了,我要尽快离开她”。而几年来相濡以沫朝夕相处的情感,
却结成了无法割舍的纽带,迫使他排斥正确的抉择,不敢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假如继续维持这种关系,总有一天,他和黛安娜将会陷入不伦的泥潭,以罪恶为甘醴,相
互吞噬,直到一同落下地狱。
卡卡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他深爱著丛丛,可面对黛安娜时,偶尔仍会萌生邪恶的念头。
性欲就是秘戏伎的全部。司祭院的大神官们抹杀了他全部的人性,只刻意培育了茁壮的勃
起能力。尽管他现在已经恢复了自由,却仍无法控制洪水猛兽般的性本能。除非变成真正
的人,否则他永远也摆脱不了淫邪的阴影。
卡卡甚至有点嫉妒黛安娜。
无知即幸福,她无忧无虑。
※ ※ ※
或许感应到他即将远行,黛安娜今晚睡的很迟。她趴在卡卡胸口,出神的聆听,希望找到
一声心跳。良久之后,她失望的抬起头来,单手支颐,定定凝视著卡卡晴空夜色般深邃的
眸子,柔软的乳房随著呼吸的节奏在他胸口起伏。
“你和吸血鬼是亲兄妹。”她继续编著故事。
“与你正相反,莫妮卡赐给她活力,然后奥古多罗赐给她安息,因为她只能在夜晚活动…
…”
“不是‘因为’,黛安娜,是‘因此’。”卡卡纠正道。她偶尔还会用错词句。
“嗯。是‘因此’。”她谦虚的点了下头。
然后继续。
“神之子和吸血鬼是好兄妹--不是恋人,因此神之子是月女神黛安娜的恋人……是黛安娜
的……”
“不是‘因此’,黛安娜,这回是‘因为’。”
她没回答。
睡著了。
卡卡的身体也睡著了,精神却不用休息。可以尽情享受“神之子”的特权--全身瘫痪--直
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卡卡吻别了沈湎在梦境中的黛安娜,独自踏上了前往亚马逊城的旅行。
那天早晨,有挺不错的太阳。风也恰到好处。
卡卡走在路上。晨曦照亮前程,背影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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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不尽^_^
第三章 血腥玛丽
夏日黄昏,海风微腥。
满载而归的渔船拉响汽笛,昂然驶进睡眼惺松的海港。偶有一只海燕倏然飞起,在泛着白
沫的海面上留下浅浅的波痕,稍瞬即逝。
来自王都的美少年跳上码头,靠着锈渍斑驳的栏杆前定了定神儿,等到觉得脚下的大地不
再像波浪一般起伏不定,才迈开大步,走进灯火阑珊的亚马逊城。
“目光很坚定,却没有焦点,步履很自信,却没有方向。准是个纨绔子弟!”
“哟~好名贵的衣服哪,想必就是传说中的丝绸吧?钱袋鼓鼓囊囊,少说也有上百莫尼卡
。”
“背包里是什么呢?那么小,肯定塞不下武器。哎?打开了!水壶、书本、笛子……
哇塞!那叠彩纸……难道是银钞?”
“……靠!原来是地图啊。且慢,那只大信封里装的又是什么?哼哼,等会儿自己打开看
!”
散财小子决定在太阳大街动手。
※ ※ ※
少年一踏上码头,他就开始跟踪。身为亚马逊城首屈一指的“物品所有权转移专家”,散
财小子认为自己有义务给外乡阔少上一课。
而那位漫步街头的少年特使,浑然不知有人在打他钱包的主意,这会儿正忙着找旅店呢。
明天一早,他就去找本城总督,出示卡奥斯王的手谕,打听“地下斗技场”消息,然后…
…
“啊哟!”一个迎面跑来小个子根他撞了个满怀。
“你没事吧?”卡卡伸手去扶,那孩子猛地抬起头,冲他鼻子就是一拳,接着又是一捧白
乎乎的粉末撒在脸上。
卡卡眼前一黑,条件反射的捂住脸,鼻血自手指缝里渗出。朦朦胧胧中觉着背包带被人用
刀子割断,一双小手在腰间摸索,似乎正在翻自己的钱包。
“住手!”卡卡飞快的抓住他的手腕,没想到那小贼手上涂了一层滑溜的鱼油,一把抓空
,钱包被撕裂,金币、银币撒了一地。卡卡用手胡乱抹了把脸,勉力睁开眼睛,这才发现
脚下已经多处了无数双手,正在争抢地上的钱币。
“请还给我!是我的钱……”
“去你妈的!”有人在他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卡卡踉跄的前冲几步,被不知谁的手绊倒
,一头栽进路旁的水果摊上。
等他狼狈的爬起来,街上早已空无一人,钱也不剩一文。
丢钱是小,卡奥斯的手谕、通行证、特使委任状可都在背包中!没有这些东西,他在亚马
逊城得不到任何帮助,调查工作当然也没法进行。
卡卡心中叫苦,忙向码头方向追去。与此同时,散财小子的背影刚刚消失在远方的街角。
※ ※ ※
“妈的!什么玩意儿啊,当手纸都没人要!”散财小子懊恼的扯烂信封里的文书,随手丢
向大海。辛辛苦苦跟踪了那么远,就只摸到一包写满字的废纸,他气的直跳脚。
提着背包,散财小子离开海滩,向船坞仓库--盗贼公会所在地--走去。“这个包包倒挺漂
亮,”散财小子想,“老大一定喜欢。”
“站住!”一只手自身后伸来,按住他的肩膀。散财小子惊讶的回头--黑衣少年正怒气冲
冲的瞪着他。
“哇!真的是你?!”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至今为止,还没谁能逮住他这个警惕
心超过猎犬、跑起来赛过羚羊的盗贼天才呢。可这家伙,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得摸到自己身
后……绝非等闲之辈!
抢回空空如也的背包,卡卡焦急得问:“东西呢?我的东西在哪里?”
“丢了。”散财小子翻着白眼答道。
“别瞎说!那可是顶重要的文书啊!”
“真的丢了。”
“那,快告诉我,丢在哪里了?”
看着他紧张神情,散财小子心想,“要是告诉他丢进大海,这家伙八成会杀了我……
不如……嘿嘿……”眼珠一转,他想到了脱身之计。
“别害怕,我决不为难你。”卡卡见他发呆,还以为被自己吓着了,忙连声安慰。
“跟我来。”散财小子领着他走进船坞,一路爬过堆积如山的垃圾,废弃的渔船,钻过铁
炮筒连缀成的通道,在一栋破旧的仓库前停住脚步。
“就在这里啦。”他率先走进仓库。卡卡略一犹豫,也跟了进去。
“救命啊~~~青狼帮的人来砸场子啦~~~~兄弟们操家伙上啊~~”刚跨进门槛,散
财小子就扯着脖子大喊。
“青狼帮?”卡卡连忙回头。“没人呀?哎,你这家伙……啊!不是我……”
一群十六、七岁的小流氓冲出仓库,把卡卡围在当中。斧头、棍子、菜刀……劈头盖脸的
打来。
一脚踢飞迎面刺来的匕首,卡卡抢身冲入重围,施展空手入白刃,飞快的夺下两把斧头。
等到小流氓们反应过来,他已经跳出包围,大声喊道:“请听我解释……”
“干掉他!”
“宰了青狼帮的畜生!”
“杀呀~~~”小流氓们再次冲上来。
卡卡叹了口气。在把这群精力过剩的小子放倒之前,说什么也没用。纵身飞上小山般的杂
物堆,他轻飘飘落在一艘退役的军舰的甲板上。
小流氓们也追上来,骂骂咧咧地爬上木梯。卡卡掷出一把斧头,木梯应声而断,爬到半截
的小子们变成一锅饺子,稀哩哗啦的滚下去,痛的哀哀惨叫。
“用箭射!”有人尖叫。
“饺子”们豁然开窍,纷纷取来弩弓、标枪和飞镖,朝卡卡身上招呼。
跳到炮塔后躲避箭矢,卡卡无意中发现,早已折断的军舰桅杆恰好斜指向下方的敌人。灵
机一动,他掷出另一把斧头,准确无误的砍断了桅杆上的绳索。
风帆倏地滑下来,仿佛一张巨大的手掌,刚巧罩在小流氓们头上。等他们爬出帆布,卡卡
已经跳下甲板,冲进人群中。犹如飓风过境,只听一串拳脚着肉的脆响,惨叫声此起彼伏
。
几秒钟后,小流氓们全乖乖躺下,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惊惧交加的望着卡卡,仿佛这位
站在面前的美少年是恶鬼化身。
好整以暇的活动了一下手腕,卡卡一只接一只得翻看“尸体”,寻找可恶的散财小子。
就在这时,码头传来了夜航的汽笛,宣告子夜来临。
体内顿时拉起休眠的警报,卡卡脸色大变,全身力气不翼而飞。他匆匆冲向门外,试图在
完全休眠之前,找到一个安全的避难所。
门突然打开。卡卡尚未看清来人是谁,就被一记漂亮的勾拳打得倒飞出去,一头撞上房梁
,反弹向木料堆,砸断三根桅杆,重重撞在舢板上,砸出个人字形的深坑。
失去意识前的刹那,他听到小流氓在欢呼“大姐”。勉力睁开眼睛,朦胧中看见一团鲜红
飘来,恍若熊熊烈焰。
※ ※ ※
温暖的烛光在身畔闪动,给他灯枯油尽的身体注入了一丝能量。卡卡自昏迷中惊醒,几张
稚气未脱的面孔映入眼帘,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正在自己鼻端摸索。
“他死了!”散财小子忙不迭地缩回手,惊恐的尖叫道:“他断气了啊!”
“死了?你他妈的放屁!”不远处传来年轻女人的骂声。嗓音固然动听,可作为一位年轻
小姐,说的话未免太粗鲁。
“难道刚刚攻击我的就是她?”卡卡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哪怕是眨眼--的力气,精神却很
清醒。“那种力量,一拳足以能击倒成年公牛。”若把卡卡换成平常人,不死才是怪事!
正想着,那女人走过来了。卡卡低着头,只能看到一双纤小、动人的黑皮靴由远及近,咔
哒咔哒的脚步声清脆悦耳。
她伸手摸摸卡卡的脉搏,又趴在他胸口听心跳。她的手很凉,头发红似火。
“喂,你才挨了一拳呐!”她抬起头,悻悻的质问。
卡卡想告诉她自己还活着,却无法开口。
女人在“尸体”前走来走去,时而暴躁的跺跺脚。又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停下脚步,一
拳打飞了挂在舢板上的大铁锚,冲着那群小流氓暴躁的吼道:“散财小子!他妈的给我过
来!”
重达千斤的船锚从正想开溜的散财小子头上飞过,重重撞上虚掩的铁门,哐啷一声巨响,
大门合拢,仓库内立刻暗下来。
硬着头皮来到女人跟前,散财小子只好一五一十的说了卡卡的来历。
没等他说完,卡卡就听到一记清脆的耳光响起,紧接着,散财小子横飞出去,一直滚到他
脚下--鼻血横流,牙也断了三颗。
“不要脸的贼骨头!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不准再偷!不准再偷!不准再偷!不准再偷!不
准再偷!不准再偷!不准再偷!不准再偷!不准再偷!不准再偷!……”
每说一次“不准再偷”,女人就在散财小子身上踢一脚。
“啊啊啊啊啊~大姐饶命啊~下次再也不敢了~”散财小子杀猪似的惨叫,“操你妈的,
还有下次?!再犯贱就阉了你!”女人恶狠狠的咒骂着,顺手抢过一把菜刀。
铿!菜刀深深陷进散财小子两腿之间,距离要害仅差几厘米。眼皮一翻,他口吐白沫,当
场昏倒。
“呸!真没用!”踢开散财小子,女人抓住卡卡的头发猛的提起来,大声问道:“这家伙
怎么办?埋掉还是烧掉?”
小流氓们被她吓的噤若寒蝉,没人敢搭腔。
“真是……”女人怪扫兴的丢下卡卡,有气无力的说,“丢到海里算了。”
借着昏暗的灯光,躺在帆布堆上的卡卡第一次有机会目睹女人的真面目。目光一落在她身
上,无与伦比的震撼立刻排山倒海般反馈回来。
第一眼看到她,卡卡心里立刻冒出两个字--巨人。事实上那女人--准确的说,只能算女孩
儿--的身材很娇小,而给卡卡带来的压迫感,却只有铁塔般的巨人才堪与之匹敌。
在卡卡看来,她本来就该是位巨人,却被压缩成娇小的女孩,因此全身每一寸肌肤似乎都
充满了高浓度的精力,随时都爆炸的危险。
其次是力量感。卡卡考虑再三,决定在“力量”之前,再加一个“野性”作为修饰。
他感受到的那种力量,是与肌肉或者体格完全不相干的概念。
是人们一想到野兽、洞穴人--甚至行军蚁时,脑中涌现的那种最纯粹的、抽象的力量感。
她身上就有那种不能用数字计算的神秘能量,让人无条件的相信,即便她被压在大雪山下
,也能轻而易举的破土而出。
女孩的皮肤呈深棕色,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健康的光泽。身材很匀称,头与身高大约成
1:8,因此个子虽然不高,腿却显得挺修长。
裸露的双臂形状很好看。臂骨正且直,发达肱三头肌像是千百万根细钢丝扭结而成,弹性
十足,却不至于变形。手腕匀称,十指细长,骨感很强。
她身穿红色无袖背心,皮马裤,高筒皮靴,做工粗糙的宽皮带,质量不错,以光泽来看,
很可能是水蛇皮。
皮带上挂着的沉重的钢制两用军刀,刀脊厚达1。5厘米,根据卡卡的经验,一刀就足以割
断成年大象的鼻子。
造物主本打算赐给她一张可爱的圆脸,可到了下巴,却又恶作剧的陡然收拢,变成了个性
十足的瓜子脸。眼睛既圆且大,蓝汪汪眸子灵气十足,几乎看不到眼白。本来就大,偏偏
又喜欢瞪眼睛,想必和她对视的人都会吓一大跳。
鼻子也不比眼睛逊色,笔直挺拔,雕塑感十足,宛如一柄旁逸斜出的匕首,安在男人脸上
肯定更帅气。
她的嘴巴略大了点,幸好嘴唇丰润饱满,红艳艳的唇色与发色肤色恰好相配,很性感。
和蓝眼睛同出一辙,她的发色也不属于斐真血统。短发鲜红似火,自正中分开,柔顺的垂
至颈间,呈括号状,巧妙的弥补了脸颊过圆的不足,给粗犷的野性美中平添了一分秀气。
她长得诚然不错,可与丛丛公主、黑剑客、黛安娜相比,却是漂亮与美丽的差别。身材也
不特别出色。
这姑娘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身上找不出丝毫人为修饰的痕迹。她是深山雨林中自然成长
的箭竹,是一头异常凶猛地野生小动物。尽管她已经学会小心隐藏破坏力,可卡卡还是一
眼就看穿--“此人极度危险”!
“哎呀,死就死呗,干吗还瞪着人家?”女孩被卡卡瞪的心慌意乱,伸手抚住他的眼睛。
“小帅哥儿,安息吧……”
“……火……”
“妈呀!”女孩吓得跳起半尺高。“你……你还没死?”
“火……”卡卡使出吃奶的劲儿大喊,发出的嗓音却轻如蚊蚋。
小流氓们吓得脸都绿了,缩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喘。红头发姑娘胆子大些,躲在他身后,战
战兢兢的问:“你……是……僵尸?冤魂?妖怪?”
见卡卡不回答,她壮着胆子蹲在他身旁,举起蜡烛东张西望,终于找到了他的影子,这才
松了口气。
“哈哈~不是鬼嘛!”
“当然不是。”卡卡还了个微笑。烛光虽然微弱,却给他休眠的身体注入了一道暖意,唤
醒一丝生机。
“哎……”女孩惊讶蹲下来,瞪大眼睛问:“你又活了?你是谁?”
“还没死过。”卡卡哭笑不得的答道。女孩柔软的发丝拂过面颊,恍若大洋对岸跳动的篝
火。
※ ※ ※
“喂,聋了吗?”她提高声音,怒冲冲的问道:“你有名字吗?”
“卡鲁斯,封·卡鲁斯。”卡卡先报出了执行任务时专用的化名,略一犹豫,又接着说:
“朋友们都叫我卡卡。”
“卡卡!卡卡?卡卡……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孩笑的很夸张。卡卡的眼力不错,透过
唇瓣,能够清晰的看到两枚可爱的小虎牙。
“卡卡……嘻嘻~这名字真好玩儿呀。”
“呵呵,很多人都这么说。小姐芳名?”
“哈哈哈哈……真好玩儿。啊?芳名?”女孩困惑的搔搔头发,揪住卡卡的衣襟,悄悄问
道:“喂,芳名是啥东西?”
“……就是名字啦!”
“呵呵,这样啊。”她尴尬的笑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血腥玛丽。”
“……好名字,色味具佳。”
“真的?嘿嘿,谢谢啦。你可是第一个跨我名字好听的呢。”血腥玛丽笑的很开心,火红
的头发似乎也随着心情沸腾起来。
“小心。”
“哎?”血腥玛丽闻言一愣,“卡卡,你在跟我说话?”
“杀气。”卡卡闭上眼睛,勉强催动内力,运起入秘法门。把“气”导入大地,静心捕捉
迅速接近的警兆。“十五米外……”
“大姐!是青狼帮的人!”在窗口负责了望的少年回头叫道。
“妈的,还不快闪?!”话一出口,小流氓们全都躲进杂物堆中,抱着弩弓瞄准大门。血
腥玛丽飞一般冲向仓库大门,跨出第一步的同时,雪亮的军刀已经跳到掌心。
大门撞开,一群手持刀剑的黑衣男子涌进仓库,打头那位刚好和血腥玛丽碰了个对脸。
“九个。”卡卡大声警告。
“错!”血腥玛丽厉声反驳。军刀就在这瞬间戳进尚未来得及反应的对手大腿,在前一个
对手的惨叫出口之前,又飞快的削下了一只握刀的手臂。
灵巧的闪开溅出污血,她不退反进,步伐轻盈曼妙,宛若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刀光剑
影中穿梭自如。闪开一轮攻击后,她突然压低身形,从一个大个子腋下钻过,撞进手持三
节棍的壮汉怀中,顺势一记膝点,踢的他口吐白沫。等到身后的敌人匆匆转过头来,刚好
迎上血腥玛丽的肘击,当场口吐鲜血仰面栽倒。
此时玛丽已经冲向下一个敌人。她反手持刀,用锯齿刃挡开对手的板斧,致命的攻击则由
左手发出,一记摆拳打碎了他的颧骨。
“还剩几个?”甩掉军刀上的血珠子,她回眸一笑。
“四个。真了不起。”卡卡由衷赞叹。
血腥玛丽的格斗动作简单、实用,一击必中,中则必杀。这种近乎野蛮的战斗技巧,是天
资与经验的结晶,是一头年轻、聪明的猎豹在千百次捕食中总结出的关于最有效屠杀对手
的自然法则,是千锤百炼的钢铁在天赋的泉水与实战的烈火中淬炼出的无坚不摧的刀锋。
“又错了!是三个!”血腥玛丽嘴角挂着野性的笑容。自她身后偷袭的敌人看不到那危险
的笑容,自作聪明的扑上来。
就在他几乎得手的瞬间,血腥玛丽突然蹲下,双手支地,右脚向后斜蹬,撑住了偷袭者的
小腹,借着冲力玩了个竖蜻蜓。那用力过猛的笨蛋以她的身高为半径,在空中滑过半圆形
的弧线,手舞足蹈的摔进木料堆,血腥玛丽则顺势翻了个筋斗,潇洒的落回地面。
“精彩!”卡卡看的眼都直了。
“那当然。”拂去手上的尘土,血腥玛丽得意的翘起下巴,轻飘飘的瞟了卡卡半眼。
余下的三名黑衣人被这暴力女郎吓傻了,散财小子他们趁机放了通乱箭,射的他们抱头鼠
窜。
“真不过瘾哪,下次记得多带些人来哦。”望着他们狼狈的模样,血腥玛丽哈哈大笑。^0
^
“哼!”门外传来男人的冷笑。
“不知死活的臭丫头!”
卡卡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斜倚在铁门旁,交抱双臂,面孔黧黑,眼神冷酷。一
道暗红色的刀疤起自左耳,跨过鼻梁,一直延伸到右侧唇角,有如一条狰狞的蜈蚣,把诡
异、恐怖的毒素排泄到他所有的表情中。
那男人穿着半旧的海军军装,皮靴旁趴着一只壮硕的青狼,瞪起蓝荧荧的眸子,不怀好意
的打量着血腥玛丽,时而低声咆哮。
“法撒尔?!”血腥玛丽脸色大变。身为亚马逊城内最有实力的黑帮首领,“青狼”
法撒尔亲自出马,当然不可能只是为了对付这些在码头讨生活的小流氓。
“又见面了,玛丽小姐。”法撒尔饱含深意的问道:“您父亲还好吧?准将大人很挂念他
……”
“你妈贵姓?我也很挂念她呢!”血腥玛丽恶毒的回敬道。
“放肆!”法撒尔挺直上身,这小小的动作使他看起来更加魁梧。
“交出鬼宝玉,别过高估计我的耐心!”
“呸,去你的吧!没有就是没有!”血腥玛丽气乎乎的啐道。
“最后一次!交出鬼宝玉!”法撒尔斩钉截铁的说道。
“疯子!你想变鬼,就……就去死吧!”血腥玛丽突然掷出军刀。
飞刀拖着迷离的银芒,宛若恶魔之角,闪电般射向法撒尔。
砰!爆炸声划破寂静的夜空,紧随其后的是崩射的火花与尖锐的金铁交鸣。
军刀被打的斜飞出去,仿佛一只折翼的蝙蝠,无力的落在墙角。
“火铳!”卡卡听说过这种可怕的火器,亲眼目睹其威力还是第一次。
“交出鬼宝玉。”吹散枪口的硝烟,法撒尔好整以暇的摸出一颗子弹,押进铳管。
血腥玛丽沉默不语,悄悄躬下身子,手指伸向靴筒内侧。借着微弱的晨曦,卡卡看到了流
动刀锋。
砰!枪声再次响起,鲜血顺着她的手腕潺潺流下。
“不想死就别乱动!”法撒尔厉声怒吼。
长长吸了口气,血腥玛丽脸上泛起古怪的笑容,伸出舌头,贪婪的吮吸着手上的血渍,大
步走向法撒尔。喉咙里发出可怕的低吼,眼珠儿也变成火红色。
法撒尔惊讶的望着她的变化,手忙脚乱的装上子弹,再次扣动扳机。铅弹击中了胸口,血
花崩迸射,她抖动了一下,反而加快了步伐。
法撒尔微微一愕,脸上随即浮起残忍的冷笑。吹了声口哨,青狼噌的一声扑向血腥玛丽。
趁她和青狼扭打的空挡,法撒尔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首饰盒,手忙脚乱的打开,银质子
弹散发着冷冽青辉。
“吸血鬼的孽种,老子打爆你的头!”他端起火铳,瞄准血腥玛丽的眉心。
扣动扳机的刹那,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
一只手凭空出现的手掌挡住了枪口。
枪声响起。子弹射出枪口后旋即消失。
法撒尔傻傻的望着硝烟对面的黑衣少年,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击中他掌心的子弹变成了溜冰场上的弹子球,贴着皮肤钻进袖口,沿着脊背饶了个一百八
十度的大转弯儿,从另外一只袖口返回,滑进掌心。
“这……妖术?!”
“不。”少年摇摇头,在他面前摊开手掌。银子弹倏地蹦起,紧贴着法撒尔的头皮飞过,
暖烘烘的液体立刻自头顶流下。
“瑜珈法门。”少年微笑着解释道。
※ ※ ※
目送法撒尔和他的手下逃远,卡卡尽情享受着阳光普照。
“喂,刚才……谢谢你啦。”
“不客气。”卡卡转过身来,笑容立刻僵死在脸上。强忍着呕吐的欲望问道:“玛丽小姐
……那玩意儿……真的很好吃?”
血腥玛丽咽下一大口热辣辣的狼血,吐出半截喉管,抬起头来,含含糊糊的说:“还行。
不如海鲜面好。”说罢再次俯下身子,咬住青狼的咽喉,贪婪的吮吸着血浆。
“喔~对了!”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又抬起头来,抹了把嘴角的血渍,冲着卡卡嘿嘿
傻笑道:“快过来呀。”
“……你想干吗?”
“来尝尝,新鲜的狼血哟!好美味呢。”
“……好意心领,无福消受。”
“哎呀~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腼腆呢?快来吧,别害羞嘛。”
“不要!喂……你……别这样……哇啊啊……咕噜咕噜……”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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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不尽^_^
第四章 Mr.JOKE
“很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自己人了!”血腥玛丽大力拍了下卡卡的肩膀,豪气万
丈的说:“‘好好干,小兄弟!能够加入我们‘新人类’,你真是三生有幸啊!^_^”
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卡卡勉力抬起头来,明确告诉她自己对黑帮没兴趣。
“别这样嘛。”血腥玛丽狡黠的笑道:“咱们不是歃血为盟了吗?想反悔可不行哦!”
歃血为盟?想到自己被灌了一肚子狼血,卡卡更加愤懑。心想,“与其和你这女怪物为伍
,我毋宁跟三头犬结义金兰……”
“喂,想什么呢?一定在偷偷骂我吧?女怪物?吸血鬼?”
“哈……呀……”卡卡不敢胡思乱想了。
※ ※ ※
“你是新人,该请兄弟姐妹们喝酒。小帅哥儿,别太吝啬哦。嗯?”在她凶猛的逼视下,
卡卡只好自认倒霉。翻翻撕破的钱袋,找到几枚幸存的金币。
一把抢过金币,血腥玛丽兴高采烈的吹起口哨,招呼那群小流氓一起去喝酒。喊了几声,
没一人回答。
“……真是,怕个屁呀……”血腥玛丽脸色一黯,伤心的低下头。
“他们从后门走了。”卡卡安慰道:“小孩子嘛。见了狼还有不害怕的?”
“大傻瓜……”玛丽勉强挤出一丝惨淡的笑容,“他们怕的是我呀……”说罢无力的坐在
帆布堆上,双手抱着膝盖,呆呆出神。
“喂。”
血腥玛丽迷惑的抬起头,灿烂的微笑映入眼帘。
“去喝酒。”卡卡晃晃绣花钱袋,转身跑出门外。
“哎?那个钱包不是……哇呀~”血腥玛丽蓦地失声尖叫,旋即跳起来,飞一般追向卡卡
。
“混蛋~~~还我钱包~~~”
※ ※ ※
夕阳西下,喧嚣的城市回归岑静。
一条臃肿的人形生物爬出“角斗士酒馆”,以龟速蹒跚在亚马逊城街头。
“真倒霉……”背着不省人事的血腥玛丽,卡卡欲哭无泪。
这家伙酒量惊人,从黎明牛饮到黄昏,直到喝得卡卡一文不名才肯罢休。丢下他一人买单
,血腥玛丽昂然挺胸,大步流星的走出酒馆。然后就是扑通一声。
等卡卡循声追到门外,才发现这厮已经横尸街头。任凭他大呼小叫,依旧鼾声如雷,毋宁
被就地轮奸,也绝不愿睁开半只眼睛。
卡卡被气得半死,恨不得狠狠踹她两脚,然后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可又实在不忍心丢下她
。年轻女人醉倒在斐真最危险的城市的最危险的街头,用不了半小时,准会变成一具裸尸
……
就这样,卡卡只好把她背走。盘算着找个便宜的旅店过夜,身上还剩一点零钱,明天的早
饭……唉,明天再说吧。
※ ※ ※
“卡卡先生,”半路上,烂醉如泥的血腥玛丽居然抬起头,趴在卡卡耳畔轻声说道:“聊
几句可好?”
“哎?当然好。”卡卡被她礼貌的口气吓了一跳,心想“这家伙怕是在说梦话”。
“真抱歉,又麻烦你了。唉……我全身软绵绵,爬也爬不动,丢死人了。真奇怪,我从来
也没喝醉过。今天是怎么了?”血腥玛丽自顾自的说话,比清醒时更清醒。
“不用爬,我背着你呢。”
之所以喝醉,是因为不用自己掏腰包吧?贪心鬼。卡卡偷偷发牢骚。
“从京城来?”
“嗯。”
“干大事的人哪。”她喟然长叹。“年轻,英俊,有钱,又是大人物……了不起。将来会
更出色。一定会。”
“来亚马逊干什么?这里不适合你呀……”
“受人所托,处理一点私事。”卡卡字斟句酌的答道。
“……谢谢。”她发现卡卡似乎有难言之隐,也就不再追问来意。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
气,用羡慕的口吻说道:“说真的,你的武功真棒。空手挡火铳——火铳哟!比我爹还厉
害。怎么练得呀……你还这么年轻。”
“你也很不错呀,我从来没见过力气那~~么大的小姐呢。”
血腥玛丽嗤嗤的笑了。笑得落寞,悲伤。“所以才不被当成人。没发现?孩子们都怕我。
”
“怕受伤害,人之常情。”卡卡安慰道:“我曾经害怕阳光,现在却很喜欢。”
“害怕阳光……”她把头枕在卡卡肩上,低声叹道:“我也一样。”
然后不再说话。睡着了?
※ ※ ※
卡卡背着她,漫无目的的走着,夜风拂起她的发丝,飘呀飘,迷住他的眼,带他走进红色
大陆的红色雨林。每根红发都是一个精彩的故事,格调不再凄美如血,而是热情奔放如胭
脂。
“还你。”血腥玛丽掏出一把金币,塞进卡卡的口袋。“也不知道你被偷了多少钱,我只
有这么多了。”
卡卡想拒绝,却拗不过她。
“傻瓜。大老远跑到亚马逊城来,没钱怎么行?”她醉醺醺的话语别有一番温婉风韵,带
着暖和的气息钻进他耳中。
“你呀,最好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这里不适合你,这是朋友的忠告。我们算朋友?算吧?
”
“当然。好朋友。”卡卡随口应了一句,旋即在一家旅馆门前停住脚步。
“你可别后悔……”说完这句话,血腥玛丽真的睡着了。发出胡噜胡噜的鼾声,象只刚刚
出生的小猪。
旅馆老板对背着酒醉少女的美少年表现出过多的殷勤,直到卡卡奉上一枚银币,买下他推
销的“全套夜生活情趣用品”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卡卡踢上房门,打量了一下卧室。狭小的房间几乎被双人床塞满,茶几和椅子只好靠着墙
角立正。灰暗的墙壁上涂满了污言秽语以及抽象派或写实派的男女性器官,旁边还加有各
色点评校注。天棚上挂满蜘蛛网,一只壁虎趴在窗台上,用急不可耐的眼光窥视着他们。
床铺倒还干净,桌椅四肢居全。卡卡把血腥玛丽丢在床上,拉过椅子呆座了片刻。望着呈
“大”字型分布的血腥玛丽,知道今晚算是睡不成了。
天色尚早,卡卡闲的无聊,光呆看着血腥玛丽,难保不生出非分之念。于是就打来清水,
先洗了脸,换上干净衣服。又彻底打扫一番,把蜘蛛和壁虎扫地出门。
做完这一切后,卡卡决定出去逛逛。刚才喝酒的“角斗士酒馆”是个鱼龙混杂的好地方,
说不定能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关严窗户,又帮血腥玛丽盖好被子,卡卡戴上黑呢礼帽,竖起风衣领子,一口吹熄了蜡烛
。
“晚安,玛丽小姐。”
他大步走进夜幕下的亚马逊。
※ ※ ※
夜晚是酒鬼的礼拜日,酒馆就是他们的教堂。
“角斗士酒馆”里充满了大中小号的人皮酒桶和各色流氓,正中央的方桌上堆满了铜板—
—偶尔也有银币混迹其中——两条彪形大汉相对端坐,正在比赛腕力。
肾上腺激素和雄性荷尔蒙在酒精的刺激下分泌的淋漓尽致,所有人都挥舞着拳头大吵大嚷
。酒和赌博,足够他们兴奋一晚的了。
卡卡斜靠着吧台坐下,把帽子递给侍者,潇洒的打了个响指。
胖乎乎的老板立刻跑过来,必恭必敬的问:“先生想来点儿什么?”
卡卡低头沉吟。人偶喝什么酒都是浪费吧?尽管如此,一个熟悉的名字却不假思索的脱口
而出。
“血腥玛丽。”
浓稠如血浆的鸡尾酒很快就送到面前。卡卡抿了一口。冰凉。然后是酸酸的番茄汁味儿,
柠檬的酸甜,直到咽下喉管,火辣辣的高浓度麦酒醇香才突然发作,呛得他连声咳嗽。
“老弟……你中毒了。”头发花白的老头儿靠着卡卡坐下。大衣和皮鞋质地精良做工考究
,绝非一般酒鬼所能拥有。他满脸堆笑,狭细的眼睛隐藏在皱纹堆里,目光犀利,酒糟鼻
子宛如奶牛蛋糕上的红草莓。
卡卡缓缓放下酒杯,拉开领口,风衣内侧的口袋里藏着刚从铁匠铺买的钢匕首。
“独饮血腥玛丽,必中寂寞之毒。”老头咯咯笑道。
“……您真会开玩笑。”卡卡叹了口气,把手掌从风衣内抽回来,摸出一枚银币,抛在吧
台上。老板又送上两杯血腥玛丽。
“请称我为MrJOKE。”老头的端起酒杯,彬彬有礼的向他道谢,风度一如宫廷诗人。
“……另一个笑话?”
“随便你。”JOKE先生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该谈正经事了,小伙子,你要情报?”
“JOKE先生,您怎么知道我需要情报?”
“像你这样仪表堂堂的年轻绅士,总不会是酒鬼吧?小伙子,无论干哪一行的人,都自有
一套寻找顾客的本领。”
“您的确是个称职的情报贩子。”
“不,小伙子,我不是情报贩子——哈哈~这酒真不错——我是角斗场大老板,是亚马逊
城首富。不想再来一杯?”
卡卡叹了口气,把他的疯话当成另一个低劣的笑话。
※ ※ ※
“地下角斗场?!你干吗想去那种鬼地方?”JOKE先生放下酒杯,吃惊的打量着他。
“看戏。”卡卡回敬以讳莫如深。
好半晌后,JOKE先生才说,“地下角斗场共有三家,雅尔哈康,海格立斯,还有参孙。你
问的是哪个?”
“全部。”
JOKE先生这回沉默的更久了。眉头深索,望着杯中残酒呆呆出神。
“小伙子,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他终于抬起头来,诚恳的说:“地下角斗场的门票不
外售,你想看表演,就必须递交一份申请给角斗场公会的头头们,等到他们核实了你的身
份和地位,就会发给你一张邀请卡,推荐你加入雅尔哈康、海格立斯或参孙的俱乐部——
当然每个俱乐部都会定期收缴一笔会费,数目嘛……要看你有多少身家。
如果你囊中多金,三个俱乐部全加入也没问题。”
“然后?”
“然后每周末都会有一辆马车在贵府门前恭候,一直把你送进斗技场。”
“麻烦。”
“呵呵~年轻人,这是规矩。”
“如果必须服从规定,我又何必找你?”
“这……说得也是。”JOKE先生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接着又说,“还有个法子。你必须
认识一位自由的角斗士,作为他的家人,可以被允许进入角斗场助威。”
卡卡摇头。
JOKE先生做了个爱莫能助的手势,一口干尽剩下的“血腥玛丽”,戴上帽子,摇摇晃晃的
站起来。“让角斗场见鬼去吧!老弟……去试试手气?”说罢,他朝酒馆中央走去。
卡卡百无聊赖的瞥了一眼,偶然听见身旁有人窃窃私语。
“真的假的?用地下斗技场的门票做赌注……”
“那家伙是雅尔哈康的金牌杀手。”
“就是那个K,人称‘斐真格斗王’的那个……”
上当感登时涌上心头,卡卡愤怒的站起来,分开人群,径自朝JOKE先生走去。
※ ※ ※
哐啷!一个大胖子摔在卡卡跟前。他的手骨已经完全粉碎,像被石磨碾过,血肉模糊,惨
不忍睹。
“K获胜!下一个挑战者?下一个挑战者?快来呀~胜利者可以获得本周雅尔哈康角斗场的
门票!”裁判大声吆喝。赌徒们也将大把的铜币丢上赌桌,在下一位挑战者出场之前,K就
已经获得了压倒性的胜率。
卡卡把受伤的胖子扶到吧台,帮他叫了杯名为“美人鱼之歌”的烈性玉米酒,然后挤回人
群。
方桌旁只有K一人。他倨傲的坐着,青铜高脚杯在他的修长的手掌中更像小孩的玩具。
K是个瘦削的男子,三十五岁左右,穿皮背心,宽马裤,棕色马靴。皮肤黑亮,散发着金属
的光泽,手臂结实有力,双臂肌肉遒结,宛若古松树根,又像是经过铁锤敲打,全都伏伏
贴贴的包在臂骨上,有种生铁般的坚实感。
相貌……事实上,K根本没有所谓的“相貌”。他被毁了容。脸上满是斑驳陆离的伤疤,活
象被蚂蚁啃过的桃子瓤。一堆红红黑黑的痂痕中埋着两颗眼珠儿,鼻子幸运的保留了大半
,嘴巴成了个黑漆漆的坑。
光凭这副尊容,就足以吓退胆小的挑战者。裁判百无聊赖的吆喝着,对今晚的进项不在报
以希望,时而把憎恶的目光刺进K的脊背。像K这种大腕儿,根本就不该到酒吧来炫耀实力
——角斗场才是他的地盘。
卡卡略一犹豫,终于鼓起勇气,在K对面坐下。古怪的瞟了他一眼,K似乎并没对他的挑战
感到特别吃惊,反而露出“你小子总算过来了”的释然神情。
比赛开始了。对这场毫无悬念的比赛,谁也提不起性质。赌金清一色的押在K这一方,再疯
狂的投机分子也不打算为卡卡冒险。除了MrJOKE。
他把一只白金怀表放上赌桌。这神奇的机器有条不紊的摆动着长短指针,发出高傲的的嘀
哒声。
这东西,全斐真只有两个,卡卡知道,其中一只就挂在卡奥斯王的真皮表袋里。那家伙经
常拿出来向外国客人炫耀,还不止一次的对他说“卡卡,你要是叫我一声‘爹’,这宝贝
就送给你……”
赌徒们发出低沉的叹息,所有的眼睛全被那价值连城的宝物吸引。就算把整座酒馆卖掉,
也换不来一根表针吧……
卡卡讶异的瞥了JOKE先生一眼,那家伙泰然自若,怎么看都像正常人。
裁判宣布比赛开始,卡卡立刻感受到K排山倒海的力量,经由紧贴的掌心侵入手臂。
他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犹如一块锋利的礁石,把K潮水般的攻势劈成水花和泡沫。
他们的手肘搁在桌面一道粉笔线上,胳膊朝上伸直,两只手紧握着。双方都竭力将对方的
手使劲朝下压到桌面上。
当比赛持续到十分钟时,赌徒们变得激动起来。更多的人加入到赌博中来,人们举着烛台
轮流打量卡卡和K的面孔,仿佛在寻找胜利或失败的预兆,然后把钱币哗啦哗啦的倒在桌子
上。
酒店老板把一枚银币押在卡卡面前,因为这位美少年大方的享用了三倍昂贵的“血腥玛丽
”。他理应投桃报李,此举赢得了一阵叹息,赌徒们用只有赌徒才懂得欣赏的赞赏目光投
射到老板脸上。
手掌负伤的胖子也挤过来,从腰带上外侧的暗袋里扣下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慨然丢在卡
卡面前。推开大声惊呼的赌徒,他挤到卡卡身旁,贴着他的耳朵大吼:“干了他!妈的!
你准行!”
“干”与“他”连用,这实在让卡卡哭笑不得。可他却不得不承认,该形容无比贴切。
对于人们的激动,K付之以轻蔑的冷笑。人们总是期待奇迹出现,这种愚蠢的情绪,他在角
斗场见得多了。为了让观众和卡卡接受现实,K又加了两分力,肱三头肌猛地膨胀起来,皮
背心被爆发力撑出密密麻麻的裂缝。
卡卡也不甘示弱。他把一道真气输入右手,不但顶住了K的攻势,还逐步展开了反击。
一小时后,K开始流汗,丑陋的面孔更显狰狞。
“酒!”他猛的一锤桌子,各色钱币都恐惶的跳起来,哗啦呼啦尖叫。
侍者立刻送来最烈的玉米酒,K一饮而尽。猛地摔碎酒杯,他大吼一声,手肘因骤然因增加
的压力陷进枣木桌面,原本占尽优势的卡卡在他的疯狂反击下不得不转入防守。
两只紧握的手掌,再次与桌面垂直。
左手捻着老板递来的“血腥玛丽”,卡卡冲着K冷笑。笑得他毛骨悚然。
又过了一个小时。K的指甲缝里渗出血来,喉头剧烈抽动,眼神阴晴不定。卡卡脸色苍白,
嘴角却仍挂着微笑。他们都凝视着对方的瞳孔,心里盘算着同样的事:这场艰苦的角逐,
到底还他妈的要熬多久。
观众们也被他们的对抗感染,酒馆陷入了沉默的泥淖。人们粗重的呼吸和怀表单调的嘀哒
声,仿佛一头潜伏在地层深处的巨大猛兽,正通过火山口向着地表世界发出仇恨的咆哮。
当比赛持续到三小时十五分钟时,那只白金怀表突然响起来。清脆的铃声打破了沉寂,等
大家把惊讶的目光从表上收回来时,比赛已经结束。
K输了。
欢呼和咒骂轰然大作,酒馆恢复了喧嚣。
松开痉挛的右手,卡卡沉吟不语。他发现K并没用全力。虽然他确信自己能够战胜K,可身
为视荣誉为生命的“黑郁金香骑士”,他仍觉得自己在这场不公正的比赛中蒙受了侮辱。
直到大家吵着分钱时,他才想起那张门票。
“哪有什么门票?”K站起身来,不屑的摘下手套。“角斗士的死斗表演,光凭腕力就能赢
到?少做梦了!”
“你……骗子!”卡卡气的说不出话来。
“站住!”他一把抓住了K的手腕。K缓缓转过身来,满脸杀气,眼神凌厉如刀。
“啊哈哈哈~~嗨,老弟!听我说一句。”JOKE先生笑嘻嘻的走过来拉架。
“你给我小心点!”K恶狠狠的瞪了卡卡一眼,恭顺的退到JOKE先生身后。
卡卡刚想答话,JOKE先生把他拉到一旁,神秘兮兮的说:“别发火啦。不就是门票马?我
给你!”
“你有门票?”卡卡怀疑这老疯子又在说笑话。
“当然!”JOKE先生把打开那只白金怀表的表盖,一张檀香木名片儿精确的弹到卡卡掌心
。
卡卡低头一看,名片上赫然写着“雅尔哈康俱乐部主席MrJOKE”,登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
“很吃惊?不是早就对你说过?我是角斗场老板、亚马逊城首富呀!”MrJOKE哈哈笑道。
“谢谢您的好意。可是……我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平白无故的……”
“什么叫平白无故?你不是请我喝酒了吗?有空儿到我的俱乐部来玩儿吧。”JOKE先生拍
拍卡卡的肩膀,和蔼的说:“再见,好孩子,我喜欢你。”
披上大衣,他冲卡卡点了下头,转身离开酒馆。K紧随其后,护送他登上马车。
等卡卡追出门外,马车已经消失在长街尽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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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不尽^_^
第五章 力
卡卡冒雨飞奔,总算在子夜钟声响起前赶回了旅馆。
卧室内静悄悄,血腥玛丽好梦正酣。卡卡蹑手蹑脚的脱下外衣,刚在椅子上坐下,那女人
霍得坐起来。缓缓扭过头来,尚未恢复清明的蓝眼睛杀气腾腾。
“啊,玛丽小姐!”卡卡见事不妙,忙解释道:“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你喝醉了,
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起了歹心?”
“没有,”他连忙摇头,“我什么也没干……”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什么也没干!谁信?”举目四望,她很快就发现了墙壁上的污
言秽语,脸色越发难看,阴阳怪气儿的说:“环境真不错哦…是不是很爽哪?”
“我真的没乱来,你不信,我也没法子!”卡卡寒着脸儿,脱下皮靴,着着摔在地板上。
“反正我问心无愧。倒是你呀,连自己是否吃亏都不知道吗?”真笨。
“我……我当然没吃亏!”血腥玛丽羞得脸颊飞红,大声辨白道:“你要是真的乱来,我
早就…”
“那就是无理取闹?”卡卡抢白道。
“呃……哈哈……哈哈……哎呀,人家只是开个玩笑嘛!瞧你凶的,像只便秘的公鸡。”
血腥玛丽尴尬得吐出粉舌,那傻乎乎的模样,说不出的可爱。卡卡忍俊不禁,怒气也顷刻
间烟消云散。
“喂,这事也怪不得我呀,你就不会要两个房间?”
“呃……对不起,我没想到。”
“嗤~~笨!”她作咬牙切齿状,狠狠懊此卡卡一眼。
“都是我不好。”卡卡坦然承认。“其实,我的确很笨。很多事情都做的糊里糊涂……”
“哎……可别这么说,人都有胡涂的时候,你别难过哦。”见他虚心认错,血腥玛丽反倒
不好意思了。翻身让出半张床,拍着枕头说:“快来睡吧。瞧你累得……”
“啊!不用不用!你自己睡吧,我一点儿也不困。”
“你还客气个屁呀!”她瞪起眼睛,气乎乎的说:“我都不怕,你怕啥?”
“你先睡,我再坐会儿……喂……你……别扯!哎……别这样……”(野蛮女人……~0~)
血腥玛丽单手举起卡卡,轻松的丢在床上。“晚安,小帅哥儿。”打了个哈欠,她翻身拉
上被子。三分钟后,发出香甜的鼾声。
卡卡一夜没睡好。
血腥玛丽睡相极端恐怖,一夜之间在床上尽情表演了三十六路猴儿拳。到了哎明时分,卡
卡被她吵的实在没法入睡,只好用被子裹住身子,把头藏进枕头下,任她闹个天翻地覆。
刚迷糊了一阵儿,卡卡就做了缸努梦。
梦见自己漫步在午后的海滩上。阳光和煦,海面风平浪静,他信步徜徉,随手鞠起一蓬细
沙。
“哎……这沙子怎么抓不起来?软绵绵的……就钟……”尚在纳闷儿,就听身后哗啦一阵
水声!蓦然回头,却见一头黑豹窜出海面,恶狠狠的瞪视着自己。
一转眼,那豹子的面孔竟变成了血腥玛丽,呲着两枚小虎牙,冲他嘿嘿冷笑。卡卡吓得撒
腿就跑,豹子在身后穷追不舍。他拼命的跑,没命的跑,使出吃奶的劲儿跑,可豹子却越
追越近。他甚至已经闻到了海藻的清香。
“嗯?豹子?海?奇怪哦……哇~~”剧痛传来,卡卡惊叫一声,猛地睁开眼,一张不怀
好意的面孔映入眼帘。
血腥玛丽跪坐在他身旁,面带蒙娜丽莎式的微笑,右手正“温柔”的扭着他的臀部。
能让身为人偶的卡卡赶到疼痛,其“温柔”程度可想而知。
“玛丽小姐……豹……”卡卡浑浑噩噩,尚未分清她是血腥玛丽本人还是那头黑豹。
“嗨,早上好呀。小帅哥儿,昨晚睡的好吗?”
“嗨……不……是……很……好……”
“噩梦?”
“是……呀……”
“有没有……梦见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嗯?”
“沙……滩……”
血腥玛丽沈默不语,脸颊却没来由的泛起潮红。陡然收敛笑容,她破口大骂:“去你妈的
沙滩,那是我的胸!”说罢蹦到卡卡背上,跳起了愤怒的芭蕾舞。
“住手啊……我才没有……”虽然这么说,卡卡还是有点心虚。那沙滩又滑又软,的确很
像女人的乳房。
“还说没有?哪个混蛋摸人家……啊~那里……来着?”血腥玛丽羞气交加,大骂他“流
氓”、“色狼”、“禽兽”…(后略)
“对不起……算我错了……请原谅我吧……”卡卡快断气了。
要不是血腥玛丽在床上摸爬滚打,硬挤到他怀里来,他又怎会做出这等越轨之事?
“归根结蒂,这丫头就是我的灾星!”卡卡气乎乎的想。
“啊?你说什么?!什么叫‘算’~~你错了?”她拖着讥讽的长腔,厉声骂道:“你根
本就是--大错!特错!错上加错!”
“对……我该死……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快下去吧……”卡卡甚至能听见自己的脊
椎骨在喀嚓喀嚓的哭泣。
血腥玛丽还不肯罢休,“不行!今天非得阉了你,为民除害呀……”
“不行!”卡卡吓坏了。这女人什么事儿干不出来?用力挣扎了几下,卡卡护住下身,忿
忿不平的反驳道:“你就不能稍微讲点道理吗?昨天晚上我可碰也没碰过你一下哟!要是
心怀不轨,我……”
“你什么你?不准狡辩!”血腥玛丽更加气愤,滔滔不绝的说:“啊,没碰过我?你这算
什么话!我醉得不省人事,一身臭汗,衣服发馊,你居然就丢在床上不闻不问?至少也该
帮我洗脸,换件衣服呀!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差劲?你,你呀,自私自利、没心没肺,还
算是男人?”
“……你杀了我吧。”卡卡无语了。
“啊?你以为你是谁?你让我杀我就杀呀?呸!凭什么?!我偏偏不杀,才不叫你称心如
意呢!”
卡卡哭笑不得,闭上眼睛,再也不肯说话。跟血腥玛丽讲理,纯属自取其辱。
“哎?你怎么不说话了?理亏了是不是?哼!别装死,快说话呀~大傻瓜!”她砰砰的敲
打卡卡的脑袋,用力踩他的背。
“喂!胡闹也该适可而止吧?!”他猛的坐起来,险些把血腥玛丽掀翻。
“呀……你……”血腥玛丽被他吓坏了,跌坐在床角,结结巴巴的说,“干吗那么凶?你
……”
“你什么你?你给我闭嘴!”
“哈!~我……”
“你连自己安全与否都不能确定,你连朋友和敌人都分不清,你才是没脑子的大傻瓜!”
话一出口,卡卡就后悔了。想到刚才她那蛮不讲理的神气,便忍下道歉的冲动,低声说:
“你动不动就拳打脚踢,人家当然都怕你。你这样任性,难怪交不到朋友。”
“要你管!你……你怎么知道我没朋友?”血腥玛丽双手捂着脸,哽咽的反驳道。
“抬起头来。”
“就不!”她执拗的低下头。
“那就算了。”卡卡转身跳下床。
“哎……我抬头啦!”血腥玛丽耐不住好奇,撅着小嘴抬起头来,没好气儿的瞪着卡卡。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很孤独。”指着她的眉心,卡卡一字一句的说道。
“眼神……孤独……”怔忡的望着他的眼睛,血腥玛丽喃喃自语。猛地低下头,她捂着脸
冲出门外。
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扉,卡卡知道,她再也不会给自己添麻烦了。刚松了口气,莫名其妙的
失落感涌上心头。
“其实……她也不是特别讨厌……”卡卡沮丧的想。
嘎吱。门开了。
血腥玛丽鬼鬼祟祟的探进头来,眼角还挂着泪痕。
“我去洗澡,你也一起?”
“啊……不劳费心。”
“那,马上就回来,等着我哟。”
“一定。”
砰。门又关上了。卡卡如释着负。
“玛丽小姐,把衣服还给我可好?”
“就不!”
“你自己明明有衣服,为什么非得穿我的不可?”
“山人自有妙计!嘿嘿~别小气了。一件衣服又值不了几个钱。”套上卡卡的风衣,血腥
玛丽兴奋的转了个圈儿,摆出个自以为很帅的造型。
“好看吗?”
“嗯。钟一朵花。”
“玫瑰还是水仙?”^_^“盆栽萝卜头。”
尽避风评不佳,血腥玛丽还是固执的穿上男装。摸出一方纱巾,把头发细心裹好。戴上卡
卡的礼帽,拉高风衣领子,血腥玛丽摇身一变,成了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
“走,请你吃海鲜!”潇洒的打了个响指,她豪气万丈的说道。
卡卡立刻掏出腰包,一五一十的数钱。
“你……都说了是我请客嘛!”她怒容满面,好钟蒙受了莫大的侮辱。
“你连一个铜子儿也没有。”
“我……”
“而且你肯定不会刷盘子。”
“你……”
“你就别逞强了。”
“真是的,”她急得快哭出来了,低下头,小声细气的说。“你就不能相信人家一次嘛。
”
卡卡勉为其难的点了下头,表情酷似敢死队员。
“卡鲁斯小弟,今天大姐带你见见世面!”血腥玛丽一脚踏着马桩,单手叉腰,指着一间
装璜气派的酒馆,正色的说:“这里就是亚马逊城最最肮脏、混乱、暴力、血腥的黑窝:
角斗…”
“角斗士酒馆。昨天来过了。”卡卡率先推门而入。
“妈的!真他妈的……”血腥玛丽冲他背影猛吐口水,拉低帽檐儿,忿忿的跟了进去。
噪音,赌博,觥筹交错,灯影摇红。酒馆里的景致亘古不变,正如世间醉鬼都是一副德行
。
卡卡要了“格陵兰冰川”海苔酒,血腥玛丽则要了一杯肉桂杜松子酒,带着他来到一个角
落,正对着一块告示板坐下。
卡卡好奇的瞥了那木板一眼,那上面写满了整齐的粉笔字,看起来钟是某种排行榜--为首
那行赫然写着“血腥玛丽”!
“喂!快看--”他惊愕的指着告示牌,刚想大叫,血腥玛丽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警惕的
四下张望,见没人注意他们,才贴在卡卡耳畔恶狠狠的说:“别吵!笨蛋,你一叫,咱们
今晚的大餐可就飞了。”
“乖乖坐着别动,不准说话,仔细瞧着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血腥玛丽压低帽檐儿,
冲卡卡比了个V字手势,转身挤向赌桌,在挑战者的位子上坐下。
那家夥狐疑的打量了她几眼,回头大声问同伴。“妈的,这鬼鬼祟祟的小子是谁?”
“怕什么?反正不是血腥玛丽。”同伴喷着酒气答道。围观的人立刻大笑起来。
“操!”他被调侃的面皮羞红,一腔怒火全发泄在血腥玛丽身上。一把攥住她纤小的手掌
,信誓旦旦的宣称:“三秒钟内取胜!”
比赛持续了三十分钟。化装后的血腥玛丽“竭尽全力”,以“极其微弱”的优势取得了胜
利。
败下阵来的家夥连声大骂运气差,旁观者也认定她的实力不过尔尔。挑战者蜂拥而上,可
无论实力强弱,血腥玛丽看起来每次都是“竭尽全力”,最终都以“微弱的优势”胜出,
招惹来更多不服气的挑战者。
卡卡不懂血腥玛丽为何隐藏实力,直到目光再次落在告示板上,才明懊此她的用心。
木板上写着的名字,都是每周腕力比赛的冠军。而血腥玛丽周周都名列第一。从三周前开
始,她的名字就被红笔圈出来。卡卡问了老板,才知道那是“不可挑战”的警告。
“那女人是怪物。”酒馆老板故作神秘的告诉他。
“她是鬼的女儿,她自己也是鬼。人类不可能战胜她。她总赢,一直赢,不管对手是谁,
哪国人,全部败在她手下。她的力气比大象更大!这绝非吹牛!你不知道吧?总督府曾经
有一头从国外买来的大象,去年牙齿给人硬生生拔掉,没过几天就死掉了。”
“知道是谁干得?血腥玛丽!总督府的仆人亲眼看见,她半夜爬进总督府,把关大象的铁
笼子扯烂,然后揪住大象的鼻子,按倒,钟拔萝卜似的把大象牙拔下来,扬长而去。”
卡卡听的目瞪口呆。
“第二天她把血淋淋的象牙拿到我这儿来卖--天哪,我可不敢买那玩意儿!后来听说卖给
罗摩商人了。那帮鬼子骗了她,拿了货就跳上船跑了。”
“啊呀~”卡卡惊叹一声。他为罗摩商人叹息。敢骗血腥玛丽,必将付出百倍的代价。
“这事儿还没完呢!”喝了口啤酒,老板接着讲道:“说了你也不信。那家夥得知上当后
,立刻跳海去追--罗摩人的船已经跑出几千妹此啊!可她还是追上了。第二天早上,有人
就看见她一个人扛着船锚游回码头,后面还拖着整艘商船……喏,就是那艘!”老板指向
窗外。
一艘近十米长的大型商船刚刚靠岸,十几名海蓝籍水手正忙着卸货、装货。
“哇~~喔~~铁壳船哟!!好家夥!”从人类又釉中,卡卡已经找不到足以表达自己
那强烈感叹的词汇了。
后来血腥玛丽把罗摩人的商船连同货物卖给了海蓝商人,眨眼间就把巨款挥霍的精光,只
好跑到角斗士酒馆来参加腕力比赛,赚取奖金过活。
“这里不再欢迎她了!”酒馆老板最后告诉他。
“她是吃人肉、喝人血的红发魔鬼。这里所有人都怕她。大象、罗摩商人,还有很多下落
不明的倒霉鬼,都是被她活活咬死。咦……那家夥不是……啊~就是她--血腥玛丽!”酒
馆老板突然跳起来,指着领赏桌前的血腥玛丽放声尖叫。
卡卡循声望去,看到血腥玛丽正在弯腰捡帽子,满头红发一泻而下。
仿佛末日降临,短短几秒钟内,酒馆里的顾客逃得一个也不剩。血腥玛丽呆呆的站在那儿
,表情说不出的难受。卡卡走过去,拉拉她的手。怔忡的转过身来,她那碧蓝的大眼睛里
水光闪动。
“走吧,玛丽小姐,我的胃正恭候海鲜大餐莅临呢。”卡卡故作轻松的说。
“偏不走,”她委屈的嚷道:“我又不是妖怪,他们凭什么……”猛地扭过头去,她哽咽
了。
“哎呀呀~我的女冠军。瞧,这里不是还有个铁杆拥蹇嘛?”血腥玛丽半信半疑的回头,
发现卡卡正指着鼻子微笑。“骗人~你讨厌!”她娇嗔的打了卡卡一下,忍不住抿嘴一笑
。
“按规矩,接下来该由兴奋的观众背着得胜者游行了吧?”
“去,你不算!谁是你的女冠军,少套近乎……”虽然这么说,血腥玛丽还是乖乖的趴在
卡卡背上,让他背出酒馆后还不肯下来。
卡卡背着她走在太阳大街上,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血腥玛丽视若无睹,时而咯咯娇笑。
卡卡听见她在笑,后颈却被淋的冰凉。
晚餐异常丰盛。粉红的龙虾、醇香的醉蟹、白嫩的烤鱼全都香气扑鼻,光看看就垂钟欲滴
。
血腥玛丽本打算叫“新人类”的小弟兄们来一道享用,那些孩子却都不敢来。自从目睹她
咬死青狼后,他们再也不敢接近她。血腥玛丽只好把赢来的钱--如同以前所有赚来的钱一
样--平均分给他们。
她饭没吃几口,酒却喝得很凶。卡卡劝她别再喝了,她不肯,苦笑着说“幸亏还有你。”
幸亏还有我?这话究竟有何含义,卡卡百思不得其解。等他回过神来,血腥玛丽已经醉倒
在饭桌上。
“假如能理解女人的心意,大概就能变成真正的人类了。”卡卡背着血腥玛丽走出酒馆时
,心里这样想。
短短两天,他已经背过这女人三次,一起喝过两次酒,睡过一次觉,可对她的了解却仅限
於名字,甚趾蟋她有没有亲人、家在哪里都不知道。交情算不上亲密,说是朋友也很勉强
。这种古怪事,他做梦也想不到,可血腥玛丽却处之坦然,在几乎完全陌生的男人背上照
样呼呼大睡。卡卡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确是怪物。
时间还早,他不想第二次背着同一个酒醉的女人走进同一家旅馆,略一思索,就朝海滩走
去。在梦里,那是个景色优美的所在。有半透明的蓝天全透明的白云,有柔软如少女乳房
的沙滩,有长着少女面孔和可爱虎牙的黑豹跳出海面。
“卡卡先生,一再麻烦你,实在抱歉--不介意?”
“不会。”卡卡已经习惯了。他沿着空旷的沙滩不紧不慢的走着,皮靴踏着细沙,一步一
个深脚印。
“唉……我真没用,又醉了。知道吗,和你在一起,我都变得不钟自己了。”
“那可不好。真抱歉……”
“呵~不是你的错。卡卡先生,你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是不是气质我也说不清,反正
是种奇妙的吸引力。让人一接近,就有种安全、温暖的感觉,可以完整的接触,不留半点
戒心。”
“这,因为我笨嘛。笨人容易交往。”
“不,不对。”血腥玛丽爱抚着他的头发,用梦呓似的甜美嗓音说:“不是笨,也不是老
实或者善良。我想,是纯粹。你是最纯粹的男人,和我梦想的一样……”说着,她低头吻
了卡卡的耳垂。“纯粹的简直不钟人。”不知因为她的吻,还是因为她的话,卡卡的腿一
软,险些栽倒。
“这里风景不错,休息一下可好?”他不敢再背她,生怕心乱如麻。
他们肩并肩坐在海边。眺望夕阳,相对默然。火样晚霞燃烧着地平线,染红了寂静的海面
。远方传来悠扬的汽笛,海燕自头上掠过,转眼化作模糊的黑点儿,消逝在日落之境。
“他们都是孤儿,很可怜。”沈默良久后,血腥玛丽突然冒出一句话。
“……新人类?”卡卡好容易才想起那个小黑帮。
“嗯。和我一样,他们都在JOKE先生的孤儿院长大。那里满是斐真和罗摩的孤儿。战乱生
产孤儿,正如海洋生产鱼虾。”说到这里,她骄傲的笑了。“我不是。我爹很厉害的哟~”
“夜不归宿,令尊都不担心。”卡卡还以为她也是孤儿呢。
“不知道。”她沮丧的低下头,“多半不担心。他又不喜欢我。”
血腥玛丽告诉卡卡,“我的父亲是人类,母亲……母亲……据说是吸血鬼。这么算起来,
我就是吸血鬼的女儿。也是吸血鬼。”
“吸血鬼?不像。”
提到吸血鬼,卡卡下意识的想象出身穿高档燕尾服,打扮的干净华丽,脸色苍白,什么时
候都风度翩翩的自恋怪物。
血腥玛丽的活力十足--甚至粗野--的形象,实在和吸血鬼不相配。
“这你就不懂了。”血腥玛丽告诉卡卡,“吸血鬼是个很大很复杂的族类,有好多好多分
支。形象、癖好也千差万别。假如你对一位彬彬有礼的吸血鬼绅士说他是‘阿鲁卡多王子
的族人’,他准会非常高兴。可假如你说他是‘狼人的族人’,就休怪人家不给你好脸色
了。”事实上,血腥玛丽的家族的确有一部分狼人血统,而她本人--除了满月之夜不变身
--恰恰集中体现了狼人血统。尽避她对此矢口否认。
“不怕阳光?”不管狼人还是绅士,阳光是所有吸血鬼族共同的克星。
“我是混血儿。不喜欢阳光,也不至於害怕。”说着,她挑衅似的瞟了夕阳一眼。
“可是,爸爸就一点儿阳光也见不得。好可怜……”
血腥玛丽的父亲本是海军军官,在一次海战中被敌人击沈了战舰,流落到某个无名荒岛,
被岛上的吸血鬼家族收留,并与该家族的公主一见钟情,不顾族人反对胶笏婚,一年后生
下血腥玛丽。
孩子满月那天,他带着血腥玛丽逃离了荒岛,在亚马逊城定居。可能是因为母亲的缘故,
父亲不很喜欢血腥玛丽。
“希望见到母亲。这是我毕生第二大心愿。”她望着弯弯的月芽,想象着母亲的模样。
“第一大愿望呢?”
她神秘的笑了。脱下鞋子,迎着海风走去,直到浪花打湿双脚。
“过来呀。”她回眸一笑,“过来我就告诉你…”
“小心!”卡卡的警告刚出口,突如其来的海浪已经吞没了她细小的身影。
他冲到海边,声嘶力竭的呼唤着她的名字,衣服也顾不得脱,飞身跳下波涛汹涌的大海,
在冰冷与绝望中摸索她的踪迹,却一无所得。
“嘻嘻,我在这儿呢。”蓦然回首,却见湿漉漉的血腥玛丽正站在岸边冲他微笑。月光洒
在她肩头,火红的短发闪耀着宝石般的华光。
“你……你耍我?!”卡卡这才想起,她曾经潜水去追罗摩商船,怎可能不会游泳?
气冲冲的爬上海滩,他决心“再也不理她……”
“小帅哥儿,别生气啦。”血腥玛丽自身后抱住他,冰冷的脸颊贴在他肩头。
“跟你说喔,我的第一愿望……就是大喊救命的时候,有人肯向我伸出手……”
她低语喃呢,恍若夜雨润青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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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鬼宝玉
天还没亮,血腥玛丽就闯进卡卡的卧房。
“嘿!太阳晒屁股咯,懒虫,还不起床!”她呼啦一下揭开被子,揪住卡卡的脖子拎起来
,大步流星的走出旅店。
“多美的太阳!瞧呀,你这家伙,快打起精神来嘛!”
“……如果不把吵醒我的理由说清楚,”脸色铁青的卡卡穿著单薄的睡衣戴著粉红色毛线
睡帽站在车水马龙的街上,引来无数惊讶的目光,“就和你绝交!”他痛下决心,再也不
和这混帐女人来往。
“当然有理由啦。”血腥玛丽见他脸色不善,忙嘿嘿傻笑,装出一副可怜像。
“人家特地来请你看角斗表演,一片好心。”
“一……片……好……心?在哪里咩~~”@@“请别用这么可恶眼神看人!我是真心的~
~~笨蛋,好心是看不见的呀!”
尽管万分不情愿,卡卡还是被血腥玛丽拖到了昨天吃饭的“皇宫大酒店”门前。
不是去看角斗表演吗?为何来酒店?她怎会有地下角斗场的会员卡呢?他心中满是疑问。
血腥玛丽出示了一个金色的卡片后,门卫放她通行,却拦下卡卡。
“我表弟。京城来的,带他见见世面。”血腥玛丽胸有成竹地解释道。卡卡识相地摸出一
把银币塞给门卫。那家伙立刻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闪到一边去。
血腥玛丽轻车熟路的带著他拐进酒店后院,推开一道虚掩的铁门。门内竟是一条地道,陡
峭的甬道向下延伸,有如一条通往深井的阶梯。光滑的墙壁是大理石砌成,每隔一百步挂
著一盏气死风灯,地道内昏暗沈寂,两人的脚步声清晰的就像用锤子钉进耳中。
甬道终于到了尽头。卡卡走出石门,眼前豁然开朗,椭圆形地大厅内灯火通明,看台上满
是鸽子笼似的包厢,中央是半径三十多米的空旷场地,白沙地面上仍残留著黑褐色的血渍
。生门、死门前各有一队侍卫把手,分别穿著白色和黑色铠甲,肩扛得胜旗和拖尸!。
这场面,卡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虽然规模略小,却的的确确是座地下斗技场!
“这里就是海格立斯俱乐部!”血腥玛丽解开谜团,“我爹是这儿的王牌角斗士,人家都
称他为鬼王呢。”
“你带我来,就是要看你父亲表演?”
“要不然还能看什么?!”血腥玛丽气呼呼的白了他一眼。
“快躲起来,他可不高兴在这儿见到我。”说著,她一脚踢开左首的包厢,一头冲进去。
卡卡刚想跟进去,却被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骂吓得裹足不前,紧接著,血腥玛丽失魂落
魄的跳出来,一脸晦气。
卡卡好奇的瞥了一眼,包厢内的太师椅上仰躺著个衣著华贵的大胖子,下半身一丝不挂。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从他胯下抬起头来,满脸惊恐,白花花的精液糊在嘴角。
“真他妈的倒霉!”血腥玛丽狠狠摔上门,怒冲冲的走到右首,一脚踢开。幸好这间没人
。她冲卡卡招招手,率先钻进包厢。
角斗表演已经进行了两场,卡卡他们刚巧赶上压轴戏。血腥玛丽坐卧不安,时而翻看花名
册,时而跳上跳下,兴奋的象只刚下山的小老虎。
裁判官宣布最后一场比赛开始:鬼王兰斯VS无常兄弟。
无常兄弟首先登场。两人是双胞胎,都是瘦高个儿,模样酷似吊死鬼儿,不用蒙面就能扮
演抢劫犯。
裁判官介绍完他俩的光辉战绩后,宣布鬼王兰斯出场。
观众立刻报以更热烈的掌声──最热烈的那份当然来自血腥玛丽。
作为女怪物的父亲,鬼王兰斯的形象与卡卡的猜想大相径庭。他穿著半旧的海军军装,中
等身材,作为一名角斗士,身材略显瘦削,肩膀和背部也看不出有发达的肌肉。脸上戴著
铁面具──细眉直插入鬓,火红的三角眼──用最简约的笔触勾勒出最恐怖的图腾。
白无常的武器是哭丧棒,黑无常的武器是黑铁牌。裁判官宣布比赛开始后,兄弟俩就用这
套家什发动攻击,一攻一守,配合得天衣无缝。
鬼王兰斯赤手空拳。血腥玛丽告诉卡卡,他的手就是最可怕的武器。卡卡听了怦然心动。
“换作我,手中没剑,战斗力至少削弱三成。”
“那可是我爹哟!”血腥玛丽咯咯娇笑,眉飞色舞。
战斗一开始,无常兄弟就占尽了优势。哭丧棒有如一条狡猾的毒蛇,无孔不入,招招致命
。铁牌防守的无懈可击,不但遏制了鬼王反击,切断了他后退的路线,一旦捕捉到破绽,
也会发起凌厉的攻势。
尽管处于劣势,鬼王兰斯的步伐仍很稳健。犀利的目光紧紧锁住对手,时刻寻找反击的良
机。
十几个回合过后,无常兄弟久战无功锐气大挫。鬼王兰斯却越战越勇,看准破绽突破防守
,右手拨开白无常的哭丧棒,电光石火间锁住他的手腕。等白无常从短暂的错愕中惊醒时
,左腕也落入了鬼王的掌握。
双手受制,白无常大惊失色,一面招呼黑无常援救,同时飞起一脚踢向鬼王小腹,试图摆
脱钳制。鬼王也抬脚去挡,轻轻一勾,一绕,又牢牢锁住白无常的右腿。
“跌金刚!”台下掌声雷动,为鬼王这手脱胎于“摔角”游戏的绝技呐喊助威。
两人四肢纠缠,黑无常怕伤了兄弟,不敢贸然出手,白无常虽然惊恐,倒还能稳住心神。
心想“咱俩手脚互锁,我固然不好进攻,你也无从下手……”。
然而他错了。
就在他自以为高枕无忧之时,鬼王一头撞碎了他的鼻子还没来得及开口惨叫,白无常的喉
管就被他一口咬断。这是犯规动作,可在鬼王狡猾的遮掩下却极少有人发现。即便露出破
绽,兴奋的观众和裁判官都故意忽略了。只要刺激、过瘾,还管什么犯规?
两人在地上翻滚,洒出迤逦曲折的血痕。等到鬼王翻身站起,白无常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白
无常,一滴血也没剩下。
※ ※ ※
看到此时,卡卡知道比赛的结果已经很清楚了。猛然想起自己还肩负著国王的使命,天赐
良机,正好去勘查一番。趁血型玛丽不留意,他溜出包厢,趁乱钻进后台。
刚刚走进更衣室,斗技场上陡地掌声雷动。
卡卡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只见鬼兰斯正绕著黑无常飞速奔跑,幻化出数道残像。有如被狼
群围住的兔子,黑无常恐慌的东张西望,试图分辨出对手的真身。
“水中月!”
直到鬼王从天而降,凌空扭断了他的脖子,黑无常才真的看穿。
“厉害!!”卡卡看得目瞪口呆,忘乎所以的鼓起掌来。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才想起
自己“特工”的身分。慌忙钻进更衣室,运起“瑜珈法门”,把身子缩进两尺见方的空衣
箱内。
※ ※ ※
“兰斯先生,恭喜你取得第500场优胜!来,让我们干一杯!”透过钥匙孔,卡卡看到一个
仪表堂堂的高个儿男人背对自己站著,想必就是海格立斯俱乐部的主席。前方的躺椅上坐
著正在换衣服的鬼王兰斯。
“我从不喝酒。,你知道的。”
“啊哈~可别这么说。兰斯先生,这次可不一样,有位诚实、大方的先生需要您的帮助,
所以……特地送来这瓶秘酿葡萄酒。”
“找我帮忙?谁?”兰斯满面狐疑。
“不管是谁,亚克先生,你最好让他滚蛋!”说罢,他勉为其难的抿了一口酒。
“好的好的,兰斯,他一定喜欢你这话亲热话。”高个男人吹了声口哨儿,一个矮胖的中
年绅士拄著拐棍走进来,笑嘻嘻的说:“如您所愿,兰斯先生。我这不是滚进来了?”
“欢迎您大驾光临,弗朗西丝先生。”亚克先生热情的拥抱了胖子,“兰斯,对于这位参
孙俱乐部的大老板,就没必要再介绍了吧?”
※ ※ ※
参孙俱乐部老板出现在海格立斯俱乐部的更衣室里?卡卡觉得这事儿透著古怪。“难道他
们不是竞争对手?”
而接下来的谈话,更让他大吃一惊。弗朗西丝先生亲自来找兰斯,是想让他在下一场对参
孙俱乐部新秀角斗士“绞杀者”里昂的战斗中放水,故意输给对手。
这样一来,两个俱乐部都会从观众的赌金中获得莫大的好处。事前不会有人相信这位伟大
的斗士──“鬼王”兰斯先生──会输给一个无名小子。而当观众都把钱押在兰斯身上时
,两位可敬的老板则会出重金为里昂捧场,如此一来……您可想而知。
当然,兰斯本人也会从中获得一笔丰厚酬谢,其数目强远远超出获胜的奖金。
“抱歉,我不能接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鬼王居然一口回绝。
“我可不想在自己女儿面前扮演小丑!”说著,他把冠军绶带揉成一团,不屑的丢还给亚
克先生。
“统统滚出去,角斗士的更衣室里不欢迎肮脏的奸商!”
两位大老板讪讪离去,卡卡忙运起“入秘”法门,继续窃听他们的对话。
“妈的!不知好歹的吸血鬼!”这是弗朗西丝先生的骂声。
“得了吧!老胖子,我早就跟你说过。那家伙不可能答应。他是角斗场里最硬的臭石头!
”
“那,咱们就得杂碎他!亚克,大先生绝不容许知道我们秘密的外人还活著……”
“哼!他已经死了,弗朗西丝,你就放心吧。还记得昨天得礼拜吗?哈哈~菲利普牧师送
了我一瓶好东西……”
脚步声远去,交谈也渐渐模糊,终不可闻。
※ ※ ※
等他们走远后,鬼王突然站起身来,一直走到衣箱跟前才停住脚步。卡卡以为他发现了自
己,慌忙屏住呼吸。兰斯似乎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突然摘下面具。
直到这时,卡卡才有机会目睹他得真面目。他眼睛火红,脸色苍白的不象人,两根尖锐得
獠牙自嘴角疵出,活脱脱一只吸血鬼!
鬼王像猎狗般皱著鼻子东闻西嗅,最后把目光锁定在衣箱上,伸手握住拉环……
卡卡紧张极了,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儿。心想“这下惨了……我如果说在玩捉迷藏,兰斯先
生会相信?”自己都觉得傻里傻气……-_-
千钧一发之际,鬼王蓦地回头,冲著房门大声喝道:“出来!”卡卡以为在叫他,刚想跳
出衣箱,更衣室地门开了,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蒙面人闪身走进来。
“真的是你!”鬼王倒吸了口冷气,“准将?!你还在活著……”嗓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原来另有其人……”卡卡松了口气。
蒙面人老实不客气地坐在躺椅上,翘起下巴,倨傲的说:“别来无恙,兰斯副官。在得到
鬼宝玉之前,我可没那么容易丧命啊。你逃了这么多年,我也追了这么多年,大家都累了
。兰斯,你给我听著──元帅大人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假如这次我再空手而归,可就真
的活不成了。”
“又是鬼宝玉……”卡卡立刻想到了青狼法撒尔,“难道蒙面人‘准将’就是法撒尔?”
仔细回想,觉得身材两人的确很相似。声音听起来也似曾相识。
“别痴心妄想了!”鬼王冷笑道,“鬼宝玉只有一块,十八年前就被我吃了……”
“停!”准将不耐烦的抬起右手。
“同样的谎话你已经重复了十八年。兰斯副官,别把我当白痴!”他身子前倾,有如一只
捕食猎物的狮子,恶狠狠的瞪著鬼王,一字一句的说道:“鬼宝玉有子母两块!
你吃的是子玉,威力更大的母玉在哪里?!”
秘密被揭穿,鬼王脸色大变,踌躇了半晌,才说道:“那东西本就不属于任何人。人类吃
了,就会变成和我一样的吸血鬼。”
“吸血鬼……哦~我!喜!欢!”准将霍然站起身来,“少废话!兰斯,你的底细我早就
盘查清楚。这场演了整整十八年的蹩脚追杀戏,今天……也散场了!”说罢他一脚踢飞茶
几。
等鬼王闪身躲开,准将右手已经多了一柄雪亮的军刀。两人对视著彼此的眼睛,更衣室内
堆积著沈闷的呼吸声。甚至联衣箱内的卡卡,也能真切感受到两股势均力敌的杀气正在殊
死对抗。
鬼王先动了,他向前踏出一步,下一瞬又退回原处。这一上一下撕裂了准将完美的守势,
牵动了他蓄势待发的杀气。
准将只好率先发动攻势。小脚微微一抖,瞬间向前滑出五米多的距离,仿佛凭空出现在兰
斯面前。
与此同时,他挥下军刀!精灵般的刀刃并非直线劈下,而是在空中急速扭动身躯,不停改
变角度和方向,让人无法琢磨他真正的攻击意图。
鬼王根本不理军刀。举起拳头,使出村夫斗殴常用的浅陋招数--黑虎掏心──直接打向准
将胸口。最简单的招收,在被鬼王赋予了神速与神力后,却拥有了恐怖的威力。
转瞬间两人交错而过,旋即各自向后飞退。军刀在鬼王胸口留下一个Z字形创口,鲜血喷涌
而出。准将整个人倒飞出去,被势不可挡的拳劲硬生生楔进固若金汤的石壁内。
“好功夫!”勉力昂起头,准将长长吸了口气。推开碎石,大步走向鬼王。“鬼宝玉能把
瘦弱的你变得如此强大,不愧为稀世珍宝……”
兰斯捂著胸口,凝视著准将手中的军刀,默不作声。血水顺著指缝流出,滴滴答答得落在
地上。
卡卡看在眼里,大感纳闷。“血腥玛丽可以让伤口迅速愈合,为何比她血统更纯粹的鬼王
反而不行?”
“很奇怪吗?兰斯,”准将抹去军刀上的血渍,好整以暇的说:“任何人想和吸血鬼搏斗
,总得准备把合适的武器吧?”他高高举起军刀,刀刃亮的刺眼。
“白银军刀?!”鬼王兰斯和卡卡同时惊叫──后者当然是在心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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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不尽^_^
第七章 父亲
银制武器可以杀死吸血鬼,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
“来吧~兰斯,别怕……让我们做个了解。用我的‘幻魔刀’……切断你的喉咙……”准
将目光闪烁不定,嗓音说不出的邪恶。
他换成左手持刀,用牙齿咬掉右手的皮手套,中指上那枚宝石戒指闪烁著诡异的红光。
似乎预感到了危机,兰斯忙抢身冲上,飞起一脚踢向准将手腕。
准将挥刀格挡,同时把戒指扭转180度,摊开右手,在鬼王眼前时快时慢的晃动,似乎正在
操纵提线木偶。
他的右手掌心纹了一条活灵活现的龙。通过特定手法的移动,看起来龙就像是活的一样,
正在追逐那枚火球般的宝石戒指。
鬼王的注意力被准将右手吸引,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目光变得呆滞无神,转眼间又中了两
刀。
“死吧!”准将狞笑著举起军刀,“兰斯,希望你随身戴著鬼宝玉,那样,你的女儿或许
会死得痛快点!”
“女儿……”听到这个字眼儿,兰斯的目光陡然清明,精神也渐渐恢复正常。准将见事不
妙,趁他尚未完全清醒,一刀刺向咽喉。
就在得手的瞬间,一道古怪的劲力自地下涌出,有如一道无形的喷泉,把措不及防的准将
向前一栽,险些摔倒。军刀失去了准头,擦著兰斯的脖子滑过。
“好险……”衣箱里的卡卡抹了一把冷汗。
准将当然不晓得那道古怪真气是卡卡所发,还以为兰斯尚有余力。心中大惊,不敢贸然出
手。鬼王兰斯也趁机恢复了元气,双方再次陷入僵持。
“兰斯,你就别逞强了!我今天杀不了你,可以等明天。别忘了,你还有个可爱的女儿。
”准将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发动口舌攻势。
见他不做声,准将又接著说“只要你交出鬼宝玉,当年无名岛的凶案,元帅就不会再追查
。你和你女儿,再也不用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听到“无名岛”三个字。鬼王的脸色立刻阴沈下来,眼中流露出愤恨与悲伤的情感,激动
的大吼道:“没有就是没有!鬼宝玉全天下也只有一块!元帅就算杀了我,也找不出第二
个。而且,我已经不再是斐真军人,没必要再为他卖命。”
“你在自寻死路!兰斯,你惹得麻烦还少吗?”准将压低嗓音,诡秘的说道:“就算元帅
放过你,女皇的人也饶不了你。事实上,你已经死了!”冲兰斯冷笑了几声,他转身离去
。
“女皇?!她又是谁?”卡卡恍然想起,女神官天王寺默子曾提起过这个名字。
“难道……她就是背後操纵斗技场赌博的黑手?这女人……究竟是谁?”还有那个元帅。
听兰斯和准将的口气,他应该是位斐真将军……不晓得和上次串通皮埃尔总督谋反的“元
帅”是不是同一个人。
准将走後,鬼王颓然坐倒,仿佛全身劲力都被刀伤耗尽。回头向卡卡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有气无力的说:“出来吧。箱子里的家夥。”
卡卡讪讪的跳出来,向他鞠了一躬,必恭必敬的说:“兰斯先生,很高兴能认识您,冒昧
打扰,望请海涵。我是……”
“我知道。你叫封.卡鲁斯,玛丽新结识的朋友--那丫头的朋友个个是混蛋!你是其中最
混蛋的一个!”尽管说得凶狠,鬼王提到女儿时,语调中仍藏著压抑不住的温情,嘴角也
露出笑意。
“对呀,我和玛丽小姐是好朋友。她是个了不起的好姑娘。”
听了这句话,兰斯的脸色缓和多了,骄傲的说:“那还用说!她可是我的女儿。”
“我能帮你什麽吗?鬼王先生。”准将、元帅、女皇,到底是什麽人物?还有鬼宝玉,又
是什麽宝物?卡卡满脑子问号,迫不及待的想揭开所有谜底。一面想著,他伸手去拉窗帘
。
屋子里实在太阴暗了,他没注意窗帘背面有个小天窗。普一拉开窗帘,阳光立刻射进更衣
室内。虽只是微弱的一缕,却足以重创身为吸血鬼的兰斯。
“住手!”兰斯一把推开他,阳光扫过他的手臂,立刻燃起烈焰。
卡卡忙拉上窗帘,手忙脚乱的帮他扑火。刚一靠近兰斯,就见他眼中凶光毕露,猛地朝自
己扑过来!
獠牙在眼中急速放大,然後是来自喉咙的刺痛……
等卡卡恢复神智时,兰斯正端坐在躺椅上,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著他。他看起来很疲惫,精
神倒好,不知是否是吸了他的血,补充了体力的缘故。
“嗨,兰斯先生……”卡卡揉揉脖子,战战兢兢的打了个招呼。
“你也不是人吧?”鬼王直截了当的问。
“嗳?”
“我咬伤了你,可你并没变成吸血鬼。”
“哦……其实,我是个人偶。”卡卡只好承认。
“人偶?!”兰斯脸上浮现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低下头,仔细审视卡卡的面孔。伸出冰凉
的手指,拍了拍他的脸颊,发出由衷的赞叹“真不敢相信……竟有这麽逼真的人偶!难怪
我吸不到你的血……你这家夥,和人类简直一模一样嘛。”
“是呀,玛丽小姐都没看出来呢。”卡卡洋洋得意,浑然忘记自己险些变成吸血鬼。
“玛丽……你这小子!不准再接近她!”
“嗳?为什麽呀?我们是好朋友。”
“不准就是不准,”鬼王声色俱厉的警告他,“除非你不要命了。”
“可是……我并不觉得她讨厌我……”
“这跟讨厌与否没关系!”鬼王伤感的解释道,“我们都是鬼。我是,玛丽是,你也是。
咱们都自身难保,谁也救不了谁。”说著他猛烈的咳嗽起来,发紫的血丝从指缝间渗出。
望著那狰狞的血渍,鬼王神情恍惚,眼中闪烁这奇异的神采。说不清是悲哀,是悔恨,还
是解脱。
“这,不像是刚才受的伤……”卡卡猛然想起亚克和弗朗西丝的对话,立刻生出不祥的预
感。
“兰斯先生……”
正想说出自己的猜测,屋门被人一脚踢开。
“混蛋卡卡!都叫你别乱跑了!”血腥玛丽怒冲冲的闯进来。“哈哈~果然在这儿!这~
下~被~我~逮~到~了~吧~~咦?呀!……哈……哈呀~阿爹……晚……晚……晚安
……”在鬼王的目光逼视下,血腥玛丽立刻矮了半截,摸著後脑勺儿嘿嘿傻笑。
“不成器的闯祸精,还不给我出去!”鬼王转过身去,怒冲冲的吼道。
冲著他的背扮了个鬼脸儿,血腥玛丽推推欲言又止的卡卡,“走,咱们先回家。”
血腥玛丽的家就在参孙俱乐部内。
原本是皇宫大酒店的地下储藏室,推开门就能眺望斗技场。屋内终年不见阳光,墙上爬满
苔藓,只有个半尺宽的天窗通风换气。
在血腥玛丽的热情--说是野蛮或许更恰当--挽留下,卡卡当晚就住在鬼王家中。血腥玛丽
声称要和他“同床共枕,彻夜长谈”。事实上她头一沾枕就睡的不省人事。
对於女儿的胡闹,兰斯先生漠然视之。只有偶尔瞥向卡卡的眼神中,才夹杂著冷酷的警告
成分。其实他大可放心。卡卡决不至於在别人家里乱来,需要警告的,应该是他那宝贝女
儿才对。
和血腥玛丽同床共枕,其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天亮後卡卡才刚刚入睡,半小时後,就被伸懒腰的血腥玛丽一拳击中心窝,险些七窍流血
气绝当场。
实在不堪虐待,他只好穿衣起床,溜到盥洗间里洗了个冷水澡。正洗的方兴未艾,拉门突
然被一脚踹开,血腥玛丽火烧眉毛似的冲进来,蹲在便池前哗啦哗啦的小解。
一只手攥著手纸,另一只手捂著嘴巴哈欠连天。看得卡卡目瞪口呆,浑然忘我。等到想起
自己赤身裸体时,血腥玛丽的目光已经落在他身上,顺流之下,定格在两腿之间。眼珠瞪
得几乎夺眶而出,嘴巴大张,让人不得不担心下巴脱落会否砸伤脚面。
十秒锺後,恐怖得尖叫响彻天地,血腥玛丽提著裤子冲出盥洗室,在门上留下个腾空飞跃
的人形窟窿。
等卡卡穿好衣服,硬著头皮走出盥洗室,血腥玛丽已经从极度惊吓中恢复正常。肆无忌惮
的盯著他细细审视,从上到下,再溯流而上,看得他脸皮涨红,仿佛仍一丝不挂。
“哦~男人就长成这样啊。”血腥玛丽意犹未尽的总结道。
不屑的撇了下嘴,她从卡卡身旁挤进盥洗室。卡卡听到水声,下意识的回头看,血腥玛丽
用浴巾挡住了门上的窟窿,只能隐约看到脱衣服的动作。
卡卡站在门前盘算了一下,觉得自己也不是特别想偷看,於是摸著鼻子走开。
血腥玛丽对此似乎颇感不满,不停的咳嗽、唱歌、大吼大叫。二十分锺後,气哼哼的披著
浴巾走出来。裸露的手臂和小腿水光淋漓,散发著青春的魅力。
卡卡正坐在饭桌旁看一本很厚的大书,直到她娉娉婷婷的走到面前,才抬头打招呼。
“早安。”
“别说这麽没营养的对白好吗?睁大眼睛看著!”
“看什麽呀?”
“美女的裸体呗!”血腥玛丽突然拉开浴巾。
“哇啊~~~”卡卡吓得大叫,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哈哈哈哈~”她笑得前仰後合,泪花盈盈。
卡卡听她笑声有异,小心翼翼的睁开眼,从指缝里向外看……
“虚惊一场……-_-”浴巾内的血腥玛丽穿著短裤和胸衣。
她的身材很标致,说性感也不为过。卡卡并没趁机大饱眼福,注意力却全被她胸前那块闪
闪发亮的黑色挂饰吸引。
很美的项链。漆黑的心形宝石,闪耀著神秘的光辉,似乎正倾诉著无声的诱惑。
“干嘛色眯眯的?是不是爱上我了?”玛丽兴高采烈的问。
“呃……倒不至於。”卡卡忍不住又看了几眼,心想“那玩意儿真漂亮,让人著魔……”
短短一夜,鬼王兰斯仿佛苍老了几十岁。脸色灰暗,印堂发青,眼睑布满血丝,不住口的
咳嗽,早饭也不肯吃一口。
血腥玛丽劝他今天别去比赛,却换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她捂著脸颊退出父亲的卧室,眼中
噙著泪水,却紧咬唇角不肯哭。卡卡看她怪可怜,略一犹豫,终於鼓足勇气,硬著头皮走
到她面前。
血腥玛丽以为他来安慰自己,立刻摆出副要吃人的表情,严阵以待。卡卡知道这女人最讨
厌别人怜悯、安慰,当然不会自找苦吃。
他昂然自她身旁走过,拿眼角一扫,趁她不留神,飞起一脚踹在她圆滚滚肉乎乎的屁股上
。血腥玛丽一个趔趄仆倒在地。等她爬起来,卡卡早已逃之夭夭。
“我操!你他妈的找死呀!”血腥玛丽心中发狠,咒骂著爬起来,发足猛追。至於被父亲
训斥的不快,早已丢到九霄云外。
比赛九点开始,鬼王前脚出门,血腥玛丽後脚就跟出去。
“回去!”刚推开门,鬼王猛地转过身来,声色俱厉的呵斥道,“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哪
儿都不准去!”
血腥玛丽缩回到椅子里,撅起嘴巴嗔道:“不去就不去,人家还不希罕看呢!”她委屈的
低下头,似乎抽泣起来。
卡卡狐疑的瞥了她一眼,果然发现她在偷笑。发现了卡卡的窥伺後,血腥玛丽冲他吐了下
舌头。
“小子。”
“哎?”卡卡愕然抬头,迎上了鬼王深沈的目光。
“帮我看著她。”
“这……”
“拜托了。”
“嗯!”他无视血腥玛丽频频递来的眼色,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谢了。”鬼王如释重负的笑了,伸出右手。
卡卡用力握住他的手,隐约觉得自己从这男人手上接下了某种弥足珍贵的宝物。
“小帅哥儿~人家好无聊哦。”血腥玛丽扯著卡卡的衣袖撒娇,嗓音甜如蜜糖,“咱们去
看比赛吧~求你了,好嘛~就这一次还不成?”
卡卡摇头。他不能违背承若。血腥玛丽气乎乎的坐下,突然又跳起来,转身冲向门外。卡
卡没想到她会来这手儿,慌忙追了出去。刚出门,就一头撞在血腥玛丽背上。
“啊……对不起,你……”一面道歉,卡卡扶起血腥玛丽,惊愕的发现,她脸色死灰,昏
倒在自己怀中。奇怪,这家夥怎会变得如此虚弱?他正在迷惑,裁判官的宣判自斗技场上
传来。
“‘绞杀者’里昂获胜!”
卡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匆忙冲到栏杆前眺望赛场,只来得及看到兰斯的尸体被拖
进死门。
第八章 大先生
卡卡把血腥玛丽抱回屋内。见她没大碍,就径自出门直奔停尸场。出示了血腥玛丽的金卡
後,守尸人把鬼王的尸体指给他看。
卡卡仔细检查了兰斯的尸体。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刀口,粉碎的脖骨显然出自绞杀者“里昂
”之手。
“奇怪……”他喃喃自语,除了白银武器,吸血鬼应该是不死之身,怎会被人扭断颈骨而
死?心中一动,卡卡猛然想起了昨天弗朗西丝和亚克的谈话,蒙面人“准将”的警告,以
及今早兰斯先生的异常……
目光一转,卡卡发现兰斯的肌肉已经严重萎缩,小腹也向内塌陷,钢死亡不到一个小时的
人,肌体不该坏死到这种地步呀!
他掰开兰斯的喉咙,顺著黑漆漆的喉管往里看,焦臭味儿扑鼻而来。
果然!鬼王兰斯的五脏六腑早已被焚烧成焦炭,仿佛体内曾经燃起一把烈火--不,是阳光
!
卡卡想起了昨天兰斯手臂被阳光灼伤的情景,那创口,和今次的完全一样。
内伤才是兰斯的真正死因,“绞杀者”里昂不过是个幌子。卡卡不明白的是,兰斯为何会
受内伤?谁又能把阳光射进鬼王的喉咙?既然受了这麽重的内伤,为何直到今天早上他本
人还没发现?还有杀害兰斯先生真凶……究竟是准将?元帅?还是女皇?
带著这些疑团和兰斯先生的骨灰,卡卡离开了停尸场,匆匆赶回地下室。远远看见敞开的
房门,他心中不由得一沈,慌忙冲进去一看--屋内空无一人,血腥玛丽不见了。
血腥玛丽戴著父亲的面具,手持火把冲进伪装成武馆得参孙俱乐部,到处放火,杀人,没
人能阻挡这头因极度仇恨而疯狂的雌豹!她要报仇,她要杀死夺走她唯一亲人的刽子手。
望著冲天而起的火光,她露出满足而残忍的笑容。一路砍杀救火的仆人,点燃一栋又一栋
房舍,杀尽侍卫,昂然跨进武馆内厅。
弗朗西丝先生正在内厅大摆庆功宴,除了里昂和参孙俱乐部的干将,在座的还有亚克先生
。当浑身浴血的不速之客踢开大门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一瞬间,所有人都当成鬼王兰斯死
而复生!
血腥玛丽摘下面具,举起滴血的军刀,加入了这场注定不欢而散的晚宴。
四处寻找血腥玛丽的卡卡也看到了火光,等他赶到参孙武馆门外时,血腥玛丽已经杀光弗
朗西丝和亚克的全部护卫。
“绞杀者”里昂凶猛的跳出来。这小流氓已经醉的看不清对手的脸。等他试图在血腥玛丽
的手腕上施展最擅长的“擒拿技”时,立刻遭到迎头痛击--被她一记干脆利落的勾拳打碎
了下巴。里昂痛不欲生,酒劲登时醒了大半。他艰难的跪坐起来,而血腥玛丽尖细的鞋根
儿则再次光临了他的下巴。
“呸!凭你这种下三滥的货色,也配打败我爹?”踢开昏死过去的里昂,血腥玛丽大步走
向躲在墙角,吓得瑟瑟发抖的亚克和弗朗西丝。
“我爹到底是怎麽死的?你们都耍什麽阴谋?谁敢不老实……”血腥玛丽掷出军刀,弗朗
西丝应声惨叫,伸向火铳的手被钉在墙上。
在血腥玛丽的逼问下,弗朗西丝和亚克只好供认不讳。
鬼王的死,都是因为他不肯听话假装认输,惹恼了操纵赌博的“大先生”,才会下令干掉
他。至於死因,完全是因为当时亚克敬给他的那杯酒。
葡萄酒里搀了教堂做礼拜时用的“圣水”,那东西对人类而言与清水无异,对於吸血鬼,
却是致命的毒药。
“大先生是谁?”血腥玛丽厉声喝问。
亚克刚一迟疑,左耳立刻不翼而飞,痛得他险些晕倒。
“大先生是‘女皇’的代言人,亚马逊和附近城市的斗技场和赌博业,全都向他负责,他
的真实身份是……”说到这里,弗朗西丝突然停下来,目光向血腥玛丽身後飘去,脸上露
出怪异的微笑。
血腥玛丽听到脚步声,蓦地转身--不知何时,三个手持长筒火铳男子竟出现在自己背後十
米远处。一色的黑披风,戴著异国情调十足的金色假发套,头戴高筒礼帽,三支漆黑长枪
正指著她的头。
“哈罗~美丽的姑娘,大先生向您问好。”
“你们是谁?”血腥玛丽惊诧的问。
“A!”
“B!”
“C!”
三人依次上前一步,脱帽躬身行礼,说出自己的名字後旋即归列,齐声道:“大先生近卫
三剑客!”然後扣动扳机。
银质子弹击中要害,血腥玛丽了颓然倒下,血水染红了地毯。
“喀!”三剑客同时收起火铳,迈著整齐划一的步伐离去。
弗朗西丝见血腥玛丽没了声息,便拔下钉在墙上的军刀,忍痛爬过来,举刀疯砍!
“他妈的……小贱人!”他气喘吁吁,眼中凶光必露。顷刻间,血腥玛丽身上布满了深浅
不一的创口。一刀砍下,她就猛烈的抽搐一下。嘴唇紧咬,失去光彩的蓝眼睛死死瞪著弗
朗西丝,假如目光可以杀人,他的胖脸早已化为灰烬。
弗朗西丝不敢正视吸血鬼女儿的目光,狞笑刺向她的眼睛。就在这时,只觉得眼前一花,
手中军刀竟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夺走。
亚克也加入了报复的行列。与弗朗西丝不同,他没有拿起刀,反而脱下了裤子。淫笑著走
过来,决意在血腥玛丽断气之前,为自己的耳朵讨回足够的报酬。
为了这个不现实的打算,他永远失去了阳物。
亚克捂著下身没命的惨嚎。弗朗西丝则惊讶的发现--失踪的军刀竟插在他两腿之间。奄奄
一息的血腥玛丽也不翼而飞,地上空余一滩血渍。红的刺眼。
卡卡背著血腥玛丽回到鬼王的地下室,脱下被血浸透的外衣,把她平放在床上,检查伤势
。
血腥玛丽气若游丝,脑子也浑浑噩噩,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呓语。
原本健美诱人的胴体布满大大小小二十一处刀伤惨不忍睹,三颗弹孔在胸口排成品字型,
创口血流不止。
托吸血鬼体质的福,她还有一线生机。等卡卡用真气把银质子弹逼出体外後,伤口立刻开
始以几乎看得见的速度愈合。
尽管如此,血腥玛丽仍处於死亡的边缘。她失血过多,生命力已经抵达最低线。能否活下
来,一靠意志,二靠运气。
卡卡点燃壁炉,把她冰冷的裸体藏在怀中,找出所有的能御寒的东西--毛毯、大衣、床单
--同通裹在身上。尽管如此,她的体温仍在直线下降。
“卡卡……我好困……”她闭上眼睛,喃喃自语。脸色因失血过多而呈现出死白色。
“不准睡!”卡卡狠狠抽了她一耳光。血腥玛丽委屈的捂著脸颊,用饱受伤害的眼神恨恨
的注
“陪我聊天……”卡卡知道,血腥玛丽一旦睡著,将再也不会醒来。
“不要!人家好困嘛……”
“算我求你了……”他眼中噙满泪水。
“可是……聊什麽呢?”
“随便什麽都好。只要你喜欢。”
“我喜欢……”血腥玛丽哧哧的笑了,嘴唇渐渐失去血色。“卡卡……我喜欢你。你喜欢
我吗?”
“还用问?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血腥玛丽再次合上眼,唇角微微抽搐。
卡卡的心一下子悬到嗓子眼儿。刚想呼喊,血腥玛丽突然睁开眼,忿忿的瞪著他,吐出一
个字。
“操!”
卡卡又扇了她一耳光。
“你……混蛋……又欺负我……”她气的快哭了。
“喂,笨蛋。”
“我不是!”
“否认也没用。你就是。”
“放屁!”血腥玛丽眼露凶光,脸上也渐渐恢复了血色。
“我什麽都会!我聪明著呢!”
“真的?那,你知道小孩子是怎麽生出来的?”
“这也太简单了!”血腥玛丽竭力翻了下身,指著自己的小腹部,洋洋得意的说:“只要
男人和女人同床睡觉,小孩子就会从肚脐里冒出来…”
“错了。”
啪!
“你又打我?!”
“下一个问题。老鼠和人有什麽不同?”
“老鼠不会调制鸡尾酒?”
啪!
“啊!!”
“接下来。凯旋兰为什麽只在三月开放?”
“因为猫儿叫春!”
“劈、啪!”
“你……打人家屁股……流氓……”~0~
“还有。斐真最厉害的女剑客是谁?”
“血腥玛丽?”
“砰!”
“你再打?!再打我就咬死你!!”
“卡奥斯王的两只耳朵为什麽不一样大?”
“因为一只耳朵要放在天台听萤火虫唱歌……”
“啪!啪!砰!”
“呜哇哇哇~~~~”(咬死你,坏蛋!咬死你,坏蛋!咬死你,坏蛋……)
欢快的时光飞速流逝,等到子夜锺声敲响,炉火烘暖了斗室。
血腥玛丽终於度过危险期,缩在卡卡怀里苦著脸儿思索那些千奇百怪问题的正确答案。
“喂!卡卡,我想到了!”她的小手在他两腿间逡巡,如获至宝的攥住一根东西。
兴致勃勃的问:“生孩子啊!据说和你们男人这根棍子有关系?嗯?”
他缄默不语,了无牵挂的遁入休眠。
卡卡睁开眼。东方微白。
血迹斑斑的床上只有自己一人,血腥玛丽穿著鬼王的大衣,正蹲在壁橱前翻箱倒柜。脑袋
埋进一只古旧的青铜衣箱,双手飞舞,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丢出箱外,活像只正在辛苦打
洞的鼹鼠。
“哈哈~总算找到了!”“鼹鼠”兴奋的跳起来,砰的一下撞上箱子盖,痛的呜呜惨叫。
打了个哈欠,卡卡懒洋洋的问:“找什麽呢?”
“这个!”她把一只厚厚的信封递给卡卡,“我爹的遗书。很早以前就写好了。因为一直
没死掉,所以越来越厚。”
卡卡表示理解。提前写好遗书,是斐真角斗士的传统--据说外国角斗士也一样。
血腥玛丽裁开信封,倒出来一本手抄本小书,还有一封信。
手抄本封面上写了五个字《鬼王秘法拳》。卡卡粗略翻看了一下,书中共记录了七套“空
手格斗技”--追幻影、三朵梅、连环套、将军锁、铁霸王、跌金刚、水中月。全是鬼王毕
生武学的精华。
信是兰斯先生的遗书。
血腥玛丽独自看完,沈吟片刻後抬起头来,望著卡卡,忐忑不安的问:“喂,我要替爸爸
报仇。你帮我?”
“还用问?我们是好朋友嘛!两肋插刀。”
“目前倒还不用插刀。你跟我一起出海,找一个无名小岛。”她把缅怀的目光投向窗外,
望向海天交接之处。
“那是,曾经是吸血鬼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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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不尽^_^
第九章 鬼王秘法拳
“无名岛”并非真的无名,“无名”就是他的名字。
那岛也不是什麽无迹可寻的世外仙山,任何一本航海手册上都有标注。
灰秃秃的石头山山,泥泞的沼泽地,一望无际的天和海--这就是无名岛的一切。
一踏上这座荒岛,卡卡立刻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魔力。
吸血鬼家族昔日的辉煌早已埋葬在风刀霜剑的侵蚀中,黑暗统治者恐怖的威仪却历久弥新
,让所有外来者为之心悸、俯首。
踏上故土的血腥玛丽神采奕奕,领著卡卡穿山越岭,按照鬼王留下的地图,找到了家族的
坟茔。
就在母亲的墓前,玛丽向卡卡讲述了吸血鬼家族和鬼宝玉的故事。
鬼宝玉,吸血鬼一族的传家宝,黑暗统治者权力的象征。
鬼宝玉有子母两块,一向由家族的族长夫妇持有。因为吸血鬼家族是母系社会,因此女性
族长的地位必丈夫更高,持有的也是权力更大的“母玉”。
血腥玛丽的母亲是家族的长女,同时也是未来的族长。当她选中流落荒岛的人类军官作为
丈夫後,就把“子玉”送给他,作为定情信物。他们夫妻就是吸血鬼家族最後的统治者。
说著,血腥玛丽摘下胸前的黑宝石挂饰递给卡卡。“这就是母玉。子玉在十八年前就被父
亲吃了。”
任何生物吞下鬼宝玉後,都会拥有不死不老的生命,但同时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变成吸
血鬼,一辈子见不得阳光。正因如此,鬼王兰斯才不得不躲在地下斗技场。
“作为人类生活在吸血鬼部落中,兰斯先生想必不会开心。你妈妈把鬼宝玉送给兰斯先生
,就是希望他能变成吸血鬼吧。”卡卡深有感触的说。
“不是这样。”血腥玛丽摇头叹息,“爸爸变成吸血鬼,是为了给妈妈报仇…”她眼中闪
过一片阴翳,呆呆出神,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别想那麽多。”卡卡拍拍她的肩膀。
“你看,”他指著血腥玛丽母亲的墓碑,“兰斯先生回来了,你妈妈现在一定很开心呢。
”
“死都死了,开心有个屁用呀!”血腥玛丽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爸爸和妈妈的事情
我不清楚,你总不至於丢下我一个人逃走吧?”
“不至於。”
听了这话,她眉花眼笑。摘下鬼宝玉珍而重之的塞进卡卡手中。“这个,送给你。吃掉最
好。”她目光炽热,那是以情感为燃料的烈火。
卡卡把她的手推回去。
“人类不能拥有。对吧?应该把它还给你爹娘。”
“你例外。”玛丽说,“鬼宝玉戴在你身上,爹和娘一定会为我开心。”羞赧的低下头,
她悄声说:“而且,你和我一样,都不是人类。”
卡卡不置可否,目光眺向远方,越过灰蒙蒙的沼泽,飘向山那边。
起风了,茅草齐刷刷的偏开头。
玛丽偷瞟了他一眼,看不出高兴还是生气。她忐忑不安的凑过来,强自微笑,用力捶了他
肩膀一下。
“嗨。我是乌鸦嘴,你知道的。”
卡卡站起来,夜风拂起额前发丝,遮住他的眼,也挡住她的视线。
“别傻了。”他用力甩了下头发,神情恢复晴朗。
“不是人,我们还能是什麽?”说著,他翻开她的领口,温暖的手掌抚上光滑的粉颈。
血型玛丽打了个冷战,双手攥紧。她昂起头,微微眯上眼睛,脸颊飞红。接下来会怎样?
她有点害怕,更多的却是期待。
胸口蓦地冰凉,卡卡温暖的手掌离开了。她意犹未尽的睁开眼,发现卡卡已经帮她重新戴
上了鬼宝玉。
“记住,我们永远是朋友。一起加油吧!”莞尔一笑,卡卡走开了。脚步落在落叶上,沙
沙响。
“永远是朋友……”血腥玛丽喃喃自语。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按照鬼王的遗书,卡卡和血腥玛丽把他的骨灰撒在妻子坟头。
血腥玛丽哭了一通,恋恋不舍的离开坟地。卡卡找了个干燥的山洞,作为临时营地。山洞
前临沼泽地,背後是一片光秃秃的石头山。因为地势较高,尽管外面阴雨绵绵,洞内却很
干燥。
当天晚上,血腥玛丽和卡卡上山,一起学习《鬼王秘法拳》。短短三天,血腥玛丽就已经
练的纯熟自如。而卡卡却足足花了一周才略有小成。
“哎呀~你也太笨了!”血腥玛丽得意洋洋的说,“更复杂的拳法也难不住我。这招‘水
中月’,我还能加两个空翻儿呢!”说著她当真演练起来。卡卡默不做声的看完,不置可
否。
“如何?”血腥玛丽本以为他会夸奖自己,不料卡卡却对她招招手,说:“来,咱们较量
一下。你很快就会知道自己错的有多利害。”
“哼!你自己找苦吃,怪不得我喔。”她自信满满的笑道。
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卡卡和她用同样的拳法,可使出来却有天壤之别。血腥玛丽那些漂亮纯熟的花招根本沾不
著他的边儿,自己反被同样的招数打得苦不堪言。
“妈的!真倒霉……卡卡,你太狡猾了!”被击倒数百次的血腥玛丽再也爬不起来,躺在
沙砾堆里一动不动。
“你还是不明白,”卡卡摇头苦笑。“玛丽小姐,你不是真正的角斗士,理解不了鬼王秘
法拳的精奥。我想,我们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了。”说罢他就回去收拾行李。
卡卡不再奢望血腥玛丽亲手为鬼王报仇雪恨。女人毕竟是女人,她们或许能战斗,甚至能
杀人,却不能理解斗士的尊严和理念。不能理解那深爱著她,在斗技场上为了自己和女儿
的生存独自战斗的父亲。
卡卡不想白费力气。他认定血腥玛丽永远也学不会真正的“鬼王秘法拳”。
“别瞧不起人了!”血腥玛丽抢下卡卡的背包,泪汪汪的辩解道,“角斗士不也是人?不
也是训练出来的?从现在起,你就当我是敌人,当我是真正的角斗士还不成?”
“……说得轻巧。”卡卡摇了下头,径自钻进睡袋。血腥玛丽不依不饶的跟过来,趴在他
胸口。卡卡望著她的脸,瞳仁漆黑深邃,宛如晴空夜色,把庄严、神圣的理念,通过彼此
目光搭就的桥梁,反馈到血腥玛丽心中。
“角斗士最大的敌人不是对手,而是孤独。想象一下:你站在空旷的斗技场上,脚下淌著
同行的血。对手和你,能生存的只有一人。”
“数以万计的观众在台下欢呼、呐喊,以你的死亡来证明门票的价值。你就值一张门票。
”
“全世界都是你的敌人,除了孤独,你一无所有。你战斗,与其说是为了延续生命,倒不
如说是为了赶走孤独。”
“角斗士是你终生的职业。你命中注定得死在角斗场上,你的工作,就是偏要跟命中注定
对抗。”
“你一次次击败对手,击败死亡。你活下来了,却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你也祈祷,你也有信仰。可你知道神明不会眷顾於你--哪一具被拖进死门的尸体不曾祈
祷上苍赐福?而当死亡来临时,又可曾有任何神明垂眷?”
“你是被世人被命运被神明遗弃的人。你是角斗士。这些,你明白?”
“我不明白。可我知道,卡卡,你会让我明白。”说这话的时候,血腥玛丽一直凝望著他
的眼睛。卡卡看到了虔诚和信任。
“从现在起,这无名岛就是我们两人的斗技场。卡卡,敢不敢跟我分个输赢?”
在睡袋里翻了个身,卡卡淡淡的说:“再考虑一下。对敌人,我从不手下留情。”
“不用考虑。我不怕。”
卡卡没再说话。若有所思的望著她。血腥玛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坚定、诚恳,可卡卡的目
光却让她怀疑这样反而显得傻里傻气。
“我明白了。晚安。”卡卡闭上眼睛,休眠了。
这一晚,他们都没睡好。
半夜里,血腥玛丽滚到卡卡身旁,抽噎著叫爸爸、妈妈。
她梦游般拉开卡卡的睡袋拉链,想钻进去。一只手伸出来,扼住了她的喉咙。
血腥玛丽喘不过气来,惊然醒来。她血管暴涨,脸色死白,喉骨刺痛。她快死了,可他还
在用力。
卡卡的黑眼睛冷冰冰,没有半点温情,宛若刚刚洗去血渍的刀锋。
“你想杀了我?!”她死命挣开他的手,悲愤的大叫。那叫声很尖利,仿佛钢针划破真丝
绸缎。
她想,她和他都有点不正常。她需要他,想他抱著自己,吻自己的唇和眼。可他却伸出了
杀人的手,那力量可以掐死成年河马。
就在她相信自己已经断气时,他松手了。
“忘了?我们是敌人。”卡卡站起来,冷漠的说,“斗技场上,你只有敌人没有朋友。
“你去哪儿?”
“敌人不该睡在同一处。”他提起背包,摔开她的手。
“明天开始,这岛,就是我们两个人的战场。请祈祷吧。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杀掉你。如果
能活下来,你就算通过试炼。”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血腥玛丽不知所措,怀疑自己身在梦中。噩梦。
“畜生……”她攥紧拳头,望著他的背影声嘶力竭的大骂:“混账!王八蛋!”却没让他
停留片刻。
血腥玛丽伤心透了。都这种时候了,两个人不正应该同舟共济吗?可他,那混账的人偶男
子,脑子里都想著什麽呀!
两个人的战争?两个人就非得是敌人?不能是战友?为什麽非得是你死我活的战争?和和
气气的切磋不更好?
想当初,她可是对两个人的旅行抱著甜蜜的憧憬啊。当卡卡牵著她的手踏上无名岛时,她
开心的一如伴著如意郎君蜜月的新娘。
“这是我的家。是我的家族的家。是我的根,我的血脉,我的天堂。而且有他在身旁,还
有比这更完美的幸福吗?”当初她就是这样欢天喜地的想。可现在……
夜风送来寒意,夜的深处有闪烁不定的光,是远方灯塔讥讽的眼神。
巨大的孤独感扑面而来,她哭了。
“去你妈的!”血腥玛丽冲著卡卡消失的方向大吼,“凭什麽?!凭什麽我一定被你追杀
?走著瞧吧!被杀的将是你--这里是我的家!我的家!”
我的家~
的家~
家~
“……操!”她对著回声破口大骂。然後歇斯底里的嚎叫,像头被奸杀中的母狼。她哭的
一塌糊涂,从里到外彻骨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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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两个人的斗技场
#.关於主角的性格:
有几位大大对卡卡的性格嬗变提出疑问。小弟在这里解释一下。:)
卡卡是人偶,性格因素中既有人的一方面,也有机械的一方面。
作为人──这个努力的方向──他尽量想表现的温和、礼貌,希望能获得更多的友谊,得
到周围人的接受。
作为人偶──这是隐藏在性格深处的本质,称为根性也未尝不可──他的感知能力非常机
械,从某种一一上讲,他对朋友和亲人的请求全部当成机械化的命令处理。血腥玛丽说“
把我当成敌人”,在卡卡而言,就毫无弹性的接受,他就真的把她当成敌人,调动一切残
忍和冷酷的程序对付她──因为这是血腥玛丽自己的要求,而且这是正确的要求。作为一
部活动的机器,卡卡当然没有理由拖泥带水。至於介入其中的感情因素、语言形式上的模
糊界限,他根本分不清楚。所以也就不会手下留情。简单的说,就是卡卡这部机器,还不
具备模糊处理的技能,他不明白血腥玛丽嘴上说“做敌人”心里其实还是想“做朋友”。
他太简单了,这些层叠隐讳的“名”、“实”考量会把他绕晕。所以,全部机械化处理。
既然“主人”(自愿接受其命令者,血腥玛丽是,卡奥斯也是)用“语言”表明需要冷酷
,他就惟命是从,调出冷酷程序。
此外,对卡卡自身而言,他是希望温和、礼貌的。但是当别人欺负他头上时,卡卡会选择
忍耐,不与他计较,如果那人得寸进尺,卡卡想必就会提出警告,若还是欺人太甚,他就
会调动愤怒程序,疯狂反击──那种可怕程度,将会比你们所看到的一切残酷描写更可怕
。
我想,其实人类本身也是一部复杂的感情机器,与之相比,卡卡这部人偶机器太简单了。
打个比方──他不过是只兔子,平时很安静很老实,你喂他吃胡萝卜,他就对你好,你不
理他,他就吃草,你要是欺负他,他就逃跑,你要是追的他无处可逃,他就跳起来咬你。
如此而已。^_^以上是从情感和心理方面分析,至於道德方面,我还不好断言,不管怎样,
卡卡还是有是非观念的,和有奶便是娘的一般人(偶)不同。就此打住,否则又离题千里
了。:)
下雨了。她无处藏身。
她已经在荒岛上流浪了三天,期间只吃了几枚浆果,半根草茎。她一直在找卡卡,她才不
相信他会真的抛下她。
她饥寒交迫,难过的想自杀。她远眺亚马逊港口方向,海天一色,细雨茫茫。都在这混沌
的冷雨中,一切模糊不清,没有温暖,也没有通往温暖的方向。她的心沈到绝望的谷底,
这时,身後响起沙沙的脚步声。
“卡卡!”她回头,她惊喜,她看著他迎著风雨来到自己身边。她飞奔过去,伸开手臂。
她想拥抱他,可他却举起了军刀。
寒光闪过那刹那,她在他眼中看到的只有冷酷。无血无泪的人偶的冷酷。
“我死了……”她无力的跪倒,仿佛全身的骨头全被那绝情的一刀砍断。她看见自己的血
模糊的自己的眼睛,她头痛欲裂,她甚至听见了军刀切进头骨的摩擦声。她想大哭。却哭
不出。
“记住,下次是刀刃!”卡卡从她额头上拔出军刀。锯齿交错的刀背被她的血染成亮红色
,然後被雨水冲淡,顺著刀锋滑落草丛。
血腥玛丽愤怒的跳起来。血肉模糊的额头布满深浅不一的锯齿伤痕,疼得她头晕目眩,几
乎昏倒。
“畜生!”她拔出军刀,疯了似的冲向卡卡。
“你他妈!”她恨死他了。她以为他会拥抱她,会吻她,会安慰她,可他却一刀砍破了她
的头。她悲愤欲绝。
他冷静的闪开刀锋,顺势夺过军刀。她不甘心失败,怒火烧红了她的眼,她什麽也不想,
什麽也不听,只想杀掉他--这个让自己心碎的男人!
卡卡把这暴走的女人当成野兽,毫不留情的揍她,用她父亲的拳法。
“追幻影!”
一记左冲拳结结实实击中了她的胸口。右肘接踵而至,撞的她松开军刀,呻吟著蹲下,而
卡卡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侧身前冲,凶猛的左勾拳迎接了她下压的颔骨。
“操你妈的……你真打呀?!”她爬起来,吐了口血,凶猛的扑上来。
卡卡後退半步,精确的闪开军刀,闪电般踢出一脚,重重抽在她胯下。
血腥玛丽满脸不敢置信的望著卡卡,痛得冷汗淋漓而下。任何有点儿人性的战士,都不会
对女人用这种下流的撩阴脚。
“畜……生……”她倒吸了口冷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置若罔闻,飞起一脚,靴尖阴险的嵌入血腥玛丽的左太阳穴。眼前一黑,血腥玛丽当场
背过气去。
还没等完全恢复神智,又被他一记前冲侧踢揣中胸口,飞出十米开外,一头摔进烂泥坑。
“这就是真正的‘三朵梅’。”卡卡走到她身前,冷漠的问,“学会了?”
“学你个头!”血腥玛丽喘著气的爬过来,抱住他的小腿,没命的咬。
“不准用牙!”他声色俱厉,毫不留情的踢她、踩她。
在角斗比赛中,咬人是犯规动作。因为只有野兽才用牙齿。角斗士与野兽唯一的区别就是
不能咬人,这是他们最後的尊严。
“偏要咬!咬死你!”她才不管什麽狗屁尊严,她只想尽情满足报复的快意。
血腥玛丽的野蛮遭到了更野蛮的惩罚。他往死里打她。拳头和皮靴雨点般落在她身上。她
想用头撞卡卡的小腹,却不幸碰上了更为坚硬的膝盖。她再次休克。
血腥玛丽终於放弃了。她没力气再咬他,而且她不得不承认--她不可能咬死卡卡。她躺在
泥塘里一动不动,只有再他的马靴踏上胸口後才本能的抽搐了一下。
“你输了!”
“我输了……”她无声无息的哭著,两眼无神,嘴巴却不肯示弱。“输了就输了,你又能
把我怎样?”
“那,请付出代价吧。”
“代价?我什麽也没有……”她全身湿透了,冷透了,心也冷得麻木不仁。“是不是要割
下我的耳朵作为战利品?或者脱下我的裤子就地强奸?”她凄凉的笑道。
“倒不至於。”他把脚缩回去,捡起她的军刀,掷向大海。
细微的寒光在阴霾的雨幕中滑过一条亮丽的弧线,打碎海面,贱起白莲般的浪花。稍瞬即
逝。
“没收武器。不反对吧?”
“反对有什麽用?你不是已经那麽干了?”血腥玛丽忿忿的想,“他妈的臭男人!统统是
蛮不讲理的公猪!真想不到……你他妈的也不例外!”
可这麽想著的时候,她已经没法继续憎恨他了。因为他已经把她抱出烂泥坑,回到他的新
营地。帮她换下衣服,用洁白的毛巾和热腾腾的开水帮她洗拭每一寸肌肤。
她很满意他的温柔,陶醉其中。那个雨夜不再凄冷,他把她塞进暖和的睡袋,抱著她烤火
。同时也烤把鲱鱼烤的外焦里嫩,香气扑鼻。
她撒娇,要他喂。
他居然同意了,细心的剔除鱼刺,喂她吃鱼,喂她喝水。
她幸福的几乎晕倒。他却对她说,“我们现在是好朋友,明天还是敌人。你可别忘了。”
然後就一丝不苟的讲解鬼王秘法拳,他说“今天打败你的那两招,就是“追幻影”和“三
朵梅”。你那麽聪明,又切身体会了威力,现在想必已经明白其中奥妙。”
她才不当回事儿哪。她发现现在的卡卡无比可爱可爱无比。她甚至爱上他了。
“我爹的拳法,当然厉害罗!不过我可不像你那麽无情,往死里打人家。”
听了这话,卡卡失望的叹了口气,说:“你是这麽想的?唉,那可不好。”他这麽说,意
思就是“看来我还是不够狠。而且,你也的确欠揍。”
她不会想的那麽糟,因为她现在心中满是爱意。她想,“既然他现在不坏了,我就应该投
桃报李。我可以对他稍微好一点儿。”她笑盈盈的揽住他的脖子,想说点儿体己话。可是
没酒。不喝醉,她可不好意思一本正经的跟他谈情说爱呀。
她略一思索,决定这样开始。
“喂,卡卡。天气不错。”
“……凑合。”
“阳光明媚。”
“……你非要这麽说,我也没办法。”
“环境幽雅。”
“……你当我是傻瓜吗?”
她当然不是取笑他。她只是想“曲线示爱”,从天气谈起,慢慢涉及儿女私情。可这曲线
实在太长了,爱情的影子还没露面,她先睡著了。
她做了美梦。梦见她和卡卡在岛上住下,结婚。她从肚脐里生出一大把一大把的小娃娃。
实在太多了。只好每五个编成一小队,用麻绳穿起来。天气好的时候,就挂在椰子树上晒
太阳。下雨了,她扯著绳子把娃娃全部收回来,然後一五一十的数。咦,少了一个!她急
得手足无措,到处找,找不到。
她快急死了,然後就急醒了。
睁开眼睛,山洞里空荡荡,卡卡早已不知去向。
她跑出去找。青山茫茫,碧海无垠,人在山中云深处。
“我们又是敌人了。”她想起他昨天的话,难过的想哭。
血腥玛丽终於发现--无名岛并没因为她是吸血鬼遗族而特别优待,她不学会野外谋生,一
样会被活活饿死!很快的,她学会了捕捉一切能吃的东西维持体力,而且熟悉了岛上的地
形。她可以杀掉任何野兽作为食物,可她知道,这岛上最危险最可怕的不是野兽,是卡卡
。
血腥玛丽与卡卡的第二次遭遇,是在一片乱石丘陵。
血型玛丽发现卡卡跟踪自己後,立刻躲进乱石堆,用千斤巨石给自己打造了座堡垒。心想
,就算你长了翅膀,也飞不进来。
之後只要卡卡一出现,她就用石头砸他,迫使他远离自己的领域。一直僵持到傍晚,他才
放弃了攻进来的打算。形影相吊的走了。
血型玛丽大为得意,於是趁著夜色出去寻找食物。刚走出堡垒,她突然想到,“我怕什麽
呀?那家夥晚上不是要休眠吗?哎!不如……”
拿定主意後,她欢欣雀跃的去追卡卡,一路跟踪到他宿营的山岗。果然,卡卡到家後立刻
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玛丽蹑手蹑脚的钻进来。刚进门,一张大网当头罩下,紧接著脚下一软,跌进了他实现挖
好的陷阱。
陷阱是个葫芦形,底部很宽,半径足有6、7米,上方狭小,无处攀爬,脚下是齐腰深的烂
泥塘。
血型玛丽气得五内具焚,大骂卡卡“阴险狡诈,不是英雄。”一直骂到天亮,井口才出露
卡卡的面孔。
“有本事就跳下来跟我决斗!胆小鬼!”血型玛丽挑衅道。
“好的。”他果然跳下来了。
“哈哈哈哈~~坏蛋!你死定了!”如此狭小的地形下,空手格斗技能发挥最大效用。而
其决定性因素的,正是对战双方的力气。
卡卡会比她的力气大?当然不可能!血腥玛丽充满自信。
趁卡卡没站稳脚跟,血腥玛丽猛冲上去。双手一沈,紧紧锁住他的肩膀,膝盖同时重重吻
上卡卡小腹。
卡卡踉踉跄跄的後退,脚下一滑,坐倒在泥淖中。血腥玛丽一直控制著他的肩关节--他不
可能在这女人远胜暴龙的力气下挣脱--趁势一个空翻,有如玩叠罗汉的戏子,从卡卡头上
翻过。
借著下落的力道,把他从泥浆里揪出来,摔飞出去,撞上阱壁,随後弹进泥坑。
“如何?这招‘连环套’滋味不错吧!”血腥玛丽洋洋得意的走过来。不料卡卡猛地的跳
起来,一脚踢中她的小腹。
“你……”血腥玛丽瞪大眼睛,抱著小腹,痛苦的弯下腰。他已经是第二次用这种流氓招
数了。
“将军锁!”
卡卡飞快的跳到她面前。右手锁喉,左手揪住头发,转身,过肩摔!血腥玛丽一头扎进泥
潭,吃了一嘴泥浆,登时背过气去。
等她苏醒过来,已经身在陷阱外。
“你以为力气大就很了不起吗?”他冷笑著走过来,抽出军刀,抓住她的右手,按在礁石
上。
“今天要教你的,就是--力气不等於实力。”说罢,他猛地挥下军刀。刀背重重砸在血腥
玛丽手腕上,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断裂声。
血腥玛丽的手骨完全断了。她没命的嚎叫,哭得像只刚死了亲娘的小羊羔。
惩罚还没结束。那铁石心肠的人偶仍旧毫不留情,一拳接一拳,有条不紊的揍她。专挑最
软弱的部位。
当血腥玛丽第三次从昏迷中醒来,全身上下早已伤痕累累。吸血鬼的体质能保命,却不能
制止疼痛。她快断气了,可她不肯屈服。抽了个冷子抓住卡卡的手腕,用力拗。
她知道,人偶虽然不怕受伤,可一旦骨头断了,就再也不会愈合。
卡卡及时抢回手腕,飞起一脚,重重踹在她小腹上。血腥玛丽登时背过气去。醒来後觉得
下体撕痛,血水流出库管。
“啊~~~”她惊骇的哭叫起来,“我完了!你把我弄坏了~~”
那哭叫声是如此凄惨,铁石心肠的人偶也不忍悴听。
卡卡只好放弃折断她另外一只手的打算,皱起眉头说:“别哭。别怕。我帮你看看。”他
把血腥玛丽抱回自己的新营地。剥了个精光,丢在毛毯上。
“把腿分开。”
“滚!流氓!”她歇斯底里的挣扎。
“乖。”
“乖你个头……”她气极反笑。
笑了之後气也小了。心想,“可别真的受了内伤……”於是就乖乖的把腿分开。“大不了
被强奸,有什麽可怕的。”
他用干净毛巾包住手,趴在她私处检查了好一会儿,摸的她全身无力,仿佛千百条毛虫在
血管里爬。
“阴道出血。流了很多。经期到了?”
“到你个大头鬼!”血腥玛丽臊得无地自容,心想“这家夥……怎麽连这都知道?”
“还有一个多星期呢!”血型玛丽就是因为知道不是经期才害怕。
“哦。”他若无其事的抬起头来,说“那就是处女膜破了。不要紧,先用棉纱塞住可好?
”他以前在司祭院接受训练时,有学过这门课程。
“处女膜……塞住……”血型玛丽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等血腥玛丽醒来,卡卡已经走了,什麽也没给她剩下。她一丝不挂的爬起来,发现自己唯
一的装备就剩下腰间的宽皮带和脚上的长筒皮靴。
她举目四望,漆黑的荒原仿佛饱含恶意的猛兽,灰暗的天宇有如窥伺者邪气的眸子。她怯
懦的坐下,无可抵御的恐惧感淹没了所剩无几的勇气。
“妈妈,你在哪儿……我好害怕……”抚摸著胸前的鬼宝玉,血腥玛丽泪流满面。
#.最近几节……可能很bt,写成这样子了,我也没办法~0~
骂我bt也没用……桃子的bt尽人皆知……
大海把无名岛拥入怀抱,所有的亲昵全化作潮冷的雨雾。
血腥玛丽站在石头山顶,腰上束著板带,上面挂著空刀鞘,脚上穿高统雨靴,除此之外一
丝不挂。
当然冷。可她顾不得了。她已经整整两天没吃东西,而现在,恰好有一只猎物出现在她视
野中。
那家夥是一只高大健壮的黑熊,为了即将到来的冬眠准备了一身肥膘,粗壮有力的爪子拍
碎海龟背甲就像捏碎鸡蛋一样容易。
看著那蠢家夥渐渐接近埋伏地点,血腥玛丽禁不住垂涎三尺,心想“今晚的烤熊掌有著落
啦……要是卡卡对我好一点儿,就分一半给他吃。呸!才不哪!那个混蛋,去吃屎好啦~
~哎!是他!”
血腥玛丽发现卡卡出现在山那边儿,一路走一路东张西望,分明是在寻找她。
眼珠一转,血腥玛丽想到一条妙计,立刻搬起一块石头向黑熊丢去。等那家夥发现有人袭
击,她立刻转身朝卡卡的方向逃去。
挨了天外飞石的黑熊勃然大怒,追著血腥玛丽拐过一个山坳。女人不见了,前面走来个黑
衣小子。
“嘿!兄弟,见到红头发坏女人了吗?”它跑过去跟卡卡打招呼,伸出巨掌拍了拍他肩膀
。
卡卡毫不犹豫的跳起来,给了它一耳光。
这下黑熊可恼了,气哼哼的推了他一把。卡卡踉跄的摔倒,顺势一脚绊倒黑熊。两个笨蛋
当场扭打起来,滚做一团。
藏在石堆里的血腥玛丽心头窃喜。趁乱溜过来,打算捡个便宜。
这时卡卡已经挣扎著站起来,黑熊立刻晃动著庞大的身躯追上去。
“铁霸王!”
卡卡运起真气护体,硬接了黑熊一掌,抢身贴到他跟前,双掌前推,猛击黑熊柔软的小腹
。
这招掌法是“铁霸王”中的杀手!,名曰“小天星”。看来柔和,实际暗藏杀招,真气经
由双掌涌入小腹,外表没有伤口,五脏六腑却被当场震碎。
黑熊哀嚎一声,鼻、口、两耳喷出紫黑的污血,摇摇晃晃的栽倒,恰好压住促不及退的卡
卡。
“哈哈哈哈~上当了吧~大笨蛋。”血腥玛丽高高兴兴的跑过来,蹲下来拍拍卡卡的脸,
确信他的确已经窒息昏厥,这才推开死熊。
就在这时,卡卡蓦地睁开眼睛。血腥玛丽吓得放声尖叫,下意识的飞起一脚踢向他的脸。
“跌金刚!”卡卡翻身弹起,抬腿缠住她的右脚。
血腥玛丽以攻代守,右手飞快的扣住他的手腕,左手抓住他的头发向下猛拉--不成想拽下
来的竟是一蓬假发!
卡卡趁机扣住她左手脉门,两人仿佛交配中的蛔虫,四肢紧紧纠缠在一起。
血腥玛丽惊惶失措。只顾著挣扎,竟被卡卡一记凶猛的头槌撞中了鼻梁,登时满眼金星崩
射,涕泪横流。
卡卡得势不饶人,头槌一击紧接一击,狂风暴雨般落在她脸上。她的鼻血染红了他的额头
,恍若修罗厉鬼。
“求求你,饶了我吧……”她泪眼模糊,哭著哀求道:“请别再打我的脸……求你了……
”
身体受伤可以愈合,鼻子被打塌,一辈子就破了相。对一个女人--特别是年轻漂亮的女人
--而言,没有什麽伤害比这更严重。
他犹豫了一下,勉强同意了血腥玛丽的乞求。
可他知道,对於一位角斗士,虚荣心这玩意可是致命的弱点。如果敌人知道你是女人,知
道你怕破相,肯定会专门打你的脸。
“必须彻底斩除她的虚荣心和羞耻感。”他告诉她,“这就是对你的惩罚。”
於是,他把她按在死熊的背上,用冰冷的刀面打她光溜溜的屁股。
每打一下都火辣辣的痛。虽不很重,却让她羞耻的无地自容。年轻姑娘被人剥光了衣服打
屁股,没有比这更大的耻辱。
血腥玛丽不堪凌辱。她想嚼舌自尽,却被他发现,用皮手套塞住嘴巴。
她绝望的回头,看著雪亮的军刀一下又一下落在自己臀部上。那两半丰满的小丘已经被打
的充血,每次刀背落下,就针扎般的刺痛。更大的威胁来自内心,谁知道他会否调转刀锋
?
血腥玛丽相信他干得出来。
军刀抬起,落下,再抬起,她的心也随之抽搐。“我快死了。”她哭著想。每被打一下,
灵魂似乎也随之四散分离,渐渐消弭。
她放弃抵抗,无力得趴在血淋淋得熊背上,小腹一阵酸麻,尿液不受控制得流出来,随即
感到两腿之间暖烘烘。她嘴里咕哝了一句脏话,然後陷入了--不同以往的,由极度痛苦、
羞辱中升华出的,倒错的--美妙的休克之中。
这次昏迷维持了不到十秒。等她醒来时,发现他仍在执行著酷刑,似乎没有发现自己失禁
。可她却再也感觉不到羞耻或疼痛,只觉得军刀打在屁股上,凉冰冰得很难受。
於是她扭过头去,对他说,“不要用刀。用手打吧。”
卡卡换成手後,她不再叫。改成呻吟,潺潺涌出的唾液浸透了手套,顺著嘴角流下来。
她觉得阴部火热。阴道也随著手掌打击的节奏一紧一松的抽动,然後流了很多半透明的性
液。
她忍不住把手伸到胸口,就像偶尔夜阑人静时躲在卧室里那样,爱抚自己的乳房,手指也
悄悄摸向下身。
他发现了,把她的手拨开。她懊丧的哭起来。假如现在得不到释放,羞耻、愤怒、憎恨与
焦躁调和而成的性欲鸡尾酒会把她的肚皮撑爆。
他犹豫了一下,终於摘下另一只手套,把暖烘烘的手掌放在她大腿之间。
他摸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快乐的痉挛,神经幸福的跳舞。
可心里却很难受。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永远也没法洗清的侮辱,而且也不知道该怎样报仇。
因为她发现,他的手已经驱散了她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对他的憎恨,而高潮时他在她後颈
的那一吻,更让她发出自己都深感羞耻的尖叫。如此嘹亮,有如军号。
等她恢复神智,腕骨已经被接好,阳光亮的刺眼,四野寂静,耳畔惟有风声。
第十一章 最後的吸血鬼女王
这次她径自去找卡卡。她轻松的找到了他的巢穴。当她出现在他面前时,她胸前佩戴著母
亲的遗物“鬼宝玉”,腰间系著宽大的蛇皮腰带,挂著一把自己磨制的石头刀,穿著高统
军靴。除此之外,一丝不挂,赤裸的胴体被阳光晒的泛红,火红的短发和同样火红的阴毛
在海风中婆娑舞动。
他惊讶的注视著她。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杀气,他知道,这次血腥玛丽下定了必死的决
心。这才像个真正的战士。他深吸了口气,做好迎战准备。
她举起石刀,冲他嫣然一笑,然後刺向自己小腹。石刀太钝,没刺穿,然後她继续。她在
他面前自杀。他惊呆了。他想冲过来,她发现後,冲他冷笑:“站住!混蛋,你给我好好
看著!”她用石刀戳穿自己的肚皮,血水和肠子流出来,她拿头撞岩石,撞的头破血流,
她解开腰带,勒住自己的脖子,勒的口吐白沫。
“你疯了!”卡卡冲上来制止她。他抱起奄奄一息的血腥玛丽,飞快的帮她止血、包扎伤
口。
血腥玛丽悄悄睁开眼睛,露出残忍的笑容,举起石刀,狠狠砍在他後脑上。
她终於逮住了他的破绽。那就是,他并非真的冷酷无情,他的确是在乎她的。
“我操!”“我操!”“我操!”“我操!”“我操!”“我操!”“我操!”“我操!
”她两眼血红,心中只有杀意,她骑在他背上,把他的头按进泥淖,每骂一次,她就砍他
一石刀。直到露出白沙沙的脊椎骨,才恍然惊醒,抱著奄奄一息的卡卡死命的摇晃,口中
发出尖锐刺耳的悲鸣,比哭还难听千万倍。
“你赢了。”卡卡睁开眼,嘴角挤出惨笑:“现在,你是真正的战士了。”
“你死了吗?你不会死吧?你死了,我也不想活。”血腥玛丽哪还有心思听这些,慌乱的
手足无措。两只手全用来堵卡卡的伤口,却把伤势弄得一塌糊涂。
“别管我,想想自己!”卡卡微笑。“笑一笑,想想战士的荣耀。”
血腥玛丽愣了一下,强迫自己作出笑容。尽管难看,却帮她找回了心神。
她背著卡卡回到山洞,帮他包扎伤口。烧水。把他抱在怀里,不准他睡。让他说话。就像
他当初拯救她那样拯救他。
“卡卡,小孩子是怎麽生出来的?”
“男女性交……精子与卵子相遇……”
“啪!”
“干吗打我?”
“错了!只要男人和女人同床睡觉,小孩子就会从肚脐里冒出来。”
“下一个问题。老鼠和人有什麽不同?”
“老鼠不会吃老鼠。”
啪!
“错!老鼠不会调制鸡尾酒?”
“接下来。凯旋兰为什麽只在三月开放?”
“因为花期在三月,阳光和温度……”
啪!“又错啦!因为猫儿叫春!”
“还有。斐真最厉害的女英雄是谁?”
“……是血腥玛丽。”
“叮咚~回答正确,加100000分!^0^”
卡卡的伤势很重,可对於人偶来说。这算不了什麽。人偶纤维化的身体失去了生长能力,
却拥有超强的生命力。如果说人类的身体是嫩绿的树苗,人偶的身体就是盘根错节的古松
。人类易受伤,但韧性强,骨头断了也可以重新接上。人偶不怕刀剑,可身体缺乏弹性,
一旦骨折,只能报废。而卡卡则介於两者之间,他是饱经风刀霜剑洗礼的青松。他什麽也
不怕。
“明天我们就回家。”等他脱离危险,血型玛丽坦然承认,“这岛不是我的家,我更喜欢
亚马逊城。”
就在这天黄昏,卡卡发现血腥玛丽不见了,外面下著细雨,离子夜还有两个小时,他得尽
快找到她。
他到处找她。他在旷野中喊她的名字,终於在一片荒凉得坟茔前找到了她。那里是吸血鬼
家族的坟墓,血型玛丽正抱著一块墓碑痛哭。
雨一直下。卡卡走过去,在她身旁跪下。跪在她父亲母亲坟前,他希望自己不至於打扰这
家人。
他嘴里喷出白气,血型玛丽也是。天不那麽凉,可是很湿,抓过一把能拧出水来。她还是
一丝不挂,只有皮带、腰刀和皮靴。还有鬼宝玉。她跪在冷雨里,抱著更冷得青石墓碑,
她浑身的皮肤绷紧,像某种动物的化石。
她闭上眼睛,说“很难过。因为明天就走了。突然觉得这岛就是她的家,她只能在这儿过
一辈子。她的身体可以在天涯海角流浪,可她的心只能岛上安息。因为她是吸血鬼的女儿
,她哪儿也到达不了。只能留在这岛上。”
卡卡无言以对,事实上,他也觉得血型玛丽应该留下。记得那个雨天,他在山上追杀血型
玛丽。他站在光秃秃的山顶,背对著呜咽海,头上顶著灰蒙蒙的天,注视著山下沼泽地里
的血型玛丽。她踯躅独行,看起来是那麽洒脱。她赤裸的胴体沐浴在冷雨中,比凤冠霞帔
的女王更自信。从那时起,他就知道,她是这岛的女主人。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不止血型玛丽,世间万物都有一块完全属於自己的领地。那是心灵
的乐土,乞丐和国王都一样。
想到这些,卡卡悲从心头起。他的乐土又在哪里?他在哪儿都是异类。
“父亲原来是个海军副官。”血腥玛丽告诉他,逃出无名岛那天,她已经满周岁了。清
晰记得母亲在後面追父亲,求他回来。
父亲不肯,推开母亲,逃到自己造的小木船上。母亲死死拉住船舷不肯放手,父亲就开火
枪打他。本来想吓唬母亲松手,没想到船不稳,打瞎了母亲的眼睛。父亲惊呆了。
母亲跪在海滩,捂著血淋淋的眼睛愣愣出神。族人要抓回父亲杀掉报仇,可是她死也不肯
,阻止任何人动手。父亲带著我漂走,远远的还能看到母亲跪在沙滩上,傻傻的凝望。
那个黄昏,血渍染红了夕阳。
等到母亲的身影终於消失在海平线上,我大哭,哭著要妈妈。这时候,远方才突然传来她
悲痛欲绝的哭泣。
後来父亲回到军队,长官骂他是逃兵,父亲气不过,就说了无名岛和吸血鬼的事情。
长官很想剿灭吸血鬼,却骗父亲说“要亲自证实他没说谎”。父亲就信以为真了,带著军
舰回到无名岛。
父亲抱著我站在甲板上,远远的,看见无名岛的海滩浮出海面,然後浮出海滩上的母亲。
母亲一直守在海滩,等我们回家。当她如愿以偿的看到父女两人的身影,又哭又笑又跳。
可下一瞬,就被箭雨贯穿。
所有的吸血鬼都被杀害。想阻止暴行的父亲被关进仓房。半夜里,他吞下鬼宝玉,拥有了
吸血鬼的力量。偷偷逃出来,杀光了全船士兵,抱著我逃走,并且点燃了船尾的油桶。
之後流落到亚马逊城,把我送到孤儿院寄养。自己化名鬼王,在地下斗技场当了角斗士。
“现在,他们终於团聚了。”血型玛丽突然转过身来,眉头深锁,眼中写满迷茫。
“我一直不明白,爹和娘是真心相爱吗?”
“想必是的。”卡卡答道。
“那麽,”她仰起泪水潸然的俏脸问,“他当初为何非得离开不可?为什麽非得抛下心爱
的妻子?他发疯了吗?!”倘若当初不离开无名岛,後来的悲剧就都不会发生。
“不是,”卡卡告诉她,“你爹没发疯。倘若换作我,也会做出同样的事。”当两个人相
遇时,悲剧已经注定。离别也罢,厮守也罢,改别的只是悲剧的形式,内容始终如一。
“为什麽?”
“因为……这里不是他的家。”说罢,卡卡走到坟前,深深鞠了一躬。人这东西,只有爱
情还远远不会满足。
“那,这里是你的家吗?卡卡,你愿意和我一起留下吗?”
他没回答。拔下坟前的衰草,扎成一个小花冠,戴在她头上。
“万岁,”他冲她微笑,敬礼。
“最後的吸血鬼女王。这里,是你一个人的王国。”卡卡没忘记自己的使命。他有自己的
家。等到任务完成那一天,他必须离开无名岛离开亚马逊回自己的家。
“为什麽?!”血型玛丽哭了。“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麽呀?”
他不能说。他的卡奥斯王的特使。他的工作是国家机密。他必须守口如瓶。
让人心酸的沈默。
卡卡想,“我应该安慰她”。於是他走过来,用力拥抱她的肩膀,贴在她耳畔说,“别哭
,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她软倒在他怀中,抽泣著问:“只是好朋友?”
“不能再好的朋友。”
“那,咱们做那个。没问题吧?”
“……没问题。”
她苦涩的笑了。用冻僵的手指帮他解扣子。扳住他的肩,倒在湿冷泥泞的墓地上。她缠住
他的腰,小声细气的说“我才不要做最後的吸血鬼女王。我要给你生大堆小吸血鬼。我的
家族,永远也不会灭亡。”
除去衣物的遮掩,血腥玛丽的裸体比卡卡想象中更美好。她上身很结实,肩宽而浑圆。尽
管胸和肩部的肌肉发达、有力,却还不至於变形。乳房高挺,形状优美,因为紧密的附在
胸肌上,显得异常结实,甚至有种冷峻、细腻的雕塑感。
腰肢纤细,髋部突然变宽,有如冲出入海口的河水。大腿丰满圆润,大量的体力活动使小
腿显得紧绷绷,腹部没有丝毫赘肉。
卡卡吻了她的嘴唇,冰凉柔软,滑腻的粉舌生涩的蠕动,勇敢的迎接外来访客。他们尽情
品尝著对方,直到窒息。
血腥玛丽说,她想在上面,因为不能在爹娘面前让男人欺负,所以她要欺负男人。
她骑在他身上,一起一落,乳房随之起落,乳头嫣红上翘,乳房紧绷绷。看起来像细砂纸
打磨过的陶瓷,摸起来却象冰冷的秋梨。
他抱著血型玛丽,感受著自己在她体内滑动。
她背後,天上是白茫茫的雨帘,地上是烂泥巴,再远,是暴躁的大海。他想,“我们现在
,到底是做爱?性交?还是生殖运动?”
他们都年轻,无论身体还是神经,快感也无可挑剔。可卡卡却宁可相信这是一种仪式而非
男女欢好,因为气氛实在太悲凉。他不想这样。他非常喜欢血型玛丽--尽管没有达到爱的
程度,至少是好朋友。能做爱却不相爱的好朋友,恐怕比会下蛋的公鸡还希罕。
他觉得自己应该对她好一点。她实在吃了太多苦,况且其中有份量不轻的部分来自於他。
於是他坐起来,把她拉进自己怀中,用手和唇爱抚,用身体语言教导她怎样才能享受而不
是忍受性爱。
此时血腥玛丽正极目四野。看到的都是灰蒙蒙的水雾。水雾仿佛落在身上,伪装成水滴--
其实是名为悲凉的小虫--钻进皮肤。
血腥玛丽的阴道被他的阳物塞满,他的温柔和技巧给她带来了的快感,远比青涩鲁莽的她
带给他的更多,可她不得不面对他不爱她的事实。
她实在搞不懂其中原由。
他们是异性好朋友。
他们可以做爱。
我基本爱他。
以上三个无可挑剔的真命题居然他XX的得出个他不爱自己的结论,这到底是那儿出了岔子
?而且偏偏出在他们身上。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弄人。
这时他坐起来,主动抱住她。她有点错愕,随即发现他调皮的大手把自己的身体挑拨的热
情如火。这让她感到难为情,可不得不承认很快乐。
她闭上眼睛,趴在他胸口,爱抚他粗壮的胸肌,结实的颈子,感受著他可怕的分身在自己
蜜穴里攻城略地,无处不在,残暴不仁,专横跋扈…… 更要命的是他的手,居然摸到了
蜜穴後方那肮脏的孔道,蘸著性液的手指冰凉滑溜,一根根细数著菊门的褶皱。
此举过於刺激。血腥玛丽情不自禁得打了个冷战,随即感受到火热的精液在她体内喷射,
把悲凉和寒冷全部驱逐到体外,铺天盖地的快感劈面而来。
“畜生~~~”她放声尖叫,热泪盈眶,滩倒在他胸口一动不动。她气死了。因为她的身
体居然比她的意志更薄弱,她已经彻底沦陷了。阴道因剧烈的痉挛而抽痛,小腹火辣辣的
刺痛。
“现在”,她幽怨的想,“我俩联手把我自己给毁了。”
既然已经被毁了,就什麽也不怕了。
第二天还是阴天。血型玛丽决定再被“毁”一次。
这回是在营地做,感觉不错。
因为是白天,来来往往的过客比较多。鹿啦狼啦豺狗啦总是不怀好意的在门前溜达,时而
驻足,用高山仰至的神情注视著他们。
血型玛丽气不过,就破口大骂,随手抓起枕头茶杯之类的东西砸过去。
再後来,一只野驴跑过来。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他们看个不停。不光看,还发出古怪的
叫声。
血型玛丽怀疑它故意学自己的叫床声,於是异常恼怒。
“看个屁呀!”她冲偷窥者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仿佛有伤风化的是它不是她。
“羡慕吧?”当她发现那是头母驴後,就抱著卡卡的头炫耀说:“这是我男人--最棒了!
我的哟~”
野驴嘶鸣了几声,悻悻的跑掉了。
血腥玛丽想,“那畜生准是春情勃发,回去找她老公干那事儿去了。哎?她老公那玩意儿
不是被我咬掉了嘛?嘻~哈……哈哈哈哈~欲求不满的小母驴,好可怜哦……”想到著,
她心满意足的哆嗦了一下,又扭动了几下,很快就高潮了,趴在他胸口猛打摆子。
再後来,太阳出来了。他们驾著小船离开无名岛。
望著渐渐远去的小岛,血腥玛丽潸然泪下。突兀的抓住卡卡的袖子,她说:“你看,那岛
原来这麽小。真他XX的!原来这麽小!这麽小……”当初在岛上,她以为那就是全世界呢
。
“我们还会再回来。会吧?”
“当然可以,只要你喜欢。”
“你陪我?”
“那还用说。我们是好朋友嘛。”
风大了,血型玛丽把脸藏在他怀里,打了个娇慵的哈欠,像只远足归来的猫。
--
o Battle , and Victory !!! You are the best of the best of the best of the b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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