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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q (狐狸的尾巴晃呀晃),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二章 (遇险)山命只在山头改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4年02月25日18:17:17 星期三), 站内信件

花脚驴子走的慢,性子还坏得很。那胡不为胡先生从梧桐村辞别后,前后走了三个时辰,
才行了十余里路。那畜生贪嘴好吃,好好的细土路面不走,看着哪有酸果枣儿就放蹄奔将
过去,梧桐村地处偏僻,本来山果野树就多,驴子头都不抬,任主人鞭打脚踹都无动于衷
,吃的肚腹滚圆,好不自在。
  胡不为初时还强力收缰,鞭抽脚踢,和驴儿斗气。到后来,实在折腾的没劲了,只得
哀叹,任它按着性子走下去。心中恨想,回到家中如何如何将之大卸八块,如何加上椒盐
香料作十香驴肉。
  驴子自不以未来命运为苦,信步所之,吃吃停停,又挨了一个多时辰,走了二十多里
地。胡不为心急如焚,惧意如炽。见那畜生优哉优哉散步,品枝尝草。大恨之下,恶念突
生,从驴背上跳了下来,到路边找来一根手臂粗的枯枝,终于痛下重手。那驴子生来执拗
,偏生胡不为的浑家赵氏爱惜牲口,自买来后从不曾虐待,平时拉磨驾车,都不忍鞭打。
把它惯得实在不象话。这畜生自大任性惯了,哪吃过这般亏。被杖责吃痛,慌不择路跑了
起来,连蹿带跑,倒不比一般劣马慢了多少。只是驴子毕竟不是跑长路的东西,这一路跑
得颠簸震荡,趄趔打跌。把胡不为震得头晕眼花,股腹麻痒近至无知无觉。
  到月上树梢的时候,一人一驴终于停下了。好歹也奔了六七十里,离梧桐村有好些路
程了。想来那厉鬼就是追来,也要费些工夫。前边是个小树林,月色下看来,林中树影参
差,高低错落,随风而动。胡不为见驴子气喘咻咻,口吐白沫,知道再赶下去也是枉然,
加上自己腹中也有些饥饿,便勒缰停住,放开了让它自行吃草。自己走进林中,找棵松树
靠着坐下,从包裹中取烙饼吃晚饭。
  今天倒是个好差事,费了不多工夫便挣得近九两银子。胡不为仔细感觉怀中银子沉甸
甸的分量,心中大感喜乐。向来蒙骗村民,从不曾得到这么丰厚的报酬,一则村中人家无
甚钱财,没法多出酬劳。再则胡不为也非贪图无厌之人,向来浅刮即止,他怕把人刮伤了
筋骨,将来有人发觉上当会找上门来拼命。
  只是,回想起其间过程,他也觉得甚是惊心动魄。梧桐村里怪墓实在邪异得紧。三百
六十枚灵龙镇煞钉,实在非同小可,看来乌老头所言不假,那个甚么‘寒妇’真会吃人,
而且定是凶残无比。如《大元炼真经》言下不虚,镇煞钉端是厉害之物,三百六十枚,便
是真有大罗神仙也给封死了。还有那么多闻所未闻的镇墓兽,细细想来,殊为可怖。
  所幸自己见机的早,未敢耽搁便跑了出来。只是如此便害了梧桐村人,不免心中有愧
。转过念来,又想,自己并无伏魔之能,便是守在村里也不过是多添一条人命而已,于事
无补。再说,困锁既久,也毫无意外发生,那厉鬼三五日内必不会脱困害人,反正自己先
前说话已埋了伏笔,并没说已将之灭除,只是锁镇。就是以后妖怪跑出来,与自己也无甚
关系了。之前已好意提醒过村长,将来若遇上能人,还须再延请除妖。至于到底左近有没
有能人,村长愿不愿意延请,都是以后之事。再且,画了那么些定神符,那么些降妖符,
不也是费了劳力么,便是无多大功效,但神清目朗强身健体也是好事的。自己这九两银子
挣的倒也不算亏心。胡不为心下忐忑,反复劝慰自己。
  只是,还有一件大事不得心安,不知道自己到墓中走了这一圈,日后会不会留有祸害

  心中患得患失,有百味杂陈,烙饼吃来嘴里便如同嚼蜡。胡不为将饼收了,从怀里摸
出钉子来,在月光下仔细验看。钉子入手甚沉,比一把匕首都重了好些,钉子有小臂长短
,身四方,边缘锋利。一条筷子粗细的龙自上而下盘绕,睛须鳞牙,莫不精细如生。书中
说是辟邪圣物,造工是精巧了,其他倒不觉得有何高超之处。反复看了看,不得要领,正
要把它包入布中,刹那间,发现这钉子似乎亮了一下,似乎如通透的青玉。他揉揉眼,钉
子依然沉暗如前。难不成自己看花了眼?还是月光下看来有所偏差?胡不为端着钉子,换
着角度查看,满腹狐疑。
  正自不解,忽听“咻”的一声,一支响箭从头顶右上方激射过去,带着尖利的哨响,
打入树林中去了。
  胡不为大骇,心中想的第一念头便是妖怪追命来了。待要躲开,却哪里跑的动,腿软
的跟面条也似,抬都抬不起来。当下便如梦魇一般,张目结舌,翻倒在地。
  西面和南面树林里都响起了“西西索索”的细声,似乎有多个妖怪同时接近。胡不为
动弹不得,心却明白非常,暗暗叫苦:完了,这厉鬼还会分身之法,自己今日恐怕难逃劫
难。
  “九朵莲花开——什么人?”一人在西边的林子里压低了声音喊道。
  南面的人答道:“三香供严台——是二师兄吗?我是顾有全。我和六师弟、八师弟和
十一师弟都到了。”
  林中忽传人语,胡不为心中大奇,原来不是厉鬼索命来了,却是有人到此聚会。听他
们的对答的切口,似乎是同一个门派的。
  先前问话那人道:“哦,是五师弟,你们那边可有线索?”
  那五师弟顾有全性格极为暴躁,立时骂开了:“他奶奶的,有个狗屁线索,找了大半
天连根毛都没找到,这还罢了,害得老子摔了好几交,伤的不轻!让我逮住了它非剥掉它
的皮!”
  右边与他同行者便有人嘻嘻而笑,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静夜树林,传音极佳,人人
都听见了他说话:“五师兄这交摔的可不简单,第一交扑住了一只母兔子,第二交又扑住
一只母兔子,嘻嘻,艳福倒也不浅。”立时便引来一片窃笑。
  顾有全大怒,大吼一声:“十一师弟,你皮痒痒了是么!”
  十一师弟仍笑道:“没痒没痒,我倒知道两只花容月貌的母兔儿皮痒了……哎哟!”

  “嘘!噤声!你们忘了是来干什么的?”那二师兄语气听来甚是不悦。但看来他在同
门中颇有威望,此话一说,众人便都沉默了。顾有全不敢不从,也压低了声息。但在胡不
为处听来,仍听见他在喃喃咒骂。虽不见其形貌,但可料想,他定然在怒目直视十一师弟

  “此物非常狡猾,又爪牙尖利。今天莫要让它再逃脱了。我们等大师兄来了看看情况
如何,再做定夺。”二师兄又发话道。众人遵了,都待在原地,人人不说话了,只听见细
细的呼吸声起伏。
  过不多时,又有一拨人从北面而来。顾有全一跃而起,低声道:“是大师兄么?”来
者应了一声,声音苍老,显然已年纪不轻。
  众人会合在一起,便商讨彼此的经历。胡不为无意探知他人机密,便悄悄站起身来。
想偷偷走开。然而大师兄的一句话又让他吓得心胆俱裂。
  “这个怪物经此两年,更是厉害了,适才我查看了死者,是被它一爪抓中毙命。大伙
儿务必小心,合在一起走,莫要走单让它害了性命……咦?不要说话!”一时众人屏息。

  安静片刻,那大师兄细细的说道:“大家小心,它就在左近,天周盘有反映了!”众
人警惕起来,尽皆伏倒,睁大了双目观察四周。
  胡不为不知他们所指的是何怪物,但“一爪毙命”这词还是知道的。它就在左近窥视
,而自己正是落单之人,若不赶快谋些法子,看来自己马上就要成为“死者”了。大惊之
下,倒解了腿软筋麻之弊,中箭也似的蹿将起来,望西面林中众人狂奔而去。
  “在这里了!”“小心!”呼喝之声大作,林中诸人听见异响,纷纷叫喊,拿着兵器
直奔过来。
  “是我!是我!我是人,众位大侠手下留情!”胡不为见刀光耀眼,纷纷往自己身上
招呼而来,不由的大惊,扑通跪倒,张口大声喊道。数把兵刃迅疾无比的砍到身前,又生
生顿住了。
  “你是何人,怎么会在此处?”发话者是一名面如重枣的长须老者,剑眉朗目,颇有
威严。胡不为情知他必是众人口中所称的大师兄,忙道:“大师兄饶命,我叫胡不为,是
定马村的风水师。我……我是去梧桐村看风水的,返家途中在此休息,并不想打搅诸位,
众位大侠饶命!”  “风水师?”那大师兄皱起眉来,看看胡不为穿着道袍头戴道冠,
不伦不类。又问道:“风水师怎么会穿着道袍,你是道士?”
  胡不为摇头道:“这只是在下的法衣,在下……我,不是道士,只是……没别的衣服
穿。”他当然不能说穿着道袍是为唬住外行,看起来更象回事。反正村乡闲民,也无人识
得风水师与道士的区别。
  那大师兄面色大为和缓。收了剑,道:“哦,我还道是妖怪出没呢。如此静夜荒郊,
你孤身一人行走,就不怕被邪祟所趁么?”胡不为讪讪不语。若在往时,碰上问话的是一
般之人,他定会吹嘘什么什么纵横风水数十载,孤身一人闯天涯从未遇险等等混帐大话。
但前既经过梧桐村怪墓的惊吓,后又为这一干人等谈话所夺。早已心神不宁,此时感觉是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简直无处不是妖怪,便是林中树影,月光下看来也张牙舞爪,甚是
可怖。
  那大师兄又道:“我们先前的谈话料你也早听到,现下正有一只怪兽在左近潜伏,你
要跟着我们,莫要走失了,方可保住性命。”胡不为忙不迭的点头。
  月升到天中了。林中夏虫声嘶力竭的嚯嚯而鸣。山中草蚊甚多,嘤嘤不绝,虽不吸人
血,然杂声入耳,毕竟不是美事。
  胡不为伏在那大师兄的身边,张头探脑,查看四周。这一众同门共有九人,高矮胖瘦
,参差不同。那红面年长者是大师兄。二师兄是个面皮白净的中年人,身材倒不高大,眼
神却凌厉异常。顾有全一看就能看出来了,长相粗豪,虬须如铁,一看就知道缺心眼。名
为顾有全,行事却莽撞粗鲁,大可改名“全不顾”,想是他父母深知自己儿子脾性,取来
此名盼他多顾大局,如今看来,倒可惜了这好念头。
  众人埋伏了半晌,却没守到怪兽。顾有全早就大感不奈,蹲也不是,坐也不是,象扭
股糖般反复折腾。那瘦小青年十一师弟满眼笑意看着他,若非大师兄和二师兄在场,只怕
早就出言笑话。
  正不耐间,小林深处忽传来一阵滴溜溜的竹笛声,清脆如玉落银盘,虽单音不成歌曲
,然律韵跳脱,颇有清新欢喜之意。大师兄听到笛声却不欣喜,面色一变,冷哼了一声道
:“哼!想不到青叶门也想来赶这个场子了。”
  胡不为自不知所谓的青叶门是何派别,但听了这般好听的竹笛吹奏,不禁对吹笛之人
大生好感。既吹出如此音乐,想来也是个不俗之人。
  那大师兄长身而起,起了切口,道:“九朵莲花开三香供严台。严台山蔺得岷在此,
不知青叶门哪位道友来访?”
  一阵清脆的笑音倏忽而至,胡不为正愕然间,便听见头顶上传来一个女子的说话声:
“青青竹叶,悠悠流水。原来是严台山的蔺师哥在这啊,我听到有人埋伏,还以为是劫道
的小蟊贼呢。”声音稚嫩温柔如黄莺出谷,听来极是受用,但这番话说来,却颇含讥嘲。

  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女子坐在树枝上,裙幅低垂,长袖翩翩,由风而动。仙姿妙态,
直如凌波神女。胡不为万料不到吹笛者竟是如此年轻的一位姑娘,大感惊讶。夜色里看不
清她面目,然若是人如其音,则长的清丽非常了。
  蔺得岷忍住气,道:“不敢。不知道赵姑娘到此有何贵干?穷乡僻野,似乎青叶门的
仙子是从不枉顾的。”
  那女子笑道:“说的是呀,不过我们门主后院养的宠物前些日子被小贼偷走了,门主
非常伤心,我们做弟子的只好受些苦,来寻找它的下落了。”
  蔺得岷问道:“却不知尊门主丢的什么宠物?”
  那赵姑娘却不马上答话,取出竹笛,又滴溜溜吹了起来。蔺得岷当着众师弟的面被人
如此怠慢,难堪非常,心中愤怒,两只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狠狠盯着那女子。若非青叶
门素日积威,门人都有令人敬畏之能,只怕他早就不假言辞,立即出手将之杀却。
  “我们门主丢的宠物,是只修炼了四百年的小兽犯查,不知诸位可有看到?”那姑娘
总算是收起了竹笛,好整以暇,幽幽答道。“唉,这只小乖在外面流浪了许久时日,餐风
露宿,还要整日担心要被人欺负,真是可怜。”听她叹息道来,似乎对甚么‘犯查’的出
走极为怜惜。
  蔺得岷尚未答话,一边的顾有全早就不忿,涨红了脸大声道:“赵姑娘你说的不对,
这只犯查是天地生养,独个儿修炼成形,怎么会是你们门主的宠物呢?”他本来粗话满口
,但显然来人实在惹不起,虽然气愤,但仍不敢放肆叫骂。
  那女子嘻嘻而笑,道:“唉,顾师哥说的也是呢。只是我们门主说了,她的后院大的
很,这天地么,好象就是我们门主后院的一部分……”
  “岂有此理,你们……”顾有全气结。双目圆睁,拳头握紧了。差点就把“好不要脸
!”给说漏出来。
  蔺得岷嘿嘿冷笑,道:“如此说来,赵姑娘是想强抢这只犯查了?”那赵姑娘象拨浪
鼓般摇头,摇得树枝上下起伏,胡不为为她担心,怕她不慎掉落下来受伤,抢前一步,手
不自禁的一抬,想要接住。甫一动作,便觉得那女子似乎对他笑了一下,饶有兴味的看着
他。面上一红,动作便缓了下来。
  “我可不想要这只犯查……”那姑娘续道。蔺得岷听得此言,舒了一口气,待要说话
,却听见她说:“我只想要它体内的还丹。”蔺得岷气极,怒道:“那还有甚么分别!”

  蔺得岷与那赵姑娘一劲儿斗口,舌战方酣。蓦然一阵震天巨响,从南面方向传来。大
地剧烈震动。树叶抖得刷刷作响。在林中看不见天空,但众人都觉得天色骤明忽灭,便似
有人点着了烛火又迅速扑灭一般。
  那声响与地震传了半袋烟工夫,又渐渐止歇。众人相顾骇然,却不知何解。惊魂未定
,猛闻身后林子“喀哧”的一声响,一物冲天而起,望林子深处迅捷之极纵跃奔去。蔺赵
二人心思如电,立刻想到犯查兽已伺机逃走,齐声呼斥,一同向怪物所遁处追去。
  此时竞者在旁,严台山诸人自顾不暇,再理会不上胡不为,纷纷尾随二人而去,只片
刻间,便走的一干二净。只剩下胡不为呆立原地,惊怕无已。
  风吹入林,幽幽如叹。宛若泣妇夜哭,伤者哀号。
  胡不为站在黑暗中,心如鹿撞,欲哭无泪。这一番遭遇,只吓的他心胆俱寒。追又追
不上,想跑,孤单一人行走,只怕凶险非常。左右为难之下,猛然想到,自己还有一只驴
子可以依靠,受惊既久,驴子在他心中已成同命患难,虽仍愚顽不通人语,但到底也是个
活物。
  胡不为惊喜之下,忙不迭的跑出林外,吹呼哨唤驴。费了一番周折,终于把那畜生找
回了。二话不说,跳上驴背狂策而奔。这一次逃命可比先前不同了,鬼怪就在周围虎视眈
眈,自身性命危如悬卵,再不发狠,只怕再回不了家享受那九两银子的酬劳。惊恐之下,
更不停手的猛揍驴子,落荒而逃。
  一人一驴惊恐乱蹿,尽往开阔之地行走。从梧桐村往北,行得四百里便是胡先生所在
的村子定马村。若是好马,一日便可到。可惜驴子脾气暴躁脚力却弱,虽拼了命般边嘶号
边撒腿狂奔,毕竟跑的不远。
  胡不为看着月亮,找准方向逃命。他依稀记得,从此路过去,前边不远处便有一座村
落。在来时路上穿越时,和老乌头两人不曾停留。但回想起来,村子似乎不大,也就是四
五十户人家。但只要跑到有人烟的地方,便不怕那怪兽害人了。
  哪知心越着急,坏事愈来。那驴子被胡不为一顿猛棒策赶,豁了命飞跑,山道崎岖,
大大小小的坑洼极多,驴子一个不查,踩到了一块浮土,只扑通一声,连人带驴翻倒在地
,又滚落到边上的一个大土坑中。胡不为气的直要吐血,狼狈爬将起来,却见那驴子跪倒
了,头低伏着,挨了刀般惨叫。验看之后,也不过是被石块蹭掉一片油皮。
  驴子活了四岁,荣华富贵说不上,倒是享受了好几年清闲舒适的日子,今日算是平生
第一大苦日。累了一整天,体力消耗巨大,眼下受伤了,索性犟了性子混赖到底。趴着再
不起来,任胡不为棒打脚踢,只撕了嗓子叫唤。胡不为素知这只四脚祖宗的脾气,恨的牙
痒痒,偏又无可奈何,只怕把它揍的狠了倒真伤重,那可就糟了大糕。只好坐到一旁,猛
踢土块出气。
  驴子所陷处是个凹地,长草拂拂,外边望来,倒看不真切。
  歇了一袋烟,胡不为闷气渐消,惧心又起,看见驴子止了叫唤,趴着啃吃身边的鲜嫩
茅草。这吃货贪食得很,不论何时,逮着了机会总不会错过放纵口欲。当下便要起来,牵
起驴子离开。却听见来路上‘得儿得儿’的声响,两骑跑的甚是匆忙。他心中一喜,以为
严台山众人良心发现,觉得放他孤单行走恐遇不测,特地追来保护他。但想想又觉疑惑,
适才见面,严台山众弟子并无坐骑,如今哪来马匹。
  正自不解,却听见骑者断断续续的说话。一年轻男子的声音道:“……失败……教主
罚责……如何便好……”两骑跑的甚快,只一会便跑到了左近。一人尖锐的冷笑,道:“
罚责?我们跑到西南苗疆去,教主又怎会得知?”先前那年轻男子颇觉犹豫,道:“堂主
,这次任务失败,也并非我们的错,慧明秃驴的阵法实在太过厉害,虽然……死了六位弟
兄,但与教主解释解释,教主也不会不讲理,兴许就放过我们。若我们跑去苗疆,只怕…
…只怕……”那堂主嘿嘿冷笑:“讲理?放过我们?上个月童正刚之事,你也见过教主的
手段。嘿!彦青,我知道你舍不得家中的娇妻幼子,可是现今情况,你想还能保全的住么
?”两骑跑远,那彦青似乎仍决心不往苗疆,道:“我不能……堂主……自己小心……去
请罪!”
  见两人走远,胡不为赶紧牵驴起来,要跟上他们。这深夜荒野之中,不明之物极多,
想来实在令人害怕。此时有人经过,不搭伴而行,更待何时?好容易将驴子牵上土坑,骑
了上去,远处却传来一声惨呼,听来正是那年轻人彦青的。胡不为吓了一大跳,险些从驴
背上落下来。
  叫声如此凄惨,那彦青想必已遭不测。看来那甚么教的堂主害怕被泄露行踪,干脆杀
了彦青灭口,如此歹毒手段,自己送上门去,如何得幸?胡不为屁滚尿流,扯着驴子,望
东北方向落荒而逃。
  胡不为尽取开阔之地而走,不敢再进树林。却与大路渐行渐远了。又刻意拉开了圈子
奔跑,这一段路程,直费了三个多时辰才跑完了。
  夜幕渐浓,晚星如尘。观月查来,此时已近亥时。站到土冈上头,人和驴都累得精疲
力竭。远远的看到村子的火光了,还有影影绰绰的村民,胡不为方松了口气,一夹驴肚子
,拼起余力冲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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