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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q (狐狸的尾巴晃呀晃),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十二章 (锄妖)难事但得奇兵阻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4年02月25日18:27:21 星期三), 站内信件
“清玄!不要胡说!”那道人向弟子喝道。转头问胡不为:“却不知令郎……”胡不为面
色惨然,指着赵氏道:“孩儿还在她肚子里,被妖怪伤害,想来……想来定是活不了了!
”心中恨极,眼中便要喷出火来,踩碾妖怪的力道又加了几分,布鞋鞋底薄软,这一下使
劲,脚上当然更疼。 那青空子看了一眼赵氏,见她面色戚戚,颇有愁苦凄然之态,但
目光清澈,举动间显得血气完足,精神也健旺,没有一点疾病受伤迹象。当下微一沉吟,
转头对胡不为道:“贫道粗通医理,长年来熔金炼丹,对药石针灸也颇有些心得,如道友
不介意,贫道想为尊夫人诊一诊脉。”胡不为心中盘算,若骑马到汾洲城请那段神医,一
时半会必是回来不得,而且上回请他,言语上颇有冒犯不敬之处,只怕他会借此良机刁难
自己,来不来还不一定。这道人虽看不出底细,但既敢自告奋勇,想来也有些本事的,如
此便由的他好了,至于采不采他的意见,却是容后再议。心思已定,便拱手向那青空子道
:“如此便劳烦道长了。”引二人到床边坐下了。
赵氏伸出一只臂膊,将袖子挽到肘部,露出一截温香暖玉来。五指如葱,纤长圆润,
她嫁入胡家十余年,难得胡不为事事周到,不让她干过什么重脏活计,是以保养极好,二
十多岁年纪,面目皮肤上看来却象二八佳人。青空子伸出三指,扣在她脉门切脉。只闭目
静诊了一会,道人睁开眼来,说道:“小夫人脉中有短、沉、动之象,是悲、惊、恐三情
症候。但鼓动雄厚,运行舒畅,并无微、滑、浮、迟等伤损亏虚之兆。想来是小夫人突遇
变故,乱了心情罢,身体却是无碍的。”胡不为有些怀疑,道:“身体无碍?当真?”青
空子点点头,道:“从脉象看来,确是如此,只是……”他顿住了话头,眉间皱了一下,
似有什么不解之事,转瞬间却又平和了,
“她可是死……吃了还丹才又活转回来的!”胡不为将信将疑,见这道人也象个法术
高强之人,且又面目纯和不似恶人,当下不再顾忌,将此节说了出来。青空子一愕,道:
“还丹?!她吃了还丹?”见胡不为点头,再转头细看赵氏,见她目蕴神采,面笼洁光,
一举一动舒缓得体,甚觉惊讶。笑道:“嘿!当真草泽藏蛟龙!想不到你竟有这等珍奇宝
物,嗯,这下错不了,适才我诊脉时,见她内胎颇有异状,此时想来,也必是还丹之功了
,胡道友,你不用担心,尊夫人脉象平和,她与令公子都平安无事。”
胡不为又惊又喜,问道:“当真?你是说……她……跟肚里的孩儿都没有受伤?”见
青空子点头,不禁大喜过望,咧着嘴笑了起来,转过身去,也不顾有众多人在场,搂住了
妻子,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招得赵氏一顿嗔怪。
屠户却又来了兴头,问青空子:“道长,你如何知道这孩儿是男是女?”道人笑了一
下,答:“贫道用的观中之法,见胎气孕在右侧,正背反视,是以断定是位公子。”屠户
呵呵大笑,舒畅已极。他早就打好算盘如何调教外孙,定要将他育成铮铮铁骨的好男子,
以酬他年轻时未竟的心愿。就只怕女儿肚子不争气,万一生个丫头,他的愿望可就要顺延
押后了。
当下众人向青空子拜谢,道人甚是谦抑,一一扶住了,却问向胡不为:“胡道友,贫
道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该不该说。”胡不为道:“道长但问不妨。”
“我想借道友的灵龙镇煞钉观看一下。道友必也从我师弟口中得知,此钉与我派有极
深渊源,贫道不求能将此钉带走,只想瞻视一下前辈遗迹,如蒙赐视,感激不尽。”胡不
为得知妻儿平安,心下舒畅已极,感念他一番好心,也不计较什么。便从怀中拿出钉子,
递给青空子。
青空子伸双手接过了,神色间极为恭敬。仔细抚摩钉上盘龙的鳞甲须牙,不住赞叹,
道:“鳞藏北斗,爪张阴阳,长短轻重俱得熔造精髓!嗯,鳞片确是七七之数,前趾为奇
而张,后趾成偶而闭,果然分阴阳张合!”又眯着眼细看钉头,端详那井字,伸一手掐算
,口中默念什么‘心月狐’‘毕日乌’,声音极快极低,胡不为却听不清了,想来那‘井
’字的大小形状也有玄妙之处。
直过了半盏茶时间,这道人才恋恋不舍将钉子还给了胡不为。胡不为见他神色闪动,
目中大有未尽之意,心中冲动,一句“道长若是喜欢,这钉子便还你好了!”差点便要冲
口而出。但话到口边,猛然想起此时方当动乱,妖魔环侍,自己又无丁点法术,日后还要
靠它保全家人命呢,这才生生忍住了,将钉收了回来。
当下道人起身向胡不为告别:“多谢胡道友恩情,让贫道能在有生之年得见前辈神器
。当真感激不尽。贫道刻下尚有要事在身,还要找回流云师弟商量,这便告辞了,日后有
缘再来叨扰!”向胡不为作了一揖,胡不为躬身回了。那清玄也学着师傅,做揖完,道:
“山长水阔,日后江湖再见了!”却又不伦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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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此时极为狼狈,衣衫褴褛,身上染满血迹。正在林中夺命奔逃。亏的这林子树木
低矮,荆棘枝条又多,那三只巨大的飞猁肉翅拍击不便,才不至于轻易靠近伤害他。只是
天上飞的跟地上跑的,速度却不可同日而语。流云脚力也算迅疾,大步流星,一步跨来便
有丈余,只是头顶飞猁身长翅宽,只一拍翅膀,便能滑出十余丈,若没有浓密错乱的树枝
挡着,只怕他早给抓住。
流云脚下不停,心中着实懊悔。万不该气盛好事,去撩这群庞然大怪。眼下给追的狼
狈奔命,实在大煞风景,大杀心情,大败名声。若让人日后得知,岂不耻笑于他?
当日他被单嫣抛离定马村,云飞雾荡,在空中飞了许久,离定马村有近六十里后才坠
落下来,耳听着边上风声锐响。眼看着地面倏忽扑面迎来,他却一点自主能力都没有,心
下自分必死,闭上了眼睛只等落地后听见自己‘喀嚓’的筋骨碎裂声音。哪知单嫣原没想
要害他,只是厌他狠毒,存心吓唬吓唬,送他之时,便已在他身上附了一股力道。任他在
天上飞抛坠落,直到快要撞上地面之时,那力量方显现出来。流云当时只觉得似乎有一只
巨大软和的手掌将他轻轻一托,急落的身形登时便顿住,往下看时,脚尖却已着地。当时
濒死而得复生,到鬼门关前转了一遭,直吓的他腿软筋麻,心跳激烈,坐倒在地后久久起
不来。这才知道狐狸精果然厉害,先前自己不知死活冒犯于她,若然她当真动气,当时便
是有十个流云怕也给她当场毙了。自己竟然还敢洋洋自得让她自寻了断,思来羞愧无已。
待得惊魂甫定,他心中恨意又生。要知他素来心高气傲,鲜少服人。自十九岁学成下
山,走遍群山大川,也不知斗了多少精怪,遇过多少高人。‘流云道长’四字,在术界也
算是可以砸出响儿的。哪知这番大意铩羽,不明不白被一只狐狸精玩弄于指掌,这股恶气
如何忍得?而且,这只狐妖守在那里,自己也不好再去跟胡不为要镇煞钉了,这事可耽误
不得,那个什么‘寒妇’作狂起来,怕是要死人无算的。当下心肠反复,思前思后,终于
燃了火叶符,向同道求救。
他这火叶符是术界中闻名之物,为清潭派上祖所传,一张黄纸上绘着四字“迅兵传意
”,盖着三清大印,四字写得甚是奇怪,转曲抖折,成一块叶片形状,下面结个‘疾’字
,一旦烧动此符,方圆百里内学术有成之人面前会现出一幅蕉叶大小的火图来,上显他心
中所颂字迹,确是传讯神物。因符字形如叶片,朱砂又鲜红如火,江湖都称之为火叶符。
那些和尚和游侠道士就是接到他的讯息才赶去定马村寻找单嫣的。
流云在树林中等待了七天,遇到几只不成气候的小妖怪,全被他杀了泄愤。其实天下
兽怪极多,不离禽、兽、介、鳞四大类,寻常如虎豹豺狼,牛马猪犬,那都是俗物。另有
高深心志的兽怪,吸日月精华,合五行灵气,要修炼正道。其类庞杂繁复,有伏于草泽的
,有隐于深水的,有遁于浮土的,又有藏于空气的,世人肉眼难测,所以竟不知晓。天下
大道,万类归之。人间修炼佛法道术,求脱离尘世而得飞升的,自称正教,把那些螃蟹狐
狸,藤精树怪都称为截教。就是人们所称的妖魔。妖魔修炼也很不容易,一生要遇三劫,
第一劫在六百年左右,内丹成型时,必遇刀兵,称为刀兵劫。第二劫在大道证通,得化人
形时,这又跟怪类的悟性根基有关了,有修两千年才得人形的,有修八百年便得人形的,
全无统一。到此时便遇上雷劫。天雷轰击,烈火焚体,若能逃过,才能如意转化再求进境
。第三劫是心火劫。能度过此节,便可炼成神魔。但看本心善恶了。
这岁月说长而不长,说短也不短,几百年对人来说,是长的不能再长的日子。对妖怪
也不算很短。世间妖怪虽多,成气候者却也少的可怜,大多都是百十来年道行的,炼的皮
肉坚厚,体内却只有一股灵气,未凝聚成丹。所以更需日月精华补充,天地灵气滋养,以
帮助修为。单嫣说东南方向已起大变,阴阳泄露,灵气四散,左近这许多妖怪便是追寻直
去的。
流云在密林中呆了数日,杀掉几只不开眼的小怪,心中郁闷稍舒,走走停停,围着定
马村绕圈子。心中只思虑着怎样拿到镇煞钉,怎样钻研技巧,学得绝技后名扬天下。这一
日走到一个山涧边,掬水饮渴,偶然看见离地三十余丈的岩壁上有一个大洞,宽窄足二人
,乌黑深沉,洞口磨的精亮,想来定然有怪兽隐伏在里面。当下愤慨之心又起,扯着葛藤
攀爬上去,要除灭他们。他心地其实不恶,只是平素眼高于顶,抱负宏伟,兼又疾恶如仇
,一心认定妖怪除了害人再无他事。所以每见到怪兽野妖,必斩之干净。
他身手颇为了得,只几下蹬越,便攀到洞口,闻得里面腥臭之极,细凝目看时,见里
面一只一人多高的长嘴翅怪正在撕食金钱豹,利齿雪白如匕,只咔咔数声便将豹子一条后
腿咬断,连骨带皮都吞入肚中。这怪物眼睛金黄巨大,象两只小灯笼一般,身上乌黑光滑
,却不长毫毛,长一双长阔的肉翅,尖端上有一个小小的勾爪,一条巨蛇一样的尾巴,盘
在地上。他认得这是飞猁,善能扑服虎豹猛兽,吃食巨蟒。洞里这只年纪还小,不过六七
十年修为,杀来自是简单。当下拔出钢剑,跳入洞中。
那小飞猁见有人来,大吃了一惊,双翅半张,低伏身子向他嘎嘎而鸣,做出扑斗姿势
。流云见多识广,哪把它这装腔作势形态放在眼里,长剑一抖,口中喝一声“斩!”飞剑
化成练华,当头劈向那只小怪。小怪只来的及悲鸣一声,便给利剑斩断脖子,倒地抽搐而
亡。流云口中哼了一声,心下颇为得意。适才这下出手,却比在定马村与狐狸精对仗时要
精进得多了,长剑已可化成虚影,首尾贯穿成一带,不象先前舞动时,仍可辨视出完整剑
形。
他扫了一眼洞穴,到处是鱼骨兽骸,腥臭污秽。这怪兽从也不打扫洞穴,学人类干净
过日子,这不是妖魔邪道又是什么,若竟让他们得了道,还不把这腌臜脾气带到人间?那
当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举世鱼虾一般腥了。当下振一振袖,将长剑插回背囊中,跳上洞
口就要离开。哪知猛然劲风扑面,一块乌黑扁长之物迎面扇来,流云正在洞口,蹿越不得
,只好翻身退回到洞中,瞬间又将长剑拿在手中了。凝目看时,见洞口一阵黑影压过,劲
风扑响,一只大飞猁正拍翅落下,怒目瞪视着他。这怪却有三人多高,皮肉油亮漆黑,展
翅收翅时褶纹隐张,长嘴如阔剑,数十只雪白的利牙倒生。看来他原是在洞外觅食,听到
那只不知是儿子还是女儿的小飞猁惨叫,赶回来报仇的。来的真是时候,刚好把仇人堵在
洞里了。
飞猁看到洞中的小怪已殁,不住顿足,粗长的脚爪排在石面,吱嘎作响。猛的,它扬
起长脖,冲着天空大声叫喊“嘎——嘎——嘎——”声音凄厉短促,却不知是类似于人的
怒喝还是大哭。流云见有机可趁,长剑掷出,喊一声“斩!”长剑矫如飞龙,带一道精亮
白光飞向那猁怪。哪知这成年飞猁却不是死去小怪可比,反应极敏,见飞剑激射过来,翻
身倒退出去,在空中又短促的叫了几声。
流云见它害怕,更是得意,仗剑跳出,哪知脚未站稳,左右又各有一张大翅拍来,劲
风将他压得气喘不畅,不得已,又倒退进洞。却是又回来了两只大飞猁。流云这才吃惊,
原来这一窝里,竟有三大一小四只怪兽,自己莽撞进来,倒被封成瓮中之鳖,洞中之道了
。三只长嘴畜生在外嘎嘎争鸣,嘈杂的很,似是在争论斗气,想来那女怪在哭诉什么“谁
叫你跑的那么远!儿子让这道人给弄死了!你看你看,爽了吧?”那男怪定是在争论:“
我怎知竟有一个妖道意图不轨?左近的食物都让你给吃了,我不飞远些怎能找到食?你看
你吃的腰都鼓成水桶了,一点都不苗条!”另一怪就不知是第三者还是另一房小妾了,若
是小妾,自然帮着老公骂正房。
流云心中暗暗叫苦,飞猁颇不好斗,这在术界早有传言。若是一只倒也还罢了,他自
信斗将起来,三才剑定能杀死一只七百年的飞猁。眼前这几只也不过修炼了四五百年,原
不在话下,任一只出来他都能将之击毙。只是自己杀了他们的儿子或者女儿,这不共戴天
大仇,想来它们也不会同意跟自己单挑的。三怪合击,他是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三十六计,最上计自然是逃。流云思虑已定,趁那几怪争吵,蹑开豁落斗罡步法,口
中又念《上清六丁秘法》咒,洞中豁然大亮,三名丁甲神现在他的身边,随他的心意,一
起攻出洞外。流云更不等飞猁反应,抽出长剑,展开伏魔三才剑,分化出来击向三怪。
那三只飞猁躲闪不及,被打得张皇逃避,其中两只的翅上已被划伤。流云趁势冲出洞
外,急落时抓住一根藤蔓,缓了坠劲,再轻飘飘一个转折,站到涧旁的土地上。刚从臭洞
中出来,闻得空气清新,水响如乐,当真是胸怀大畅。顶上三神与伏魔剑追着惊慌不已的
飞猁追赶,流云心中大定,想不到这飞猁如此不济,倒再不用他费力再使辟易筋了。江湖
传言,看来也不属实。
哪知再过一会,三只飞怪宁定下来后,形势逆转直下。先是三怪环飞躲避追击,后来
,不知怎的竟通了声气,竟然一起出喙啄掉一个甲神,再飞一圈,又突然回杀,又啄掉一
个,只片刻间,空中便只剩了三才剑和一个女丁神勉励支撑。流云哪料的到这几只飞猁竟
然已开智慧,竟懂得合击和示假窍要?眼看三神只剩其一,被飞猁爪挠喙啄,已是狼狈万
分。心中不觉一凉。伏魔剑加六丁六甲原是他的拿手法术,多年来克敌制胜,莫不顺利。
哪知这一月来,先败在狐狸精手下不说,今日遇见几只四五百年修为的飞猁,竟然也对付
不动,岂不让人灰心?流云正自失魂落魄,忽然一爪暴来,勾住了他左边肩膀,登时利钩
入肉,血出如注。原来飞猁见他慌乱分心,趁机偷袭得手。
流云疼痛难耐,哪知飞猁一爪得手,一爪又来,当即钩住他的右膀,提将起来,振翅
飞起。流云这下受伤,直疼的唇干眼枯,眼看飞猁越飞越高,带着自己直望青天冲去,这
可如何了得,让它从高处扔下来,那可就玩完了,看来这怪可没狐狸精那么好心。当下忍
住疼痛,凝出辟易筋来,一大长条透明之带凭空生出,环成一圈,绕了几匝便将飞猁双翅
捆住,怪物飞翔不得,身体又沉,带着流云象一颗秤砣一样望地上坠落下来。那猁兀自不
肯松爪,伸出长喙来啄流云。道人躲了两下,见形势危急,赶紧又凝出一小条气筋,将它
的嘴也给捆了。当下再不容他挣脱,忍着痛,探手从腰间拿出小木剑,在伤口蘸了血,喝
声咒,木剑得他精血灵气,威力大增,划一道急弧快速一劈,斫在那怪的脚爪上,立时砍
断。飞猁吃痛大惊,赶紧松开了脚爪,任流云带着半只九斤来重的乌黑鳞爪掉落下到水中
。
那怪不意想他竟还有如此杀着,断了一足,想大声惨叫还张不开口,只拼命扭头,吱
吱连声,也扑通掉进水中了。另两怪听到声音,转眼时看见同伴正在水中扑腾,下场凄惨
之极,均愤怒非常,撇了三才剑,望潭中的流云头顶抓来。
流云听到风响,当时警醒,拧身下沉凫入水底。但听得顶上‘哗啦’水响,飞猁长爪
钩入水中,险险就要抓住他的头发,其间性命生死,当真是毫厘之差,不由的暗呼一声侥
幸。三才剑没了他的操控,也掉落到水中,自回到他的剑鞘里了,辟易筋也解开,任那伤
猁拍翅飞开。流云身上伤口巨痛,鲜血化入水中,顷刻便溶淡不见。他吃了这般大亏,大
为气沮,再不敢要强出头了,只闭了气,潜在水底顺流下去。
山涧错落跌宕,水流极速,流云在水底伏了半晌,被颠簸抛落几回,晃得昏头转向。
亏的他没掉进瀑布,要不,在嶙峋乱石上碰了一下,不死也要重伤。潜了一柱香,流云料
想飞猁再查不着自己踪迹,当下缓缓浮出水面,探头张望。入眼的是红花绿草,蝴蝶蹁跹
。一大片低矮青翠的林子,浓荫蔽日。头顶上却没有了飞猁的踪迹,想来它们无法察觉自
己在水底的行动,没有追来。
流云找了一处浅岸爬了上去,坐在地上检视伤口。飞猁的断足他在水中已经扯掉,此
时撕了衣服看来,两边锁骨正反,都有几个拇指粗的伤口正在流血,互相穿透。这大猁的
爪力当真厉害,只这一爪便将他的骨肉抓个对穿,若让他扑上面目,只怕便要脑破身亡了
,思虑至此,流云不禁感到后怕。
当下叹口气,想在左近寻些止血草药镇敷伤口,哪料想,头顶又传来粗嗄鸣叫,却是
一只飞猁在左近盘旋,发现了他的踪迹后,招呼同伴追击。流云又气又怕,再回水中已不
可行,自己伤口流血颇多,再不找些有效草药镇住,只怕会精元耗竭。不及多想,赶紧一
头扎入林中,找丛茂密灌木躲藏起来了。这是他十余年来首次被妖怪迫得躲避。
如此追追停停,流云仗着地势之利数度躲过袭击,只是飞猁眼力极佳,想要摆脱它们
却也不能,三怪一人追逃斗法,尽在这片林子捉迷藏。
三天来没有进食,流云直饿的头晕眼花,脚步也虚浮了,见前面一处沟壑,直有两丈
来宽,这可纵跃不了,当下顿下脚步。四处寻找出路。猛听见头顶喀嚓折断之声传来,两
只飞猁奋力击断十数条人臂粗细的枝干,当头向他抓到。流云无奈,急切间跳入沟中,寻
一个内凹的土壁藏身。此时退路尽绝,只要飞猁再将上空树枝都击断,地面一切便尽亮在
它们爪牙之下。
流云身体虚弱,背靠着土壁坐倒下来,呼呼喘气。头上飞猁不辞辛劳,接连不断的拍
断树枝。乱叶纷纷坠落,直如绿雪狂下。只要再过半盏茶,头顶这数丈空间便要给他们拆
空了。流云心下气苦,却是一点办法没有。正自绝望,忽然一阵惊马嘶鸣之声传来,有几
人呼喝勒缰。想来是有路人经过,见到了飞猁惊慌顿住。
一人道:“啊!有飞猁!嗯……都有四百多年了,恭喜坛主,八祖又有内丹进补了。
”又一人道:“恭喜坛主!恭喜八祖洪福齐天!”一个苍老声音呵呵大笑,也道:“当真
天助我也!老天知道我们要办紧要事,这节骨眼便送来补力内丹,嘿!这不是天意又是什
么!”先前说话的两人齐声称颂。
流云闻言大奇,听这几人说话,似乎并不忌惮飞猁,反而有欣喜之态。他们称那老者
为‘坛主’,却不知是江湖中哪一个门派。而且,数度提到一个什么‘八祖’的,却不知
是什么尊崇人物,让他们说来这般恭敬。自己行走江湖多年,却从未听说过有已‘八’为
名头的厉害人物。这几人来历,当真让人费思。他心下思虑,便没听清他们说的什么,待
得回过神时,只听见那老者说一声:“如此你们便退下吧,让你们见识一下八祖的威力!
”
流云好奇心起,心想原来这八祖是跟他们一道的,却不知为何却一直不说话,倒要看
看他是如何杀灭飞猁的。稍稍伸出脑袋,望头顶看去。
一只飞猁正奋力钩住树枝,拍翅急升。树木有人腿粗细,颇为粗壮,但在飞猁的钩爪
拉力下,登时弯曲折断。飞猁嗄声大叫,正要再折另外一枝,猛然,一条毛茸茸的长物当
空劈下,将它卷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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