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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q (狐狸的尾巴晃呀晃),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二十章 (风波)寒背惊睹非生人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Sep 29 16:30:54 2004), 转信
丁马二人答应,上前扭住了胡不为。
师兄弟俩心头大怒。本以为这个贪婪官差吃了二人银子,多少做个顺水人情。哪知他
刚吃完手里的,又将爪子伸到锅里。才一见面之下,马上就将胡不为说成是官府追捕的犯
人了。其意不言自明,当然是贪图胡不为身上的财宝。师弟性子急躁,当即横眉立目,怒
骂起来:“你这狗官……”话未说完,又让他师兄给拦住了。
听他说道:“将军怕是认错人了吧?这人不过是个普通小贼,身上一点银子也没有,
怎会是逃犯呢?”他刻意在“银子”二字上加重语气,便是提醒狗官,莫要忘了刚刚二人
奉上的贿赂。看在银子的面上别要做得太过。
哪知那官差心中自有想法,面沉如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冷冷说道:“官府批捕犯
人,旁人无须多嘴!再敢多言,捕到牢里,按同案犯论刑处置!”一句话说来,气势凛然
,官威十足,当真是掷地有声。那师弟听说,哪里还按捺得住,提起钵大拳头就望前冲去
,这狗官见利当场便忘义,翻脸不认人,当二人是软柿子,好捏得很么?
十余个骑兵见有人竟敢冒犯长官,齐发一声喊,纷纷抽出腰刀,策马上前,在那首领
面前围成一个半弧,刀锋直指干犯者,刃光如雪。
那师兄到底冷静,见一番吵闹,又引得左近的住民远远观望。当此情景,杀官劫丹之
事已成空谈。当下喝住了要施放法术的师弟,向那官差抱拳道:“如此便不打扰将军办案
了,山长水阔,若是有缘,我们日后再见。”拽着气鼓鼓的兄弟,转过弯道,投往他方去
了。
一行官差将胡不为父子绑得紧紧的,向城东府衙驰去,此时天色明亮,观者众多,他
们却也不敢当场剥他衣服搜刮财宝。
胡不为被一名官差揪在马上,脑中浑浑噩噩,全不知众人将他捉向何方。蜈蚣内丹性
子属火,补力何等猛烈,他身体单弱,法术底子也薄,又不会象一般术士那样运用气息慢
慢转化补力,在阁楼急切吞咽之下,便已被猛力伤害。丹丸落下腹中后,才不过半枝香工
夫便迅猛发作开来。胡不为但觉自己身子成了一座火炉,热力如火柱般升腾而起,上顶咽
关,经口舌鼻眼,直冲顶门百会。又有许多强弱不同的热气在五脏六腑间四蹿,延着经脉
四肢奔腾直去。只片刻间,无数热流如熔岩激冲开来,登时催动他的气血运转。胡不为周
身麻木,感觉手臂腿脚,并二十个手脚趾头仿佛瞬间肿大了几倍。这一番煎筋煮髓的历练
,可比什么刀棒伤害猛烈得多,他长这么大以来,却何曾遇过?周身难过非常,胸中窒息
,脑门突突直跳。只不多时,热力冲击脑海,登时‘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脑中
迷糊,神智已然不清。
只是心头到底存着一念,别要让那好心妇人枉送了性命。凭着一线清明,迷迷糊糊便
从楼梯爬下来,哪知腿脚不甚爽利,爬到中段便仰面摔下了。适才的一声闷响便是他从楼
上翻落的声息。阁楼只一人多高,他又正值丹力发作的时候,不觉疼痛。只苦了小胡炭,
震荡之下,登时放声大哭。
亏得胡不为这数月来勤奋学法,到底立了一些根基。法力运行之道已粗具其形。这内
丹进入体内后,顺着渠道一番强力冲击,便自行散化了,透入他各窍灵气中,与原本法力
互相融合。只是热力郁结,脑筋一时却还不能马上复原回来。
得得声中,十余骑穿过小巷,回到大道上来。官差们高声吆喝,挥鞭驱赶挡道的人群
。只不多时,便回到城东的府衙院内。那官差首领辟了一间密室,仔细搜刮胡不为。本来
还满怀希望,盼能搜出许多金珠宝贝来,哪知他通身上下,只一个油布包裹藏有东西。翻
开来看,也没见到什么精彩物事,一棵乌黑硕大钉子,两张人皮也似东西,一本木封书,
看不出值什么钱。只一面白玉牌似乎能当得几两银子。另有许多黄纸符咒,是胡不为照《
大元炼真经》书画之物。那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大怒之下,一把将胡不为搡倒在地,骂
道:“你这狗头骗子!怎么身上一点值钱东西都没有?金珠宝贝呢?你藏哪去了?!”胡
不为哼哼连声,双目痴呆,哪里知道答话。官差狠狠踹了他几脚,见他即不躲避,也不呼
痛,分明便是失心疯模样。正无计可施之际,忽然想起骗子是从那农妇家中出来的,说不
定把珠宝藏在她屋里了。当下唤来两人,将胡不为暂时送进牢里关押。自己翻身上马,点
了几个手下,又回桑农家中去,定要把藏的珠宝都搜出来。
一顿折腾下来,胡不为精神倒略略恢复了些。两个禁军兵士将他送到牢口交接,被两
名胖大狱卒领进牢里去了。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脚下渐行渐低,似乎正向地底走去。胡
不为探头探脑跟在狱卒后面,不住眼打量这个新鲜所在。此时已不见天光,只凭着前行狱
卒手中的火把微光观看四周。但见头顶及两侧都由巨大青石砌成,略微用灰泥固住,并不
着意摆放平整了。许多石头突将出来,边缘棱角甚是锋利,若不小心行走,只怕要被伤害
。石面上甚是潮湿,许多水滴凝在石上,粒粒分明,便跟虫卵一般。在甬道行了不过一会
,他的头脸早让顶壁滴下的水珠淋得精湿。倒补了他早晨未曾洗脸的功课。
行不多远,转过一处弯道,前面一片火光跳跃,却是几支火把插在墙上,熊熊燃着,
照亮前面一排并立的十余个巨木牢笼。西京是临近皇城的重镇,人员又多,这牢房也造得
分外宽大。装得下几百号人。
腐味、霉味、便溺臊气一同灌入鼻来,胡不为登时皱眉。抬眼过去,但见十几个牢笼
里装满了人,内中男女老幼,尽都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见两个狱卒到来,众囚立时鼓噪
,不住的拍打牢柱镣铐,嘶声叫嚷。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冤枉啊!大人,我是被人陷害的啊……”
“行行好,把我放出去吧,行行好……”
又有许多幼童妇女悲声号哭,一时间,牢里各种声息齐作,哭喊斥骂与哀求诅咒杂作
一团。两名狱卒老大不耐烦,声如震雷,怒喝道:“闭嘴!闭嘴!都给我闭嘴!”众囚哪
里听他,仍是哀哭不断。蓦的,有人纵声长笑,甚是喜悦开怀,在一片哭骂声中显得极为
突兀。
众人愕然间,听见那人笑道:“有趣有趣,太有趣了!哈哈哈,我长这么大,从没见
过如此有趣的事情。”却不知他看到什么事,这等有趣。
两名狱卒循声看去,见到第六间牢笼里一个黄瘦汉子靠在墙上,满面笑容,正咧嘴说
话。心中疑惑,不解他为何这般乐不可支。走近了,一卒发问道:“什么有趣事情?你说
来看看。”那人排众上来,一边道:“让开,让开,让我和两位大人说话。”众囚不知他
有什么古怪,都避到一侧,让他走到牢前来。
哪知他才挨到牢门,‘扑通’一声跪下,大哭道:“大人啊,你就行行好,放了小人
吧,小人家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半岁小儿,我若再不回去,他们可要饿死了!”众人哑然
,片刻间回过神来,登时将他拖到一旁,重新占位哀求哭叫。原来这人身体单薄,挤不到
前面。烦恼之下,想出这条奇计来,标新立异,众人大哭他反而哈哈大笑,果然引得两名
狱卒注意。不过害处是显而易见的,当下被两名愤怒壮汉摁到一边,拳拳着肉,不住嘴的
呼痛求饶。
一段小小插剧过后,狱卒将胡不为领到最靠里的木笼,推了进去,又用粗大铁链将牢
门捆锁上了。那狱卒从怀中取出一张符来,扔进去,道:“这张护身符你要收好,别要丢
了,否则出事全是自找,跟爷们没干系。”
胡不为听话,从地上捡了符纸,放进怀里。他不曾进过监牢,还以为每一处牢房都是
如此发给囚犯护身符的。丝毫不以为意。
两名狱卒又问道:“还有谁要符纸?赶快说来,晚了可不再给!”当下又有几人跟他
要走数张。胡不为察看四周,见这牢笼倒颇宽敞,地上覆着许多麦稻秸杆,是让囚犯睡觉
的。此刻虽当夏季,但地底森寒,在冰冷地面上睡得久了,人会害病。同牢的还有二十余
人,男女混杂,此刻正忙着向狱卒哭叫申诉冤情,也没人来搭理他。
正没趣间,一名狱卒忽道:“阿唷!快到酉时了!”另一人登时色变,回头张望。见
一切无异,两人如丧家之犬,匆忙提了火把逃出门去了。
众囚失望叹息,又有人哀哀哭泣,有人喃喃咒骂。却不再大声申辩叫嚷。只不多时,
各人回到角落里养神去了,牢内立时恢复了安静,偌大的牢房里,只听见水滴落入地面的
滴答声和火花爆裂的哔剥声。
不时杂一两声无辜小童的低低抽噎。
胡不为找了一处地方靠墙坐下来。胡炭哭叫累了,此时又已睡去。可怜的孩子整整一
日没吃奶水了,又遭受许多颠簸折磨,火光下看来。见他小小瘦瘦的脸蛋上兀自挂着泪痕
,一只拇指含在嘴里,想来他是饿得狠了,不住吮吸指头,直到睡去。胡不为看得心酸,
忍不住便要落下泪来,小胡炭未满月便跟着他外出奔波,餐风露宿,时常便是这般饥一顿
饱一顿的。他一向又不大会照顾人,兼又沉心研习法术,哪有什么心力来看管爱护孩子。
算来孩子出生有半年多了,也只在苏府刘府做客之时过得几天安稳舒适日子。较之天下许
多同龄小童,他又何其不幸。
正自唏嘘,听到牢门外‘当’的一声大响,有人喊道:“酉时到了!你们小心了!”
众囚登时慌乱,争相挤到角落里,也不知为的何事。
胡不为见同牢的几个人都面露惊恐之色,将狱卒发给的符纸紧紧捏在手中。齐齐把目
光投向最里边的角落的刑房中。
各个牢笼里的囚犯挤挤挨挨,聚成一团。却再没人说话。胡不为心中疑惑,看到同牢
的十余名男女囚犯也是这般缩在角上,惊恐目光齐聚一处。抬目看去,刑房中黑幽幽的,
火把光线照耀不到,也不见有什么出奇之处。
正寻思间,隔壁牢内一个女童‘哇‘的大哭起来,叫道:‘娘!我怕!我怕!‘她娘
赶紧宽慰:‘乖囡囡,不怕,娘护着你,他们不会伤着你的。‘话是这么说,但嗓音带颤
,显然她也是惊恐不已。小女童的哭音一开,短时哪易收住,凄凄咽咽之下,登时又引得
其他牢里的小童一片哭叫。
胡不为笼里的一个少年行动得晚了,没挤进最里,正自紧张,听得四处一片号啕大哭
,再也忍耐不住,跳起来,怒声咆哮:‘你们都闭嘴!闭嘴!闭嘴-!谁再哭,我捏死你们
!‘受了群情渲染,胡不为也不禁心中打突,害怕起来。看这数百人的紧张之状,全不似
做伪,却不知有什么恐怖之事,让他们如此惧怕。心神慌乱之下,赶紧抱着胡炭也望人堆
里扎去。
便在此时,牢房中平地生风,一阵猛烈大风突兀刮起,带着许多稻草贯入甬道中去了
。火把受了气流冲击,不住跳荡,一时牢中明灭不定。这阵风一刮,牢中便似忽然进入三
九严冬一般,寒气大盛起来。众人却再不敢说话了,惊惧的父母们大气都不敢出,把怀中
孩儿的嘴巴掩紧,不让他们发出一丝声息。
牢中登时一片死寂。一个小小龙卷缓缓转动,将地上散落的杂物卷将起来。稻杆磨着
地面,发出‘嚓嚓‘的轻微声响。
‘呛啷‘一声,刑房墙上的铁钩忽然交击了一下,轻轻晃动起来。众人尽都身体大震
。那是审讯重犯人时钩锁肩胛骨用的刑具,十分巨大沉重,摆动开来,驳榫处锈铁相磨,
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音。许久不绝。胡不为寒毛倒竖,只觉得心底发凉。眼见刑室
里面明明一个人也没有,那对原本静止的乌沉铁钩却会突兀晃动,似乎有人经过时不小心
碰撞了一下。
正在紧张万分之际,一声低低的呻吟,仿佛从墙壁里挤出来一般,那是濒死者绝望的
声息,含着许多痛苦和悲凉,似乎还有愤懑和无奈。听到这一声似乎遥远却又近在咫尺的
痛苦哼声,胡不为心里‘格登‘一下,心脏‘扑扑‘的剧烈跳动起来。一时只觉唇干舌燥,
手心汗出如浆。 呻吟长一身短一声,似乎有个垂死的老人正躺在刑室里面,耗竭气力
做最后的挣扎。可是里面明明没有人啊!胡不为突遇这等诡异之事,一时吓得周身麻木,
寒气嗖嗖直冒。整个人便如掉进了冰窖中。屏住了呼吸,不敢稍动。
那呻吟却停止了。众人侧耳细听,似乎墙壁里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爬出。黑暗中看不真
切,只偶尔听到传来的‘嚓嚓’碎响。片刻后,‘扑’的一声,似乎有一个沉重的东西从
墙面掉到地上来了。人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只不知爬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便在这时,一阵猛烈大风骤然横摧,‘呼’的大响一声,狂风自刑房中激荡开来,如
一团柔软却密实之物,猛击到墙壁上,发出‘嗡嗡’的沉闷声响。气流翻卷处,登时将墙
上的三支火把都吹脱,‘啪’的撞到囚室顶壁,跌落下来熄灭了。浓稠如乌血的黑暗瞬间
吞没了整间牢房。 众人骇极狂呼。尖叫声和哭喊声响来不绝。牢房中一时各种声息齐
作。胡不为杂在众人中,听到身边的少年和女人都声嘶力竭的大声叫嚷,恐惧已达顶点。
差点儿便欲与众人一起张口狂呼。哪知胡炭被众人哭叫声惊醒了,哇哇哭叫起来,挥手踢
足,一拳砸到他的脖子上,倒把他砸得稍稍清醒。
听得起伏不断的哭喊声中。许多细细密密的声息穿杂其中。似乎有物伏地爬行,又似
有人慢慢踏步走近。喉咙被割破时发出的漏气,血水滴落在地面上的滴答之声,喘息声,
诅咒声,磨牙声。仓促下辨来,竟似牢笼外各处都有东西涌出,然而深沉的黑暗遮掩了一
切,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发出这些细碎声响。这片刻间,绝望和恐惧已攫取了全
牢数百人。
隔壁牢房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啊!啊—!不要挤!不要动!我的护身符掉了
!”话音未绝,一声低沉的咆哮迅疾而至,冲进牢内。众人只听见一声惨烈的叫声嘎然而
止。同牢中的囚犯狂喊:“啊!血!血!他死了!他被吃了!”
天啊!吃人!有怪物吃人!
胡不为哪还能忍耐得住。跟着众人疯狂呼喊起来。叫得声嘶力竭,想把胸中的惊怕也
喊出去一些。隔壁的血腥气传了过来,热腾腾的腥湿味道中人欲呕。
看不见的东西,正是最可怖的东西。
与胡不为同牢的那个少年心志最弱,被这么大吓一下,已经神魂错乱了。蓦的狂叫一
声,迅疾跳起,又哭又笑,在牢中乱跑,喊道:“死了!哈哈哈哈!完了!死了!呜呜呜
……”跃入人群中,不住脚的蹬踏,众人心中惊怕已极,哪还有愤怒之意,只不住的躲闪
惊叫。胡不为肩上挨了几脚,也不计较,心中只是狂喊:那是什么东西!会吃人!惊骇间
,从那少年方向飞来一小团湿软之物,打到他的面上,掉落了下来。
胡不为‘啊’的一声,惊跳而起。一声厉啸从远扑来,瞬息便到面前。胡不为虽看不
见,但黑暗中能真真切切感觉到飞来的东西就站在面前,冰凉有如寒铁。沉重的逼压之感
,让他喘不过气。当下急退两步,‘腾’的一声,后背靠上了冰冷的墙壁。
只听‘喀嚓’骨头碎裂的声响。那少年声息立止。
腥热的血气弥漫开来,同牢里众人哪里还能镇静,同时厉声哭喊,纷纷向四处逃去。
胡不为脑中一窒,惊悚不可抑止,骇绝之下,体内灵气转动,右手奋力横挥出去。平时练
熟的控土法术自然而流,但听‘咯咯’的声响过后,面前土地上已有变化,黑暗中看不到
土柱到底有多高,但地皮震颤,似乎不小。
这法术召动过后,胡不为登时惊醒过来。他会火术啊!当此漆黑恐怖之时,再不使用
出来,更待何时?
牢里片刻之间连伤两条人命,众人都已陷入疯狂之中。只不住的嘶声叫嚷,奋力拍打
牢柱。胆小的便溺齐齐失禁,脑中空白。昏晕者不知其数。
黑暗之中,忽然听到第十三间牢房里有人颤抖着念道:“丹书紫字,以镇六宫。内化
金由,外降飞龙。琼舆羽盖,玄张轩昂。云骑来迎,四会八通。七曜紫景,悄行太空……
”片刻后,但听‘悠’的一声响,明光入目,牢里猛然亮两三个大如菜蓝的火球,悬在半
空不住转动,登时将牢房里外照得通明。
待得看清火光照耀下显形的那些东西,众人更是心胆俱裂。立时便有人发出撕心裂肺
的惨叫。
“啊——鬼啊!”
“救命啊——!”
那是怎样恐怖的面容!胡不为只盼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只盼自己能把这些恶梦
般的景象全都忘掉。在以后的日子里,他时常在梦中看到那些令人惊骇欲绝的脸面,每每
吓醒过来,再也睡不着觉。
牢外站满了数不清的死物,身穿染满血迹的破烂袍子,或手足残缺,或头颅断折,惨
然立着,发出愤恨和诅咒之声。眼睛或碧绿或通红,尽是狞恶暴戾之意。
跳荡的火光中,一个浑身裹满黑烟的老人在胡不为面前扭曲挣扎,发出死蛙一般的鸣
叫声,火光刺目,他不习惯这样明光耀眼的环境,伸出两只乌黑畸形的枯瘦爪子护住了面
庞。他的面庞!他的面庞!胡不为心脏欲裂,只尖呼一声,身体大震,手一抖,火球熄灭
,胡炭掉落到草堆里。
那是一个满怀怨毒的老人。脸上皮肉全部溃烂,半是腐肉半是白骨,焦黑断裂的皮肤
翻卷成一片片,粘在骨骼上。在眼窝处,腐败的眼球半吊出眼眶外,青绿的液体流下面颊
,淌过残缺紫黑的嘴角,和利齿中漏下的血沫融在一起。
那只唯一的青绿的眼睛凶光灼灼,透过手指注视胡不为。那是一种怎样刻骨的仇恨啊
!恨一切人,一切物,一切有生者,只想把眼前看到的所有活物都撕裂吃下!这般恐怖之
景,胡不为胆子再大,又怎能冷静面对?和许多妇人汉子声嘶力竭的叫喊,一颗心突突突
突直跳,直要撞破胸腔掉落出来。
听见蛇虫一般的声息慢慢远去了,胡不为脑中兀自空白。那副恐怖妖异的面容仍在他
眼中晃动。
亏得胡炭一阵适时的大哭,把他唤醒了回来。胡不为收摄心神,把孩子抱起来了,又
施起控火术,只是心中恐惧已极,身上的颤抖止也止不住。于是众囚便看到一个满面苍白
的中年汉子,一手抱着哇哇大哭的小婴儿,一手虚托,抖得跟筛糠一般,燃起三个慢慢转
动的火球。火球受他颤动影响,也是不住跳荡,把一间囚室照得风雨飘摇,明灭不定。
只是火光既明,那些死物便不敢再来侵扰了。如潮般退却,只不过片刻后,消失得干
干净净,若不是两间囚笼里各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众人直以为只发过一场恐怖的噩
梦。
这一夜间,众人便在忐忑不安中等待过去了。牢中不知天光,众人将心弦绷得紧紧的
,也不知捱到几时。便在胡不为法力不继,火球越变越小,快要熄灭的时候,牢门外铁锁
声响,一个狱卒叫道:“吃饭了!”提着火把走了进来。他手中拎着一个装满馊饭的大木
桶。
片刻后,又有两个狱卒进来,将两具尸体都搬走了,也不擦拭血迹,将稻草胡乱堆上
,便算了事。
众囚大声叫嚷:“大人留步!大人!我要换监牢!”
~~~~~~
当当当,俺是黄泉,帮十三哥又来更新咯。前面十三哥因为挖个新坑,现在已经杀青
。(汗……速度算是够猛的了。)乱世的写作总算开始继续,后继章节如果没有意外,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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