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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q (一个背叛地狱的魔鬼),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二十六章 追杀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Nov 29 19:44:18 2004), 转信

陈大人借口府中有事,匆匆向苏老太爷告辞。胡不为见他面上颇有疑虑憎恨之态,
频频掉头,一双冷厉的眼睛只望自己身上看。也不知他为何会用这样吓人的眼光来
看人。莫不是他突然后悔,不肯将自己放走么?想到此节,不由得心中害怕。那牢
房里暗无天日,关在里面人命贱如草虫,可万万不能再进去了。低下头来,不敢再
看陈大人,随着苏府众人上了车马,一路向苏员外家中行去。 

当晚苏老太爷整治酒席,给胡不为压惊。但胡不为遭了这一番挫折,早成惊弓之鸟
,贪图享乐之心已消退了大半,只盼着早日离开西京,避开这官场是非之地为妙。
坐在酒桌之上,强颜欢笑,心中却盘算着怎生和苏老太爷告辞。 

及至第二天中午,吃罢了饭,胡不为终于熬不住惧怕,以耽搁了行程为由,跟苏员
外百般请辞。众人知道挽留不得,又厚赠了几锭金子,着下人放进包裹送给他了。
胡不为万分感谢,将昨日赶画的十余张定神符送给苏老太爷,也让大家高兴了好一
阵。 

苏员外陪同着胡不为,将他父子两送到了城门外,拱手作别。胡不为抱着胡炭取道
向南去了,行得数百丈,回头看时,见苏员外仍在原地站着,心中极为感动,苏府
众人为富而有大仁,实在难能可贵,日后若有机缘,再图补报他们罢。心中想着,
再不回头,循着大路向南方直行。从西京到黔南,遥遥万里,这般走着也不知何时
才能到达,只怕炭儿他娘在地下也等着急了。胡不为激励自己,奋力赶路。 

城门外官道平整宽阔,向东南方向五百里,便是唐州。此时州镇之外多是林木荒地
,全无可行之路,胡不为需得经过唐州,取道襄州和江陵府,穿越荆楚,才能到达
黔南。 

此刻季节已进夏初了,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胡不为抱着孩儿,牵着猴子行在道上,
只不多时便热得汗流浃背。路上行人往来,许多车马驰过,将道上的尘土卷扬起来
,形成大团的黄雾,弥漫在空中经久不散。 

胡不为在牢中几日,颇受饥饿惊吓之苦,元气已经大伤。定神符只将他的皮肉伤处
给修补回来了,精气依然未能尽复。忍着酷热前行,不过十余里,便又觉得头晕眼
花,不得已,在左近寻了一处灌木茂密之处坐下来歇息。此处距离西京已远,人也
少了许多,胡不为伸手探额,望向前路,但见一条长道笔直伸向远方,道边两侧杂
木茂盛,却连一处茶肆住户也没有,不由得叹了口气,早知道如此,在苏府时就该
带一袋水出来,也不用现在跟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难过。忍着喉中干涩之苦,缩
到了草堆深处躲避阳光。那只母猴儿倒也不闹,乖乖在他身边蹲下了,一双眼睛尽
转向胡炭的襁褓。 

歇了一柱香工夫,觉得精神恢复了些,又不耐饥渴,正要起身赶路去寻些食水。哪
知听得不远处蹄声得得,十余骑从西京方向飞驰而来。胡不为身在浓荫遮蔽处,看
不到外面情况,便想伸手拨开枝叶一探究竟。却听一人说道:“快!快!他抱着孩
子定然走不远!就在前面了!” 

胡不为吃了一惊。抱着孩子,那说的不是自己么?他们找自己有什么事?一慌之下
,哪还敢有丝毫动作,呆在当地,大气都不敢出。 

听得另一人接口道:“许大哥,咱们何必这么着急追赶?他走了才一个多时辰,抱
着孩子步行,又牵着一只猴子,难道比咱们骑马还跑得快不成?这左近全是山林,
他也没第二条路可走,照我说,咱们还是慢慢追他好了,整天呆在城里面,难得出
来走一趟。” 

这些人果然是来追拿自己的!胡不为骇得腿都软了。这些人是什么路数,为什么要
来捉自己?胡不为惊疑交集,在西京这几天,他也没惹着人犯着事呀?莫不是……
先前想抢他内丹的两个恶贼又聚众来报复自己么?那可大大不妙! 

一人说给他说出了答案。听他说道:“小林子,你真是轻重不分,这个时候还有闲
心去玩!留守大人下了死令,要是今日不能把人杀掉抢回东西,咱们全都不用回去
了。那时,你想在外面逍遥快活,有的是时候!” 

小林子嬉笑道:“那样倒好!我还嫌天天在衙门里当差闷得慌呢。” 

胡不为如中雷殛,这些人是西京留守陈大人派来取他性命的!那陈大人果然对他心
有怨愤!胡不为心中暗暗叫苦:官差人数如此之多,又有健马代步,他怎么能逃得
出去?!惊恐之下,两腿酸麻,禁不住打抖起来。在牢狱中几番受挫,已将他的勇
气都夺得干干净净了,眼下看到自己又陷入追杀之中,如何不让他心中倍感悚惧?
 

几名官差一边斗口,疾奔前路去了。混没发觉草堆里的被追杀之人。 

胡不为听见蹄声杳不可闻了,才站起身来,定了定神,拔足便向西京城中返回。敌
人正向前路搜寻,他哪还敢再走这条路?若是不小心遇上,那可就完蛋了。隐迹在
路边的灌木丛里迤俪作蛇行,只捡树木茂密可藏身子的地方行走,一边回头张望,
生怕那群官差折而复回。 

这次仓促逃命,没顾及到身体疲累,居然也坚持下来了。强撑着跑了两个多时辰,
很快又回到了西京城前大道,那伙官差却一直没有折返回来。胡不为不敢迟疑,捡
了东面道路,奋足疾行。如此,要想去黔南,就需绕一个大圈子了,路程也比先前
多了不止一倍。但胡不为此刻以性命为重,顾不得计较这许多。 

风雨兼程,日夜赶路。胡不为不敢在客栈歇宿,在路边买了一些干粮带着,一路奔
向颖昌府。颖昌府距离西京三百余里,位置在东南方向,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城镇。
胡不为打算经过此处,从蔡州和光州过去,穿越与武汉相邻的黄州一路往南到达洪
州,折行向西,经过洞庭湖直达黔南矩州。料想这样变线行路,那伙官差必然追踪
不到。 

在路上奔波了四天,行了一百余里。胡不为周身的衣衫让雨水尘土给染得如同一团
抹布。加上蓬头垢面,牵着一只猴儿。路人尽把他看成是一个周游四方的杂耍艺人
,倒也没人来罗唣抢劫他。 

这次行路不同往日,因距离西京还不算太远,怕有性命之虞,胡不为不敢耽搁行程
给胡炭寻找奶娘,遇到胡炭饿了,便用水调些炊饼喂他。胡炭也不挑食,吃得甚是
香甜。猴儿只吃几个瓜果,也无大碍。 

路上商贾旅人渐渐少了。平常所见,却多了一些背负兵刃的侠客,行色匆匆南北往
来。胡不为不敢多看,只顾专心赶路。 

第五日黄昏后,赶到一处小山前。一条小路从两座山峰中间穿过,形成一道小小峡
谷。胡不为从小道进去,行得百十来步,看见道边三间草房傍山而建,房后一片木
林蓊郁,清翠欲滴。此刻门边正有一个清秀少妇正在喂哺幼儿。胡不为心中一动,
便停了下来。心想儿子这几日来连吃炊饼,也该让他好好喝一顿奶水了。这里距离
西京快有二百里,一路又走了几条岔道,料想那些官差必定追不上来。 

当下上前告了个喏,说明来意,那妇人点头应允了,放下手中孩童,将胡炭抱了过
去。 

妇人甚是大方,当着胡不为也不扭捏,掀起衣衫给胡炭喂奶。两只白皙饱满的乳房
映入眼帘,胡不为不敢多看,称谢过后,低头去看草蓝里妇人的孩子,那却是个小
女童,长得白白净净,与胡炭差不多大小,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明净如若秋潭。胡
不为见她长得可爱,禁不住微笑逗她。小女童睁目看了他片刻,察觉到胡不为没有
恶意,咧嘴嘻笑,伸臂向他,似乎要让他抱。 

胡不为大喜,心想这小女娃娃当真招人喜欢,把猴子拉到房边的小木林里,找棵矮
树拴了起来,就想去抱她。哪知便在这时,听见峡谷口方向一阵杂乱声响,有人在
喝问路人:“老头儿!你有没有见到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汉子打这经过?他牵着一
只猴子……”声音严厉冷峻。 

胡不为吓得魂飞魄散,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些官差竟如附骨之蛆一般追寻到这里来
了!那陈大人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他于死地而后甘心? 

恐慌之下大跳起来,冲到门口,从那妇人怀中夺过孩子,低声致了歉:“得罪了!
”夹路就向屋后逃脱。谁知绕过一排栗子树,才走得几步,面前一堵绝壁却阻住了
他。那面山壁高达百丈,左右横展,将道路都堵绝了,万万翻越不过去。胡不为心
中绝望,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候山石土地都来跟他作对! 

正惊慌无着之际,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那妇人抱着孩子却追到身后,轻声道:
“先生不要着急,请随我来。”转身向房后跑去,胡不为错愕不解,不知她为什么
要帮助自己。 

原来,自来官民两立。百姓平素极痛恨官差飞扬跋扈,欺侮良善。只是既处弱势,
又不敢与他们作对。绝大多数人家遇着了这样是非事,都是明哲保身隔门观望,两
不相帮。偏偏胡不为遇见的是个颇有侠气的妇人,看到胡不为谦卑知礼,料定他不
是坏人,又素来痛恨官差们收税极苛,因此肯出手援助。 

此时几个官差追到了门前,拍门大喊:“有人么?有人在家么?”胡不为情知再无
退路,无法可施之下,只得蹑足行走,跟在妇人后面。看她在后门边揭开一面遮雨
的竹箪,现出一口大水瓮来:“你们躲进去,等他们走了再出来。”胡不为依言躲
了进去,妇人把箪子仍盖好了。稍整衣饰,快步走进堂屋。 

此刻六七名官差已走进屋里,见她从后门出来,都是一愕。一人道:“有人在家啊
,刚才干什么不回答?!”妇人道:“我刚才到后山去了,没听到各位大人说话。
” 

一个络腮胡子的兵差问:“到后山?到后山干什么了?” 

妇人看着他,从容回答道:“解手。大人有什么事吗?”几名官差默然。那为首的
官差咳了一声,问道:“我们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中年汉子经过这里?他
抱着一个孩儿,牵着一只猴子。” 

妇人摇头,几缕秀发从鬓边摇了下来:“我没见过什么中年汉子。” 

几名官差听说,都面露疑惑之色。一个长方脸的官差道:“不可能啊,先前问了几
个人,都说往这边方向跑了,才不过一刻钟,他能跑到哪里去?”妇人道:“我在
屋里面,不知道有没有人经过。” 

那官差首领‘哦’的一声,眼光在她胸前转了转,淡淡问道:“此处还有别的人家
么?你的丈夫呢?上哪去了?” 

“没有了,这里就我们一户人家。我丈夫上山砍柴还没有回来。”妇人回答道。转
头看见几个官差都死死盯着自己的胸脯,不禁面上羞红,赶紧扯脱了女儿口中的乳
头,拉下衣襟。 

“各位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么?我的丈夫过一会就要回家了。” 

那官差首领如梦初醒,收回了目光,连道:“没有了,没有了……我们走吧。”转
身踏出门去,几名官差恋恋不舍跟着出去了。几人见那少妇容貌秀丽,都颇觉动心
。跨出门槛,一个瘦弱的汉子啧啧赞叹,笑道:“这娘儿们长得还真标致,比西京
城里那些窑姐儿要强多了。” 

一人笑回他:“左手,你动心了?那干嘛不抢回去做你家的压箱夫人?”那被称为
‘左手’的瘦子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啊?等把这单差事料理完了,我就回来找她
,你看她能不能逃出我的五指山!”几人猥亵而笑。另一人道:“这个女人确实长
得不赖,我看就算是暖烟阁的头牌,也未必能比她好看到哪里去。” 

边上一人点头称是:“难得的是皮肤那么白……哎,刚才那一下,看得我眼睛都花
了。”几名官差越说越放肆,语言渐涉于私。胡不为伏在水瓮里,仍然不时听到他
们发出的淫笑声。可以想知,那名少妇被人如此品头论足的羞辱,面色定然难看之
极。 

六七名官差出得门来,纷纷上马。那被称作‘左手’的瘦子兀自不舍,频频回望。
哪知眼光一瞥间,见草房边上一棵矮树,一团黄物站在顶端正在动作。是那只猴子
! 

“等一等!有情况!”瘦子赶紧大叫阻住提缰欲行的同伴,翻身下马来,指着猴子
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随着瘦子所指,人人都看到了那只猴子,正蹲在灌木上拿牙去咬草绳。几名官差喜
形于色,纷纷喝道:“在这里了!下马!下马!”“好家伙!险些让那美貌娘儿们
给骗过去了!” 

‘呛啷啷’的拔刀出鞘,重又回到草房前围住了。 

胡不为听不见他们说话,不知出了什么变故。但听几名官差去而复回,大气都不敢
出,伏在瓮里不敢稍动。 

妇人尚不知把柄已被人捉住了,从屋中施然而来,蹙着蛾眉问道:“几位大人怎么
又回来了?还有事么?”那瘦官差笑道:“好你个小娘儿们,三言两语就把大爷们
给骗得团团转,你知道欺瞒官府隐匿逃犯是什么罪吗?!” 

少妇假作异色,道:“大人说的哪里话来?小妇人一向安分守己,怎会欺瞒官府藏
匿逃犯呢?”瘦官差嘿嘿笑着,道:“是吗?”一双三角眼色光闪动,上上下下打
量着她。妇人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强笑道:“那是当然。我们夫妻俩在这里居住
多年,一向奉公守法,怎么会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那你说,那只猴子是怎么回事?”瘦官差左手向着灌木一指,眼珠子仍瞪向妇人
鼓鼓的胸膛。 

“猴子?”妇人一惊,随他手指看去。见母猴儿也正望向这边,心想:“坏了!这
下可糟糕了。”面色须臾数变。她毕竟只是一个寻常农妇,涉世也不深,哪里学得
什么高深的应变技巧,当下被问得哑口无言,惟有沉默以对。 

“说吧,你把他藏在哪里了?”那官差首领笑着说道:“你要是想不说,我的手下
们可尽有办法让你招出实话。”几名官差相视而嘻,眼中淫光大盛。 

“我……我……不知道。猴子……是我丈夫在山上抓来的……我不知道……”妇人
见几名官差面色不善,登时着慌。但仍顾念着救人之心,不肯把胡不为的藏身所在
说出来。 

“好哇!这时候你还敢骗我们!当我们是傻子么?”那瘦小官差早就急不可耐,冲
上前去,‘嘶—’的一声,将妇人手上的衣袖扯下一大截。半只圆润白皙的臂膀露
了出来。他心中早就垂涎妇人的美色,巴不得她抵赖不招。如此刚好给了他上前非
礼的借口。 

妇人猝不及防,‘啊!’的惊叫一声,连往后退。那瘦子欲火大盛,叫道:“弟兄
们,还等什么!这娘儿们不修理一下是不会说实话的,大伙儿快上啊!”跨步上前
,一只瘦爪向妇人当胸摸去。众官差得了首领的默许,再无顾忌,纷纷上前施展禄
山之爪,顷刻间把那少妇身上的衣衫给撕掉了大半。 

一个官差嫌妇人怀中的女童碍手,将她抢了过来,扔到装猪草的竹筐里,小丫头登
时大哭起来。 

“放手!放手!你们干什么!?”妇人又急又怒,全然无法抵御四面八方伸来的手
掌,几名官差早忘了逼供,美色当前,人人奋不顾身上前揩油。那瘦子觑空,一下
拽住了她的前襟,奋力抢夺之下,‘嘶—’的一声锐响,单薄的夏衣从侧面裂开,
让瘦子扯了开去,妇人胸前再无遮蔽,雪白的前胸尽露在众人面前。 

“你们这群强盗!”妇人羞愤交加,哭叫道,双手环抱护住了身子。几名官差张狂
大笑,又逼进前去。面对这样无助的弱女子,最能刺激他们的威武气概。官差们对
付强盗不行,但对付无辜百姓时,人人都是凶猛非凡的。 

“好……好……我说了,我告诉你们他的藏身位置……不要!不要!放手!”面对
一干欲火焚身的恶贼,妇人到底认了输,想拿胡不为的藏身之所来换回清白。然而
此时已晚,几名官差见着了她白皙的肌肤,哪还有什么理智?人人脑中都只想到她
的玲珑身段。 

“小娘子,你怕什么?跟着大爷们,日后自会有你的好处!”那瘦官差淫笑道,伸
手去拉妇人的裤腰带。哪知便在这时,听得‘呼!’的一声郁响,一团热物向他后
脑袭来。瘦子甚是敏捷,虽然沉迷色中,但反应仍然极快,一查有异,立时低头俯
下身子。那团火球从他头顶掠过去了,正扑在络腮胡的面上。红焰暴涨,那汉子被
冲击之力轰得侧退几步,晕头转脑坐倒下来,面上已焚得油黑。 

是胡不为。他在水瓮中听见少妇受辱,忍了半晌。怕死之念与自责交相冲击心头。
待得听见妇人大声哭叫,知道形势危殆,终于忍不住出手了。这善良女子都肯为一
个陌生人犯险,他胡不为为什么不能为报答恩情而锐身赴难?豪气勃发之下,一步
跨出水瓮,三步两步奔到堂屋中,向背对着他的瘦官差发出一团火球。 

“好狗贼,当真大胆!”众官差纷纷喝道,齐抽出兵刃来拿胡不为。胡不为见了明
晃晃的刀子,当然忍不住害怕,但此刻已退无可退,斜向弹跳开,避过了险之又险
的一刀。哪知众官差已站成合围之势,一刀落空过后,又有两刀当头搂下。 

这间屋子实在太小了。容了八九个人,实在难以腾挪。胡不为的法术一向以及远见
长,这般短兵相接,实在别扭之极。见白光闪动,长刀带风劈将下来。胡不为大骇
,无暇思索,低头一个头锤,向左手前的兵差撞去。这个招式难看是难看,但却很
有实效,长刀还没砍下,胡不为已经钻到刀柄位置了,这一砍便对他没有威胁。那
兵差大怒,‘腾!’的后退一步,单手抵住胡不为的脑袋,不让他顶上自己的胸腹
。 

这时右边的官差腰刀招式已老,但他转念甚快,手腕转力又反劈过来,向外削向胡
不为的后臀。这一刀,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官差使正觉快慰,哪知‘秃!’的一声
,一只葫芦瓢子不偏不倚,砸在了他的耳根后面,官差向前扑跌,长刀立时转向,
挥上天空去了。原来那妇人见势危急,顺势抄起舀水的瓢子砸过来,却正好击中,
救了胡不为一命。 

两名官差位置错开以后,人群顿时打开了一个缺口。胡不为不敢本想奔逃出去,却
被那官差顺势抓住了头发。头皮刺痛传来,哪敢动弹分毫。那官差大喜,叫道:“
哈哈!抓住了!”挥刀又砍了下来。 

胡不为大慌,百忙之中伸右掌穿过耳侧,张开五指对向他的胸前。 

“破!” 

那兵差做梦也想不到,这个汉子在绝境之中还有这样的救命招式,大喜之念未过,
突感面前强光入目,一团硕大灼热的火球在极近的距离喷薄出来,轰在他的胸膛之
上,这冲击之力何其强烈,那兵差登时脑中空白,五脏如焚,倒飞出了两丈外,顺
带着抓走了胡不为的一丛头发。 

胡不为疼得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连滚带爬跑出门外。几名官差齐声呐喊,尾随跟
来。奔出草屋后,众人向峡谷涌去。胡不为见众兵越追越近,心中害怕,赶紧把灵
气从心转到脾区,突然转身喝道:“起!” 

随着法力运行奏功,‘嚓嚓嚓嚓’的声响不绝,十余支土笋在小道中央拔地而起,
但几名兵差早防备他的法术,只一名冲得太近的兵差手腕被击中,长刀脱手。余人
都跳跃躲避开了。几个官差庆幸未已,听得胡不为又嗔目喝道:“破破破!”十余
只大如菜蓝的黄色火焰并排轰击过来,不由得大骇,纷纷低头闪避。 

“狗贼法术厉害,咱们快用赵师爷给的符咒!”一名官差叫道。那首领醒悟过来,
叫道:“对!咱们还有赵师爷给的符纸呢,大伙儿快拿出来!”见胡不为如此勇猛
,众人哪还敢犹豫,纷纷从衣襟内抽出黄符来,用刀尖扎破指头,鲜血沥到符纸之
上。 

原来,那留守陈大人听说过胡不为的法术后,心中深感担忧,担心众兵差无法对付
他让他逃脱了,让师爷画了许多符纸让众人带着,只要形势不利,便要引动符咒来
与之抗衡。赵师爷的符纸与胡不为所学大不相同,隔远看来,黄纸之上不是朱砂颜
色,却用黑字书写,扭扭曲曲,笔力又瘦又硬。众兵差本身没有灵气,要引动符咒
,必须借鲜血的一点生机来做媒。 

见众兵咬牙刺血过后,纷纷抛出符纸。黄符出手即燃,只一眨眼的工夫,五名官差
神色变得大异,目中精光闪动,竟如暗夜中伺机噬人的野兽一般,凶恶之态毕现。
 

这是什么符咒?!胡不为吃了一惊,眼见那瘦弱的兵差率先冲来,浑不理会隔在两
人中间的土笋屏风,急速奔近。胡不为大奇,难道他竟要撞破土堆冲过来么?惊诧
之下,凝神看他。谁料想,那瘦小官差冲到土笋近前后,倏然一跃而起,竟越过了
六尺来高的土柱群,人在半空,一刀劈来! 

刀声呜呜锐响,看来这符咒不止让人跳跃能力提高,更加沉了手劲膂力。胡不为不
及细思,见那瘦弱汉子瞬间已落在面前六尺处,刀锋斜劈向自己面门,单手抬起,
接连轰出六七个火球,上下左右,将面前的所有通路都封住了。在这样的情境下,
只得用猛烈密集攻击这样的笨法子。 

那官差显然料不到这一招,匆忙中双手交叉护在面前抵御。被三团正面击去的火球
轰得不住倒退,两只衣袖尽成焦末,手臂也烧起了燎泡。然而此刻另四名兵差也已
变化完毕,呼呼喘息,高叫着举刀冲来。 

胡不为心念电转,灵气不住转换,呼喝连声,接连在面前空地竖起了六七道土柱屏
障,这一番全力施展法术,土地震动起来,随着‘噌噌’的声音接连响起,数十支
土柱东一簇西一簇的钻将出来,片刻后在胡不为身前排成了许多障碍。 

几名官差引动符咒过后,行动敏捷了许多,力大者气力愈大,脚力健者奔跑愈快。
一个白面官差高高弹跳起来,象先前那瘦汉一样,极漂亮的越过了面前一重土堆。
哪料想,胡不为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算准了人在半空无法躲避,特意弄出这些土
柱来挡道,好让众人弹跳。 

眼见着四五名兵差纷纷跳跃,如河中兴奋的鲤鱼一般,却不知渔夫张网等待已久。
 

“破破破!”“破破破破!”胡不为全力催动灵气,只在绛宫喷薄。数十只硕大火
球准确无误,接连不断的袭向那些倒霉蛋的面目。众人弹跳即高,落地也慢,哪知
等待他们的竟是这样的欢迎礼花?在空中这一瞬间,谁都无法腾挪,只能眼睁睁看
着六七团明亮火球击向自己,却又无可奈何。几个兵差各自挥刀劈开一个火球之后
,余下的再也无法拦阻,听得‘砰砰砰砰!’的声响不断,五条大鱼在空中遭到渔
夫伏击,呜呼哀哉,爽到极点。 

这些傻瓜哪里知道,胡不为虽然胆小,到底还有些小聪明的。几番濒临绝境,倒把
他的智慧给刺激出来一些。此时临场使用,居然大奏其功。 

此时日头已落到山后面去了,天色沉暗下来。而在浓重的暮色之中,峡谷里却如年
关放起了烟花,焰火纷飞,明光大放,五六名兵差连落地的机会都没有,便让一连
串火球在他们面上灿烂开放,齐声尖叫着向后面翻跌。烤人肉的味道浓郁之极,散
在空中,远远传播开去。 

“起来!都给我起来!”那官差首领气急败坏,捂着面颊大叫:“先用治伤符,再
用第三张符咒!快!”众人依言站起,伸手到怀中搜寻。 

胡不为再笨,又怎会不知道痛打落水狗的道理?眼看着众人正在搜寻对付自己的方
法,他自不会眼睁睁站着干等,深吸一口气,灵力激荡胸间,抬手又撒出大批火球
。众官差手忙脚乱,纷纷躲避,到后来只得躲到土柱后面去,呲牙咧嘴,急忙寻找
纸符。亏得赵师爷的符法保护,大大提高了他们的忍耐能力,若不然,先前胡不为
的那大串火球足够将他们砸昏好几次了。 

一干兵差缩在土柱后,先燃了治伤符。眨眼间伤愈,又各自拣出一张绘有扭结图案
的符纸来,那符形如若盘长结一般,几人仍旧涂上血燃了。胡不为的火球不能拐弯
,无计可施,见几名官差施术完毕,又抽刀来追自己,心中暗自纳罕,也不知这几
人烧了什么符咒,如此有恃无恐。 

那官差首领当先抢来,距离六七步远便挥刀,凌厉的刀锋刮到面上,隐隐生疼。胡
不为不敢托大,先催出两排土柱挡住他的去路,三团火焰轰将过去,倒要看看他有
什么古怪。 

官差面上挂着冷笑,对激飞过来的焰火视若无睹。听得‘嘭!’的一声闷响,火球
正击中他的头部,焰花四射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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