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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q (一个背叛地狱的魔鬼),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三十章 对峙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Jan 25 16:15:31 2005), 转信
一百多名江湖人物尽耸然动容,眼见着胡不为与妖怪交上了手,人人心中剧跳:“妖
怪就要开杀戒了!”人人暗中蓄劲,只待妖怪暴起发难时赶紧抵御。
只是,这面目陌生的汉子到底是何来历?竟然有胆量与妖怪如此面对面过招,而且气
度沉稳,实在叫人敬佩。
许是非先前看到胡不为惊慌失措的模样,本来大起疑心。待得看到胡不为与妖怪一番
格挡,这才释了疑虑。直起身来大声喊道:“胡大侠!杀了他!杀了他!这头妖怪害
死不少江湖兄弟了,你可千万不要手软啊!”
胡不为暗中苦笑,这许老头倒当真看得起自己。胡大侠倒是满心热切,盼望青龙赶紧
飞出来将妖怪杀灭,好脱离危境,可是这该死的钉子从来就没听自己使唤过,你却奈
得它何?
眼看着妖怪面上的表情僵硬住了,发难在即,胡不为心中却反倒不如先前害怕。奇怪
得很,明明生死就在眼前,为什么,他的心跳却慢慢平缓下来,急促的呼吸也突然平
伏了?
莫不是,害怕到了极点,竟反而察觉不到恐惧了?
胡不为不知道,也没有去想。这一刻之间,他只看到了一张脸。只有一张温柔的,娴
静的面容,正充满怜爱的注视着他。如同过去无数个沉夜的梦中,他流着泪,与她凄
然对望时的那样,那张脸有令他发狂的忧伤,有令他止不住泪流满面的哀婉。那深如
静渊一般的眼睛啊,分明记挂着永隔阴阳的心爱的丈夫和稚子,里面融着多少令人无
法消受的蚀骨的柔情!她面上有着感动,有着欢欣,有着期盼。胡不为似乎已经真切
的听到她温柔的叫喊,她似乎就要伸手过来,轻轻揽住他的头颈,象曾经的,许多个
喜鹊在窗下婉转啼鸣的早晨那样,用脸,贴住他的脸颊,闭上眼低低呢喃,倾诉一年
相别的思念。
她怎能知道,他也无时不刻不在思念着她啊!那些深沉的,庞大得直欲涌出心脏的情
感,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只能象熔炽在冰川下面的岩浆洪流,无声无息的翻腾滚涌,
常在每一个午夜,在梦中化成冰冷的水,溢满他的眼窝,淌过脸颊,将下面的草叶润
湿。
真情何必争在每个朝暮相对?便只这一刻,便足以让风云失色了啊。
胡不为忽然有了种解脱般的惬意。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便在此刻失却性命,又何足
道哉?
他已经活了近三十年了,有过两情相悦的贤惠妻子,有过健康活泼的心爱的儿子,有
过良朋,有过益友,也经历过许多欢喜和忧愁的日子。这一生过得多彩多姿,夫复有
何憾?!
恐慌和惊惧如同退落的钱塘江潮,极快的消失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容淡定的
平和之气。当他顷刻间看穿了生死之门,看到了这道虚伪的禁锢后面妻子热切的期待
,他还有什么割舍不下的?
生如夏花而已,既然有过绚烂的一瞬,既然那一瞬永也无法磨灭,凋败便凋败了罢。
“孩子还小,不要吓他。”胡不为放开了手,向那白衣男子微微一笑。
众人怎么也想不到,便在这一息之间,生死迫在眉睫的高压之下,胡不为竟完成了一
番天人互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然而这最难改变的懦弱怕死本性,竟在此刻被他生生扭转了。
被胡不为放开手指,那妖怪面上表情须臾数变,惊讶,疑惑,释然,微笑,最后展开
眉头,温和一笑,收回手指答道:“小孩子当真可爱。”瞧见胡炭又偷偷转眼来看他
,伸出舌头再做个鬼脸,把小娃娃又乐得尖声大笑,缩头蹬腿,直望胡不为怀里钻。
一人一妖这里风波不兴,坐在门边的灵霄派诸弟子却挂不住脸面了,人人气冲牛斗,
怒目圆睁。那大师兄谭飞贤得不到回答,自觉面子大失,一张脸快憋成了紫茄子。拔
剑出鞘,断然大喝道:“妖怪!你真要让我动手么?!”
“你是安铁鸩的徒弟吧。”妖怪总算把脸转了过来,只是面容镇定,怎么看也不象被
他的狠话吓唬住的样子。 “杀你师傅的另有其人,不妨告诉你,我这次下山,也是
为他而来。”
“放屁!放屁!胡说八道!不是你还有谁!铁证如山,容不得你否认!”谭飞贤咆哮
道, “我师傅半个月前在沅州遇害,手脚都被咬断了,他就是被妖怪害死的!你半
个月前正好在沅州出现,江湖上也不知有多少人看到你化出本相了,你还狡辩!”
“你不相信,我也没有法子,言尽于此,你要有什么打算,都不妨做出来好了。”
“你……”谭飞贤额上青筋一闪,握住剑柄的手攥紧了。这妖怪身陷重围竟然还如此
嚣张,实在太叫人生气了。所幸他还颇有点自知之明,知道凭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斗不
过这只修炼近两千年的角蟒精的。
“众位英雄!大伙儿都看到了,妖孽气焰是何等的嚣张!难道咱们还能容忍下去么?
今日如果放脱了他,任他四处为害,日后岂不是要被江湖同道耻笑?咱们还有什么脸
面再去面对天下百姓?!”谭飞贤倒也不算太笨,激将法用得倒是时候。
一番鼓动之言登时起了效果,二三十名汉子热血沸腾,都大声叫嚷起来:“说得对!
妖孽一日不除,天下就一日不得安定!杀了他!”
“这样的害人之妖,就该见一个杀一个,万万不能放过。”
只是说归说,众人谁也没有迈出脚步。这头角蟒精厉害得紧,谁敢吃了豹子胆去当打
头阵?半个多月来,从沅州到颖昌府,一路也不知有多少冒失的法师武客丧命在他手
下了。群豪都不是傻子,自不会把自己送到蛇口去送死。
谭飞贤见众人都不出手,忍不住又振臂喝道:“怎么?大伙儿都想夹尾巴做人么?上
啊!”这话就比较不中听了。也是他气急败坏之下,没好好考虑说话的技巧。
果然,话音才落,靠近楼梯的角落便传来一人的反讥之声:“我看夹尾巴做人的,只
有你们灵霄一派吧?哼哼,掌门人莫名其妙的被妖怪害死,传教的铁剑不知所踪,本
来就够丢人的了。哪知一群没出息的门人不思报仇,整日只为着争抢掌门人的位置闹
得鸡飞狗跳,唉!说起来我都替你们难为情。”
这人说话恶毒得很,正揭到灵霄派众人的伤疤。一群弟子登时勃然大怒。站起身来,
拔出武器齐指过去:“哪个王八蛋在胡说八道!有胆子出来再说一遍。”这群弟子果
然存着私心,要逼问妖怪查出传教铁剑的下落,好回去争抢掌门人之位。被人如此当
众揭发出来,如何不恼羞成怒?
灵霄派掌门人 ‘苍灵铁燕’安铁鸩一月前在沅州被角蟒妖所害,手足尽断,这件事
在江湖上风传已遍。由于死得突然,安铁鸩还没来得及确立下一代掌门,使得门派里
各系人马明争暗斗起来,谭飞贤是大弟子,声言师傅死后,掌门的位置便该让自己来
当,安铁鸩的嫡系弟子自然全力拥护他。哪知他的六个师叔伯却不干,说道当前应以
报仇为第一要务,掌门更应当以能者任之。几拨人争了半个多月了,江湖上传为笑谈
。
只是灵霄派也算是个有实力的大派,众人心中明知,却是谁都不愿当面说出来惹怒他
们。
今天竟有个胆大包天的人,敢来揭短,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怎么!缩到王八壳里面去了么?有胆子再出来说话呀!”灵霄派诸弟子不敢对付妖
怪,但对付人就有底气多了。眼见说话那人不敢回答,均是气势大涨。
“丢人一次还嫌不够,还要丢第二次?唉,灵霄派门人的爱好果然不同凡响,佩服啊
佩服。”谁料想,那人竟然真的不知进退,冷冷一句话,又将灵霄派的十余名弟子激
得怒火万丈。
这时谭飞贤已经听出来了,说话的正是鼎州千叶门的门主段光洮。这老儿一向与灵霄
派不睦,却想不到他也到这饭馆来了。一时怒不可遏, ‘托’的跳起来,厉声叫道
:“段老贼!你如此辱我灵霄派,到底是何用意?咱们的梁子早已揭过了,你还要重
拣起来,好,好!有本事就来一决生死!怕死的就是乌龟王八蛋!”
六年前谭飞贤随师傅到洞庭湖历练,在湖中荡舟时,却因小故与千叶门起了争斗。两
派人大打出手,就此结下了仇。后来经过高人居中调停,两派人才按下了怨愤,但段
光洮本人气量狭窄,岂会轻易将此事忘却?心中一直存着疙瘩,只是明知自己功力不
足不是安铁鸩的对手,这才一直隐忍不发。哪知天赐良机,一个月前安铁鸩竟然被妖
怪害死了。失去顶门柱的灵霄派实力大减,那还有什么好担忧的?正好趁此机会羞辱
他们一番,一泄怨愤。
当下听了谭飞贤的挑战,段光洮只冷冷一笑,正要答话,哪知听得堂中群豪齐声呐喊
,突然间刀枪之声大作,所有的豪客都把兵刃抽了出来了。四面光团频闪,几个豢养
师也慌忙把豢兽给召动出来。
原来妖怪站起来了。
胡不为呼了一口气,微微皱起眉头,眼见着白衣男子只不过站起身来,便引得众人严
加戒备。这妖怪的恐怖可绝非一般。胡家父子的命运实在看不到有何光明出路。当下
默不作声,心中暗自盘算:“却该想个什么法子,赶紧离开这里?”半低下脑袋,一
双眼睛不住转动。适才一番心路变迁,将他的恐慌之意驱得干干净净,此刻便有余裕
来思考脱身之策了。
怕死虽是不用再怕了,可也没必要一门求死,如有逃生的可能,还是尽力寻找出逃脱
为好。不为别的,只求炭儿能继续活下去。
谁承想,还没等他想出一个圆满的计策,门外又起惊变!众人蓦然间听到了堂外街道
居民惊恐的叫喊,随即,一声凄厉的长嗥传来,完全不类人声,负满痛楚、惊惧和绝
望,尾音悠悠不绝,令群豪心都抽紧了。
满堂武客人人面露惊疑之色,听这叫声如此粗野,难道又有妖怪冲来么?十余名法师
心中担忧,急提灵气,快速向门边冲去,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哪知便在此时,
听得街道上 ‘噌噌’的拖拽之声不绝,到门口停住了,人影一晃,一高一矮两人封
在门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是一个身着灰袍的白须老者和一个穿红衣的小女童。老头儿身材高大,皓首皤然,
虽然衣衫简朴,但面上一股沉稳刚猛之气,令人一望便生压迫之感。小女童却长得雪
白可爱,脑后垂着几根细细的黄髫,用红玛瑙串成珠花扎住了,更见稚气乖巧。
是苦榕和他的小孙女!胡不为曾在刘府力斗蜈蚣时遇见过的,却不知他们怎么会出现
在这里。胡不为心中一喜一忧,喜的是,这苦榕老头似乎是个来历极大的人物,有他
在场,对付妖怪便更有胜算了,救自己逃出重围的机会也更大。忧的是自己正处在最
危险的中心,妖怪被群雄团团围困住了,在走投无路之下会不会凶相毕现先把自己弄
死。
妖怪果然很忌惮苦榕。见他进来,本来漠然的表情登时改变,皱起了眉头。
“要动手了!”胡不为心中暗自警惕,全身的筋肉崩紧了。趁着妖怪望向苦榕的当口
,手指慢慢动作,悄没声息的解开胸前的扣带,将儿子放了下来。只要一会儿动起手
来,他就马上把胡炭塞到桌子底下。
他只盼脱离开妖怪的视线以后,儿子能多得一分活命的机会。
然而预料中的争斗却没有到来。
苦榕表情从容,便在群豪的注视中大踏步走到桌前,到胡不为身边坐下了。看到胡不
为居然坐在这里,他也大感惊讶。眼中疑色一闪而过,但到底忍住了问话的念头,转
向那白衣食客问道:“怎么称呼?”
“山。贱名山越。”
“是你杀的人么?”
“不是。”
苦榕点点头,直视着那男子说道:“恕我冒昧,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本相是什么?
”
白衣男子哈哈大笑,神情极为畅快,似乎听见了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既然知道冒
昧,那便该知道这话问得没有道理。老先生目光如炬,应当瞧出一些端倪了,难道还
用在下再说明么?”
“好,他在哪里?”
“不知道,我也正在找他。”
苦榕浓眉展动,一双眼睛炯炯生光,霎也不霎的看向他。白衣男子却也不惧,微笑着
与苦榕对视。两人都是性情坚韧的人物,目光相对,谁都没有退让之意。
胡不为从旁看着,心中大感紧张。这两人的眼神中虽然看不出丝毫敌对,但那也难说
得很,高人和妖怪一样,行事一向是神鬼莫测的。谁能料得到他们什么时候动手?若
不趁早做些准备,等到他们大打起来可就晚了。脑中飞速旋转,屁股慢慢挪动,向着
墙壁里侧躲滑去。他想先离开两人的视线,等两人察觉不到自己后再行拔足逃开。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的一番如意念头却全让一个莽撞的年轻人给搅黄了。眼见着
妖怪全神贯注与苦榕对视,无暇他顾,坐在他背后位置的几个年轻人登觉有机可趁,
一人悄没声息的摸出吹筒来,纳入毒针,轻轻置入自己口中。然后,觑准机会,向山
越突然喷去!
此时胡不为刚刚把右脚抽出凳外,蓦然间,见对面几点乌光迅疾无伦的向这边方向激
飞过来,不由得大骇,忙不迭的缩头弓背,登时把长凳给压翻了,和儿子一齐滚倒在
地。
“叮叮叮叮!”四声脆响,四枚毒针才射到山越身前一丈,不知何故竟陡然转向,齐
向上飞,钉到了二楼的楼板之上。那年轻汉子万料不到志在必得的一击竟然失手,骇
然色变,只惊呼一声,赶紧抽身跳起,向着门外狂奔而去。
哪知山越竟不追赶。只微微一笑,向着苦榕抱拳道:“老先生还有话要问么?”
苦榕摇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我相信不是你。你走吧。”
这话一出,群雄登时哗然,许多人叫道:“不能放!不能走!怎么能放虎归山?”
“今日让他逃脱,以后再找他就不容易了!不行!说什么也不能放他走!”有人又道
:“这妖孽两手血腥,咱们怎么能够对他有妇人之仁?快杀了他!”听得群豪的反对
声音响之不绝,苦榕重重哼了一声,怒目扫将过去,一干人立时闭嘴。
“好哇,你们谁觉得自己有本事,倒不妨下来拦他好了!”
群雄默然。大伙儿人多胆大,但胆大未必武艺也高,这老头将这一军当真要命。恼羞
成怒之下,便有人把目标转向,对苦榕冷嘲热讽起来:“老头儿,你是谁?凭什么在
这里发号施令?”
“别在那指手画脚的,糟老头儿,赶紧让开。”
苦榕绝迹江湖近四十年,新一辈的侠客们自然不知他的名头。眼见他穿得一点也不气
派,似乎不是什么江湖名人。便有人轻视起来:“敢莫是个疯子,真以为自己当上江
湖霸主了?”
无论在什么人中,总免不了有些量衣度人之徒的。众人起先只是偷偷窃笑议论,过得
一会,见苦榕全无动作,慢慢的胆子便大了,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响起来,一些本来遮
遮掩掩的话语说得也越来越放肆。
听见这么些人对爷爷出言无状,那小姑娘宁雨柔终于忍不住了,稚声稚气的反驳道:
“你们不要胡说,爷爷不是疯子,爷爷……很好,很好很好的。”她实在想不出什么
词来解释爷爷不疯,只能用很好很好来形容。
群豪听说,笑得更是大声,有人道:“小姑娘,你爷爷不是疯子,他只是个傻子,不
知道自己姓什么而已。”
苦榕一张脸上怒色渐重,右手撑在饭桌上,随着心潮起伏,一松一紧。胡不为骇然看
到,上好的楠木桌面竟已被他抠出五道深痕来,坚实的边缘,在他掌下如同腐土一般
,被捏得木屑纷纷落下。
此时场外的群豪兀自不知收敛,仍在指摘不停。那灵霄派的大弟子谭飞贤更是猖狂,
将段光洮讥刺出的一肚子不爽都转移到苦榕身上,满堂中便只听见了他的高声大笑:
“……狂妄的人见多了,谭某人却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哈哈哈哈,你让他走
?你问过我们灵霄派了么?你说话是圣旨么?知不知道师仇不共戴天?老头儿,你也
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给咱们这么发号施令么?”
一群师弟声声附和,哄堂大笑。
“别以为仗着年纪大就倚老卖老指使人,咱们都是在刀枪中讨生活的,可不是随便什
么不知所谓的街头小混混。”那汉子兀自在大放厥词,全然看不到苦榕气得胡须乱颤
:“你要真想过过这个瘾,到窑子里找个粉头,赶着生出十个八个娃娃来,十八年以
后再使唤也还来得及。”
“他还能生得出来吗?”远处有人遥遥答腔,惹得众人再暴出狂笑声来。
苦榕慢慢转过脸去,盯着谭飞贤,眼角不住抽动,显然已是怒不可遏:“你是灵霄派
的。你叫谭飞贤。”谭飞贤洋洋得意,道:“不错!老子就是谭飞贤,怎么,你老人
家有什么指教?”苦榕点头道:“好,好,很好……灵霄派的……”
“好?当然好!”谭飞贤当真不堪得很,一不知形势,二不知进退,三不知死活。也
怪安铁鸩死得太早,还没好好教导他怎么学会看人脸色说话,听他继续讥刺道:“谭
某人说话做事,从来都是量力而行,怎么也要比你这个胡说八道的老家伙要好得多…
…”
苦榕怒极,哪里还能忍耐得住,断喝道:“闭上你的狗嘴!”运掌如风,一下拍在面
前的饭桌上,只 ‘轰隆!’一下,坚硬无比的楠木桌子登时给震成碎块。劲气狂飙
,暴怒的气息如浪潮翻滚般向着四面八方冲击过去,听得滚雷也似的一阵暴响,屋中
似乎刚被暴雨横向摧残,墙壁、楼梯全都被碎裂的木片穿出无数小孔。楼梯下的几坛
酒瓮尽崩碎开来。
全屋一百多人立时如当风口,被压迫得气息不畅,哪还有余力来出口嘲笑?
胡不为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踉跄后退,待得看到面前好好的一张桌子变
得支离破碎,眼珠子直要挣破眼眶掉落下来。这是何等力道!坚硬的楠木桌子,此刻
竟变成了数百片指头长短的木条!
那灵霄弟子谭飞贤也被这出其不意的巨响惊出一声冷汗,等到劲风卷完心情稍复,口
头上又强硬起来:“拍桌子谁不会,我老人家……”哪知话没说完,便听见 ‘喀嚓
!’ ‘喀嚓!’ “喀哧哧!” “砰!”的碎裂声音响之不绝,一连串倒塌声响
从堂屋各处依次传来,顺墙摆放的一十八张桌子同时炸碎开,便在群豪的惊呼声中,
如同一线牵引的朽木枯槁般,全无幸免,一一崩裂开来,尽散成指头大小的木片!
威势如此,谁敢与抗!?
他这时候才真正感到了震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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