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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up (旅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在字之洪荒8       grant (转寄)(转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4年04月27日13:25:23 星期二), 站内信件

【 以下文字转载自 yup 的信箱 】
【 原文由 yup 所发表 】
  輕輕把手從熟睡的病人腕上拿開,方羽的眉頭在四個人的目光注視下微微皺了起來 
。他現在遇到了和老薩滿一樣的問題,從病人的脈象里找不出引起他發病的原因,盡管 
脈象顯得很弱,也有點紊亂,但方羽相信那都是他病后逐漸出現的問題,并不是引發他 
得病的主因。 
  在老薩滿和病人父母以及他兄弟額得圖吉的注視下,方羽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 
額得圖吉,來幫個忙,把你大哥抬到外面去。」他心里沉吟了一下后,說道。 
  老薩滿聞言一楞,隨即大喜,對還有點發呆的額得圖吉喝道:「楞什么?還不趕快 
把你大哥抱出去?」 
  等蒼白的病人在包外鋪開的氈毯上躺下之后,方羽對一臉不解的額得圖吉說道:「 
陪你父母站到遠處去,等一會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驚慌,也不要過來,記住了嗎?」 
看到他遲疑的望向一邊的老薩滿,方羽也不在說話,徑自往病人身邊走去。身后,聽到 
老薩滿的不滿的低語:「額得圖吉你這個笨蛋,還不趕快拉你父母聽話站開?他可是個 
比我還厲害的薩滿,現在要給你大哥施法請大神來治病,還不趕快躲開?難道你想惹大 
神生氣嗎?」 
  「啊!」幾乎異口同聲的一聲驚呼后,方羽聽到被嚇到了的三個人迅速跑開的聲音 
,心里一陣苦笑,但并沒有再回頭多做解釋。 
  身上淡淡的明光一閃,奇異的能量就從方羽虛按向病人額頭的手指,往他的腦域灌 
去。 
  「啊!」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原本昏睡著的病人象中箭一樣從地上高高彈起 
,那速度錯非老薩滿眼睛看著,絕對不會以為那是一個人能辦到的,那感覺就像被一股 
不能阻擋的大力彈起了一樣的迅速。 
  人還沒落到地上,更加凄慘的叫聲就再次光臨,一聲連一聲的刺激著他親人們的心 
,可眼前看到的詭異情景卻更有力的阻攔住他們對他的關心,他們一家三人全都不由自 
主的跪在地上,感謝著大神的來臨。 
  一層淡淡的白色光華此刻籠罩著落到地上抱頭縮成一團,不停翻滾著號叫著的額得 
吉吉,方羽肅穆的臉上看不出一絲驚慌的表情,微瞇的眼睛盯著翻滾的病人,身上不停 
的有森冷的無形勁氣往外散發,這一切瞧在老薩滿眼里,有說不出的吸引和感動。同時 
,作為修行人,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永遠不可能再看到這樣的奇境,因為沒有幾個修行人 
的人愿意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修為,除了敵人和朋友。 
  輕吐了一口濁氣,面色瞬間變成慘白的方羽身上明光又是一漲,回蕩在草原上的慘 
叫聲瞬間在陽光里消失。地上翻滾著的病人就像被松開了酷刑一樣停止了抱頭的翻滾和 
嚎叫,好巧不巧的躺到了氈毯上,全身就那么奇怪的一松,在一聲仿佛是嘆息的長噓里 
安靜了下來,滿是汗珠的臉上露出一抹紅潤,神色看上去好了許多,隨即就有熟睡的呼 
嚕聲從他身上發出。 
  「方羽,怎么樣了?」老薩滿的話問出了跑過來的額得圖吉和他還在那里跪著的父 
母的心聲。不管遠近,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在方羽還沒恢復血色的臉上,寂靜里仿佛能 
聽到幾顆心在緊張的砰砰亂跳。 
  閉上眼長吸了口氣,臉色恢復了些的方羽有些意興闌珊的淡淡說到:「他以后不會 
再發作了,不過他可能不適合再去外面上班干工作。其余再沒什么,吃點滋補藥,修養 
上三五個月把身體養好就可以了。」 
  「你說,你說我大哥以后不會再頭疼,不會再發狂了?」驚喜到快要暈過去了的額 
得圖吉漲紅了臉,飛快的看了眼面色越來越見安詳的大哥一眼后,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 
。 
  「嗯,不會了,而且人也不會再象以前那樣癡癡呆呆的,和正常人完全一樣,不過 
他醒來的時候可能會很激動,你要仔細看著他,回頭的幾天里你那都不能去,要一直牢 
牢的守著他。」方羽仿佛也感受到了點他的喜悅,臉上也微微露出了點笑容。 
  「方羽你沒事吧?我怎么覺得你有些不妥?」在興奮的連謝都忘記了說一聲的額得 
圖吉,飛也似的跑過去給磕完頭正在慢慢站起的父母報告好消息的空里,老薩滿在高興 
的同時,也注意到了方羽藏在眼神的那抹蕭瑟和怒意。 
  「我沒事,老爹你餓不餓?要是不太餓的話,我想給病人開個藥方后,咱們現在就 
回去。我忽然想起帖木爾大哥的司機今天可能會送你的藥過來。」方羽有些言不由衷的 
回答道。 
  「這么急?方羽你真沒事?」老薩滿當然不會被他瞞過,再說自己的蒙古包出來的 
時候又沒鎖,人不在司機不會把藥放下啊? 
  「沒事,只是有點累。」方羽淡淡的說道。 
  「哦,要是累那就更應該進去歇歇以后再走啊,干嗎這么急?方羽你有事情瞞著我 
,我在眼睛里看到怒火和迷茫,如果還當我老斯庫是朋友的話,就不要騙我,我們蒙古 
人沒有欺騙朋友的朋友。」老薩滿有些生氣了。 
  「回去的路上給你說吧,老爹。我不是想騙你,而是不想讓一些骯臟的事情弄的你 
心情也不好而已。」方羽有些嘲諷的笑了笑后,無奈的說道。 
  「斯庫老爹,還有這位尊貴的恩人,請接受我們一家人最誠摯的謝意,讓這黃色的 
哈達代表我對大神和你們的感謝。」這時,已經來到他們身邊的額得圖吉大聲說話打斷 
了老斯庫將要出口的疑問。一回頭,方羽和老斯庫就看到額得圖吉蒼老的父親半跪在地 
上,雙手高高捧著一條黃色的哈達,滿臉感激的望著倆人,而他母親和他也同樣跪在他 
父親的身后,兩眼含淚的望著自己倆人。 
  方羽一下楞了:「老伯你們這是干什么?快起來。」搶上一步就想扶起老人,卻被 
老薩滿從身后一把拽住了。 
  「你接過哈達圍在脖子上他們就會起來,不然不會起來的。」老薩滿在他回頭的時 
候小聲提醒到。 
  方羽一聽,知道可能又是什么草原的規矩,于是也沒想太多,伸出雙手接過哈達, 
就圍到了自己脖子上。這才把感激著的老人扶了起來。 
  一聽剛開完藥方的方羽連飯都不吃就要離開,正準備去宰羊的額得圖吉就急了,過 
來撲通往方羽面前一跪說到:「方羽你這么急著就走,是不是在生我額得圖吉前面路上 
說話無禮的氣?如果是,我給你磕頭賠罪,但你千萬不能這么就走,不然我額得圖吉那 
有面目在這草原上立足?就算別人不說,連恩人都留不住的我自己也沒臉再在這草原上 
生存。我給你磕頭。」說著就要拜下去。 
  方羽一看也急了,上前一把就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我不是這個意思,大男人動 
不動下什么跪啊,好,我吃過飯再走行不行?我真不是那個意思,要是怪你說話的話, 
我就不會給你大哥治病了,起來說話。」 
  一聽這話,正在使勁掙扎的額得圖吉這才停住了掙扎,等方羽松手后,這才通紅著 
臉說道:「沒有生氣就好,沒生氣就好。我現在就去宰羊。」說著話,不等方羽再開口 
,他便快步往外面走去,邊走邊在心里贊到「力氣真大,不愧是比老爹還厲害的薩滿, 
一只手就和鐵鉗一樣讓我動不了。」 
  方羽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對面前正看著自己的三個老人笑了笑,沒再說話。 
  等他們在額得圖吉一家人的謝聲里踏上歸途時,已經到了下午三點左右,太陽一直 
高掛在萬里無云的天空,地上的雪消融的痕跡已經很明顯了。 
  「方羽你是不是特意叫額得吉吉沉睡的?怎么剛才我們那么大聲說話他都沒醒過來 
?」回去的路上,老薩滿忽然開口問到。 
  「恩,因為他記憶里一直封閉著的地方忽然被打開,沖擊太大,而且他身體現在很 
虛,所以多睡兩天對他有好處,我想他會睡足一天一夜才回醒來。」方羽也放緩了馬速 
,說道。 
  「現在你可以給我說說剛才怎么了吧?打開他的記憶?剛才究竟是怎么一會事?」 
老薩滿干脆一勒韁繩,停住不走了。 
  「他的病并不是什么肉體的疾病,而是精神遭受過巨大的恐懼或者創傷后,造成的 
間歇性精神分裂和失憶,頭疼是因為忽然又隱約記起了些本來被他已經忘記的恐懼,發 
作時的癲狂是他在那恐懼中本能的反應。頭疼過后,那些可怕的記憶他又會暫時忘記。 
本來這種病一般在不發作的時候和常人無異,但他感受過的那種恐懼太過厲害,就對他 
的大腦造成了傷害,所以平時就會顯得有些癡呆,幸好老爹你很早就給他進行過安神和 
還魂的處理,不然我想到現在他早已經徹底瘋掉了。對了老爹,難道你在處理的時候沒 
有感覺到精神方面的異常嗎?我覺得要是當時你發現后及時針對性的處理的話,他可能 
早好了,不會多拖這一年多的時間,以至讓我們只能選擇離開。」方羽也停住馬后,黯 
然說到。老薩滿看著他看自己的眼神里有種很奇怪的黯然,一種極力壓制下的一種無奈 
和無力。 
  「我的程度還做不到能感知到他精神方面太深的層次,所以……」有些慚愧的,老 
薩滿打住不說了。 
  方羽輕輕的「哦」了一聲,便再沒多言語。他知道自己剛對老爹的說的話稍微苛刻 
了些,病人對那段記憶的封閉是那樣的牢固和堅決,以致于自己在進入的時候都不得不 
顯露出明顯的明光和痕跡。按理說這類的調理本該是不現山不露水,默默進行的。 
  「方羽?」老薩滿看他沉默的有些失神,忍不住叫到。他知道方羽會明白自己叫他 
的意思。 
  「我不知道他上班的那里是什么性質的煤礦,不過我只能說管理者很卑鄙,那些以 
前在市區給他看病的那些大夫也很卑鄙,在我心中,他們也帖木爾家的花頭都不如。」 
冷冷的,醒過神的方羽忽然說出了這么奇怪的一段話。 
  「那里原本是國家的,后來聽說被一個大有來頭的人承包了,后來又聽說弄成什么 
股份聯營了。」有些不太明白的老薩滿解釋了他也知道不多的一些情況后,忍不住心頭 
的疑問,又問道:「聽你這么說,難到額得吉吉的病另有原因?」他已經多少有些明白 
了。 
  「對,他根本不是在井下忽然發病昏到的,而是在井下被埋了好幾天后,那種死亡 
的恐懼給弄成那樣的。」方羽依舊冷冷的話語,讓老薩滿心中猜想的幾個可能變成了兒 
戲。 
  「在井被埋了好幾天?被死亡的恐懼?到底是怎么一會事?」老薩滿瞪大了自己的 
眼睛。 
  于是他聽到了他這輩子連想都不會想到的事情,事后才知道,方羽今天的很多猜測 
,居然是那么的接近事情的真實,讓他一直到死,都對再也沒有見過面的方羽充滿了感 
激著更多的敬佩。而方羽也因為他和他的族人在草原上的到處宣揚,遇到了些本來不會 
發生的事情,這是后話,咱們暫且不說,先來聽聽方羽的回答。 
  「我給他切脈后,發現盡管脈象紊亂虛弱,但這都不是病的根源,所以懷疑他可能 
是精神方面出了問題,所以就用靈神去感應,果然發現自己遇到了一重很強的阻力,那 
是一種看不見又說不清楚,但又確實存在的阻力,而且這阻力很難突破。開頭我懷疑是 
被人下了禁制,但隨即就發現不是,那是屬于他自己刻意封閉的印記,我探測過周圍, 
都很正常,看來問題就出在那里。有了這個發現后。我就基本知道確實是屬于我剛才給 
你說的那種精神問題了,所以我再三考慮后,決定把他弄到外面,把他的頭疼刺激起來 
,讓他發作,看看能不能在發作的時候,趁亂打開他這段記憶。結果成功了,但我現在 
卻真的有點后悔自己的剛才的做法,或許不治療,對他對我,都會更好一些。」方羽臉 
上露了個很難看的苦笑。 
  「你進去知道了什么?」顧不上看方羽此刻變的很難看的臉色,老薩滿急切的問道 
,剛聽到這些話里包含了很多他一直想做到,卻做不到的信息,對于一個常年修行的人 
來說,聽到有人說這樣實際的范例,那有不見獵心喜的?不過說的和問的人都沒意識到 
,他們現在說的這些,都是些被一般人聽到,一定會以為他倆是瘋子的話題。 
  「在刺激的他疼叫起來后,我先用安魂定裹住他的心神,以防他出現不測,而后再 
用拘魂術分開那些無用的信息,最后直接用禁神術潛入他那段封閉住的記憶……」說到 
這里,以方羽素來的鎮靜自若也不由的打了個激靈。隨即穩了穩心神后,方羽開始繼續 
說起自己發現的那段記憶。 
  確切的說,那不光是一段記憶,而是一段詭異的經歷。因為方羽在那里面感覺到病 
人另一個完全清醒,并且正在恐懼中苦苦掙扎中的我,換句能理解,而且比較符合本書 
特色的話說,就是病人原本的三魂六魄中的一魂一魄,在方羽看過的一本老書里它們的 
名字分別是「胎光」和「伏矢」,在現代很多書里管它叫意識。 
  「我的靈神一進入被封閉著的那里,就感覺到一種能讓人絕望的恐懼,那個被恐懼 
徹底擊垮后,躲在最陰暗的角落里的魂魄正在那里不停的悲鳴:」救救我,救就我,我 
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聽到后大奇,為什么他會在那里喊救命?我一邊讓自己的明光 
慢慢照亮那里的黑暗,一邊用安魂引的法門讓他安靜下來。開始他很怕我的明光,像鴕 
鳥一樣把頭埋在自己胸前,全身顫抖著不敢抬頭。直到安魂引讓他完全安靜下來后,靠 
著精魂之間本能的感應,他感應到了我靈神的強橫和善意,這才望向抬頭向我望來。 
  注意到我被明光包圍著的靈神后,他明顯的一楞,就哭叫了起來:「大神?大神救 
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你為什么躲在這里?」我也不解釋,就問到。 
  「我害怕,我害怕。」 
  「你怕什么?」 
  「我已經被埋在井底很久了,我又渴又餓,我害怕,我不想死,只有這里是最安全 
的……」「你被埋在井底?為什么你會被埋在井底?你在撒謊,」我盡管奇怪,但還是 
大聲的斥責他,同時讓明光發出強烈的光芒嚇唬他。 
  他又開始害怕起來:「大神,我沒撒謊,沒撒謊,不信你可以跟我來,我帶你去看 
。」隨著他的解釋,周圍的環境變化成一個井下坑道,有六個人在那里忙碌,坑道里空 
氣污濁,機器聲震耳欲聾,他開著頭盔上的礦燈在往前走,不時的有人在和他打招呼。 
就在這時忽然前面有一個全身黑透了的人飛快的跑了過來,邊跑還邊在喊:「快跑啊快 
跑啊,前面走水了,前面走水了。」隨著他的叫聲,一聲有若牛吼的怪聲從前面傳了過 
來,現場所有的人都慌了起來,他也慌了,轉身就跑。 
  一股速度極快聲勢浩大的水瞬時就跟上了他們的腳步,連續幾聲慘叫里跑在他身后 
的人就沒了聲息,水聲在后面越來越大,坑道里迅速黑了下來,就在水馬上就要追上他 
的時候,他看到身邊出現一個側洞,他飛快的拐了進去。這個側洞是往上的斜坡,他連 
滾帶爬的拼命望上跑,最后就在水淹到大腿上的時候,被他爬上了一個高臺,暫時安全 
了。 
  喘了口氣后,他又繼續望上爬,身后的水聲漸漸的小了,除了面前還有礦燈照亮以 
外,身后一片漆黑,他不敢往后看,只知道拼命的望前爬。爬到最后,他絕望了,前面 
是條絕路,黑漆漆的煤層擋住去路。他近乎虛脫的軟倒在那里,只是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 
  說到這里,馬背上方羽也大大的喘了口氣,眼睛里流露出古怪的寒意。說實話,別 
看他這會說的輕松,其實在前面別人的記憶里,跟著別人的記憶重新感受別人感受過的 
一切,絕對不舒服,特別是這種達到極端的感受。修行也不過是修煉個人的純粹,而不 
修煉的人在這種極端情況下,爆發出來的也是類似的純粹。而且很多時候,這種生命本 
能爆發出的純粹,要比很多修行人修行出來的純粹強大的多,這就是有些時候,一些普 
通人創造出奇跡的原因。就像有些書上說過的那樣,情急的母親在剎那間用自己單薄的 
身軀抬起重達幾噸的馬車,救出自己被壓在馬車下面的孩子,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和熊搏 
斗,讓熊都失敗而歸等等。 
  去融入這么極端的記憶,而且要注意保護記憶擁有者在重新經歷這些的時候,理智 
不會崩潰,大腦不受太大的刺激,實在是件很吃力的事情,所以就算是方羽,撐的也很 
辛苦,以致于要調動全身的大部分能量來維持,這也是為什么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幾 
個剛見面的人面前,顯露出那么明顯異樣情景的原因。而不全是他告訴老薩滿的那個原 
因,要想硬打開一個普通人的識海,對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太難的事情,但是當這個封 
閉是在這種極端情況下產生的話,那就另當別論。因為彼此之間的面對的,都是一般人 
很難達到的那種純粹。 
  在老薩滿聽的全身也開始發寒,都想叫方羽不要再說了的空里,再次平靜了自己的 
方羽又開始了好像自語的訴說,一步步的把站在陽光下的老薩滿,又帶進了那個陰冷死 
寂的世界。 
  「等最初恐慌過后,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寂靜的洞子里只有他粗重的呼吸,腿上的 
陰冷,酸困,全身近乎虛脫的感覺逐漸出現在他開始慢慢恢復的知覺里。這時,還好, 
有頭上的礦燈亮著,但周圍那種能讓人窒息的寂靜,慢慢的侵蝕著他的神經,讓他不由 
的驚慌起來。 
  拖著幾乎沒有了一點力氣的身體,他慢慢扶著冰涼的墻壁站了起來。此時,墻壁上 
偶爾滲出落下的水珠打在身上,能讓他再次毛骨悚然的大叫起來。就在這一驚一咋的恐 
懼里,他的腳步走完了這條給了機會,也帶給他更悲慘答案的斜洞。這條斜洞很長,從 
他軟到的那里到進水淹沒的部分,足足能走五十多米。根據他的經驗判斷,垂直落差也 
有近二十米。 
  他呼喊尋覓的聲音也逐漸小了下來,經過這一會的呼喊和發泄,他已經沒有多少精 
力再去做什么了。 
  靜靜的喘息著躺在那里,他用稍微恢復了點的理智開始為自己打氣。 
  進水好像已經停住了,所以不用擔心再被水淹死,封閉的空間里的氧氣好像也夠他 
維持幾天,所以暫時可以不用考慮。現在唯一要擔心的是沒有吃的東西,身上也沒有什 
么工具,還有就是冷和礦燈的照明。 
  一想到這里,他爬起來又在斜洞里找了個相對平坦的地方,借著礦燈的光亮仔細看 
明白了周圍,關了礦燈,靠著墻癱坐了下來。就在不知道上面的人什么時候會來救自己 
,自己那些同伴會不會也有人活了下來等等,這樣的胡思亂想里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他被一聲轟然巨響驚醒,本能的狂叫著扭亮礦燈,迎接他的是接著開始 
的一連串的巨響。被嚇醒了的他很快就明白那是有些坑道坍塌的聲音,聲音在被水淹沒 
的坑道里迅速消失,只有回音蕩漾起了幾抹漣漪。 
  周圍又是一片漆黑,關掉礦燈后,背后墻壁上傳來的震動再次無情的消失時,冷酷 
的寂靜和恐懼包圍住了他,他哭了起來了,聲音從壓抑變成號啕大哭,又轉為抽泣,冰 
冷的漆黑里這一切顯得是那樣的毫無意義。 
  在恐懼中被無數次打開的礦燈迅速的暗淡了下來,當最后的一絲光亮被冷漠的黑暗 
和寂靜吞噬的瞬間,他像狼一樣嚎叫了起來,斜洞里只有沉悶的回音在回答他的凄厲。 

  他又冷又餓的身體幾乎麻木了,周圍永遠是越來越難以忍受的寂靜和黑暗,濃的花 
不開的黑暗里只有他呼吸的聲音,是那般的清晰和粗重。遠遠的水面上,每隔一會就從 
洞壁上滴下來的水珠的「啪嗒」聲是那樣的遙遠而又清晰,這讓他頭疼的要命。」 
  「方羽,方羽,停住停住。」渾身開始打冷戰的老薩滿的急叫聲打斷了方羽的訴說 
。 
  「老爹,怎么了?」方羽回過神后,不解的問到。 
  「你剛才說的這些到底是你的看到的還是他的記憶啊?我怎么聽著這么難受。」老 
薩滿滿臉不解的問著,不過手卻在不知不覺間出賣著他心內真實的想法,他的手在抹滲 
出額頭的冷汗。等抹上額頭,才發覺手心也是濕膩膩的滿是冷汗。 
  「這我也說大清楚,因為我在看到這些畫面的同時,也在感受著他記憶里的心情變 
化的點滴,所以說的時候那種感覺很怪異。」方羽尋思著解釋到。 
  「那我看方羽你還是稍微放快點說吧,不然我們到天黑都回不去了。」老薩滿忍不 
住要求到。他多少有點受不了聽到的東西,隨后又以己度人,想到作為全程感受了的方 
羽再說的時候,肯定更加難受,所以忍不住了。 
  「那我看老爹干脆我們不要再說了好嗎?說和聽這東西,實在不是件好事情。」他 
沒想到方更干脆。 
  「不說就不說了,反正這也是過去的事了。現在額得吉吉既然要好了,說這些也沒 
太大的意思。那咱們放開韁繩讓馬跑一陣?要不豈不是辜負了眼下這太陽。」老薩滿這 
會從善如流,連猶豫都沒多猶豫便同意了。 
  不滿的悲嘶一聲后,兩匹早已被主人們硬勒韁停住的舉動而多捱了不少風吹的馬, 
箭也似的在這陽光籠罩下的融雪草原上開始飛奔。身后,拋落的蹄印不一會便在消融著 
的積雪里淡化,隱沒。直至不留痕跡。 
  可惜世間事并不都是如此,特別是人的想法。剛還很決然的同意方羽提議的老薩滿 
在駿馬跑了一個多小時后,壓不住心頭這一路胡思亂想的念頭,最后終于還是決定向自 
己的好奇低頭了,誰叫他在年輕的時候聽某個人說過那么一句話呢? 
  「戰勝欲望的最好方法就是向欲望低頭!」這句話是誰說的他早已經忘記了,但這 
句話的道理他倒是時不時的遵守著,這不,一拽韁繩,他又把馬停住了。 
  「方羽你還是把額得吉吉的事說完吧,不然這一路上走著心里總不得安穩。」老薩 
滿嘆了口氣,多少有點依老賣老的克制著自己心中的些微尷尬說道。 
  「老爹真要聽?越到后面聽起來越不舒服,我看不要了吧?」方羽也勒住韁繩,面 
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說到。 
  「不,要說,不然今晚我可能連覺都睡不好。最多方羽你說的時候說簡單點,不舒 
服的那些就少說點好了。」既然已經開口賣老了,老薩滿一咬牙干脆就賣到底了。 
  「好吧,既然老爹一定要聽,那我就繼續說了,不過這件事到了往后,處處都是不 
舒服的事情,不說這些我還能說什么?」本來語氣還有點輕松的方羽說到最后竟然有些 
茫然起來。這倒讓老薩滿一時也沒了話說。 
  不過還好,方羽好像也沒等他再說什么,就開始了繼續了他的訴說。 
  「就在地底下那個冰冷漆黑寂靜的環境里,他一個人一直在那里苦熬,從開頭的叫 
喊,哭泣,到后來的嚎叫用石頭砸墻壁,再到什么都不干的在那里發呆,然后昏睡、醒 
來,去喝難以下咽的水,嘔吐,到喝自己的尿,最后再去喝那難以下咽的水。然后又因 
為餓的受不了而嘗試著嚼吃自己的皮帶,皮帶吃完了就開始吃自己的衣服,到后來發現 
老鼠,想盡辦法抓到它,然后連毛都沒剩下一根的吃了它。他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待了多 
長時間,反正腦子已經從開始正經想東西到開始胡思亂想,到最后什么都不想,從希望 
著活下去到覺得死了有可能更好,一直到就躺在那里,等待著死神的光臨。而最后就在 
他的意識就要完全消失的是時候,他隱約聽到了人的聲音,帶著自己要藏好要活下去的 
最后一個念頭,他的意識完全消失。 
  「那然后呢?」老薩滿知道方羽也是為了照顧自己的要求,盡可能的把這漫長的可 
怖經歷濃縮在剛說的幾句話里,因此也不多問,就急著問結果。其實就剛這幾句話,都 
讓他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不過還好,只要不去多想,倒也還能接受。 
  「等到了這里,他封閉的記憶又變成了我剛進入的那個樣子,那一魂一魄組成的他 
顫抖著又出現在我的面前,悲泣著說話了:「大神,你看我沒騙你吧?我一直就躲在這 
里等,可怎么都等不到有人來救我,幸好在這里我除了害怕和冷之外,再也感覺不到餓 
和渴,可是怎么還沒有人來救我呢?這樣下去,我遲早會瘋掉的,我會死的。」說到這 
里,他忽然害怕了起來:「大神,我怎么能看到你?我是不是死了?書上說只有死了的 
人才能看到鬼和神的,我是不是死了?」他全身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全身縮成一團,拼 
命的揪自己的頭發。」 
  「你還沒有死,我也不是什么大神,不過我是來救你出去的,這點沒錯。」我實在 
不忍再看下去,于是就老實說到。 
  「你不是神那你怎么進來的?我為什么看不到我的同事?井里還有其他的同事,他 
們怎么辦?就是死了尸體也要帶出去啊,你一個人怎么可能能做到這么多事情?我怎么 
從來沒見過你?你是怎么進來的?」一聽我說自己不是大神,他的問題便連珠炮一樣的 
涌了過來,讓我聽的又好氣又好笑。從他的話里,我知道我沒救錯人,他是心地很善良 
的人,不過我想也是個比較多疑和羅嗦的人,不過他的話也提醒了我,瞬間就讓我的心 
疼了起來。 
  說道這里,一直相對平靜的訴說著的方羽面色陡然變的大壞,雙眼里也閃出悲憤莫 
名的光芒來,無形的殺意就象潮水一樣從他身上籠罩住了身邊的數丈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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