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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up (旅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龙魔传说》第二十三卷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Apr 15 12:19:34 2004), 站内信件
第二十三卷 第八十五章 冤家路窄
(更新时间:2003-4-17 20:37:00 本章字数:21186)
当瑶玑最後指明了慈玉其实并非普通的人胎,而是由“驻形永生宗”所秘藏的玄妙神
物“玉瓶元胎”所转化而来的时候,不但是雪神女,连慈玉本身,都几乎难以相信这种说
法。
可是一方面瑶玑的身份非比寻常,另一方面经过之前飞龙虽然突兀,但却是极具说服
力的气芒试击,再加上慈玉身上竟然恰恰有个玉瓶,和她自己仔细回忆以前九鬼姑婆提及
的相关话语,都让慈玉虽然难以相信,但却又隐隐觉得这种可以被人斥为荒谬的说法,极
有可能就是事实。
一向温善慈和的慈玉,显然为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情形,弄得有些糊涂了,因此在
静默了一阵子之後,有点恍惚地喃喃自语道:“天间神物?玉瓶元胎?
我……我到底是甚么东西?“
瑶玑非常清楚慈玉内心所产生的冲击,也知道现在的慈玉,必定会陷进一种对於自己
存在状态的疑虑,因此伸出素手,紧紧地握著慈玉有点颤抖的双手,温柔但是非常肯定地
说道:“慈妹子你不用想得太多,不论你本来是甚么,现在的你,除了质性比较特殊之外
,可以说已经是不折不扣的人了!”
慈玉愣愣地望了瑶玑一眼,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幽幽地苦笑了一会儿说道:“玑姊
放心,我不会有甚么事的,只不过突然明白了自己这种怪异的来源,猛然间无法适应,有
点像是失掉了甚么那般,心里有些茫然……但我不会有事的,我一向很热爱每一种生命,
自己是不是人,也并非那么样的在意,只是我还有些事不怎么了解……”
“你还有甚么事不明了?”瑶玑见慈玉这么说,也不由得为她宽广而又洒脱的心胸所
佩。
“如果真的像玑姊所说,我是来自天间,那么在天间我原来又是甚么?玉瓶元胎本来
是做甚么用的?为甚么又会跑到人世间来?之前玑姊说我和‘驻形永生宗’的宗主‘不死
圣姑’有非常密切的关系,那又是甚么样的关系?”慈玉在思考了一阵子之後,提出了一
连串更为深入的问题。
瑶玑听了慈玉的这么一些疑问,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後再次握紧
慈玉的素手说道:“你的这些问题,我现在不好马上就回答,我想请慈妹子和我一起回‘
永生水域’一趟,也就是你最原先的‘家’,然後慈妹子就会完全清楚了,好吗?”
慈玉在满心的失落与疑问中,瑶玑的话里,传来了她现在最需要的关心与解答,因此
听了瑶玑的话之後,便即有点红著眼眶地抓紧了瑶玑的双手:“我的家?……玑姊说的是
……这样说起来,驻形永生宗比较像是我真正的‘家’……”
瑶玑像是给慈玉最大的安慰般,同时也握紧了她的双手,给予慈玉现在最需要的接纳
感,然後也转头对著一旁的雪神女笑道:“至於雪女仙子,也请暂时跟我回到正派诸宗现
在隐蔽的处所,‘光明盟’的雪山老祖护法,一定会对雪女仙子的复生,感到惊喜莫名的
……”
知道瑶玑现在身份的雪神女,闻言立即检衽行礼道:“谨遵瑶玑仙子吩咐……”
瑶玑正想接著邀请飞龙也和她一起回“一叶岭”时,突然远方的空中,传来一种非常
轻微的营营震音,瑶玑的脸上马上就出现了一种很严肃的神情。
“这是甚么声音?”雪神女的功力大进,这个时候遥远的空中,传来的这一阵营营震
音虽然轻微,但是也立刻就被她发现了。
慈玉的功力较低,加上现在雨势依旧哗啦直下,因此并没有察觉到隐藏在空中的那种
营营细响,所以她抬头往上望了望,很迷惑地问道:“雪姊说的是甚么声音?”
瑶玑这时方才凝然地说道:“这是玄水宗的‘玄空飞讯’,透过‘役物宗’的‘连磁
镜’所送来的讯息波动……”
“四大通讯术法之一的‘玄空飞讯’,和四大通讯法宝之首的‘连磁镜’?”
雪神女不愧是极有经验的女修,马上就想起了这两种很有名的真人界术法宝贝:“甚
么样的讯息,居然同时用上了这两样东西?”
“‘玄空飞讯’具有长放相通的特性,而‘连磁镜’因为极性相吸,自寻送讯,可以
找到要联络的人,而且两者都有秘诀相护,无惧被其他人截收……”瑶玑边说著,就边从
怀里掏出了一个手掌般大小的白玉圆盘,神情依旧严肃无比地道:“然而尽管如此,像这
样的长放讯音,不顾其他隐密的禁忌,显然是有极为紧急的讯息,要告诉我,才会用上这
种下下策……”
慈玉有点惊讶地问道:“玑姊是说这讯息是要给你的?”
瑶玑点了点头,不再答话,只是轻叱一声,手里拿出来的那个白玉圆盘,陡地从她白
嫩的掌中跳了起来,在大约与她眼睛平齐的空中嗤溜溜地直转。
瑶玑另外一只手捏起一种怪异的诀印,轻轻往飞旋的白玉圆盘一指,那个快速转动著
,现在看起来反倒比较像个白玉圆球的盘影,忽然又加快了许多,同时还发出了一种听起
来不大声,而且很悦耳的“营营”细音。
随著瑶玑手中飞旋的玉盘,放散出这种轻营的震响开始,好像无形中和空中那阵隐然
的振音,产生了一种应和的效果,以致於那远处空中的营营振动,突然变得越来越明显了
起来。
空中的“营营”隐响,越来越清楚,越来越大声,让本来分辨不出来的慈玉,都已经
听见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高空中有一个甚么正在快速飞行震动的东西,正在朝这里急飞接近
那般,使得慈玉和雪神女,都不由得抬头往空中望去,想看看到底是甚么东西。
可惜她们还没有看见空中有任何东西接近的影像出现时,瑶玑手中飞旋不停的白玉圆
盘,猛地叭然轻响,就好像接通了甚么无形的东西那般,旋转的圆盘化成了一团大约有西
瓜般大小的莹莹白芒,从快速旋转的盘身上出现了一条一条像是轻烟般的蒙蒙芒气……
“你们不用看了……”瑶玑对著依然抬头想发现甚么的慈玉和雪神女说道:“此讯只
有音震,并无实体,讯息已经被我接通了……”
慈玉和雪神女讶异地连忙往那白色的芒球望去,忽然见到球中出现了好几条纵横交错
的线条,还没来得及再说甚么,忽然就从芒球中显出了一个人的影像……
那是一个头戴白色倒船笠,身上穿著一件像是蓑衣般的白色软草袍,虽然是透过芒球
来看,还是依稀可以感觉得到那白色的蓑衣就像是会放出淡淡的白光般,让这人周身都沐
浴在一种莹莹的宝气里。
这人黑发白须,对比分明,加上眼瞳如水般地湛蓝,脸色却如婴儿般地红润,看起来
就觉得容貌充满了饱和的色彩,给人一种像是年纪很大,但同时又充满活力的对比感觉…
…
“瑶玑仙子……本宗终於找到你啦……”芒球中的那人,就好似瞧得到站在这里的瑶
玑那般,语气之中有些急切地说道。
“玄船宗主,‘玄空飞讯’加上‘连磁镜’……一定是有甚么急事发生了?”
瑶玑仙子也不客气,直接就问道。
旁边的慈玉和雪神女,从来也没有见过这种“真人界”长程传讯的秘法与妙宝真正在
她们眼前作用过,如今得见,俱都满心惊讶地全神注视著。
连一向宛如第三者,淡然壁观的飞龙,也对眼下的情形产生了一些兴趣,很注意地看
著。
那个黑发白须,红颜水眸的船笠蓑衣老者——玄船抱海宗主,在芒球中点了点头道:
“正是不得了了,方才我们这里的‘连磁镜’,收到了来自天目宗的紧急讯息……看样子
仙子的预测已经成真啦……”
瑶玑的脸色很明显地沉重了许多:“请玄船宗主将天目宗的讯息转来给我瞧瞧……”
玄船宗主将头转到了另外一边,像是在对著身旁的谁说话般,一会儿立刻转了回来道
:“马上就转来了……”
他的话音还没有完结,芒球里猛地嗤啦出现了许多纵横的亮纹,紧接著就换了另外一
个人……
那是一个头顶无毛,光亮如鉴,身材颇为魁梧强壮,穿著一件青色平肩彩袖袍的中年
人。
这人的唇上蓄须,脸色惨白,神情颇为激动。
最让慈玉和雪神女印象深刻的,是这个人双眼之中,黑瞳极大,根本就看不到一般人
应该有的眼白,乍看之下,只有黑黝黝的两团,几乎会让人产生一种这人的眼部其实就是
两个深洞的错觉。
比较有见识的雪神女,一见到这人极为特殊的双眼,再加上他额前所戴的一条金色细
头箍,立刻就认出了是谁:“咦?这不是天目宗的宗主,天目金箍王吗?”
瑶玑立即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天目金箍王宗主……”
二女正在说话,同时从芒球之中,传来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雷芒峡上,忽
然出现了一个黑沉的巨大空间……两只巨大如山的妖魔……浑身皆刺,首尾难分……
头现光鞭,踏烟滚飞……其力之强,其速之急,完全无法抵挡……连破本门十二道防
守……现已直入堂殿……另有两道黑影,如云窜向‘役物宗’方位而去……这里已无法再
支撑下去了……本宗传此讯後,顷刻当亡……寄语收讯者,妖魔已现,请速应变……“
天目金箍王的话音,断断续续地说到这里,画面突然嗤嗤嗤地跳动了起来,就在这甚
么都瞧不清楚的时候,从闪闪烁烁的影像中,隐隐传来了一阵极为深沉而又尖厉,绝对不
是人类所发,听起来可以让人背脊发凉的恐怖厉啸……
然後所有的声音与讯息,立即中断。
瑶玑姣好的脸容连变了好几次,喃喃地说道:“……浑身皆刺,首尾难分……
头现光鞭,踏烟滚飞……另有两影,直向‘役物宗’方位而去……另有两影……另有
两影……“
白色的芒球中紧著又是“波”地一声轻响,之前的玄船宗主,又再一次地从芒中现出
影像,语气之中,忧虑之情溢於言表:“仙子,看来天目宗正遭逢妖魔进袭……而且显然
紧邻著的‘役物宗’也将遭大劫,现在的情况紧急……我们是不是要立刻派出盟下高手,
前往救援……”
“不!”瑶玑立即摇头阻止:“看来进袭天目宗的,是阿罗喉座前四妖之二的‘阿刺
猡’和‘阿裂穹’……我们派出的人恐怕也只有送死的份……请玄船宗主马上联络北界柱
的‘贞静玄女宗’和南界柱的‘芳菲解语门’,看看她们那里有没有甚么异变……
我马上就赶回去,发动大法,请下界而来的天人天女,立即往援‘役物宗’!“
玄船宗主一听,也马上说道:“既然魔物们很可能下一个目标就是‘役物宗’,那么
我们是不是马上通知‘役物宗’,请他们赶紧撤走?”
“不!”瑶玑还是摇了摇头:“‘役物宗’的‘天工城’,人数超过千人,而且大多
数都是专精‘役物之道’,对於本身的修练并不擅长;一旦撤走,留下的痕迹很难避过妖
魔们的追杀,势必弄巧成拙,七巧天工宗主绝对不会接受的……还不如利用天工城的隐蔽
与掩形力量,敛形收迹,说不定还能撑得久一点……”
玄船宗主脸色露出明显的黯然:“……那么天目宗呢……”
瑶玑沉重地叹了口气:“两妖魔已经直入天目宗重地……显然灭杀之意已出,恐怕现
在就算是任何人能够赶去,都已经来不及了……”
玄船宗主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晦然地点了点头:“天目宗下场恐怕真的难以挽救了,
本宗立即著手仙子交待的事……请仙子尽快赶回吧……”
话音说完,旋转不停的那个白芒球忽然“叭”地一响,形声俱消,芒气内缩,马上又
变回了原先白玉盘的快速旋转情形,慈玉和雪神女这时都已经看得出来,原先所建立起来
的连系,已经中断了。
“玑姊,我们是不是现在马上就动身?”慈玉这时也知道瑶玑已经没有时间再待下去
了,因此连忙问道。
瑶玑点了点头,但也并不马上就走,反而转头对著飞龙说道:“飞龙,我能不能拜托
你一件事?”
一直在三女身边冷眼旁观的飞龙,淡淡地回答道:“你是想请我去那个甚么‘役物宗
’吗?”
瑶玑双眼凝视著飞龙漠然的双眼,点了点头道:“正是!妖魔界,魔王座前四妖:阿
缣摩、阿刺猡、阿裂穹已现其三,最後剩下那个有影无形的‘阿暗光’,必定是另两个暗
影之一:此四妖传说是‘三间九界’中,地间‘异灵界’最强的五大战将之四,在‘异灵
界’被‘妖魔界’大军侵入时,由唯一可以决定收伏而不灭绝的‘阿罗喉’魔王,亲自在
四妖身上种下了‘罗喉魔种’,自此完全魔化,成为魔王座前四大妖魔。这四魔除了本身
战力已属三间九界少有的强者之外,更经过阿罗喉魔力催化,元力之强,已不是我们真人
界的修真所能够抵挡……飞龙,你来自异界,也具备这种等级的超级战力,如果说以现在
的真人界而言,你已经是唯一能够和四大妖魔相抗的仅存希望……”
瑶玑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飞龙摇头的动作所打断:“你说的甚么真人界这些东西
,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干嘛要去和那个甚么四大妖魔相抗?”
瑶玑的语音停了下来,虽然她已经在心中推算出这种说法,恐怕让飞龙答应的可能并
不很大。但是心中的估算归估算,这时候真的由飞龙的口中听到这种冷漠的回答,还是让
瑶玑感觉到非常的不舒服。
然而深沉的瑶玑没有将这种感觉表现出来,旁边的慈玉反倒已经忍耐不住,嗔目气道
:“飞龙,真人界的这一劫,关系到的生命难以估计,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飞龙只是耸了耸肩:“我为甚么要在乎?真人界的生死,和我又没有甚么关系……”
旁边的雪神女,也正想说些甚么,忽然就被瑶玑插嘴打断:“你错了,飞龙,别人也
许和现在的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有一个人,你必然是会在乎的……”
飞龙奇道:“喔?谁?”
瑶玑停了一会儿,方才沉声说道:“紫柔!”
飞龙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好像是身上甚么地方被刺著了一样,立刻就警然说道:“咦
?你说甚么?”
瑶玑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表面依然沉凝地说道:“我说,妖魔界跨空而来的四大妖兽
,杀死了任何人,你都可以无动於衷,但是杀死了紫柔,恐怕你放在她身上的‘浑沌法诀
’,就取不回来了……”
飞龙听到这里,双眼之中厉光突现,就像是猛然回忆起了甚么那般,射出了两道利箭
般的眼神,呼啦一花,就以一种无法形容的速度同时扣住了瑶玑细腻的双腕,冷冷地凝视
著瑶玑双眼,沉声说道:“你说甚么?紫柔?四妖灭了‘天目宗’之後,是要续灭‘役物
宗’,为甚么会和紫柔有关系?”
瑶玑双手好似被一道铁闸夹住,痛得她眼泪都差点流了下来,然而原本热情纯真的飞
龙,突然真的变成了一个冷酷淡漠的模样,这种转变更让瑶玑心中宛如刀割般的难过,反
而激起了瑶玑的倔气,强忍住手腕好像快要折断的疼痛,淡然地说道:“原先那令人怀念
的飞龙,被角魔魈一刀穿心,犹自激起余力,令紫柔、云梦,玄霜、艳嫣,四人复生再来
,方才气尽而亡,连肉身都催化得不知去向……紫柔她们後来得知,当然第一个就是要找
角魔魈复仇!如今角魔魈和阿镰摩,都为了集结战力,而前往西界柱,要和另外四魔会合
,紫柔已经追了下去……你要找紫柔,又怎么能避免和妖魔界诸魔互战?”
飞龙犀利的眼光直盯视了瑶玑好一会儿,方才“哼”了一声说道:“我只是懒得和妖
魔界的怪物们打交道,加上真人界是存是灭,我并不关心,所以才不愿意跑这一趟,并不
是刻意要避免甚么,你最好搞清楚这一点……”
瑶玑双眼不由得微微泛红,轻轻地说道:“我知道,我清楚地知道,只是我还抱著最
後一丝尝试的心,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完全改变了而已……看来你真的完全不同以往了…
…”
飞龙沉沉地接著说道:“我不知道以前我是怎么样,也不知道我有甚么好改变的,我
只知道紫柔现在还不能死!”
话一说完,飞龙陡地松开了瑶玑的双手,深沉的眼神看不到任何一丝感情。
瑶玑忍著红肿的双腕,伸手进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青色的玉牌,伸出去要交给飞龙
时,已经忍不住轻轻地颤抖了起来:“这是‘役物宗’的位置与进入他们掩体的方法,你
去了之後,就会遇著七巧天工宗主……紫柔答应我不会太早动手,因此你应该是可以遇得
著她的……”
飞龙又以锐利的眼神,盯视了瑶玑和她手上的那一块青色的玉牌好一会儿,然後就伸
手接过,语气之中依然带著一些冷意说道:“好吧!既然是这样,那么等我到了役物宗,
我看情形,有机会就替他们挡一下妖魔界的怪物吧……”
瑶玑见自己终於以另一种方式,引得飞龙答应援救“役物宗”,除了比较放下心外,
并没有甚么愉悦的感觉,於是也淡淡地回答道:“如果飞龙联主愿意施一下援手,那么瑶
玑依旧戚激不尽……”
飞龙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有件事我必须先告诉你,妖魔界的怪物们,我到底能
不能应付,现在我也没有甚么把握,所以一切只有尽力而为,我并不能够保证甚么……”
瑶玑叹了口气:“飞龙联主有这样的心,就够了……真人界遭遇这样宛如‘天劫’的
妖魔之难,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而为而已……等我赶回去,也会立刻起术,和天人们取
得联络,届时如果来得及,飞龙联主将不会孤身与妖魔们对阵……”
“好吧……”飞龙将瑶玑给他的青玉牌收进怀中,眼光轻轻地溜过三位美丽的女修身
上:“既然这样,那么我就要走了,各位再见!”
话一说完,飞龙身躯一晃,“叭”地出现满空紫红色的流光,急闪即灭,等到三人再
定下神来,飞龙已经失去了任何踪迹……
瑶玑静立在原处,本来充满智慧的双眼有些怔忡地往著空中,好一阵子才幽幽叹了口
气,喃喃说道:“启元使者,非正非邪,非善非恶……你这么样地重现再回,到底是好还
是坏?是吉还是凶?唉……”
慈玉在一旁也对说走就走的飞龙有些愣愣地望空呆视了一会儿,直听到瑶玑有些像说
话,又有些像自语的声音,便即困惑地问道:“他怎么这样就走了?”
瑶玑将眼光拉回,看了慈玉一眼,有点苦笑地回答:“他现在最在意的,就是紫柔…
…不!说得更实际一点,现在他最在意的,是紫柔身上的‘浑沌法诀’,既然已经有了消
息,他怎么还会浪费时间,和我们混在一起?不立刻走人又能怎么样?”
慈玉摇了摇头,心上下知怎地,好像有一份牵挂:“他这个人好怪,从我第一眼看到
他,就觉得他整个人冷冷淡淡的,好似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没有甚么关系的样
子……後来和他辩了些问题,偏偏就有一大堆听起来很合理,但感觉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
事的歪理……”
瑶玑一听,眼中就露出了注意的神色:“喔?你和飞龙有辩说了甚么吗?慈妹子快仔
细说给我听听……”
慈玉点了点头,见瑶玑像是对这里面的经过非常有兴趣,不由好奇地问道:“告诉玑
姊当然没有问题,不过之前听玑姊说起,他好像真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呢?难道他也和我一样吗?”
瑶玑微笑道:“飞龙联主和你的情况,有同有不同,你先将碰到飞龙的情形告诉我,
然後我再将启元使者的事情让你有个更深入的了解……”
慈玉又点了点头,随即便将在雨中遇见飞龙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瑶玑。
她在说完之後,依旧忍不住地又问了一句:“我看玑姊的样子,好像非常在乎飞龙联
主反应的样子?难道这么漠不关心的他,会和我们现在遇到的状况有甚么关系不成?”
瑶玑见问,脸上露出了怪怪的表情,似是没想到慈玉竟能这样自然而然地察知到她内
心的感受,因而有点惊讶。不过随即就苦笑了笑说道:“三间九界会生出这般惊变,最根
源的原因,就在这位飞龙联主和另外一位蛟魔身上……虽然现在三间九界已经被飞龙‘临
死前’暂时封闭,但是现在他已经以一种显然和以往不同的方式复生;不可否认地,同样
也使得‘三间九界’破裂、诸修悉数灭尽的警告预言出现了实现的可能,看来三间九界破
裂的预言,又因为飞龙联主的怪异复生,而又有了新的变数……”
慈玉对这一方面的认知,并没有甚么太多的概念,因此对瑶玑所说的话,也并未有甚
么太过耽忧的感受。
只是瑶玑在回答了慈玉的问题之後,显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因而忍不住轻轻地,
就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喃喃说道:“飞龙为甚么能够在肉身已经完全崩毁的情形下,重
新在世间定胎现形?而且既然启元使者之一的飞龙,已经复生,那么另外一个蛟魔,是不
是也已经复生了?”
对於瑶玑这样的问题,慈玉和雪神女当然没有办法回答,因此瑶玑又沉思了一会儿,
便即招呼了二人,带著难以掩饰的忧色,匆匆上路。
睬睬盼盼躲避这一场大雨的地方,是在一个凸起来的悬崖下方。
因为她们上方的那个悬崖还算颇大,因此就好像是一个很大的巨伞,形成了下面纵横
约有二、三十步,一个还算是宽广的乾燥空间。
睬睬盼盼两人正双双地靠坐在山底崖边的一团乾草上,两个人眼神有点怔怔地望著崖
外哗啦哗啦直下的雨势,好像正在想著甚么东西想得出了神那般。
除了睬睬盼盼之外,悬崖下还有五个人,也都或散或坐地分开在崖下休息。
鬼眼和鬼手站在崖下遮挡雨势的边缘,很小心地朝外警戒著。
香香和风风,则是坐在离睬睬盼盼不远的另外一个草堆上。
他们这六个人,有些站著,有些坐著,但都没有甚么太大的动作,只有另外一个年轻
人,很忙碌地在崖底收集著一些比较乾燥的草枝。
看他边折边收的手法,和怀里已经简单编好的草垫,显然香香风风和睬睬盼盼现在坐
著的大草堆垫,都是他的杰作。
这个年轻人,穿著一袭和其他六人完全一样的阴阳和合派,制式的“阴阳袍”;袖尾
扎收,露出了一截黝黑而且健壮的手臂,从肤色看起来,可以知道这人虽然容貌非常的俊
秀,但却另有一种雅健的气质。
这人将怀中的乾草堆收集完毕,立刻就走到了鬼眼和鬼手所站的地方,露出了雪白整
齐的牙齿,将乾草在地上两人的位置边放下,笑著说道:“两位师兄,既然是警戒,坐著
瞧也舒服一点……”
鬼眼和鬼手很感谢地对著那位年轻人点了点头:“真是谢谢你了,阳印师兄……”
这个叫做阳印的年轻人,还是露著他那和善的笑容:“鬼眼师兄,你这么叫我阳印师
兄可不敢当呢!你们两位可是现在代理宗主的贴身弟子,我阳印怎么敢称大呢?”
鬼眼叹了口气道:“阳印师兄太客气了,入门有先後,不管祖师是不是接了代宗主,
规炬可不能不顾……更何况这一次姥姥急匆匆地回来之後,告诉我们祖师的情形说不定很
不妙了,因此阳师兄千万别再叫我们师兄了……”
鬼眼的话才说完,阳印还没接口,旁边的鬼手已经立刻说道:“以祖师超凡的功力,
不管遇到甚么事,一定都能化险为夷的……”
阳印也立刻说道:“是是是,以祖师无比的力量,即便是遇著姥姥说的甚么‘妖魔界
’的怪物,必然是有惊无险的……”
鬼眼叹了口气道:“我也和你们同样的希望……”
坐在後面的盼盼,这时也插嘴说道:“鬼眼师兄,我们不是就因为有这样的信心,才
会背著姥姥紧急撤退的命令,自己跑来找祖师的吗?怎么鬼眼师兄现在好像反而没有甚么
把握的样子?”
鬼眼望了一眼坐在後面的盼盼,绿磷磷的眼中露出了一种明显的忧色:“盼盼,我不
是对祖师没有信心,而是这次祖师遇到的,恐怕和以前我们所知道的东西,完全都不一样
……以前不论祖师遇著了甚么,再怎么厉害,也总还是我们真人界或是玄灵界的高手;可
是这一次,却完全不同……姥姥虽然在急切中,没有描述得太清楚,但是却让我想起了祖
师在鬼灵接宗大典时,所出现的那个恐怖怪玩意儿……”
鬼眼的话,立刻就让睬睬、盼盼和他旁边的鬼手,马上想到了那个自称甚么“阿罗毒
元帅”的怪异存在。
虽然那时候的阿罗毒,只是透空破距,传来了一小部份的神念讯息而已,但是却已经
让所有曾经目睹过那种怪现象的人,直到现在还记得那种恐怖而又凶厉的邪恶感觉……
想到了这一点,连将希望祖师没有事的意向,表现得最明显的盼盼,也不由得有些愣
愣地缩了嘴。
如果姥姥後来所说的甚么“妖魔界”的怪物,真的就是那个之前曾经稍有接触过的“
阿罗毒”,或是和其一样骇人的魔物,那么尽管祖师的功力再高,恐怕也很难讨得了好去
……
更糟糕的是,从阴姥姥後来的说法上,飞龙祖师已经被穿胸一击,掉进了怪异的黑洞
之内。所以这样看来,就算是对飞龙祖师最有信心的人,恐怕也很难乐观得起来了……
想到这里,盼盼坐在乾草堆上,又怔仲了起来……
风风听到鬼眼和盼盼的对话,忍不住就悄声地对著睬睬说道:“你们以前难道就见过
妖魔界的怪物了吗?”
睬睬想了想,也不敢太肯定地回答说道:“其实这一点我们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从
‘妖魔界’传来的?恐怕只有飞龙祖师知道吧……”
“难道你们没有看到妖魔吗?”香香也很好奇地问道。
睬睬摇了摇头:“那种怪异的状态我实在也不晓得算不算看到,因为我们从头到尾,
只看到一团像是光线,又像是阴影的景象,根本连那个‘阿罗毒’长得甚么样子,都不晓
得……更别说看到甚么妖魔了……”
香香和风风彼此对望了一眼,也觉得很难从这里去猜到甚么,只得闭上了嘴。
睬睬旁边的盼盼,大眼一瞟站在鬼眼鬼手身侧的阳印,点了点头说道:“这位阳师兄
为人还算是不错的,发现了我们六人偷偷溜了出来,也没有马上向姥姥报告,不然我们想
这么简单地跑出来,恐怕还没那么容易呢……”
睬睬听了也很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盼盼说得不错,这位阳师兄不但心细,而且勤快
,才这么在此处避避雨势,竟也能巧手弄出这些个坐起来挺舒服的乾草垫子……而且更难
得的是,做人这么客气谦让……”
香香和风风秀丽的两双眼睛,也很快地望了在那里和鬼手鬼眼攀谈的阳印一眼,香香
叹了口气道:“阳师兄这人一向就是这样,你们别看他见到谁都很客气,不敢居长,其实
他的资质,在飞龙祖师还没有出现前,被阳公公列做派中第一,所有的功法,他都能够用
不到别人十分之一的时间,就贯通熟练,悟性之强,我们派中没有一个人比得上的……”
“真的吗?”睬睬很惊奇地又看了阳印一眼:“这倒真的是让人想不到了……”
风风这时也偷偷望了望阳印,悄悄说道:“这位阳师兄,是‘阴阳和合派’四大护法
长老中,‘六阳三阴’,除了你们已经见过的阳公公和阴姥姥之外,另外两位‘六阳鸠婆
’和‘三阴太师’的徒儿……算起来他加入派中的时间,也说不上很长……”
盼盼听得愣了愣:“不算很长?可是这一段时间里,怎么我们见到的大部份派中师兄
师姊,都还是叫阳师兄为师兄?有些人还在师兄前面加了个‘大’字,盼盼还以为他其实
就是派中的大师兄呢……”
香香摇了摇头:“这位阳印师兄的来历一直都是派中大家揣测的秘密,本来他并没有
在派中修行,也不是在派中入门的,他是六婆和三师两位长老,在外面收的徒弟。谁也不
知道他到底真正是甚么时候加入我们门中的,不过从他後来由六婆三师引带,晋见紫柔宗
主开始,并没有很长的时间。只是因为他一直都在派外修行,加上他的悟性奇高,很多修
练了很久的师兄师姊们,都比不过他,因此大家有时候会称他一声‘大师兄’,表示对他
修为的尊敬……”
风风听香香说到这里,也低头悄声地插嘴道:“……你们知道吗?我们私底下有些兄
弟姊妹们,都暗自猜测他其实很有可能是三师和六婆两位长老的合胎儿子……”
香香连忙打断风风的话:“风风,这只是我们这些弟子们私下乱猜的,你怎么对著睬
睬盼盼两位妹子胡说了起来?”
风风很不以为然地抗声道:“本来就是嘛!大家谁不这么推测著?而且睬睬盼盼现在
也算是我们派中的姊妹,又不是甚么外人……而且阳师兄本来就有点怪怪的,若是睬睬盼
盼吃了甚么亏,那怎么办?……”
睬睬的心思细腻,听到风风语气中显然另有含意,连忙就问道:“睬睬看阳师兄做人
谦和,又很客气,怎么风姊说他有点怪怪的呢?”
风风转眼瞥了师姊香香一眼,见她叹了口气,好像也不再拦阻自己的话,便即挪了挪
位子,坐得靠睬睬盼盼更近了一些,低声说道:“我们这位阳印师兄,看起来好像很客气
,但是他这个人从进了派中之後,从来也没有跟那一位兄弟姊妹比较好一点,也从来不和
人谈到他以前在派外修行时的情形。所以尽管他进派里有一阵子了,但是实际上说起来,
他以前的一切,对我们这些弟子辈来说,一直还都是个惹人闲谈的秘密……”
睬睬听到这里,也轻轻地回应著说道:“也许阳师兄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再谈起以
前的事情吧?”
风风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本来我们也都一直以为是这样,但是後来渐渐地,大家
才发现,除了阳师兄的过去之外,他这个人也和我们有些不同……”
盼盼忍不住又回眼望了一下依然在和鬼手鬼眼攀谈的阳印,也悄悄地说道:“盼盼看
阳师兄做人挺客气的……”
“就是因为他这个人太客气了……所以好像一直都和大家有著一些距离……而且最重
要的是……”风风说的话音更低了,使得盼盼也不得不微倾著身子,以俾能听得清楚一些
:“有一次我听到姥姥和公公的对话,就提到了阳师兄……”
盼盼连忙就问道:“姥姥和公公怎么说?”
“姥姥和公公本来不知道是在谈甚么,突然就拉到了阳师兄身上……”风风的声音依
然低微:“姥姥对著公公说,三师和六婆这样擅动胎诀,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然後公公
就叹了口气道:”阳印这孩子无论资质悟性,甚么都好,就是心机太过深沉了,连我有时
候都不晓得他在动甚么脑筋……‘接著姥姥也叹了口气道:“确实没错,阳印这孩子的外
表和心中有极大的不同,哪里像个初修的心性?三师六婆实在是太不会考虑了,孽龙的这
个秘诀,岂会是甚么正当精修的正道?虽然看起来像是可以配上派中大法,合胎融收,但
是现在显然不是这样……’”
盼盼听得有点儍眼了:“姥姥和公公这么说是代表甚么意思?”
风风很正经地说道:“这意思就是说,你们现在别看阳师兄好像都是这么对人很客气
的样子,听姥姥和公公说起来,连他们两位长老都搞不清楚阳师兄到底心里面在想些甚么
东西呢……”
睬睬和盼盼都很意外地愣了愣,还没想到该怎么接话,旁边的香香已经“嗤”
地笑道:“睬师妹和盼师妹别太放在心上,这只是风风自己的乱想而已,说不定她根
本就是听错了也不一定呢……”
风风连忙辩白似的说道:“香姊,我才不是胡说呢!後来我仔细观察,觉得阳师兄虽
然人很和气,但是总给人一种不晓得他的心里在想些甚么的感觉……”
香香则是没好气地回道:“难道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想些甚么,你都知道,然後他才算
是好人不成?”
风风被香香这么一说,也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阳师兄好像
有点怪怪的而已啦……”
风风的话说到这里,睬睬正想打个圆场,忽然就听到唏哩哗啦的雨势外,传来了一阵
嗡嗡嗡宛如丝弦震动的怪响……
这一阵营营嗡嗡的怪响,虽然有些突兀,但是听起来却是非常的悦耳,感觉上就像是
六、七种极品乐器,同时奏出柔和的乐音那般,每一个音调之间,都像是切合得恰到好处
一样,听起来极为和谐。
在最外侧的鬼手和鬼眼,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就警觉地朝外张望。
忽然间,雨线绵密中,嗤啦一条长长的,窄窄的水青色淡光,隐藏在蒙蒙的水烟之中
,猛然“叭”地横飞而来!
鬼手和鬼眼大暍一声,同时急挫身,鬼手单掌翻印而出,噗噜噜地带起了一阵黑气,
而鬼眼则是双掌同出,嗤嗤细音连起,从手里放出了十六条绿幽幽的鬼灵火,两个人的聚
力焦点,同时集中在那条隐藏在雨气水烟中,简直让人看不清楚的淡青光芒上头。
劈哩叭啦一阵闷闷的气音连响,鬼手的幽冥阴气蓬然开散,鬼眼同放聚合的鬼灵火,
则是“啪”地一声轻响,爆成数十条绿幽幽的飞窜绿烟,也一样地被这突来的淡青长芒一
抽而散……
鬼手和鬼眼,虽然在最後的瞬间发现了袭来的怪芒,然而那青光一抽之力,强劲的程
度却超过了二人所能抵挡的能力,以致於两个人的身形,都被这一下,给打得呼啦啦地向
後飞了起来……
在鬼手和鬼眼二人,被这一条淡光给抽得飞起来时,一线一线的雨滴突然往内溅了进
来,就好像外侧有个甚么极大的气压,从外而内地挤了进来那般,飞水绕烟团团而现,六
条颀长而又窈窕的人影,已经同时呼啦啦地从雨势中窜了进来!
本来鬼眼和鬼手身边的阳印,在二人都被这一条突如其来的淡光,给打得後飞了起来
时,闷不吭声,侧身後缩了六次,似乎是化开了淡光外围的无形气层那般,那一群纤长的
人影才刚窜进来,阳印一拳急抡,竟正正对准了当前的那人胸前击去。
带头的那人显然有些惊讶地微“噫”了一声,之前将鬼眼和鬼手击飞的淡淡水青色光
芒突然“嗡”地一声,急震而起,芒光就好像是散开来的扇子般,变成了七片相叠的光叶
,刚好对准了阳印的这一拳猛然推去。
“蓬”地一声轻响,阳印争面受击,猛地射散起四条紫红淡烟,然後“呼”地一声,
阳印的身形也被来人的这一挡,给推得和之前鬼眼鬼手一样,往後飞出。
“好个阴阳宗的二代弟子,居然能够切进本宗七音刀气之中,端地不简单……”带头
的那人当先立定,以一种轻吟曼震般悦耳的语音脆亮地说道。
在後面的香香和风风二人,猛然间遇著了这样的奇袭,反应也都不慢。
鬼手和鬼眼的身形才堪堪往後飞了起来,香香已是娇叱一声,双掌急拍地面,整个人
唰啦窜出,两臂同张,将鬼眼和鬼手後飞的身形拉住。
风风的动作也和香香差不多,在香香伸展身形,拉住了鬼眼鬼手二人时,风风本来想
直接对准窜来动手的那些人立刻发动攻击,没想到紧跟在鬼眼和鬼手之後,阳印的身形也
呼噜噜起直飞了过来,便即伸出素手,打消了攻击的念头,将阳印的身形托住。
鬼手鬼眼二人虽然在这猝然一击中,挡不住这人掩雨横来的刀力,但是反应毕竟不慢
,撑拒之下,藉著被往後打飞起来的後贯之力,化去了刀芒上强劲的推力,因此虽然是镇
不住身形,被打得直飞,但是除了两眼金星乱冒之外,倒也没有受到甚么太大的伤害。
反而是阳印的那一拳,直接切进了刀气之中,加上刀气横展,比起对付鬼眼和鬼手的
那一刀,威力强了至少一倍。
不过阳印虽然也和鬼眼与鬼手一样被震得往後倒飞了起来,但是他的身形才起,阳印
的周身就淡淡地散起了一圈紫红色的光气,波波轻响,竟也将贯入拳中的刀劲勉强散去,
虽然身形还有一点摇摇晃晃的,但是当风风轻轻将他扶住时,显然不用像香香接住鬼眼鬼
手时那么费力。
等到阴阳和合派诸人稳住了阵脚,定睛一看,来人竟然全是体形纤长的女修。
当前一位,身穿长袖白云袍,腰著四折雪宫裙,凤髻双翅钗,斜飞的凤目隐然含威,
正是凤阴魔宗的宗主凤音鸣。
她的身後则是整齐地站著凤阴魔宗的五音使:宫奏、商吟、角歌、徵舞和羽翩五位身
材和凤音鸣一样都是修长柔健的女郎。
睬睬和盼盼,当然都是认得凤音鸣宗主的,因此等她们两个人从地上跳起来,看清了
这六个人是谁之後,盼盼立刻就怒声说道:“原来是你们……”
凤音鸣宗主嘴上挂著淡淡的冷笑:“这可算得上是冤家路窄了,本宗正要退往无形团
急会处,没想到在路上会遇到你们这两个曾经让本宗丢尽颜面的小妮子……”
睬睬听得凤音鸣宗主的语气不善,连忙就沉下了心,轻轻地说道:“凤宗主,我们二
人是受了你後面那几个人的掳掠欺凌,哪里有甚么能力让宗主丢脸的……”
凤音鸣宗主依旧在眼中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意:“羞辱本宗的当然是你的那个宗主姘
头飞龙了,只不过现在他已经一命归西、魂飞冥冥,本宗当然也就宽大为怀,下再计较了
……”
睬睬虽然听到凤音鸣说出这样的话,但是生性敏锐的她一点也感觉不到任何凤音鸣宗
主要放过她们的意思,正想用甚么话稳著她时,旁边的盼盼听到凤音鸣宗主这么肯定地说
出了飞龙祖师已经“一命归西,魂飞冥冥”的话,立刻就怒气冲冲地反驳道:“祖师的功
力超卓,岂是你们这些人所能想像?他绝对不可能死的……”
睬睬心中暗呼不妙,正想说话,没料到凤音鸣宗主居然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模样,只是
哈哈娇笑道:“飞龙联主和蛟头魔人被袭,当场多少现身隐身、明露暗藏的宗主们都亲眼
目睹飞龙联主的情形;除非他是大罗神仙,不然想继续活命,恐怕已经是绝无可能的了…
…不过既然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就表示和本宗有缘,本宗念在曾有一面之缘的份上,就
让你们两个跟我们走吧!”
阴阳和合派的这六位弟子,听到凤音鸣宗王这么一说,想到了连阴姥姥都是一付飞龙
联主真的已经丧生的悲惨模样,不由得心中好似灌进了三壶冰水,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和你们走?”睬睬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镇定心神,惑然地问道:“走去哪里?”
“现在妖魔界的怪物已经现身,真人界的情形极为混乱,短期间大概无法稳定,所有
的人都在潜藏观望,看看真人界後续还会有甚么样的发展……本宗现在正要前往四方聚宝
斋附近的一个据点,你们既然已经没有主了,那么当然就是跟著本宗了……”凤音鸣的语
气里,有一种听起来似乎是对她们非常宽大的味道。
盼盼在听了之前凤音鸣笃定指称飞龙已死的话之後,呆了一阵子,这时才很大声地回
答道:“不!飞龙没有死……他绝对不会这样就死了的……我不信,我要去找他……”
凤音鸣宗主的脸上带著一抹嘲弄的神色:“找他?你要去哪里找他?现在的飞龙联主
,根本就掉进了那个神秘的空间缝隙之中,化於无形。你要去哪里找他?”
说到这里,凤音鸣宗主又冷下了脸来,粉面一层薄煞:“而且,既然本宗叫你跟我们
走,哪里还有得你讨价还价的份?”
一直在旁边观察的香香,听到凤音鸣宗主的语音中,已经露出了不善的口气,连忙就
强稳心神地说道:“虽然凤宗主指明了我们宗主现在已经遭遇不测,但是我们身为派中弟
子,总希望能获得更确定的讯息,因此无论凤宗主是想要谁跟你走,、此议能否稍微暂缓
?”
凤音鸣宗主对著香香,很斩钉截铁地摇头说道:“不行!我们现在的时间紧迫,不能
再和你们耗下去了……如果你们再不上道,那么我们就要动手了……”
她在说这些话的同时,手中那一道水蓝蓝、流汪汪的青色刀芒,忽然嗡嗡嗡地发出了
一波一波好像是由七、八种乐器同时合奏出来的悦耳震音;虽然又窄又薄的刀身,因为快
速的嗡动,而只能看到好似扭波的光芒,无法见到真正的刀面,但是凤音鸣纤白而又修长
的手掌,却好像磐石般地稳定。
阴阳和合派的七人,一听到凤音鸣宗主如此声明,不由得都同时在心中提高了警觉,
真元提聚。
盼盼防备之中,语气愤怒地说道:“凤宗主,我们只不过是一些功力低下的二代弟子
,为甚么你们凤阴魔宗要处处找我们的麻烦?以强凌弱,以众欺寡,岂是你们大派风范?
”
凤音鸣宗主哈哈笑道:“这只能够怪你们两人的体内,有著一种特殊的经脉现象,经
过空间混乱之後,所有的怪事都发生了变化……你二人身後说不定也有甚么特殊的秘密…
…至於甚么以多欺少的话就不用说了,虽然你们现在的人比我们多一个,但是你们放心吧
!对付你们七个人,本宗主一人足矣……”
话一说完,凤音鸣宗主已经发动了攻击,手上握著的窄长七音合鸣刀,突然嗡汪长吟
响起,一溜淡淡的刀影已经嗤地直飙说话的盼盼头顶而去。
盼盼闪眼之间,才刚听到耳边的刀震响音猛然变大,那一溜青芒已经唰然窜到,速度
之快,眨眼即到。
同时因为发出嗡嗡振响的刀气,一下子就到了眼前,因此盼盼只听到那一阵嗡汪长吟
,猛然变得就好像在耳边发声那般,满耳都是盈盈的尖音……
盼盼大吃一惊,立即想要後退闪躲,不过她的功力和凤音鸣相差太远,因此眨眼芒光
急窜到了眼前之际,再想躲避,已经有点儿来不及了。
不过盼盼虽然因为功力太差,对凤阴魔宗一宗之主蓄足真元的一刀,只能睁著眼睛闪
移不及;但是旁边的鬼手鬼眼和香香风风加上阳印等五人,却是全神提防,因此凤音鸣宗
主的身躯稍一晃动,刀光未出,五人里的四人已是呼啦啦地抢著出手了。
在盈耳的嗡汪刀气长响中,香香风风和鬼手鬼眼,同时叱暍一声,顿时在充斥的刀响
中,又劈哩叭啦地爆起了各种气振异音,黑气绿光紫流红芒,俱皆同来,崖下并不是很大
的空间中,马上布满了各种真元芒气……
鬼眼和鬼手,急切中一个聚起了全身的“幽冥阴气”,一个放出了二十四条“鬼灵火
”,目标都是要去拦截凤音鸣宗主的那一刀。
不过鬼手好像放出了一条浓浓黑烟的“幽冥阴气”,显然有点拉不住凤音鸣宗主长吟
一刀的飞冲芒光,直拉住刀尾的真元,止不住利劲前窜的速度,只弄得烟气四冒,却还是
被刀劲拉带著不停飙出。
鬼眼的二十四枚“鬼灵火”,则是布成了一个网兜,像个袋子般地想要扣住“七音合
鸣刀”的淡芒;不料那个“嗡嗡汪汪”乍响而起的振音,竟然好像是炸药的引信那般,散
放而出时,提前就引得鬼眼这二十四枚“鬼灵火”蓬地爆开,散出了一条条宛如花絮的流
芒,还未到位就先自开散,罩力未足,被刀气一贯而过,并没有发挥到拦截的目的。
而同时出手的香香和风风,则是一左一右,香香灌足了赤阴真气,风风运满了紫阳真
元,两边同拱,就好像两个半圆形的护罩那般,将中间的盼盼罩住,加上盼盼身後的睬睬
,凤音鸣宗主的这一刀,等於是正中四人,立刻就“蓬”地一声轻响,四人就像是滚地葫
芦般,叭哩叭啦地往後直滚。
凤音鸣毕竟身为一宗之主,这一刀之威,直让都是二代弟子的六人,措手不及的措手
不及,抵挡不住的抵挡不住,弄得众人一团混乱。
不过凤音鸣宗主这七音合鸣的一刀,毕竟还是多多少少前受鬼眼鬼手的一些牵制,後
被香香风风以虽然不强、但是纯粹无比的紫阳赤阴真气,同时左右原分又合地共挡,使得
凤音鸣宗主突然感觉到气机猛然出现一阵斜黏的偏移,竟无法将刀气集聚在一人之上:那
种错觉,就好像本来是拿刀锋劈人,突然在出手之後,变成了以刀面平拍那般,别扭至极
!
也因为这样,原本锐劲伤人的刀气,陡地变成了平推之势,因此虽然睬睬盼盼、香香
风风四人,都被这一阵强大的劲力,推得在地上乱滚,头昏眼花,晕天黑地,但是却只是
真元激荡,难以平息而已,其实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害。
凤音鸣在惊奇这几个阴阳和合派和九幽鬼灵派的弟子功力恁地不弱之後,像一条光鳗
般又薄又窄,边扭动不停,边发出嗡依嗡汪等等怪异音调的“七音合鸣刀”,正要急运追
击,趁势攻向现在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回手之力的睬睬与盼盼之时……
“呼”地一响,斜侧里蓦然冲进了阳印,大喝一声,左拳右掌,竟然就这么大胆地正
面攻击,同时打向了凤音鸣宗主。
凤音鸣宗主微抿的唇形带出一丝冷笑,手中原本要攻出的“七音合鸣刀”缩腕一震,
噗啦啦地现出了七片由深到浅,光色不同的薄芒,就像个极大的扇面般层叠在一起,严丝
合扣地挡住了阳印正面的任何攻击,同时七片刀扇中的一片薄光,猛地嗤然直闪而出,就
像是从扇面里射出了一根扇骨那般,对准阳印的胸膛而去!
不料阳印这左拳右掌,看起来实在点像是自不量力、想要同归於尽的拼命招式,根本
就完全是个虚招,谨慎的凤音鸣宗主这一缩刀扇排相护,阳印立刻就倾力後退,想要退出
和凤音鸣宗主贴身相斗的战圈。
只是凤音鸣宗主这一招之中有守有攻,护身的光扇刀面既未感应到任何攻击,中央突
出的薄闪立即嗡然加大,其余六音再生,又变成了原本刀形青芒,对准後退的阳印当头射
去。
显然这一次攻击,凤音鸣宗主对於阳印窜身进前,竟敢大胆地这么虚幌一招,心中极
为生气,因此刀芒厉烈,七音同出的声响强震而放,灌得阳印两耳都是嗡嗡的刀吟之声。
眼看著阳印即将被飞闪的刀芒贯进胸口之时,阳印鼓足了半天、憋了许久、之前只是
作势的左拳右掌,猛地拍放击出,左拳淡淡地映现出一层赤红,右掌则是微微显露出紫色
,同时打在即将贯胸的刀芒之上。
艳紫赤红相合,蓬然溶成一团紫红,将凤音鸣宗主锐利的刀芒罩住,然後就像是拦不
住的刀势那般,“叭”地一声轻响,阳印的整个人,被这一贯给撞得往後直飞了出去。
凤音鸣宗主心中暗骂,却也不禁为阳印的胆气,与面对强敌时的机智感到一丝敬佩之
意。
凤音鸣宗主那一个瘦削修长的身形,还没来得及做出追击的动作,上下两边,猛然噗
噗嗤嗤一阵轻响,下方一团浓浓的黑气滚地卷来,上方则宛如炸起了一团密密的绿色烟火
,数十条的绿烟宛如集中而汇的流光,同时对准凤音鸣身上齐齐嗤然窜来……
鬼眼和鬼手虽然气机浮动,心头作呕,但是竟也在这个紧要关头,硬是再运真元,分
成上下两方,同时袭向了凤音鸣宗主。
就在上方的绿色烟流,和下方的黑烟滚气,即将要将凤音鸣宗主的身形罩住之际,嗡
然作响的七音合鸣刀猛地收回,在滚气呼啦和绿火嗤哩的怪响中,好似爆开了一个音爆那
般,乍然响起了一阵狂响的嗡嗡震音……
随著这一阵乍音,鬼眼和鬼手欲合的真元烟流,就好像被一个鎚子用力击中般,噗哩
噗啦地爆散而开。
鬼手和鬼眼才刚扑上来的身形也和被鎚子击中般,再次呼啦啦地滚飞了出去。
当阳印被凤音鸣一刀所击,冲力带得他的身形往後直飞,“蓬”地一声,结结实实地
撞在崖边石壁之上时,阳印五内受挫,立时“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然而阳印所吐出的鲜血,尚未落於地面,鬼眼和鬼手就已经紧跟在阳印之後,被凤音
鸣七音合力的刀气,给冲得和阳印一样,蓬然撞到了崖壁之上,两眼直冒金星,一下子竟
有点站不起来了。
七片旋飞的刀光才自凤音鸣周身内卷外放,破开了鬼眼和鬼手的上下合击,汪汪乱响
的薄薄刀芒,随即立刻收束,厉音上拔,七光缩一,尖响声中,一道精芒刺目的刀形在凤
音鸣宗主身前集聚出现,对准睬睬盼盼二人,“嗤”地直贯而去。
香香风风面对动作奇快无比的凤音鸣宗主,勉强再次重运被震得有点酸软的真元,二
人本来还想故聚重施,左红右紫地以护罩相合,接下凤音鸣宗主这厉烈的一刀……
可惜凤音鸣宗主这一刀的速度太快,香香风风强运而起,看起来还有点摇摇晃晃不大
稳定的两个半圆形光罩,还未相合,已被凤音鸣宗主直贯而出的强烈刀光一穿而入!
紫红未接,厉响的刀气已刺入,锐劲立刻就“叭”地将尚未来得及相合的紫色与红色
光罩绞碎;无独有偶地,香香和风风这两个人的身形,同样也步上了阳印和鬼眼鬼手三人
的覆辙,震飞的身子重重地撞在崖壁之上,“蓬”地一声,差点将香香风风两人的周身骨
头给撞得寸寸断裂……
香香和风风才刚龇牙裂嘴地滑坐在地上,凤音鸣宗主溜亮的刀劲已经嗤啦一声,贯到
了睬睬和盼盼的头顶上方。
睬盼二女的功力本来就不高,面对凤音鸣宗王这样破元震体的攻击,根本就不知道从
何抵御起,只好攒著两双小拳头,对著满眼芒亮的刀气胡乱地挥舞著……
凤音鸣宗主见睬盼二女几乎可以说是漫无章法,完全无济於事的抵挡,不由得娇脆悦
耳地长笑一声,左手回旋侧出,在二女丝毫无法察觉中,自二人後上方拍下,准备活擒这
两个很可能体内也有一些特殊秘密的长发女郎。
就在凤音鸣宗主灌满振聚音元的左手,微微颤动中,将要放出四道封闭睬盼二女经脉
筋络的真气冲力时,现场的状况突然丕变!
本来肌麻骨痛,只能暂时软靠在崖边,眼睁睁地望著凤音鸣对准睬盼二女下手的其他
五人,背後所依的山壁,突然就像是被甚么奇大无比的无形压力,给挤得往後陷了进去,
使得五人顿失所依,不由自主地往後翻了两个滚!
五位阴阳宗的弟子们,本来对於睬盼二女身处险境,已经是满心骇然了,这一下崖壁
居然被一种无伦的压力给压得往内陷了进去,更是想都没想到,使得香香风风已经忍不住
惊叫出口了。
虽然崖壁被某种力量给压得内陷後缩,但是奇怪的是,本来应该比坚硬的山壁脆弱许
多的五人身躯,却奇特的并没有甚么伤损。
不过在崖壁後缩,大约突然多出了七、八丈的地面上,翻得宛如滚地葫芦的五人,虽
然身体表面发现不到甚么压力,但是心中却明显地感觉到,好像有个巨大的无形体存在,
生生地挤进了这个他们躲避雨势的崖下!
阳印已经身受内伤,香香和风风则是惊惧未息,反而是跟著飞龙祖师,见过不少怪异
现象的鬼眼和鬼手,动作最快。
当他们两人身不由己地往後翻倒时,立刻就压下了心下的惊异,顺势後翻了一圈,随
即从地上翻站了起来,准备应变。
等到鬼眼鬼手在地上站定,他们映眼就看到了前方令人骇然的情形。
在他们这个躲雨的崖下,突然在此时多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人物。
鬼眼和鬼手只看得到这人的背影,从那紫红两色大袍下,依稀可以分辨出一些隐约的
玲珑曲线,不过因为这人是背对著他们,所以鬼眼和鬼手并未能看到这位应该是女修的人
长相如何。
不过令鬼眼和鬼手睁大了眼睛,几乎难以置信的,并不是这些很平常的背影衣饰,而
是这人几乎高达五丈的巨大身材!
这种令人骇异的高度,使得身长约只有六尺上下的鬼眼和鬼手,在这人的面前,根本
连这人的膝头都够不著。
难道这就是姥姥所说的“妖魔界”的魔物?
鬼眼和鬼手在骇然之下,只能张口结舌地仰望著这个庞大巨人,因此连像个死鸟般落
地,滚得钗乱髻散的凤音鸣宗主,都没有时间去注意。
当凤音鸣好不容易勉强地从地面上爬起时,脸色已经变得惨白,难以掩饰的惊惧,已
经是无法遮盖地从她慌乱的眼神中流露了出来,同样抬头仰望著这位比一般人要高出七、
八倍的女巨人。
“声闻宗的後代弟子们……你们再怎么说,也算是正派门下,怎敢如此欺凌我阴阳宗
?”这个女巨人的声音从上往下,透音而出,就好像是响起了回回而绕的钟声那般,震人
耳膜,但又并不难听。
凤音鸣差点骇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在听到这个女巨人居然以宏亮的语音说出此话
後,总算是稍微地镇定了下来。
不过面对这样一个从来也没有听说过的特异人物时,凤音鸣宗主回答的话音也不由得
有些颤颤的:“……前辈……前辈……是那一派的高人?”
女巨人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闻宗除了修练的音元特性之外,更以见闻几乎不逊录籍
宗著称,怎么你这位後代弟子越混越差了,连这种紫红同具的特性,还看不出是属於阴阳
宗‘紫阳赤阴’的标志?”
“阴阳宗……阴阳宗……前辈是阴阳宗的……”凤音鸣还是有些呐呐地难以置信。
“正是,我看在你声闻宗毕竟同属正派的份上,放过你这一次,去吧!”这人说到此
处,宛如巨大篷帆的右边红色衣袖,猛地甩手一扬。
这个动作一出,忽然就像平地里突然刮起了一阵烈风那般,呼啦啦一阵暴响,凤阴魔
宗诸人,从凤音鸣到五音使,就好像突然变成了纸扎的人一样,被这一阵透著淡淡赤红,
柔软无比,但又强劲难喻的怪风,给刮得飞上了空中,转眼间竟就这么不知去向了。
这一下子,不但是鬼眼鬼手看得目瞪口呆,连他们两人身後的其他人,都只瞧得两眼
发直。
当这人一袖扇得凤阴诸人,飞扬不见之後,便即缓缓转过身来。
就在她转身之际,後面的诸人又张口结舌地发现,随著她的转身动作,原本巨大的身
材,竟然同时快速地缩小了起来。
等到大家都看到她脸上那和左右两色衣袍同色,左紫右红的姣好容貌时,她的身形已
经缩得和一般人一模一样,再也不复之前的庞大。
如果不是方才的景象,还深深地刻在诸人的脑中,实在会让人怀疑之前的怪异情况,
会不会只是失神下的错觉。
这种特殊的经过,使得七位阴阳宗的弟子,都已经不由自主地看得发起呆来了。
当那人紫红各异,隐含芒光的眼神,望向七人时,香香风风和阳印三人,只觉得元机
跳动,经脉皆振,想起了这人之前和凤音鸣宗主所说的话,身不由己地就倒身下拜,同时
叩头说道:“三十五代弟子香香风风阳印鬼手鬼眼睬睬盼盼七人,拜见祖师……”
鬼手和鬼眼,睬睬和盼盼,原本就不是修练“阴阳宗”的法诀,因此并没有像香香风
风和阳印等人那样的气机感应。所以当三人恭谨地下跪叩头见礼之际,还是满心惊讶地呆
在原地。
及至耳中听到了香香风风和阳印的话音,才猛然醒觉,於是鬼眼鬼手睬睬盼盼四人连
忙也就跟著下拜见礼。
当睬睬盼盼正要跪下时,忽然觉得当二人一曲膝之际,身形并没有下沉跪地,相反的
,她们两个人的身体就好像是猛地变成了完全没有重量那般,随著双膝弯曲,只是浮了起
来,形成了一种完全不像是下跪的姿势。
睬睬盼盼正在心中慌乱,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的那人已经淡淡笑道:“阴阳界主可
经不起两位之礼,所以还是请二位恢复原势吧……”
不只是香香风风和阳印,即便是连鬼眼鬼手和睬睬盼盼,听到这人的话:心中都不由
得大大地震动了起来。
阴阳界主?
难道这个身长可以变成五、六丈高,一袖扬得凤阴魔宗的一宗之主,飞得不见人影的
超级高人,竟是阴阳宗最著名的得道祖师——阴阳界主?
第二十三卷 第八十六章 秘斋聚会
(更新时间:2003-4-17 20:41:00 本章字数:21165)
风风可以说是现在的诸人之中,胆子最大的,因此当风风见到这位祖师,透露出她就
是阴阳宗最有名的高人阴阳界主时,虽然跪在地上,还是忍不住抬头说道:“禀祖师,请
祖师恕弟子大胆,祖师真的就是弟子们只在传说中听闻的阴阳界主祖师么?”
风风只觉得界王祖师转来望向自己的眼眸之中,好像燃烧著隐然流动紫红各异的两只
火炬,也不晓得是为了甚么,但觉无法直视,只好又低下了头。
阴阳界主虽然一边紫色,一边红色的脸庞,看起来充满了无可抵挡的威煞,但是这时
的语音反倒显得颇为平和:“你们的见识修练太低,因此会有这种疑问,也是难免的……
”
风风一听,连忙就补充说道:“界主祖师,弟子虽然是修为低微,但是已经从气机感
应中,明白界主祖师必定是我们阴阳宗的前辈先人。只是弟子拜瞻派中祖师画像时,从来
也没有见过界主祖师留下过任何的仙颜描画,因此难以认得,还请祖师见宥……”
“哈哈……要分辨一个人,还得看外表容貌,已经是有点落於下乘了……”阴阳界主
呵呵笑道:“放心吧!难道我还会冒著阴阳界主的名头不成?”
香香风风和阳印,得到了阴阳界主的再次肯定,立即心中惊喜,再次叩头道:“弟子
再次拜见界主祖师……”
其中阳印因为之前独力阻挡凤音鸣宗主的七音刀,内腑已经受伤,这时的动作稍大,
立刻就“咯”地一声轻响,从嘴里又吐了一些血水出来。
阴阳界王转眼望向了阳印,双眼之中突然露出了一些讶异的光芒,於是对著阳印说道
:“你叫甚么名字?”
阳印仆伏在地上,咽声答道:“弟子阳印。”
“你的师父是谁?”阴阳界主又问。
“弟子的师父是三阴太师和六阳鸠婆两位……”阳印又道。
“三阴太师和六阳鸠婆?”阴阳界主皱了皱眉:“虽然我没有听过,但是似乎是一男
一女的後代弟子?”
阳印点了点头:“禀祖师,弟子的两位师父正是一男一女。”
阴阳界主眉头更是深皱:“你的这两个师父,怎地会将龙凤合灵胎法诀,弄成这个样
子?”
阳印的脸色晦暗,也看不出来是因为身受内伤,还是甚么其他原因所致,但是他并没
有多说甚么话。
阳印虽然现在是以头触地,看不到阴阳界主的动作,但是他依然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
界王祖师那宛如火灼的双眼,正定定地凝视著自己的周身。
他只觉得祖师的目光好像是两道难以言喻的,完全无形的,但却能清楚感知的射线,
将他周身内外透析通穿……
阴阳界主停了好一会儿,方才皱著眉头叹了口气,没有对阳印说出甚么话,反倒是转
头对著旁边也跟著跪在地上的鬼眼和鬼手问道:“你二人的气机根源,明明是属於九幽鬼
灵派的‘幽冥阴气’与‘鬼灵煞气’,怎么也跟著穿起我阴阳宗的制式袍服?变成了我阴
阳宗的弟子?”
鬼眼心知这个阴阳界主祖师,几可说是“阴阳宗”最有名气的得道祖师,见问之後不
敢怠慢,以首点地回答道:“禀祖师,弟子鬼眼与鬼手及睬盼两位师妹,已随著飞龙祖师
,正式拜入宗墙,只因加入的时间太短,因此尚未受赐派中法诀……”
“随飞龙祖师拜入宗墙?”阴阳界主有点诧异地又问道。
风风见界主祖师一付根本没听说过飞龙名字的模样,连忙就解释道:“禀祖师,这里
面的经过,请准许弟子简单说明……”阴阳界主点了点头:“好吧!你们都起来,风风你
把这个‘飞龙祖师’的来历说一说让我知道……”
跪在地上的众人,闻言连忙就站了起来,连浮在空中,阴阳界主不让其下拜行礼的睬
睬盼盼,也从空中轻轻地落到了地面之上。
睬睬盼盼一下子也弄不清楚,为甚么阴阳界主祖师不愿意接受两姊妹的参见礼数,而
且还说甚么“经不起二人之礼”的怪话。
她们本来还以为界主祖师是因为嫌二人的功力太低,不愿意承认她们是她的弟子,因
此还著实在心中耽忧了好一会儿。
可是在後来的感觉中,总算睬睬和盼盼发现界主祖师并没有这个意思,望向她们二人
的眼光虽然有点搞不清楚是甚么意思,但是显然并不是如二人之前所忧虑的那样。
所以在二人落地和其他五人站在一起时,睬睬盼盼也不敢贸然开口,只是静静地站在
一旁,听著风风简单地述说著飞龙祖师加入阴阳和合派的始末。
当风风简要地说明了飞龙祖师的来历之後,阴阳界主立刻就从眼中爆现出了一闪一闪
很显然是兴奋的虹光,点著头说道:“原来是这样,你们口中的飞龙祖师,必然就是我所
留下的法诀中,所感应到的‘浑沌根源’……万物同归,众生共系,以神领气,以气引形
,质物乃具,神意缥缈……没想到此诀果真招引来了这位飞龙祖师……”
香香在风风对阴阳界主说明时,一直都保持著缄默,不过在听了阴阳界主这麽一段大
概只有她自己明白在说甚麽的神秘话语之後,香香终於也开口说道:“禀祖师,现在听真
人界传说,飞龙祖师和蛟头魔人,都是叫甚麽‘启元使者’呢……”
阴阳界主听得叹了口气,倒也并不惊讶,只是又对著风风说道:“你把本派的紫柔宗
主,种胎之後,真人界所发生的变化,也说给我听听……”
风风见问,连忙就又口齿清晰而又快速地将“种胎之役”後,直到现在的传闻,扼要
地诉说了一遍。
阴阳界主在听完了风风所有的叙述之後,便即轻轻叹道:“我终於明白了,原来就是
因为这样,才使得妖魔界的魔物,得以藉此跨空而来……也使得神魔洞外,镇锁界点的‘
六神往’,出现了崩坏的现象……这也才让我能够趁机将元能跨过了空间限制,回到了人
世间的真人界……”
风风听到了阴阳界主的话,也很耽忧地问道:“界主祖师……难道真的如姥姥所说的
那样,真人界已经被妖魔界的怪物入侵了吗?”
阴阳界主很严肃的点了点头:“这一点绝对没错,当我在此间驻形出现时,第一个感
应到的,就是人间已经有了凶残的‘妖魔界’所独具的悍厉魔气元能;而且在我後来的感
知中,这好几股强大的魔元,正在快速地往西方聚集,看起来妖魔界的这几个魔物,正在
准备集结……”
香香这时也听得有点心惊胆颤:“界主祖师,如果妖魔们真的如姥姥所说的那麽厉害
,那麽我们怎麽办?”
阴阳界主本来皱起的双眉,听了香香有点害怕的语音,则是安慰似地拍了拍香香的肩
膀:“你错了,妖魔界的怪物们,战力强大,横扫了地间的‘异灵界’和‘鬼灵界’,将
地间整个统一在阿罗喉的厉威之下……除了他们所允许的少许战力强大的异界战将之外,
所有其他的异灵存在,都已经被其完全歼灭了……因为人间真人界,完全没有抵挡它们这
些怪物的力量,所以你们之前所眼见或听说的妖魔威力,恐怕连二成都不到……”
这样的话一说出来,让一向胆大的风风,也不由得心中惊惧:“两成都不到?我的老
天,那麽真人界岂不是前途堪虑了?”
阴阳界主接著说道:“你们也无须如此担心,真人界虽然没有力量抵挡妖魔界的战将
,但是现在空间通道已经重新被封,妖魔们大概只到了几只先锋魔兽而已,它们真正强大
的五大军团尚未能够大举跨空而来……所以真人界的各派,挡虽挡不了,但至少还能够暂
时先躲避一时……”
风风一听就忧形於色的说道:“界主祖师……弟子们难道真的就要这样躲著一辈子?
”
阴阳界主听到这里,脸上则是露出了微笑:“傻孩子……妖魔界有怪物跨空而来,天
人修罗又怎麽会坐视?除了我以外,现在同时也有几位天人,已经跨界而来了……天间和
地间,一向就是相对最强大的神魔两力;妖魔虽强,但是我们天间的天人修罗,想来也不
会弱到哪里去的……”
香香连忙就接著说道:“祖师说得是,自古以来就是‘邪不胜正’,妖魔再厉害,总
也不会胜得了正义之师的天人修罗们吧……因此祖师和天人们必定能够将妖魔消灭的……
”
阴阳界主哈哈笑道:“香香,虽然我们天人修罗并不惧怕妖魔界的妖魔,但是你可别
被这些甚麽‘邪不胜正’的鬼话给骗了,这种说法只不过是要安抚一下被统治的愚民而已
,自古以来,邪压过正的例子多得不胜枚举,你应该说‘胜王败寇’还比较接近事实一些
……我们虽然知道一些妖魔界的情形,但是一直以来,都是以你们难以想像的超级元能透
空相斗,从来也没有真正地面对面地交手过,所以虽然我们并不害怕面对妖魔界的怪物,
但是却也绝不敢对於能将地间三界完全统一的妖魔们,存著丝毫的轻视之心的……”
阴阳界主说到这里,又环眼看了一下众弟子们眼中难掩的惊意,才又含笑说道:“不
过对於现在的情况,你们也不用太过忧虑,因为我已经感应到除了妖魔界的魔气元能之外
,天人界也已经有人下来了,因此对於真人界的安危,至少也有五五波的把握,还不致於
太过糟糕的……如今只要将空间通道死死地封住,不让妖魔界的大军可以跨空而来,已经
到了这里的妖魔并不致於造成全面性的威胁……”
众人正因为阴阳界主的话,而稍微松了口气,突然“咚”地一声,传来了人体倒地的
声响。
大家吃了一惊,赶紧望去,就发现阳印之前因为内腑已伤,又无法自行疗伤,只得硬
著头皮死撑,直到这时,已是神志有点昏沉了,因此终於不支倒地。
其馀六人吃惊之馀,连忙同时围到了阳印的身边,探鼻息的探鼻息,把脉门的把脉门
,输真元的输真元,本来还以为阳印应该没事的,未料竟然内伤沉重至此。
当这六位弟子们,脸上都因为阳印的伤势而露出了耽忧的神色时,阴阳界主的声音突
然在此时传来:“你们无须这麽紧张,阳印的伤势还没有到马上会有生命危险的程度……
”
听到了界主祖师的话,香香才突然松了口气地对著阴阳界主躬身回答道:“弟子们沉
不住气,竟忘了有界主祖师在此,阳师兄生命必然无碍……还请界主大发慈悲,救一救阳
师兄吧……”
阴阳界主也不知道是为了甚麽,只是静静地望著倒在地上的阳印,就宛似在心中考虑
著甚麽那般,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点了点头道:“也罢!元胎无善恶,就算是他心性偏内
,总也是我宗下弟子,如今相遇,也算有缘,便即成全他一番吧……”
其他的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不知道为甚麽界主祖师会说这麽一段话?风风正想
问问,就看到阴阳界主单手轻挥,顿时就有一股很柔和的无形力道,就好像是个圈罩般,
将围在阳印周边的几人,给轻轻地外推而开。
然後倒卧在地上的阳印,周身随即开始莹莹发出了紫色和红色,两光不断交闪的淡芒
。
这个淡芒由弱转强,不多久就已经强烈得宛如在他体内有两个一红一紫的烈火,正在
交错延烧周身一样,交换的速度是如此的快捷与猛烈,以致於两色在交换的间隙中,发出
了快速而又清脆的叭叭密响。
同时,当这些变化在阳印身上发生之际,他本来倒卧在地上的身躯,也在这时从地面
上冉冉地浮了起来,以一种很缓慢的速度在空中旋转著。
紧接著,阴阳界主那一支维持著上扬姿势,修长莹白,好像正在虚握著甚麽东西的手
掌中,哔啦一声裂响,居然“嗤”地横向拉出了一道长约四、五尺,一头紫,一头红,宛
如实体的光棒!
当阳印的头部,随著浮体缓慢的旋动,转到了阴阳界主那一边时,她立刻单手疾推,
掌中紫红色的光棒,立刻“嗤”地一声,就宛如是剑刺一般,对准了阳印头顶直贯了进去
!
当光柱入体的那一刹那,密声不停的紫红交错,马上就像是贯穿了甚麽有形的东西那
般,发出了脆然的噗地轻爆。
阳印的身体即刻从头部开始,出现了一团刺亮的紫红色小型光球,顺著阳印的体内中
脉,叭叭叭地过关通节,穿经透脉地,往脚跟直贯流了过去。
当那个刺眼的光团,到了脚底,重新返转流回时,便即沉於他的脐上黄庭之中,所有
光气流动,叭啦脆响,跟著即刻消失,恢复了原状。
然後阳印便睁开了眼睛,双眸之内,闪现著隐隐的左紫右红焰芒,身躯一直,落下地
来。
阳印一落地面,立刻双膝跪地,对著阴阳界主叩头谢道:“祖师成全的大恩,弟子阳
印终生不忘……”
阴阳界主脸色凝重地对著跪在地上的阳印说道:“你来自不平凡的元胎,修道之途,
力一效十;虽则胎性稍有偏邪,初路易移,心气未定,很容易就落入邪道……现在我已经
将你的元气功力大幅提升,相信你的定力心性,也同样增加了许多控制的力量,希望你能
够秉我阴阳宗的气节,好好成就一番道业。”
阳印的额头触地,看不到他的眼神,但是从他虔诚的语气中听起来,却是有著无比的
坚定:“弟子必定戮力以行,绝不辜负祖师的期许。”
阴阳界主点了点头:“这样就好,你起来吧!”
阳印闻言,又叩了个头,随即立起。
旁边的睬睬,直到此时,方才抓住了一些空隙,有点怯怯的,忍不住对著阴阳界主躬
身说道:“界主祖师,您的神通广大,弟子有个问题想请祖师教下……”
阴阳界主很温和地望著睬睬说道:“睬小姐请说……”
“弟子想请教祖师的是……”睬睬停了一会儿,终於还是鼓起了勇气说道:“不知道
祖师晓不晓得,弟子的恩人飞龙祖师,现在到底是生是死?”
阴阳界主沉默了一会儿,好一阵子没有回答,让睬睬还以为自己的这个问题,正好问
到了界主祖师所不知道的部份,不由得在心中泛起了自己有点莽撞的感觉。
“睬小姐你想去找飞龙祖师吗?”阴阳界主并没有马上正面地回答睬睬的问题,而是
先以另一个问题反问。
这一次阴阳界主的话说完之後,睬睬都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反而是另一边的风风抢著
说道:“禀祖师,不只是睬睬师妹,弟子等七人,这次都是要来找飞龙祖师的……”
阴阳界主左紫右红的脸色,露出了非常严肃的神情:“不行,你们这些人,除了阳印
和睬睬盼盼之外,香香风风,鬼眼鬼手,都不能去找飞龙祖师……”
从界主祖师的语气里听起来,显然飞龙祖师真的就在甚麽地方。
众位弟子的心中正在高兴,却不料界主祖师又说出了其中四人不能去找飞龙祖师的话
。
“禀祖师,香姊和风风等人为甚麽不能去找飞龙祖师呢?”风风立刻就有点著急地问
道。
“你们不了解……”阴阳界主叹了口气道:“从我在此间定形之後,就在感应中,发
现了非常强大的妖元魔气,而且正在快速地往西方某个特定的地点集中……同时天人界显
然也已经有天人下来了,因为我一样可以感应到天人特殊模式的元能,已经在人间出现…
…更特别的是,除了天人元能,和妖界魔气之外,我还察觉出另外一种连我也觉得完全陌
生的力量根源……”
“完全陌生的力量根源?”风风不解地问。
阴阳界主严肃地点了点头:“不错,这种形态的力量根源,连我也从来没有感应过或
听说过……本来我以为这应该就是你们嘴里所说的甚麽‘飞龙祖师’,但是这种想法立刻
就在我心中产生了怀疑……”
“怀疑……”香香这时也心中暗喜地接口说道:“禀祖师,现在的真人界,除了妖魔
界和天人界之外,再有甚麽特殊的来源,莫过於就是传说中叫做甚麽‘启元使者’的飞龙
祖师了,除了他和蛟头魔人,还有甚麽其他特殊的存在?”
阴阳界主的双眉皱了起来,就像是在用心感觉著甚麽:“现在我也不敢确定,以前从
来也没有出现过这种空间破裂的现象,那种第三力量的奇异特性,也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或
是听说过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那种力量现在也正在往妖魔和天人们集聚的西方移动…
…我只有尽快赶过去,才能够真正弄清楚那是甚麽……当我施展分光飞行时,真正能够承
受得了的,只有睬盼和现在的阳印,你们其他人都不行……”
鬼眼和鬼手一听,立刻就焦急地问道:“祖师,那怎麽办?我们随後赶去行不行?”
阴阳界主摇了摇头:“不!你们四个人得赶紧去找正派的领导人,尽快传达我的一个
讯息……”
阴阳界主说到这里,就突然没有了声音,睬睬盼盼和清醒过来的阳印,转眼一看,就
见到界主祖师虽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但是她那左紫右红的双唇,依旧像是在对著甚麽
人说话那般,不停地合动著……
从鬼眼鬼手和香香风风频频点头的模样看起来,显然界主祖师正在交待他们甚麽非常
重要的讯息……也就是请他们带去给正派领导人的讯息。
睬睬非常仔细地观察著界主祖师的嘴唇,等到她双唇的合动终於结束时,睬睬忍不住
又问了一个之前在她听界主祖师说话时,自心中浮起的一个疑问:“禀祖师,为甚麽您对
那个第三力量,後来并不认为是飞龙祖师?”
阴阳界主沉默了一会儿,方才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道:“因为我後来发现,那种
力量的质性中,我完全感受不到任何人性的存在!”
刑无肉一向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虽然现在他认为凭著自己高超的潜行技术,他已经成功地摆脱了那个重生而来,手段
狠辣的蛟魔追踪,但是他依旧非常小心地利用了掩蔽的地形,绕行了三、四圈之後,确定
自己的身後,绝对没有甚麽人在跟踪的痕迹,然後他才放心地往无形团聚集的隐藏地点前
进。
刑无肉将自己周身外护身的气罩,维持住一种不间断的波动。
这种波动,使得他外侧挡雨的方式,非常的特殊。
当雨滴打在气罩上时,因为他的气罩不停快速地伸缩波动,因此使得雨滴并不飞溅跳
出,而是从他的身旁,划出一条微斜的雨线,然後落在地上。
远远看来,所有落在他挡雨气罩上的雨丝,就好像绕过了他的身体一样,不但没有发
出甚麽飞溅的雨滴,甚至稍远一点,都看不出有甚麽不同。
在大雨中,刑无肉整个人都似乎化成了一团模糊的雨影,很难发现竟然有一个人,就
这麽快速地在雨中穿行。
也正因为这样,当他飞掠到四方聚宝斋,距离太玄山最近,约有两百里的一处巢穴时
,在外侧防守,第十二层的两位四方聚宝斋弟子发现雨中有点不对时,刑无肉已经距离他
们两人几乎不到十丈。
那两位防守的哨卡,终於察觉雨中模糊的影子,猛然朝他们窜来时,他们差一点就要
从掩蔽的石下跳了起来。
“谁?是谁?”两个弟子虽然只是四方聚宝斋的弟子,但是手里拿著的一支镶珠银刀
,和另一支金牛吞口剑,却依旧是非常罕见的宝物级武器。
当这两个弟子握紧了手中的宝刀宝剑,喝出声後,都在石下摆出了随时可以进击的姿
势。
刑无肉并没有急进,只是在这两个哨卡外七、八丈停下了身子,将隐掩的气罩波动停
止,哗啦啦的雨势中,立刻就出现了一个淡淡的莹光长球,罩在他颀长而又衣袍飘飘的身
形外。
“别这麽紧张,本宗是刑无肉!”刑无肉语气冷冷地对著两个哨卡说道。
握紧了刀剑,准备随时出手的那两个弟子,听了刑无肉的回答,也认出了他的语声,
立刻就松弛了下来,拿金牛吞口剑的那人呼了一口气道:“原来是刑宗主……宗主神遁之
名,果然厉害,猛古丁地从雨里冒出来,一点踪迹都瞧不著,还真是吓了弟子们一跳哩…
…”
刑无肉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马上回应这名哨卡的话,只是沉沉地问道:“这回联络
邪宗们,来此研议应变之策,有多少宗派来了?”
这会儿回答的,是另一个手持镶珠银刀的哨卡:“回刑宗主的话,这次因为遭逢巨变
,时机匆促,而且各派都拼命地隐藏形迹,因此并没有找到多少宗派……”
刑无肉又点了点头,便即脚尖使劲,窜身往前继续掠进。
“刑宗主……其他的人还在後面吗?等会儿会回来吗?”
刑无肉听到这两个哨卡的问话,脸色显得更加的阴沉,也不回答,只是快速地掠过了
这个哨卡,转眼消失在雨势之中。
“妈的这个刑无肉怎麽连话都不回,急毛窜火地就猛往里去?”之前问话,手拿金牛
吞口剑的那个四方聚宝斋的哨卡,等刑无肉的背影消失不见之後,很不满地咕哝著说道:
“就自己孤鸟一只,一付其他人全死光了的样子……妈的……”
四方聚宝斋的这个巢穴,是在山边用人工做成的一个洞府。
所有外在的设计,都是以掩人耳目为主,可以说除了四方聚宝斋自己人之外,其他人
很难察觉的隐秘处所。
不过这个巢穴,只是一个小型的隐身之地,并没有太著力的经营,因此里面的空间,
其实并不大。
当刑无肉进入一扇石门之後,方圆约有三十来步的府厅中,已经密密地或坐或站地聚
集了不少人。
除了四方聚宝斋这个本来就是无形团的宗派外,还有八残、吸日夺月、邪不死、毒瘟
、奇盾、蛊虫、诡刃、贝锦、弯月刀宗等九个宗派的宗主及门下。
虽然这个山中的密厅其实算不上小,来的宗派也不多,但是数量不少的这些人,还是
使得这个洞厅看起来有一些拥挤的感觉。
刑无肉出现在厅中时,马上就引起了里面所有人的注意。
在大厅的正中央,坐著四方聚宝斋万宝儿斋主虽然肥胖、但是却整饰得乾乾净净的身
躯,看起来刑无肉在进入大厅前,这些宗派们的讨论,正是由万宝儿斋主所主持的。
本来大厅之中,还有一些嗡嗡的议论之声,显然正在谈著甚麽事情。
刑无肉一进来,大家都转眼望向了脸色沉重的他,每个人都暂时住了口,以致於本来
有点喧闹的厅内,猛然间安静了下来。
“刑宗主回来了?”万宝儿细眯著的眼睛闪烁著光芒:“黑天禽宗主、生苗王和巫王
呢?怎麽没和刑宗主一起?”
刑无肉平板而且缺乏筋肉的脸上,没有甚麽特别的表情,也没有直接回答万宝儿斋主
的问话:“心魔尊等三位前辈呢?”
万宝儿斋主虽然看起来模样有一点痴肥,但是心思可是细密得很,当他见到刑无肉宗
主脸上不寻常的反应时,马上就感到事情不大对头。
不过万宝儿斋主虽然心下警觉,脸上还是笑眯眯地说道:“三位前辈潜藏在那个怪异
黑洞那儿,伺机探看後续,还没有回来……”
刑无肉在和万宝儿对话的同时,依然朝万宝儿走近,等到万宝儿的话回答完了,刑无
肉已经走到了万宝儿的身边,低下了头轻声说道:“大事不妙,蛟头魔人已经复活了……
我们这一群追蹑的人,只剩下本宗侥幸逃回……”
刑无肉这时候说的话音虽然很低,但是等到万宝儿斋主弄清楚他话里的意思,以万宝
儿这麽老到的修真,也不由得脸色大变,连颊上的肥肉都忍不住轻轻颤抖著,一下子竟愣
在那儿,满眼惊骇不能置信的模样。
在刑无肉宗主的身後,那几个在场的邪派宗主们,虽然听不到刑无肉宗主低下头在万
宝儿斋主耳边说了些甚麽,但是从刑无肉宗主进厅开始,挂在脸上的沉重神色,和万宝儿
斋主听了刑无肉的话之後,所呈现出来的震惊神色,也立刻敏感地察觉到必定是发生了甚
麽极不得了的事,否则以万宝儿斋主的老到,绝对不会出现这种骇然的表情。
贝锦派这次应无形团的邀约而来的,并非所有派中之人,而是只有贝花绿宗主,带著
派下的三位红男门下。
贝花绿的心思细密,眼神犀利,一看到刑无肉和万宝儿的反应,立刻就知道必定是有
甚麽极为惊人的讯息,由刑无肉告诉了万宝儿斋主,因此在二人一说完话,也跟著马上便
开口问道:“刑宗主,发生了甚麽事儿麽?”
刑无肉和万宝儿斋主互相望了一眼,正不晓得是不是该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说出来
时,贝花绿旁边的八残门宗主残破心,也已经察觉到了两人眼中犹豫的神色,於是立刻也
紧跟著说道:“斋主像是听到了甚麽很意外的消息……是不是也能让我等与闻?”
万宝儿斋主轻轻咳了咳,以掩饰脸上骇异的神情,还没有做出甚麽反应,贝花绿已经
又接著说道:“万宝儿斋主,咱们现在可都是应你们‘无形团’所邀,前来瞧瞧面对‘妖
魔界’已有怪物出现在此间的严重情况,咱们这几个门派是不是该响应你们‘无形团’的
提议,大家一起合作应付强敌……所以如果发生了甚麽特殊的事件,为了表示诚意,贵团
似乎是应该让大家知道,也好彼此讨论讨论该怎麽办吧?”
依理来说,无形团得到了甚麽非常特殊的消息,要不要当众告诉所有的人,当然是他
们无形团的权利。
但是这个时候非比寻常,又正是无形团想要合并这几个宗派的节骨眼,所以贝花绿这
麽一说,倒反而有不将消息告诉大家,无形团就有些不够坦诚的味道了。
吸日夺月派的日月童子,这时也沉著脸儿说道:“万斋主,之前本宗和贵团的萱萱小
姐接触,听她说明了贵团因为‘阴阳和合派’的孽龙化形长老,就是贵团的团主‘无形冥
主’;也就是有名的极光老祖,因此得到了阴阳和合派这次引起无数风波的‘种胎诀要’
,愿意以此诀和本派合作,共同找出也许能够帮助我等渡过这次妖魔现世危难的关键……
所以本宗现在才应邀而来。可是自从本宗到此之後,不但甚麽诀要都没听见万斋主提起,
根本连萱萱小姐都没看到她回来……被贝锦派的绿宗主这麽一提,本宗可要有点怀疑贵团
找我们合作的诚意了……”
日月童子的话一说完,万宝儿斋主和刑无肉又互望了一眼,等万宝儿斋主再一次地从
刑无肉的眼神中,确定了蛟魔真的已经复生,万宝儿斋主只得先暂时压住了心中的冲击,
缓著脸转头对向了都在凝视著他的九个门派。
万宝儿斋主依然沉思了好一会儿,知道刑无肉送来的这个消自心如果是真的,那麽等
到蛟魔的活动一展延开来,这些宗派最後还是会听说的,因此反倒不如在这时候表现得光
棍一点,也省得那伶牙俐齿的贝花绿有甚麽话说。
想到这里,万宝儿斋主终於又恢复了镇定,微笑著说道:“绿宗主说的这话可是有欠
考虑了……本团要展示诚意,似乎也不用将所有的秘密讯息告诉诸位吧?”
万宝儿对著贝花绿的话一说完、便又马上转头对著日月童子说道:“日月宗主请先稍
安勿躁,既然萱萱小姐已经和日月宗主订下了合作的条件,那麽本团就一定会做到。
只是现在的时机诸位也明白,非比平时,所以还是请日月宗主耐心等一等,本斋主估
计萱萱小姐应该就快回来了……团主的所有东西,只有萱萱小姐知道放在哪儿,因此日月
宗主说的那个甚麽诀要,也只有萱萱小姐能拿给宗主……“
日月童子听了万宝儿的话後,还没接口,贝花绿己经哈哈笑道:“诚然诚然,万宝儿
斋主说得不错,贵团可没有甚麽义务每一个秘密的消息都得告诉我们……只是方才咱们看
到刑无肉宗主的脸色,和万宝儿斋主的反应,显然刑宗主带回来的这个消息,必定非同小
可,因此忍不住问了问……如果万宝儿斋主认为不适合泄露让我们这些外人知道,倒也不
好太过勉强……”
万宝儿斋主听到贝花绿的这番话,又见到其他几个宗派的宗主,在脸上很明显地立刻
就露出了不满的神情,明白自己这边如果坚持不说,更加落实了贝花绿所说的“将他们这
些宗派当做外人”的话外含意,不由得心中暗骂一声,正想接口说话,另外一边站在日月
童子身旁的不死尸王,则是对於万宝儿宗主方才後面所说的话非常注意,同时也开口问道
:“听万宝儿斋主的意思,难道萱萱小姐告诉本宗的,由九鬼姑婆弄来的旱魃尸身,和由
贵团主所得到的旱魃元珠,也都只有萱萱小姐才知道放在哪里麽?”
万宝儿斋主的眼神依然笑眯眯,但是心中已是急速地忖思了好几圈,点著头对不死尸
王说道:“正是如此,所以还请不死宗主和日月宗主,稍宽悬心,待萱萱小姐回来,必定
会将其答应给两位的东西,双手奉上的……”
说到这里,万宝儿斋主又转头对著之前的贝花绿呵呵笑道:“贝花绿宗主方才的话可
是言重了,既然我们无形团非常诚恳地邀请诸位加入合作,共同渡过眼前的危机,自然也
就一切开诚布公,绝对不会特别对诸位宗主隐瞒甚麽的……”
除了现在厅内,代表了无形团的四方聚宝斋之外,其他的九门邪宗众人,听万宝儿斋
主的语气之中,显然已经有了将方才令其色变的消息说出来的话意,都不由得聚起了精神
,注意地倾听著。
万宝儿斋主正要说出蛟魔复活的讯息时,突然从门外喀啦一响,传出了一声非常清脆
的叩门声。
万宝儿斋主手下,负责洞府掩蔽和警戒重任的,正是东方飞虎、南方潜龙、西方奇凤
、北方藏鲸四方分斋中的南方潜龙坞主。
虽然现在大厅之中,除了无形团的四方聚宝斋之外,还有九派其他的宗门,但是要说
人数的众多,就光一个四方聚宝斋,下属的四方分斋,除了已经被蛟魔灭尽的东方飞虎楼
之外,其他潜龙、奇凤、藏鲸三处分斋的人数合起来,几乎也超过了其他九派的总数一半
还多,至少也有近一百人,而且其中的高手级修真,更是多达二十人以上。
以实力而言,四方聚宝斋真可说是极为强大的邪宗。
只不过为了在这次邀请而来的九派聚会中,能够容纳更多的人,留在洞府大厅里的,
只有四方聚宝斋的斋主万宝儿,和潜龙、奇凤、藏鲸三位分斋之主,以及七、八位贴身的
属下高手,其他所有的人,都被潜龙坞主,按照四方八向,分派在这个隐藏洞府的外围,
依地形隐身藏迹,卡哨警戒。
别的不说,就以四方聚宝斋这次分派出去将近一百馀人,十几位高手的阵容,这座洞
府守卫的严固与密集,已经算得上是真人界没有多少邪宗能够比得上的了。
尤其这些由潜龙坞主所分派出去守卫的门下,至少都是两个人一组,而且每一组与每
一组之间,都彼此互相呼应支援,几乎可以用固若金汤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座别府的入口,往下微微斜倾,直入山腹之中,虽然并没有很深,但是外层共有两
道由坚硬无比的青石岗所组成的石门封住洞口,十步之後,才是两扇左右合并的桃木重门
,虽然只有短短的十步,却派有四位潜龙坞除了坞主以下,功力最强的下属,手持役物宗
著名的“擒龙筒”把守,只要外侧的石门一开,他们就会全神贯注地戒备,除了他们认得
的人之外,任何人想要强闯而入,都绝对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因此,对於门外的这四人而言,应该都只有两种反应。
一是来人为他们所熟知,就像是之前刑无肉宗主进入门中那般。在这种情形下,负责
守门的人就会主动将内侧的桃木重门开启。
二是来人为他们所不知,就像是之前厅中的各派诸人到来时,都会由其中的一位把守
的属下,入内一禀报。
除了这两种反应之外,照理说,应该是不会有第三种反应的。
可是现在,门上叩响,就有点让厅中的潜龙坞主有点愕然了。
因为不管是甚麽情形,都不应该有人会在外面这麽叩门的。
就在万宝儿斋主有点疑惑地望向了身穿黄底银滚边,镶钻明珠袍的潜龙坞主时,潜龙
坞主也有些意外地回望了万宝儿斋主一眼,金芒窜动间,立刻就飞身而起,唰地急掠到那
两扇紧闭著的、暗褐色的、熟铜包边的沉重枕木门旁,轻轻地将门拉开。
身穿银线流水宫裙,头插金凤玉彩羽髻钗,脸型稍嫌过瘦,显得有些阴骛的“奇凤阁
主”,和一肩斜披揉鲸软皮大氅,油眉油发,身形高大,手握一支金光灿烂三尖叉的“藏
鲸宫主”,同时掠身站在开门的潜龙坞主身後一丈五尺处,全身弓紧,浮步沉马,随时都
可以倾力出手。
在场除了四方聚宝斋之外的九派邪宗,眼皮子当然都是极宽的人,一看到四方聚宝斋
之人,这般如临大敌的情形,立刻就猜到了方才那声叩门响音,显然不是四方聚宝斋的通
报暗号,其中必有古怪,因此也马上提高了警觉,纷纷闪身移开了桃木大门的附近空间,
准备应变。
潜龙坞主双手轻轻地贴在沉重的桃木门上,全身真元集中在两掌掌心之上,含劲待发
,同时口中轻喝说道:“门外的是那一位?”
就在潜龙坞主凛凛的语音方落,门外跟著响起了一声清亮的语音说道:“光明盟下,
大罗所属,回空真人;及浩然宗宁静先生、雪山神宫月牙道人,同请府中诸位往见。”
门外之人这麽一报号,在里面随时准备破门而出的潜龙坞主,也不由得愣了愣。
潜龙坞主回头望了一眼万宝儿斋主,显然是在请示该怎么办。
万宝儿斋主点了点头,潜龙坞主立刻就掌手吐劲,“波”地一声,两扇厚重的桃木门
随即“呀”地往两边展开。
这个时候的辰光,已经入夜,加上外面依旧大雨滂沱,所以光线可以说是沉暗昏黑,
难以见物。
不过从那两扇桃木重门开启之後,大厅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看到不但里面的木门已
开,连短短的十步通道的另一边,同样洞开,连掩饰保护的石门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维持著沉静的众人,还可以很清楚地听见外头两势打在地面上,哗啦哗啦的清脆声响
。
虽然外面是一片沉黑,但是厅内这边,照明的珠光通亮,倒是很清楚地让每一个人都
看到了站在门外通道中的那三个人。
当先一位,头戴蓝色儒冠,身穿黑裘嵌肩礼氅,下著蓝衫,发饰衣饰,都显得非常整
洁乾净,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才刚从昏黑湿泞的外面进来。在他身上,很自然地散发出一
种安静宁谧的气质。
左边一位,周身一袭月牙莹白道袍,两袖之上镶著十几片约有手掌那麽大的弯月型银
片,白发白须,双睛溜黑,反光强烈的衣饰和发须,让他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看起来
令人感觉一阵骤冷。
右边一位,长袖宽道袍,头上戴著一顶有点瘪瘪的怪道冠,胡须杂乱,开襟散领,看
起来有点落魄。尤其最特殊的,是这人从襟口之中,所露现出来的胸肌黑肤看去,他的外
袍之内,并没有内衫,看起来有点像是刚洗完澡,就这麽披著件外袍就跑出来的模样。
此三人的外形,在厅内超过二十颗的夜明亮珠投照下,很明显地映在内侧每一位邪宗
的眼中。
除了这三人的特徵好认之外,甚至厅内有不少邪派修真,和这三人都有过一面以上的
旧缘,因此差不多是立刻就让人认了出来。
当中那一位,别的不说,就看他那一派安定静谧的气质,就可以知道正是浩然宗十大
先生的第二位,宁静先生。
左边那位月牙道袍,白发白须的模样,说明了必是雪山神宫的高手。而他那长袖上镶
著的左六右六,计十二片怪异的弯亮银片,更加表明了他就是“风花雪月”四大护法之中
,以十二片特殊的月牙袖刀闻名的月牙道人。
右边的那一位,从他那只有外袍,里面则是空空如也的怪异穿著,只有大罗仙宗八极
真人里,以直掠急行的轻身术闻名,听说跑起来会将宽大的外袍扎在腰间,裸著上半身疾
飞的“回空真人”。
就算是有些见识比较浅的邪修,没能在第一眼就认出三人。但是从他们之前的报号里
,还是能够立刻就分辨出这三个人谁是谁了。
潜龙坞主在认出了眼前的三人身份之後,紧接著注意的,就是本来守在通道之中,木
门之外的那四位潜龙坞的属下。
令他想不通的,是这时除了叩门报号的那三位正派修真之外,根本就没有看到任何其
他人的影子。
“本坞的四位属下呢?”潜龙坞主的眼光在搜寻之後一无所获,立刻就沉声问道。
大罗仙宗那位看起来模样有点潦倒随便的回空真人,也跟著潜龙坞主的眼光左右望了
望,呵呵笑著回答:“四位属下?坞主是说在这木门之外吗?”
潜龙坞主沉著语调说道:“不错,本坞原来守在门外的四位属下呢?”
正派的三位修真还没回答,坐在厅中正中央,还是五体未动的万宝儿斋主已经怪异地
呱呱笑道:“潜龙,这还用问吗?三位正派大爷雨夜莅临,当然已经将你的那四个儿郎给
摆平啦……”
在潜龙坞主已经变得很难看的脸色中,回空真人很快地摇了摇双手说道:“万宝儿斋
主这麽猜的话,那可就错了……”
“有甚麽地方错了?”万宝儿斋主还是呱呱地冷笑著说道。
回空真人耸了耸肩说道:“我们三人从进洞到现在,根本就还没有喘几口气的时间,
压根儿就没看到斋主和诸位邪宗朋友们聚会的这个门外,有任何一个人的踪迹……”
潜龙坞主还是脸色很难看地沉声说道:“回空真人这话说出来有谁能信?如果不是三
位将本坞属下制服藏起,本来在门外看守的人怎麽会凭空不见?”
潜龙坞主在说话的同时,双手已经收合在袖中,全身紧绷,真元聚集,看起来就像是
一根拉起来的箭弦一样,准备随时就要动手的模样。
通道中的三位正派修真,见到门边的潜龙坞主和他身後,四方聚宝斋的所有门下,都
已经沉气调元,从眼神中露出了精芒聚集,预备出手的态势,也不敢稍有怠慢,外表虽然
依旧维持沉静,但是心中却已经提高了警觉。
三人之中的宁静先生眼看势头不对,终於在这个节骨眼上,轻轻叹了口气道:“潜龙
坞主和万斋主且慢动手,我等三人确实方到不久,也确实没有看到任何贵斋的弟子在门外
把守……说得更真切一点,如果不是贵斋的这个洞府外门大开,老远就瞧得见,我等三人
尽管已经施起了搜踪大法,想要这麽地就发现这里,还有些困难哩……”
另外的那一位月牙道人,神情冰冷,连带著也让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一种冷冷的讥诮:
“诸位无须这麽紧张,如果你们的弟子,真的是我们下的手,我等又怎麽会矢口不认?
对於宗派的名声,我们可是重视得很……“
月牙道人这麽一番有点带著讥嘲的话,潜龙坞主听得脸色更加的难看,真元聚集的双
手已经起了一阵微微的震动,带得他的袖尾啪啪轻响,几乎就等万宝儿斋主一声令下,就
要全力扑击。
不料潜龙坞主又等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听到斋主的攻击命令,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只见到万宝儿斋主坐在镶珠包金的厚椅上,宛如在沉思著甚麽一样。
“斋主,这三人不请而来,同时对我等下属暗地出手算计,请斋主下令拿下吧……”
潜龙坞主立刻就请不说道。
“潜龙,沉著点气,这里面我看似乎真的有点问题……”万宝儿斋主摆著肥肥白白的
手儿说道。
潜龙坞主愣了愣:“斋主的意思是说……”
万宝儿斋主细细的眼睛盯视著通道里姿态安详,但是暗中已经提高戒备的三位正派修
真,口中缓缓说道:“先不说正派里的浩然宗和大罗仙宗,极忌门下浮言虚词,回空真人
和十大先生中第二的宁静先生都已经表明了未见我等门下的话。就以守门的‘潜海四蛟’
来说,他们四个人的功力可是仅次於你,算是我们派中少数的高手之一,虽然眼前的三位
可以说是正派中还有些名气的修真,但是要说在石门保护下,这麽样无声无息地制住潜海
四蛟他们,让他们连回身通知一下门内的我们都做不到,你想这有可能吗?”
万宝儿斋主的这一番话,立刻就让潜龙坞主再次地愣住了。
正如斋主所说的,若是正派现在来的,就是眼前的这三人,虽则他门下守门的“潜海
四蛟”,也无法应付三人,但是绝对不会连反身发出任何警告的时间与能力都没有的。
有了这种了解之後,潜龙坞主也不由得有些怀疑这里面还有其他的问题了。
三人之中的宁静先生这时也点了点头说道:“关於这一点,斋主说得倒是不错,如果
斋主派驻守门的,就是潜龙坞的主力高手,潜海四蛟的话,那麽只凭我们三人,想要无声
无息地将四人制服,说实话,以我等的能力确有不逮……”
月牙道人则是笃定无比地冷冷说道:“诸位无须怀疑了,我等三人这次冒昧造访,并
不是专为著来找邪宗诸位朋友的麻烦,何必这般大动干戈?”
大厅之中,一直都冷眼旁观,没有说话的日月童子,这时也开口问道:“听月牙道人
的语气,三位竟像是并非针对四方聚宝斋而来的?”
回空真人点了点头接口道:“不错,我们三人正是奉了‘光明盟’盟主令,前来向诸
位转达一个讯息……对象是所有邪宗的朋友,并不是只有针对万斋主而已……”
奇盾门的万不破门主,一听回空真人这麽说,不由得就有点好奇地问道:“甚麽讯息
?”
回空真人没有马上回答,只是转头望了望旁边的宁静先生。
宁静先生虽然是站在门外,但是现在外面沉黑,厅内光明,所以在潜龙坞主将桃木门
推开之际,也仔细而又快速地看清了厅内的每一个人,凭他丰富的见识,已经辨认出现在
聚在厅内的诸人,除了四方聚宝斋之外,还有吸日夺月、邪不死、八残、毒瘟、奇盾、蛊
虫、诡刃、贝锦和弯月刀宗等九门邪派。
因此宁静先生立即伸手入怀,取出了一叠大红请帖,挑出了眼前这十派的帖子,握在
手中说道:“现在真人界的情势,想来诸位都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基於本盟瑶玑护
法的筹算,面对妖魔界功力超乎想像的凶厉妖物,我们真人界只有抛去以前的门派甚至正
邪之偏,大家一起团结合作,才比较有可能渡过这次浩劫……唯一稍可慰提的,就是在妖
魔界尚未入侵之前,瑶玑仙子和天人界的睛风天女,就已经事先做了些准备。
虽然妖魔已现,怛是一则空间通道还没有完全洞开现形,妖魔界的军团尚未大量跨界
而来;二则天人界的天人,也已经藉著这一次的空间幻变,在此间驻形现身……瑶玑仙子
神策精细,未雨绸缪,早一步代天人界的天人们发出急帖,奉请真人界诸派,於‘驻形永
生宗’的‘永生水域’聚会,商议应付妖魔界那些怪物的对策……这一次我们三人同来,
正是专门为各位宗主送来本盟代天人界邀请的帖子。“
宁静先生的话说到这里,握著十张请帖的右手轻轻一扬,那一叠大红帖子立刻“嗤”
地一声脆响,就好像是开了一朵红花般,往厅中十派的宗主面前冉冉飞去。
这十份分散开来的帖子,飞行的速度不但并不疾快,相反的还非常缓慢,端正直竖,
帖面外呈,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有个甚麽隐形的东西稳稳地托著那般,准确而又稳定地朝著
厅中那十位邪派宗主面前缓缓地飞去。
宁静先生的个性沉潜稳定,并没有甚麽炫示功力的心理,不过这一式十帖的敬送方式
,采取的是最郑重的礼数,每一张帖子的速度完全一致,只是方位完全不同,帖面外翻不
动。由这麽一个功力的显示,就可以看出,虽然宁静先生无心炫露,但是这麽一个送帖的
动作,就可以看得出来他运劲送力的纯熟,确然不愧是真人界有名的高手。
随著宁静先生手中红帖的散飞,面对他如此郑重的送帖方式,大厅里的众位邪修,当
然不乏眼皮子很宽的人,立刻就有各派除了宗主以外的门下高手,噗啦啦地窜前而出,伸
手接帖。
这种“迎门帖”,当然不应该由宗主亲收,通常也要由派下一位功力不弱的弟子,趋
前收帖之後,再转呈给宗主,才合礼数。
尤其是宁静先生已经在前面说得很清楚了,这一帖虽然是由光明盟的人代发,但却是
以“天人界”的天人具名主邀,因此份量格外不同,所以各派之中接帖的人,也都是长老
护法级的人物。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麽一个敬邀红帖之上,竟会倏然出现了让人完全意料之外的突兀
变化。
就在各派的长老级高手,伸手接住宁静先生所送来的红帖之际,帖上就宛如暗藏著大
量威力强大的火药那般,轰隆连响,炸起了满眼一团又一团的紫红色爆光!
那些伸手接帖的人,没想到帖上会蕴藏著这麽强烈的力量,以致於所有不论哪一派接
帖的人,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意外至极的变化,立刻就被这一团爆光,给炸得惨叫一声
,全身立刻被紫红色的烈芒所冲,当下蓬然化成一团轻烟……
除了接帖的人几乎可以说是立即死得尸骨不存之外,爆光炸起之际,同样也使得超过
二十个站在附近的弟子,遭受到了池鱼之殃,连闪躲都来不及,也一样被紫红色的强芒冲
得化成了飞灰……
奇盾门有四位弟子,肩上负著一式八角奇门铜盾,紫红芒光冲来时,恰巧正面对撞个
正著,将四人给冲得飞了出去,横跨过将近整个大厅的宽度,蓬蓬连响地撞到了厅边的石
墙之上。
虽然躯体躲过了被催化的下场,但是巨大的铜盾依然只是护住了四人的体干,他们的
手脚和脑袋,却撑不住强烈力量的瞬间推力,硬生生地在空中拉断;刹那之间,腥红热血
随著身躯飞掠在空中的势子,洒出了满眼的赤线,断手断脚和断裂的头颅,更是不停在空
中甩飞,虽然他们不像大多数人那样直接被芒光所冲,转眼尽摧,所有一切完全化为粉烟
;但是其景象之惨酷,却更让人无法忍受……
大厅之中,轰隆十响齐炸之後,由血肉尽糜後变成的淡红色烟尘,夹杂著一大堆碎肉
血骨,和断肢残骸,使得一切顿时陷入了无法形容的混乱!
奇盾门万不破门主,眼见自己属下功力最强的“刺盾护法”,在接帖的瞬间,被炸开
的紫红色光爆冲个正著,连肩上的刺盾都来不及使用遮挡,沉蓝色的“金刚刺盾”上头宛
如刺猬般的尖刺尽皆叭啦折断,整个人也在惨叫中消失,就好像强风吹散的沙堆一样;当
下急吼一声,臂上的蓝阳盾立即叭然放出一阵蓝亮的盾形光芒,紧紧地挡在身前,同时躯
体急缩,整个人躲在蓝阳盾的护光之中,就像一个不停滚动的大光球一般,对著放帖的宁
静先生飞滚而去,同时口中大喝:“好个正派修真,竟在帖上弄鬼……”
说话之间,蓝色盾光的边缘,铮地多出了一圈宛如刀刃般的锋利薄光,同时锐利的盾
缘刀气切割著空气,发出了几乎将他喝音压下的尖厉泣啸……
蓬然声,轰隆声,惨叫声,气荡声,震动声,交织成一片混乱的响音……
邪不死派的不死尸王,带来的六个阳金尸,被紫红色爆光冲得互撞成一堆,但是它们
身上所包覆的异宝“金冥缕带”,显然发挥了最重要的防护功能;因此虽然被波劲撞得东
倒西歪,不过因为互相挤成了一团,反而使得它们身後的不死尸王,宛如被一堆肉盾牌遮
挡一般,以致於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不过除了恰好在六金尸後面的不死尸王之外,这一次跟著不死尸王来的六个役尸使者
,除了功力本来就比较低之外,再加上紫红炸光爆出的位置,正在六人跟前,使得这六位
役尸使者,完全来不及反应,齐齐惨叫一声,一个接著一个地浚於紫红色的烈气之中!
不死尸王怒吼一声,手中幡尾大概有将近一丈长的招魂白幡唰啦啦猛然急展,就对著
靠他最近的雪山神宫月牙道人急卷而去,白色的幡尾带起劲急的狂风,将六位役尸使者催
化而成的粉红色血雾刮得像开花般的往外成扇型地散滚而去。
吸日夺月派这次可以说是派中稍微有点份量的人,都已经由日月童子领头齐来。
接帖的门下,正是原来日月八使,经过种胎之战後,剩下来的日月六使中,功力最强
的男修,“明月子”。
红帖上爆开的炸光,不但是明月子没有想到,连另外一位最近的吸日夺月派男修,手
拿著拂尘的“春风子”也没有想到。
春风子在轰然的强光下,只看到明月子本来削瘦劲健的身体,突然就像是被一层紫红
色的亮线包住,然後他的整个身体由外向内地,边发出细细的滋滋轻响,边就这麽分解化
成淡淡的红烟。
春风子在愕然之下,只来得及举起手中的拂尘挡住头脸,然後他就觉得浑身像是被甚
麽非常温暖的软水透过,紧接著他最後听见的声音,就是从他自己身上所发出来,之前在
明月子身上听到的那种轻细但是恐怖无比的滋滋轻响。
吸日夺月派日月六使的另外那四位女修,落日、隐媚、含情、烟井,加上日月童子和
他身边的月姹生女,眼看功力不弱的明月子和春风子,就这麽毫无抗力地在空中化成虚无
,大骇之下连连叱喝出声,每个人的身形都猛然地往後面退去。同时因为他们六人的动作
太急,连连撞翻了一大两小三支木几,只听见蓬蓬叭叭一阵乱响,碎木断几飞得满天都是
。
蛊虫宗接帖的,除了该宗一向有的头戴竹笠大网帽,褐色劲装外面密布著细网,腰间
别著个大竹篓的特殊服饰之外,身後还背著一个差不多半个人身那麽大,褐色圆型的怪篓
子的褐蛊捻头。
当褐蛊捻头整个人都被突然爆现的气芒给冲得烟消云散时,连褐蛊捻头身後的那个圆
型奇大无比的篓子也被光气穿破。
圆篓立刻“叽叽吱吱”地传出了一阵又尖又细的怪异叫声,接著“噗”地一响,圆篓
里面有个像是西瓜那般大小的褐色白纹暗影,急快无比地在篓身冲化成细末前,破篓窜了
出来。
圆陀陀的暗影在急窜的同时,唰地伸出了八支长长的毛脚,整个身躯就像是迎风变大
了四、五倍,几乎比人的半身还要稍大一些……
这个黑影如此往外一冲之後,正好对著一位毒瘟宗的弟子飞去。
那位毒瘟宗的弟子直到黑影罩头,才骇然发现这个黑影,居然是一只浑身尖毛,黑褐
色的体身上有一圈一圈代表了剧毒的白纹,圆圆的身躯上还长著一对薄亮翅膀的巨大蛛蜘
!
他在满心的惊惶中,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只长爪带钩,白纹长翅的大蛛蜘,已经
搂头盖脸地整个扣扑到了他的头上,八爪合拢,紧紧地割入了他的脑袋之中……
也不知道是疼痛还是惊吓,那位毒瘟宗的弟子,发出了尖厉的惨叫声中,立刻就砰然
地倒下!
蛊虫宗五蛊捻头中的红蛊捻头,随即大惊失色地叫道:“糟糕!蛊虻蚑已经破篓而出
了……”
红蛊捻头的叫声还没停歇,他自己身後也一样背著,比之前装那只大蛛蜘“蛊虻蚑”
还要更加大上一些的篓中,竟然也噗啦噗一阵连响,宛如拉出了一条粗度不比人身细
上多少的圆型圆柱物体,就好像是活物那般,约有近丈长度的长长身影,在空中不停地舞
动著……
虽然现在的厅中,已经是乱成了一团,但是见到红蛊捻头身後篓里,所拉入空中不停
扭动的,竟是只一节一节血红色宛如长蛇般的巨大蜈蚣,还是让周围见到的人骇得惊叫出
声……
这只粗细约有人身的大蜈蚣,每一节的血红身子上,都有一个密布著尖牙的裂嘴,配
上每一节两边的长爪,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数十只说不出来的甚麽怪虫,连连相叠在一起那
般,让人见了实在忍不住全身毛发直竖……
站在红蛊捻头身後的另外一个腰系绿竹篓的“绿蛊捻头”,见到这只大蜈蚣已经从红
蛊捻头背後篓中拉出了快一半的身子,连忙就沉气大喝一声:“师弟小心,你身後的蛊炫
蚣已经脱篓快窜出来了……”
他的话音还没结束,陡然觉得背心一痛,接著噗起一声,一支又尖又长,看起来竟有
点像是甚麽大型昆虫前臂爪刀的锐利刀尾,已经从自己的胸前破骨穿了出来……
然後绿蛊捻头就听到身後传来了一阵唏唏唏的怪异密响,原本应该缩躯藏在自己背後
篓中的蛊螂蚋,竟然不知道甚麽时候从篓中窜了出来,同时还将它那宛如镰刀的前臂,从
後通前地透插出自己的身体……
当绿蛊捻头双手捧心,往地面倒去时,另一边从红蛊捻头背後窜出来的大蜈蚣“蛊蚿
蚣”,已经虫躯反转,紧紧缠住了红蛊捻头的上半身。
红蛊捻头脸色绷得通红,挡拒住蛊蚿蚣缠绕的双臂,被每一节虫身末端的尖刺,割得
鲜血淋漓,却死撑著一口气,不敢吐出。
红蛊捻头久与“蛊蚿蚣”相处,知道现在它一节一节如环相连的虫身正在运劲紧收,
自己这一口真气如果吐了出来,下一刹那就会被蛊蚿蚣将他的上身每一寸骨头完全绞碎…
…
因此尽管红蛊捻头现在已经憋得额上浮起的青筋都快爆开了,但是依然丝毫不敢缓气
。
就在红蛊捻头一口气已经憋得两眼开始有点发花,双脚也有些发软,好像快站不住时
,眼尾突然瞟见了一团滚彩流动的丽光,紧接著“叭”地一响,蛊蚿蚣勒紧的虫身陡然一
松,整个身子宛如水中的游鱼那般,唰啦啦地猛往另外一边的空中窜去……
红蛊捻头外压一去,双腿忍不住地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剧烈地呼啦呼啦地喘了几口气,红蛊捻头转眼一瞧,蛊虫宗的宗主彩蛊捻头,正身形
微蹲地站在他的身边,同时唯一只有彩蛊宗主才能够指挥的彩贝神蛊,恰在他的头顶上方
不及一尺处,整个软滑的贝身,缩成像个雨伞般的盖子,表面彩光如轮的皮层就像是海边
的波浪那般,不停地连连波动著……
“宗主……”红蛊捻头又急急地喘了口气:“这这这……这是怎麽回事?”
彩蛊宗主微蹲的姿势一点也没有改变,从他那透过重纱的厉烈眼神瞧来,显然他正在
努力地集中全身的精力应付著现在一片混乱的变化。
彩蛊宗主对於红蛊捻头的问题,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提高了声调,就像是在通告
所有的属下那般:“大家注意!现在有个完全隐於暗处的超级强敌,对我们发动了攻击!
蛊虫宗所属的七大神蛊,除了本宗的彩贝神蛊之外,已经全部被一种不明的力量所影响,
此时已完全不受本宗之人所控制……本宗篓内为数七万只,肉眼难见的浮尘魔蛊,已经扬
动而起……诸位道友请闭住呼吸,尽快离开这个密闭厅室!”
除了站在比较前面的奇盾、邪不死和吸日夺月三派之外,原本的位置本来就在比较後
面的八残、毒瘟、诡刃、贝锦和弯月刀宗等五派,在这一次突然而起的暴乱中,所受到的
伤亡算是比较轻的。
话虽这麽说,但是因为隐在帖中的紫红色爆光外炸的范围实在太过广泛,以致於除了
接帖的人当场化为烟尘之外,五派之中,虽然没有更多的人受击,但是反而有更多的人被
爆光所伤,因此所造成的骚乱,也没有比其他宗派少多少。
最首当其冲的,当然要算是围在最前面的四方聚宝斋了。
接帖的,就是四方聚宝斋守在门边的潜龙坞主。
他虽然功力已经可以算是足以镇其一方的高强,但是这一阵紫红爆光开炸的位置,正
在他的脑袋上方,而且完全出乎了潜龙坞主的意料之外,因此当巨大的压力出现时,潜龙
坞主的肉身都还没来得及被催化,他的脑袋就已经像是个被巨石砸中的鸡蛋那般,往两肩
之中噗地碎扁了下去,黄白的脑浆才刚往外溅射散出,紫红烈芒已经穿透而过,嗤嗤嗤地
冒起了一阵烟气,除了潜龙坞主之外,连带站在他身边的四位四方聚宝斋的弟子也同时在
空中消失了踪迹。
第二十三卷 第八十七章 隐室之战
(更新时间:2003-4-17 20:41:00 本章字数:20513)
然而四方聚宝斋能够在真人界中以一化四,同时在每一方的真人界里建立起自己的势
力,毕竟具备了非常的实力。
就在潜龙坞主和四位弟子,合计五人同时丧生在这一阵爆光之後的下一刹那,另外两
位分斋的奇凤阁主和藏鲸宫主,已经是一左一右,绕过了中央的爆闪,从两侧呼啦啦地对
著通道中同样为现场突兀的变化,惊讶得脸上变色的三位正派修真扑到。
以现场这一阵令人震惊到了极点的变化,这两位邪宗高手的反应还能够如此的迅速,
实在可以说是只有高手才能够做得到的了。
只不过二人的动作虽然已经算得上快速,但是他们两条急窜的身形尚未扑及,大厅的
空中已是扑啦扑啦地出现了一条肥大而又急弹而来的人影,其速之快,比从两边绕来的奇
凤阁主和藏鲸宫主还要急上三分!
这个动作比奇凤阁主和藏鲸宫主还快的人,正是一身肥白乾净,原本端端正正坐在椅
子上的万宝儿斋主!
他的身躯虽然庞大,但是动作之快,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两只大袖带著鼓风,身上密密的珠钻,映闪出一点一点的明亮,简直就像一只闪著宝
光的肥大巨鸟。
万宝儿斋主本来在十只肥白的手指上,一个不少,整整戴著十只色彩缤纷亮丽的戒指
,每个戒指上的各色宝石,少说也有恰恰指头般宽度的大小。
当现在他巨大的身形,带著呼啦啦的劲风,从上方疾扑而下时,开展的双臂未端,由
美丽的十只戒指莹光,长长地拉出了两条手臂般粗细的彩色虹芒,乍看之下,就宛如在万
宝儿斋主的双手上,握著两条滚亮的彩带那般,瑰丽的芒气中,蕴藏著厉烈的尖锐利劲。
万宝儿斋主挟劲扑来,目标不是别人,正是弹手送帖,造成现在大厅之中一片混乱惨
况的宁静先生!
宁静先生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怎麽也没想到,当他将红帖送出後,会造成这种令人骇
异的结果那般,如他这麽沉静的人,也不由得在脸上露出了惊讶的愕然表情。
但是愕然归愕然,当万宝儿斋主,双手拉著彩光,从上方下扑之时,宁静先生依然立
刻就警觉,身形微微後挫半尺,双眼仰视,两只手掌“嗡”地运出了淡冷色青的蓝青盾光
,同时挡住了比光影还要先尖厉刺来的十股无形的锐气。
当宁静先生运起的两只光盾挡在身前时,立刻就从芒面上“叭叭叭”地炸起了十团由
万宝儿斋主所下压而发的彩色气流,宁静先生在真元的震动中,沉声喝道:“万斋主,帖
上的暗算力量,并不是本人所发……”
万宝儿斋主怒叱一声,人已扑到,左右开弓,劈哩叭啦地暴射出一条又一条密密相叠
的彩色流光,一击一击连续不停地打在宁静先生撑拒的掌外光盾之上,同时口中也大喝说
道:“好个名门正派,帖由你手里所出,还不是你发的?”
宁静先生的功力虽然算是正派中有名的强手,更且身为浩然宗十大先生第二名,可是
万宝儿斋主毕竟是领导强大的“四方聚宝斋”一斋之主,而且这时候万宝儿眼见许多派下
门人,在这突然的袭击之中,当场死了不少,甚至连潜龙坞主都难以幸免於难,再加上左
右掩掠而来的奇凤阁主和藏鲸宫主,此时也倾尽功力,呼啸烈响地加入急攻;尽管宁静先
生的功力绝对不是弱者,但也一下子有点支持不住。
强大而又连续不停的气芒,连连击中宁静先生的光盾之上,叭哩叭啦地猛爆出一团又
一团的激烈气冲亮光!即使宁静先生不停地稳住气机,微仰的身躯不停偏移卸劲,还是有
些抵不住万宝儿斋主、奇凤阁主和藏鲸宫主的合攻,以致於脚下也不由得慢慢地挫滑後移
……
除了宁静先生之外,在他两侧的回空真人和月牙道人也并没有闲著。其他所有反击向
三人的力量,都被二人撤掌甩臂地接了过去。
因此大厅之中,虽然因为红帖上爆起的紫红色烈光,而陷入了芒气烟尘交织、呼喝惨
叫混杂的大乱场面,通道中的三位正派修真,也因为同时受到各路气芒的反击,蓬蓬叭叭
的气震声,同样响个不停。而且群光聚集,散芒乱飞,激烈的状况丝毫不逊於大厅的混乱
……
当万宝儿斋主左手二十道、右手二十道,蓬然而发,藉著指上二十只“向风二十戒”
的聚集宝气,对准眼前的宁静先生,放出绚丽而又强烈的一击,轰得他身形不由得再
往後挫退半尺时,忽然就听到身後的混乱大厅中,传来一阵一阵的怪异“嘶嘶叽叽”声,
竟有点像是甚麽虫子在呜叫的响音……
还来不及想到其他,万宝儿斋主就听到了“蛊虫宗”宗主彩蛊捻头的警告叫声。
本来已经急怒猛攻的万宝儿斋主,突然就发现这里面有点问题。
以现在眼前宁静先生的功力展现,虽则可以说得上是强手,即便是同时受到万宝儿斋
主和其两位属下的同时猛攻,也不见得能够在短时间内将宁静先生给收拾下来,但是绝对
不会有这个力量发动像方才那种,几乎让人完全没有抵挡能力的超级突击。
而且彩蛊捻头长久以来和虫类相处,自有其特殊不同一般的感应方式,既然他会郑重
地提出这样的警告,当然必定也是发现了有甚麽地方不大对劲。
万宝儿斋主心头正浮起了一丝怀疑,彩蛊捻头後面提到以“无形无影,肉眼难见”
著称的“浮尘魔蛊”竟然已将要自行发动的话,立刻就让不只万宝儿斋主,而是几乎
所有的人都心中大惊!
在这种密闭的空间之中,总数达到七万只的“浮尘魔蛊”如果真的自己发狂,脱出控
制地攻击起来,绝对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想到这里,万宝儿斋主再不迟疑,双手流芒倾刻下压,气机急转,整个人凌空就跨过
了下方的宁静先生等三人,噗啦噗啦地连翻了十二个方位,竟就巧妙无比地往通道外弹飞
而去。
彩蛊捻头的话,显然不只吓到了万宝儿斋主而已。他的话音才方结束,大厅之中,烟
芒迷漫里,所有还能够行动的人,都呼哩呼啦地急窜身形,往门口冲了过去。
在急切混乱中,诡刃宗的四大剑客之一腾身飞跃中,突然发现眼前迷朦的烟芒中,一
个黑影吧哒吧哒地发著怪音,从左边扑来;接著“铮铮铮”一阵密响,护身的剑光被尖利
的穿刺之气透出了一丝空隙,嗤啦一声,握著非常具有弹性剑身的右腕已经被一支有棍子
般粗的黑色尖刺给生生插穿……
他痛得急吼一声,连续快速震动的剑气顿时消散,这才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蜥头蛇身
,尾巴像蝎子一样长长地弯刺刺住自己手腕的“蛊虫宗”神虫——“蛊虺蜴”!
蛊虺蜴在破开他的剑气层,插住手腕之後,蜥头立即一摇,血口大开,一嘴就往他的
右臂咬去。
诡刃宗的那位门下在急病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左手一掌就聚集真力,对准蛊
虺蜴丑恶的脑袋打去。
“百零四,小心!蛊虫宗的怪物全身沾毒,碰不得……”另一个诡刃宗的剑客,弹身
侧来,右手轻挥之中,蓬然爆起了一大片银亮如数百条水银泻地的剑光,照得眼前的蛊虺
蜴模样更加的狰狞。
这一个横来解救百零四的人,正是“诡刃宗”四大剑客之首的百零一。
百零一的这一剑,利用了“诡刃宗”非常窄细,但是却又极具弹力的韧劲剑身,转眼
之间刺出了将近五百六十剑,同时也因为他出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以致於只看到一大片
密密的银亮剑星,铺成了一条一条刺眼的奇光。
百零四看到大师兄出剑的亮光,立刻就觉得右肩一凉,自己的整只右臂竟被齐肩削断
。
脱离了百零四身躯的手臂,在快速的银光穿刺下,才一眨眼的时间已经被锋利疾斩的
剑刃切成了肉酱,碎肉血泥“叭”地往四方飞散,但就是偏偏没有砍到本来刺在臂上的蛊
虺蜴尾刺。
不知道甚麽时候,蛊虺蜴的目标已经转到了来援的百零一身上,长长弯起的尾影,因
为同样快速的急动著,幻化成一片薄薄的暗影,铮铮锵锵地和其疾劈的剑锋交击著……
百零四右臂被断,正痛得闷哼一声,还没回过神来,又是“叭”地一声,一个大概比
脸盆还要大上三、四倍,浑身绿灰灰的巨大树蛾模样的虫影,已经扑到了百零四的脸上,
急速震动的薄薄双翼扑起了密密的灰粉,罩得百零四整个上半身都染得满满的……
这只大树蛾所扑起的怪粉,显然具有极为强烈的腐蚀毒性,才刚沾上百零四的头脸,
立即冒起了嗤嗤嗤的焦臭烟味,同时百零四也疯狂地扭动著身躯,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惨叫
……
百零一心中大惊,正要驰援时,“诡刃宗”的宗主千零一已经侧身飘来,拉住了百零
一的衣袖,大声喝道:“这是蛊虫宗的‘蛊木蚨’,老四没救了,咱们快退!”
说完使劲一扯,拉著百零一的身形急往门口掠去。
当万宝儿斋主抛下了宁静先生,急急地往通道外弹跃而去时,身在空中的他,竟发现
居然有人速度还要更加超过了他,整个身形好像是一条薄薄的黑影那般,以一种几乎是贴
在地面上的高度,窜过了通道,往外猛飘而出。
万宝儿斋主一看到这样的速度,心中就明白,现场中的众位邪修们,要说疾行的速度
能够超过他万宝儿的,大概只有“神遁宗”的刑无肉了……
万宝儿连忙聚气加速,正准备跟在刑无肉之後,冲出通道外……
忽然,通道外侧“蓬啦”响起了一声奇响无比的霹雳巨响,差一点把正在聚气准备运
转加急的万宝儿宗主,给从空中震了下来。
万宝儿急急往外望去,正好看到通道外,出现了一团极为强烈的紫红色强光,在之前
差不多已经窜出洞外的刑无肉,整个瘦削的身形,和宽大的衣袍反影中,莹然出现……
外面的这一层紫红色的亮芒,其光度之强,有一下子还使得万宝儿斋主错觉现在已经
是烈阳普照的白昼……
在这种亮度的逆照之下,万宝儿斋主很清楚地看到前面已经在洞口的刑无肉,整个身
形都呈现一种宛如剪影般的黑色体形轮廓。
正当万宝儿斋主,为了不知道甚麽原因,通道外出现如此强烈的光亮,而有些愕然时
,他就看到前面的刑无肉逆影中央,嗤嗤一阵轻响,透现出一点紫红……
上一眨眼才发现这点紫红在形影中冒出来,下一眨眼就察觉这一点紫红,已经往旁边
蔓延了开来,瞬间穿透了刑无肉全身……
万宝儿斋主立刻就知道最先往外面冲出去的刑无肉,竟在这刹那间被某一种难以形容
的强大力量给完全蒸化在空气之中了……
连忙急吸气,沉元机,万宝儿斋主大袖猛展,整个本来往外面掠行出去的身躯,往下
斜冲,“噗啦”一声地急落在地上。
当他好不容易以插桩之势,将自己外冲的身形止住时,因为真元变化,和劲力使得太
急,以致於万宝儿斋主差点失去了平衡,翻倒在地上……
在满心的骇然中,虽然有点狼狈,但是终於没有像刑无肉那般冲出去的万宝儿斋主,
就在这时见到了一个人影,在通道外侧的人口出现。
这人身穿一件紫红色的袍服,无领无襟,怪异至极,看起来倒有点像是这身衣袍在做
好的时候,就已经在他的身上那般。
他的身形高大,皮肤白皙,容貌极为清秀,唯其两只眼睛,透出一种非常难以形容的
酷厉神色,这也使得他挺直的鼻下,微微侧翘的双唇,看起来竟有点像是在冷笑那般,整
个人流露出极为强烈的凶悍之气。
万宝儿斋主知道自己从来也没见过这麽一个人,加上偏偏又在这时出现,竟让万宝儿
斋主意外地愣住了。
这人只是轻轻地站在洞口,没有前进,也没有後退,模样看起来就好似他一直都以这
麽个姿态,站在原处许久了那般。
当他周围原来乍亮的紫红色强光,在刑无肉身体完全蒸化成一片轻烟,并且随著外面
哗啦哗啦的雨势微流,在空中散卷成一团淡迹,接著消失无形之後,那人忽然以一种淡然
的语气,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著万宝儿斋主说道:“让他带路带到这里,也
就可以了……”
万宝儿斋主讶异地望著这个浑身散放著怪异气息的高大怪人,有点呐呐地问道:“尊
驾……尊驾是哪一位?”
那人看起来像是在微微冷笑的嘴巴,依旧轻轻地嘻著:“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这麽
愣愣地就在一开始派人来找我的麻烦?”
万宝儿斋主更加意外地愣了愣:“阁下弄错了吧?本斋主从来也没见过阁下,怎麽说
我甚麽一开始就派人找你的麻烦?”
那人摇了摇头:“这话说起来实在很麻烦,我也懒得说了,你还是快过来让我动手宰
了你吧……”
四方聚宝斋,一向在真人界是出了名的凶恶蛮悍,为了抢夺宝物,谁的帐都不买,没
想到万宝儿斋主这一开口,竟发现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怪人,语气简直比他万宝儿
斋主还要凶悍无理个好几倍……
“阁下……冤有头,债有主!你我素昧平生,本斋主根本就不认识你,怎麽你硬是说
我有找过你甚麽麻烦?”万宝儿斋主突然变得非常小心,谨慎地问道。
他可不是傻蛋,方才这人在一击之下,就将神遁宗的宗主刑无肉,给瞬间打成了飞灰
,这种功力,岂同小可?
所以一向以蛮横出名的万宝儿,突然就在这时变得极为谨慎了。
不过万宝儿斋主不敢太过妄动,在他身後也跟著进到通道里的奇凤阁主和藏鲸宫主可
不晓得。尤其是藏鲸宫主,虽然名义上是由他主管北方藏鲸宫的一切事务,但是实际上,
北方的藏鲸宫同样就是万宝儿斋主的立斋之处,因此藏鲸宫主与其说是主理一方的分斋之
主,倒还不如说是万宝儿斋主的座前爱将。
因此当藏鲸宫主窜进了通道之中以後,见到通道的另外一边,正挡著个眉清目秀,容
貌陌生的人,再加上他只听到这人所说的那一句狂妄至极的话,不由得就大怒喝道:“哪
里来的混小子,竟敢如此和本斋斋主说话!”
喝声之中,藏鲸宫主身形急掠,嵌肩的大皮氅呼啦啦地刮著劲急的风力,甩肩撤肘,
顺著飞快掠进的势子,一拳就对准了这个不知好歹,以前从来也没有见过的家伙脑袋上一
轰而去。
藏鲸宫主这一式,拳势配合扑身向前的冲势,一击之威,绝对不容小视。尤其更有甚
者,是藏鲸宫主的真正杀著,并不是在这气势万钧的一拳之中,而是隐藏在两侧,由藏鲸
宫主双臂带起的软鲸皮嵌肩披风上头……
看起来虽然柔软,但是边缘锋利,不亚於刀刃的皮边,在真元的贯注中,啪啪啪地不
起眼飘动著,随时掌握著敌人二十四个闪避方位,可以在最出人意料之外的瞬间飞切攻击
。
站在洞口的那人,一看到藏鲸宫主呼啦轰哩连人带拳的攻击,嘴角拉起的冷笑连抖都
不抖一下,根本完全不闪不避,单手轻舒,就好像是在伸手拨拍甚麽蚊子那般。
这人的动作虽然轻缓,看不出任何沉气聚元的模样,但是像一阵风般急掠而去的藏鲸
宫主,竟然就像是撞著了甚麽无形的墙壁那般,“蓬”地一声,如刀刃一般的皮氅在空中
啪啪发出了两声又响又亮的脆音,然後已经大部份都窜进通道之中,数量已经不少的邪派
修真,就看到了一幅惨厉的景象……
从後面这些人的角度望去,藏鲸宫主连身躯带皮氅,实在可以说得上是巨大的形影,
突然就像变成了由无数细沙所凝聚而成,但是偏偏却又被一个无形的巨浪给撞个正著那般
,“叭”地发出一声巨响,然後就散成了无数个细细的微粒,往四方散射开来,转眼之间
,竟就这麽消失在通道间的空中……
藏鲸宫主可不是一般的邪修,没想到在这个完全没有人认得的陌生怪人面前,竟然变
得这麽不堪一击?
众人在大骇之下,不由得都有点愣了。
从这个怪人堵在洞口的态势看来,之前最先冲出去的刑无肉宗主,虽然大部份在通道
中的人都没有来得及看到他的情形,但是显然也不会比现在被一击而散的藏鲸宫主好到哪
里去。
那人单手前伸,五指并合,姿势还是那般轻松,就好似方才一位邪宗一等的高手,完
全不是催散在他的手下那般,连嘴角的冷笑都丝毫未变。
只不过现在众人看到他笑容中微露的森森齿光,都不由得在心中泛起了一种战栗的感
觉。
万宝儿斋主见到得力的手下藏鲸宫主,因为从来没见过的这个怪人而贸然出手,让他
来不及阻止,心中就已经浮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此时见到藏鲸宫主真的瞬间就被催化在空气之中,连哼上一声都来不及,虽然之前已
经有了预感,但是并没有减低他心中的震骇感觉……
因为万宝儿斋主,在这人出手之际,精敏的眼光就注意到这人在抬手之後,整个头脸
都瞬间浮出了一种惨绿的颜色,双眼暴射出紫红色的烈芒。
这使得万宝儿斋主在骇然之际,还来不及再看第二眼,这人头脸上的怪异颜色已经退
去,完全恢复了正常。
但是万宝儿斋主已经无须再看第二眼了。
因为他忽然想起了刑无肉宗主在刚到达时,在他耳边说出的那句话……
“你你你……”万宝儿斋主大惊失色地指著站在洞口,森森冷笑的那人:“……你是
蛟魔!”
万宝儿斋主这一声叫喊,语音里充满了惊惶的意味,当他身後所有的人,都听到这句
话以後,就好像是在众人之间倒进了一大桶沸水那般,每个人的心间都不由得震骇得差点
跳了起来。
蛟魔之前临死以断肢残体,悍然和无人能挡的角魔魈缠战,几乎可以说是唯一能够和
妖魔界的怪物们相提并论的超级强手……没想到它竟然没死?
而且更让众人意外的,是蛟头魔人那恐怖无比的蛟头呢?
有些人本来实在是难以相信,但是四方聚宝斋的万宝儿斋主,身份地位可是和一般邪
修完全不同,说出来的话,岂会没有缘由?
再加上这人在轻松无比的态度下,举手就毁了一个邪派中有名的高手级人物,气势之
凶悍狠厉,几乎已经不用在言语多说任何一个字了。那种威势,除了在真人界纵横数月,
毫无敌手的蛟头魔人之外,还有谁人能够?
就在众邪修们心中惊疑不定时,唯一在脑子里忖念和大家不一样的,大概就是正派的
那三位修真了。
当宁静先生、回空真人和月牙道人,听到万宝儿斋主指出蛟魔身份时,同样在心里惊
骇无比的三人,急急地互望了一眼,然後就由宁静先生轻咳了一声,对著那个冷笑如故的
怪人轻声问道:“阁下真的是蛟魔吗?”
宁静先生这时所问出来的问题,也正是众人包括了指出他就是蛟魔的万宝儿斋主,心
中所希望得到的答案;所以宁静先生的语音一落,现在已经变得极为拥挤的通道中,忽然
就都安静了下来。
蛟魔站在那里的姿势还是没变,也并没有正面地回答宁静先生的问题,只是微哂地对
著最前面的万宝儿斋主说道:“你既然已经认出我了,你就应该知道我说的没错,你四方
聚宝斋,可不是从种胎之战开始,就在找我的麻烦了?”
蛟魔这话虽然并没有正面说他就是蛟魔,但是那语句中的含意,却已经是再也无须多
说甚麽了。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能动的人,都挤进了通道之中,但是因为邪宗的人实在太多,以
致於比较低阶的弟子,都还在大厅之中,没能挤到通道里,加上大厅中原先呼哩轰隆,激
劲烟尘依然迷漫在厅里,再加上最後面的人,都在倾力和已经失去控制,蛊虫宗的五大神
蛊缠斗著,虽然他们因为人多和站稳了阵脚,另外就是这些邪宗门下的功力并不低微,以
致於虽然在烟气朦胧中和五大蛊虫剧战,却再也没有甚麽重大的伤亡出现。
不过面对已经状如疯狂的五大蛊虫,邪宗这边的局势还是很不乐观。
没想到通道中,蛟魔的话音方落,原本正在抵挡著像只大螳螂的“蛊螂蚋”急如骤雨
斩劈的奇盾门五盾之一的木盾王,突然闷哼一声,全身暴缩,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在木盾王旁边的骨盾王,手中以万年神龟骨壳撑著另外一只“蛊虺蜴”长尾飞刺连续
攻击,眼看身边的木盾王毫无徵兆地倒下,伸手就想拉住木盾王蜷缩成一团的身形。
“别碰他!”站在骨盾王後面,蛊虫宗五色捻头中的老大黑蛊捻头急急喝道:“他的
骨节暴缩,全身抽筋,这是中了浮尘蛊的徵候……你一碰他,浮尘蛊立刻接染到你身上…
…大家快闭住呼吸……”
骨盾王闻言连忙缩回了往木盾王抓去的左手,在急急闭气时,他就看到倒下的木盾王
,整个人被蛊螂蚋的两只宛如长镰刀的爪刀,顷刻间连劈得血肉飞溅,但是。木盾王已经
骨缩筋抽,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其状之惨,令人难以卒睹。
之前说话的黑蛊捻头,双手握著一条布罩,压在口鼻之上,同时高声对著通道处叫道
:“浮尘蛊已经蔓延到门口了……前面的快出去,我们这里撑不住啦……”
在黑蛊抢头的叫声中,本来站在木盾王後面的,正是贝锦派的三红男之二,木盾王的
突然倒地,让正想往後撤退的两人一下子来不及反应,唰啦两道细影射来,叭哒两响,正
粘在二人的背心上,接著细影急抽,竟将两个人拉得像风筝般往後飞去。
粘沾拉人的,正是已经涨大得约有人般大小,背上有一双薄翅的巨型蛛蜘“蛊虻蚑”
贝锦派的那两位红男,发现自己的位置忽然飞上了空中,惊煌地齐喝一声,就张手舞
足地扭动挣扎著,打算扣住沾粘在自己背心上的坚韧蛛丝……
不料才刚动作,噗啦啦,嗤聿聿一阵怪响,二人抬头一看,正见到扑著粉未的“蛊木
蚨”和大张著前肢锐利刀爪左右开散的“蛊螂蚋”,已经冲到了二人的头上了。
蛊木蚨的“蚀木粉”立刻就蓬蓬罩住了其中一人的头脸五官,那位红男的容貌马上就
开始扭曲了起来,双眼鼻孔之中,也立即渗出了黄黄的浓水。他张口想要大叫,但是双唇
才分,蚀粉就被吸进了他的喉管肺脏,咽咽地哽了两声,没有叫出声来,倒是从口里发出
了滋滋滋的骇人微响……
蛊螂蚋飞掠冲去的另外一个人,是从他的背後绕去,因此当蛊螂蚋前肢锐利的爪刀,
猛然从後方插进他的背心时,正好割断了这人连接肺脏的气管,以致於当他痛得想吸气大
叫时,气流进不到肺叶之中,只是灌进了一个大血洞的体腔之内,惨吼的气劲从前後对穿
的体内飙出了更多的鲜血,其中还充满了细细的红色血泡……
当贝锦派的这两位红男,同时陷进蛊虫们的围击惨死当场时由贝花绿带来的最後一位
红男属下,正打算飞身前去抢救两位同伴,却在身形刚刚离地,正准备吸气大喝出手时,
突然觉得吸进肺中的空气有一种瘟瘟的腥香,还没有想到其他,马上就觉得全身准备运气
出击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抽痛了起来,忍不住在空中闷哼一声,便即全身暴缩,“叭哒
”一声的摔在地上。
他倒在地上时,脸部和全身的肌肉,不断地轻轻痉挛著,模样和之前黑蛊捻头指出,
已经遭受到“浮尘魔蛊”感染的木盾王完全一致……
只不过是呼吸之间,这些挤在厅门的邪宗门下,便即又这麽倒下了七、八个人,立刻
就引起了所站位置比较後面的人一阵恐慌,纷纷开始不顾一切地往前面挤去,厅中还依然
烟气迷漫的现场,马上就又大乱了起来……
已经进入通道中,动作比较快些,属於邪派宗主长老级的这些邪修们,耳中也听到了
黑蛊捻头急急的话音,和接下来好几位弟子倒地的噗咚声,与已经有些显得仓惶的慌乱哄
响……
但是眼前就像是拦江铁闸般卡在洞口的蛟魔,却也绝对不是甚麽生路,因此这些邪宗
们依旧迟疑著不愿真正冲上前去……
後面是死,前面可也不见得就是活路。
以蛟魔之前和现在的凶残手段,第一个冲上前去的,肯定是死得比後面的弟子还要快
上许多的。
这些邪宗现在的情形,就像是卡在两个吃人的妖怪之间那般,往那一边都是死路,虽
然现在後面的情况紧急,但是依然踌躇著不敢马上就做第一个前冲的必死鬼。
宁静先生之前的问话,虽然蛟魔没有立即的正面回答,但是他的态度已经摆明了他正
是不知道为了甚麽原因,竟能死而复活,而且还以这麽一种完全不同的外形出现的“蛟头
魔人”!
宁静先生、回空真人和月牙道人,心中的震撼当然是无须多说的,只不过现在都一齐
挤在这个通道里的各派邪真,虽然後面大厅之中,传来了一阵一阵的混乱哀嚎声,但是竟
被眼前蛟魔气势给生生镇住,没有人敢率先妄动,不由得就又互望了一眼,由宁静先生低
声对著月牙道人和回空真人说道:“没想到蛟魔竟然已经死而复活……我们必须不计代价
地将这个消息通知瑶玑仙子……”
空真人也立刻就点了点头说道:“先生说得是……看来我们得和这个蛟魔拼上一拼
了……”
月牙道人冷淡的脸上流露出一股湛然的神情:“这些邪派的宗主们,不撑到最後,恐
怕没有人敢率先动手的,想来还是得由我们三人先出手……请宁静先生下令吧……”
宁静先生沉沉地凝望了前面大约七、八丈远,正在抱拳望著这边众人哂笑的蛟魔,轻
轻摇了摇头说道:“回空师兄,你的直掠速度最快,等会儿动手,就由本人和月牙道兄全
力牵制蛟魔,请你无论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将蛟魔复活的消息,送到盟中……”
宁静先生的这话,无异己经告诉了回空真人,他和月牙道人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怎
麽也要缠住蛟魔,让回空真人脱逃出去的意思。
回空真人沉著脸好一会儿,便即点了点头说道:“宁静先生分派已下,回空敬遵安排
,必定拼死也要闯出去……”
宁静先生颔了颔首,再一次和两人交换了个眼色,便即扬声说道:“蛟魔,你残害真
人界修真,无恶不作,难道真的连里面的这些弟子都不放过?”
蛟魔嘴角的冷哂依旧,双眼之中却放出了一股狠厉的神色:“咦?怎麽?难道就准你
们这些人来残害我?我就不能一样的对付你们?难道你忘了种胎之役里,你们那个甚麽‘
浩然宗’也有份麽?”
蛟魔这一番连问,马上就让宁静先生一下子堵住了口,竟一时找不出接嘴的话。
月牙道人秉冷寒之气修练,说的话也一样冲得很:“你以邪恶之胎,想在真人界驻形
肆虐,任何一个关心真人界的修真,都应该阻止你的降临……”
蛟魔龇牙一笑,如雪的白齿,显露出森森的光芒,让人忍不住地联想到某种嗜血的野
兽:“好得很,既然你这麽有志气,怎麽现在不再来阻止我瞧瞧?”
月牙道入心中一怒,知道以蛟魔的心性,绝对不是以言语能够说服他改变任何决定,
便也不再多费唇舌,大喝一声,牙白色的道袍蓬地开张,才觉得他的身形突然之间就像是
吹气般胀大了一些,紧接著马上全身骤缩,左右两袍“叭”地带起了一弯一弯雪亮的银片
,嗤啦啦地对准了蛟魔全力放出。
月牙道人的动作一出,一向以静制动的宁静先生,和专以移位著名的回空真人,立刻
就跟著发动身形。
宁静先生弹身上拔,双手同时合并,从交握中嗡地出现了一团有一点像棉絮那般,看
起来很软很软的淡青色泽柔光,虽然姿势和光气出现的方式,都并不强势剧烈,但是实际
上往前冲得很快的月牙道人还没有接近蛟魔,宁静先生已经出现在蛟魔的头顶斜上方了。
而原本就移动非常快速的回空真人,这时虽然是处在有些狭窄的通道之内,距离蛟魔
更没有超过十丈,但是他双手挽袖,身形飘忽,显然并不主攻,而是以掠阵助攻为主。
僵持在通道的的情势,终於还是由正派的三位名修,率先展开了对挡在出口的蛟魔正
面的攻击。
同样也在通道之中的邪派宗主,计有万宝儿斋主、日月童子、不死尸王、残破心、毒
瘟殃子、万不破、千零一、弯刀钩尾和贝锦派的贝花绿,总共九人。
这些邪派的宗主们,并不是不想对蛟魔发动攻击,而是没有人愿意率先采取行动,引
来蛟魔必定难以抵挡的主要攻击而已。
他们後面的情势已经越来越乱,门下众人急著往前争挤的力量也越来越大,这些宗主
们已经快要忍不住出手了。
正在这时,正派的这三人抢先动手,立刻就引起了这九位宗主的一致反应,同时大喝
一声,往前扑去!
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只有掌握住蛟魔对付那三位正派修真的同时,他们才比较有可能
趁机冲出这个本来是设计成多重保护,但是现在却变成了要命关卡的狭窄通道!
并不宽广的空间之内,立即噗哩噗啦地爆起了各种强亮的气芒,同时集中地往前面的
蛟魔射去,刺耳的破空啸音,在狭窄的空间通道里,形成了轰雷般的巨响,除了功力比较
高的人之外,根本已经被这齐发的响音,震得头脑发晕了。
就在这连人飞来,或者是气芒长射的爆亮状态下,蛟魔也立刻就产生了反应。
对最接近蛟头魔人的宁静先生而言,当他合掌全力运起的柔软气芒,堪堪就要射在蛟
魔身上时,他忽然很清楚地看到了蛟魔嘴边那一抹怪异的冷笑里,闪出了森森的齿光……
然後他就看到,蛟魔的整个头脸部位,在这一刹那间,忽然浮出了一种和之前的蛟魔
外貌非常类似的惨绿颜色!
这种怪异的变化,立刻就使得宁静先生眼前的这位“蛟魔”,呈现出一种几乎非人的
突兀感觉。
在那一瞬间,宁静先生终於确定这人真正是之前的蛟魔所复活的妖怪!
当这种感觉才在宁静先生的心头浮现时,紧接著他就看到蛟魔站在通道中央的周身,
突然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变化……
宁静先生只觉得蛟魔本来很清晰呈现在他眼前的身躯,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
猛然再细望去,才发现并不是他的身形不见了,而是在蛟魔高大的身体外层,突然出
现了一个又圆又厚的浑亮光球,将他整个躯体都罩在里面。
宁静先生才见到这个紫红色的球罩出现,就又发现蛟魔的这个球罩“轰隆”一响,竟
然猛然涨大了起来,恰恰将正扑到他左右上方的两人,月牙道人和宁静先生自己,给恰恰
地撞个正著!
无比强大的力量,加上圆滑几乎无法著力的罩缘,就像是疾驶的马车那般,将宁静先
生和月牙道人正在其上方的身形,给撞得往通道的上方飞去,“叭哒”一声,竟被急涨而
起的光罩压在通道的顶壁上头……
宁静先生和月牙道人,同时闷哼一声,全身精元聚缩,倾力抵挡这宛如万钧般压来的
罩光,两个人的护身气罩,被压得几乎就贴在他们两人的皮肤衣衫外层,两气相压的冲力
,在空中嘶啦嘶啦地窜出了将近七、八尺的强烈爆光……
不断涨大而且增加压力的大圆气罩,顷刻间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奇大无比的圆球,将所
有通道的四壁塞得满满的,被压进壁间的宁静先生和月牙道人,整个身躯都陷入了坚硬的
石壁之内。
两个人的脸色,都已经泛起了赤红,额间的血管也一突一突地浮露了出来,在倾力的
抵挡中,宛如体内的脏器都快要被沉重如山,而且还在不断增加的力量给硬生生挤出来那
般……
就在这个时候,邪派那几位宗主的攻击同时飞来,正击中在塞满了通道四方的紫红色
光球之上……
爆芒轰隆连连响起,通道之内闪光连连,每一个人都几乎无法看清楚,这由近十位宗
主集中力量同出的攻击,到底有没有达到预期中的效果。所有人都只觉得一层一层反激而
来的暗劲呼啦呼啦地连连冲来,其强大的程度,几乎让这些人都无法站稳,尽管後面的人
依然拼命地往外面挤,但是仍旧被压得往後一寸一寸地滑去……
多位宗主的合力攻击,虽然他们被反激的强劲烈芒,冲得无法看到有没有甚麽预期中
的效果。但是有两个人,却是很清楚地知道这样的合击结果是甚麽。
宁静先生在被压进岩壁之中,险些透不过气来的时候,发现飞来的各种放自九位邪派
宗主的猛烈气芒,在击中那个阻挡住整个通道出路的紫红色莹莹气罩时,竟不知道圆弧型
的罩缘有著甚麽怪异的功用,居然将射来的气芒给顺著罩缘折了开去。
所有密密连射而来的芒光烈气,都沿著罩边往四壁滑去,劈哩叭啦地一阵连爆,炸起
的碎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中,搞得几乎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差点被压得爆血,陷进顶壁的宁静先生和月牙真人,反而在诸宗合攻的这一击下,变
成了最倒楣的两个人……
沿著圆球光罩的边缘,嘶啦滚来的芒气,“吭吭啪啪”地打在二人几乎已经快要支持
不下去的护身气罩上头,立刻就让二人“噗”地一声,从口中喷出了大量的血液!
宁静先生和月牙道人,体内的真元经过这麽一挫伤,立刻就像是拼命架起来的帐篷,
被拆去了一支主杆一样,体内的连续反应立刻摧枯拉朽地,使得两人的抵挡力量急速消失
……
两人就在这口中喷出血液时,被重力压住的身躯便即“卡啦卡啦”地传出了骨骼断裂
的清脆响音,二人的躯体立即被压得陷进了一半还多……
强大的压力,使得二人的口鼻之间,除了腾腾而出的血液之外,还滋滋地溢出了被挤
碎的内脏,两位正派有名的修真,竟就这麽被活活地压死在通道的顶壁之中……
当二人的意识终於渐渐消失之际,蛟魔身外那个涨大塞满四边空间,压得通道壁边碎
裂内陷的巨大光球,忽然随著蛟魔的往内窜行,硬是一路劈啦轰隆地往内压进,气势之惊
人,宛如整座山都快塌了一般……
当光球连连崩开通道的四壁,好像是硬挤般地朝洞内推进时,宁静先生和月牙道人已
经被差不多压扁成一半的身躯,终於哗啦一声轻响,叭叭地摔落在几乎被压陷下去,呈现
出一种球形弧度的地面,宁静先生正在逐渐散去的瞳孔,终於看见也同样被压得内陷进去
的壁上,此时己经有一件宽大的道袍,依然紧贴著没有落下……
因为这只是一件衣袍而已,奇特的是并没有任何一点人形的痕迹,就好像有人特别将
其脱下来,贴在壁上那般。
咽下最後一口气的宁静先生,终於安心地合目而逝……
他已经知道,自己和月牙道人拼命掩护的回空真人,果然不负所托,以其特殊的掠行
功法,终於逃了出去……
当通道的这一边,众邪修们被反激的冲力,挤得身不由己地往後退去时,每一个人只
看到蛟魔的方向那儿“蓬”地发出了一大片刺眼的紫红亮光,接著就是一阵紧密的轰隆巨
响连连而来……
同时伴随著这阵剧声的,则是满眼的烈芒和迷蒙的尘烟。就算是眼力不错的人,恐怕
也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甚麽事……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通道地面上,好像被甚麽强大巨压连连滚撞般,跳动的程度让
人险些都站不稳脚,再加上前压後挤的,几乎是人人互相连擦带撞,有不少人还当场摔在
地上,跌了个狗吃屎。
那些邪派宗主们,眼力比起其他人来当然好多了,但是最多也只看到一团滚滚腾流的
巨大紫红色光球,摧壁压地破预地往自己通道这边连压而来,声势之大,气魄之强,实在
让人不得不兴起“如此威力,如何抵挡”的无力感觉……
这个时候,站在最外侧的人,除了万宝儿斋主和奇凤阁主之外,还有弯月刀宗的勾尾
宗主、毒瘟宗的毒瘟殃子和八残宗的残破心宗主三人,总计五人可以说是退无可退,最後
只好由万宝儿斋主赶忙喝道:“诸位,咱们一起和蛟魔这妖怪拼了吧……”
话一说完,万宝儿斋主立即双手紧握,在面前交叉撑合,手上的莹莹亮戒立即连续“
嗡嗡”密响,一团一团由宝戒逼出来的莹莹气光,重重而叠,乍看之下竟有点像是拿著一
束球花那般,怒喝一声,竟往滚滚压来的巨大紫红光球直冲了过去!
在最前面的其他四人,眼看光球压来,已经无法闪避,只得硬著头皮,激起最後的狠
劲,勾尾宗主腰间那柄弧度极大,刀面极宽的西方弯刀,唰啦一响,从腰间拉出了一条连
刀芒都带著弯弯弧度的强烈银光,双手合持,摇肩弹腿,连人带刀地就往眼前的光球疾冲
而去……
毒瘟殃子双手十指,同时合成了一种尖喙的怪异诀印,并且在诀印立成的时候,从掌
心之中噗哩噗噜地一阵密密的、闷闷的轻爆怪音,然後两只手就好像在掌心著起了火头那
般,一团一团暗绿幽幽的瘟气丛丛而起,最後也怪叫一声,宛如拿著两团烟头那般,同样
地往前冲去……
奇凤阁主则是配合著万宝儿斋主,双掌侧斜,好像凤翅般,从白细的玉掌虎口处,蓬
地化起了一条一条真的好似长长凤尾的气流,同时在左八右八的尖锐气劲厉啸中,出现了
嗡然两点晶亮的银点,双臂开分,直窜而出……
前面首当其冲的五位里,最後一位残破心宗主,独木的义肢“嗤”地一声往下陷入一
尺六寸,另一腿後拉定基,在立好桩马的同时,暴喝一声,右手义钩的外侧哔哔剥剥起了
一阵细密的轻响,接著居然就这麽亮起了同样细密的微光,最後竟就这麽化钩为刀地,在
臂中出现了一柄三尖两刃的闪亮利刀!
当残破心刀一现体,立即猛然对准前方以一种目力难辨的速度,唰哩唰啦地就是十四
刀。
当最後的刀势收起时,左手的义钧同时往刀身一搭,原本的三尖两刃刀转眼又变成了
一柄银光闪耀的宽柄大斧……
当斧形才刚新现时,呼啦一个斧花打闪,残破心已是双臂合执利斧,斜斜地劈出九斧
。
第九斧才刚劈完,残破心又急伸左臂,猛拉右臂,崩啦一声轻响下,扣身缩体,刚变
化成斧头的碎金刀,居然又变成了一柄长近六尺的灿黄长枪。同时枪尾如碗开散,整个包
住了残破心的右肩臂胁,竟是以体作桩,打算直挡裂壁陷地,滚滚而来的沉重光球!
以变化多端,刃无定体的流金刀,确实在残破心这一连串说起来很长,但是熟练的动
作其实从头到尾只有眨眼时间的幻变特性,完全表露无疑!
除了残破心之外,其他的四位宗主,这一次的攻击,和之前的完全不同。他们不只是
长放气芒而已,而是连人带身地一起对准了眼前将偌大的通道完全挤破的巨大光球直冲而
去,其冲力之强大,当然不是之前所能够比拟的。
因此,在这一时之间,锐气尖啸比之前还要更加凄厉地响满了通道中的所有空间,加
上光球推进时破壁压陷的轰隆连响,已经让所有的人连耳膜都感觉到麻木而迟钝了许多…
…
然而尽管当前的五位宗主,都倾尽全力地试图作最後的挣扎;但是一方面蛟魔的这一
击,功力之浩翰沉重,远非人类所能想像,另一方面,通道中的特性,使得邪宗这儿的人
数虽多,但是能够正面攻击蛟魔的面积,相对的就少了许多,这也是五人之一的残破心身
形并不前窜,而是以体支地,流金刀化成驻地长枪,准备一挡的原因。
因为当万宝儿斋主、奇凤阁主、钩尾宗主和毒瘟宗主,四人同时聚集全身功力前冲之
後,已经再也没有空间让残破心插进去了……
这麽一个关键的原因,立刻就造成了邪宗诸人无法挽回的败局!
回空真人其实一开始就很不愿意同意原先宁静先生所分派的指令。
这并不是说他个人和宁静先生有甚麽过节,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宁静先生所说的意思
里,那种已经决心要牺牲他们两个人,来让回空真人得到一丝逃离空隙的办法,让回空真
人很自然地从心里头感觉到不舒服!
就算是他真的能够因此而逃出那个一向凶狠残忍的蛟魔手下,他知道往後他这一生,
绝对也无法忘怀今天是由两个可敬的道友,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才换得他延续生命的遗憾
!
然而回空真人也很清楚地知道,宁静先生的这种作法,确实是再正确不过了。
蛟魔在与角魔魈一战之後,居然由死转活。这麽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一定得想办法
让他们光明盟里的盟友得知才行。
否则如果蛟魔就像现在一样,对著邪宗掩袭而至,所受的折损之重,恐怕不是任何人
所能够想像的。
因此回空真人的心中虽然很不舒服,但是也暗中立下了决心,必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
将消息传达出去。
所以当宁静先生和月牙道人,一起倾尽全力地冲向蛟魔时,空真人则是让自己的真
元连续跳动不停,使得他的身形在一瞬间就闪了至少二、三十个方位,虽然每一个闪移的
停顿点,都恰恰补在宁静先生和月牙道人合击的力道空点上,看起来就像是在为两人掠阵
那般,但是只有回空真人自己明白,这个时候的他,所有的真元都贯注在双眼之中,就等
著蛟魔任何一个动作出现,他就打算倾全身真力,以最快速的方式,从蛟魔动作的空门窜
出洞外。
可惜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蛟魔对於宁静先生和月牙道人的攻势,甚至是随後而
发,由後面的各派邪宗宗主所放出的密集气芒,所作出来的反应,根本就连一根指头都没
有动作,就这麽“蓬”地一声,从周身莹莹运起了一个紫红暗波在其中不停翻滚的圆形气
罩!
当回空真人一看到蛟魔身外的气罩成形时,他就在心中暗叫不妙。
第二个想法都还来不及浮现,回空真人知道再拖下去肯定更加遭糕,於是就咬著牙,
硬著头皮,真气完全集中到了左边,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急箭那般,“唰”地一声,就往蛟
魔左侧的壁边射去!
接下来的变化,又让回空真人完全措手不及。
他根本没想到,在蛟魔周身外侧出现的那个球形光罩,居然“呼”地一声,以一种猛
烈而又突然的方式,整个就在通道里急涨开来。
这麽一个突然的变化,使得正窜身想从左边的壁缘冲溜出去的回空真人,立刻就“碰
”地一声,差不多就像是被恰恰打向了墙壁那般,正正地撞在壁上,“叭”地一下子,让
全身气机完全聚集在弹射飞进的回空真人,差点被这一撞给撞得闭过气去。
然而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
更糟糕的是,蛟魔那急涨扩大的气罩速度是如此的快捷,以致於虽然回空真人强忍著
一口上涌的逆血,想贴壁继续前窜,但是却依然被压住了下半身,让回空真人赶忙将真气
下运,硬抗著气罩的压力,免得就算是前窜成功,恐怕也只有上半身能够出得去而已……
在回空真人真元下压,倾力和直将挟住的下半身往石壁上挤去的气罩层相抗时,他骇
然地发现,通道那本来非常坚硬的青岗石壁,已经先禁不住往外的急增压力,竟在一阵裂
裂轻响下,整个石壁碎开内陷了进去……
回空真人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阵绝望的感觉。
按照这样的情形看来,他回空真人恐怕在连续的挤压下,等到陷进壁中的罩层面积一
扩大,不但是他的下半身,恐怕整个人都被挤在气罩和硬壁之间,也是必然的结果了……
正当回空真人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自己被越压越进壁里时,後面邪派宗主们
的攻击气芒已到,在圆球的另外一边,劈哩叭啦地炸了开来……
只觉得整个下半身好像被个甚麽妖怪咬得紧紧的回空真人,突然发现身下的石壁,像
是被甚麽强烈的芒气所击那般,嗤嗤嗤地瞬间变成了粉碎……
他的心中急震,连考虑都不曾考虑,便即硬撑著一口气,咬牙将劲力往壁中送去,然
後他就感觉到下半身已经有了一些松动的感觉……
这种感觉其实只有不及眨眼的瞬间。
但是回空真人已经趁著这麽一个刹那的空隙,肩头用力,嗤啦一声,整个人就从被夹
住的外袍肩领处破开,精赤著上半身的他,终於趁著邪宗各主,一齐合击时,好不容易让
石壁产生一些空隙松动,而硬是从气罩和石壁的中间脱出了身子,往哗啦哗啦依旧下著大
雨的外面冲了出去!
回空真人在硬窜出来的那一瞬那,胸口立即一阵浮恶,挫震的气机憋得他险些吐血,
混身发软。
可是他也知道,现在正是能不能逃出蛟魔手下血爪的关键时刻。因此回空真人硬是憋
著一口气,勉强运使跳浮的元机,双臂束後,使尽了全身所有的力量,不管三七二十一地
猛力往前冲出……
这一次他窜出来的势子,完全以在最短的时间内飞出最远的距离为主,因此连挡雨的
护身气罩都来不及运出,哗啦哗啦的雨势打在他的头背之上,竟觉得有些疼痛。
不过湿冷的水滴,还是让他挣得有点昏昏沉沉的脑袋,不由得地一阵清醒,稍为压下
了恶心反逆的难受感觉。
回空真人因为气机内缩,集中在窜运飞行上,身躯的周围并没有可以破开空气的光罩
出现,因此整个人一射进大雨之中,在夜色的掩映之下,几乎可以说是转眼就失去了踪迹
。
回空真人尽量地将自己飞行的速度,压得紧贴地面,以免高度过高,让人容易追踪发
现。
就这麽埋头直飞了不知道多久,他使尽力气地压住心头上那一股不停反覆上逆的震荡
气血,拼命将这关键上最重要的第一逃亡时间拉到最长,因此他也不晓得到底自己已经飞
行了多远。只知道地形上升他就上升,下沉他就下沉,一心一意,只想尽快脱离得越远越
好……
直到他胸口已经憋得再也受不了,简直就快爆炸时,才从空中斜斜下窜,想找个隐蔽
的地方喘一口气。
他选择的地点,是一大片密丛低矮,大约只有半个人那麽高的树丛。
不过当他身形侧翻,打算伸腿落脚时,却发现自己憋著的这一口元气几乎已经耗尽,
脚尖接触湿滑的地面时,竟倏然感觉到一阵虚软,居然立脚不住,滑失了平衡,整个人就
像是被丢进矮树丛那般,哗啦啦地直撞了进去……
树丛里尖细密缠的利枝,立刻就在他光赤的上身割出了一条一条的血痕,痛得他忍不
住闷哼一声,忽然想起了树丛是会割人的。
因为回空真人身形下冲的力量著实不小,再加上雨势使得地上泥泞不堪,奇滑无比,
因此他这一冲进树丛,直将差不多将近两丈深度的树丛,撞得枝断叶飞,泥水四溅……
好在这个矮树丛矮虽矮了点,但是纵横分布大约有五、六丈,因此回空真人虽然撞得
七晕八素,满脸发花,但是还不致於冲出树丛之外。
不过尽管是这样,回空真人这一下所吃的苦头,可著实不小,但见他一冲之後,老半
天竟有点爬不起来……
在他撞进树丛之後,虽然利枝密刺,刮得他的身上脸上,一片血花,但是这些外伤虽
疼,却也比不上憋到了尽头的气机。因此他在落地翻滚之中,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浮呕,“
哇”地一声,吐了一口混浊的逆血出来,整个人像一只逃亡的野兽般,趴在树丛里不停的
喘气。
回空真人待在树丛里,过了好一阵子,才稍微从满脑发晕中,稍微恢复了一些元气,
体内也觉得比较好过一点。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真正可以休息调元的时候,因此正当他满身泥水血痕,准备从树丛
里爬出来继续逃离时,他忽然就听到不知道哪个方向,传来了一阵隐约但是非常沉闷的隆
隆巨响……
才刚站起来的回空真人,有点愕然地循声望去,就看到了一幅让他心惊的景象。
在他右边远处的一个山头下,这个时候竟然放出了一片难以言喻的紫红淡芒,那个模
样就有一点像是在这个山头的底部某个地方,蕴爆了某种强烈无比的炸光,而那烈光因为
实在太强,以致於竟然从山底的岩层之中透放了出来那般。其景象之奇特,令人难以想像
。
不过更让回空真人吓得险些从树丛里跳起来的,是在这一阵隐隐传来轰隆间爆,山脚
的内侧宛如烧红的铁条般透出令人难以置信的紫红色淡芒後,那一大片紫红色的山脚,居
然“轰”地一声,整个往内塌陷了进去!
山头底部的这一塌,立刻连带使得整座山头受到了影响,在上面的山形同时往下陷落
,又是一阵轰轰连响,持续不停,而从山脚开始,也蒙蒙地扬起了密密的灰云,上飞的高
度,几乎将整座山都罩在一层浓雾之中……
回空真人站在树丛之中,看得已经有点目瞪口呆了。
他当然知道那个山脚是甚麽地方,只是他作梦也没想到,蛟魔的力量,居然能够让整
座山头从底部塌陷,就这麽地差不多垮了快一半去……
这样的力量,凭他们人类,是要怎麽抵挡?
回空真人只是有点愣愣地站在那儿呆望著,好一阵子才算是回过神来,再次抬头看了
远方依然隆隆闷响,连续不停,而激起的尘烟也越来越浓,几乎连整个山形都已经尽没於
灰云之中,完全看不清楚的怪异情景,心中知道这种崩山之势,此牵彼连,至少也得一时
半刻之後,才会结束。
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等到山塌岳垮,尘云落定之後,这座山绝对已经不是原来的样
子了。
正当回空真人还在为蛟魔那种可以崩山的力量骇异不止时,他忽然听到了远处高空之
中,传来了一种非常细密的波波怪响……
现在已经差不多是惊弓之鸟的回空真人,一听到这阵远远的异音,马上就骇得从树丛
里跳了起来,全身稍微恢复的元气再振,躯体带著嗤然的破空之音,唰啦急速地猛往远处
射去。
虽然回空真人以其精练独具的奇术,在一口气的时间里,冲出了实在可以说是已经很
远的距离,但是按照眼前的情况而言,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是不是真的已经脱离了被那具
有恐怖力量的蛟魔蹑迹追来的危险。
因此在他一听到远方的空中,传来这种不知道是甚麽东西的怪异声响时,第一个想到
的,就是赶紧飞遁远离!
在形容可以说极为狼狈的回空真人,再度运起掠行急快的飞掠术,没入沉黑的雨势之
中後,没有多久,高空之上,突然现出了一点莹莹的彩芒,带著一种嗡嗡啪啪的异响,渐
渐变得越来越大……
本来只有空中一点的彩芒,转眼之间唰地变大,最後就像是从空中掉下了一个彩色的
流星那般,在原先回空真人跌进去的树丛之上,飞落了一团大约有两、三丈左右的腾腾光
气。
在这一团不停放射著滚彩的光团之中,竟然就是蛊虫宗的第一神蛊,号称已有万年寿
命的彩贝神蛊!
只不过现在的彩贝神蛊,周身滚彩流动,散放的光芒大约有一、两丈,同时在其柔软
而又细滑的表面,呈现出一种快速的波动,使得空气震荡得发出了清脆无比的“啪啪”
连响。
在其周围,并没有看到一向就和他在一块儿的蛊虫宗彩蛊捻头的踪迹。
彩贝神蛊的外形,就像是一个散放著彩光的巨大软贝,并没有甚麽眼睛鼻子嘴巴等的
五官组织,因此也看不出来到底他是在做甚麽。
不过从他自空中落下之後,一直都在之前回空真人跌进去的那个矮树丛上方大约七、
八尺的空中来回盘旋著,看起来倒有点像是在寻找著甚麽痕迹那般。
彩贝神蛊又来来回回地浮飞盘旋了两、三趟,忽然有个淡淡的声音从彩贝神蛊的上方
传了下来:“你这麽个找法,不但瞧不出甚麽痕迹,而且还把我的带路人给吓跑了……”
这个完全毫无徵兆,突然就这麽地出现在空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让回空真人骇然
惊遁的蛟魔。
他现在的位置,正在彩贝神蛊的上方大约七、八丈高的地方,低头朝下望著来回巡视
的彩贝神蛊,谁都很难相信他不久之前,还正在另外一个地方,和邪派的诸宗们交手搏命
。
他又低头望了望彩贝神蛊,轻轻地说道:“你提到的伴侣,气性如果和你差不多,那
麽我曾经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类似的质性过……”
本来还在巡游的彩贝神蛊,不知道怎麽回事,竟像是可以听得懂蛟魔口中的语意那般
,等他的话一说完,彩贝神蛊立刻就停止了浮飞移动,同时在光滑而又泛出彩光的表皮波
动程度上,突然变得急剧了起来……
奇特的是,蛟魔竟也像是能够了解彩贝神蛊的意思那般,摇了摇头道:“你别这麽急
,我说的这个人,其实也不能算是人,而是我现在的头号大敌,名字叫做角魔魈!”
蛟魔说完之後,就凝视了波光漓漓的彩贝神蛊好一会儿,从神情上看来,竟有点像是
在注意地倾听著甚麽那般。
“你的贝蛊特性,就是在你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可以用你贝皮柔软无比的特性,将所
有外来的芒气攻击,完全吸纳,并且能够转化成为你的攻击力量,这正是你那种光滑外皮
的特殊性质,我没有说错吧?”蛟魔在仔细地凝视了彩贝神蛊好一会儿之後,就很肯定地
说道。
彩贝神蛊在蛟魔的这话说完之後,除了彩晕滚动的软皮波动益加剧烈,使得空气中都
产生了一种“啪啪”的脆响。
蛟魔似乎能够了解彩贝神蛊的这种反应,就好像是在做著甚麽回应那般。
只不过接下来他则是摇了摇头道:“当然我所感应到的不是只有你的这种特性而已…
…说得更实在一点,我从角魔魈身上所察觉到的彩蛊软贝特性,好像已经被重新配上了一
种极为精细的真元振动方式,这种方式在真人界里面也是一个宗派……透过这种改配,我
所感受到的软贝特性,已经不只是能够将气芒元力暂时吸纳,而是变成了能够将之吸收变
成自己的元气振动方式……但是我还是可以很清楚地分辨出来,角魔魈所蕴含的复杂质性
中,除了魔气无法探测得清楚之外,确实是含有你所特有的软贝吸纳特性的……所以我想
这里面一定和你所提到的另外一只彩贝伴侣有关……”
蛟魔说这里,彩贝神蛊的周身蠕动不停,看起来竟然有一种像是一个人焦急不安地扭
动著身躯的怪异感觉……
第二十三卷 第八十八章 巧转敌势
(更新时间:2003-4-17 20:49:00 本章字数:21386)
蛟魔又望了一眼彩贝神蛊那种周身蠕动的不安情境,微哂笑道:“你无须这麽紧张,
角魔魈因为聚合的力量太强,那种魔气不论距离多远,在行动之际,就好像一条庞大的巨
鱼,在海中急行一样,所引起的能量波动,我都可以大略的感知得到……所以我要找这个
大仇人并不困难……”
蛟魔停了停,接著又继续对著蠕动不停的彩贝神蛊说道:“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去找它
吧!以角魔魈那种程度强大的魔力,你就算是找到了它,恐怕也只是让它多吃一道点心而
已,想问出你的伴侣下落大概是不可能的了……”
蛟魔说到这里,忽然抬头,两道锐利的眼神投向了黑沉隐约的西方远处,看起来像是
在以一种甚麽感应的力量,正在敏锐地觉察著甚麽那般,又是好一阵子才继续低头说道:
“而且更不妙的是,现在在我的感应里,妖魔界的那种强大魔气中心,不是只有角魔魑一
个而已,它像是有不少同伴已经从妖魔界跨空而来了……你在这时候去找角魔魈,实在是
有点自找死路……现在角魔魈的位置,从我的感应之中,大概只能够抓得到一个约略的方
向,以我想来,它应该正在急著往西方的甚麽地方逸去……所以我劝你不但别往西方去,
最好往相反的方位,躲得越远越好……否则等到它们那几个魔物聚集在一起,我想它们就
会开始清理真人界的其他存在,那时你想躲也很难不被它们敏锐的感应给找出来的……”
对於蛟魔现在的话,彩贝神蛊的反应则是一阵密集的“啪啪”气响。
蛟魔微哂的嘴形,还是淡淡地嘿了一声:“你真的要去找死,我当然也管不著,现在
我也和你一样,在此间有个和自己质性很像的同伴,可是我就不急著去找他……现在我想
做的,就是跟在那个叫做甚麽‘回空真人’的後面,直杀进他们叫甚麽‘大罗仙宗’和其
他几个找过我麻烦的老巢,然後再去找角魔魈算帐!”
蛟魔的话一说完,便即对彩贝神蛊望最後一眼,然後浮空的身形立刻“嗤”地一响,
宛如变戏法般地从空中消失,只有隐然一层紫红色的淡光往高空之上闪然而去,瞬间不见
。
留在原处的彩贝神蛊,波动不停的软皮流晕著一轮轮的彩光好一阵子,然後就像是下
定了甚麽决心一样,“唰”地一声,就往西方急掠而去……
在最前面领队的阳公公,顺著这条隐密的山道前进时,忽然就觉得心头一阵悸动,竟
像是感觉到,左右两边高起的山边,有一种甚麽人正在窥视著的感觉……
在阳公公身边的,是一位身材矮小,头戴三月冠,穿著一袭黑色开襟银边袍,容貌看
起来有点阴骛,颚下五缕细长光亮的黑须老者。
“怎麽停下来了?”那个老者有点奇怪地问著停止前进的阳公公。
阳公公抬头望著左右两边高度大概约有十丈左右的高崖:“这可有些邪门了,三阴,
我怎麽老觉得那上面有人?”
那个容貌有些阴骛的老者,正是阴阳和合派在率队参与“邪宗大会”时,负责看守门
户的两位护法长老,三阴太师和六阳鸠婆里的三阴太师。
这位眼神之中,透出几许阴利的老人,跟著阳公公的动作往上张望了一会儿,方才沉
气说道:“谁会在这麽样的大雨夜里,待在那上头往下看人?”
三阴太师见到阳公公没有回话,依然是满眼狐疑地朝上张望著,便即又说道:“咱们
这八个人,是在前面负责望风开路的,你要上去看看吗?”
当阳公公停下身子时,除了三阴太师之外,他们两人的後面,还跟著三男三女,身著
阴阳袍的门下。
这六个人显然是阴阳和合派性子比较机灵的弟子,阳公公和三阴太师一停下来,他们
立刻就主动地潜靠在两边的崖底,维持著一种警觉的姿态遥望著对面的崖顶。
但见沉沉的夜色里,崖顶也显露出一种隐晦的朦胧,连和天空相接的崖边棱线,都瞧
得不清不楚了,更别说还要分辨上头有没有藏著甚麽人了。
阳公公沉思了一会儿,便即点了点头说道:“三阴你说得不错,虽然现在我们这一行
人踪迹要完全隐密,但是安全总也要顾著点,三阴你和我分两边上去瞧瞧应该不致於会露
出甚麽太大的痕迹的……”
三阴太师一听阳公公这麽说,立刻就很不满地说道:“真不晓得你们这一趟出去,到
底看到了甚麽惊天动地的妖怪?每个人都吓得胆小无比!回来之後立刻就要放弃所有宗派
基业,连夜撤进避祸的秘地去……”
阳公公愣了愣,望著三阴太师叹了口气:“三阴,你没看到这次和我们同退齐撤的几
个邪宗吗?吓得失了方寸的可不只是我们而已呢……”
三阴太师听後也沉默了一会儿,眼中的狐疑依然很明显:“阳公公,你提的那些邪宗
,反应倒也真奇怪,怎麽突然之间好像隐约奉起我们这个门派为主了起来?”
“这不是突然之间……”阳公公摇了摇头道:“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本派这回出
了个飞龙祖师,在邪宗大会上出人意料地坐上了‘邪宗联’的‘联主’之位,九幽、七伤
、龙阳、侏魔、罗刹金刚、丹门和阿提密斯派等七宗,见妖魔界跨空而来的威力,绝非任
何一个宗派单独能挡,因此才主动请求大家一起行动,以策安全……”
三阴太师很怀疑地哼了一声:“依本太师看来,他们这些宗派恐怕对我们没安著甚麽
好心眼吧?”
阳公公愣了愣,叹了口气道:“你错了,三阴……和其他的那些邪宗比起来,这七派
已经算是对我们友善的了……这次发生的很多事情,你没有亲身在场,亲眼目睹,恐怕是
怎麽说也不能让你相信的……”
三阴太师眼中还是透著一丝的不信任,并没有对阳公公的话做出甚麽回应,只是点了
点头问道:“这些事儿以後再说吧……我们先潜到崖顶去瞧瞧吧!也省得你老是疑神疑鬼
的……”
阳公公正要点头答应,突然从二人的头顶,传来了一声沉沉的笑声说道:“两位不用
上来看了,我们已经下来了!!”
阳公公和三阴太师猛地吃了一惊,两人同时後退了五步,沉马立桩,双手下曲,作出
了防备的姿势。
没想到在这条隐密的山道两侧高崖之上,居然真的有人藏在上面。
在两人戒备的眼神中,阴暗而且还在下著大雨的空中,突然嗤嗤闪起了一团又一团,
超过数十个的各色气罩反光,从崖上冉冉地往阳公公和三阴太师的面前飞落了下来。
当先一位,不是别人,正是邪宗联的“副联主”仁义王!
在他身後的,计有食魔宗的金牙宗主、杀魔宗的杀读先生、西漠盗宗的吹胡子宗主等
三人。
这三位宗主的後上方,则是心魔宗的心魔尊、魔剑妖宗的妖剑魔主、黑羽魔巫宗的拜
月巫主、邪之苦者的黑皮宗主,和虽然不是极光老祖,但是显然也主持极光气宗有一段时
间,而且在之前一直没有被看出毛病的极元真人五人。
这里面的妖剑魔主,左臂掩袖,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除了这前四後五,合计九位宗主之外,在他们的身後,还有至少数十位在九派里叫得
出字号的高手修真,都同时和这些宗主们慢慢地从空中落到了地上。
依旧哗啦哗啦下个不停的大雨,打在这些人的头顶上方大约五、六尺的位置时,偶尔
还会溅起一蓬一蓬各种不一样色光的护罩反应,在黑沉的雨夜之中,显得颇为炫亮夺目。
阳公公在这个众人现身下落的时候,就已经将主要的几个人给认了出来。
因此在他的心中,不由得有点嘀咕了起来……
“原来是副联主大驾现莅……”阳公公很谨慎地询问著:“看副联主的模样,竟好像
是在这里等著我们阴阳和合派的样子?”
仁义王哈哈笑道:“阳公公不愧是贵派的长老护法级人物,眼力果然有两下子,这就
看出我们这些人,正是在这儿等著你们的……”
阳公公心里浮著疑问,但是脸上并不显露出来,只是很客气地问道:“不知副联主在
这儿等著本派,有甚麽指教?”
仁义王对於阳公公的问题,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依然问道:“自从飞龙联主陷入怪
异的空间之洞後,不知道现在你们阴阳和合派,是由谁作主呢?”
阳公公被仁义王这麽一问,因为不晓得他会这麽问的用意倒底是甚麽,倒让阳公公在
犹豫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旁边的三阴太师,比较不像阳公公有这麽些顾忌,只是轻轻哼了一声说道:“不知道
仁义宗主这麽问是想做甚麽?”
仁义王被三阴太师这麽轻轻地顶了一下,也并不生气,只是依旧哈哈笑道:“三阴太
师可莫误会本副联主有甚麽其他的意思,只是想问问贵宗现在由谁当家,本副联主有些事
情想和他谈谈而已……两位好像也不用摆出这麽一付如临大敌的样子吧?”
确实随时都在防备著的阳公公和三阴太师,被仁义王这麽一说,到显得有些尴尬地哈
哈乾笑了两声,还没有想出要怎麽接话,两个人的身後就传来了阴姥姥的语音道:“飞龙
联主生死下落不明,所以如果副联主真的想知道现在本派谁能作主,就请先暂时当成还是
本姥姥吧……”
这个说话的人,当然就是阴姥姥了。
只不过在她的身边,除了另外一位长得宛如男性般高大魁梧,五官线条有些粗犷,身
穿一件细布红阳袄,手握一支六球相缠、紫光隐隐的怪异鸠杖,细看之下才知道竟是一位
风神健朗的老婆婆,应该就是阴阳和合派四护法之一的六阳鸠婆;此外还有七伤派的宗主
伤病书生、侏魔宗的小盘环宗主、罗刹金刚宗的金图罗宗主、丹门的老丸儿门主、阿提蜜
斯派的蜜斯宗主、龙阳派的俏郎宗主和贝锦派的贝花红宗主等七位宗主在侧。
以宗派来说,除了这七派以外,还有九幽鬼灵派除了九鬼姑以外的五位长老,也同时
在旁。
在这些主要人物的身後,则是紧跟著九派的门下弟子们。
之前当仁义王率著八派众人,凌空下落之时,因为人数远超过望风开路的阳公公和三
阴师太,因此在气势上可以说是完全压过了阳公公这边。
只不过当阴姥姥这麽一跟现之後,加上其他八派的人数也并没有比仁义王这边少到哪
里去,因此两边立刻就显得旗鼓相当了。
阴姥姥在初见到仁义王他们这些人竟然在这里拦路现身之时,一下子弄不清楚他想要
干甚麽,因此在前面表明了现在还是由她暂代指挥阴阳和合派的同时,又接著继续说道:
“如果副联主要找我们阴阳和合派,那麽本姥姥还算是能够作点主……不过因为和本人同
行的,还有另外八派的朋友们,所以可不是说我们这一行人是由本人作主的……”
阴姥姥还搞不清楚仁义王在此拦路是打算作甚麽,因此语词之间就不忘先技巧的留下
许多回转空间。
仁义王的脸上依旧是非常和善地笑道:“既然承阴姥姥看得起,称呼本王一声‘副联
主’,那麽可见得姥姥还是承认我们大家在‘邪宗大会’时协议的‘邪宗联’……只是不
知道其他几位宗主的态度是不是也一样?”
阴姥姥旁边的几位宗主,见仁义王将询问的对象,转到了他们身上,只是互相望了一
眼,并没有马上接话。
老丸儿门主见大家都有些迟疑,於是就轻轻咳了两声,很乾脆地说道:“仁义王,你
们这麽一大批人特别在这里等我们,想来也不是没有缘由,何不乾脆将你们打算做甚麽,
就直接表明?”
仁义王听了老丸儿的话,哈哈笑道:“老丸儿门主果然是快人快语,不多罗嗦,既然
门主这麽光棍,本副联主再不直言,倒是显得小气了……”
从仁义王的语气里听起来,大家都沉默著等他继续,於是仁义王也轻轻咳了几声,然
後说道:“想来大家都知道,最近我们真人界,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惊人变化……在这种情
形下,我们邪宗各派,不再团结一致,恐怕是无法渡过这一次的危机了……恰巧我们在这
一次的‘邪宗大会’上,难得的取得了大家的同意,成立了‘邪宗联’,正好可以将我们
所有的宗派,都整合在一起,归於一个统一的指挥……这一点不知道大家的看法如何?”
仁义王说到这里,原先的老丸儿门主还没说话,侏魔宗的小盘环宗主已经回道:“咱
们的看法不是已经在邪宗大会里说得很清楚了麽?仁义王你也别拐弯抹角,把你们的来意
说明了吧!我们这些人又不是修道一天两天的了,自然会给你一个答覆的!”
仁义王对於小盘环宗主直接的回答,依然是没有任何激动生气的表示,只是点了点头
说道:“小盘环宗主说的是……如我之前所言,既然我们大家都已经同意了‘邪宗联’的
存在,那麽现在本联的联主飞龙祖师,受到魔界妖物角魔魈暗袭而亡,按照道理,邪宗联
现在就应该由本人指挥……因此,诸位现在是不是也应该为了顾全大局,一起和我们行动
,才会比较恰当安全呢?”
罗刹金刚宗的金图罗宗主,这时脸上则是露著一丝怪怪的表情:“仁义宗主,之前不
久,本宗才在三眼狻猊被烧死的地方见过你,那时听‘战具宗’的‘四器宗匠’长老传出
了蛟魔复活的讯息,仁义宗主岂不是和本宗一样,看到势头不大对,就赶紧先退再说?而
且你现在恐怕也和本宗和小盘环宗主一样,连觉得回去探看战具宗的人说的到底是不是实
话,都觉得不大妥当……所以如果仁义宗主现在的意思,是要我们这些人,完全归入你指
挥的话,又怎麽叫我们相信你真正遇著了状况,不会像之前这样,丢下了所有的人,自己
就先跑了?”
仁义王有点尴尬地乾笑了一声说道:“蛟魔的事出突然,本王的准备并未充分,因此
在那种情况下,还是以暂时退避为宜,但是并不表示我们就真的这麽畏惧蛟魔这个妖怪…
…金宗主和小盘环宗主两位,不是也同样在这种情况下,采取了‘先退再说’的作法吗?
可见两位心里的想法和本王是一样的……”
小盘环宗主这时则是接口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自己知道在这些怪物面前,
有多少斤两,所以这麽做并不奇怪。只是我们两个知道我们自己的能力到哪边,绝对不会
像仁义宗主这般,还要别人来听自己指挥的……”
小盘环宗主的这段话,已经等於是很清楚地间接表示了对於仁义王等人的不信任。
因此他的话音才落,站在仁义王身後的拜月巫主,已经是沉著脸地说道:“听你这麽
说,你们的意思,是打算食言背信,放弃在邪宗大会各派修真的面前所许下的承诺,坚决
不加入我们了?”
阴姥姥从发现仁义王等人拦在路前时,就很仔细地评估了两方现在对峙的实力。
总地来说,仁义王他们那边有心魔宗、魔剑妖宗、黑羽魔巫宗、极光气宗、黑皮宗、
食魔宗、仁义府、杀魔宗和西漠盗宗等九宗。
除了这九位宗主之外,还有一些穿著无影暗魔宗特别服饰的一些门下,加上这九宗的
属下,加起来人数共有五十六人!
而且这五十六人,每个几乎都可以说是端得上台面的人物,因此其实力之强,确是真
人界少见的组合。
另一边,阴姥姥这里,共有阴阳和合派、九幽鬼灵派、丹门、七伤派、侏魔宗、罗刹
金刚宗、阿提蜜斯派、贝锦派和龙阳派等也是九派宗门。
虽然门派的数量和仁义王他们那边一样,但是阴姥姥这边真正宗主级的人物,只有老
丸儿门主、伤病书生、小盘环、金图罗、蜜斯宗主、贝花红和俏郎宗主七个人而已。
虽然阴姥姥这边的门下人数,共计有将近两百,但是这里面因为阴阳和合派是举派迁
移,所以绝大部份都是功力低浅的弟子辈,真正能够提起来和仁义王那边的高手相衬的,
恐怕只剩下阴姥姥、阳公公、三阴师太和六阳鸠婆,以及清冷仙子阁的五位仙子等,十个
高手而已。
如果连其他八派中,可以算得上是高手的人一同加起来,大概可以凑得上三十几近四
十个左右。
但是这样的数量,和仁义王那边的将近六十个人比起来,可以说相差了快一半。
如果只看真正的实力,仁义王他们的人数虽然只有阴姥姥这边一大群将近两百人的四
分之一,但是显然真正的优势反而是在仁义王他们那边的。
尤其更加不妙的,是除了连宗主级的高手,都比仁义王他们那边少了两个之外,真正
糟糕的,是他们还有心魔尊、妖剑魔主、拜月巫主、黑皮宗主和极元道人等四个属於“极
顶高手”的硬货,而阴姥姥那边则是一个也没有。
在这种情形下,阴姥姥和仁义王两边,虽然看起来似乎是颇有一些对峙之势,但是阴
姥姥很清楚地知道,真正干起来的话,自己这边的输面恐怕还是多上许多的。
正是因为这样,阴姥姥当然就不愿意太过轻易就乱起战端,所以在拜月巫主语气不善
地问出了那麽一句话时,阴姥姥马上就回答说道:“拜月前辈,我们并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凡事争不过一个‘理’字,我们之前在邪宗大会时,已经表明了支持邪宗联,所
以当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有甚麽反悔的打算……只是如果拜月等诸位前辈和副联主还记得
的话,就应该明白邪宗联的联主,即是本派的代理宗主飞龙祖师……就算副联主想要将邪
宗联所有的宗派都归一指挥,是不是也该等确定了飞龙联主已经真的死亡了,再说也不迟
呢?“
对於阴姥姥的话,杀魔宗看起来就像是个冬烘文人的杀读先生,摇了摇头说道:“飞
龙联主被角魔魈一刀穿心,而且还掉进了异变空间的黑洞之中,他已经死亡的结果,难道
还要再多说甚麽吗?”
阴姥姥另外一边,满头金亮丽发,双眼澄蓝的阿提蜜斯派蜜斯宗主,在听了杀读先生
的话之後,也闪著透亮的眼眸接口说道:“杀读先生这样就下了定论,似乎是太早了呢!
难道你们没有听到仁义王谈及,方才金图罗宗主也说到的,蛟魔很可能已经复活的消息吗
?如果连体断脑裂,死得不成人样的蛟魔,都有可能在它们那种妖怪级的神奇作用下,重
新立胎复生的话,同样也是启元使者的飞龙祖师,岂不是也很有可能根本没死?
相对蛟魔而言,穿心一刀又算得了甚麽呢?“
阿提蜜斯派的女性,一向就以刁钻难惹著名,身为宗主的蜜斯宗主当然更是精明厉害
。
当她注意到金图罗宗主提到蛟魔复生的讯息时,她就注意到仁义王那边,有不少位宗
主,虽然在脸上没有甚麽太大的变化,但是眼神之中,很自然地隐隐透露出了一些骇然,
因此在说话时,就刻意地往这个上面再补戳一下。
果然她这麽一说之後,杀读先生立刻就嘿嘿冷笑了几声说道:“对於蜜斯宗主所提的
这一点,我老先生倒是还从来没听到仁义王副联主说起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先生我
的层级不够……”
食魔宗肥肥油油,看起来脏兮兮的金牙宗主,则是对著蜜斯宗主嘻嘻笑道:“这一点
倒是得谢谢大美人蜜斯宗主的告知,不然我们大部份的人,可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盗宗的吹胡子宗主,则是乾脆转头对著仁义王吹著胡子说道:“既然蜜斯宗主提起了
这一点,本宗倒是想问问仁义宗主,是不是真的有这麽回事?”
仁义王也没有想到,蜜斯宗主这麽一个轻俏的问话,就使得自己这边已经答应归入的
好几个门派宗主,语气里透出了不善的味道,连忙就很诚恳地说道:“诸位宗主们,方才
金图罗不是也说了吗?我们其实都只有听到战具宗的人,鸡毛著火般地叫出了‘蛟魔复活
’这样的话而已,到底是不是真的,实在根本还没查验过,所以本宗当然也不好这就贸然
地将这样的消息,告诉给大家知道……”
杀读先生则是又轻轻地一哼说道:“根本还没查验的事,副联主居然就这麽跑得飞快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麽别说眼前的阴阳和合派和其他宗门了,连老先生我都有点觉得副
联主让人有些不大心安了……”
吹胡子宗主则是摇著花白的脑袋说道:“副联主这话可说得差了……想我们真人界现
在所遭遇的情况,可是前所未见的,尤其这里面,蛟魔显然就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不
管副联主有没有查证这个消息的真假,总也该先告诉我们,让我们心里至少也先有个准备
……”
阴姥姥这时候,也已经看出来,眼前的这几个宗派,虽然是联袂同时将自己这边的众
人拦住了,但是显然其中是有著很大的问题,并不是像表面这样的和谐,因此也立刻补充
说道:“我们这边倒是早已听金图罗宗主把这方面的消息详细地说过了。经过我们大家的
讨论,觉得以战具宗当时的情形,其实并没有特别要说出这种谎言的理由……诸位同道及
前辈们,现在我们真人界,自从‘妖魔界’的怪物出现之後,我等宗派之间的纷争,已经
变得没有以前那麽重要了。因为从今以後,我们的最主要敌人,必定就是凶暴无比,听说
凡异类必灭的‘妖魔界’怪物们……”
阴姥姥说到这里,就听到杀读先生点了点头说道:“阴姥姥说的这话倒是不错,本宗
之所以会加入‘无形团’,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我和之前的‘无形冥主’交情匪浅,不料
他竟然会妄想使用第一凶刀‘蚀魂焚心神魔刃’,以致於被角魔魈驻体附身,变成了‘妖
魔界’的怪物……不论是为了自己求生还是替友复仇,妖魔界是我们一定要对付的……”
已经发现到仁义王的阵营中,意见差别越来越大的蜜斯宗主,眨了眨澄蓝如水的大眼
睛,紧跟著就又说道:“杀读宗主说得是,这也是我们这几个宗派,最後都决定要和阴阳
和合派结合在一起的原因,只是不知道我们的这个理由,诸位是不是有兴趣听一听?”
仁义王当然知道这个刁钻出名的蜜斯宗主,说出来的话,必定极具煽动力。
不过在目前这样的态势下,以他身为‘邪宗联’副联主的身份,加上之前隐瞒了蛟魔
复生的消息,他也明白,这已经引起了几位宗主的不满,所以也不好说甚麽话来阻止。
然而就在仁义王还没有做出甚麽最适当的反应时,宗派一向很神秘,白带缠头,皮肤
黝黑,只有牙齿反常雪白的黑皮宗主,就已经开口说道:“少虑多意外,多虑少意外。
蜜斯宗主一向是北方邪宗最具智慧的女性,因此所考虑的事情,必定是极有道理的,
所以还请蜜斯宗主别太客气,有甚麽话尽管说来听听……“
蜜斯宗主从黑皮宗主的这个话中,很灵慧地就察觉了黑皮宗主隐隐有了一些倾向自己
这一边的味道,於是就“噗哧”一声娇笑道:“邪之苦者的黑皮宗主,没想到说出来的话
比蜜糖还甜呢……智慧不敢当,难惹倒是真的。”
杀读先生脸色沉沉地催促著说道:“你不是要说给我们听听吗?还是快点讲出主题吧
!”
蜜斯宗主又是格格笑道:“杀读老先生别这麽杀气冲天的,本宗先问问你,以现在出
现的妖魔界那长得不伦不类,奇怪无比的妖物,听说叫‘阿镰摩’的,杀读先生有多少把
握能够对付得了?”
杀读先生也没想到,本来要说出他们这些靠向阴阳和合派的宗主们,到底是为了甚麽
原因的蜜斯宗主,竟然会问出这麽样的一个问题,倒是有点愣住了。
蜜斯宗主长得娇娇嫩嫩的,但是问的这个问题,不但是开门见山,而且又直接露骨,
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有些冒失了。
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清楚地明白,先别去说号称是阿罗喉座下四大魔兽的“阿镰摩
”了,就以角魔魈能够凭一己之力,压制得正派十大绝顶高手合力之下,还不敢稍有轻忽
的那种根本已非人类的凶厉气势看来,再笨的人,也不需要用到脑袋,只以屁眼来想,也
都知道以单独而言,妖魔界的怪物在真人界,根本已经找不出能够与之相抗的对手了。
就以在真人界正邪两派都有最高地位的心魔尊来说,也只不过在角魔魈一击之下,就
连人带磬,在地上撞出了一个深洞、还吐得一大滩血的狼狈模样看来,如果角魔魈真的要
对付心魔尊,亦或是任何一个本来还拥有至尊地位的“极顶高手”,恐怕对上了也只有挨
打的份,绝对是撑也撑不了多久的。
在场的每一位宗主,绝大多数都是在之前妖魔出现的那一场大战中,躲在一边亲眼目
睹过妖魔们那种完全超乎想像之威力的。
蜜斯宗主偏偏挑在这个时候,以这麽一个直接的问题来问杀读先生,岂不是摆明了就
是要漏他杀读先生的气?
杀读先生终於多少感受到了蜜斯宗主的刁钻,却又不知道她为甚麽会这麽问,於是只
好很慎重地想了一会儿之後,方才沉声说道:“阿镰摩从出现以来,不到两口气的时间,
斩杀了将近七十人,都是以其怪异的爪刀劈击;因为它动作的速度太快,所以就算是本宗
,也没有完全看清楚它是怎麽攻击的……但是每一个它杀死的人,都绝对不超过第二刀…
…以本宗现在的功力,就算是倾全力,恐怕也挡不住它五、六刀攻击的……所以,蜜斯宗
主问本宗有多少分把握对付得了阿镰摩,是问错了。本宗应该说,阿镰摩绝对是有十二分
的把握将本人生剖了的……就像之前那些死在它爪下的修真一样……”
对於杀读先生这样直接的回答,连蜜斯宗主也不由得在心里有些敬佩了起来。
杀读先生虽然性子有些冲狠,但是他毕竟不愧是一位胸怀坦荡的宗主级人物,对於自
己不如人的地方,并不忌讳直言。
蜜斯宗主在杀读先生说完之後,便即柔眼笑咪咪地接著继续说道:“那麽以杀读先生
明透的眼力看来,现在的真人界里,有谁能够挡得住角魔魈或者是阿镰摩的全力攻击?”
杀读先生又沉思了好一会儿,方才摇了摇头说道:“以本宗看来,真人界虽然还有几
位前辈的修为高於本人,但是本宗既然叫作‘杀魔’,就是一切修为基准,都从与敌人争
斗搏杀开始;所以如果舍去甚麽修道凝胎的作用,纯粹以搏战而言,真正说起来,能够挡
得住妖魔界怪物攻击的,恐怕连半个也没有……”
虽然这种结果,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多多少少在心中有一些感悟,但是此时听到纯粹
从搏战起家,也最重视杀意斗志的杀魔宗宗主——杀读先生如此肯定而又直接的断语,所
有的人还是不由得从心底泛起一阵无力的绝望感。
蜜斯宗主这个时候,肌肤比一般女性还要白上三分的脸庞,也不由得挂上了一丝喟然
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杀读先生这样的判断,十分里有多少分的把握?”
杀读先生见问,又很谨慎地考虑了一阵子,方才接口说道:“对於这样的判断,本宗
估计至少也有九分半以上的把握……”
这样的回答,显然连问问题的蜜斯宗主,也忍不住有点吃惊地说道:“十分里的九分
半?看来杀读先生比我们讨论时大部份的看法,要悲观了许多……”
杀读先生很沉重的摇了摇头道:“你们看到的,也许只是妖魔们惨杀之後的结果,但
是以本宗而言,所注意和重视的,却是妖魔们在动手攻击时,所呈现出来的势性……
如果是从这种眼光来看的话,肯定你们也会和本人一样悲观的……“
被杀读先生这麽一提,连蜜斯宗主也不由得有些好奇的问道:“杀读先生所说的势性
指的是……”
杀读先生点了点头道:“我们以两个刀手为例:这两个刀手都是由同一位精於刀斩之
术的高手师父所教导,而且这两个徒弟,不论是天资悟性,或者是努力的程度,我们假设
都完全一样。所以,同样的老师,同样的方式,同样的技巧,甚至是同样的徒弟。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这两个刀手的职业不同,其中一个是樵夫,每天练刀的对象,都
是宛如人高般的树木;而另外一位,职业则是专门杀人的刽子手,每天他都是利用斩杀犯
人的机会,来苦练他师父教给他的刀法……在这种情形下,两个人都出师了,他们的刀技
和功力,都完全一样,没有任何差别。但是当他们在出刀之时,绝对会有一个东西,是完
全截然不同的……这就是我说的,他们出刀时的‘势性’,是完全不同的;其中一个是劈
柴,另外一个却是完全用来杀人!“
杀读先生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然後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妖魔界的攻击,其中
‘势性’的猛烈凶厉,绝非任何人类能抗!”
杀读先生沉凝中闪烁著锐利眼神的目光,这时候才注视著蜜斯宗主水蓝澄透的双眼缓
缓地说道:“这就是为甚麽我会认为有九分半的原因。”
蜜斯宗主凝视了杀读先生好一阵子,在四周好似有甚麽东西压在心头的沉重气氛中,
不自禁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杀请先生的分析诚然极为精辟,但是我还是必须说,
杀读先生错了……”
不只是杀读先生,在场仁义王那边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有些出人意外地愣住了。
仁义王极为敏感地察觉得出来,自己这边的人,差不多多数的人,都身不由己地被蜜
斯宗主所提出来的各种说法,给牵得无法忍耐地拉去了大部份的注意力。
这种情形对仁义王而言,当然是越来越不妙了。
想到这里,仁义王不由得有些著急了起来。
偏偏现在的情势,几乎都握在蜜斯宗主的手里,这使得他如果太过草率地做出不恰当
的反应,很有可能使得後果变得更为糟糕。
杀读先生显然也为蜜斯宗主的话,而感到非常的意外:“本宗哪里错了?”
蜜斯宗主又娇媚至极地笑道:“说杀读先生错了,可能太过武断,但是真人界对於妖
魔界怪物的入侵,绝对不是完全没有法子可以想的。”
杀读先生皱了皱眉:“蜜斯宗主这样的看法,可不可以说得更加地明确一些?”
蜜斯宗主还是笑脸如花地说道:“这个我稍後再提,现在我再回到之前的重点:如果
我们真人界的力量,真的和妖魔界的怪物们相差这麽多,请问我们难道几个门派,甚至是
所有的门派,都完全团结在一起,就能够抵挡得了妖魔怪物们的攻击吗?”
杀读先生又想了想,依然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点末莹光,实在是很难与妖魔们的如
火杀气相抗……”
蜜斯宗主则是又叹了口气道:“既然是这样,我们还计较甚麽邪宗联做甚麽?横竖到
时候真的和妖魔遭遇,也是和螳臂挡车那般,一压即烂,所以还有甚麽好争的?”
这麽一提之後,另一边的盗宗吹胡子宗主忍不住就脱口说道:“无形团有关系可以接
触到真人界少有人见过的特殊门派‘深海兽鱼宗’的人……如果我们暂时避到深海之下,
也许……”
仁义王听出吹胡子宗主有那麽一点漏出口风的迹象时,再想说话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接著回心一想,这件事横竖也是要用来招引阴阳和合派这边的邪宗,在这时候说出来倒
也影响不大。
不料蜜斯宗主一听,就猛摇著头说道:“听说‘深海兽鱼宗’的人,居住在超过一万
丈深的海心之内,终年不见阳光。而且该宗之人,据说从来也不上岸。我阿提蜜斯派,虽
然地处北方,但是整天看的是明光冰景,纵横的是连绵万里的无边雪原,早就习惯了那种
广阔的环境,你如果叫我们一辈子都窝在暗无天日的深海之中,那我还不如直接和妖魔们
拼了乾脆!”
蜜斯宗主的这一番话,显然让也同样习惯了无边西漠的吹胡子宗主,不由自主地勾起
了同样的感触,於是他反而有点心急地对著蜜斯宗主抱拳说道:“方才听蜜斯宗主的语意
里,像是还有後话?如果不是真正逼不得已,谁会愿意缩到深海之中去?吹胡子真心请教
,蜜斯宗主又打算怎麽办呢?”
蜜斯宗主又媚媚地笑道:“我的打算,就是在回答方才杀读宗主所问问题的答案里…
…其他的人我不知道,但是以现今的真人界,至少还有两个人,可以抵挡妖魔怪物们的力
量,虽然能不能完全敌得过,我们无法预言,但至少不会像我们这样完全没有机会的……
”
杀读先生听到这里,突然明白了蜜斯宗主所指的人是那两个了。
“这两个人,我想先生应该也想到了……”蜜斯宗主还是笑咪咪地望著杀请先生:“
他们就是传说是这次异变空间的原始作俑者——飞龙祖师和蛟头魔人!”
食魔宗的金牙宗主、杀读先生和吹胡子宗主,以及其他一些之前并不晓得有“蛟魔复
生”这个讯息的众修真们,到了这个时候,突然就明白了仁义王为甚麽不愿意将这个消息
告诉他们的原因了。
如果蛟魔能够复活,那麽同为启元使者的飞龙祖师,当然也就很有可能也一样重生而
来。
如果飞龙祖师能够重生,那麽他“无形团”,还想藉著“邪宗联”的名义让人不得不
加入其麾下的意图,恐怕就很难得逞了。
所以虽然仁义王知道了蛟魔很有可能重生的消息,但是他却宁愿不将这个对现在所有
的真人界修真们,都是非常重要的消息,告诉愿意和他们无形团一起合作的人。
因为很有可能,那一位之前还参与了他们邪宗大会,个性极为纯真和善的飞龙祖师,
会是他们在抵抗妖魔界的虐杀时,唯一一个仅存的机会。
在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很自然地浮起了上面这样的想法,即使是连仁义王自己也不例
外。
然後仁义王才发现,那个刁钻至极的蜜斯宗主,话说得绕了这麽一大圈,最後的目的
,竟然是硬将这麽个想法,给塞进在场每一位修真的脑袋里!
仁义王当然也曾经想过,也同样是为了这个会使得情况变得极为不确定的原因,而选
择了不将这些讯息告诉给其他人知道。
只是他没有料到,蜜斯宗主居然用了这样的方式,来让在场的人,都产生了一种他们
无形团实在很缺乏坦诚的印象。
尤其更不妙的是,蜜斯宗主这种作法,根本连指明都不用,所有的意思都蕴藏在很自
然的推想中,让仁义王就算是想否认,也很难找到著手的途径。
仁义王沉思了一会儿,便即呵呵笑道:“被蜜斯宗主这麽一说,倒好像本副联主因为
谨慎,而没有将蛟魔讯息告诉每一个人,是另外别有甚麽用心的样子……”
仁义王在这种情形下,乾脆就将众人心中所想的事情,给特别说了出来。
蜜斯宗主依旧还是微微地笑道:“仁义王副联主有没有这麽样的用心,谁也不晓得,
但是从贵‘无形团’和我接触开始,便是以贵团的团主无形冥主,做为和我议谈的对象。
基於无形冥主一千多年前,受到正派的逼迫,因而不得不消声匿迹如许长久的一段时
间,加上他告诉我,已经掌握到修真捷径的方法,所以希望能够和我们一起合作……除了
这个原因之外,无形冥主当初受到正派围剿的情形,也使得不少同道都难免对他产生一种
同仇敌忾的心情,因此非常愿意和其合作……“
蜜斯宗主提到了这一点之後,又将话题转了回来:“不过现在的情形可和那时不一样
了;先别说加入贵团能够有甚麽好处,以现在妖魔界的怪物已经出现在此间的严重情势看
起来,修道之路如何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怎麽样在遇到妖魔界的怪物时,至少能够生
存下来,这才是我们现在要考虑的重点。方才杀读先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加入你们
无形团,最後就是躲到不见天日的‘深海兽鱼宗’那里去,那麽我还宁愿追随著至少还能
够和妖魔们一抗的飞龙祖师身边……因为不管再怎麽说,对於妖魔界,你们无形团看样子
也还没有能够和其相抗的实力,不是吗?”
蜜斯宗主的这一番话,立刻就让无形团中的不少修真们,在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她说的一点也没错,面对妖魔界,就算是有邪宗不少前辈级修真的“无形团”,恐怕
也还是只有和“深海兽鱼宗”的人接触,然後到万丈深度的海心之中躲起来的结果。
这样的下场,绝对不是任何已经习惯了陆上海阔天空生活的这些修真们所希望的。
想到这里,已经有不少人在脸上不自禁地流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蜜斯宗主虽然透蓝的眼眸非常仔细地注意到了这些人显然受到很大影响的眼神,但她
还是很轻松地耸了耸纤纤的肩膀说道:“这就是我们为甚麽会选择和飞龙联主所属的‘阴
阳和合派’朋友们,一起行动的最主要原因……”
仁义王直到这时,脸上才算是收起了之前和善的笑容,有些阴沉地对著蜜斯宗主和阴
姥姥她们这一边的众人说道:“这麽看起来,诸位是打算背弃我们之前所结下的邪宗联了
?”
阴姥姥这时候当然也看出蜜斯宗主的那一番话,显然已经使得仁义王他们那边的联盟
,产生了不稳的情形,因此这时也慨然摇了摇头说道:“仁义宗主你无须拿这种帽子扣在
我们的身上。如果你真的是邪宗联的副联主,现在有了蛟魔很可能复生的讯息之後,邪宗
联最重要的事,就是去查清楚本联的飞龙联主现在到底怎麽样了方是正理。到了这种时候
,仁义王你如果还想要以甚麽邪宗联的名义,来压迫我们去加入你们那个最後还是得躲进
深海之中的‘无形团’,本姥姥看就大可不必了……”
阴姥姥的这番回答,更是直接指出了仁义王等人的真正意图,因此连仁义王这样脾性
的人,也忍不住阴阴笑了几声之後说道:“好得很,你阴姥姥的这个意思,算是代表了阴
阳和合派的意见,那麽其他宗派呢?”
阴姥姥身边的老丸儿门主,这时则是乾脆地说道:“我们这些宗派的意见,蜜斯宗主
不是已经说得很清了吗?你仁义王有种就先去对付妖魔界的怪物们,别挖空心思地尽在我
们真人界这些修真身上动脑筋……要我们跟著你们‘无形团’,躲到‘深海兽鱼宗’的海
底;我丹门的人在山里习惯了,第一个就不想干这种事……”
仁义王则是哈哈笑道:“刚才你们不是自己说了吗?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提供一个
可以避难的地方,岂不正是功德一件?”
他的话才刚说完,本来站在後面,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黑皮宗主竟然在这时插口说道:
“仁义王,在知道飞龙联主很有可能复生之後,本人觉得关於躲到‘深海兽鱼宗’的想法
,似乎已经不是最好的办法了……”
仁义王心中虽惊,但是表面上却是叹了口气说道:“黑皮宗主,我们现在知道的,只
不过是由战具宗在争抢中,叫出了蛟魔复活的讯息而已。这种话,一不可信,二未查证,
似乎是无须太过认真看待吧?”
黑皮宗主毕竟是邪宗“极顶高手”里的“邪之苦者”,因此仁义王再怎麽样,也不好
给他太难看的脸色。
不料邪之苦者的黑皮宗主,黝黑得好似脸上涂炭的面庞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摇头很不
同意地说道:“本人不认为这样,既然有了这麽样的讯息,本人觉得蜜斯宗主和阴姥姥的
话倒也不无道理,我等现在最恰当的作法,就是不管怎麽样,先得探探飞龙联主真正的生
死到底怎麽样,方是正理……”
丹门的老丸儿门主,一向都是黑皮宗主的好友,此时见到黑皮宗主果然说话了,便即
立刻赞同地说道:“看来还是老黑儿明理,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仁义王怎地还尽在
这里找我们的麻烦,一副硬压著咱们上架的模样?你可别以为躲到了‘深海兽鱼宗’那儿
,就能得到甚麽真正的安全……等到妖魔界的怪物们聚集完毕,开始一个一个地搜寻追剿
时,海里不见得就真的让它们找不到……”
仁义王这时显然也对黑皮宗主的突然意见,有些头痛,还没想到怎麽处理,西漠盗宗
的吹胡子宗主也在这时嘿然笑道:“本宗真正合作的对象,还是之前的无形冥主,後来无
形团由你仁义王开始出面,我盗宗就已经觉得不大妥当了,如今阴姥姥和蜜斯宗主她们所
说的都是正理,看样子我们盗宗得重新好好想一想和你们无形团继续合作下去的作法,是
不是最聪明的了……”
仁义王的脸色已经变得有点难看了,却没料到这个时候杀魔宗的杀读先生也点了点头
,像是非常附和吹胡子宗主的话说道:“吹胡子宗主说得很有道理,本宗也有点觉得现在
的状况,似乎反过来支持阴阳和合派他们,好像还比较不枉我们修真一场……”
等杀读先生的话一说完,食魔宗的金牙宗主也立刻就跟著说道:“确实确实,如果蛟
魔真的复活了,那麽飞龙联主重生想来也很有这个可能哩,我们还是先想个甚麽办法,把
这一点给弄清楚了再说其他也不迟……”
仁义王一看,现在的态势突然生出了这样的变化,不由得心中对於最初挑起这种情形
的蜜斯宗主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在表面上又不好太过显露出来。
这一次他们无形团,除了留下了“四方聚宝斋”的人,去和态度、倾向,都比较属於
中立的各派商谈合作之外,几乎是将所有的人手,都集中来对付这九个态度显然比较倾向
强硬的宗派。
本来以为用这样超过他们许多的实力,来和他们谈时,就算是硬压,应该也可以将邪
宗统一於无形团的力量之下;却没想到现在的情况,出乎仁义王的意料之外。
除了无影暗魔宗、极光气宗、心魔宗、魔剑妖宗、黑羽魔巫宗和他自己的仁义府这五
个本来就是属於“无形团”成员的宗派之外,後来才由无形冥主找来和其合作的杀魔宗、
西漠盗宗、食魔宗,甚至是神秘的黑皮瑜枷宗,在态度上都已经显得有些摇摆了。
在这种情形下,仁义王只好尽量避免再谈下去,脑中急转,便即连忙说道:“这些话
再说也没有甚麽益处了,既然阴阳和合派等的诸位朋友,心意已定;那麽多说无用,咱们
既然在这儿等你们这麽久了,总也不能被你们这麽几句话就打发回去。也许你们说的很有
道理,我们确实应该派人去查一查蛟魔甚至飞龙联主到底现在的情况怎麽样……
不过这些都必须是我们能够有一个统一的归属,才好进行……不如乾脆这样!你们既
然和我们有不同的意见,那麽我们何不各派三人来互相较一较劲,谁的能力比较高,咱们
就听谁的,不知诸位的看法怎麽样?“
阴阳和合派这边的诸位宗主们,见仁义王发现势头越来越难掌握,居然就以这样的方
式,想来了断彼此之间的纷争,不由得都有点愣了。
谁都知道,这样的方式,确实如仁义王所说,是在一个门派之内,有纷争发生时,所
最常采用的方式。
不过同样的,谁也都清楚,以现在双方相对的局势,阴阳和合派这边的诸宗,再怎麽
派人,仁义王那儿只要推出心魔尊、拜月巫主和妖剑魔主三个人,就足以让阴阳和合派这
边吃瘪了。
像这样的方式,就算是黑皮宗主、杀魔宗、西漠盗宗和食魔宗,都同时倒过来支持阴
阳和合派,恐怕他们也还是非得认输不可了。
所以,实在是只有笨蛋,才会答应仁义王现在的要求。
但是不用这样的方式,又该怎麽办?
如果双方真的正面相搏,就算是现在看起来显然觉得阴阳和合派他们的作法比较恰当
的黑皮宗主等四宗,到时候是不是会真的帮他们,很有点问题之外,同样的,仁义王那边
的三大邪修,再加上一个功力也并不稍逊的极光气宗“极元真人”,阴姥姥这儿等人的胜
算,可实在并没有多少。
想到这里,阳公公不由得就对著并不非常显目,而只是隐隐地站在仁义府七不道德後
面的摘花先生、攀红夫人、牛肚仙人、瞽阳子、马娘和鹿娘等六个人,怒声叱道:“你们
这六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引著狼子野心的仁义王来截我们……”
牛肚仙人被阳公公这麽一骂,也不由得火著脸喝道:“咦?怎麽了?我们觉得你们这
些人这种妄想和妖魔界相对的作法,无异是自己找死而已,难道还不能归向副联主这边吗
?”
阳公公一听,心中更是气愤,还想再怒叱些话时,就被仁义王哈哈的笑声打断:“牛
肚真人说得是!难道就只能觉得你们说的有理,我们的作法就不能让人认同了吗?
这些废话也无须说了,了断纷争的方法本副联主已经提出来了,你们到底觉得行不行
?
阴阳和合派如果觉得自己人的力量不够,找其他门派宗主帮忙也是无妨的。“
阳公公被仁义王的这一番话,倒是堵得收了火性,便即恨恨地瞪了牛肚仙人等人一眼
,悻悻地闭上了嘴。
阴姥姥、老丸儿、蜜斯宗主等人,彼此互相望了一眼,谁都知道若是不答应仁义王的
方法,全面的搏战,随时就可能开打。
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像是幻梦般的声音,从双方聚集之处的上方,轻
轻地,似乎是忽远忽近地,幽幽地传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既然仁义王已经说了
这样的话,那麽我们阴阳和合派,再怎麽样也得派人来应应景的,无须烦劳到其他宗派的
朋友了。”
当众人发现到从空中传来这种很难分辨出说话者距离的语音时,都同时抬头上望。
雨线之中,蓬然有一股宛如云烟般的白气,呼噜噜地从空中扩大,滚滚的淡烟,一层
又一层地往外舒卷,看起来就好像是有一团天上的云气,突然掉落了下来那般,嘶嘶的气
舒声音,压过了哗啦乱响的雨声。
在众人的注视之中,那一团朦胧的云气里,隐隐地透出了三个纤纤的人影,当那三人
越落越近时,眼力比较好的人,已经渐渐能够看出来那三人的模样。
就在认出来人到底是谁时,阴阳和合派这边,已经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了。
因为他们看到的,正是传说已经在种胎一役之中,齐齐死去的阴阳四姝之三——云梦
、玄霜和艳嫣!
其中的阳公公,也不由得在抬头上望时,惊喜得脱口喃喃说道:“老天……我的老天
……竟然是三位宫主……”
这些正在仰头上望的众人之中,真正最吃惊的,并不是甚麽阴阳和合派的诸人。
而正是邪宗联副联主的仁义王!
目前在场的所有人里,几乎可以说就只有仁义王一个人,是曾经在种胎之役里,亲眼
看到阴阳和合派的这四位阴阳仙姝,在正邪两派的同围之下,一齐身亡。
所以当仁义王现在亲眼看到云梦、玄霜和艳嫣,驾云控雾般地从上而落时,心中实在
是惊骇到了极点……
难道已经死去的人,真的可以重新复活吗?
仁义王实在是很难相信这种事。
即使是不久之前,心魔尊、拜月巫主、妖剑魔主和极元真人四位邪修前辈,模样极为
狼狈地回来时,曾经提到阴阳和合派种胎的主角人物紫柔宗主已经复生,而且功力进展到
了他们已经无法抵挡的莫测程度时,仁义王虽然嘴上没有说,但心中实在还是有些半信半
疑的。
明明已经气尽吐血而亡的紫柔宗主,怎麽可能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复活?
可是他自己现在所亲眼看到的事实,却又已经让他不得不开始相信了。
浓淡流转的云气团,浮浮地停在众人上方约五、六丈的位置。
这个云团大约有两丈左右的大小,最外面的气旋像是由云气所组成的长尾那般,不停
地伸缩卷著,看起来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仙气飘飘,闲雅无比。那种缥缈自在的感觉,透然
散放,简直就真的像是天上的仙女,乘云拢雾而来一样。
云梦的模样,虽然在三个人的最前方,但是却反而更让人觉得她身上的线条比後面的
玄霜和艳嫣要模糊得多了,乍看之下,总会让人错以为她的位置其实反而是在左右两人的
後方很远的位置。感觉上就好似她整个人,其实并没有实体,而是统统都由云团中的浓气
所凝聚而成的那般。
玄霜和艳嫣,则是恰好宛如云梦的对比。
黑色玄袍,和霜雪般的白肤,所形成的玄霜,与浑身如火焰般散射著气性的艳嫣,在
云气之中衬托得两人影像更加地鲜明。
仁义王看得非常地清楚,他很明确地肯定这三人,正是在种胎之役中,已经丧生的云
梦、玄霜与艳嫣!
任他心性是如何的沉敛,这时候的仁义王,也不由得惊讶得有些愣了。
正在他还没完全从讶异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忽然他就发现身边呼啦一阵轻响,紧接著
就传来了心魔尊急促而又低沉的声音说道:“阴阳三姝已现,看来紫柔宗主也已经到了附
近……阴阳和合派的实力现在急遽增强,我们还是快退为宜……走!”
仁义王尚未完全明白心魔尊话里的意思,接下来他就听到急速无比的衣袂带风声,连
忙回头一看,心魔尊、妖剑魔主、拜月巫主和极元真人,居然就这麽一下子,已经跑得不
见人影了!
仁义王在大惊之下,也来不及再想到其他,立刻就呼哨一声,送出急撤的讯号之後,
也跟著飞身立退!
顷刻之间,仁义王所带来的无形团之人,在有些摸不著头脑的情形下,只好一个一个
同时运气摧劲,唰啦唰啦地往後面飞去。
正在为了云梦、玄霜和艳嫣三人的出现,而感到无比惊喜的阴姥姥,猛然间发现无形
团的人居然就这麽急毛催火地连忙撤走,不由得感到一阵愕然,简直有些一下子反应不过
来。
阴姥姥在愕然时,云梦旁边的艳嫣,倒是没有甚麽意外,沉沉地冷哼了一声道:“诸
位怎麽这样就打算溜了麽?”
仁义王边急急地飞退,边不得不极为尴尬地乾笑著留下了最後的语声:“三位仙子的
功力高超,咱们这边确是有些吃不住,恰巧现在有急事,只好先不言而退了……”
除了仁义王,无形团真正的班底,也就是无影暗魔宗、极光气宗、心魔宗、魔剑妖宗
、黑羽魔巫宗和仁义府等六个宗派之外,其他属於合作性质的黑皮宗、杀魔宗、食魔宗和
西漠盗宗等四个宗派,也为仁义王和四大邪修等人突兀的行动,给弄得当场傻在那里。
杀魔宗的杀读先生一看到这些人如此简直就和龟孙子没两样的表现,不由就气得对著
已经飞得快不见人影的仁义王怒声喝道:“仁义王!你们这样子,本宗已决定不再合作了
!你们还是赶紧躲到深海之中去吧!”
艳嫣和玄霜,本来还想出手将这些人留下来,叫他们来得去不得。
不过她们两人还没有展开动作,云梦已经轻轻叹了口气,对著二女说道:“妖魔出现
以後,他们已经有点像是丧家之犬了,既然对我们已经产生不了甚麽太大的威胁,又何不
让他们多一条後路走?现在我们的目标,是角魔魈和其他妖魔界的凶物,何苦再和他们这
些修真过不去?”
艳嫣和玄霜,本来都是极强的个性,但是云梦的这一番话,却让她们收回了追杀仁义
王他们这些丧家之犬的念头。
二姊说得极是,她们现在的目标,是角魔魑和那些妖魔们,而不是仁义王他们。
在这种认知之下,艳嫣和玄霜,终於不再想飞身追杀仁义王他们这些人了。
紫柔以前从来也没有到过现在她所站著的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看起来非常美丽的山谷。
这个山谷的入口,非常宽广,几乎有将近两里这麽大。
两边往上起伏的山势,并不陡峭,让这个两山之间的山谷,看起来更是宽阔无遮。
同时两边山坡上所长满的大约有半人高的金黄色长软草海,在目前高挂在天上的阳光
映照之下,看起来就像是两披一直往缓起的山上铺盖而去的长毛地毯。
因为在这个宽广的山谷入口,两边的山线非常的舒缓,虽然使得入口更显得气势浩大
,但同样也更加凸显出入口两边的那两根大约有四、五个人才能够合抱的石雕长碑,是多
麽地高大。
这两个石柱般的长碑,看起来大概有十丈左右这麽高。
也因为两座石碑的高度极高,以致於超过一丈以上的石碑宽度,就显得有些细了。
尤其是现在这两个石碑,一个已经被像是甚麽利刀般的东西,拦腰切成了两半,上半
部的石碑,横倒在下半部的石碑旁边;而另一个石碑,则是往旁边倾斜得几乎就快要倒在
缓起的山坡上头。
这麽粗的石碑,实在很难想像天下间还能够有甚麽样的巨斧,能够像这样地将近两丈
宽的石碑一切而断。
加上另外那个侧倾得宛如随时都会垮下来的石碑,让这个山谷无形中就充满了一种难
以形容的肃杀萧条的诡异气氛!
这种气氛,立刻就使得之前山谷所呈现出来的宽厚稳定感觉,整个地都变调了。
现在的紫柔,正站在这两个石碑所在位置的中间。
她仔细地往一断一倒的两座石碑望去,还是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两个石碑之上,以非常
刚劲有力的刀法,雕著左右各一排文字。
天廷上府容我处;目望西峡道心生。
虽然紫柔从来也没有来过这里,但是这两段刻在石碑上的文字,却让她很清楚这里是
甚麽地方。
这儿就是西方真人界,负责守护西方空间界柱“西芒峡”的正派宗门“天目宗”府门
所在!
从山谷入口处,这两个巨大的石碑看起来,天目宗的入门立派气势,确实可以说得上
是宽广阔达,不同凡响。
只不过现在这两个石碑的情况,却已经隐隐呈现出一种沉沉的凶象!
被切断的石碑,从下句“目望西峡道心生”的“西峡”两字中间断开,虽然几乎很难
想像是用甚麽东西劈断这样粗的石碑,但是紫柔在细细地观察下,却很确然地肯定不管是
甚麽东西,这个石碑必定是在一种锐利无比的劲力下,一劈而断的。
除了天目宗派门之前的这两个石碑情形,看起来已经不大妙之外,紫柔从站在这里开
始,已经有好一阵子了,却依旧半个人也没有看到,整个“天目宗”可以说是一点反应也
没有。
这种情形,实在是让紫柔乐观不起来。
其实紫柔从交待了云梦、玄霜和艳嫣三人,尽快回到阴阳和合派去,将所有的门下撤
走,去和瑶玑仙子会合,接著她就和三位师妹和瑶玑仙子告别开始;紫柔一直都很明显地
感受得到,妖魔界那种极为强大的魔气震动,好像并不是只有一股,而且同时还正在往西
方非常快速地聚合而去。
紫柔并不晓得她为甚麽会有这种感觉,但是对於那种像是尖刺般的特殊感应,她却是
体会得非常清楚!
从她现在可以感受得到每一个人那种不一样的气性特质,有些甚麽不同的感应能力说
来,她几乎能够断定,在她心中所感受到的这种力量,绝对不是人类。
说得更实在一点,她可以确定这种力量,绝对不是属於人世间,她所知道的、所了解
的任何一种存在!
紫柔不清楚她怎麽会有这种感应的能力,也不清楚她怎麽好像能够从感应的体会中,
这麽肯定甚麽样的能量特质,绝对不属於人世间。
她虽然不晓得为甚麽会这样,但是她却很肯定必定是这样……
她知道自己这方面的能力,必定和让她重新复生的“他”,有著很密切的关系。
只是现在的紫柔,并不能从感应中,察觉出任何一丝“他”的存在!
有的只是妖魔界的那种只从感应中,就已经令人非常不舒服的怪异魔气。
所以紫柔很自然的,就跟著这样的魔气,往西方而来。
但是令她惊讶的是,就在她以急快得难以形容的速度,进入到西方真人界的范围时,
那种一直存在於她的感应中,让她很不舒服的怪异魔气,竟然就很突兀地失去了任何反应
。
紫柔曾经停下来花了一段时间,仔细地感应细察,希望能够抓回那一种好像一直有个
甚麽细细尖刺的东西,卡在心头上的怪异感受。
但是她甚麽也察觉不到。就好像那只知道大略的方向,并不清楚存在於哪里的强大魔
气,突然之间完全消失在世界上了一样。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紫柔在考虑之後,就决定到天目宗这里来看看了。
只是现在天目宗所呈现出来的情形,真的不大乐观。
紫柔站在天目宗的两个石碑前好一阵子,终於举步往那很宽敞的山谷之中,很小心地
走了进去。
当她经过那两个石碑之际,忽然觉得周围的那种诡异沉重的肃杀之气,好像变成了实
物一般,直往她的周身透浸而过,让即使是功力已经达到莫测之境的紫柔,也不由得感觉
有些冷飕飕的。
--
思考人生。感悟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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