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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up (旅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二十五章 失去的世界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4年04月19日10:17:16 星期一),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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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尼克勒斯说道,“这是恶毒的血咒,死亡、疾病、瘟疫、厄运之咒。这是托力该亚生
命最后的怨恨。”
福陵兰家的众人互相搀扶着,依靠着,银龙城堡已经被彻底毁坏,半截主堡残破耸立着
,地面堆满了巨大的碎石和坍塌的石柱。
夜晚的原野中吹来阴冷的风,呼啸着,从众人中间穿过。
我将肯尼克勒斯的话转告给郡主和夫人,他们两人如同被羽箭射中了心脏,错愕的呆了

身受重伤,浑身是血的海杜克皮肤逐渐变成深紫色,痛苦的眼神逐渐黯淡,两只眼睛彻
底失去了生气,瞳仁消失了,变成了鬼魅般的暗红色。
目睹着可怕的事情发生,郡主夫人抓着海杜克的手喊叫着他的名字,福陵兰郡主苍老的
脸上全是恍惚和绝望,嘴角向下耷拉着,眉头起伏连成一道山峦。
海杜克突然跳起来,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猛冲向城堡的断面,众人手明眼快地抱住了他
,他力大无穷,十几名青年骑士都被他推的脚步踉跄,我扶着衰老的几乎无力站立的福
陵兰郡主,行为疯癫的海杜克终于被众人制服,按在地上。
郡主叫着众人小心,千万不要弄伤了海杜克。
海杜克后来又跳起来了四五次,每次都企图从高高的城堡上面跳下去,众人费了九牛二
虎之力才制止了他。
这个惊恐的夜晚终于过去了,早晨的时候,海杜克再次昏迷了,众人将他抬到房间中,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
没有人知道海杜克身上的诅咒是什么,众多熟悉治疗魔法的骑士和神甫对他都束手无策
,他身上的伤口不但没有愈合,而且逐渐开始腐烂,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庆幸的是,
再没有出现前一夜晚疯狂的举动了。
而我对黑暗魔法以外的诅咒了解甚少,还远不及城堡中的神甫。所以根本帮不了什么忙
。我将肯尼克勒斯召唤出来询问,肯尼克勒斯只是告诉我一切都徒劳的,然后就一言不
发了,我明白这种古咒语的恐怖,它是这个世界的绝症,而且是强大力量的托力该亚所
为,我心里已经感觉绝望了。
我注视着福陵兰郡主和夫人,他们在竭尽全力与死神争夺自己的儿子。
省城请来的精通巫术和魔法的法师也一筹莫展,最后一位神甫告诉福陵兰郡主,海杜克
现在的情况,除非帝国的护国法师才有可能了解,其他人都是枉然。
福陵兰郡主立刻请家族中的一名男爵带领着骑兵队伍,和巨额的帝国银钞,前往帝国京
城,企图火速请来护国法师。
福陵兰郡主和夫人陪了海杜克整整三天三夜,用尽方法将水和食物灌进他的嘴里,以维
持他的生命。
而我也感觉身体出现了不适的焦渴感,若隐若现,我不知道是否是体内的魔咒又一次发
作前的征兆,我忧伤的等待着它的全部爆发。
第四天,清早,城堡突然惊慌的骚动起来,将我也惊醒,我带着阿力克冲出去,走过城
堡悬空的长廊的时候,向下望去,看见城堡前面的广场上可怕的景象,一个侍女躺在石
砖上,惨白的眼睛圆睁着望向天空,半个脑袋都碎了,红色的,白色的东西,黑色的头
发纠缠在一起,尸体的周围全是血迹,四周聚集了很多骑士和卫兵,他们无声地看着这
个可怜的女人。
可怜的女人可能是从城堡上的一个窗户中摔下来的,城堡上传来激烈的喧闹声和呼救声
,哀求声,痛哭声,是海杜克休息的房间,我心中有可怕的预感。
“天啦,可怜可怜我的孩子吧。”当我冲进海杜克的房间,郡主夫人正跪在一旁一面痛
哭,一面哀求。
海杜克被众人按在巨大的床上,口中吐着白沫,暗红色的眼睛如同青蛙一样鼓出来,几
乎要脱离眼眶的束缚,他仍然在扭动着身体。
四周全是血迹,仿佛置身于一个农场的屠宰间,地上还躺着两具使女的尸体,这两个可
怜的女人几乎被肢解。
另一个不停尖叫的使女衣服破碎,全身血迹斑斑的蜷缩在墙角,任何人企图靠近她,都
会引发她皆斯底里的嘶叫和挥舞双手又抓又挠的攻击。
“魔鬼……魔鬼……呜……呜……魔鬼……”她蜷缩着,尖叫的间隙中,哽咽着看着海
杜克骂道,边骂边拼命撕扯自己的头发,然后将扯断的头发扔向周围的众人。
我几乎不想走进这个恐怖的房间,阿力克低声衅吠着,站在门口不愿意再前进一步。
被众人制服的海杜克突然停止了挣扎,暗红色的眼睛逐渐褪色,再次显示出黑色的瞳仁
,迷乱了接近四天以后,我们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爸爸……救我 ……爸爸……救救
我……我好痛苦……爸爸……救我……”
声音断断续续,嘶哑凄惨,仿佛从另一个世界挣扎而来的乞求,诡异森然,每个在场的
人都为之动容。
福陵兰郡主被人搀扶着,挣扎着走到床前,看着儿子的眼睛,老泪纵横,颤抖的伸出手
,摸着儿子脸上滚下的眼泪,眼泪和脸上的血迹混合着。
海杜克的眼睛再次翻动着,被暗红色取代,他张开嘴,企图咬住福陵兰郡主抚摩他脸夹
的手,他再次陷入可怕的疯癫状态,福陵兰郡主看着儿子再次变成一头失去理性的野兽
,老人嶙峋的背弯的更厉害了,双肩耸动着,发出沉闷的哀号和哭声。
郡主夫人听闻到儿子的呼救以后,从地上爬过来抱着福陵兰郡主的双腿,用力的摇晃着
,哭着哀求,“做父亲的人啊,我所有的依靠啊,一直保护我们的人啊,救救我们的儿
子啊,想想办法,救救我们的儿子啊。”
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头发凌乱,双眼赤红,手指因为用力,失血的苍白。
福陵兰郡主的身躯如同被山峦压着的松树,又如同神话中太阳神目睹爱子被天庭的雷电
击毙的时刻,徒劳,无力,因为自己的无能充满怨恨,瞬间,泪如泉涌。
埃嘉和她的母亲一起跪在地上,她用胳膊抱着陷入痛苦深渊挣扎的母亲,坚毅的脸上面
若死灰,牙关紧咬着,但是眼神中的意志如钢铁一样坚强。
海杜克被众人用坚固的牛经和粗大的皮带牢牢的固定在床上,并且身旁始终都有数十人
陪伴。
埃嘉和我站立在床边,埃嘉轻声抽泣着,细语道,“现在,海迪成了这个样子,我才知
道我有多爱他,我希望他能恢复健康,如果需要,用我的任何东西交换我都愿意。”
我漠然的陪伴着她,如同聆听梦中人的呓语,聆听着她的话。
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京城方面的护国法师身上,但是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福陵兰
郡主越来越阴沉寡言,脸色越来越凝重,而郡主夫人头发间突然多了很多白发,如同霜
雪落在头上。
这样度日如年的日子又经过了两天,一天下午,城堡再次骚动起来,我所在的房间感觉
到地震一样的摇晃,广场上的阿力克发出狮子一样的吼声,震动消失以后,海杜克的房
间方向传来女人的尖叫。
当我跑到事发的地方,我看见了更为恐怖的一幕,房间上面的吊灯离奇的脱落下来,深
深的刺进海杜克的胸膛,刺过他的胸膛,巨大的吊灯固定在实木床板上,吊灯周围的一
根铁刺扎进他的眼眶,宽大的床铺上满是血迹,周围的众人错愕的惊呆了,郡主夫人昏
在旁边,福陵兰郡主头上的白发颤抖着,呜咽着,流着眼泪。
众人经过争执,在神甫的帮助下,拔出了吊灯,现在的海杜克,已经不能用惨不忍睹来
形容,我只有在战场上才见过比他更可怕的情形,而且是在对方临死的时候。
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几乎窒息在这无法终结的痛苦中,更何况是受害者的父母和家人,
我很难想象此时的福陵兰郡主和郡主夫人,是什么仍然支撑着他们,让他们不愿意向残
酷的现实屈服,而在徒劳的和可怕的命运抗衡。
当天晚上,海杜克开始七窍流血,我陪着埃嘉,坐在海杜克的床旁,目睹着暗红色的血
从耳朵中流出来,看着郡主夫人用毛巾将流出来的血擦拭干净。
郡主夫人不放心任何人来照顾她的儿子,尽管身体和精神都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她仍
然认为儿子能够治好,她自言自语着,对着儿子说着,“不要害怕,妈妈陪着你呢,你
爸爸请的大神官就要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我目睹着这位可怜的母亲,几乎无法抑制自己的伤痛,我在心中问自己,为什么生命要
用如此痛苦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为什么世界的苦难如同海洋,为什么让母亲失去
儿子,为什么有生还有死?
我从小就不会安慰人,我的生命中遭遇了太多的伤心人和绝望的人,经历了很多次生和
死的别离,目睹了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在我的身边消逝,我无法强迫自己去对他们说些不
疼不痒的话,我只会默默的承受这一切,我的世界里,人们都是孤独的狼,受伤后自己
去找地方为自己舔伤。
第一次接触死亡,是在骑士学校的武斗大会上,作为新生的我,站在仪仗队中举着旗子
,而数十名见习骑士为我们表演马术格斗技巧。
表演用的长矛前端细心地用钝木包裹,但是意外突然发生了,一位表演的骑士的长矛意
外的显露出锐利的矛尖,长矛刺进了对方的咽喉,整个骑士学校都窒息了,安静的恐怖
,仿佛世界仅仅剩下地上抽搐的伤者,和一旁痛苦悔恨的杀人者。
这个影象在我的记忆中不断重复着,后来我又目睹了无数次死亡,都没有第一次强烈和
鲜明,所有的死亡,都有两个含义,献出者,和施与者。
我坐在城堡的青石窗户上,世界如此的静谧,心灵的旷野中,风呼啸而过。现在才发现
,活着本身就是多么荣华的奢侈,只有健康地活着,才能享受家庭的温暖,父母兄弟的
爱,遗产,财富,才能去占有,去虚荣,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我还曾经见过子女将重病的父母遗弃的场面,也见过狠心的父母将奄奄一息的子女遗留
在旷野的悲剧,当一个人成为所有人的累赘,成为所有人的负担,谁会一如既往的留在
他身旁,谁会一如既往的爱他,将他抱在怀中呢。
生命啊,从出生的瞬间,就注定了痛苦和悲剧,生命和生命的价值,如同天平的砝码,
生命的负担超过了价值,就是生命最脆弱的时候。
可怕的事情发生的当天晚上,城堡里一位厨师被自己圈养的猪咬成重伤。第二天,酒窖
堆积的酒桶莫名其妙的砸下来,又有两名侍从被砸伤。
怪异的事情接连发生,城堡里的每个人都胆战心惊,他们认为厄运已经扩散到他们的身
上,眼神中流露着恐惧。
第二天早晨,城堡的铁栅毫无征兆的落下来,一名刚好经过的骑士和他的坐骑被栅栏砸
的血肉模糊,现在,所有的人都相信,诅咒的力量已经威胁到他们每一个人。
恐怖的情绪比现实更可怕,更难以琢磨和控制,城堡中的侍从开始逃跑,逃离这个被诅
咒的地方,这个被诅咒的家族,被诅咒的城堡。
刚开始的时候是一个两个,后来是十几个人一起逃跑,当京城请来的三名护国法师到达
的时候,城堡已经有一半的侍从和骑士都逃跑了。
这是福陵兰家族最艰难的时刻,所有的人都将这个家族视同瘟疫,未来对于我来说,遥
不可及,不可猜测,我满怀恐惧的等待着,一方面担心着自己体内的魔咒,一方面恐惧
的置身于被诅咒的家族中,陪伴着这些困境中的人们。
从京城来的护国法师是大神官罗德里克,大祭祀舒曼,红衣主教塞拉,他们目光如电,
盛气凌人,象使唤农夫的驴一样吩咐着福陵兰家族中的贵族们。
他们仔细查看了海杜克的情况,然后面容沉重的和福陵兰郡主单独谈了很长时间,后来
我才知道,这次谈话的内容是双方的利益协议,三名护国法师认为有可能挽救海杜克的
生命,但是这关键要看福陵兰郡主的意思。
因为这需要很多很多的钱,而且有些东西不是钱就能解决的,比如,他们提出了一大笔
让人咋舌的酬金以后,还需要十多项稀有的东西,并且声称,必须这些东西,才能拯救
海杜克的性命。
谈话结束后,福陵兰郡主面色凝重的将我单独叫进他的书房,“埃嘉的母亲曾经委托你
保管的那个箱子,取来给我吧。”
我答应完,带着亲兵和阿力克,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个箱子取来交给了福陵兰郡主。
房间里再没有别人,郡主当着我的面打开了箱子,我惊愕的看见箱子中精心摆放着一只
贴满咒符的晶莹长角,长角上布满螺旋型花纹,珍稀的独角兽兽角!
“这是为海迪才做的。”福陵兰郡主低声说着,用手轻抚着晶莹的,一米长的兽角,“
这也是海迪做国王的协议要求之一,对方需要这只独角。”
我错愕的站在老人面前,我耳边还清晰地响着福陵兰郡主断然否定有这东西的话语,命
运如此作弄,如果不是这只独角,上古冥宿托力该亚可能根本不会找上福陵兰家族,匹
夫无过,怀璧其祸。如果老人知道他企图为儿子的前途的努力会造成这样的结果,该如
何感想呢。
福陵兰郡主说道,“波庞王朝法律,屠杀独角兽的灭族,私藏兽角者流放。但是现在,
大神官罗德里克要求的十多项治疗物品中,赫然需要这个东西,我百般哀求,甚至愿意
倾所有家产,但是对方仍然坚持,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又接着说道,“不拿出来,对方不愿意施手救治我儿,拿出来,又担心对方令有居心
,最后落得整个家族被彻底流放。”
我继续沉默着,这种决定太沉重了,我任何不谨慎的言语都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
福陵兰郡主愁眉不展,然后叹了口气,示意让我离开。
福陵兰郡主对儿子的担忧超过了对一切,最后,终于拿家族现有的一切进行了一场豪赌
,他将独角兽的兽角交给了三名护国法师。
这可能是接连而来的厄运结束的一个标志,事情并没有向着担心的方向发展,三名护国
法师收下了所有的钱财和物品后,开始施展自己所能,救治昏迷中的海杜克。
我已经对海杜克的情形绝望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受这么严重的伤以后,还能幸存的人,
而且他身上的血咒是远古的诅咒,和我身上的一样,连大魔法师比斯法姆和高明的巫医
科伦娜都声称是这个世界的绝症。
但是,奇迹出现了,当三名护国法师到达银龙城堡一个月以后,他们告诉福陵兰家族的
人,他们已经解除了诅咒的影响,过了几天,海杜克居然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第一句
话就是,“妈妈,我回来了。”
我惊愕的站在一旁,海杜克从我的观点里来说,一个月前,他就已经死了,但是,他有
一个伟大的父亲和顽强的母亲,他们依靠永不放弃的信念和决心,将自己的儿子从死神
的手中夺回来了。
我甚至嫉妒他的幸运,他所拥有的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没有的父亲和母亲,而且如果没
有这样雄厚的家族实力和财力,他同样也无法度过难关。
我的心中产生了希望,我体内的诅咒也一定可以用同样的方法解除,唯一要做的是,去
寻找同样的财富和独角兽兽角,虽然困难重重,几乎是和死亡赛跑,但是,无依无靠的
我别无选择,我不是海杜克,我是天藏。
郡主夫人哭着抱着自己的儿子,用手抚摩着他的脸,笑起来,把他抱进怀里,这是父母
第二次给予了他生命。
福陵兰郡主仍然是那么凝重,眉头紧锁,但是可以感觉到他的生命在快乐的呼吸,他又
一次象举起天幕的巨人一样,用坚实的双肩扛住了几乎崩塌的命运。
海杜克的情形一天一天好转,又经过了一个月,他第一次摇摇摆摆的开始下床走动了,
他身体非常虚弱,但是我已经知道,生命的阳光再次恩宠他,最艰难的危机已经度过了

而这段时间,体内的焦渴感仍然若隐若现,可以感觉体内有异常的魔法流在翻腾和涌动
,我却不敢告诉任何人,我怕别人知道了我的困境,我体内也有远古的诅咒,未来将可
能和海杜克一样发作,而将我遗弃,我充满忧郁的活着,希望能在困难没有到来之前,
体验珍贵的快乐和幸福。
我更不愿意别人怜悯我,如果每个人都同情的目光看我,那才是最深的悲哀。
这一段时间,埃嘉也匆忙的在到处奔走,很少时间陪我,我默默的等待着。
当我重返橡木城堡的时候,省城的奥布赖恩男爵邀请我参加下一次远征兰色大陆的行动
,并且这次的指挥是他,他有绝对的自主权,他非常期待我的加盟,这非常符合我的计
划,我愉快的接受了。
在这段时间里,我夜里重复一个梦境。
苍翠茂密的树林,连绵起伏的山峦,星光闪烁的天空,一望无际的原野,快速的从眼前
扫过,我被很多人囚禁在水牢中,污水淹没到我的胸前。
众人无视我大喊大叫,交谈着离开。
场景又变化成我越狱逃跑,耳边呼啸着风声,孤独的身影,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路,没
有出口,没有标志,一直延伸。
直到我非常疲倦,渴望结束的时候,一个黑衣女子向我伸出手臂,指引我走上另一条路
,我仿佛感觉到轻松,感觉到了出路。
梦总是在这里就惊醒了,梦境中没有恐惧,但是却让我不安,那名黑衣女子的面容模糊
,无法分辨,而且突然想起,除了指引我道路的那只手,她的一只手总是隐藏在身后。

那只手上难道会有什么东西吗?我偶尔一次突然想到。
最后一次重复这场梦境的时候,同样的过程,同样的经历,同样的没有尽头的路。
黑衣女子又出现了,她指引我一个方向,第一次发出声音,“一直走上去,就可以出去
了。”
我惊异的顺着她的指引快速的奔跑,猛然记忆中想起一直思索的问题,她的另一只手上
难道会有什么东西吗?
我奔跑着,回头望去,黑衣女子的身后,另一只手中,是一把巨大闪亮的长柄镰刀。
我猛然惊醒。梦境从此再没有出现过了,凭空消失了。
时间已经接近每年一度的心愿节,在我准备参加奥布赖恩男爵的远征队伍前,这将是最
后一次和福陵兰家族所有的成员聚会,他们的家庭使我可以暂时忘记自己的失落和孤独
,而且埃嘉也会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陪伴我,我十分期待着隆重的心愿节。
心愿节的前一天,郡主夫人被帝国元老院的特别审查团再次传讯,并且被囚禁在省城。

心愿节的早晨,奥布赖恩男爵派来了骑士,邀请我参加他们晚上的贵族宴会,我婉言谢
绝了。中午,埃嘉和我带着阿力克,来到省城,围着帝国骑士团驻扎的几座城堡转了很
多圈,我让阿力克大声的对着城堡高耸的石墙嚎叫着。
埃嘉说,这样做可以让她的母亲知道,我们来过了,心愿节的时候,大家十分牵挂她。

下午的时候,我和埃嘉才赶到了银龙城堡,隆重祈福的心愿节盛宴开始了,经过这么多
风雨的人们又坐在一起,心中别有一番感慨,大家谈笑着,我也听着费尔南多伯爵夫人
讲着各种笑话,和大家一起笑着。
海杜克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他坐在众人中间,也和所有人交谈着,已经几乎看不到
摧残过他的风暴的痕迹。
晚宴结束后,众人们都登上城堡,一同在月光如水的平台上享受这个美好的夜晚,我的
心安定极了,阿力克也被特许陪伴着我们,他匐在我脚边上,埃嘉坐在我旁边。
“天藏。”埃嘉叫着我的名字,她的目光极其温柔的注视着我,就如同每次她要提出一
些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之前一样,“我和朋友约好了,等会儿不能陪你啦。”
我错愕地瞪着她,心里充满了责怪和怨愤,我几乎要怒吼出来,“为什么?这可是一年
一度的心愿节啊,这种节日都是家人在一起或者和最亲密的人一起度过的啊。”
“但是我和朋友约好了啊,大家都等着我呢。”她无所谓地说道。
“那我怎么办,你知道我是因为你才留在这里的,没有你,我还呆在这个陌生的城堡做
什么?”我几乎失控的说道,声音引起旁边的人朝这边望来。
“你可以和你的朋友去玩啊,比如你认识的省城虎威骑士团的骑士们。”她左右看看,
然后说道。
“但是我不想和他们在一起啊,心愿节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啊。”我说道。
她又不说话了,并且仿佛时间已经到了,她起身去和家族的其他人告辞,我猛然站了起
来,脸色非常难看。
福陵兰郡主走了过来,“怎么啦?天藏。”
我压抑着怒火,“是埃嘉,在今天,心愿节的时候,居然还去陪她的朋友。”
福陵兰郡主面色凝重的叫住了埃嘉,开始和她交谈,他们的交谈似乎很激烈,但是仿佛
并没有使埃嘉改变主意,不久,埃嘉仍然带着亲兵,和众人告辞,躲避着我的目光,离
开了银龙城堡。
我企图追上去,福陵兰郡主走过来制止了我,摇了摇头,拍拍我的肩膀,“明天我会和
她讲,今天她已经和人约好了,你在这里多玩一会儿,多喝两杯,今天晚上难得这么好
的月光。”
我怨愤极了,但是又不能对着福陵兰郡主发作,恼火地坐在座位上,看着其他人有说有
笑的享受着这一切,情人互相依偎着,围着小堆的篝火。我本来也有这种快乐的,但是
,现在却变成整个宴会中最孤独的小丑。
我无法多停留片刻,我向所有的人告辞,谢绝了福陵兰郡主和费尔南多伯爵的极力挽留
,虽然也非常感谢其他的贵族女士们的邀请,但是她们无法取代离去的那个伤我心的人
,我带着阿力克和亲兵,离开了心愿节的聚会。
返回橡木城堡的路上,我觉得月亮很诡异,一点也不让我感觉到宁静,这本是一个非常
美好的夜晚,可是现在却变的不能再糟糕了,我用力的抽打着坐骑,拿这个可怜的畜生
撒着气。
当我坐在橡木城堡的卧室中时,仍然无法平息心中的愤怒,我的嗓子间甚至发出野兽一
样的呼呼声,阿力克惊恐的小心靠在墙角上,睁着大眼睛望着我。
我越想越气,烦躁的情绪简直就如同一堆火炮的炸药,随时都可能发生剧烈的爆炸,我
一脚踢在房间中的大床上,木床的一只脚被我踢的粉碎,巨大的木床发出轰鸣,倾倒在
地上。
受惊的阿力克猛然向旁边跳跃,他巨大的脚爪一下将垂在地面的帷幕撕了一条巨大的口
子,他慌忙挣脱的时候,遮盖整个房间的帷幕都被他扯了下来。
“混蛋!你干什么?”我大吼着扑过去。
阿力克惊慌的拖着脚下的布帘拼命的躲避着盛怒中的我,慌忙中我听见了清脆的瓶子破
碎的声音,我回头看见,放置在桌子上的爱神之镜摔在地上,地上全是兰色晶莹的碎片

我彻底的发怒了,我感觉心中暴虐的炸药终于被点燃了,我象一头豹子一样凌空扑了过
去,两只手将阿力克的前腿抓住,一个提摔猛甩向卧室的另一面石墙上。
阿力克惨叫着撞在墙上,还没有爬起来,又被我踢到了空中,我破口大骂着, “你早就
看爱神之镜不顺眼了,混蛋,你一直就想弄坏她,弄坏她你好自由是不是?”
一直流动在我身体中的怨愤如同决口的洪水,已经淹没了我的理智,我把阿力克当做了
我的仇人一样,将仇恨发泄出来。
阿力克凄厉的惨叫着,终于无法承受这可怖的攻击悍然变身,他一头撞开了青石墙壁,
鼓动着双翅,企图逃走。
“混蛋,居然把城堡都给弄坏了,你这个混蛋,你们都是养不家的混蛋,都只想着飞,
一个一个都想着飞出去,我让你飞个痛快吧,混蛋!”我怒吼着,全身的蝎灵铠甲显现
出来,阿力克已经飞出了我的视线,对着破碎的墙壁外全力一拳打出,脊背上的三排骨
刺跳跃着,一只犀利如矛的蝎尾旋转着从墙壁的缺口追了出去。
城堡外传来惊天动地的怒吼声,一股强大的能量源源不断的从蝎尾排山倒海的传来,我
猛然心惊,蝎尾瞬间消失了,我脸色惨白的扑了出去。
天空中一轮满月,明亮的几乎耀眼,阿力克巨大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生气,正在从高空中
缓缓摔落,他的胸膛上有一个巨大的创伤。
苍龙巨大的身体沉重地摔落在城堡前的广场上,青石的地砖被砸的出现了龟裂,他修长
的脖颈轰然砸在尘土之中。
哦,天啦,天啦,我全身颤抖着扑向阿力克,阿力克哀号声都已经越来越微弱,它的双
眼已经合上,身上的黑色逐渐的消退,我目睹自己亲手做的事情惊呆了。
阿力克身体上的黑色逐渐消退,身体又恢复成一头巨大的猛犬的样子,他已经无法维持
苍龙的形态,身体间隔着抽搐着,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哀鸣也逐渐减弱,生命的迹象正如
同退潮的海水一样席卷而去。
一直呆立的我突然发疯地抱起阿力克的身体,纵身跳上广场中的战马,沿着去巫医科伦
娜的路上飞驰。
我无情的鞭策着可怜的坐骑,另一只手紧紧的把逐渐变冷的阿力克抱在怀里,我的头紧
紧的贴着他,他的巨大的毛绒绒的头颅靠在我肩上。
明亮的,诡异的月光照在我的身上,身旁的树林如同地狱恶魔的身影凝视着我们,整个
世界都发疯一样从我的眼前向后倒去,我的浑身在不停的颤抖,战马浑身冒着汗,不住
的喘息着,发出浑浊的声音。
我感觉又象刚发现阿力克的时候一样,怀里抱着的脆弱的,微小的,不停蠕动的生命,
我的心中浮现出可怕的预感,我真的要失去我的阿力克了,我的心在抽搐着哭泣,我疯
狂的鞭打着坐骑。
恐惧象锤子一样一锤接连一锤地敲打着我的身体,该诅咒的是我,该死的也应该是我,
该负担一切的还应该是我,绝对不是阿力克,千万不要,千万不要,我不停的哀求,不
停的祈祷,不停的发誓。
现在,心中不是悔恨,是希望,是维持我的一线希望,只要赶到巫医科伦娜那里,她一
定能救我的阿力克。
当我们已经接近橡木森林的边沿,坐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我丝毫没有停留,没有顾
及地上可怜的战马,抱着阿力克发疯一样的急速的狂奔,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
和阿力克相聚的机会吧。
在每次我最痛苦的时候,每次最孤独的时候,每次生命最失落的时候,都是这个笨笨的
家伙在陪伴着我,现在才发现,他远远超过了我身边所有的一切,包括我自己留恋的生
命,虚无的荣誉,遥不可及的幸福。
卷缩在我怀中的阿力克突然挣扎起来,发出刺耳的哀鸣,我猝然停下了急速奔跑的脚步
,将他小心的搂在怀中,满是泪光的眼睛望着他。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眼睛中充满了忧伤,发出轻微的呜咽的声音,吃力的靠近我的脸,
伸出舌头,轻轻的舔掉我的泪珠,然后大声对着夜空一声长吟,猛然歪倒在我臂弯中。

我象狼一样在夜里凄厉的嘶叫着,双膝无力的跪在地上,抱着我的阿力克的头颅哭的死
去活来,我用嘴吻着他的额头,他的眼睛,他的明亮的大眼睛啊,再也不睁开了,他的
快乐啊,再也不复存在了,他的调皮啊,再也没有了。
我贴着已经冰冷的阿力克的嘴唇,他的露在嘴外的大牙齿,我曾经无数次抚摩的棕毛,
我曾经无数次偎依的身体,我曾经视同我生命中一部分的伙伴啊,我的忧伤和悔恨已经
淹没了我的世界。
这是我生命中最清晰的一个夜晚,在这个夜晚,我紧紧地拥抱着这个世界唯一爱我的伙
伴,唯一我可以依靠的人,体验着这个世界的冷漠和前所未有的,从来没有如此深切感
受到的孤独。
失去你,我才真正的失去了世界。
当明月从天边落下,明亮的星辰慢慢升起,我已经清晰的感觉到我应该怎么做,这个冷
漠,孤独,无情,肮脏,污秽,势利,乱七八糟的世界已经没有我任何值得留念的东西

“阿力克,不要怕,我来陪你啦。”我将血魔战刀缓缓抽出来,抵在自己的胸口,毫不
忧郁的果断的刺了进去。
阿力克,我唯一的伙伴,我来了。
         ※       ※       ※
月圆的夜晚就要结束的时候,巫医科伦娜手中的一片水晶片突然破碎了,她枯槁一样的
面容象凋零的落叶一样,连最后的生气都消失了,她默默的席地而坐,身旁燃烧着一堆
火焰,火焰猛然飞舞着,变化着,火苗变成无数个热情似火的男男女女,然后又被更大
的火焰吞没了。
很久以后,时间又经历了几次春来冬去,当第三个春天再次降临亚平宁大陆,海兰色的
爱琴郡,众人聚集的广场上,一个流浪的吟游诗人在吟唱着一个黑暗骑士的传说,聚集
的人们经久不散,这已经是第七天,人们每天都早早的守侯在这里,只为了倾听这个流
浪者讲述一个传奇的故事。
“最后,黑暗的武者将战刀刺进了自己的胸膛,他自由了,从此以后永远的摆脱了这个
灰暗的世界。”
“哦……”周围的众人都摇着头,他们不愿意接受这种自由,也有人默默的站在原处,
仿佛还沉浸在梦中没有惊醒。
“善良的人们,流浪的诗人等待你们的慷慨,在他小小的渴求被满足后,他将再次为你
们献上勇者的诗章。”
一个用浅蓝色头罩遮盖着面容的人轻轻站了起来,他步履轻盈,对着流浪的诗人缓缓弯
下腰,将两个双面金路易放在了流浪者的手中。
流浪者惊讶的吹了声口哨,然后用手把玩着这两枚价值不菲的金币,注视着慷慨者,“
您一定要询问我什么是吗?这是事先的酬劳。”
“是的。”是女性柔美的话语,一屡银白色的头发从头罩中慢慢落了出来,“ 我想知道
,这个故事的来源。”
“哦,原来是这样,好吧,看在您慷慨的份上,还有您的动听的声音的份上,我就告诉
您吧。”流浪者说道,“去年,我去京城拜访一位朋友,他也是和我一样,一个流浪为
生,喜欢到处唱歌的快活人,他告诉的我这个故事。”
“哦。”银发女子仿佛有些失望。
“不过,他告诉了我他是如何得到这个故事的。”流浪者又接着说道,“他一次经过一
个省城,居然被一位奇怪的男爵邀请,并且给了他十多卷羊皮,而羊皮卷上就记述着这
个故事。”
银发女子听完,表达了谢意,离开了密集的人群,缓慢消失在广场的尽头。广场上的人
群仍然没有散去,流浪者又开始吟唱新的诗章。
一段时间以后,在广场上曾经出现过的银发女子,同样的装束,出现在云雾山林酒吧的
一张桌子旁,她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中,和其他酒客不同的是,别人用嘴喝,而她仅仅用
眼睛看着。
“我说,炎舞啊,我还是几年经过这里一次,那时候你还是个小鬼呢,哈哈,那时候天
藏养了好大一条狗啊,那狗样子可真威风啊。”一个商人打扮的酒客大声对着一个年轻
人说道,“天藏最近好吗?”
“好。”年轻人简单的答道。
“天藏啊,几年前在南方的一次战役中战死了啊,你还不知道吗?”一名明显喝醉了的
酒客大咧咧的说着,还摇晃着手中的空酒杯,“再来一杯啊。”
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气冲冲的走过来,一把拿过杯子,“天藏好着呢,几年远征兰色大
陆,现在在那边过的象个国王,他还派人给我们送来了很多东西,很多金币,很多……
”她突然掩面哭着跑上了楼。
气氛尴尬的冷了下来,醉鬼趴在桌子上嘀咕着,“死了,死了,天亮了,天亮了。”
云雾山林的早晨来临了,曙光出现在树林和山峦的边沿,橘红色的光芒透过薄雾,照在
云雾山林的几所房子上。
银色头发的女子将头罩取掉,露出秀丽的脸,原来是天藏以前的一位朋友,法师尼尼亚
斯爱娜。
正在打点酒吧的叫炎舞的年轻人认出了他,向她走过来,走了两步,又犹豫着退了回去

而尼尼亚斯爱娜一点没有注意年轻人的举动,她的目光正望着屋外的草地,草地上漫山
遍野的满天星又开了,透过朦胧的雾气,她仿佛看见树林中走出一名脸上挂着淡淡忧伤
的年轻的骑士,穿着褐色的武士服,骑着白马,旁边有一头少见的高大威猛的大狗,大
狗正欢快的跳跃着,享受着山林的清新和快乐的生命。
看着看着,尼尼亚斯爱娜的双眼变的模糊了,仿佛真的听见了曾经熟悉的阿力克的欢叫
声。
哦,云雾山林,哦,阿力克……
(全书终)
         ※       ※       ※
结语这部小说是计划完成的系列中的第一部,更多的情况下,它的意义可能只是一个序
章,如同很多故事的设定一样,它企图描述的是一个背景,一个有自己传说,天神,恶
魔,种族和时代的世界。
就象当我写完本篇小说第九章的时候,天藏被邪神奥格里马杀死的时候,一位热心的读
者在我的会客厅询问的问题,“故事完了吗?”
我的回答是,“不,故事刚刚开始,请继续期待。”
现在,《莽荒》这部小说已经结束,可能有读者会询问,天藏的故事完了吗?
小说中很多奇怪的情节后面隐藏的秘密呢?为什么命运对阿力克是这样残忍呢?谁在左
右所有人物的命运呢?
我不能给出任何的承诺,因为承诺太沉重,无法负担。我想说的是,“故事刚刚开始,
这片神奇的大陆上发生的一切才只是展开了序章,我会尽力的象一个吟游诗人一样将它
歌唱出来。如果您有足够的耐心,又喜欢这个故事的话,请继续期待。”
完成这部小说中,我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冷落了我身边的人,我要感谢佐罗一如既往的
等待和守侯,感谢酷酷对我的理解和忍让,特别感谢她亲自下厨为我做的黯然销魂面,
虽然这碗面几乎倒了我的胃口;还要感谢网友读者对我善意的批评和鼓励,比如 shark
zzx,hanward,starwinder,书中之虫,读好书的人,半月闲,diabloII,狮子泉等等
,使我的工作完成的更好。
再次感谢幻剑书盟,鲜网,天鹰文学,龙之天空,百战文学,玄幻文学协会,读写网,
我看看中文网等网络文学站点,他们给我的作品极高的评价和存放的空间,同时使我每
次的网络冲浪中找到了停留的港湾。
最后,借用伟大的作品《魔戒》的作者托尔金的自序中说的,“一些读过本书或对本书
做过评论的人会认为故事很乏味、荒唐甚至不堪卒读,对此我毫无怨言,因为我对他们
的作品,或对他们特别感兴趣的作品也会有同感。”
所以,认为本书可笑,甚至因为阅读本书而厌恶和恼怒的人不要谩骂和无谓的攻击,因
为您可以选择,离开这个虚无的世界,这只是个幻想神话,只存在我和部分人的心里。

本系列的第二部小说《血裔传说》已经在写作中,希望这个消息能让期待者开心。
李思远 二零零二年十一月 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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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不可丢弃的东西?不是美钞、自由女神、阳光浴,而是信心、希望和拼搏一生的
勇气!只有这样,才能使人生在荆棘丛生的道路上,无所不胜、所向披靡!人生,因为
这些,而美好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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