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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oMoJesse (★优雅的吸血鬼★),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玫瑰与血》第二卷11~20章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Tue Nov 23 09:55:03 2004)

 第二卷 冷冷的太阳 第十一章
      (更新时间：2003-12-27 14:51:00  本章字数：7225)


      　　莱尔懒散的躺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光洁圆润的指尖，在下午的阳光中发出细腻明亮的光泽。单从整个手掌的角度
来看，他的手倒是更加显得修长漂亮。
      　　从唯呐贝尔来的“野蛮人”手指很长，占整个手掌很大部分。手指骨节处线条
弧长，曲线优美，少有出现这样完美比例。
      　　“大人，您的手指很漂亮！”乔恩城的警备队长路易斯讨好道。
      　　他现在已经开始无聊地寻找话题了。但对方可能更加无聊，现在宁愿看自己的
手指，也不愿意瞧上他一眼。
      　　从昨天夜里到今天下午，当警备总长尼尔森伯爵把他从睡梦中叫醒以后，路易
斯就一直在为这件事情烦心着。
      　　路易斯可是个老队员。从刚刚开始进入警备队那一天起，为了这个位置，他整
整等待了十七年，然后才得到了这样一个机会，爬上了警备队长的宝座。
      　　而这，已经是平民可能坐上的最好座位。
      　　“是的，非常漂亮！谢谢您的夸奖！”椅子上的贵族少年貌似礼貌，实则狂妄
地回应道， 
      　　该死的外省人！警备队长路易斯暗暗骂道。
      　　但警备队长天生就有一种好性格，能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
      　　这或许是几十年同各种“款式”的骗子，流氓，小偷，强盗“亲切”交谈，并
与之打交道的职业生涯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当然，其中还包括那些使人丢脸的街头妓女
。
      　　从早晨开始，这个从唯呐贝尔来的少年就爽气地承认了自己所犯有的全部过错
。
      　　这倒使得总长大人不免犹豫踌躇了起来。
      　　对待一个外省上流社会的贵族子弟，很难用本地以往的规矩来“约束”他。
      　　何况是尼拉家族的孩子？
      　　现在，本城的警备总长已经去皇宫请示皇帝陛下的旨意了。却留下自己来应付
这个“活动”的麻烦。临走时却吩咐自己，必须小心的伺候好这位尊贵的客人。
      　　……
      　　在路易斯几十年的岁月中，见识过各种各样了不起的“人物”。或者是自命不
凡，或者是本身就不凡，但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一个“坦白”的客人。
      　　即便是出身非常了不起的人物，在帝都法律的制裁下，起码开始时，也会选择
不同的花招来欺骗这位老警备队员的眼睛。
      　　但眼前的这位如此的坦白和直率，简直达到了“可爱”的地步了。
      　　这也正是警备总长尼尔森伯爵和自己苦恼的原因——他们必须很快做出处理意
见。
      　　妈的，究竟是皇帝陛下来请这小子待在这里做客几天，还是由丞相大人负责以
后的接管任务，路易斯有些吃不准。但不管怎么说，过了今天以后，就不再是他的事情。

      　　……
      　　下午黄晕晕的阳光从外面洒了进来，警备队长办公室的墙壁上划出窗框的形状
。透过书案上凌乱的书籍和散落的案卷，对面少年的空虚的眼神愈发有些萎靡了。
      　　从窗户往外望去，不远处的监狱栅栏泛出金黄刺目的光线来。如果按照以往的
规矩，哪怕是大人物的孩子，自己也有权利请他到那里去休息一小会。虽然从心里来说，
路易斯更希望办公室里的对像能待在隔壁的禁闭室里。
      　　——从昨天凌晨到现在，自己就为了和这个地位高贵的恶棍纠缠，一直到现在
也不能好好休息一下。老警备队员有些苦恼的想到。
      　　“咯咯”一阵清脆的脚步从旁边走廊的地板上响了起来，路易斯的精神不由的
为之一振。
      　　门打开了。警备总长尼尔森伯爵带着一个老人走进来。
      　　“下午好！莱尔.尼拉公子。”
      　　“下午好！尼尔森伯爵阁下。请问，我可以走了吗？”莱尔轻浮的回答道。
      　　“这位是露西亚郡主府的管家迪克特先生。今后，将由露西亚郡主来负责您在
乔恩城的监护工作。” 警备总长尼尔森伯爵传递了皇帝陛下的安排。
      　　“那么，我想应该说再见了。谢谢您的热情款待。尼尔森伯爵阁下。”嫌疑犯
“惋惜”的告别道。
      　　“再见！莱尔.尼拉公子。祝您好运！” 警备总长回答道。
      　　“我可是希望从此不再看到您这张脸了！”警备总长在心底里暗暗感慨道。
      　　※ ※ ※
      　　“您好！莱尔.尼拉公子。”管家迪克特神情冷漠的问候道。
      　　“您好！迪克特先生。”莱尔说着，两人走出了警备队长的办公室。
      　　“以后有空的时候，我会去拜访露西亚郡主的。请您替我向她问好。”莱尔毫
不在意对方冷淡的表情。
      　　“请您不要再给夫人再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困扰她今后的生活。我想，
您或许该回家赶路了。”老人冷冷的回应道。
      　　闷热的空气里，一些昆虫正在草丛里飞舞着。远处，一辆华贵典雅的马车就停
靠在城市警备队院府的门口。
      　　“如果不介意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管家迪克特银白色的头发在光线中发着
柔和的光彩。
      　　“好的。不管怎么说，还是给您添麻烦了。请向我谢谢露西亚郡主。”莱尔不
为对方的冷漠所动，亲切的感谢道。
      　　……
      　　“很奇怪。刚才我看到了什么？一个圣骑士在做人家的管家。”站在原地的莱
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喃喃自语道。
      　　随后，他招呼来一辆乘客的马车，跳了上去。
      　　※ ※ ※
      　　“兰妮，收拾一下东西。我们马上要赶路了。”
      　　莱尔在警备队长的办公室里，就考虑好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了。他一回到家中
，就立刻指挥着手下的侍女忙碌起来。 
      　　“卡贝尔，您帮着兰妮一起收拾。今天晚上，我和兰妮就要离开这里。”
      　　莱尔冰冷的面孔上，昨天夜里的仇恨和嘲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倦
后的麻木和懒洋洋的无谓笑容。就像什么也未曾发生过，没有任何差别。 
      　　假如仔细观察，唯一有所差异的就是，他那敞开领口的衬衣上落满了灰尘，还
有微微泛黑的袖口。
      　　这应该是莱尔平日里绝对无法忍受的情况。
      　　而现在，他好像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件事情。
      　　“我要留在这里吗？”卡贝尔带着鼻音，瓮声瓮气问道。
      　　“您应该休息一下。看，这里也不能没有人来照料。唯呐贝尔出了事情，我得
立刻回去一趟。而您，也需要好好的调整一下自己。”莱尔温和的笑了。
      　　事情好似已经完全平息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有些突然和让人无法理请。我们应该十一月底能赶回来
。这里的一切，就交给您了。”莱尔忽然宽容的交待道。
      　　“好的。”卡贝尔的眼眶依旧有些泛红，头发也是兰妮帮她扎上的。昨天夜里
巨大的情感冲击，已经造成了太多的眼泪。从她现在的情形来看，侍女还没有完全恢复过
来。
      　　早秋时炎炎的太阳挂在半天空，喷洒下点点华贵的金黄。院子里，郁郁葱葱的
灌木遍布在整个花园各处。眺望远方的高楼，仿佛在深蓝色的天空下孤零零的的耸立着。

      　　“兰妮，不要带太多的东西。我们乘下午驿站的马车上路。”
      　　“好了。卡贝尔。注意保重身体。我们十一月份就回来。”莱尔回过头来嘱咐
道。“还有，这里的杂草，麻烦您有空的时候清理一下。我希望回来的时候可以看到一个
漂亮的院子。”
      　　“知道了。一路保重！”卡贝尔扁着小嘴答应道。她的眼眶，又有落泪的迹象
了。
      　　“谢谢您的祝福！好的，卡贝尔！愿天主保佑您，您也保重！”莱尔轻轻的说
道，宛如离别时情人温柔的叮嘱。
      　　奇怪的是，主人黑色的眼睛变得愈发幽深而平静了。当他笑起来时，那双眼睛
却并不包含笑意。
      　　※ ※ ※
      　　拉墨历1345年的九月底，从比亚帝国乔恩城里确实发生了许多大事。
      　　有新近成立的冈罗帝国派来使节团来访的消息。比亚帝国为此，准备了最高礼
仪的接待和国宴。还包括了盛大而又隆重的招待舞会。同皇宫传递来的热情不同，在乔恩
城的其他地方，大多数人还是习惯于俏皮的称呼对方为“蛮族人”。或者有些缺德的家伙
就直接叫对方为“野蛮人”。
      　　在这一事件上，乔恩城的评论更是忙碌的不亦乐乎。争先报道了新近崛起国家
的风俗、国情、笑话、地理，甚至于连对方国王有几个妻子的问题都不肯放过。事实上，
这些花边新闻也是吸引最多人阅读的版块。人们总是不厌其烦的要摆脱枯燥乏味的生活。
而这些新鲜事，通常吸引了大多的男士争相观看，女士对此也是存有极大的热情。
      　　人类喜爱窥视他人隐私的天性再次暴露无疑。
      　　重大新闻里面，也有关于新近在帝国东南部发生的战事报道。
      　　最近一段时间内，比亚帝国的重甲骑兵团在平息叛乱势力的战场上，已经取得
了决定性的胜利。叛乱分子的主要力量遭到了毁灭性的围歼。帝国的东南部地区，帝国军
队保证道：“又将恢复到往日的和平和安定局面”。
      　　关于这一点，或许用当地军团指挥官杰拉里将军的话来说更能说明事实：
      　　“兔崽子们一个也没有跑掉。只要是在战场上正面交锋，习惯于逃跑的胆小鬼
总是会双手发抖，两腿抽筋的。如果是公开的战斗，我敢保证，我们的军队绝对是不可战
胜的。而敌人，根本就没有资格来和我们谈条件。 

      　　当然，曾经有过一些挫折。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你看，我们的小伙个个壮的像牛，能把沉重的战枪用双手弄弯。来一个人，快
把衣服脱下来。来！给这位远来的先生看看身上的肌肉。”
      　　“……”
      　　另外，还有更多人的目光集中到了王室的小道消息上。
      　　传说里，二皇子弗兰克殿下最近有了个神秘漂亮的女友时常待在身边。
      　　如果说，皇家子弟里有许许多多桃色新闻总在不断的向外界涌动出来的话，那
么，这一切都是集中于报纸进行主要揭密，饶有兴趣的把公众的注意力吸引到纸张上。而
皇室的主要任务则是极力在淡化这种事件本身的含义。
      　　除非有必要，王室成员从不在公开场合里，与某位素味相识的漂亮女性有所瓜
葛。
      　　这样做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假如将来有其他事件发生，或者是王室成员本人的兴趣，因其他非道德原因发
生了转移，那么，从前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释为他人在捕风捉影的瞎猜，毫无任何事实依
据。
      　　但如果让他人经常见到两人双双出现在公众的场所，则不免给人产生先入为主
的印象。即使后来发生了其他变故，则不免在皇子的名誉上留下污点。
      　　若干年前皇室里曾经出现的桃色事件，就曾经给王国的声誉造成了严重的损伤
。
      　　少数敏锐的记者甚至在文章中预测到，皇子殿下对这位女友极为重视。言下之
意就是，该女友有可能在不远的将来，会登上皇后或是王妃的宝座。
      　　最后，社会关心的热点还集中到了比亚帝国同戴玛王国的军事实力对比上去了
。这是帝都居民才普遍拥有的一种优越感和自豪感。
      　　同其他地方的人不同，处在都城的人们更愿意把自己看做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在这一点的感情上面，乔恩城人民的情绪——肯定要比其他地区的居民普遍强
烈许多。无论是从经济和军事实力的对比，乔恩城无论从底层居民，还是到上流社会，都
对这一话题表现出了津津乐道地长期兴趣来。
      　　尤其是在同外省人的交谈里，关于这一点的感觉尤为突出。
      　　帝都人谈论的话题往往没两句就联系到了国家大事方面（为此，也是唯呐贝尔
同乔恩城争辩的热点之一。唯呐贝尔的人会嘲弄说，帝都的人都喜欢空谈，整日里都在做
着白日梦。而乔恩城的居民则会指出道：边区人根本就不具备热爱祖国的高尚情操）。
      　　不过，如果说同唯呐贝尔的“土包子”也有反感的话，那只能算的上是国家内
部地区个人的相互抵触情绪了。乔恩城的这些人，在普遍看不起另一座城市里居民的同时
，对自己祖国的爱戴上却是毋庸置疑的。为此，他们更愿意看到自己的国家有多么强大，
自己的军队有多么不可战胜。哪怕是一些虚假的报道，在这里也有很好的市场。
      　　而帝都的报纸也在这一方面，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民众的狂热情绪始终都
被挑逗的如痴如醉，癫狂不已。如果有人站出来说上一些不太中听的话语，他就可能走不
过一个街区。
      　　少数不受欢迎的大人物在离别乔恩城的印象中，不免对石块、鸡蛋、土豆、还
有番茄等土特产，产生了一定程度的恐惧感。
      　　从心理上说，这更好理解。人们通常听到自己希望听到的话语，而讨厌那些讲
出截然相反观点的言辞。
      　　※ ※ ※
      　　在最近乔恩城各种各样的议论和消息里面，曾经有两件事情突然的浮出水面，
又很快的沉寂下去了。那就是关于费克而地区唯呐贝尔城，在尼拉家族内部发生的事件。

      　　尼拉家族里的两个侯爵公子里，一个叫塞斯.尼拉的青年在前些天打猎的时候受
了外伤。后来，因没有受到及时合理的诊治，伤势过重而亡。这个消息对尼拉家族来说，
就像是闪电一样来的突如其来，让人难以接受。
      　　不幸的消息传来，帝国的甘罗斯皇帝立即发去了吊唁信函。陛下表示了对尼拉
家族内发生这种事件，所产生的巨大悲痛而感到同样的难过。深切慰问了这个中年丧子的
帝国权臣。并且亲切嘱咐侯爵要节哀顺变，接受现有的事实，努力保重自己的身体，为帝
国的事业和建设必须努力克服内心中的悲痛。
      　　对此，尼拉侯爵同样礼貌地表示感谢，以及对继续维护费克而地区稳定局面，
所认识到责任和信心。
      　　还有就是，莱尔.尼拉，费克而地区的侯爵公子竟然参加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以及
他们手下孩子的争斗。这个从远方来的“野蛮人”（帝都的上流社会现在都这样称呼他）
，在斗殴中使用了残忍而又血腥的手段，狠狠的“残害”了自己的对手。
      　　如果说，大皇子和二皇子这两位帝国未来的殿下之间存在着矛盾，则是乔恩城
里公众皆知的“秘密”了。从几年前与对方相互攀比穿着，一直演变到今天的贵族少年中
团体斗殴。双方都各自拉了一票所谓的“人马”，在乔恩城里吵的鸡犬不安。
      　　所谓的“秘密”，总是会牵扯到乔恩城里的许多人。换句话说，乔恩城的很多
人都对这中理解付出了经济或是身体上的代价。
      　　而这一公开的秘密也有段历史了。
      　　这些孩子并不缺钱，更不会为了生活而奔波。同其他的贫民子弟比起来，他们
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和地位。
      　　贵族子弟也和其他孩子的少年时期一样——总是需要寻求一种和平时期下“英
雄浪漫主义的生活”，来填补在他们看来是枯燥呆板的青春时代。
      　　但在丰富教养的背后，并没有扼杀男孩子追求冒险的天性。同贫民子女比起来
，权力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
      　　城市警备队为这些男孩相当头疼，总是把人请进去，再等着孩子的父母来自己
认领。城市流氓出身的警备队员可没有这么傻，如果把那个孩子弄伤了，则可能自己的前
途也随之毁掉了。
      　　尤其是跟着大皇子和二皇子的那帮男孩，每一个人的父亲都是在帝国社会里，
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和权力。胡乱打人的后果相当严重，很可能连自己生存的权利都会被
人用堂而皇之的命令——公开而又合理的剥夺。
      　　城里的恶棍清醒的意识到这里面的差别，很快就和这些孩子建立了联系。而男
孩受到心目当中老“英雄”的关照，更是喜出望外。
      　　从这一点上说，双方都走到一起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大家各取所需，又可以相
互扶持，在街区内扩大影响。
      　　社会的放纵和无奈，最终导致这些孩子不久的时候，自己闯出祸事来。
      　　有个糊涂的恶棍在双方的斗殴中，失手杀死了一个孩子。或许是不小心，或许
应该是自己倒霉吧！这个流氓很快就上了帝国的绞架，被吊死在行刑场上。
      　　出事的结果是大皇子同二皇子集体斗殴的事情也被皇帝知道了。甘罗斯皇帝大
怒之下，宣布今后谁在参加这一“赛事”，将会受到监禁三年的待遇。
      　　当然，对监狱皇帝是不放心的。主要的方式合理理解起来，应该叫做“软禁”
。囚禁的范围也是在皇宫之内。
      　　人生的每一阶段总是会做出不同的傻事。以至于等他们回过头来考虑的时候，
难免不会哑然发笑。
      　　两位“领军人物”的缺场，对其他孩子来说是非常遗憾的。总的来说，这些孩
子也将过了惹是生非的年纪。
      　　再大一些，他们的兴趣可能更多的是探索自身生理奥秘的本能所吸引过去。玩
乐的方式将更加趋于多样和个性化。
      　　说不定过上几年，他们都是帝都上流社会中一个个漂亮的小伙和有礼貌的绅士
，在公开的舞会或场合中优雅自如地去追求美貌的女士。
      　　那个时候，家族也将赋予他们更多的责任和权利。
      　　事实上，当时两方中大一些的孩子已经开始去寻找自己的人生伴侣了。少数人
开始时相当成功。（比如说皇龙军团长的儿子基诺，帝国的二殿下弗兰克，还有帝国财务
大臣的独生子皮尔斯等人。这里面，他们或是相貌比较出众，或是头脑灵活，或是性格开
朗。）
      　　总之，集团的个别人物已经出现了逐步脱离的倾向。相信不久的将来，又会形
成一个个相对独立的个人小集团。
      　　而远方来的尼拉侯爵公子却无疑加速了这一过程。
      　　如果不是由于这个野蛮乡下人的血腥撕打，可能这一认识过程还将持续一段时
间。当然，这里面分界也不是很明显，但总的来说还是逐渐转移兴趣的过程。而这一事件
的发生，可能推动了这一自然历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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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冷冷的太阳 第十二章
      (更新时间：2003-12-30 16:26:00  本章字数：7274)


      　　在拉墨历1345年，比亚的唯呐贝尔城同样也不得太平。那里发生了许多的大事
。
      　　首先，是领地的侯爵认回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这是夏天里唯呐贝尔发生的
最轰动的事件。
      　　先开始时，是整座城市的人们在谈论这件事情，然后，则是整个领地内的居民
都对这一事件抱有着极大的兴趣和关注。
      　　对这个多灾多难的家族来说，寻找孩子的消息似乎谈不上幸运，反倒更让人担
心起来。有些见识远博的人，甚至会联想到家族历史上许多不幸的事件和过往。
      　　翻阅起这个家族的发展历史，很容易让人感觉到自己是在拜读一本是阴森恐怖
的血腥读物。换句话说，自己是生活在一个充斥着阴谋和翻覆的幻想世界内。其中，甚至
会牵涉到神怪妖魔的方面。
      　　几乎每一代里都有政变和出走，即使是在最杰出公平的卡多侯爵时代，也有孩
子因为“骑马”，而死于郊外。
      　　最令人惊奇的是，在唯利亚侯爵的时代里，竟然有一个孩子谇于噩梦中。
      　　城堡的公告里，说明这是由于因去远海游玩，途中遇到海妖的诱惑，在睡眠里
安然离世的。
      　　但紧接着就是，同死去孩子一直争斗不休的二公子出使外邦的消息从城堡中传
来。领地内上百位的官员，被调离了自己的岗位。
      　　他们或者是被查办出有贪污渎职行为，或是失踪，或是分配到远方的边塞中值
勤，若干年后才得以回归故里。
      　　即使在老侯爵的那一代，齐格侯爵到了帝都乔恩城去发展自己的事业。家族为
此，给予了全力的支持和财政上的保证。
      　　在现任的凯奇侯爵时代里，他的兄弟则被老侯爵大人安排到了另一座城市里当
了那里的城主。
      　　林奇.尼拉，莱尔的叔叔，是费克尔地区哥罗城的城主。
      　　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位凯奇侯爵的弟弟在竞争侯爵的斗争中是个失败者。
      　　不过，他的运气并不算太糟糕。至少咱们这位宽容温和的凯奇侯爵给了他一座
城市。好过自己先辈的遭遇。
      　　这一段斗争史的发展，倒是颇富戏剧性。
      　　从开始时，凯奇侯爵同老侯爵大人在城堡里大吵大闹，疯得鸡飞狗跳，最后得
被迫离家出走。以至于，所有的人都把继承人内定的人选放在了林奇.尼拉公子身上。
      　　但老侯爵大人临死前的安排，无疑给这些支持者吞下了一个难咽苦果，令所有
旁观者大跌眼界——从帝都赶回的花花公子继承了领主的位置，被授予侯爵的爵位。
      　　而被众人看好林奇.尼拉公子，只得到男爵的爵位。他“发配”到了哥罗城，去
做那里的“土皇帝”。
      　　即使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时光的磨砺，即使后来老侯爵大人亲自出面宣布了凯奇
侯爵的爵位继承问题。但这一事件各种版本的传说还是经久不息的流传着。
      　　有人说，是凯奇侯爵请来帝都的势力帮助，胁迫了老侯爵大人在正式仪式上发
布了这样的命令。因为凯奇侯爵娶了当时就任帝国丞相艾德尔泊爵的女儿做妻子。
      　　这是最离奇，也是最具传奇性的一个版本。当然，流传范围也是最广的。 
      　　也有人说，凯奇侯爵在家里的时候，就给老侯爵大人喂下了慢性毒药。最后，
老侯爵大人乖乖的交出了手中的权力和地位。
      　　更有人说，凯奇侯爵当时获得了底下军队的暗中支持。老侯爵大人是在不得不
就范的情况下，无奈的接受了现实。
      　　不管怎么说，凯奇侯爵从当时还是到现在，都牢牢的把握着费克尔地区权力中
心的枢纽。在帝国的天空下平静而又自在的享受着支配他人命运的力量。
      　　从孩子归来的问题产生以后，一直到秋天另一个孩子的死亡，这样的悬念没有
悬置太久。人们终于可以确定下来，究竟是谁来决定费克尔未来命运的主人了。
      　　在莱尔侯爵公子在比亚历1345年留存下来的两封信笺里面，或许他人可以琢磨
到当时他本人的一些情绪变化的。
      　　在给自己的朋友基诺的信中，他提到了当时的一些情况。
      　　“我的家里发生了一些不幸的事件。您不久就会知道的。当然，或许对我来说
这应该是一个好消息。但我绝不会这样认为的。因为我的一个好朋友也牵涉到了这件事情
里面。
      　　幸运和不幸真的有那么大差别吗？我对此感到怀疑。当这消息破门而入的时候
，您想想看，当时我的心情糟透了。再接受这样的事实未免太残酷了些。
      　　我甚至不知道该对您说明些什么。我担心自己解释不了这里面的错误和区别。
”
      　　另一封没有发出，并且没有任何称谓的信笺里却这样提到（署名日期为当时回
唯呐贝尔的路途中）。
      　　“世上最可爱的天使啊！
      　　如果他人伤害了自己，我或者可以原谅他。因为，我通常会根据当时的情况，
而定下自己的规矩。
      　　但假如别人伤害了您，这却是我至死也无法接受的事实！
      　　面对神圣的天主发誓：如果有可能，我会用自己的生命来证明这件事情。
      　　我将至死都无法原谅对方！
      　　哪怕是万不得已状况下的过错，伤害者必须为此付出高昂的代价。
      　　——不论对错，我都会用自己的行动来完成复仇的行动。”
      　　这是莱尔用年少的冲动写下的一封信笺。对这位“世上最可爱的天使”究竟是
谁？莱尔信中没有提到任何的姓名或者特征。 
      　　不过，这也是当时的侯爵公子，在以后没有被遭到焚毁的私人交往信笺之一。

      　　从个人秘密发展生涯里，即使是在功成名就以后，这位神秘的莱尔.尼拉侯爵还
是把以前许多的信笺通通销毁。
      　　这里面的意味总是让人难以琢磨的。
      　　——或是一念之间的对少年时代的追忆，或是出于某种神圣使命的虔诚。在咱
们这位皇帝陛下几次毁灭自己“经历”的活动中（政治活动中总是充斥了大量阴谋、黑暗
和血腥），例外留下了这封最早讲述自己过去的可靠证据。
      　　※ ※ ※
      　　莱尔于比亚历1345年的九月底，离开帝都乔恩城。
      　　因为赶路的缘故，两人加快了旅途的进度。经常是在半夜里昏暗摇动的马车中
，从这个城市又赶往另一座城市。
      　　尼拉家族的公子有的是金钱，这足够支付大笔的开销——去请熟悉道路的车夫
和深夜赶路的马车。
      　　由于付出了高额的代价，车夫们甚至愿意为此多送一些路程，来感谢侯爵公子
的重金犒劳。
      　　即便如此，他们也还是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赶到了夏末秋初的唯呐贝尔
城。
      　　等回到了唯呐贝尔，塞斯的丧事已经安葬完毕。迎接莱尔的，是一座失去主人
的城堡。
      　　侯爵大人为了安慰自己悲伤中的夫人，早已去了乡下的别墅。在宏伟而寥落的
哲迪斯里，修奇管家接待了远方归来的游子。
      　　出于礼貌，莱尔特意骑马到了一趟乡下，去探望还处在巨大伤痛中的父母。
      　　意外的是，侯爵同侯爵夫人都不愿意接待他。迫不得已，莱尔当天又在深夜里
赶回了哲迪斯堡。
      　　换句话说，莱尔受到了冷遇。
      　　——他似乎是非常失望。侍女兰妮在后来的日记里这样写到。
      　　不过，这并没有防碍莱尔公子的公众活动。他探家的时间不多，乔恩城的学院
已经开学了。在短时间内，尼拉家的公子必须回到帝都去上学。
      　　※ ※ ※
      　　莱尔这次回来的大多数时间里，都在应酬着来来往往、前来吊唁的人群。
      　　在他的心里，不免对贵族的装腔作势以及商人的庸俗，产生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也因而感到了无趣和厌烦。
      　　但这些家伙，无疑都是在唯呐贝尔不能轻易得罪的，而且必须小心招待的大人
物。
      　　同时，侯爵公子知道自己已经被唯呐贝尔城的这些讨好者与见风使舵之徒所看
好。今后，必须在这里面挑选出一些人，培养成为亲近自己的个别势力和拥护者。
      　　最起码，侯爵公子与之结交的同时，对方也清楚的知道，任何事情都必须付出
一定的代价。就如同冒险一样——没有不下赌本，就可以免费参与进来的成人游戏。
      　　在一个初秋夜里，侯爵公子又偷偷抽空拜访了自己的老师——佛泰格罗将军。

      　　一轮明月升起在青黑色的天空中，将其清辉抛洒在石块砌成的城市周围。莱尔
骑着马，悄悄的从城堡的角门里溜了出去。
      　　在石砖铺成的街道上，“滴答”的马蹄声显得幽静而清脆。还有道路两旁黑夜
里静静驯顺的城市，一瞬间仿佛都在他的脚下臣服了。
      　　小石砖细细密密的铺成了一条笔直宽阔的马路。干净清晰处，倒映着天际里青
色的荧荧月光。莱尔端坐在马背上，随着马儿的慢跑轻轻的行进着。
      　　天空中，月儿如水银般清畅的流动在地面上。
      　　莱尔的座骑，是这次回来以后城堡里管家修奇先生的二儿子罗得而亲自为他挑
选的。
      　　这是一匹才三岁半大的马驹，一匹脾气温顺听话的小母马。
      　　此刻，它正迈着细碎的步伐，在平整的道路上小跑着向前迈进。
      　　马驹有洁白漂亮的毛色，修长优美的马蹄，壮硕紧蹦的后腿。还有一点就是，
几乎同背上主人一样年轻而健康着。
      　　具有尼拉家族血统的马匹，在奔跑速度和长途耐力方面，都非常出名。
      　　“少爷您看，好马的屁股同女人一样——都要非常大才行。”
      　　罗得而注意到莱尔皱着眉头观察到马驹臀部时，作出了如下的解释： 
      　　“虽然这家伙后面比其他的马相比，是显的有些大了点。但您要相信我的眼睛
。最好的马通常屁股都很大，最糟糕的情况却是肚子大。”
      　　“肚子大了跑不动，但却需要饲养很多的草料。这小家伙的妈妈，可是侯爵大
人的那匹枣红马。就栓在牲口囤前面。父亲可是老侯爵大人以前的那匹白马。所以说，它
的血统非常纯良。”
      　　“啊！少爷，您看，这玩意和女人一个样子。女人屁股大了能生孩子，马儿屁
股大了就能跑路。”罗得而冲莱尔做了个鬼脸，讨好的说道。 
      　　侯爵公子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少爷，您的运气真是太好了。鬼才知道这位那匹白马前两年还难得‘冲动’
一下。事实上，侯爵大人一直希望这两匹马能结合出更优秀的子女。”
      　　“您瞧，生下它不多久，那匹‘老爷子马’就死了。这是我一生中，见到的最
好的马匹。” 罗得而喋喋不休的继续解释道。 
      　　侯爵公子感觉修奇先生的二儿子简直像是个“马痴”。
      　　只要一谈论起马匹的事情，他就如同是说到了自己漂亮的老婆一样兴奋和狂热
，并且罗里罗嗦，闲言不断。
      　　……
      　　借着月儿的亮光，莱尔辨别着手掌里的地图和附近的道路。
      　　过了良久，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只有现在才是最令人舒服的时候。”莱尔寻思道，“这就是夜晚中的唯呐贝
尔吗？我可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座城市呢！”
      　　莱尔一路顺着地图上的路线，找到了唯呐贝尔城郊的将军府。
      　　把守大门的兵士对侯爵公子的到来，似乎并不感到特别惊讶。很快地，就有人
小跑着去请内院里休息的将军了。
      　　借着青白色的月光，庭院中士兵上来牵过马来，将莱尔的坐骑安定在后院里那
黑洞洞的马厩中。
      　　清冷的月光，寂静的庭院，还有一旁热心的士卒，莱尔此时忽然才有一种回来
的感觉。
      　　他不会感到寂寞的。
      　　——除了通报和牵马的军士以外，那些护送他去乔恩城的士兵们，从院子里的
各个角落里不知不觉地钻了出来。
      　　夜晚的月光皎洁而明亮。
      　　莱尔辨认得出来，这其中，包括了海德队长、沃曼、“公牛”，还有许许多多
他熟悉，但叫不上名字的面孔。
      　　另外，不少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士兵。他们也挤在人群的后面，在一旁吵嚷个
不停。
      　　清澈的月光像水波一样铺在了地面。顺着银白色的光线，整个院落里都烙上了
一层冰凉的色彩。
      　　而他身旁的这些家伙，简直就像是地里的植物一般，忽然之间通通从黑暗处都
冒了出来。
      　　“莱尔少爷，在帝都过的怎么样啊？卡贝尔还好吗？”黑影绰绰中，沃曼被其
他士兵推搡了出来。
      　　恼怒中，年轻的士兵回头瞪视了一下后面的伙伴。
      　　——人群则抱以集体的“回应”。
      　　莱尔听到了——沃曼身后的黑影中，几乎同时发出了一阵唏嘘的嘲笑声。
      　　周围的闪动的身影丛里，甚至还有一两声“白痴”的评价也清晰的传来了过来
。
      　　还没等侯爵公子回答士兵提出的问题，海德上来一把揪住了脱离队伍的沃曼。

      　　“给我回去睡觉。沃曼，你是不是还想挨军棍？”队长向着背后的众人怒吼道
。
      　　莱尔没有机会再给这些伙伴们打招呼了。
      　　因为这时，佛泰格罗将军已经面带着微笑，从内院的角门里踏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出去的日子都还好吗？”佛泰格罗将军对学生说道。
      　　将军又回过头来，对着四周的人群喊道：
      　　“大家都回去休息。这是命令。谁要不准时睡觉，明天我让他饶着唯呐贝尔城
跑上三圈。”
      　　——老天！唯呐贝尔城上百公里的范围跑上三圈？
      　　侯爵公子想到，即使他带来的座骑也不一定能完成这样的使命。 
      　　……
      　　几个月的分别，或许是莱尔的眼光发生了改变。
      　　侯爵公子的眼睛里，自己的老师比印象里要苍老了许多。
      　　“应该是从前的日子里没有仔细注意的缘故吧！”莱尔暗暗想到。
      　　“难道，自己真的是一个粗心大意，而又薄情寡意的人吗？”
      　　思索到这里，学生的心里不由的有些内疚了。这仿佛是羞惭于自己的善变和自
私。
      　　不过同时，他的心里仿佛有股温热的暖流，在胸口四周轻轻的晃动着。 
      　　“还可以吧！一切都好，就是少了您的训斥，我有点不习惯。”学生开始使用
一种男人式的语言，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感动。
      　　或者，这也是离开以后才会产生的变化吧！
      　　“呵呵！这两年骂你的机会不多了。”佛泰格罗招呼道。“快进来吧！卫兵，
叫厨房弄点吃的来。”
      　　……
      　　“在唯呐贝尔，现在所有人都在谈论你的未来。”老师说道。
      　　“我也听到别人的议论了。还有美莎的事情。”学生低语道。
      　　佛泰格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门窗轻轻的关闭住。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我知道的比较晚，事实上，士兵们曾经在郊外发现了
她和逃走的魔法师康坦先生在一起。”
      　　“那他们现在怎样了？”莱尔问道。
      　　“这不知道。康坦先生在城堡里受了箭伤——是非常致命，并且难以挽救的那
种伤。” 佛泰格罗将军挑着眉头，有些惋惜的说道。
      　　“不过，我可以确保，美莎还活着。郊外的地区都是我们的人在搜索。发现他
们踪迹的那一块地区，有好几天我都没允许士兵进去搜查。”
      　　“后来搜到了什么？”
      　　“康坦先生死了。但美莎没有看到。应该是走了！”佛泰格罗将军轻轻说道。

      　　“哦，谢谢！”莱尔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感伤的说道。
      　　“嘿！我告诉你什么了。男人就要坚强，哪怕是看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出
现在自己面前。”佛泰格罗上前拍了拍学生的肩膀。
      　　“帝都那里也不轻松。唯呐贝尔最近也多出了很多新面孔。你在那里就要更加
小心。别给老师丢脸！”
      　　“谢谢老师。您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特别是我不在的时候。”莱尔凝视着眼
前这个——或许是唯呐贝尔城里——唯一可以让他信任的“亲人”。
      　　“说什么鬼话。你还没有老，现在就开始多愁善感的。” 佛泰格罗将军像是平
时那样，又开始训斥起自己学生来。
      　　“别像个女人那样婆婆妈妈的。”
      　　接着，老师又谈起了最近听到的消息。
      　　“听别人说，你在帝都狠狠的揍了那里的一帮纨绔子弟。好样的！整个唯呐贝
尔的人，这两天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这是个意外。我又给这里添麻烦了。”莱尔垂下头来。
      　　“或许是件好事也说不准。在唯呐贝尔城里，可对你的评价很不错。以前，只
有娘们才一天到晚的谈论这些事情。”
      　　“你瞧，应该说男人们也开始关注起你在帝都的情况了。我附近的人可对你现
在的事情非常关心。小伙子们都希望知道多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佛泰格罗将军的介绍简直超出了莱尔的想像。 
      　　“是么？那他们可能都看错了。”莱尔的脸上浮出了一丝苦笑。“当初，我真
的没打算这样干……”
      　　“不说这么多了。”佛泰格罗将军以一种军人特有的豪情，打断了学生的解释
。
      　　他开始用行动，来证明了对学生的鼓励和关心，消除着对方心中的感伤。
      　　“叫厨房快一点把酒端上来。”
      　　“以前我不许你喝酒。但是现在，你已经离开这里，已经是个可以独立面对一
切的男子汉了。所以，一切就由你自己来选择。” 佛泰格罗将军微笑着回过头来。
      　　同时，又意味深长地缓缓说道。
      　　……
      　　“最好能平安的早点回来。唯呐贝尔需要有新的气象，才能更加富有活力。”
将军的言辞更加一语双关。
      　　“我安排两天后就动身去帝都。”莱尔似乎现在才从赶路的疲惫中恢复过来。

      　　“老师，想求您在我走后去安排一件事情。希望您能够答应。”
      　　“看老师能帮你做些什么啊？”老师笑呵呵的说道。
      　　佛泰格罗将军对学生临走的嘱托不免感到惊奇——还有什么使远在异地的少年
割舍不下的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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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冷冷的太阳 第十三章
      (更新时间：2004-1-8 11:24:00  本章字数：7256)


      　　在唯纳贝尔，秋天的开始总是有那么几天雨水缠绵的日子，然后才是晴朗爽快
的天气。等到雨水过后，夏天的暑气才会因为阴雨的到来而逐渐消散。
      　　这一天刚好是这种时节。
      　　时间到了中午时分，但软绵绵的雨星还是没有歇息的迹象。“沙沙”的细雨抖
落在屋顶和窗户上，愈发有些稠密起来。
      　　守墓人加尔达今年已经五十来岁了。
      　　阴雨的天气总是让老人不免为之痛苦。
      　　从他左腿的膝盖处，每次遇到这样的日子就会剧烈的疼痛起来。
      　　这种滋味，就像是燎红的钢针钻入关节处时，一样的酸涩和灼热，刺激着他无
法安心地继续休眠下去。
      　　他还可以干什么哪？除了整日里进食睡觉，要么就是待在墓园的空旷处晒晒太
阳。
      　　这种生活，就如同一只年老体衰的猎狗一般，让人觉得无聊而昏沉。
      　　加尔达能得到现在这个清闲的位置，也是因为曾经救过老侯爵大人性命的缘故
。
      　　但那已经是早些年的事情了。膝盖上的旧伤，也是在那场激烈的战斗中留下的
。
      　　当然，老侯爵大人当时非常感动。给了加尔达一条，别人看起来似乎是远大前
程的道路来由他自己选择。但受伤的军人又自愿地放弃了这样一个——难得一见的机会。

      　　守墓人知道家族的权力有多么强大，也知道老侯爵大人的确是想帮助他。但加
尔达明白更自己是个什么人，应该干什么，还能做些什么……
      　　所以，加尔达才选择了这个在旁人看来，无法理解的工作。
      　　激烈的战斗留给他的不止有病痛，还有敌人临死前的惨叫和失眠的漫漫黑夜。

      　　生活也许就像一个吃剩下的橄榄核，两头尖而中间粗。含在嘴里有点味道，却
决不美好。这句话恐怕是加尔达形容自己生活最贴切的比喻了。
      　　——加尔达认为自己应该是中间粗的部分。
      　　说起来，他也应该算是那些运气比较差的里面，又特别幸运的一个军人了。同
一些死在战场上的灵魂比起来，他有着安详而自在的晚年时光可以消磨。这有些味道似乎
是不错的。
      　　但美好也决谈不上。
      　　有幸的是，他没有成为那两头尖的部分。
      　　身上的伤痕虽然经过城里最高明的治疗师医治，他的左腿保住了。但关节上扭
曲的筋却再也没有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在以后的岁月里，曾经高明的身手在逐步退化当中。最后，就成了今天的这副
模样。
      　　加尔达可以寻求更好的职位，但他还是选择了让自己安心的道路。
      　　应该说，当他看到了自己灵魂深处的罪孽，却无法让自己得到解脱。
      　　为此，他求救过宗教。
      　　但教会给加尔达的结果，并不能让这个失意的人得到了解脱。
      　　最后，他请求逝去的老侯爵大人让自己守护家族的陵园，时刻都可以和那些冰
冷的躯体待在一起。
      　　仿佛这样，就可以使自己安心一点。
      　　加尔达的小屋不大。
      　　有两条铺板铺成的简单木床。火炉旁边的大柜子里装的是以前军队里的一些物
品。包括了早年军队里用的背包，马刀，药水等杂物。房间当中是一张吃饭使的桌子。床
铺是用毛毡加上床单叠在一起。那可是他以前的行军斗篷改成的。柜子上放着照明用的魔
晶灯。因为腿脚不便的关系，自从上次从墙上掉下来以后，加尔达一直没有把它在安上去
。
      　　原先，墙壁上还有几副圣像钉在上面。但守墓人加尔达不再相信这些了。
      　　所以，他从此把这些东西都一股脑的从墙上拆了下来。
      　　他不再相信明天了。但圣像会让他现在就天天生活着罪恶中，时不时的还会想
到过去的旧帐。
      　　透过细细密密的雨丝，竟然有人来到了墓地。
      　　加尔达可懒得在这种天气里去招呼客人。事实上，即使招呼了，这也是个讨人
嫌的角色。守墓的老人对此深有感触。
      　　不会是乘大雨天来盗墓的吧！加尔达脑子里忽然升起了这样一个荒诞的念头。

      　　隐隐约约的雨幕中，只见一个人骑着马，静静的来到了加尔达看护的墓地上。
雨水，正湿嗒嗒的从那人的帽子上聚成了一条条细小的水流，沿着帽檐汇流而下。
      　　雨中人身上的那一套漂亮的衣裳已经彻底地淋湿了。那一套崭新的黑礼服紧紧
的粘在了来人的身体上，显示出对方的年纪来。
      　　这是个年轻的客人。加尔达心里不免纳闷道。从对方的体形和动作来看，客人
的年纪不会超过三十岁！
      　　成婚的男人大多数会因为保养的关系，身体开始发胖。客人不属于这一类型。

      　　而三十岁的单身男子则会变得动作迟疑些。
      　　来客下马的动作非常轻巧而优雅。单单一个抬腿的动作，他就从马背上轻轻翻
了下来。
      　　客人下地以后，渐渐的朝加尔达的小屋走了过来。
      　　最后，他在新近安葬的塞斯公子墓前，静静的停下身来。
      　　来人的面容秀气而俊朗，年纪仿佛只在少年和青年之间。也就是说，应该在十
八岁左右的样子。
      　　从外表上看，对方站姿挺拔，神色肃穆，完全是一副祭奠亲人的派头。但加而
达总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大对劲。
      　　是了。守墓的老人从成千上万的吊唁者表情中分辨出来了：来的这位年轻的客
人沉默于墓碑前，但他的眼睛却像是天空中翱翔万里苍鹰一样专注。
      　　此刻里，这双透露出锋利眼神的瞳孔，正似哭似笑的望着眼前的坟墓。
      　　伫立了半晌，客人费力的扭开胸口闪亮的铜质衣扣，从怀里掏出来一朵揉成半
碎的白色花朵。
      　　娇嫩的花蕊还残留了天空中滴滴答答的雨水，被主人悄悄的放在了冰冷的墓碑
前……
      　　※ ※ ※
      　　“如果您还活在这个世间，我会毫不留情的谋杀您。但是，现在……您死了！
我的兄弟！”莱尔对雨雾弥漫中的墓碑，静静的的思索着。
      　　天空中，依旧迷蒙的雨水从灰沉的世界里落下。
      　　潮气湿润的雨气中，一缕缕豆点大的雨渍划过，从莱尔的世界里纷纷散落着。

      　　石头雕成的黑色墓碑在潮湿的雨水中闪着微弱的光彩，抚摩上去，冰冷的石块
触摸到冰冷而腻滑的感觉。
      　　就这样吧！莱尔面对着另一个躺在地里的兄弟说道。
      　　他想像着，地底下的人此时是否会感到孤独和寂寞呢？
      　　——为什么要去害人？
      　　莱尔脑子里忽然闪过这个“白痴”似的问题。 
      　　但假如他同父异母的兄弟还活着，还能站在他的面前的话，莱尔一定会这样问
对方的。
      　　他可能觉得，死人的回答会更客观些。
      　　……
      　　风雨中，一辆马车从远处急驰而来。
      　　尼拉家的侯爵公子透过模糊的水气仔细的辨认出，来的正是城堡里的马车。
      　　会是谁来了呢？莱尔喃喃着想到。
      　　雾气蒙蒙的雨帘中，马车在附近停了下来。
      　　一个老年人拘搂着身子，从马车里打伞踩了下来。
      　　老人扯起衣袍的边角，小心翼翼的在雨地里前行，慢慢地走过来。
      　　“您好！修奇先生！”莱尔首先招呼着对方。
      　　在心里，他有点为对方的来意感到迷茫。
      　　这一次，他也是特意赶在下人们极少活动的时候，才偷偷的从城堡里溜了出来
。
      　　他可实在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题来问候对方。总不能直接询问对方的来意吧！

      　　“罗得而说你骑马出来了。所以，我猜您一定是到这儿来了。”管家修奇说道
。
      　　“我再来看看自己的兄弟。明天，就要离开唯呐贝尔了。” 
      　　“这样对身体可不好。您还要在路上辛苦赶路，注意保护身体！”管家修奇修
奇先生缓缓的劝说道。“我知道，您还是在为侯爵大人没有接待您而难过，是这样吗？”

      　　“没有。我过去的时候刚好不太方便。前两天，他身体有些不舒服。可能，这
两天会好一些的吧！”
      　　侯爵公子还是不肯承认自己受到了父亲冷淡的事实。他倔强的否认着。 
      　　“其实，您也听说了。美莎是用您给她的刀子刺伤了塞斯公子。但是，请您不
要错误的理解了侯爵大人现在对您的感情。”
      　　“这我明白。”莱尔有些迟疑地回答道。
      　　“早些回去休息。明天，您还要上路。我让兰妮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在管家洞烛人生的眼光下，老人清楚的知道对方此时的顾虑。所以，他掉转了
话题，悄悄的在一旁安慰道。
      　　莱尔回头看了看烟雨笼罩中的坟墓，在心中轻轻说道：
      　　“再见了。我的兄弟！” 
      　　……
      　　“过两天，麻烦您去乡下一趟。去看看他们。”莱尔搀扶着老管家相傍钻入马
车后，侯爵公子忽然之间提出了这样一个请求。
      　　“侯爵大人身体一直都非常健康。恕我冒昧，您一定是在担心大人会一直这样
下去。”老管家温和的微笑道。
      　　“没有这回事情。我只是对父亲的身体非常担心。”
      　　“您不用急着否认这件事情。事实上，没有什么比血缘更亲密的东西了。就好
比今天的事情一样。”
      　　“城堡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您和侍女美莎的关系一直都非常好。但是，当您的
哥哥死了，却会在雨天还特意来看他一趟。我想，不管怎么说，您在心里一定都已经把他
当成是自己的兄弟了。”
      　　“他是我的兄弟。”莱尔简短的回答道。
      　　“对啊！您同您父亲的关系也是如此。”
      　　“您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原委，却没有来见您。”
      　　“他事实上是非常在乎这件事情的。但却害怕现在的态度伤害了您对他的感情
。所以，他才选择了暂时不和您会面。”
      　　“这我知道了。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希望他的身体能早日康复。”侯爵公子
解释道。
      　　“不要封闭您自己的眼睛和心灵。”管家打断了少年的辩解。
      　　“在处理您将来到乔恩城的可能出现的问题时，是您父亲特意关照我在信里说
明，必要的时候可以请齐格侯爵夫人帮忙。没想到在上一封信里就派到了大用处。但如果
他不在意您的事情，就不会为这件事情，特意给齐格侯爵夫人写信的。”
      　　“您可能现在还无法理解，他们家族对我们并不感冒。”
      　　“老侯爵和齐格侯爵当初闹的很不愉快。两家也从不来往。侯爵大人也没有先
给别人写信的习惯。但不管怎么说，为了您的安全，他还是这样做了。” 
      　　“我敢说，等您再回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修奇先生下了最终的结
论。
      　　“谢谢您的帮助！”莱尔意外的感谢道。
      　　……
      　　“对了，美莎的父亲还在城堡里吗？这次回来，我就再也没有见到那个花匠了
。”
      　　莱尔开始用疏远的口气谈论到朋友的父亲。
      　　但是，这种小花招瞒不了修奇先生的眼睛。或者说，他开始时就准备告诉面前
这个未来的主人。
      　　“哦，出事的时候，我就打发他们全家到别处去干活了。其他人不会知道这件
事情的。”
      　　谈话至此结束，莱尔开始望向车窗外面。
      　　在雨天中，天空是阴沉沉的毫无生气。头顶上方失去了太阳的踪迹。黑夜却随
着白昼的的消逝而降临，中间没有下午的黄昏。或者说，整个白天都是处在黄昏当中。
      　　马车车厢的震动变的轻微了。借着驾车人熟练的手法，道路已经从开始时泥泞
的乡间泥路，转到了城市间的石砖街面。
      　　最后，车手几乎不再催赶了，家族的马儿还在卖力的奔跑着。马蹄声从开始时
的“劈劈啪啪”，转为现在清脆的“滴滴答答”声。
      　　权力的感觉真的不一样啊！
      　　莱尔望着街道丛中的唯呐贝尔，沉默中想到。 
      　　※ ※ ※
      　　莱尔.尼拉侯爵公子于十月底离开了自己的领地，前往目的地帝都乔恩城求学。

      　　这一路上都是相当平静。
      　　但是，到了帝都的前一天夜里，他们遇到了麻烦。
      　　雇来马车因为连夜赶路的缘故，竟然出了意外。
      　　当车夫惋惜的告诉雇主，车子必须在附近的城市里休整一个晚上，等马车换上
了新的车轮，这样才可以上路。
      　　也就是说，总之，他们不能在明天早晨的晨光中抵达乔恩城了。
      　　时间已经临近一天中，白昼剩余的最后时光。北部地区特有的寒冷把道路上的
泥土也冻的硬邦邦的。透过四周荒凉的原野，白茫茫的望不着边际。道路旁裸露出来的红
褐色泥土里，夏天枯死的荆棘变化成细小的碎叶，躺落在车轮扬起的尘埃中。
      　　抬望四边，天空中光艳艳的太阳，却发不出丝毫的光热来。
      　　“少爷，您瞧瞧。前两天您一直要求半夜赶过哥卑里山。但夜里马车在山路上
损耗很大。虽然现在还可以走，但刚才车轮都裂开了。您是否可以考虑，先休息一个晚上
再走呢？”
      　　“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修理一下的呢？”莱尔问道。
      　　“我看看吧！应该马车可以坚持到最近的德昂城。那里有客栈，还有修车铺。
少爷，请您相信我。等到了那里。明天早晨您应该可以上路。下午的时候，您就可以赶到
乔恩城了。”车夫站在车外回答道。
      　　“好的。上路吧！”侯爵公子关上了车门。
      　　……
      　　“您好像急着回到乔恩城去看结果。”兰妮开口了。
      　　“我不明白你说的意思。我要去上学，所以必须赶路。”莱尔转而奇怪的望向
对面端坐着的兰妮。
      　　深夜奔波的一路上，侍女总是待在车子里沉默不语着。当然，主人也同样不愿
意多浪费口水。
      　　长途赶路对谁来说都是一样，都是乏味而无聊的。
      　　“除了上学以外，您难道没有别的想法了吗？或者说，想去看看乔恩那里的情
况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结果？”兰妮回答道。
      　　“什么结果？”主人狐疑的反问道。“——哦，您是说安排卡贝尔一个人在帝
都会非常孤独。非常抱歉！我现在还没有考虑到其他方面的事情。再说，那里人会很好照
顾她的。” 

      　　“不，您已经想到了。”
      　　“我不明白您这是在说些什么！这和赶路没有关系。”
      　　“我在路上一直在考虑着整件事情。不是吗？您为什么选择了我，而不是卡贝
尔来一同回到唯呐贝尔去。”
      　　“这很简单。因为你比较细心，又可以和我说上话。不是吗？从我们认识起，
我就发觉你的性格非常招人喜欢。”莱尔面容冷淡的辩解道。“您提出的问题超越了奴仆
询问的范围。但基于以往的情分，我还是选择回答了您提出的问题。”
      　　“那卡贝尔呢？您倒是从来不提这件事情。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让您一直避
免谈论到这件事情？”
      　　“我现在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事实上，等回去之后，相信我会原谅她的
。”莱尔头转向了车外。
      　　“是的，您可能回去以后会说，卡贝尔，我一切都原谅您了。但是，事实上，
您就从来没有原谅过她。”
      　　“您的这一理解很难让人接受。我现在就已经对她的行为不再生气了！”说这
话时，莱尔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隐约浮动的昏暗。
      　　“您所说的和我所要看到的事情都一样。是啊！大家都会这样以为的。您回到
家里，原谅了自己下人犯下的错误。但情况却和您所表述的完全不同。”
      　　“如果卡贝尔一直待在帝都，安安静静的生活着。这一切都如同您形容的那样
，一切都是正常的，什么不会发生。”兰妮急促的继续道。 
      　　“但如果卡贝尔离开了乔恩城，或者说，不像她说的那样，反而去见了自己的
表哥，反而即将离开您的身边。她是否会也因此而意外死亡呢？”
      　　“这完全是您的主观臆想，也完全没有任何的道理。我安排帝都的人是要照顾
好那里的家而已。”莱尔否认了对方的话语中的意思。
      　　“事实上，我既没有安排他人去剥夺任何人的生命，也没有做出任何的暗示。
这一点，我可以回去拿出当时的这一份文件给您看。您自己会得出与以上截然相反的两种
结论来。”
      　　“您可以任何事情都不做，任何话里都不说。但是，底下的其他人会干净利落
的解决这一事件。在这一点上，符合您以往的做事风格。”兰妮坚持了自己的认识。
      　　“您这样理解我的话，只能让人觉的非常遗憾。”莱尔依旧冷静的说道。“我
以往的东西，您无法了解到。”
      　　“是吗？就像是您赠送给另一个女孩子美莎的匕首。后来，这把匕首却杀死了
塞斯公子。这件事情也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侍女兰妮辛辣的讽刺道。
      　　霎时间，如同心底里的一块尚未痊愈的伤疤被人撕裂了。隐藏创口深处的，不
但有涌出来的脓水，奔流的血液，还有活生生扯出的淋漓皮肉。
      　　顺着车厢内明灭不定的面孔，剧烈的痛楚被割开，转化为冰冷的怨毒和仇视。

      　　“不要谈论我的过去的东西，也不要谈论我个人的情感。”侯爵公子的冷静态
度因为侍女一句挖苦话，而意外地彻底粉碎了。
      　　“我能做什么？是的。我当时是知道了，也听别人说：塞斯在追求美莎。但是
，我能做什么呢？去求玛丽夫人，让她把自己身边的侍女叫到我身边来伺候。那个女人不
会答应，也不可能答应，请求的结果只能让她去审问美莎，去让所有的人去笑话一个卑贱
的侍女，让其他人鄙视一个完全无辜的少女！”
      　　“那段时间里，我能做些什么？去和那个女人大吵，还是应该跪在地上去向尊
敬的侯爵夫人请求？”莱尔愤怒的对着兰妮吼道。
      　　——“我从来也没有刻意谈论过你们的过去。不是吗？”
      　　“就这样！你们也不要来谈论我世界里的东西。”主人随即表情僵硬的宣布道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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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冷冷的太阳 第十四章
      (更新时间：2004-1-12 11:27:00  本章字数：8000)


      　　德昂城是一座烟气弥漫的小城市。
      　　上次莱尔的车队经过这里时，恰好是清晨时分。这样的感觉还不明显。到了此
刻的黄昏，整个小城都笼罩在一股污浊墨黑的雾气中。
      　　莱尔踏上了客栈里湿漉漉滑滞滞的台阶时，看到的是一座石头堆砌成的巨大房
间。
      　　从门口望里面望去，两根被烟火熏的乌黑的柱子顶在了屋子大厅的正中央。旁
边，借着黄昏时的微弱光线，屋子里的壁炉上发出一阵阵橘红色的火光。
      　　望着红艳艳的光线，莱尔摸索着望屋内走去。
      　　行进中，身旁的兰妮竟然差点摔倒。幸亏莱尔及时的一把抄住了对方的身体。

      　　“——谢谢！”侍女没有抬头。
      　　“不用！”主人同样冷淡的回答道。
      　　“这里的壁炉是做饭取暖用的。”紧随其后的车夫做起向导的工作来。
      　　观察着乘客视线的转移，车夫指着在旁边脏兮兮人群和家具说道：
      　　“楼上的房间会很暖和。这家旅馆其实是这座城市里，休息最舒服的地方。少
爷！您一定会满意的。”
      　　“哦！”雇主冷漠的点了一下头。
      　　……
      　　侯爵公子现在已经习惯于用优雅的姿态，来掩饰自己从前的出身了。
      　　他看着车夫小跑的忙里忙外的张罗着，等到对方把他们引进豪华而温暖的房间
里时，莱尔就明白了车夫前面的所有辩解。
      　　刚刚所有的厌恶印象，都暂时被他抛到了一旁。
      　　“这里今天晚上的客人很多。所以，只能麻烦您和这位小姐先待在这里休息了
。”车夫小心翼翼提示道。
      　　虽然从衣服上说，两人穿着很容易辨别出来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但直到现在，车夫还搞不清楚，眼前的这两位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可很少见到这样奇怪的主子和奴婢。
      　　不是吗？一路上，经验老道的车夫几乎没有听到两位乘客说过一句完整的话语
。
      　　……
      　　车夫走后，莱尔仔细的检查了房间四周的环境和位置。这才打开了睡袋。
      　　“兰妮，今天晚上您睡在床上。我打地铺睡在门口。” 
      　　“不，这应该是我做的事情。您还是睡在床上吧！”侍女僵硬的表情有些松动
。
      　　“这里的情况有些复杂。夜里注意点，睡觉前不要脱衣。”莱尔冰冷地拒绝了
兰妮的请求。
      　　莱尔口中命令的口气，无疑刺激着兰妮此时心中刚刚才平息下来的怒火。
      　　不过，她心烦意乱的没有吱声。
      　　沉默了一会，兰妮悄声的问道：
      　　“楼下的人有问题吗？”
      　　“没什么。我只是感觉那几个待在一旁烤火的当地人非同一般。”
      　　“为什么？”
      　　“现在十一月底了。这里是北方，比唯呐贝尔要冷得快上一些。但并不是说，
待在火炉旁取暖，还要穿上厚厚的外套。没有看错的话，他们已经穿上了双层外套。”
      　　“另外，在我们进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在仔细的打量我们。这也包括了其他的
旅客。但这几个人却看了一眼以后，就一直没有再回头察看过。”
      　　“早些休息吧！晚上我来守夜。”莱尔从门缝里仔细观察着厅堂里的动静，回
头吩咐道。
      　　※ ※ ※
      　　黑夜降临了。德昂城的上空笼罩在一片浓稠的黑幕之中。
      　　这里，分不清到底夜色的缘故还是烟气的阻拦，反正看不到天空中灿烂的星辰
了。
      　　街面上，时不时穿过城市的客车或是两轮货车，反正都失去了踪影。自从太阳
下山以后，玻璃窗口下就望不到一条人的踪迹。
      　　“这是个糟糕的地方。不管是生活还是治安上。”最早的城主克里特伯爵这样
评价道。
      　　他留给世人的评价，表示了自己对这座城市并无好感。
      　　德昂城附近的煤矿富有盛名。帝都乔恩城的冬季用煤，几乎都是从这里运送过
去的。但这种发达的产业，也给这儿造成了特有的景象。
      　　不但如此，丰富而便宜的资源也被这里人大量的采用。几乎不用冬天取暖，平
日里烧饭他们也在使用着煤炭来供给的。
      　　车夫去了修车铺里休息。在那儿，自然有小人物睡觉娱乐的场所。
      　　就如同是在大世界里各自存在的小世界一样，每个阶层、甚至每个人都有各自
不同的交际圈子。上等人世界里可以在奢华的舞会上公开的追求女性。下等人却能找低等
的妓女解决寂寞，或是喝酒赌牌来打发时光。
      　　此两种人的心态上，更是有着远如大海的隔阂与区别。
      　　倘若碰到了和盗贼有交情的车夫，那倒是最让贵族头痛的事情。
      　　绑票、勒索、抢劫、杀人，这些无法无天的下等人一旦联合起来作乱，就愈加
难以收拾。贵族们会央求自己的皇帝毫不迟疑的砍下村夫的脑袋。并把他们的尸体吊在塔
楼上“展示”给过往的众人“观赏”。
      　　也因此，雇佣一个可靠的车夫在旅途上就显得格外重要。
      　　莱尔是在前两座城市的官方驿站里雇佣到现在的驾车人的。可靠性自然不在话
下。对道路的熟悉程度，也是高出同辈其他人。
      　　另外，他特意交代那里的官员，不要报出自己的家族和姓名。
      　　在侯爵公子看来，这个年纪大的“官方”车夫，也未必值得别人那么信赖和接
受。
      　　时常在道路上奔波，要说和某些危险且隐秘的势力没有牵连，莱尔觉的自己也
无法相信这样一个事实。
      　　值得庆幸的是，只要到了明天，他们就可以到达暂时安全的帝都。
      　　不过，在莱尔观察里，今天晚上却注定是个不平常的夜晚。
      　　黑洞洞的街道上方，飘着微弱模糊的灯火。回头望去，刚刚过去的哥卑里山在
夜色里几乎消失了。天知道那里距离这座城市有多么的近。
      　　就在刚才，他还发现从对面的石房里看见有人把灯熄灭。
      　　但是在熄灯的那一瞬间，莱尔却发现兵器的闪光。
      　　……
      　　德昂有一条主要的干道横穿过整座城市。作为旅途兴起的城市特色，四周颠簸
不平的乡间道路环绕着整座城市。而城市的主要建筑却是沿着这条宽阔道路迤逦修建的。

      　　这里的路灯唯一的功能，莫过于给远方的马车指引一条大致可以通行的路线。
徒步行走是指望不上了。地面上的坑坑洼洼足以让路人跌个四脚朝天。
      　　其中，还包括路面上掉落的块块煤渣塞进您的嘴里。
      　　即使马车到这里，也只能放慢速度。白日里，马儿低头摇尾的时而歪斜，时而
趔趄着缓缓路过这座城市。
      　　上次，那摇晃动荡的车厢是这座城市留给莱尔的最初印象。
      　　秋日里夜间特有的雾气升起来。氤氲涌动着，在整个城市的街道之间凄凉的消
沉下去。北方特有的气候，加上粘乎乎，并且冰寒彻骨的水气充斥在房间以外。
      　　房间里却收拾的异常温暖。
      　　这里的老板在房间的墙壁夹层里，通了连接整幢建筑的火道。
      　　另外，这里收拾得还非常整洁。
      　　在室内，名贵的家具闪着微亮的光彩，同柔软的地毯摆放一起，和谐而舒适着
。
      　　靠近魔晶灯的墙壁上，甚至两张天主的圣像也悬挂在那里。
      　　一幅描述的是天主出世时的场景，由圣母捧着幼小的天主在仔细端详着。慈爱
的眼神透过凝视的双目透出来。
      　　圣母的头发是金黄色的，微微卷曲着。她皮肤白皙，温柔甜美注视着自己的孩
子。仿佛手中的东西代表了整个的世界。
      　　另一幅，则是绘制了天主登上圣皇宝座时的盛大景象。
      　　莱尔觉的这种画极其恶俗的误导了世人的想象力，而从此脱离了真正的现实。

      　　莱尔倒没有看过哪位母亲这样看过自己的孩子。
      　　哦！忘记交代一句。他可看过自己的朋友查利，在小的时候是怎么挨他母亲训
斥的。
      　　他不由地想到，同样的景象在人间可能又是另外一个版本。
      　　乡村里的村妇可以一边给吊在胸口的孩子喂奶，一边下地干着活。但丝毫也不
会多瞧上孩子一眼。
      　　……
      　　事情有些讨厌。莱尔思索着。
      　　在这里一直待下去，现在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就在刚才，莱尔还看到自己的隔壁住进来一群全副武装的武士。
      　　他对车夫或是客栈老板的话都不再到信任。可能是其中的一个骗了他，或者是
两个人合伙在欺骗自己的雇主。
      　　在感情上，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车夫没有说假话。但在心里面，谁的话都不值
得他再去信任。
      　　“兰妮，听我的命令。安静的守在这里休息，一步都不能离开。我出去转一圈
。” 莱尔说道。
      　　——他必须要在一切尚未发生前，知道尽可能多的情况。 
      　　“什么时候回来？”兰妮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样子，她也一直都没有安下心来。
      　　“这我吃不准！”莱尔抽出了行李中双刃剑。“可能一会儿，但也可能长一点
时间。假如有危险的情况发生，你可以出去先躲上一会。这难不倒你！”
      　　……
      　　侍女察觉到了：只有在这一刻里，主人才把原有称呼中的“您”字改变成了“
你”字。
      　　但自从上次的事件发生以后，侯爵公子就再也没有改变过这样的称呼。
      　　……
      　　“我会一直待在这里的。”
      　　“不，不必这么坚持！”莱尔提示道。“比如说，房子起火了。或是一大群人
在往里面冲。总之，你自己看着办吧！别管行李了，人最要紧。”莱尔寻思着，回过头来
望向紧张中的侍女。
      　　“可以不出去吗？”兰妮那栗色的眼睛盯着莱尔手中的长剑，仿佛有些不知所
措。“外面非常危险！”
      　　“待在里面也不见得安全。”
      　　“好的，我尽量早点回来。如果回来的话，会敲三次门。记着，是一慢两急的
那种。”
      　　说着，莱尔在客房的桌面上用指节轻轻的敲了几下。
      　　……
      　　“话虽然这么说，但只要我还活着，今天晚上就一定会回来敲门的。”临出门
前，莱尔嘱咐道：“自己小心。”
      　　“您自己也要当心。我会等着您回来敲门的。”
      　　……
      　　微弱的红光当中，莱尔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兰妮。不知道是出自何种心情，他
再也没有出声。
      　　是不是只有到了这种时候，才能放弃所有的仇恨？
      　　——莱尔带着这个沉思，离开了自己温暖的房间。 
      　　他把长剑牢牢的扎在右腿上，上面用身体的皮袍完全遮挡住。这样，其他人都
看不出客人带了武器防身。
      　　走廊的墙壁上点着红荧荧的灯火。侯爵公子走出门后，就目不斜视的下了楼梯
。
      　　在转下阶梯的瞬间，莱尔注意到，房间走廊的两边尽头，都分别站立着两个身
披盔甲的钢铁战士。
      　　他们居住的客栈是一间三层楼的大石房子。顺着楼梯的墙面，依稀可以辨认出
从前年代的痕迹。沉重而巨大的石块被垒砌成一个坚固粗陋的建筑。
      　　——这应该是由从前的军队建造的军营吧！莱尔考虑到。
      　　他缓慢的下了楼。先是在客栈大厅的周围转了一圈。弯曲哆嗦着身子，装做一
幅睡不着但又懒的走动的样子，倚靠在壁炉旁烤了一会火。
      　　观察到除了客栈柜台里打着瞌睡的伙计外，四周再也没有一个人影。
      　　侯爵公子先是耐心地等待了一小会。在终于确定了大厅里没有多余的人后，他
悄悄的从客栈的大门走了出去。
      　　莱尔的耐心很足。完全装扮的像是个需要休息，但暂时无法安睡下去的贵族旅
客一样，需要放松一会才会睡下。
      　　他先在客栈附近兜了两圈。
      　　仿佛是感到有些气闷，客人就静静的沿着道路慢慢的走了下去。
      　　夜间的寒雾轻拂过他清瘦抑郁的脸庞。
      　　德昂城特有的煤粉散落在街道的各个角落里。在潮湿冰冷的雾气中，这里的居
民早早的就在暖和的家中睡下了。除去从远处飘来的一两声飘摇的犬吠声，四周的街面上
静悄悄的，如同一个由石块堆砌而成的巨大坟墓。
      　　十一月底，在中央大陆的南部城市唯呐贝尔尚是秋天的时分，但在帝国中部的
德昂城已经完全感受到了冬天才有的光景。
      　　相信不久的些许日子，这里可能就要下起雪来了。
      　　这儿是个由矿工和贫民组成的繁杂小城。供往帝都乔恩城源源不断的黑色燃料
，在这里发掘出来。
      　　其中，最上乘纯质的煤炭才能进去贵族家里的壁炉中燃烧。而留给这里的，是
数不清的事故和人命被从此埋藏在了地底深处。
      　　在这座城市中，即使是夜里的浓雾也仿佛是掺杂着煤粉而变得污浊起来。
      　　莱尔呼吸着这里的空气，踩着寒冷彻骨的地面，心情变得腻烦而寂寞着。
      　　侯爵公子在一盏路灯下停了下来，仿佛是想弄清这路灯基座上的黑粉到底是些
什么。
      　　最后，他迅速的打开了隐藏在基座中的一个小门，从里面取出了张纸条，又偷
偷揣在了怀里。
      　　接着，侯爵公子缓缓的往回走了。没走出两步，在返回前面走过的地方，他的
身影突然凭空消失了。
      　　……
      　　三条黑影在浓雾里走了出来。像是从不认识一样，他们分别沿着各自的来路擦
身而过。
      　　过了一小会，三条人影又转了回来。
      　　“刚刚是在这里不见的。”一条黑影解释道。
      　　“是不是雾太大了。没看清楚。”另一条黑影俏声嘀咕道。
      　　“再找找看吧！实在没有办法，就回去多叫些人来找。”起初的人影提议道。

      　　“笨蛋！看个人都不会！”一直没有开口的黑影压低了声音责骂道。
      　　“雾这么大，离得远了看不清。”最先开口的人影不满的辩解到。
      　　……
      　　三人的头顶上，忽然剑光一闪，飞扬的鲜血喷洒在寒冷的黑色水气中。
      　　“他说的没错。雾是很大，找人也非常困难。”
      　　※ ※ ※
      　　莱尔轻巧的翻上了客栈的屋顶。
      　　他身形宛若一只灵巧的狸猫，无声的攀在了客栈的屋檐处。
      　　黑色的手帕捂住了他的面孔，但雾水还是冷飕飕的透过衣领滑了进来。而从屋
顶眺望远处，飘渺的灯火越发变稀疏了。
      　　他们居住的客栈位于主要街面的旁边。除去一排排孤零零的路灯直通向远方，
四下里寂静着。
      　　今天晚上的情况已经出乎了他的预想。事实上，很可能也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
。
      　　从刚才得到的情报里，尼拉家族的暗探非常负责的说明了：
      　　不但有帝国的皇子殿下、蛮族使团都到了这里，就是连远在千里以外的蛮族敌
对份子也参与了进来。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夜晚啊！
      　　——自己的观察至少没有发生错误。莱尔不由地想到。
      　　情报上说明：或明或暗的，大约有六股势力加入到了今晚德昂城的秘密活动中
。某些陌生的面孔，连惯于收集情报者也猜测不出，那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是一场危险的赌牌游戏。但总有人是要倒霉的。
      　　但希望不是自己！想到这里，莱尔暗暗的微笑起来。
      　　……
      　　黑暗里，十几条人影从对面的石房中鬼鬼祟祟的溜了出来。他们依次从客栈的
墙壁周围潜伏下来。
      　　客栈的大门，此时已经挂上了巨大的铜锁。
      　　忽然，门从里面缓缓打开了。潜伏在客栈周围的人影沿着墙角往里面窜了进去
。
      　　莱尔蒙着面缩回头。再耐心的等了会。直到客栈中激烈喧嚷的喊杀声传了过来
，他才敲碎天窗，从屋脊处顺了下去。
      　　——这是个疯狂的世界。莱尔感慨道。
      　　他看着眼前出现的场面也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从客栈门口溜进来的黑衣人在起初的时候，由于同伙放倒卫兵的动作没有被发
觉到，所以开始的行动进行的相当顺利。
      　　可惜，这一完美的行动被突发事件破坏了。
      　　一位夜间便溺的女客，用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黑衣人正在进行的“劳动”。

      　　无辜的女客现在正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来人的手法相当专业。莱尔释放了一个隐蔽魔法，悄悄地在一旁评价道。
      　　除了女客刚开始时的一声尖叫外，她就没有来的及发出第二次声音。地上的血
液流淌的虽多，但致命的地方只有在心脏一处。
      　　这不像是纯粹激动时的出手。往往用乱七八糟的刀痕折磨的受害者死去活来。
但是，半天也无法让伤者彻底地魂归天堂。
      　　自从有两个客人刚打开门，马上就遭到了立刻劈翻在地的命运。此刻的客栈里
，就没有人在愿意打开自己的房门了。
      　　刀光，血光，兵器相交的清脆乒乒声构成了屠杀之夜的小夜曲。
      　　兰妮的小脑瓜应该不会太苯吧！虽然看见自己的房间没事，但莱尔还是有些担
心起来。
      　　黑衣人与武士交战的地方离莱尔居住的房间简直太近。当中仅隔着一个房间。
莱尔同时注意到，附近几个房间的武士都是一伙人。
      　　事实上，当莱尔回来的时候，已经发现客栈的大门上锁。
      　　无奈之下，他只能爬上了房顶。对面石房中的监视马上又打消了他立刻回房间
的念头。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得由他来被迫面对整整一队黑衣人灭口的手段。
      　　阴谋，内应，暗杀，突然事件的三大要素。莱尔心中调侃道。
      　　——这是老萨特教育给他的玩笑话。但是现在恐怕要当真了。
      　　黑衣人的身手简直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一共三十来人当中，最起码有二十
四五个人都在白银武士的身手之上。
      　　屋子里的人更加了不起。不但有比亚帝国的皇家高等侍卫，连蛮族人的最高“
头狼武士”也参与其中。
      　　不过，在房间和走廊里，无论是门外人对内的冲击，还是里面人向外的短兵器
相接，都显得的有些不大方便。
      　　事情演变成了这样，从里面往外冲的第一人不免要挨上一刀。但从外面到里面
的人也没有好结果。
      　　黑衣人此时已经彻底的接受了暴露的现实，开始集中人数往当中的一个房间发
起了集体的冲击。用自己的血肉来加速着前进的步伐。
      　　更远些的黑衣人甚至直接开始使用真气刃，趁着空隙的工夫望里面甩了进去。
除几个房间里把守的两人外，其他人都集中到了当中一个房间的门口。
      　　房门早已在袭击的起初，彻底粉碎成一块块木板和若干碎屑。激烈的劲气交击
在房间走廊间飞舞旋转，直把墙壁上刻出一道道划痕和若干石粉在空气里“噗噗”抖落。
长剑和弯刀在走廊里飞溅出殷红的股股鲜血。
      　　虽然门外的黑衣人暂时占据了上风。但莱尔想像到——这只是假象！
      　　房间里的武士并没有表现出舍命相救的焦虑。相反的，莱尔倒感觉到，对方像
是在等待着援兵的到来。 
      　　这里面一定有他不了解的事实在里面。
      　　莱尔悄悄用左手摸着自己的脸庞，换了个角度去思考。
      　　等等，是怎么回事？
      　　莱尔观察到走廊其中的一扇门偷偷张开了一线。这在激烈的场面上或许并不明
显，但如果抛开了这一切，就像是非常奇特的一幕滑稽剧。紧张中的黑衣人根本就没有注
意到这一处细小的变化来。
      　　莱尔缓缓的靠近楼梯。他的身形忽然一闪，如同鬼魅一样攀到了敞开门的后面
，悄悄想把已经开启的房门再拽开些。
      　　一条白色的身影连同敞开的门板，一下扑倒在地面上。
      　　就在她尚未贴近地面的瞬间，莱尔又用一只手臂猛然抄住对方已经倒下的身体
。
      　　同时，他右手的大拇指已经轻轻地按到了白影颈部的动脉上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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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冷冷的太阳 第十五章
      (更新时间：2004-1-23 6:31:00  本章字数：7954)


      　　雪白的弯刀间杂着走廊中明暗的光线急闪着扑面而来。
      　　这恐怕是莱尔一生中见过的最快，也是最可怕的弯刀。同一刹那里，饱含着凛
冽地杀气，冰冷地疾风，迅速的向侯爵公子的身体袭了上来。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已经来不及招架了。莱尔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将那个女孩的
身体转了一下，他单膝着地，侧过身来，让那个刀客可以看到女孩颈部大动脉上的有力手
指。
      　　迅猛的刀锋突然停住了。他也终于看见了发出这一梦寐般刀光的可怕对手。
      　　一个装扮古怪头发苍白的老人，正用冷酷的目光凝视着这里。毒蛇一样寒冷刺
骨的杀气，紧紧锁定在了莱尔的身体上。
      　　——这是侯爵公子头一次如此接近的面对过死亡的边缘。
      　　白发老人口中随即在口中说出一连串单词。
      　　他感到了惊恐。换句话说，即使莱尔在完全没有负担的情况下，也逃不过这一
刀的突袭。
      　　“您说的话我听不懂！”
      　　——我听不懂啊！莱尔在心里再次向对方说明。同时，他努力地让自己的眼睛
显的更加凶恶疯狂一些。
      　　不过，假如有时间的话，他也不会愿意让自己再来听上一遍对方的话语。
      　　周围的黑衣人改变了方向，执着明晃晃弯刀朝房间这里冲了过来。
      　　血光飞舞着扬起，如同漫天旋转着的红晶。莱尔同白发老人几乎同时出手，刺
向两边袭击而来的暴徒。
      　　就在他刺穿了三个人的咽喉以后，莱尔犹豫了一下，他忽然抄着俘虏的身体，
朝走廊的窗口靠了过去。
      　　一道同样迅捷的长剑携带着利刃撕裂空气时的真空刃传了过来，直斩向莱尔飞
起的身体。
      　　就这样，他被迫地在半空中回身挡了这同样惊人一剑。巨大的力量冲击下，加
快了莱尔坠入黑暗的速度。
      　　※ ※ ※
      　　“看看我的战利品是什么？”奔跑中，莱尔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手臂里的可怜人儿自从莱尔见到她的那一刻后，一张小口再也没有合拢。
      　　不同的是，“战利品”的面孔上还围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说真的。这次做“强盗”的经历真的有些冤枉这尼拉家族的侯爵公子。但莱尔
可以去找谁来解释这其中的详细差别呢？
      　　都是这“战利品”惹的事。莱尔在心里评价道。
      　　其实，他刚才不过是想看一下门里面到底有什么人在窥视着外面。
      　　说不清当时为什么会这样做。或许这不过是自得于隐蔽魔法的莱尔一次小小的
尝试，或许是一次混乱中的多余观察。让人无法想到的是，门内的人那一刻几乎把整个身
体的重量都压在了门板上。
      　　最后的混乱就不说了。那个拿刀子的老头几乎杀了自己。用剑的混蛋也非常厉
害。害得他和“战利品”都差点摔个半死。
      　　“您是土匪吗？”可怜的“战利品”还没有晕过去。实在是超出了莱尔的想像
。
      　　“你是哪里人？哦！原来知道比亚语。”莱尔同样惊奇着。
      　　对方既然这么“上路”的联想到这里，侯爵公子转而下定了决心——暂时做一
回“土匪”。这其中，还必须查清楚今天晚上这乱七八糟的一切。
      　　“对。我就是土匪。非常凶恶的那种。你知道了还不叫旁边的人住手。”他随
即没好气的对“战利品”说道。
      　　“您说的是唯斯特叔叔吗？他不是住手了？”“战利品”活动着手脚，“狡猾
”的回答道。
      　　“要不是我把你往前堵。那一刀肯定是砍到我的身上。”
      　　“那不是没有砍到吗？再说，唯斯特叔叔人又不坏。”“战利品”倒是毫无恐
惧的说道。
      　　“喂！你知不知道谁才是肉票？对土匪这么没礼貌，当心我把你押回山寨去。
”莱尔姑做“凶恶”的说道。
      　　“山寨是在山上么？这里只有哥卑里山。那里好玩吗？”“战利品”的回答简
直不知死活。
      　　“不好玩。你要不好好回答问题，马上就抓你上山去。”
      　　“上山做什么呢？”
      　　“要看你家里有没有钱了。没钱给我做老婆！”莱尔恶狠狠的说道。“但考虑
到你这么小，先养上几年我还是会考虑一下的。”
      　　……
      　　“喂！到底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啊？”莱尔恼怒的说道。
      　　单单从短短几句话里，“匪徒”的话题就一直在在被“俘虏”转移着方向。侯
爵公子不止一次的发现了自己模仿匪徒的失败。
      　　“老老实实给我说，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恩！看样子也不是本地品质的
人种。那老头又是你什么人？”莱尔问道。
      　　“这里好脏啊！”“战利品”四下打量着，原准备坐在一块石头上。去无意中
发现了此地的肮脏程度达到了令她讶异的程度。
      　　“你到底说还是不说？”“俘虏”肆无忌惮的态度让匪徒忍无可忍。莱尔抽出
了长剑，在半空中抖了两个剑花。
      　　“好漂亮！唯斯特叔叔也会做。但他不喜欢给我看，说是卖艺的才这样干！”

      　　事情完全脱离了侯爵公子的掌握。
      　　——原本，莱尔还想等“战利品”继续胡搅蛮缠的搞下去之后，砍两块石头再
来恐吓对方一番。但听到对方表达出这样的评论后，冒牌“土匪”赶紧收起了自己的长剑
。
      　　“好吧！好吧！只要你回答了我前面的几个问题。我就把你放回到刚才的地方
去。” 莱尔得赶紧回去才行。他想到了还待在客栈里一直等待的侍女兰妮。
      　　“我不回去。带我一起玩好么？喂！您要多少钱，我都能给您。”
      　　“我没空和孩子一起玩。对了，我看你是蛮族人嘛！听说只有那里的女人才带
这玩意在脸上。你还是个孩子，也带这东西？”莱尔忽然换了个方式，说起话来。
      　　孩子脆弱的心弦在哪里呢？侯爵公子也想到了。
      　　“不，我不是孩子。我今年十五岁了。”
      　　“啊！如果是这样，那么我还听说，那里的女孩子只能给自己的父亲和丈夫看
自己的脸。其他人都不允许。但是，刚才我已经看到了你的面孔。这是不是说，你就要嫁
给我了。”
      　　“您真的看到了么？”“战利品”终于暂时老实下来了。
      　　“对，我看到了。”莱尔胡说八道着。
      　　“您觉得怎么样？”
      　　“还可以吧！老实说，就是年纪太小了。”莱尔毫不脸红的说道。
      　　“大色狼！”“战利品”又在发扬着“胡搞”的工夫。
      　　“我们那里的姑娘很好看。所以才把面纱罩在脸上的。并不是说，谁看到了就
要嫁给谁的！”
      　　“毛还没长齐，就注意漂亮了。”“匪徒”嘲笑道。“快老实说，你是什么人
？那老头是你老子还是后爹，那么关心你？”
      　　“老子是什么意思？”
      　　“就是爸爸的意思！”年轻的匪徒“回答”道。
      　　“不知道！”面纱后的闪亮双眸白了莱尔一眼，倒颇有楚楚动人的味道。
      　　……
      　　凄冷的天空中渐渐透出点蓝意。混合着清晨来临前冰冷，粘稠的雾气沉淀了下
来。两人现在位于德昂城的城市边缘。一条蜿蜒盘旋的溪水围绕着黑呦呦的树木，挡住了
莱尔公子奔逃的路线。
      　　近处里，身后德昂城的黑矮城墙已经模模糊糊的露出些轮廓了。在这冰冷的早
晨，在这寒气袭人的清明时分，一切的物体都在逐渐显现出来了。
      　　“好吧！你是不知道了。但旁边有帝国的皇家侍卫。又有蛮族人的‘头狼武士
’。我们来看看，这里人听说连约瑟夫皇子殿下都来了。一定是在进行什么秘密活动了。
蛮族人最近一直在想办法讨好比亚皇帝。不用在否认了，你一定是蛮族头领送给皇帝陛下
的小处女了。”莱尔尖酸的分析道。
      　　这段话里极尽挖苦之能事，百般污蔑蛮族人的民族自尊心。但即使“俘虏”没
有看过比亚的报纸，也会因为上面这一段话语而感到刺激受辱的。
      　　何况莱尔根据观察，自己手中的俘虏身份地位肯定不低。他挨的刀子就很能说
明这一问题。
      　　不过，由于时间的关系，他必须得到自己所要明白的情况。
      　　“您这是可耻的心灵才会做出这种可耻的判断。肮脏的头脑总是会过份的曲解
现实。”
      　　但当面纱后的小嘴说出来本身符合自己身份的言辞来指责对方的时候，莱尔就
知道已经赢了这一局的较量。
      　　这当中，谁开始真正冲动起来，那么就注定就不能再冷静的理清自己手中的底
牌。
      　　“那是什么？您难道不是送给皇帝陛下的小处女吗？上层社会可很流行这种勾
当。不要以为我们粗人不懂。难道是说，下流的行为可以用高尚的行为来不同解释吗？”

      　　“我父亲是大陆上最全能的皇头领李布卡陛下。您必须记住我的名字——美尔
丝.得布卡公主殿下。我是应约瑟夫皇子殿下的邀请，刚从蒙罗哈斯回来的。不是您那下贱
人脑子里想的那样。”
      　　“奥！是个公主！”莱尔粗俗而又傲慢的抬高了头颅。“那么，我来替您分析
一下。哦！应该是公主和王子约会的剧情。或者说是幽会也行。为了这一切，还必须安排
上惊险的剧目来刺激高尚的感情发生。我说的没错吧！”
      　　（莱尔或许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段过分嘲弄的言语所造成的后果有多么的严重
。但历史可能是有很多的偶然性加上必然性的的因素构成的。虽然他的话不能是决定某一
事件至关重要的因素，但无疑也是起了侯爵公子所无法理解的作用。）
      　　“没有这会事！我们不过是到了这里，才发现有歹徒跟了过来。”
      　　莱尔眯着眼睛打量了眼前的猎物。
      　　还真的是不错啊！娇小的身躯尚未发育完全，但已经玲珑剔透的凹凸起伏了。
透过面纱的红嘟嘟嘴唇娇嫩的绽放开来，仿佛是一朵鲜艳多汁的粉艳玫瑰。
      　　对像的眼睛也意外是黑色的。却大的像是包容了整个巨大的苍穹，深邃而宁静
着。即使是处在发怒的工夫里，这眼睛也让人丝毫也无法生气起来。这里面一切的明亮和
安详足够含概一切的情绪和忧烦。
      　　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莱尔在心里对比着，不由发出这样的评价。
      　　最后，这种迷惑后的感慨转化为一声幽长的叹息，传递到了清晨的浓雾中。
      　　“好了。不管怎么说，那些可怜人不过是群傻瓜。一群登上舞台却不知道自己
只不过已经是道具的糊涂虫。”
      　　“如果可以，单是您旁边的那位拿着刀子的叔叔就可以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轻
易的解决所有人。”莱尔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就失去了再继续了解下去的兴趣。 
      　　“后来的，是约瑟夫皇子殿下出手相助。但在一开始，就有一个小调皮在房门
后面观看演出。真他妈的无聊透顶了。”
      　　莱尔此时已无意于继续挖苦对方，但胸中一股不平之气支持着他开始支持着自
己在继续地往下说道：
      　　“是因为生活缺少精彩，还是我们的皇子殿下无法得到美人的青睐，必须表演
上一次给其他人看看？” 
      　　“我讨厌成天必须待在别人的眼睛里生活。这你无法明白。”
      　　“但那些也是人命！至少，他们进了监狱总好过于死亡。或者说，活着的人至
少会牵挂他们，而不用哀悼死者。”莱尔回过头去，目睹着阴沉朦胧中那若隐若现的城墙
。
      　　……
      　　“土匪还是个发善心的好人么？”沉默了一阵，公主殿下忽然反抗着辩解道。

      　　“我好不好和您没有关系。您不是个弱女子，我也不是个匪徒。”莱尔微笑着
回过头来。
      　　仿佛只要到了黎明前的这一刻里，刚才那一切谴责和愤恨似乎又都与他无关了
，莱尔又彻底恢复到了侯爵公子本来的心灵中去了。
      　　“我听不懂您在说些什么？”美尔丝公主说道。
      　　“好吧！结论是这样的：我不能带您走。因为这太可怕。两个国家的人都会急
得发疯。您不是个表现中纤纤无力的女孩子。如果真的是那样，我倒是会考虑送您回去。
但比亚的报纸上特意介绍过您高强的武艺了。”
      　　“即使报纸上不免吹嘘，但实际上您在公开的场合里挑战旧瑞克亚联合王国的
光明骑士，并击败了对方，从而瑞克亚联合王国旧有军团的所有军人投降。好啦！即使是
这一传说大有水分。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您无法否认的事实。” 

      　　“您也不是土匪！”美尔丝公主嗔怒地说道。
      　　“哦！感谢您的坦诚！从前面开始您就在不住的观察我的衣服。最起码我们两
个都不需要说假话来欺骗自己了。”莱尔微笑着说道。
      　　……
      　　“是该分手了吗？您是为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开始感到恐惧了么？”美尔丝公主
望着莱尔注视的城墙，姑做“威胁”的警告道。
      　　“不，我对已经做出的行为从不后悔。”莱尔忽视着对方话语里的含义。
      　　这样的“忠告”对他来说就像是小猫小狗的抓挠，丝毫不会放在心上。
      　　“我该回去了。而公主，不是吗？您也该回家了。”
      　　“我想再多待一会。但这里太黑了。这样吧！你陪我到城里在分手好么？天还
没亮，别人看不见的。”
      　　……
      　　莱尔沉思了一会，稍后斟酌的回答了公主提出的要求：
      　　“好的。但您可得保证。不许派别人来调查我的身份和以往，那我就送您回家
。” 
      　　“好的。我答应。”美尔丝公主漂亮的大眼睛转了一下，似乎“老实”的回答
道。
      　　※ ※ ※
      　　“喂！干嘛叫我背您上城楼。您自己也可以上去的。”莱尔突然想到了。他对
多余出来的劳动表示了强烈的抗议。
      　　“人家鞋子前面就掉了一只。怕站不稳嘛！假如摔下来的话，看你们皇帝怎么
赔啊？”
      　　对方从离开客栈以后，似乎就有一直把脚往裙子里缩的动作。莱尔不由地回想
到了。
      　　好倔强的人啊！他又在心中不由地苦笑了。
      　　——难道做公主就那么不开心吗？即使是鞋子掉了，也要趁着机会一同望外溜
么？
      　　“喂！您可以放我下来了。”背上的身躯说道。
      　　“到客栈再放你下来吧！”莱尔口气委婉的说道。
      　　“喂！您面孔上手帕很脏哦！戴在脸上不恶心吗？”
      　　“喂！跟您说话呢！您还没有告诉我您的名字呀！”
      　　“喂！您叫什么名字？好像比我大不了多少嘛！我讨厌别人叫我小孩子。”
      　　“喂！您是害怕皇帝陛下砍您的头才不敢带都走的吗？那前面您的胆子怎么那
么大啊？”
      　　“喂！您很不错啊！知道吗？唯斯特叔叔的刀下，还从来没有几个人能跑的掉
的。您应该感到骄傲才对。”
      　　“喂！您的耳朵有问题吗？怎么不说话？”
      　　“喂！您是不是傻了？”
      　　……
      　　一双娇嫩的手臂摩挲着莱尔后颈的头发，似乎还残留着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和
温柔。直传递到莱尔的心底之际，在原处缓缓盘旋着。
      　　年纪是不小了！莱尔感受到背后温热而柔软的躯体，正在脊梁处不安的扭动着
。候爵公子就不禁对着雾间的城市，有些恍惚的想到了这样一件荒唐事儿。
      　　“喂！说话啊！你的头发也是黑的啊！祖先是不是我们那里人？”
      　　背下人涕笑皆非的依旧保持沉默。但温暖而含蓄的笑容，却悄悄的爬上了他的
嘴角。
      　　……
      　　“好了。再走上几步路，就到了前面的客栈了。”莱尔停了下来，他已经可以
听到不远处军人盔甲移动时，发出的清晰“咯嚓”声了。
      　　“再见！年轻的土匪！愿慈爱而无所不在的神恩保佑您的身体健康！”美尔丝
公主用杏仁一般调皮的眼睛，对着莱尔眨了眨。
      　　蛮族人的信仰中，一直信奉的尼而旧教也有类似于萨兰特教的地方。
      　　这一点上，他们在教典里，也有一个无所不在而又神通广大的主要角色而主持
着所有的一切。不同的是，他们习惯于用“神恩”这一单词来形容从神灵那里得来的好处
。
      　　“再见！美丽的公主！愿万能的天主能一直赐予您永久的青春和美貌！”莱尔
轻轻的祝愿道。
      　　他走上前，用自己的双唇吻了吻对方滑腻柔软的手背。刚才的幽香还依稀残留
在白皙的肌肤间。
      　　莱尔抬起头，看了看在晨光中双颊通红的娇丽少女。对方那双明亮柔和的黑色
眼睛正怔怔的凝视着自己。
      　　※ ※ ※
      　　侯爵公子转过头来看了看四周。突然几个急跑穿过街道，消失在清晨里浓雾弥
漫的模糊世界中。
      　　莱尔回头转过几条曲折的街道，又转回了客栈的另一个方向处。然后躲在一个
不易被人注意的角落里静静的观察起来。
      　　客栈中凌乱的盔甲声比刚才还要大了。不过，这里面还有更响的欢呼声也掺杂
在其中。
      　　莱尔悄悄的放下心了。
      　　通过刚才几次对附近巡逻兵士的观察，此时的客栈已经被明暗交替的岗哨或军
人彻底地封锁住了。
      　　——兰妮会在里面吗？
      　　他安静的想了想问题。然后，又悄悄的转向了车夫休息的驿站门口。
      　　浓雾渐渐的有些消散的痕迹。现在的清晨，已经可以观察到几十米远的距离了
。
      　　驿站门口也有许多过往的军人川流不息的检查着。意外的是，莱尔雇来的马车
和车夫都已经失去了踪迹。
      　　兰妮没有在这里啊！但她肯定已经从客栈里出来了。莱尔思考到。
      　　失踪的车夫和车辆，还有刚才那大队的兵士，这都能说明兰妮一定是听从自己
的吩咐，从客栈里面悄悄溜了出来。
      　　想到这里，侯爵公子立刻撕下了一直围在面孔上的手帕，丢在附近街道的阴沟
里。
      　　他沿着城市的主要街道随着清晨集市的人群离开了德昂——这座肮脏而又紧张
的小城。可能是由于公主回来的消息在小城里迅速传播的缘故，封锁解除了。
      　　昨天夜里的浓雾随着清晨的太阳逐渐散了开去。碧蓝的天空中，一轮灿烂蛋黄
色的火球从东边的山峦处努力的升了起来。映照在四周来往的行人和马匹上身上，到处都
是一片金灿灿的华丽色彩。
      　　终于，在通往乔恩城的道路旁，他望见了坐在马车上等待着的兰妮。
      　　“兰妮，实在抱歉！昨天晚上我没来得及回来。一切都还好么？”莱尔跳上了
马车。
      　　“我看您没有回来，就先出来了。”侍女红着眼眶说道。
      　　看样子，整整一个惊惶的夜晚，待在客栈内的侍女也没有休息好。
      　　“天，行李你都运出来了。”莱尔惊呼道。
      　　“是的，我看到军人在挨个搜查房间，就把行李偷偷藏了起来。后来才悄悄取
了出来。”
      　　“我们勤劳的兰妮啊！你可真是只可爱的老鼠！”莱尔咕噜道。
      　　“什么？”侍女似乎没有听清。
      　　“哦！没什么！我说你真是个让人放心的同伴。真的！”莱尔亲切的走上前。
“我来驾着马车，你到后面休息一会吧！”
      　　“不，一个侯爵公子驾驭马车会更让人怀疑的。”兰妮坚持着不肯放下手中的
缰绳。
      　　“恩！好吧！我到马车里稍微休息一会。到了前面一个小镇后就叫醒我，咱们
换一辆马车再走。”
      　　莱尔想了想，嘱咐着待在车座上的侍女。 
      　　“您知道我处罚了那位车夫了么？”侍女回头问道。
      　　“不知道。但如果是我的话，也会处死他的。”莱尔明白了兰妮话语背后的意
思。“您做事非常妥当。省掉了我很多的麻烦。事情不正是应该这样吗？”
      　　侍女开始专心的驾驶着马车在附近的道路上缓缓前行了。灿烂的阳光透过微微
晃动的车窗穿了进来。莱尔取出怀里的纸条，仔细的查看了一遍。又把它放进了自己的怀
里。
      　　……
      　　最后，他暂时放心的待在行进的马车里沉沉睡去。车厢里摇拽的光线阻碍不了
侯爵公子此时安静的睡眠。
      　　乔恩城还有许多事情在等着他去解决哩！必须要有个健康的身体和充沛的精力
才可以生活下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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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冷冷的太阳 第十六章
      (更新时间：2004-7-3 12:14:00  本章字数：7816)


      　　“天知道您会这么快就恢复过来，咱们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基诺调侃着自
己的朋友。 
      　　快乐的神采在这位漂亮公子的身上闪现，他脸上还带着轻柔的微笑，言语急促
，并用肩膀顶了一下自己的朋友。 
      　　“您这个上等的‘瘪三’加无赖，应该庆祝什么？”莱尔随意反问道。“我现
在非常好，身体也非常健康。” 
      　　“是么？您会去参加这个订婚舞会就说明了一切。或者说，您的脑子突然开窍
了。” 
      　　“不，我否认这种事情出现。正确的理解是，受到了某种不洁人物的影响和污
染，连我那高贵品质和名誉也受到了很大的牵连和损失。” 
      　　“算了吧！没有我，您也迟早会沾染这一切的。看啦！到现在您还认为这是可
耻的行为。” 
      　　基诺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您那天晚上的样子很激动。恕我直言，
这非常愚蠢。” 
      　　“是的，是非常愚蠢。”莱尔肯定的说道。 
      　　寒冷的夜色中，两个漂亮的年轻公子并排骑着马，走在帝都的大街上。 
      　　冬天的天气总是这样的。太阳才刚刚落下，夜晚就紧接着降临了。中间堪当过
渡的黄昏非常短暂。 
      　　“嘿！别跟我装做一副教徒忏悔的样子。说老实话，您把那个小美人怎么啦？
当时我真的怀疑，回去您一定会处罚她？说不定还会打她呢！” 
      　　“为什么？” 
      　　“您不用再否认了。事实上，当时您的样子真的非常吓人！恩，要多吓人就有
多吓人的那种表情。”基诺做了个鬼脸。 
      　　“好了。我说给您听就可以了。”莱尔一把推开了凑上来的基诺。“喂！用不
着扑到我的身上来。您好恶心，我他妈又不是女人。让您的情妇来抚慰这具讥渴的躯体吧
！” 

      　　“快说，快说！”朋友作弄的催促道：“不要转移话题。我情妇，哦，那算不
上情妇，只能称为学名上的性交伙伴……” 
      　　“够了。我来告诉您，但希望您不要再提那些让我恶心的名词！” 
      　　莱尔挥着手，像是在驱赶蚊蝇一类肮脏的，并令人讨厌的东西。但实际上，这
只是在驱散空气而已。 
      　　“我回唯呐贝尔之前，当天晚上就说到了这件事情。她来跟我解释，但我没有
听。” 
      　　“后来呢？” 
      　　“没有后来！” 
      　　“得了吧！您骗不了朋友的。”基诺抱怨道。 
      　　“您的开始笑了，又不敢看我。这说明您有开始不老实了。” 
      　　“恩！一定是在说谎。您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呢？我的一切可都告诉了您！”基
诺“哀怨”的瞟了朋友一眼。 
      　　“好了！好了！是这样的：我从唯呐贝尔回来，别人告诉我，卡贝尔还再和那
个晚上的人会面。但是，她并没有走。” 
      　　“真的么？”基诺狐疑的打量着莱尔。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您还想听到什么消息？”莱尔愤愤不平的怒视着朋友
。 
      　　“您不再生气了吗？或者说，您听到这一消息，心里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 
      　　…… 
      　　“一切不都还是这样的吗？她是她，我是我。情况一直都没有改变。”莱尔沉
默了一小会，转头解释道。 
      　　“我总不能因为一个下人和别人说了话，就下决定处死她。这不符合帝国的法
律，也不适用于社会的道德。” 
      　　“那应该告诉我，您现在自己是如何考虑这件事情的？” 
      　　“我是主人，她是下人。她犯了该犯的错误，我会处死她。” 莱尔骑在马背上
，眼睛却没有再望向自己的朋友。 
      　　“但如果她没有这样做，那么我依然是主人，她依然是下人。事情永远是这样
。” 
      　　“您说这话还是非常冷酷啊！”基诺不由的感叹道。 
      　　“似乎是说，她和您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而她即使给您解释，您也不愿意听
，是这样吗？” 
      　　“她用她的行为从来都没有选择解释。所以，我也有在‘语言’上拒绝解释的
权利。”侯爵公子又转过头来望了一眼，注意着朋友的反应。 
      　　“好的。似乎应该是这样。请原谅我前面的问话，我倒没有想到处死她。我想
的是，您可能会因此而处罚她。”基诺斜着嘴，愚弄朋友。 
      　　“但是，您的想法又可能在我看来，实在是太可怕了一点。” “我们手里拥有
这样的权力，不是吗？有权利了就要适当地使用。” 
      　　莱尔低头观察着马匹，顺便明显的打了两个哈欠。他似乎在告诉朋友，这个话
题已经让自己感到厌倦了。基诺回头瞟了莱尔一眼，并没有就此停止下来。 
      　　“您其实这样做相当武断——很快就决定了事情的下一步该如何做，却不需要
他人来说明。对您那个叫卡贝尔的侍女来说，这可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糟糕的情况啊！”
 

      　　“我也非常糟糕。我什么都不相信。但即使是相信了也毫无用处。您不也是这
么想的吗？”莱尔低头催动着马缰。 
      　　“可不是您理解的那样啊！”基诺晃动着脑袋。 
      　　“我对女人可非常的温柔。恩，至少在态度上一向如此。您不要笑了。事实上
，她们愿意说什么，我就愿意相信什么。真的和假的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重要。” 
      　　“不，是一样的不重要罢了。”莱尔嘲笑着眼前花花公子“深情”的言语。 

      　　“行。您这么认为也完全没有错误。我确实也是这么认为的。”基诺拍着马的
臀部，一幅无所谓的“随便”模样。 
      　　“噢！我们马上就到了。这是个盛大的舞会，今天晚上就看您的表现了。嘿！
不要落后了，跟我来。”说着，基诺一提马缰，马匹开始慢跑了起来。 
      　　“该死的。”莱尔看着座下雇来马匹，忍不住地抱怨道。 
      　　“乘马车来不是可以两个人一道过去吗？又不用受这么多颠簸。” 
      　　“不，这样别人就见识不到我们帝都两大杰出青年的潇洒风采了。您没看到路
上的人都盯着我们看吗？”飘扬的语声，从基诺背后的夜风中远远地传了过来。 
      　　“我丝毫也没有领略到这样注视的好处。但我已经知道了：您从家里带来的马
——要比我的好。” 
      　　…… 
      　　※ ※ ※ 
      　　尼拉家族的侯爵公子和杰塞恩的基诺.龙骑着马，一路慢跑着来到了托格罗侯爵
的府邸。 
      　　不过，侯爵公子的那匹老马显然更有“性格”一点。这畜生在路上先是磨磨蹭
蹭的不肯跑起来。然后又在路上几次地妄图“逃离”。 
      　　但侯爵公子的命令显然是不可抗拒的，这也包括了主人那“凶猛专制”的力量
。老马后来总算是明白了这样的一个现实——这个主人丝毫也没有尊老扶弱、谦恭善良的
心肠。畜生低着头，从此卖力的奔跑起来。 

      　　人马搏斗的结果是，侯爵公子一身热汗的来到了托格罗侯爵大人家，马匹也是
一身大汗的到达了目的地。等到了托格罗侯爵府邸，时间已经到了该上灯的时分。基诺远
远的等待着一人一马的到来。 

      　　恰恰相反的是，垂头丧气的一个人加一匹畜生，都对朋友的热情表示出极端厌
恶的态度。 
      　　“舞会马上开始了。您看到了吗？很多人都先来了。”基诺热心的解释道。 

      　　“知道。如果是乘马车来，可能就更早些啦！刚才我就看见了。”莱尔回头望
向了自己的座骑。主人和畜生在那里“仇恨”地，相互地，最后地——表示了各自心中极
端地“轻蔑”态度。 

      　　托格罗侯爵家在乡下也有庄园和城堡。这里是家族在帝都乔恩的日常居住地。
乡下的产业只有在侯爵本人需要休养的时候，才会回去特意住上一段时间。平常的日子里
，全家一般都是在帝都消磨过去的。 

      　　广阔而宏伟的宅院里，宾客的马车几乎把这里占的满满的。幸好莱尔他们没有
乘马车来。否则一定会找不到车位的。一扇扇落地的大窗子都并排敞开了。宽敞的大厅里
摆满了酒水和饮料。其中，一根根竖柱包上了灿烂的金纸。在窗子的下面，是一条长长的
木板走廊围着屋子完整的转了一圈。 

      　　即使是这样，走廊的外面也挤满了前来贺喜的客人。其中，有些尊贵的客人已
经被安置在了府宅的房间中休息了。不过，还是有些性急的人直接站在了主人的身边，小
声的谈笑。 

      　　同时，他们也在仔细观察着来往的客人和赠与的礼品。 
      　　“莱尔，我选好了。送一个金质的小挂钟给托格罗侯爵。他可是您家的老朋友
了，您准备送什么？” 
      　　“莱尔，我选好了。送一个金质的小挂钟给托格罗侯爵。他可是您家的老朋友
了，您准备送什么？” 
      　　“这不用我来选择。前几天里，家族的信使就带了一颗魔晶石过来。那是我父
亲亲自挑选的，准备送给托格罗侯爵大人的。” 
      　　“恩！产魔晶石的地方送魔晶石。好主意！不过，我敢说，您送的魔晶石一定
了不起。否则，您父亲不如到街上直接买起来东西带过来好了。” 
      　　“是的，是非常了不起的石头，送人正合适。待会您就明白了。”莱尔的气色
好些了。 
      　　这里面，除了刚才那匹老马惹他生气之外，还有暂时不愿意同他人交谈的意思
在里面。 
      　　“对了，托格罗侯爵家的宾客有这么多人，简直超出了我的想像。他家里好像
人丁并不是非常的兴旺啊？”莱尔疑惑于停满了整个院落的车辆。 
      　　“是的，是非常了不起的石头，送人正合适。待会您就明白了。”莱尔的气色
好些了。 
      　　这里面，除了刚才那匹老马惹他生气之外，还有暂时不愿意同他人交谈的意思
在里面。 
      　　“这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嘛！就是因为托格罗侯爵虽然只是宫廷里查管挡案的
书记官。但您也明白，同样一件事情，总可能有不同的资料来上报给咱们的皇帝陛下看。
” 

      　　“所以说，如果说到影响，一些举足轻重的大人物都必须同这位大人相处好关
系。在材料的配置和比例上来说，虽然必须是齐备的，但里面的学问可真的是大着呢！”
 

      　　“另外，今天是他大女儿订婚的日子。但是，他的家里还有一位漂亮的姑娘。
您别看托格罗侯爵年轻时非常的风流，但对自己的女儿却看得非常严。这位侯爵大人简直
是不通情理的严格和专制。” 

      　　“所以我们今天的上等‘瘪三’也要过来看看吗？”莱尔在基诺的肩膀上轻轻
打了一拳。 
      　　“能看到美丽的姑娘总是让人心情愉快的事儿。恩，也不是为这件事。我同一
位夫人说好了，要在这里见她一面。”微黑的夜风中，基诺扬着脸说道。 
      　　“是新的情人吧！如果是老的，您没有这样的热情。”莱尔对基诺的习惯，了
解的非常清楚。 
      　　“对。趁着这会儿我的热情还没有完全消失，我必须来见见她。” 
      　　“那然后呢？” “不知道。您问我，我也没有现成的答案。” 
      　　“然后是厌倦了吗？当热情不在感动迟钝的心灵，当身体更多的感受到了疲倦
，就应该是说分手的时刻了吗？”莱尔像是对这一过程相当在行似的。 
      　　“是吧！或者我愿意分，或者她愿意分。如果是她开始烦腻了，那么我就提前
递交请求，给自己保留一些尊严。”基诺依旧是副随意自在的样子。 
      　　…… 
      　　夜晚特有的青黑色天空像是幕布一样罩上整个苍穹。莱尔随着基诺快步的走进
了托格罗侯爵家的厅堂。在进门的前一刻里，莱尔公子回头望了望天色。 
      　　他意外的发现此处天空上的星辰，竟然比唯呐贝尔见到的要低上许多。 
      　　带着这个意外的发现，他们走进了灯火辉煌中托格罗侯爵府。接入眼帘的到处
娇艳的面孔和裸露出来的洁白臂膀。除了殿堂里那一旁站立的下人们，还有数不清的贵妇
在金黄色的魔晶灯光下争相微笑着。或许是刚才的那一发现印象太深了，莱尔觉的这笑容
倒像是虚假的，模糊的。更似乎是在和身旁的人在攀比着什么。 

      　　与此同时，府内的这些贵妇们还在不停的把眼睛瞄向了门口进进出出的年轻面
孔。 
      　　同她们身边那些白发苍苍，或者臃肿痴肥的蠢货相比，这些夫人简直太可爱了
。她们面貌娇丽，衣着讲究，身边的男人尽管也是衣冠楚楚，但在动作细节上，又表现出
了不太讲究的微小差别来。他们或是懒于动弹，或是举止笨拙。丝毫无法同年轻人相比。
 

      　　显然，整个大厅里的年轻小伙子都被这一大帮女人一一检视过了。也因此，当
莱尔同基诺走进来的时候，她们不免用好奇而又温存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漂亮青年。
但当同旁边的人悄悄交谈过两句话以后，贵妇们于是便愤愤然的转过身去。 

      　　…… 
      　　“晚上好！托格罗侯爵阁下。我代我的父亲凯奇侯爵，向您家里的喜事表示衷
心的祝愿。祝愿他们两人的婚姻在天主的保佑下，可以一直幸福美满下去。” 
      　　莱尔彬彬有礼的低下头来，向侯爵大人行了半个礼。 
      　　“呵呵！晚上好！”托格罗侯爵面带着微笑，不住地观察着面前的年轻人。 

      　　“您父亲身体还好吗？也代我向他问好。有好长的时间没有再见到他了！” 

      　　“他身体非常健康，还经常在给我的信中提到您。为了今天这件事情，他还特
地从唯呐贝尔托人送来了这个，叫我送给新人。”说着，莱尔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
手掌大的盒子。 

      　　托格罗侯爵大人出于礼貌和对客人的尊重，当场打开装有魔晶石盒子。 
      　　但当他看到了眼前鹅卵大的石头中，从外面的石层中显露出来的，那从细微处
绽放出来的灰色物质，。玻璃镜片后面的眉头先是轻轻一挑，然后若无其事的关上了盒盖
。 

      　　莱尔观察到，对方的态度依旧如常，但眼睛里灿烂的笑意无疑更加浓烈了。 

      　　…… 
      　　魔晶石另有学名，叫魔法水晶。分别有乳白色、黑色、透明、金色、红色、蓝
色、绿色、灰色等多种颜色。 
      　　其中，除了乳白色、黑色、透明、金色、红色、蓝色外，很多石头所代表的力
量不为人所知。 
      　　由于十分的华丽，许多年轻的漂亮的女性法师拿它当作装饰品.曾经在宫廷贵妇
人中流行了一段时间，当时涨到30奥磅左右.但这毕竟是稀有物品.他们的都是市面小贩十
几个银币一个的假货,其实拿真的一比就可以看出来. 

      　　真正的魔法水晶是比黄金还稀有的多.法师都拿它作交换，是购买魔法物品的必
备东西。许多法师只认这个。 一般来说很难找见魔法水晶。 
      　　莱尔知道自己带的礼物有什么样的价值。也知道托格罗侯爵的身份和地位是多
么的尊贵。但即使是魔晶石的价值再高，也不过是一块石头罢了。 
      　　许多人看不透这后面的一切。永远以为宝石或者财富能带给自己多少东西。但
眼前的这个人却是莱尔认为中的聪明人儿。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 
      　　魔晶石以及珍贵之物，或者可以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但真正没有那个富有智慧
的人，会用土地来换取珍宝的。 
      　　后来的结果无一不是再证明，对珍宝的重视的极其短浅的。而土地可以看做另
一形式下可以支配的权力。 
      　　——重要的是魔晶石后面的意味了。侯爵公子思考到。 
      　　“我会在天主那里祈求凯奇的身体能继续的保持健康。请代我向他问好。” 

      　　“谢谢您的关心！我代父亲向您表示感谢。也希望您的身体也依然健康如故，
能等到他与您下一次的重逢。”莱尔说着话，再次低头行礼。 
      　　“您如果能经常来看自己的叔叔，我会更加高兴的。这里的大门会为您常年敞
开！”托格罗侯爵相当简短的邀请道。 
      　　“就把这里当做在乔恩城的家吧！” 
      　　“好的。我会来经常看您的。” 
      　　※ ※ ※ 
      　　“托格罗侯爵请您到他家里来做客。这真是今年帝都里出现的——最难以让人
置信的一件事情了。”基诺小声的惊叹着。 
      　　前面仆人们把两人领进休息室的工夫里，基诺一直没有机会对刚才的会面提出
自己的见解。 
      　　当然，他也明白会客室里当着众人的面谈论这件事情。显然也是不大适当的。
 
      　　好奇和惊诧，却从饭桌上偷偷的溜了出来。 
      　　“我敢保证，他一定是想请您做他家的女婿。” 
      　　面对眼前的浓汤和美食，还是没有能堵住基诺的嘴巴。贵族青年小声的嘲弄着
朋友。 
      　　“您的脑子里除了男女关系外，难道不会考虑其他的事情吗？”莱尔压低了声
音，恼火着说道。 
      　　“不，您一定没有了解到。除了托格罗侯爵自己一个人外，他家里很难见到男
人了么？”基诺回头张望了一眼，看着周围服务的少数男侍者。“今天是婚典。所以才有
男性仆人进入内宅。” 

      　　“我可别人说，连进出他家的猫狗，恩，在必要的时候，托格罗侯爵也会亲自
检查一下性别的！”基诺还嚼着面包。 
      　　“不要苦着张脸，像是一件苦差事一样。呐！看到了么？那边那个穿粉色晚礼
服的就是他的女儿——卡特琳. 托格罗侯爵小姐。” 
      　　“哪一个？就是同那群孩子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女的？哦！那也只是个孩子啊！
基诺，您的思想非常的糟糕。我从没有考虑过，连孩子都不肯放过。” 
      　　莱尔口里挖苦着朋友脑子里现在正在中的‘色情’想像。他已经看到了站在大
厅角落里面的那几个女孩子了。 
      　　说真的。如果把卡特琳侯爵小姐看成是一个孩子，这未免太唐突佳人了。说是
天使倒更恰当些。 
      　　侯爵小姐穿着一件浅粉色的长裙。她有雪白的肌肤，玫瑰色的小嘴唇，还有帝
都人普遍的栗色长发。 
      　　不同的是，她的那光滑秀美的头发却是帝都贵族女孩中也不多见的。这些柔软
的发丝被妥帖地扎了起来，上面还打了个红色的蝴蝶结。 
      　　映照着四周绚烂柔和的灯光，那娇俏的蝴蝶似乎在轻轻飞扬着…… 
      　　当然，莱尔在心里是反对基诺这种——把女人看做成一道精美可口甜食的品位
。 
      　　可不，现在自己的朋友就像是帝都的一个年幼孩子一样，对着橱窗里的糕点发
出那渴望而期盼的目光。 
      　　莱饵甚至怀疑到对方说这话时，口中没准会多流出些口水来。 
      　　“不，她已经不是孩子了。一个男人能把女人教聪明；相反的，一个女人也能
男人教成熟。” 
      　　——这一刻里，至少莱尔觉得基诺脸上的微笑非常的“淫荡”。 
      　　“您可别忘记了。在帝国的宫廷里，托格罗侯爵对您上次的事情费尽了心机。
即使是齐格侯爵夫人不来保您，托格罗侯爵也几乎可以把这样一件大事弄得不了了之。”
 

      　　“我听那里的大臣说，海尔迪的父亲福克斯将军同托格罗侯爵在当场吵的很凶
。” 
      　　“对了，您回头还得专门去看齐格侯爵夫人。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上她可是
破例帮忙了。” 
      　　“我会去一趟的。”莱尔望了望不远处的卡特琳侯爵小姐。 
      　　“但我反感这样的安排。简直太荒唐了。在婚姻以前，就决定了婚姻的对像。
而不看看双方是否般配，对方是否同自己适合。难道我们必须接受吗？” 
      　　“我们是政治婚姻的被支配对像。” 
      　　“事实上，事情一旦临头，您还是不会拒绝这样的安排。但凡经过详细的考虑
，您是不会拒绝的。是吗？”基诺忽然有点认真的分析到。 
      　　“是的吧！”莱尔考虑了一下，回答了对未来婚姻的看法。 
      　　“这不是关系到我一个人的事情。所以，有可能这个时候，更多的时候我会想
到了家族方面的事！” 
      　　不过，“色情份子”没正经多久，马上又恢复到平常那副笑嘻嘻（在莱尔看来
是“淫荡”）的样子了。 
      　　“看，我说的没错。晚餐结束后，咱们开始今天晚上的‘猎艳’活动啦！” 

      　　“莱尔，准备好了吗？来显示一下年轻人愤怒的力量吧！”基诺终于吃光了口
中的食物。 
      　　“对我们而言，可能是性欲的力量吧！”莱尔低声地嘲弄道。 
      　　 



      第二卷 冷冷的太阳 第十七章
      (更新时间：2004-7-3 12:14:00  本章字数：8059)


      　　“莱尔，您知道这件事情是富有灵气而又需要灵感的，是只有心灵的艺术家才
能完成的过程。我不能手把手的教您——怎么跟姑娘们交谈。”基诺愁眉苦脸的说道。
      　　侯爵公子知道朋友这是在顾做玄虚地卖弄，借以消遣自己。
      　　他很明白朋友的意思。事实上，他到帝都后，如果不是基诺开口，莱尔言语比
从前要少上许多。
      　　显然，等他回到帝都家里的时候，情况变得更为明显。
      　　莱尔同侍女兰妮之间的话语已经少的可怜，而与卡贝尔之间则几乎没有。
      　　——不是吗？这是应该让人开心的场合，正同自己来时的目的相同？莱尔寻思
道。
      　　……
      　　丰富而又精致的晚餐结束后，原本用餐的客人又一次分出了不同的高低等级。

      　　最先离开的是那些站在走廊上的宾客。他们几乎送好礼物之后，就被托格罗侯
爵家的仆人妥善的安排离去。这其中，只有真正符合身份的人才可以进入到府内用餐。而
接下来的舞会，则是出于家族私人交情或地位，而特意安排的另一挡晚会节目。
      　　趁着托格罗侯爵同他的大女儿雷切尔. 托格罗侯爵小姐以及未来的夫婿——温
特斯伯爵公子送别宾客的工夫里，基诺又悄悄的对着朋友“解释”道： 
      “不要责怪我无法顾及您的友谊。这玩意很难说明。”
      　　“好吧！您是不是有了更好的想法？如果有什么，就说出来了。”莱尔有些厌
烦地戳穿了朋友的“花招”。
      　　“这样吧！我现在可以试试您这方面有多大的前途？”基诺说道。
      　　莱尔向朋友投来疑问的目光。
      　　“也就是说，我来教您怎么上手，但后来的事情需要您自己去完成。”基诺接
着洋洋得意地诡笑着。
      　　“——尤其是到了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您知道，我根本无法提供‘现场’的
帮助。”“色情份子”做着鬼脸，毫无廉耻向友人解释。
      　　“好吧！我就知道会这样。您是个自私的人。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离开。”
莱尔用“伤感”的语言，谴责着朋友的“见色忘义”。
      　　“而且，我也知道，一定是您的情妇在召唤您了。”侯爵少爷再一次揭示了朋
友“冷淡”的真正原因。
      　　“看您说的！结交女性并不可怕。我会随时给您提供建议的。“基诺拍了拍莱
尔的肩膀，似乎在给对方打气。
      　　……
      　　莱尔偏着头说道：“那听听色情主义者对结交女性有什么好的建议，来供朋友
参考。”
      　　“总的来说，无论男性或是女性都是本性自私的。总是希望自己成为他人注目
的焦点，总是希望他人围在身边。这一点上出发，就要求一个色情主义者随时要有牺牲的
准备。”
      　　“当然，牺牲的内容一般是无关紧要的个人尊严。您实际上并没有牺牲什么，
但得到的更多。所以，必须打破自己心灵的壁垒。”“色情份子”又忍不住悄悄地宣称道
。
      　　“别卖关子了。我已经有失去尊严的打算了。下面是什么？”莱尔给了基诺一
记“重拳”。
      　　“当心！经过您这一拳，我可能连肚子里的话都忘记了。”
      　　“但假如是个女士的话，您这样做就相当的危险。说不定有未被人得知的孩子
，也被您打掉。”“色情份子”却是依旧不紧不慢地低声“警告”道。
      　　“最主要的是找准目标。在适当的时机和适当的地方，发动适当的进攻，这才
是战争胜利的前提。所以，‘求爱活动’中选准目标也相当的重要。”
      　　基诺环视了一下四周的贵族妇女，马上又把目光收回来。
      　　“您可能是为前面那些女人冷淡的态度所影响。所以，才会现在这么需要我的
建议的。”
      　　……
      　　虽然侯爵公子对朋友嘴里没完没了的嘲弄和“胡言乱语”暂时保持沉默。不过
，他随即又没好气的回应道：
      　　“没这回事。继续望下说。”
      　　“虽然爱情在美学的意义上说，都是懦弱的个人对至高至美的东西心生向往，
乃至与之结合的一个过程。但还是有许多技巧可以学习的。”
      　　“而您因为上次打架事件的影响，成为了一个‘野蛮人’的角色出场了。这也
刚好好满足了女性生活中渴望安稳，但又追求新奇的矛盾心理需要。”
      　　“出于周围舆论的压力，她们表现出了冷淡的，甚至是厌恶的态度。”
      　　“女人们会这样做，但并不意味着她们也会这样想。不但妇女们经常这样做，
男人也会虚伪的改变表情的。只不过，在爱情的游戏里，这一规则经常用到罢了。”
      　　“请相信我，每个寻找爱情的女人，都在渴望生命里出现一个王子。恩！或者
理解为点亮她生活的人，为他人的世界增添光明。而我们，恰好就是要扮演好这个角色的
人物。”
      　　“所以，我们要破除迷信，去寻求世间的真理……”
      　　最后，“色情份子”终于结束了自己长篇大论式的个人“独白”。
      　　“您就是说，捕获猎物前，必须先找好目标不就行了。这一点，我会非常仔细
的注意。但是，也不必搞的这么复杂。”侯爵公子揭穿了“色情份子”道德说教背后的“
丑恶”嘴脸。
      　　“今天晚上，祝您好运！我待会再来看您的‘收获’如何。”基诺回顾四望，
观察着大厅等待中的人群来。
      　　莱尔顺着基诺的眼睛望去，正见到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女士朝这里看来。
      　　瞧见两个贵族少爷同时往那里望去，那贵族妇女居然丢来了一个在灯光中近乎
璀璨的笑容。
      　　“她是跟您约好的人吗？哦，我是说，非常漂亮。”
      　　“呕！谢谢。那是伊丽莎.勒热侯爵夫人。她现在正对我神魂颠倒的爱着我呢！
”“色情份子”恬不知耻的夸奖着自己。
      　　“您先去到四周看看。顺便兜上一圈。”基诺一边望着自己的情人，头也没回
地说道。
      　　“回来来说您的‘收获’。稍微等我一会。我招呼好那个爱我的女人，马上就
回来。”
      　　“当然可以。您先过去吧！您的美人可能要生气了。”莱尔耸了耸肩膀，转身
离开。
      　　※ ※ ※
      　　侯爵公子先是绕着托格罗侯爵家的大厅，在人丛中兜了两圈。
      　　舞会即将开始，厅堂内众多的贵族三三两两围成一簇，散布在四周小声说笑。
透过吊顶那闪亮的水晶灯罩，橘黄色的光线显得有些模糊和散乱。这样的场景，几乎可以
理解成为即将开演的热烈场面酝酿气氛。
      　　那些熟知而有私下里关系较亲密的的人儿，几乎都在这会儿找到了聊天的对象
。只有我们的侯爵少爷似乎落了单。
      　　他极像是一个无所事事，而又没有舞拌的单身汉围着厅堂闲兜了起来。
      　　周围的一切似乎并不让这个孤单的人产生兴趣。只是偶尔，他对侍者银盘中的
酒水表示了独特的喜爱。
      　　莱尔朝基诺同那位侯爵夫人站的地方瞄了一眼。
      　　却发现这位美貌的妇人正热烈的同朋友说着什么。基诺则有些心不在焉，用眼
角余光观察着莱尔的身边动静。
      　　但当侯爵公子回头望过去的时候，基诺马上以示“鼓励”地对朋友挤眉弄眼了
一番。
      　　可惜，这刺激着旁边那位夫人丰富的想像力。她也接着朝人丛里急忙地张望起
来。
      　　瞅见这样的情形，莱尔就又开始了新的“随机移动”。
      　　在继续逛了两圈之后，侯爵公子重新回到了刚才休息的位置上。
      　　“娘们的嫉妒心发作起来，真的是不得了。”
      　　过了一阵，“色情份子”低声嘟囔着，回到了莱尔身边。
      　　“我看到了。恩，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里，我怀疑她会揪着您的衣领来质问
的。”
      　　“您怎么知道？”基诺吃惊地说道。
      　　“不，不，不！我只是瞎猜的。她会这样对您吗？”看见基诺狼狈的模样，莱
尔当场几乎笑出声来。
      　　他乐不可支的观察着“风流”者“风流”后的可怕后果。
      　　“好了。不理那个疯女人了。来说说您的观察吧！今天晚上，您看上了哪个目
标了？”基诺随之若无其事地抛开了烦恼。
      　　……
      　　“当然，抛开貌丑的，身材不美且年龄不当的各位女士。其中，再减去同他人
关系密切的若干异性伴侣。我发现有两位女士比较适合我。”莱尔说出了自己的观察。
      　　“呕！您观察的非常仔细。您前面说过，卡特琳侯爵小姐的年纪还是太小了。
当然，我不明白您究竟是指年纪或是身体的其他方面比较的小而已。”基诺口中说着，悄
悄地还了刚才的“一箭之仇”。
      　　“不过，我想说的是，我也觉得是有这么两位比较适合您。”基诺面带微笑说
道。
      　　“这样吧！您先说出她们究竟是谁？为了公平其间，假如正确的话，我就告诉
您观察女性的窍门。但您也得告诉我，您是怎么得出以下结论的。”
      　　“然后，我再给您介绍她们究竟是谁！来自哪一个家族？这段感情的前景如何
？”
      　　……
      　　“一个是站在右边廊拄那里穿蓝色晚礼服的那位小姐。还有一个是躲在墙角里
冲几个人微笑的一位夫人。”
      　　“很遗憾！”基诺惋惜地拍着朋友的肩膀。
      　　“我本来不想这样打击您。但我还是不得不这样通知您：您得出的结论完全正
确……”
      　　“做为我来说，观察女性一般是在眼睛上看出来对方是否对您有特别意思的。
”基诺解说道。
      　　……
      　　“总得来说，盯着您看两秒钟，比一秒钟的时间要长，但意味却绝有不同。尤
其是在男女方面，更是如此。”
      　　“请不要相信剧目中说的‘我从你的眼睛里发现的这一切’。请不要相信它。
事实上，在现实当中，永远也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当然，我这一观察的范围是处在对方确实对您有意思，且感情的诚挚程度也
比较真的情况下进行的。”
      　　“真实的感情流露，人人都害怕受到伤害。结果就变成了这样：一眼的程度大
于两眼，半眼就大于一眼。事实上，谁都避免自己在观察心仪对像的同时，也被他人注意
到。这也意味着秘密被暴露。越是真实强烈的感觉，这种隐藏的欲望就越是迫切。”
      　　基诺口气稍许停顿了一阵，似乎想仔细解释清楚。
      　　看样子，“色情份子”想把这个问题阐述清楚。这里面也包括了自己所得意的
方面。他继续往下解释道：
      　　“也许剧目里的眼神会在以后的时代里出现。但这其实是在明确的告诉对方，
我在注意您。”
      　　“但从感情的脆弱性和不可预测性来考虑，这不是一个真正的感情流露者的真
正表达方式。尤其是在真实情感的范畴内。”
      　　“恩，您的分析就同采购用品一样吗？小贩们会注意客人眼神中注意的商品，
根据顾客的注意力决定商品的价格。”莱尔对朋友的看法表示赞同，并回应了自己的理解
。
      　　“而真正需要的货物，老顾客都是轻描淡写的划过，装做不在意的样子。等到
询问到其他的物品以后，才去选择和小贩们随便地问起，最后才是砍价。”
      　　“是这样的。您对买东西也非常在行吗？”基诺惊奇地问道。
      　　“不！我是听卡贝尔同兰妮聊天时听来的。”莱尔轻轻解释道。
      　　“恩！那您是怎么发现那两个女人注意您的。我刚刚观察到，她们几乎都是在
您转过身后，才悄悄打量您的。”
      　　……
      　　“天主让人们用眼睛表露真情，用话语抒发赞美，但用脚尖来表达意见。”莱
尔轻轻的饮唱了一句，仿佛带着诗歌一般的口气，微笑感叹道。
      　　“什么意思？”
      　　“这是教典中的一句赞美诗。我是用它来得出结论的。”莱尔解释着——
      　　“这也就是说：脚尖是一个人最隐秘的地方。很多人都把脚尖藏在衣服下面，
教会里是这样安排的。说这样可以避免纷争。”
      　　“眼睛可以欺骗他人，话语可以用来灌输甜言蜜语，但脚尖却很难骗人的。这
是人最不容易控制，也是最容易遗忘的身体部位。”
      　　“在交流中，人们通常都是用脚尖表达对一个人的好感的。在刚才的观察中，
那两位女士也是如此。所以，我得出的结论和您的观察一样没有错误。”
      　　“天呐！我竟然没有注意到！今后，我也把脚尖控制住。”基诺惊奇的说道。

      　　“这个法则对自己只能用于观察。您可以看到别人，但无法看到自己。要控制
的地方太多了——脸部、身体、眼睛、甚至手指。”
      　　“除非是在特定的场合里，您特意的注意到。但是，没有用的。一不留神您的
脚就会出卖自己。”
      　　莱尔确实想告诉朋友，有些东西是知道了，但还是不能去完成。
      　　“为什么？”
      　　“因为我试过了。”莱尔面带笑容，轻柔说道。
      　　“好了。我想对您说，今天晚上不知道对您而言，是该恭喜一下您，还是要替
您感到难过呢！您注意到的这两个女人，都非同一般。”基诺忍不住跳动着眉头。
      　　“不要以为我是卖关子，等给您介绍了她们的背景和身份。不需要我再多做解
释，您就会明白说我的意思。”
      　　“说吧！我现在的心脏非常强壮。可能还超出了您的想像。”莱尔笑着看了朋
友一眼。
      　　……
      　　“右边廊拄那里穿蓝色晚礼服的小姐是劳伦.金.简公爵小姐。她来自金.简家族
。这个家族非常古老，可以追溯到比亚建国前的时代里。祖上非常有名的一位，就是大家
都知道的玛姆.金.简将军。”
      　　“就是那位投降了咱们皇帝的皇龙军团长吗？”
      　　“对了。因为祖先明智的选择，所以这一家族的显贵历久不衰，也因此一直传
承到了今天。她的父亲把小姐送到了大陆上最古老的多罗西王国去学习。至于学习的什么
，这大家都得不到答案。哈！总之，这位小姐学习的范围非常广泛。”
      　　“但是，一切学识渊博女人的毛病，在这位小姐的身上也有。她总是喜欢用各
种各样的知识来加入讨论。可能因此招人嫌。”
      　　“另外，我还听说，这位小姐喜爱讨论的范围还包括男性或是女性的身体。恩
，还有性等方面的内容。别人说，这小妞对什么也总要装模做样地发表一番独特地见解。
”
      　　“想听我的劝告吗？”基诺歪过头来紧盯着朋友，表情竟难得正经了一回。
      　　“有什么您就尽管说吧！”
      　　“这女人是不会安份的。换句话说，任何有头脑的男人也不会选她。生活中稍
有不顺，心高气傲的女人总是觉得无法忍受。这是聪明人的苦恼。”
      　　“而且，我感觉到，她回到这座城市并没有受到欢迎。很多事情是说得做不得
。她触犯了这里的禁忌。”
      　　“但怎么说呢！如果是待在那些成天高谈阔论的小知识份子那里，这种女性倒
是很受到欢迎的。”
      　　最后，基诺有些“惋惜”地总结道：“虽然长的非常漂亮，也有许多人在积极
的追求她，但都好像都和这位小姐谈不大来。”
      　　“好了，我知道了。那么，换下一位吧！”莱尔毫无惊讶地请求道。
      　　……
      　　“躲在墙角里的那位穿紫色长裙的夫人也是极具个性的一位。她是雷切尔.科里
侯爵夫人。”基诺望了望四周，同时压低了嗓音说道。
      　　“那是从前的帝国‘双珠’，也是皇帝陛下的情人。您也看到了，是非常妩媚
妖艳，并且具有诱惑力的一位夫人吧！”
      　　“科里家是个传统的，但正在破落的上等贵族家庭。这一点，同帝都成百上千
的贵族家庭一样。”
      　　“但因为这位夫人的关系，科里侯爵交到了好运。他本人被皇帝陛下升了官，
同时委派到出使他国，开始经手国家贸易的肥差。”
      　　“您注意到她身边的那几个风度翩翩的男士了吗？其实，那都是这位风流夫人
的秘密情人。皇帝陛下也对此无可奈何。恩，也可以这么认为吧！是一位主张自己权利的
‘杰出’女性！是个了不起的‘刚强’女性！”
      　　不过，听到“色情份子”如此刻薄的解说，倒并没有给追求者造成太大的苦恼
。
      　　“基诺，这两个女人我都想追求。您有意见吗？”侯爵公子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
      　　“听我说，这两个女人可不简单。一个是出自传统势力代表的家庭。另一个则
代表了宫廷里走红的暴发户。”基诺实在为朋友的“勇敢”感到吃惊。虽然他并不认为这
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品格。
      　　“她们都非常的有权力，而且，可能后果非常严重。惹上她们的话，对您来说
必须小心对待。”基诺耐心地小声说道。
      　　“我知道。权力总是伴随着危险的。”莱尔坚持了刚才的决定。
      　　“看，舞会马上开始了。我有个想法，但需要您这么稍微的牺牲一点。”
      　　“什么想法？”
      　　“您第一支舞蹈有舞拌吗？伊丽莎.勒热夫人不大可能同您跳第一支舞曲吧？”

      　　“没有。我会去选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来跳第一支舞曲的。您知道，第一支舞曲
有着非常意义的存在。所以，除非是夫妻或是未婚对像，一般人都是选择认识，但并无亲
近关系的人来完成这一舞蹈的。对了，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您暂时牺牲一下，来完成同我的第一支舞蹈。”莱尔扯起了基诺的右
手。
      　　※ ※ ※
      　　舞池后面，乐器伴奏的悠扬乐声已经响起。托格罗侯爵同他的女儿女婿已经回
到了大厅里面。
      　　出于传统，订婚舞会应该是由订婚的男女带头领舞的。
      　　当这一对未婚男女从当中的白玉台阶上，走下到光滑的舞池里。四周的魔晶灯
也别下人们笼上了一层轻纱，殿堂里的光线开始也变地耀眼起来。
      　　舞池畔，低声私语的人群结束了各自的交谈，纷纷下来参加了群舞的行列。
      　　区别于正统宫廷舞会的是，私下的场合的舞会允许女性选择一定喜好的色彩服
装。但男性必须身着黑色的燕尾服，女士则能根据个人喜好，选择不同款式颜色的衣裳。

      　　只有到了真正正式的场合里，您才可以见到统一黑白两色的宫廷舞蹈。
      　　这今天的舞会里面，确实发生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在头曲响起的场合里面，竟然有两位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也加入到其中，合跳
着完成了第一支舞蹈。
      　　——这确实是一件相当滑稽的事情。
      　　似乎没有法律，也没有传统规定：同性之间不能合作完成舞蹈的。但这一罕见
而又富有调皮色彩的场面，还是打动了所有人习以为常的心理与见识。
      　　尤其是这两人都是年轻英俊，身材高挑。并且，他们舞姿优美，正在合作无间
的完成这一曲——献给新人的，优美而华丽的爱情乐章。
      　　至少是这样，舞池周围的观赏的人中键，开始弥漫出一种带有克制的欢快情绪
来。
      　　同时，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同时忍不住地绽开了混合着嘲弄和趣味的可爱笑
容。
      　　不过，在舞池当中进行着天衣无缝舞蹈的两位贵族子弟之间，他们的交谈却和
正在进行的动作却毫无关系。
      　　“莱尔，我发誓，如果下次您再求我帮什么忙我一定不会答应的！”基诺看到
了四周人的眼神，恨恨的对朋友说道。
      　　“只有这一次。下次就不请您帮忙了。”
      　　“当然，这也不否认您的身体并不让我感到特别满意的原因。”另一个请求者
却丝毫不留余地的回击道。“您的肌肉太硬了，一点也不柔软。
      　　……
      　　“您的舞蹈非常优美，技巧也掌握的很好。但您是否可以不考虑自己的朋友。
我怀疑，您就抱着一个布偶也一样可以独自完成这支舞曲。”
      　　“没有这么大的布偶。就是有的话，也达不到您身体的重量。但如果两者都兼
而有之，这我倒是可以考虑的。”
      　　“够了。待会下去后，您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可信的答案，咱们的交情就算完了
。您可不能拿我来出丑。以后如果还有这样的机会，您倒是可以考虑自己单独使用！”
      　　“好的。回去我再给您解释。”
      　　“如果有下次。恩，我一定会找到下次的……您来做女步，我来走男步。我比
您年纪大，这一点上，应该您是女的才行。”
      　　“这也可以。但是，我比您个头高，如果一个高个头的人来学女步，而另个人
矮个儿非要勉强维持男舞拌的形象。那似乎是更加难以协调的情况。”
      　　“除非您愿意见到这样的场面。”
      　　“您就比我高那么一点。听我说，别人看不出来的。”
      　　“高一点也是高。两个人在一起的话就会非常明显。”
      　　“不行！我一定要找回来。”
      　　“那不还是要出丑吗？这您也愿意？”
      　　“我不管！我不会放弃自己的权利。”
      　　……
      　　就这样，莱尔和基诺两人即将完成了这支，在他们一生中也可能是仅有一趟的
“男子”合舞了…… 



      第二卷 冷冷的太阳 第十八章
      (更新时间：2004-7-3 12:15:00  本章字数：8355)


      　　我们暂且抛开跳舞的两个青年说了些什么。单是这一支舞蹈，现场的所有人都
注意到了这两个淘气漂亮的“活宝”。 
      　　大多数人以为，这是没有舞拌的两个青年，在无奈情况下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
。 
      　　贵族男性都普遍感觉到了那早已逝去青春的岁月。似乎这种跳扬洒脱的事情，
也只有年轻人才会去做的。虽然有几分天真卤莽，但却还不失之为纯真的表现。 
      　　沧桑而又温和的笑容，从呆板的脸上缓缓的刻画了出来。父亲们似乎又都想起
了那些冲动可爱，但又快活傻气的青年时代。 
      　　其他的贵族青年对此保持着嘲笑的口吻和批判的眼光——尤其是对正在舞蹈的
那两位而言。 
      　　他们并不特别地反感于同龄人的行为。相反的，当看到两个不及自己聪明的人
在那里表现着，这似乎不会对他们构成任何的威胁。 
      　　反倒是这样：普遍的贵族青年怀着一种无关紧要的纯欣赏目光，对两人近乎完
美的舞蹈表示出了一定的修养和鉴赏能力。对于其中个别的细节动作，青年们则悄悄地交
换了自己的看法和见解。相同地，出于礼貌或是教养，各自的评价也大部分显比较友善和
温和。 

      　　女性则怀着不同的心思看待着这一对青年人。 
      　　年长的女性眼光中无疑更具母性的色彩。这两人优美的舞蹈，在她们眼睛更像
是两个顽皮孩子在那里嬉闹着。 
      　　不能忘记，这类的眼光总是会对各种“天真”的行为产生良好的回应。哪怕是
别有用心的也无所谓。相反的，尖刻的见解即使再深刻，也会被女性们冠以不懂感情，甚
至极端讨厌的“大帽子”。 

      　　适龄女性可表现的各有差异。 
      　　特别是舞会中特别英俊的这两个青年人竟然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伴侣，而不得
不拥抱着完成了这支舞会的首支舞蹈。 
      　　而此时，表演双方又都显示出娴熟的舞蹈技巧。 
      　　他们几乎都是属于那种不需要对方来配合多少，本身就可以带着另一方完成漂
亮舞蹈的个中“好手”。 
      　　在舞蹈中，由于男性的步伐一般是采取主导地位的，力度也要大于女性。所以
，一个舞技高明的青年伙伴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也因此，这些女人盯着舞池中打转的两位时，眼睛里的目光就变的更加明亮。
 
      　　…… 
      　　不过，特别指出的是，基诺同莱尔前面谈到的那三位女性——（雷切尔.科里侯
爵夫人、劳伦.金.简公爵小姐和卡特琳侯爵小姐）她们的表情现在与旁人相比，就显得很
有“不同”了。 

      　　——雷切尔.科里侯爵夫人还是在同她的那几位争相讨好的情人热烈的交谈着。
 
      　　看着几个男人在自己眼前相互表现着，攀比着，顺便还在打击着周围的其他人
。这种一切掌握的权力中，又感觉到特别荣耀地“特别”幸福，侯爵夫人似乎没有注意到
其他事物。 

      　　但从她微微皱起眉头，偶尔偷偷转动鬓角头发的玉指，还有微笑不语的沉默，
从空气里还是泄露出了一点心思——侯爵夫人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放在这里。 
      　　奇妙的是，这位夫人竟没有回头望过四周一眼。 
      　　——劳伦.金.简公爵小姐则是一直看着舞池中那两位订婚的新人。 
      　　公爵小姐面孔上反倒是毫无笑意，并且身体僵直的站在一旁观看着场中的一切
。 
      　　但当她的眼光瞟过跳舞中两位公子时，总是不免慌乱的立刻转移开目光… 
      　　曾经有几个追求者上来邀请过这位穿蓝色晚礼服的美貌小姐。但都遭到了委婉
而可爱的拒绝。 
      　　公爵小姐外交手段是极其高明的。以往的一切都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刚刚上来
的那几位青年，恰恰一直都是公爵小姐殷勤而又体贴的有力追求者。 
      　　本来，她的漂亮外貌、高贵的地位和富裕的家产还可以吸引到更多的追求者。
但她同追求者谈话的范围，却也无疑地限制了其他人从此加入进来。 
      　　此外，公爵小姐可以让这些人同时处在那一种——既竞争而又和气一团的温柔
氛围中，从此和睦地相处下去。这不能不说是女人奇特“聪明”的特殊体现。 
      　　——在大厅的最里面，卡特琳侯爵小姐更像是从父亲那里知道些什么。这一会
，刚刚发育的少女正红着小脸，躲在一旁笑眯眯的望着跳舞的两人。 
      　　令人感到趣味的是，少女的行为显示出了活泼个性与正统教养的冲突。 
      　　她的两支小手悄悄的捂在了娇艳的面孔上面。仿佛是怕被某人发现自己笑的不
符合举止规范似的。眼睛却不安分的滴溜溜转个不停。 
      　　——她太多心了。在她这个年纪里，往往一句话却可以暂时改变小女生的整个
世界。 
      　　不过，不要说是莱尔，就是其他人见到了她那天使般纯洁的笑容，也很难会去
责怪这种甜蜜羞涩的微笑——是否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 
      　　“您仔细看一下，四周的人现在都注意到了。我们两个人都是没有带舞拌。”
舞曲结束，莱尔同基诺一起会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是的。他们注意到您和我都办了件傻事。还有什么？今天晚上，您可是让我
出丑了。” 
      　　“好了。不要在谈论出丑的事情了。用您的理解，我也同您一样地在出丑。”
莱尔悄悄的看了看四周，却遭遇到他人投来亲切的笑容。 
      　　众人笑嘻嘻的盯着这两个“活宝”青年的归来。出于一种混合着好笑与作弄的
心情作用下，贵族们表现出了自以为是的理解和宽容态度。 
      　　出于礼貌，侯爵公子使劲地微笑着，一一回应了善意者传递来的友好目光。 

      　　“我们的起点不能太低了。您自己说过和女性在一起的时候，太低或是太平凡
了则不免遭人轻视。从而让对方忘记了您的存在。并且，您也还说，留坏印象的结果也要
好于没有留下印象。” 

      　　“我现在是要把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莱尔补充道。 
      　　“是的。我是这么说过。但也不是表示说，要在这种场合里被别人‘观赏’一
番。呕！说吧！您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基诺为刚才的“牺牲”还是不免耿耿于怀。 
      　　不过同时，他也对朋友的下一步行动更加产生了惊讶和好奇。 
      　　“好的。下一支舞曲的时候，我将上去邀请现在和别人谈话的雷切尔.科里侯爵
夫人。” 
      　　“啊？”基诺拖着几乎失礼地长音反应道。 
      　　“我敢打赌，她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您。即使没有这件事情，她也不会答应您的
请求。不要忘记了：那一边在她身旁的几个男士，私底下都是与她有关系的特殊情人。”
 

      　　“听我说，我可不想打击您。但如果您去做的话，即使没有这些人，出于女性
的矜持，她也是会这样做的。” 
      　　“——非常正确。我知道她将拒绝我。事实上，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在今天晚
上，她会同我说任何一句话。” 
      　　莱尔盯着基诺，继续往下说道。 
      　　“我只是要给她留下一个更深的印象吧！让她记着有这么一个人曾经邀请过她
。而她拒绝了。” 
      　　“这样就是您的目的吗？”基诺有些开始搞不懂莱尔的计划了。 
      　　——他本来想说，花那么大的代价仅仅是为了让别人拒绝自己。这番举动也未
免太不合算了。 
      　　而且，基诺想说的是，在众目睽睽下出丑可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不，下一步我将露出一副受到伤害的表情歇上一首曲子。到了下一支曲子时
，我将去邀请劳伦.金.简公爵小姐。” 
      　　“您是说，用一种希望受到欢迎，但有意外遭到冷落的同类形象靠近这位小姐
吗？如果是这样，公爵小姐反倒是很有可能出于礼貌，陪您跳上一曲的。”基诺分析道。
 

      　　“不仅仅是这样。”莱尔望了望四周，神色平静的分析道。 
      　　“经过了雷切尔.科里侯爵夫人的拒绝，她或者会想，这个男子只是没有人愿意
同他跳舞了才会选择她。公爵小姐也会因此有些反感。” 
      　　“不过，也可能她会因此而放弃特有的矜持。特意做给侯爵夫人看。矜持才是
她最大的心灵墙壁。破除了这一层关系，她就会变的容易接近多了。” 
      　　“此外，我还考虑到：劳伦.金.简公爵小姐很难拒绝一个同命相连的人。同时
，她在心里一定在等待着我去邀请她。除非我们前面的判断都是建立在错误的基础之上。
” 

      　　“最后，还不止这些。” 
      　　“众所注目的力量还将帮助雷切尔.科里侯爵夫人不断的想起这件事情。或者她
会反感我，或者装做无所谓的样子。但不管怎么说，出于自尊心受到伤害，她不会放弃从
此伤害我的目的。这样，我又有机会和她见面了。” 

      　　“您真是个魔鬼！”基诺对朋友近乎冷冰冰的阐述也有些感到惊诧。 
      　　——不过，这样的话出自另一个一路货色的“花花公子”口中，就不免显得有
些像是在赞美对方。 
      　　当然，这其中很可能也包括了对自身的纯粹理解和欣赏。 
      　　侯爵公子可是看透了朋友装疯卖傻的本事。“魔鬼”的评价影响不了莱尔即将
做出的行动。 
      　　…… 
      　　“但假如劳伦.金.简公爵小姐也拒绝了您的请求，那时候您该如何处理呢？”
 
      　　“结束这一切。给所有人留下一个受到伤害的印象。”莱尔突然地微笑了起来
。 
      　　“不管是两个女人，或者这里其他的人，都对一个冷落者不会留下好印象。与
其被别人同情，不如早日抽身而退。” 
      　　“而且，我有理由相信，这种印象会同时伤害两颗心灵。” 
      　　…… 
      　　基诺思考了一会，还是对朋友的计划表示了谨慎地赞赏。 
      　　“不管怎么说，您的计划相当冒险。但我还是要祝福您今晚可以成功！” 
      　　“谢谢！我不会让您失望的。”侯爵公子轻轻的回应道。 
      　　※ ※ ※ 莱尔缓步的走上前去，尽量让自己显的庄重而诚恳的样子。这样，就
可以使下面的事情更具“悲情”色彩。 
      　　舞会的灯光因为正在进行的舞蹈，而在四周显的有些模糊。照顾到舞池当中的
欢乐，还有其他人的休息，聪明的仆人们适时的调整了厅内的光线。 
      　　另一角度来看，这也更有助一个被伤害后所产生的痛苦情绪发生。 
      　　——与此同时，他更知道有很多人都在盯着自己。 
      　　殿堂里的贵族人群可是早就留意到了刚才的那两个年轻人。趁着这会他们的注
意力还没有被旁的东西吸引过去。大多数人做出了如下的评价： 
      ——有一个小伙子好像要去做某样事情了。 
      　　——他的动作文雅，神态平静中又似乎显示着激动的情绪。看的出他很紧张，
细心而敏感的人已经把这理解为内心的某种挣扎。而所有的一切，都是通过观察对像那双
黑色的眸子表现出来的。 

      　　——这或许是个让人期待的事件，至少比知道结果的婚礼要有趣的多。好事敏
锐的贵族不免猜想到。 
      　　就在这一瞬间里，莱尔也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旁人注视的眼神。 
      　　——他就像是一个登上舞台的演员一样，专心致志、全心全意地去完成着这一
使命。 
      　　几乎连身后的基诺，都被他这种“虔诚认真”的神态感动起来。 
      　　后者忍不住悄悄地咕噜了一声。 
      　　——“装的可真像啊！” 
      　　※ ※ ※ “雷切尔.科里侯爵夫人，晚上好！我是莱尔.尼拉侯爵公子！” 
      　　莱尔静静的站立在了厅堂的另一边，而他的面前，正是雷切尔.科里侯爵夫人。
 
      　　“追求者”的嗓音低沉而文雅的轻轻奏鸣在热情洋溢的舞曲中间。听着这种音
符，一切也都仿佛带着上天某种特意的安排。 
      　　但事实上，此种富有磁性的男性深沉浑厚的音质，却是侯爵公子成年变声后的
原本嗓音。 
      　　只不过，侯爵公子在表情和用词方面，今天晚上——尤其是现在——变得更加
小心了。 
      　　“晚上好！莱尔.尼拉侯爵公子。” 侯爵夫人竟然在这一瞬间里，眼睛里表现
出了恍惚游离地一瞬。 
      　　——这也没有逃脱莱尔地细细观察。 
      　　“请问，您介意同我一道来完成下一支舞曲吗？” 
      　　“不，我现在刚好有些不大舒服。请您等一会，好吗？” 侯爵夫人神态似乎有
些委婉，但异常坚决地拒绝了莱尔公子的请求。 
      　　谢天谢地！ 
      　　莱尔终于看到在自己发出邀请的那一刻里——雷切尔.科里侯爵夫人刚好回到了
现实的世界里。 
      　　“非常抱歉！打扰了您的休息。”莱尔带着掩饰不住的失望，悄悄地告别了侯
爵夫人。 
      　　…… 
      　　此时，他装做一副受到了伤害，确有要努力掩盖的狼狈样子。这一切动作中，
连偷偷望向四周的细微眼神，侯爵公子都表现的非常之好。 
      　　也因此，在场的所有人都暂时对这位来自唯呐贝尔的“野蛮少年”，在心里产
生了一些同情。 
      　　除了同性的年轻人，所有的暗自观察者都把冷漠的目光投向雷切尔.科里侯爵夫
人。 
      　　还是一样的——几乎没有人会喜爱伤害他人自尊心的人… 
      　　——哪怕她是无意做这样的事情，这也不能例外。 
      　　奇妙的是：至少这一刻里，人性都是如此舞曲声再次响起时，终于结束了这舞
会中那短暂的，也是令人难堪的沉默。 
      　　莱尔走到一张宾客休息的短椅上，默默地坐了下来。 
      　　他再也没有朝四周张望上一眼。 
      　　似乎畏惧于他人的眼光，但又不想被人家发现。侯爵公子垂下了头颅，开始无
意识的摆弄起自己的衣角来。 
      　　…… 
      　　就像所有的事情都往往不能尽如人意一样。舞会中暂时又发生了一点变故。 

      　　托格罗侯爵的女儿女婿还在扮演着领舞的角色。但侯爵本人却在众人的眼皮底
下离开了大厅。 
      　　舞会上休息的人群悄悄议论着什么。与熟人交谈的诸位显贵人士，不由地悄悄
交换着看法和疑问。 
      　　侯爵公子身边全是陌生人的贵族。 
      　　他们则选择了张望的的态度。偶尔飘忽来的眼神和手势，仿佛传达着各自心中
的好奇和惊异。 
      　　莱尔感受到四周宾客情绪上的微妙变化。他从伪装的“难过”情绪中抬起头，
无意地“观察”了一番四周的变化。 
      　　——这一定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莱尔想到了最大的可能性。 
      　　…… 
      　　但当他见到托格罗侯爵身后，另一对青年男女出现在舞会当中的时候。侯爵公
子就觉着事情变得有些微妙了。 
      　　那女的面罩纱巾，莱尔可相当熟悉。甚至还有过身体接触。 
      　　不用说了，大家都一定知道她是谁了。 
      　　就是莱尔前不久刚刚打过交道的美尔丝.得布卡公主殿下。 
      　　如果简单猜测一下：另一个能同公主一道出现的年轻男子，地位也不会低上许
多。 
      　　按照莱尔的推测，应该是前不久刚和自己对过一剑——帝国的约瑟夫皇子殿下
。 
      　　皇子殿下同公主的到来没有惊动他人，更没有让托格罗侯爵来向所有人介绍。
只是悄悄地和主人寒暄了一阵。 
      　　两人反倒像是偶尔经过才这里——没有更多的和侯爵客套，立刻在舞池里开始
翩翩起舞起来。 
      　　这样的考虑使得莱尔的行动变的慎重了一些。 
      　　最后，在第四支舞曲开始的时候，他才决定继续完成下面的计划。 
      　　事实上，他无意中倒是做对了。 
      　　如果按照莱尔最先的考虑，在第三支舞曲开始时去请另一位小姐。那么，劳伦
.金.简公爵小姐正处于极度的气恼和羞愤中。 
      　　但当公爵小姐同他人跳过一支舞曲之后，由于身体的行动而导致了愤怒的无形
化解。 
      　　——这股气恼来的时候固然非常迅疾，去的却是更加莫名其妙。 
      　　但假如莱尔侯爵公子那时去的话，无疑是会遭遇到令人羞耻的失败。 
      　　事实上，公爵小姐的恼恨之深，已经超出莱尔的预料范围。而他的痛苦恰好在
逐渐减轻女方心中的负面情绪。 
      　　而且，当莱尔心不在焉的同公爵小姐开始跳舞的时候，他这种态度刚好进一步
瓦解的女方心中的怨恨——失意者还处在打击中，没有恢复过来呢！ 
      　　于此侯爵公子低落的情绪对应，公爵小姐一反常态的首先开了口。她显得相当
兴奋——似乎尽量的要使对方忘记刚才的不愉快和失意，迅速从打击中振作起来。 
      　　他似乎并不是一个轻浮的人。公爵小姐迅速就下了这样地判断。 
      　　可笑的是，对女性而言，这种模糊的判断往往在两人交往过程中，都具有决定
性的意味。 
      　　※ ※ ※ “嘿！您都跟公爵小姐都说了些什么？很少看到她这么热情的跟一个
人说话。”基诺在今天晚上，几乎被朋友的表现惊呆了。 
      　　“没有什么。我只是对她说，我喜欢古典音乐。其他的什么都没说。”特别是
经过刚才的舞蹈，莱尔并不感到劳伦.金.简公爵小姐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 
      　　“她似乎还不错。没有给我讲大道理，倒是说了一点异国的见闻。”莱尔补充
道。 
      　　“还说了什么？”基诺问道。 
      　　“她还约我到她家里演奏钢琴。” 
      　　——“在这方面，您真是个天才。简直都超过了我。”基诺拍着莱尔的肩头说
道。 
      　　“猜我给您带什么好消息了。雷切尔.科里侯爵夫人让伊丽莎.勒热侯爵夫人去
观看周五的剧院演出。” 
      　　“但她特意关照，要把您也带去。而伊丽莎侯爵夫人把这一切又都偷偷的告诉
了我。恩，女性，尤其是无法保守特殊秘密的！” 
      　　“那么，伊丽莎侯爵夫人同雷切尔.科里侯爵夫人非常熟悉了？”莱尔无意识地
提问道。 
      　　——他的心思，这一刻里又被另一个女人吸引住。 
      　　似乎不能解释为吸引了。 
      　　真正的情况是这样，出于心虚的缘故，他对美尔丝公主殿下的到来异常警惕。
 
      　　——尽管这一切都安排的像是一个极其偶然的拜访。 
      　　莱尔看到了，皇子殿下的表情和穿着的确不像是参加婚礼时的装束。按照服饰
的规矩，殿下来到这里必须同样着黑色的燕尾服才般配。而现在，约瑟夫却穿着一套猎装
。甚至还在进门时，手里拿着一顶野外专用的帽子。 

      　　公主殿下也没有穿应该配备的晚礼服。 
      　　莱尔注意到了，舞蹈双方仅仅踩着一双轻便柔软的猎靴就开始跳舞了。而不是
套上专门的舞鞋。 
      　　莱尔有理由怀疑在进门前，这位“捣蛋”的公主才把脚上的猎靴刚刚换下来。
 
      　　…… 
      　　“还可以吧！雷切尔.科里侯爵夫人经常出入帝都的交际场合。另外，她还时常
在家里安排舞会。很多人都同她熟悉。”基诺停顿一下，继续解释道。“您不要小看了这
个女人的能量。她家里举行的舞会，才是真正代表了帝都上层社会的时尚风气。” 

      　　“在那里，很多大胆有趣的东西都可以见到。人人都愿意结交这些可爱的贵妇
。当然，其中也包括帝都的所有贵族女性，都以能接受到雷切尔.科里侯爵夫人的邀请为荣
耀。以后您就会明白的。” 

      　　“基诺，等一下。我去同别人跳支舞！马上就回来。”一边说着，莱尔凝视着
舞池中尽情欢乐的人群。 
      　　他回过头来，暂时地同朋友告别。 
      　　悠扬欢快的乐曲声响起来了。新的一支舞曲即将开始…… 
      　　※ ※ ※ 基诺笑嘻嘻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舞池中依然灯火辉煌，看着欢闹如潮的人群，接连跳了几支舞曲的青年人打算
先休息上一阵。 
      　　不过，当他回过头来望了望雷切尔侯爵夫人的表情时，“色情份子”不由的乐
出声来。 
      　　雷切尔侯爵夫人现在已经坐不下去了（她虽然还坐在位置上面，娇嫩的手指还
在抚弄着秀发）。 
      　　但基诺更怀疑夫人是会感到疼痛的。 
      　　这不，她的玉指绕着低垂的发梢打了几个卷，又是轻轻的一扯。然后，侯爵夫
人松开头发，无意识地再找到了另一缕烦恼——重新的打起卷来。 
      　　——莱尔真是个合格的混蛋。基诺想到。 
      　　他对朋友未来的前景可极为看好。 
      　　当他扭过头来时，却意外的发现了卡特琳侯爵小姐正板着秀气的小脸，怒冲冲
的往楼梯上走。 
      　　常年欢笑的面容不再带着快乐，当这一切都被男女感情世界中的纯洁性和专一
排他性所作用，几乎每个少女都不会容忍这种情景发生。 
      　　望着少女迅速离去的背影，“色情份子”嗅到了其中的一丝嫉妒。 
      　　他可对此非常熟悉啦！ 
      　　——莱尔以后会非常苦恼的。基诺甚至对朋友突然的胜利都感到有些妒忌了。
 
      　　今天晚上注定还有个人无法安眠入睡的。观察者又一次扭转头颅。 
      　　他还想去看看另一位——在这场短暂情感角逐中，似乎取得上风的暂时“胜利
者”。 
      　　她现在又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呢？ 
      　　他先是在舞池里搜寻了一阵。 
      　　但当他的目光经过舞池中一对舞拌时，却无意中见到了另外一副场景。 
      　　“天！他这是在做什么？难道这家伙真的忘记了自己是谁了吗？”“色情份子
”低声的惊呼道。 
      　　 



      第二卷 冷冷的太阳 第十九章
      (更新时间：2004-7-3 12:15:00  本章字数：7274)


      　　舞会依旧在继续进行着。 
      　　尽管基诺莱尔两个贵族公子在舞会开始阶段，用一对青年男子的拥抱调侃了一
下舞蹈的气氛。但这根本无损于婚宴舞会的庄重与欢快性。 
      　　而这时，舞会已经逐步接近了高潮的时段。 
      　　情人们在这种场合里通常可以毫无顾忌的牵起心爱人的手指，在舞池里尽情欢
乐的表现着。这种优美和浪漫的方式也是双人舞经久不衰生命力的展现。 
      　　尤其是突然旋转的动作中，随着音乐的衬托下，相互之间用身体表现着感情互
相融合的过程。这更是值得人人保留在记忆深处的一个甜美画面。处在舞池当中的人们，
四面八方都是一片兴高采烈而又热闹有序的狂欢景象。 

      　　到达舞会最高潮的时段里，订婚仪式的双方亲属会向舞会里的人群抛洒彩纸和
鲜花，祝愿新人的爱情天长地久，忠贞不逾。 
      　　同时里，舞会上的新人则会当众交换订婚戒指，用那一颗小小的首饰来栓住彼
此的心灵。 
      　　——不过，或许人人都想到了，但绝对不会有人当场说出来。 
      　　您看看，舞会上那明亮的灯光下，一颗颗精美的珠宝同时也闪耀着夺目的光辉
。 
      　　在洁白的肌肤上，流畅的发梢间，葱葱的玉指内，一颗颗珍贵的宝石也在闪着
同样耀眼的光线。 
      　　这里不再仅仅只是一场单独的订婚舞会那么简单了。至少贵族妇女们不会这么
来考虑的。 
      　　试想一下那宽阔的大厅里，从整个大厅的上方的水晶灯架，到贵妇们身体上的
珠宝，再到下面的光滑地面，到处都闪耀着令人迷眩的光彩。在大厅宽阔的殿堂里，乔恩
人，唯呐贝尔人，边区人，还有从前瑞克亚联合王国——现在的冈罗帝国人，都是一些出
身高贵，既有钱又聪明三位一体的贵族。 

      　　女人们简直都被这一热闹的场面刺激的有些疯狂了。她们或者是坐在椅子上，
或者是站在厅堂里，或者干脆就下到舞池里狂欢了起来。 
      　　每个人都竭力向大家表示，自己受到了所有人的重视，几乎每个女人都变的容
光焕发。 
      　　看吧！或是悄悄的，或许是张扬的，任何人都抵挡不住虚荣心的诱惑，纷纷展
示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一面。 
      　　※ ※ ※ 
      　　“您好！唯呐贝尔来的莱尔.尼拉侯爵公子！”舞曲的当中，美尔丝公主微笑着
说道。 
      　　她的脸上闪现着神秘而又得意的笑容。这样的神态，仿佛像是个刚刚抓住老鼠
的可爱猫眯一样。 
      　　恶作剧的笑脸上，那一双黑色灵活的瞳孔正打量着眼前的人儿。就像是对着揉
在手中的猎物一样，公主殿下仔细观察着莱尔此时面孔上的恼怒和气愤。 
      　　“不！看到您，我就变的非常的不好了。”莱尔注意着四周注意的眼神，悄悄
的说道。 
      　　他还是无法忘记，自己是从约瑟夫皇子殿下的手里夺过这个舞拌的。 
      　　而且，这一会的工夫里，同在舞池中央的皇子殿下——注意力就一直没有放过
这里。 
      　　随着舞拌们的在音乐声中的旋转和移动，每当莱尔转过身去，总是可以见到约
瑟夫皇子殿下那双锐利的眼睛正时刻观察着此处的所有变化。 
      　　“哦，是我打扰了您的……” 美尔丝公主殿下犹豫了一下，迅速的说道：“您
的好事了吗？” 
      　　“您还是个孩子。这不是您议论的话题。”莱尔拒绝回答公主殿下的“垂询”
。 
      　　“我听说，比亚人的生活都非常‘复杂’。是这样吗？莱尔.尼拉侯爵公子！”
公主倒是没有为对方的粗鲁而生气。她笑吟吟的询问道。 
      　　“是乔恩人的‘生活’复杂，不是比亚人的‘生活’复杂。”莱尔反驳道。 

      　　——“老天！您到底还知道些什么？”莱尔紧接着说道。 
      　　“我说过，这不是您可以谈论的话题。而且，在您这样的年纪也不应该管这种
事情。” 
      　　“回去老老实实的待着吧！您答应过我的。”莱尔低声警告道。 
      　　“答应过您什么？哦！您一定是忘记了。莱尔.尼拉侯爵公子！今天晚上我们第
一次见面啊！”美尔丝公主以幼小的年纪，却表现着惊人的外交辞令。 
      　　她用惊讶表情，配合着姑做老沉的语气来委婉提醒对方——从前他们可并不认
识啊！ 
      　　“算了吧！刚才是谁用手捂着脸，不停的用眼睛朝我丢着眼色。这么小的年纪
里就会‘抛媚眼’了啊！长大了还得了。” 
      　　“因为您长的英俊。” 
      　　…… 
      　　一句静悄悄的挖苦，暂时让双方都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侯爵公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位美丽的公主殿下。 
      　　——坦白的说，眼前的公主殿下算不得孩子了。尽管莱尔嘴里在一直不停的否
认着这一点。但在事实上，公主殿下的身体也不矮了。几乎可以到达莱尔的下颚部位。这
几乎比一个成年女子的身高还要在高上一些。 

      　　但因为是上次见面的关系，他在态度上一直排斥着这样一个事实。 
      　　并且在主观上，由于公主的顽皮表现，莱尔给美尔丝公主始终下达了一个“女
孩子”的印象。 
      　　——妈的！人小鬼大！莱尔在心底里骂出了一句粗口。 
      　　我们还是客观一点来看待问题吧！事实上，除了公主气质（包括身体和面容上
的一些特征）才能把她解释为“孩子”的话。那么，在整体上来说，尤其是从公主的美貌
程度来理解，好很多正常的男人都把她看做是一个合格的恋人来看待的。 

      　　这也是我们的约瑟夫皇子一直追求美尔丝公主的深刻原因之一。 
      　　怎么说呢？或者是公主殿下那一双灵活忽闪的大眼睛把这一切成熟的标志破坏
了。 
      　　这双眼睛所展示的聪明味道显示出了极强的个性和智慧本来的风采。 
      　　只有智慧本身那种好奇而又随机应变的特性，才能把这种天性显露的淋漓尽致
。 
      　　当然，莱尔在“色情份子”基诺的帮助下，对成熟女性的身体构造产生了更进
一步的认识。其中，包括了女性的体态是否优美，身材是否丰满，还有对若干部位的“特
殊”要求。 

      　　但不管怎么说，您可以说她是少女，但很难理解对方为孩子了。 
      　　假如不是头一次见面时，一切都发生在夜里。可能莱尔无论是在态度上，还是
在心理上，都会有一个极大的转变。 
      　　红嘟嘟的小嘴唇，机灵的大眼睛，光洁细腻的肌肤，孩子气的胡闹，还要活泼
的个性。莱尔是用少年心性，始终在寻找着对方“幼稚”的细节特征。 
      　　…… 
      　　“好了。您答应过我，不得让别人来查我的根底。而我，也为此实现了自己的
承诺。”莱尔缓着语气，继续同对方商量着。 
      　　“人家不是孩子！” 
      　　公主的回答却与此全无干系。 
      　　“好的！您不是孩子了。孩子也不会欺骗别人的。这一点上，您完全违背了自
己的诺言。”莱尔气恼着，却又对此无可奈何。 
      　　侯爵公子只能认命的理解了这一刻里自身的处境。 
      　　不过，屈服的语气中，“失败者” 可对此并不相当服气。 
      　　“我没有违背诺言。您说过，不得让别人来调查。但您并没有表明，我自己不
能来调查您的底细。莱尔.尼拉侯爵公子，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吗？” 
      　　美尔丝公主着重申明了莱尔的认识——当初，是犯下了一个多么巨大的错误啊
！ 
      　　“好吧！就算我说错了话。或者是没有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意思。那么，求您饶
恕我吧！在这种场合里出现，可是会很招人非议的。” 
      　　“并且，您还竟然屈驾来到了这里。有这个必要吗？”莱尔埋怨着对方选择见
面的场合有多么的不当。 
      　　话尾，他悄悄加上了一句。 
      　　“是不是想害死我啊？没有人像您这样对待自己‘恩人’的。” 
      　　…… 
      　　“明天下午，我就要随车队一起回冈罗了。”经过一阵短暂的沉默，美尔丝公
主轻轻的说道。 
      　　灵动的大眼睛里，配合着轻微颤抖的语气，现在正流露出丝缕淡淡的离情和感
伤。 
      　　莱尔似乎在心里感受到了，对方心灵深处的那点点的依恋和眷眷的少女情怀。
 
      　　“那约瑟夫皇子殿下呢？”他不分事宜的说出了一句唐突话。 
      　　“我告诉父王。自己还是太小了。暂时不想考虑这方面的事情。”美尔丝公主
倒没有责怪对方言辞中的逾越。 
      　　“回到冈罗以后，我答应父王，将到多罗西王国去上学。” 
      　　“那么，祝愿公主殿下一路平安，学业有成！” 
      　　莱尔心中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怒气，口中干巴巴的祝福道。 
      　　“您为什么会祝福我？前面我还在作弄了您呢？” 
      　　公主的话语像是在道歉了。 
      　　——但她的目的肯定不仅仅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这是应该的。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真心的祝福，谁都希望公主殿下继续的
聪明漂亮，温柔善良。而且，全大陆的人也一定都是这么想的。” 
      　　…… 
      　　美尔丝公主的眼睛里掠过了一许失望吧！ 
      　　或许是莱尔的回答并不令她感到真正满意，或者是因为即将离别的原因，她没
有再说出一句话来。 
      　　欢乐总有结束的时候，就如同今天晚上这支欢快的舞曲。 
      　　“等我回来的时候，就一定长大了！” 
      　　带着一句突然之间的感叹，舞蹈中两人结束了这支合作无间，并且动作漂亮的
双人舞。 
      　　等莱尔回头望时，却发现话语的主人已经远远离去，消失在人潮涌动的订婚厅
堂内。 
      　　在他的耳畔，隐约还可以感受到少女幽叹时发出的些许唏嘘声…… 
      　　※ ※ ※ 
      　　大厅里，舞会终于达到了了高潮的阶段了。 
      　　贵族们在自己的面孔上都戴上了千奇百怪的面具。他们相互拥抱在一起，热烈
的舞蹈起来。 
      　　基诺还来不及询问自己的朋友，就被那位爱吃醋的夫人拖进了舞池。 
      　　莱尔回到座位上，看着眼前热闹的场面，他稍微地休息了一阵。 
      　　美尔丝公主若无其事的同皇子殿下在舞池当中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现在的一切场面，仿佛刚才的叹息与咱们这位公主殿下毫不相干似的。 
      　　而侯爵公子也是若无起事的待在椅子里，静静的欣赏着眼前宏大的热烈舞蹈。
 
      　　莱尔注意到，基诺这个家伙同那位夫人跳舞时的距离超出了常人的范畴。 
      　　——这个混蛋总是欢乐的！ 
      　　等舞曲换过了两首后，他站起身来，去继续邀请劳伦.金.简公爵小姐参加下一
支舞曲。 
      　　…… 
      　　“先生，您可以选择一个时间、地点、武器，还可以包括您陪同的朋友。但我
要同您选择一场公平的竞争！” 
      　　一个金发青年插进了莱尔走向公爵小姐的当中。 
      　　“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想请劳伦.金.简公爵小姐去跳一支舞。”莱尔缓缓说道
。 
      　　劳伦.金.简公爵小姐应该算的上是舞会中最漂亮的姑娘之一了。她有一头美丽
的金发，有洁白健康的牙齿。还有蓝盈盈的波光在面孔上流动着。 
      　　只不过，如果不是这位小姐的言谈和表情这么的“高雅”，一定会有更多的追
求者来讨好，并崇拜她的。 
      　　公爵小姐像是认识插进来的年轻人，却无法理解对方的举动。她那一双蓝色的
眼睛，此刻里完全地张了开来。 
      　　——到了这一会，莱尔已经感觉到公爵小姐感情上的惊异了。 
      　　“埃弗里公子，您一定是误会了。我确实有些累了。至于您和莱尔公子的邀请
，我都暂时无法答应。” 
      　　金发青年却没有理睬身后女士的话语，眼睛一直紧盯着眼前的对手。 
      　　“由于您和您朋友的关系，我有理由认为，同您这样的人跳舞完全有损于小姐
此后的名誉。 
      　　“以埃弗里家族一个骑士的名誉作证，从一个正派人的人格担保，今后，我将
一直守卫在劳伦.金.简公爵小姐身边，保护她的名誉不受任何的侵犯。”青年人激动，而
语无伦次的说道。 

      　　“如果以这么庄重的誓言保证，出于对阁下的尊重和我自身名誉的诚实，很高
兴领教阁下所能给予的一切。”莱尔冷冷的回应道。 
      　　“您将记住我的名字——布莱恩. 埃弗里！”金发青年骄傲的宣称道。 
      　　“假如您现在后悔还来的及。如果见到天主时，别忘记了我的名字叫莱尔.尼拉
。来自尼拉家族。” 
      　　——终于来了。莱尔心中暗暗叹息着。 
      　　侯爵公子侧过头来，对着旁边的公爵小姐。他几乎也是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同样
宣告道： 
      　　“非常遗憾！劳伦.金.简小姐！这现在已经牵涉到了您尊贵的名誉和家族的声
望。无论身为一个男人，还是做为您的朋友，我此刻都不能再接受您的好意了。” 
      　　说完，莱尔大步走上向布莱恩. 埃弗里走去。 
      　　“您来选择时间地点，我随时奉陪。基诺公子可以做我的助手。”莱尔说道。
 
      　　两人的低声争执还是惊动了大厅中的所有人。随着众人注意力的转移，连欢快
喧闹的音乐都停了下来。花团锦簇的人群都围拢了上来。 
      　　基诺也同时悄悄来到了朋友的身边。 
      　　“我也是随时可以奉陪。如果不介意，即使是现在开始，这我也能够接受！”
众人的关注无疑又把埃弗里家族的年轻人向前推了一把。 
      　　“好的。我们马上可以到这里的后院，用各自的勇气来证实事情的本来面目。
” 
      　　“小心别落入圈套……”基诺小声的说道。 
      　　“千万别担心！您且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基诺，去问对方安排的见证人和助手是谁？一切按仪式进行。” 
      　　莱尔望着自己的朋友去和对方低声商议着。 
      　　过了一阵，人群中很快推举出来了决斗仪式的特定人选。 
      　　证人由一直在军队中服役的坦普斯曼将军担任，并检查双方的进行决斗的武器
是否公平。 
      　　对方的副手，则由约瑟夫皇子殿下的一名侍卫暂时充当。 
      　　※ ※ ※ 
      　　布莱恩. 埃弗里公子同莱尔手中的武器一样，都是使用着皇宫侍卫的制式长剑
。兵器的提供者是皇子殿下带来的护卫。 
      　　而武器则经过公正无私的坦普斯曼将军查看。 
      　　而这一切，都显示出了帝都贵族世界中普遍遵循的道德与社会风尚。 
      　　——在帝都和唯呐贝尔对历史传统的不同传承中，对于骑士决斗这一悠久而又
浪漫的仪式表现出了各自的理解。 
      　　唯呐贝尔的人更热衷于用自己的行动来遵循这一传统。而乔恩城的人，则更倾
向于用这种仪式来宣布对方为自己神圣不可侵犯的“特殊”关系。 
      　　换句话说，唯呐贝尔的居民更像是执行者，而乔恩城则更多表示在口头上。 

      　　也因此，这样公开决斗的方式，并且是以暴力直接绝定对方命运的方式至少在
乔恩城的上流社会里，还是比较少见的。 
      　　大厅里所有宾客的注意力，都被这难得一见的盛事吸引过来了。他们暂时放弃
了一直喜爱的舞蹈活动。 
      　　——舞会可以定期举行。但观赏他人决斗，却不是定期举行的事情。 
      　　劳伦.金.简公爵小姐像是失去了主意。从她那攥在绣帕中的小手就知道此时这
位侯门小姐心中的态度了。 
      　　或许是想对其中的一位劝解一下吧！但她好像又生怕得罪了另外一位追求者。
 
      　　不管怎么来说，对方也在为自己冒着生命的代价，去争取一亲芳泽的机会。无
论对那一位在态度里稍显亲密，则会引起他人普遍的恶感和猜疑。 
      　　这或许就是成年妇女同少女的区别了。 
      　　成年妇女可能会碰到这种事情。但假如想制止这件事情的发生，那么在事件开
始的时候，就会更有勇气的驱散正在对视中的两位竞争者。 
      　　她甚至会用更严厉的惩罚措施明确告诉双方：如果进行了这件事情，他们即将
承担如何的后果。 
      　　结果事情到了这一步，所有人的眼睛都在三人之间滴溜溜的打转。 
      　　三人的一切眼神，动作，甚至于那一眨眼的神情变化，都无疑会成为他人以后
谈论的焦点和话题。 
      　　公爵小姐只能焦虑而又略显张皇的静静站立一旁。注视着场地中央所发生的细
微变化了。 
      　　布莱恩. 埃弗里公子等到公证人报数完毕后，首先发起了进攻。 
      　　他的起手式显得相当规范，左臂向旁张开平衡着身体的重心，由右手的长剑发
起了进攻。 
      　　先是正式的在对方的剑刃上点击试探了几下虚实，埃弗里公子突然连人带剑的
猛刺向莱尔的右路。闪着寒光的剑尖摆出一个突刺的架势朝莱尔的右肋部猛插了进来。 


      　　——剑气！ 
      　　一道雪白的刃光却通过对方手中普通长剑的剑尖处，直接向莱尔的身体猛扑了
过来。 
      　　莱尔的身形猛然向后退去，右手的剑破风挥出，同样的一道剑幕抵挡在身前。
一阵刺耳的“吱刮”伴随着其后的金铁交击声响遍了整个庭院。 
      　　他的身躯猛然扭动着向右靠去，然后一记重剑直推向对方利刃，顺着对方的剑
槽横切了上去。 
      　　狠毒刁钻的长剑迅捷如电，带着铁器交接时特有的嘶哑烈响，顺着对方刚刚全
力刺出的剑势扑向了埃弗里公子紧握着长剑的右手背。对手为陡然到来的长剑一惊，变换
着手腕向后横提。 

      　　却不料这股迅速而来的利刃如同一条灵活多智的毒蛇一般，也随着自己变换力
道脆弱的时机，反而更加凶猛的咬了上来。 
      　　埃弗里公子眼见自己的右手即将被泓若水光的长剑切断，急忙再次回收力道，
向旁边猛的一拽。 
      　　忽然，从剑把之处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埃弗里公子手中紧握的长剑竟然脱
手飞了出去。 
      　　一直在两人手中交缠着的长剑划过黑暗，带有明亮的闪光像是流星一般疾流而
去。 
      　　庭院里围观的人群，顿时发出了一阵伴随着危险的惊呼声。那一柄寒光闪闪的
利剑，在经过决斗两人的不断合力，突然加速朝人群里射了过去。 
      　　一支手轻轻的搭在了飞出利刃的后柄上，结束了短暂而又惊险的一幕决斗。 

      　　——是莱尔.尼拉侯爵公子及时的捞住了飞离场外的武器。 
      　　“今天不应该是个死亡的日子。我收回前面让您见天主时的建议。”胜利者的
脸上并未显出微笑。 
      　　相反的，他反倒温和的向对手“道歉”道。 
      　　 



      第二卷 冷冷的太阳 第二十章
      (更新时间：2004-7-3 12:15:00  本章字数：6224)


      　　“莱尔，我想说是对您今天晚上的表现非常满意。甚至，还引发了我对您的崇
拜。——但是，我想说的是，您开始让我搞不懂了。”基诺开着玩笑说道。 
      　　在托格罗侯爵舞会上的决斗结束后，莱尔就没有再跳上一支舞曲。出于礼貌，
他多待了两支曲子（也是在等自己的朋友同情人告别），然后暂时分别了依依挽留的托格
罗侯爵，踏上归途。 

      　　“恩，您崇拜的人非常多。譬如说，刚刚我就见到那位爱吃醋时，您就对她说
过，‘要崇拜她那宽容的胸怀’。——不要否认，我听到了。——所以，这一点上，我暂
时还无法担当您的崇拜！”莱尔摊开双手，无奈的表示道。 

      　　“天！您简直是侮辱了我对朋友神圣的感情。为了讨回名誉，我向您递交决斗
书。” 
      　　“侮辱？” 
      莱尔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朋友。“啊！听您这么一说我到是想起来了——您在和女
人上床时，会崇拜对方的‘胸脯’。那么，我想说的是，您所要崇拜的范围太宽广了，我
承担不起！” 

      　　“您看看，您又开始曲解‘基诺理论’的真正含义了。”因为自己的得意之处
受到了朋友的轻视，仿佛是遭到了羞辱的刺激，基诺开始变的喋喋不休起来。 
      　　“经过我的收集整理，原文的大致意思是：当您对妇女的贞洁意志感到头疼时
——当千方百计的讨好也无法得偿所愿后，不要悲观失望。一定要鼓足勇气，坚决的同对
方的脑子里此时的‘端庄’思想做搏斗。 

      　　为此，我对您讲述了自己的经验：那就是必要的时候，您可以赞美对方的胸脯
有多么的美。甜言蜜语和百折不挠是必须的。您可以说，这是上天所造就世间最美的艺术
品。” 

      　　“当然了，如果让我摸一下，知道了其中的奥秘——就更加完美了。”最后，
“色情份子”诡笑道。 
      　　冬天帝都乔恩城的街道寒冷而冷清，但两位年轻朋友的热情似乎把这寒气逼人
的夜色都融化了。 
      　　——对方可是越说越有兴致。莱尔“鄙夷”的斜视了朋友一眼。 
      　　“所以，从这一点上说，您完全错误的理解了‘基诺理论’宝贵社会实践经验
。相信不久的将来，您一定会为了没有刻苦钻研‘基诺理论’，以至于充分领悟透彻而懊
悔不已的！”“导师”还在苦口婆心的教导友人。 

      　　—— 
      　　“我对您的那一套理论只有两个字的评价——‘无耻’。”侯爵公子对朋友的
“善心”可毫不卖帐。 
      　　“什么？您再说一遍！”基诺终于激动地愤愤不平起来。 
      　　“不能因为今天晚上的成功，就遗忘了‘基诺理论’对您思想在社会行为上所
产生的巨大触动。——不是吗？如果没有经过我的‘培养’和‘熏陶’，您会取的如此长
远的进步吗？您会在脑子里记住我曾经讲述过的小事吗？” 

      　　…… 
      　　“听我说，即使到了现在，我还是无法对您去邀请蛮族公主的事情表示理解。
”基诺歪着脑袋说道。 
      　　“难道您不明白吗？皇子殿下现在正对您恨之入骨。您还要在这样公开的场合
里去招惹他，真的是疯狂啊！” 
      　　“——我对您追逐女人的勇气非常赞赏。——是的，只要这种精神永存，世间
就没有什么您征服不了的女人。”基诺对朋友的“反对”不计前嫌，果断的下了这样地“
评价”。 

      　　…… 
      　　两个青年人待在各自的马背上回去。 
      　　“滴答”的马蹄声划破冬夜中的寂静，他们无法停止相互间地嘲弄，来发泄各
自心中的快活与得意。 
      　　一路上，他们像是孩子一样吵吵嚷嚷，“问候”对方不断，完全失去了在舞会
上彬彬有礼的态度和文明举止。 
      　　“如果我逃避这件事情，那么，对方也不会因此而放过我的。——这样不是很
好吗？现在帝都所有的人都明白了，我与皇子殿下之间充满了仇恨。”莱尔忍不住替自己
辩解道。 

      　　“现在就变成了这样：如果我家里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哪怕是突然之间老死
了一条狗，那么所有的帝都人都会说，这一定是约瑟夫皇子派人干的。” 
      　　“我敢保证，皇子殿下现在一定气疯了。或者说您在挑衅他，或者说你们在互
相挑衅。但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了。——恩，用自己的侍卫充当决斗的副手。哈
哈！咱们的皇子殿下现在一定有点气得疯狂了！”基诺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不管怎么说，我还得劝告您。必须多注意自己的安全。最好能寻找到像露西
亚郡主这样的大人物。她可是全帝都最有权力的人之一。”朋友好心的提醒道。 
      　　“当然，必要的时候您可以换一种方式接近她。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从前就流传
很广。”基诺说出了帝都从前的历史。 
      　　“我不是个伪善者。这您也了解。所以，如果是有益于个人利益，却有损于个
人声誉的事情，我会保留行使的权利。”莱尔微笑道。 
      　　“您看看您，又需要向我解释什么了。但假如您已经认识到了这一切，就不会
想来告诉我了。”集诺的眼睛里似乎闪现着神秘的笑意。 
      　　帝都的寒冷随着夜间马蹄声在黑夜里变的模糊了。两条身影并排的走在冷清的
街道间。 
      　　透过灯火摇拽中的星辰天际，一切都显的是那么的安静。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基诺忽然说道。 
      　　“什么？”沉思中的莱尔被猛然惊醒。 
      　　…… 
      　　此后，莱尔就如同接受了今天晚上的教导，参加了自己人生中一次又一次的激
烈挣扎和搏斗内。现在，他已经彻底的融入到比亚帝国这个巨大的历史洪流中去了。 
      　　多年以后，当莱尔在行军途中再同基诺谈到这天晚上的交谈后，说到那令人发
笑的“基诺理论”。 
      　　后者却好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这么一段荒唐的言辞（当事人先是顾左
右而言他）。 
      　　最后，在朋友一再的肯定下，方才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语。 
      　　“哦！是我说的吗？” 
      　　“——好像是吧！您不说我都已经忘记了，那时候我们真纯洁。——您知道吗
？最近鲍尔斯找到一个什么人都能上的女人做情人。那女人简直随叫随弄啊！” 
      　　※ ※ ※ 
      　　这一年冬天最为寒冷的日子，蛮族人带着丰厚的礼品来到了比亚帝国的首都乔
恩城。 
      　　同年的年底，他们又失望的回到了自己新建的国度——冈罗。 
      　　蛮族人的殷勤没有受到礼遇。或者说，比亚帝都的政治氛围让远道而来的客人
觉的失望。 
      　　这不仅表现在了比亚人普遍的把令一个新兴的国家更愿意看做是一个远来进贡
的仆人，而不是一个平等相待的兄弟关系。 
      　　而且，比亚人也怀着高傲的认为，那里不过是由一群野人和牧民组成的松散联
盟。 
      　　虽然皇家在态度上毕竟表现出了一个大国应有的礼貌和招待。 
      　　但在关键问题上，尤其是比亚帝国是否延续过去同瑞克亚联合王国领土的分歧
上，普遍的持有蛮族人无法管理的下去的想法。 
      　　不仅仅单独存在于贵族阶层，即使是在整个国家内部，对他国人普遍拥有的优
越感使比亚人轻轻地扬起头，用眼睛远远打量着远方来的“谦卑客人”。 
      　　过去的若干领土争端重新有提到了议事日程上。 
      　　应该说，蛮族人前身的瑞克亚联合王国在同比亚帝国交往的历史中，始终也无
法在具体的领土事宜上达成一致的共识。 
      　　两国的外交官像是同一母亲产出的两个亲密兄弟一样，经常聚集在一起开会，
甚至私下里已经达成了个人之间的友谊（有几个外交官甚至就在这里，结识了自己今后的
伴侣）。 

      　　但当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时，过去利用美酒和甜言签定的合约又通通作废，说
过的话被很快遗忘，生死与共的誓言转为过往云烟。 
      　　所幸两个国家都相当谨慎，不会把外交官所签定的任何协议看成是一件已有结
果事情。而更看重的国家间的实质效益。 
      　　蛮族人的热情遭到了打击。因为，在大陆的另一边，蛮族人已经开始同戴玛人
开战了。 
      　　由于意识形态的差异，戴玛王国始终如一的在过去同瑞克亚联合王国打着零零
碎碎的战争。 
      　　现在看来，这种传统也将被冈罗和戴玛这两个王国而从此继承下去。 
      　　比亚人更有理由相信，蛮族人的心思会相当焦虑。 
      　　尽管甘罗斯皇帝的本意是想同蛮族人签定下一份相互通商，共同联盟的协议。
但群臣的普遍认识同皇帝陛下产生了差异。 
      　　最后，出于同样对领土的渴望，皇帝决定按照多数人的意思去办。 
      　　本来，蛮族人想用婚姻的方式来牢牢拴住这份两国之间进行贸易，战争时并共
同抵御外敌的平等合作协议。 
      　　蛮族人后来又无疑放弃了这一打算。 
      　　尤其当比亚官员与对方正式接触的时候，蛮族的外务大臣又坚决否认了前一种
法。 
      　　他们解释为“是蛮族的公主美尔丝殿下怀着诚意来拜访比亚这个国度。暂时并
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殿下对比亚文化深深仰慕……”等诸如此类的官方语言拒绝了这种谣
传。 

      　　比亚人尝到鄙薄他人的苦果。最令人惊奇的是，约瑟夫皇子殿下却对这位公主
殿下的情感，却表露的一往情深。 
      　　从开始时，应该说皇帝陛下就对这一政治婚姻抱有疑虑。 
      　　美尔丝公主不但在冈罗建国的初期同父亲出征。还在至关国家命运的最后时刻
里，用言辞武艺说服了前瑞克亚联合王国走投无路的军队归顺。 
      　　这种女人娶进门后，一旦有变，则可能导致国家与宫廷的混乱。 
      　　——她不是一个普通的皇族少女。 
      　　甘罗斯皇帝对持有权力女人的厉害可是品尝过滋味的。 
      　　少女时代里，她或许因为见识与经历，更可能是尊严的关系，在很多事情上都
放不开手脚。然而，一旦到了成年以后，从男女关系上学来的老辣手腕在治理国家中也同
样适用。 

      　　皇帝陛下的忧虑或许不是没有原因。 
      　　他不但见识到了这位异国公主精明果断，美丽聪明的气度，还看到自己的孩子
已经深深的迷恋上这位少女而感到担忧。 
      　　或许用皇宫的传统和限制，可以把这个能干的女人从此深藏在深宫里。 
      　　结果，当蛮族人暗示不曾考虑过这个问题时，比亚帝国的皇室也没有再刻意的
坚持。 
      　　咱们的皇帝陛下更可以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的孩子——那个女人并不适合你
。并且，对方从来也没有这样认真考虑过。 
      　　历史的真相总是一团迷雾，人们收集到的也更多由琐碎繁杂的细节组成。各种
人士的各样说法应有尽有，以至于您很难从这里面辨别出何者为真，何者为假？或者从而
得知事实的完全真相。 

      　　所以，您只能大概理解到发生了什么。却无法了解这究竟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
。就好比同一个事实，总是有不同的论点在不同方面进行着解释论证着。 
      　　人们总是在谈论过新奇的其他事物后，回头来还是关心起自己周围的东西来。
 
      　　当蛮族人的车队从帝都的报纸和舆论关注中悄悄消失的半月后，所有的一切又
都恢复到了往日的景象。 
      　　节日庆典固然是让人期待的时刻，但花边新闻和惊悚事件才是群众鼓噪喜爱的
主要内容。窥视他人隐私的天性可能永远也不能改变。 
      　　其中，重点内容还是主要集中在了两位帝都皇子的婚姻问题，交友范围以及星
座运势等诸如零碎的事情上。 
      　　奇怪的是，连天空上一样的星辰在人们的解释中也有不同的差别。 
      　　但有人根据占星学，预测出皇子殿下的今年的具体运气时。另一个同样出名的
占星学家也根据一样的星辰，却得出了截然相反的观点。 
      　　命相学和占星学可是个非常古老的职业。至少帝都城内那若干出名的占星学家
就很能说明 
      　　这一问题。他们可通常能靠着一套模糊的语言而无往不利。 
      　　每当皇子殿下发生了任何重大事情后，这些占星学的观点又变得意外统一了起
来。 
      　　比如说二皇子今年的恋爱吧！几乎所有的占星学者都肯定指出，自己很早就知
道，这样的事情必然会发生的。 
      　　成名的占星学者会从落满尘土的箱子里（顺便多吹掉些灰尘，可以表示古老）
取出自己当初绘制的占星图（任何外人人都无法看明白）。指着上面星辰运行的痕迹来告
诉大家： 

      　　“您瞧！您瞧！天空的星星很早就告诉我们了……” 
      　　这些问题几乎比占星学家那白苍苍，茂密而繁杂的胡子一样的难以辩清。 
      　　※ ※ ※ 
      　　当莱尔后来思索起年轻时的往事，总难以避免像常人那样替自己不道德的行为
寻找借口。或者说是寻找托词也罢。 
      　　——他要找一个至少可以让良心，或是尊严能够接受的理由。 
      　　说是遮掩也许更确切些吧！总之，是可以抵挡良心上的责难与内疚的一种躯壳
。 
      　　他可以谴责当时帝都的风气是如此之坏，可以埋怨那一连串事件所引起的深刻
后果，也可以解释为是朋友的教唆和引诱。 
      　　大的环境是如此的恶劣。虽然莱尔在内心中一直认为自己还是在派格村的那个
乡村少年，一直信奉的是那里才有的道德准则。并且，他也一直认为，过去的道德才是最
完善，最周全，最有序的道德法则。对此，侯爵公子事实上在内心中还是不免保有幻想，
想保有过去的那一切的美好事物。 

      　　新环境变化太大。他发觉几乎所有人的行为大部分都不按照自己那旧有的道德
来办事。并且，新认识的所有同伴在口头上，也对旧有的道德颇有看轻。 
      　　地位的变化，自尊的需要，他必须学会新环境下的新道德准则。 
      　　——这场道德世界的崩溃到新生来的之猛烈，之残酷，之完全，几乎摧毁了他
旧日世界里曾经坚持过的一切东西。 
      　　而且，在这场从内到外的性格冲突中，莱尔认为当时自己表现的并不完美。 

      　　这样的行为还延续到了以后的行事方式。 
      　　但在最后，侯爵公子又不得不在心里老实地承认一个客观事实——他迟早也会
沦落成这样的。 
      　　不过，即使是在以后的很长日子里，莱尔也不太愿意回想起自己在斗殴那天夜
里以及此后几年所经历的若干事情（甚至于相关的所有细节）。 
      　　这并不是使人愉快的回忆。 
      　　他在当时的日记中这样写道： 
      　　“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悲哀，却找不到应有的解决方法。 
      　　更没有可以追求的目标。 
      　　——心是冷的，脸却滚烫！ 
      　　所有的时间内，感觉自己更像是一个坐在马车里冷静指挥的车夫，驾驭着命运
的车轮轰隆隆地奔向乌黑模糊的夜幕里。” 
      　　…… 
      　　——侯爵少爷无所谓地指挥着，判断着，生活着，却不知道马车的目的地在哪
里？ 
      　　莱尔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比如说，显赫的家世，漂亮的外貌，聪明的头脑，
敏锐的观察，还有冷酷的性格。 
      　　这些东西则使他在感情的道路上如鱼得水，游刃有余。进而控制他人的思想。
 
      　　我们或许还可以给他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必须这么做。也不得不这么做
。 
      　　因为帝都所有的一切对侯爵公子来说，当时也并不是十分安全的。 
      　　但是，不得不指出，莱尔是个被女人惯坏的孩子。还在产生真正的爱情之前，
他就尝到了肉体享乐。 
      　　假如真正爱情出现了，这种阅历万千的眼光又很快会对此产生种种怀疑和忧虑
。 
      　　进而，在对方并不让人讨厌的前提下，侯爵公子会从此采用一种技巧的手法来
代替介于真相与假相间的真实。 
      　　——不管怎么说，这是种危险的性格。是一种既会伤害自身，更会伤害他人，
极端危险地游戏方式。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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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得残荷，听血如暴雨……Ｓｉｇ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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