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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眠月魔情录》第二部 天路烟尘 第四集(全)作者:时之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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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拟村】《眠月魔情录》第二部 天路烟尘 第四集(全)作者:时之舞者 字号:9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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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燕子辛勤工作

第一章 七月盛夏

     天空没有一丝云彩,蓝得就像是一块蓝宝石,吐着火焰的太阳悠闲的挂在天上,丝毫
不理会大地的焦烤和沸腾,轻风不知趣地将一阵阵炽热的空气传散开去,热浪滔天,压抑
得几乎令人室息。

  然而上颖城头上的士兵们依伟然精神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城墙的巨石已被太阳烤得滚
烫,站在上面如同进入了一十巨大的巨器蒸笼似的,汗出如浆,浸湿了他们的衣服,嘴唇
干得像是两片被烤干的向片挂在嘴边,只能不停地用舌头舔拭才能保持着些许湿润。

  本已难以忍受的环境中,又挤入了浓浓血腥气和战场的硝烟,上颖城城墙下的累累尸
首,没有一十人感到舒服,热浪一蒸,尸体散放出难闻的气味,令人作呕,甚至有窒息感


  李梦田顶着酷日在城上巡视,下巴的汗珠不断向下滚落,身上厚重的盔甲就像是一个
小火炉,汗水被热力蒸发之后便开始对他的躯体展开侵蚀,汗越出越多,蒸腾的感觉也越
来越强,让他几乎乒昏厥,然而看着士兵们承受着如此的煎熬却没有半句怨言,心中激荡
,如何也不不能放弃。

  “喝口水吧!”司马丞递了一个水壶给他,苦笑道:“如果苏剑龙看到这些坚持固守
在城上的士兵,应该感到惭愧。”

  “算了吧!即使他见了也会无动于衷,除了银子和女人,他什么也不会……”

  “算了吧!即使他见了也会无动于衷,除了银子和女人,他什么也不会动心,就算这
五万人全部战死,他也未心会皱一下眉头。”李梦田想起躲在城中阴凉处抱着女人享乐的
苏剑龙,心中的怒火难以按捺,忍不住发泄骂了起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我们被编入了他的麾下,若是其他将军,也许我们的日子
会好过一点。不过天下大乱,战火纷纷,名将亦或小丑,只有天知道。”司马丞无奈地长
长叹息了一声。

  李梦田愤然道:“同样是一母同胞,苏剑豪和苏剑龙怎么会差这么远?如果在苏剑豪
手下,至少也不会落入这种境地。”

  司马丞拍了拍他的肩头,劝慰道:“李兄,还是想想怎么活下去吧!城中缺水,半个
月内如果不能突围,只怕我们都要渴死。”

  司马丞苦笑道:“这城原本就小,只有四口井,大部分的水都是是从山溪挑来的,如
今城池被围,无法出城取水,然而城中却又驻扎了五万大军,再加上众多的战马和原来的
居民,怎能不缺水?更甚的是的值盛夏,天气炎热,水的消耗量大增,情况维持下的结果
如何,可想而知。”

  “是吗?这可就麻烦了。”李梦田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城中的士兵虽然斗志旺盛
,然而没有水根本无法作战。如果让士兵们渴死城中,实在是一件极惨的事情,不禁为这
支大军的前景感到忧心忡忡。

  他抬头望着天空的毒日,放在嘴边的水壶也悄悄地放下了。

  司马丞望着城外的敌军大营,沉声道:“看来只能突围了。”

  “可惜苏将军不愿冒险,死活不肯下令突围,说是即使渴死也不能把自己送到敌人的
嘴里。”

  “这个胆小鬼!”李梦田愤怒地朝着苏剑龙的行辕挥舞着拳头。

  围城的银雪军也不好受,天上的毒日同样在消厝士兵的斗志和战力,大军连续攻了三
天却也只能造就城下的这些死尸,唯一庆幸是他们有树林可以避暑,还有山边的小溪和清
潭可以提供足够的食水。

  最为不满的自然是赵玄华,他的期望很高,只想着早日取下上颖,然后进攻苏剑豪,
以求全胜,然而上颖却像是难啃的骨头,如何也攻不下,一次大发雷霆,气得摔杯砸砚,
指着手下的文武官员破口大骂:“废物,全都是废物!我军已把小小的上颖围得水泄不通
,可你们三天都攻不下一个角落,还死了那么多人。”

  在场的将领们都觉得面目无光,垂着头默然不语,忍受着赵玄华的雷霆之怒。谋士张
古扫了一眼众将,见他们虽然不说话,但神色间都有愤愤不平之色,知道他们不服,因而
出班禀道:“皇上,上颖城虽小,但其中藏有五万大军,三两天之间想破城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三天我观察城头,似乎不是苏剑龙在指挥,应该是他手下的将领在指挥防御,似乎
有些能人,不能小觑。”

  “能人!”赵玄华白眼一翻,喝问道:“他们有能人,难道朕的四大王将”饭桶“两
十字一出口,余熊光等人的脸立即挂不住了,一起禀道:”我们愿再去攻城。“

  张古连忙劝道:“现在酷暑难当,士兵的战力大打折扣口,而敌军士气正盛,此时不
宜攻城。”

  “难道就放任不管?不灭了这五万人,我拿什么去夹击苏剑豪?弄不好被他们内应外
合,反而受制。”

  “城头比我军营寨更热,即使斗气再强,也挡不住酷暑,因此围而不打,消磨敌军的
斗志,一战可下。”

  余熊光插嘴道:“苏剑豪不会给我们有时间在这困守,何况大军全都在此,后防空虚
,不少城池还没有派人去占,耗下去对我们不利。”

  张古显得泰然自若,微微一笑,自信十足地道:“将军别急,我军自然不会在此白耗
,而是分兵西进,过紫铜山直取汾城,若能将敌军挡在临清河西岸,布下战阵,与孙文昭
将军六万大军一起夹攻前来增援的苏剑豪。若能早破苏剑豪,上颖也指日可待。”

  “计倒是好计,只是我军一走,苏剑龙定要突围。”

  张古手指上颖的方向笑道:“苏剑龙此人虽然藏身军旅,却不通军事,否则也不会把
兵带到上颖来,只要我们让他一心困守城中,就能抽出大军,西进汾城。  ”

  赵玄华眼睛一亮,急声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苏剑龙龟缩不出?”

  “一计足矣!”

  张古轻轻一笑,缓缓道出心中之计。

  夜半,一封书信悄悄地射入了上颖城中,城上的士兵拉起一看,是一封招降协定书,
上面写着:“我军不想无辜杀伤生灵,现在给贵军半个月时间考虑,时间一到,全力攻城
,鸡犬不留,望贵军好自为之。”

  苏剑龙看完信后大为高兴,原本已不理军务的他更是肆无忌惮,终日抱着武化城带来
的几名小妾躲在将军行辕之中寻欢作乐,无日无夜,即使是亲信将领也难见他一面。

  将领们见他如此,连连劝说,司马丞更是直言指出书信是敌军之计,劝他试探性的出
击,然面苏剑龙每次都说:“我弟弟苏剑豪的援军半个月内肯定能到,大军应该趁机休养
生息,等援军一到就可以突围了。”

  苏剑龙甚至对司马丞大加喝斥,赶他出中军行辕,从而使城中的众将都对此感到失望


  更重要的问题依然是缺水,井边永远是最多人聚集的地方。系着水桶的绳子不知拉断
了多少条,水桶也不知换了多少个,情况却越来越严重,起因也与苏剑龙有关。

  城中四口井中有两口深井,两口浅井,唯一的深井被苏剑龙的亲兵队占据,而苏家的
嫡系部队大约一万五千人也占据另一口深井,而余下的两口浅井则留给剩下的三万非嫡系
部队、牲畜和原居民。这种不公平的分配方法自然引起了士兵们的不满,同样也使这支原
本同仇敌忾的大军产生了裂痕。争水打架的事件更是时有发生,矛盾自然激化,甚至有士
兵到亲兵营的辖地偷水的事情发生,亲兵营于是日夜派人守护。

  而苏剑龙本人只要有水喝就什么也不,任由下面闹翻了天也无动于衷,司马丞等人屡
次劝说,但都没有结果。军心开始动摇了,将领之间的矛盾和怨气也被激化,司马丞等有
识之士都意识到情况的危急性,却又无能为力。

  最舒服的莫过于叶歆的一万人,无名山谷十分阴凉,四周山高林幽,山中清泉小溪极
多,因此水源充足,还不时有野味出现在菜肴之中,从而使大军人壮马肥,各个精神抖擞
,等候出兵的日子。

  “哦!银雪军抽兵西进?”听到探子传来的消息后,叶歆感到颇为惊讶,若非控制了
上颖战事,此时抽兵便是冒险之举,赵玄华敢走这步险着,的确有些出乎意料。

  龙天行沉吟道:“大人,他们围着上颖城,却引兵西进,似乎是要分兵攻击苏剑豪。
然而银辗雪军也只有十万,留下士兵少则无法围城,苏剑龙可以成功突围,如果多留士兵
,则攻击苏剑豪的力量不足,未必能胜,他们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天行,你的分析越来越独到了。”叶歆朝他笑了笑,分析道:“挥子报说银雪军以
万为单位,深浑夜时分出发,说明他们想瞒天过海,用少量的士兵压制上颖,而主力则西
进。”

  “苏剑龙不会这么蠢吧?”

  “赵玄华抽兵西进,也就是说明上颖防御极好,他们知道短时间攻不下城池,而全军
抽兵西进又可能上颖城杀出的大军追击。不过他们敢这么做一定是有了万全之策。”

  “嗯有理!”

  叶歆含笑道:“若我是他,一定会先用疑兵之计,困惑城中的大军,使他们认为出城
心败,守城心胜,然后再让他们相信援兵正在杀来,而且势如破竹,只要援兵一到就可以
反败为胜,这样城里的人就会龟缩不出。”

  “若真如此,的确会上当。”龙天行点了点头,问道:“我们是不是该出动了?万一
苏剑豪败了,我们的打算就全盘落空了。”

  “是该有所动作了。”叶歆走到挂在帐幕上的地图边,边看边沉吟道:“如果我们不
出手,胜负的关键就在于天日城的大军。如果苏剑豪以最少的兵力牵制这路银雪军,南下
援兵的实力将会和赵玄华抽调的大军相差无几,应该在临清河下游的汾城一带相遇。”

  龙天行指着上颖的东北方道:“大人,我看应该挥师北上用五千精锐骑兵夜袭武化,
切断银雪大军的粮道。”

  “现在不行,苏赵两军还未交战,我们突袭了武化只会把赵玄华的注意力吸引到武化
去,他绝不肯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与苏剑豪决战,这样一来我们就会成为了战争的主角,
以我们的兵力来说万万不可。”

  “苏剑龙不会这么蠢吧?”

  “赵玄华抽兵西进,也就是说明上颖防御极好,他们知道短时间攻不下城池,而全军
抽兵西进又可能上颖城杀出的大军追击。不过他们敢这么做一定是有了万全之策。”

  “嗯有理!”

  叶歆含笑道:“若我是他,一定会先用疑兵之计,困惑城中的大军,使他们认为出城
心败,守城心胜,然后再让他们相信援兵正在杀来,而且势如破竹,只要援兵一到就可以
反败为胜,这样城里的人就会龟缩不出  ”

  “若真如此,的确会上当。”龙天行点了点头,问道:“我们是不是该出动了?万一
苏剑豪败了,我们的打算就全盘落空了。”

  “是该有所动作了。”叶歆走到挂在帐幕上的地图边,边看边沉吟道:“如果我们不
出手,胜负的关键就在于天日城的大军。如果苏剑豪以最少的兵力牵制这路银雪军,南下
援兵的实力将会和赵玄华抽调的大军相差无几,应该在临清河下游的汾城一带相遇。”

  龙天行指着上颖的东北方道:“大人,我看应该挥师北上用五千精锐骑兵夜袭武化,
切断银雪大军的粮道。”

  “现在不行,苏赵两军还未交战,我们突袭了武化只会把赵玄华的注意力吸引到武化
去,他绝不肯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与苏剑豪决战,这样一来我们就会成为了战争的主角,
以我们的兵力来说万万不可。”

  “大人说得是,也许我们可以给苏剑龙送信,点明赵玄华的计策,诱他出战突围,逼
他们交战。”

  叶歆还是摇了摇头,沉吟道:“银雪大军虽然有部分西进,但上颖城下最少也有四五
万人,重重围困之下想送信入城只怕很难,而且不能让苏剑龙太早脱围,否则这场大战就
打不起来了。”

  龙天行笑道:“看来我们还要在这里避暑纳凉。”

  叶歆轻轻一笑道:“苏剑豪保举我升官,我总该送点礼物给他,不然对不起一等肃阳
公的爵位。”

  龙天行呆了呆,见他的眼睛盯着汾城,心中一动,道:“汾城在上颖的西方数里外,
是贯通东西的咽喉喉,城下又有临清河流经,乃兵家心争之地。赵玄华虽然是十废物,但
他的手下却有不少能人,想必西进的大军会先取汾城,苏剑豪的援军大概也是以汾域为要
点,莫非要我去助苏剑豪夺汾城?”

  “非也。”叶歆的手指向右移了一寸,沉声道:“这是紫铜山,就坐落在官道之南面
,方圆十里,虽大不大,虽小不小,却是个关口似的要地。赵玄华的西进大军必然从此经
过,直取汾城,而军需粮草也一定经过山下,你领五千精锐骑兵,立即赶往此处。”

  龙天行恍然大悟,笑道:“您是要我轻兵偷袭,劫取粮道。”

  “不错,所有的人都以为这一带再也没有其他军队,而且几万银雪大军从容通过,赵
玄华会更加自信,因此粮队不会有太多护卫,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机会。”

  叶歆关道:“我正是要打草惊蛇,不要恋战,也绝不能留俘虏。”


第二章

  紫铜山是北面桐梧山脉延伸出的山峰,山势不算太高,坡度也较缓,山坡上丛林茂密
,郁郁葱葱,山脚是一片与官道平行的稀林带和草地带,而官道往北也是草地和稀林带,
中间的黄土官道如同一条黄的丝带摆在大地之上。

  银雪帝国的第一批三千骑兵由武壁疆带领,很顺利的通过了紫铜山下,此后又有十几
批士兵平安地从紫铜山下经过,一共五万人,因此没有人认为依依青山会藏着任何敌对势
力。

  七月初六的清晨,炽热的太阳开始了一天的肆虐。炽热的阳光将大道上的露水全都蒸
发了,地面开始蒸腾。而紫铜出的树林中依然清凉,但与往日的宁静不同,这一天的山林
中多了人声和马声,使原本默然无声的山林变得热闹起来。

  在龙天行的指挥下,五千骑兵如同一支利箭般沿着眠月河北岸星夜急驰,只花了一天
时间就赶到了这里。休息了一夜后,五千骑兵精神焕发,都等着上阵杀敌。

  这五千骑兵都是龙天行精心打理过的精锐部队,机动性和战力都不是一般骑兵可比。
身上都是云片战甲,轻巧结实,防御力很强,而胯下的战马更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全都是
特意从天马草原挑选的好马,经过悉心的照料,可以日行千里。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先决条
件,叶歆才放心让这五千骑兵伏击银雪大军。

  而龙天行也不是泛泛之辈,这些年苦读兵书,又亲自操练兵马,已是真正的大将,无
论是指挥策划,还是上阵杀敌,都是出类拔萃。士兵被他的才能和胆识所征服,所以才能
组建成这么—支军容整齐,战力强大的军队。

  “将军,来了!”

  突然一声惊呼立即引起了龙天行的注意,冲到山林边一看,远远望见东面数里外的官
道上果然有一支军队向西行来,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旗号,但他断定是西进汾城的银
雪军。

  他回头朝手下挥了挥手,整个林子突然静了下来,就连战马也似乎理解了他们的命令
,没有一匹发出嘶鸣声,只是用马蹄不断地蹋踩着地面,传出很有节奏的马蹄声,如同战
鼓一般。

  士兵们全都站立在自己的战马旁,一手拿着兵器,一手握着马缰,随时准备跳上马背
冲下山坡看着部下精神抖擞,龙天行既是自豪又是高兴,这是他第一次领兵打仗,而且这
一战关系到整个战局的变化,责任重大,绝不容半点闪失。

  此时,派出去的探子冲了回来,禀道:  “将军,山下来的正是敌军的辎重部分,有
大批的粮草和攻城械具。”

  “想不到来的时间正好,杀完了这批就可以目去了。”龙天行豪迈地笑了。探子前神
色有些不安,吞吞吐吐地道:“不过敌人的扩军有五千人,加上运粮车队的人,只怕有八
九千人,而且……”

  “而且什么?”龙天行神色略沉。

  “敌军中有九瓣雪花旗,恐怕是银雪帝国皇帝亲自押送。”

  “下去吧!”龙天行虽然吃惊,但表现得很沉稳,朝探子摆了摆手,抬眼望向行进中
的银雪军,眉头紧紧地皱着,嘀咕了片刻,他回头喝道:“上马。”

  五千骑兵很快跳上马背,整装待发。

  龙天行跨上战马,拔转马头,看着面前的十几名将领,正色道:“现在我们是弓骑兵
,只能拥弓,不许使用刀枪,把箭袋里的箭射完便走,不许恋战,违令者斩。”

  虽然每个人心里都打了一个突,但谁也没有提出异议,他们知道龙天行此举必有深意


  “走  ”

  龙天行一手提弓,一手纵马,率先向山下冲去。

  赵玄华并不是特意要亲自押送粮草,只不过他西行途中突然腹泻,所以推迟了西进的
时间,因此便与辎重部队同行,没想到竟遇上了叶歆安排的伏兵。

  赵玄华的五千亲卫军走在前面,而三千人组成的运粮队由谋士舒清河带领,带着大量
粮草辎重跟随之后,浩浩荡荡,如同一条长蛇在大道上婉蜒行走。

  上颖的情况很平静,而汾城也如意地落了掌握,赵玄华显得分外自信和骄傲,笑呵呵
地坐在车帐内。与天下第一名士苏剑豪的战斗中,他总是占着上风,因此觉得自己才配天
下第一名士的头衔,此时他尽想着席卷大陆后的威风。

  “皇上,前面好像有动静,要不要派人去看看?”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卫将曹遨
隔着帘子问道。

  赵玄华轻轻一关,自信地道:“汾城已在我们的手中,苏剑豪说不定已被孙文昭打败
了,这一带绝对不会有敌军。一定是余熊光他们怕我出事,所以派来马车护驾,不心惊慌
,停下等待。”

  “皇上英明,臣下不及履。”曹遨满脸陪笑地阿谀了一句,立即吩咐全军原地待命,
等待前面的“大军”,然而他的疏忽为他自己和手下的士兵带来了灭顶之灾。

  马蹄阵阵,黄尘攘攘,声势浩大,速度快得惊人,如同一条飞动的巨龙带着黄色的烟
雾席卷大地,使银雪士兵们感觉到犹如看着黄色巨墙般向自己推来,心头忽然产生了一阵
恐慌。

  他们原本都显得很轻松,没有一个人想过这里会有敌军出现,但此时不能不做此联想


  “真是自己人吗?”

  “来的好快呀。”

  “不会是敌人吧?”

  谋士舒清河在后面领着押粮队,见前面停下,于是纵马向前,发现前方的军队来势汹
汹,不像是前来迎接,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担心,也许是看到士兵们自觉的收缩阵形,也许
是对于这条道路的安全有信心,他并没有立即劝告领兵的将领,而是直接来到了赵玄华的
车帐旁。

  “皇上,前面奔来的大军气势汹汹,似乎不像悸是自己人。”

  赵玄华看都没看一眼就隔着车帘斥道:“五万人已经安全地从这里通过,而且成功夺
取了汾城,这一带平静的不可能还有敌人,你太多疑了。”

  “可是——”舒清河听出语气中的不悦,虽然心中担忧,却不敢惹恼他,呐呐地退走
了。

  正当众人觉得来军要撞来之时,黄色的巨大尘壁像是被巨刀从中劈开了似的,向左右
两边散开,变成了两把尖刀,意故从大军的两侧通过。没有号角,没有战鼓,但紧张的气
氛如同天气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妈的,到底是哪里的军队?”一名士兵忍不住低声骂了起来。

  他的话也正中其他人的心声,然而皇帝不下命令谁也不敢乱动,更重要的两条黄龙转
眼间已经接近银雪大军前锋,这时银雪军的士兵们才真正地认识到速度之快,战马的嘶鸣
犹如号角,而马蹄声便是震天动地战鼓,不但鼓舞着骑兵们的士气,也冲击着银雪士兵的
斗志。

  “没有旗号,不是自己人!”不知谁先叫了一声,立即引起了所有的士兵的警惕。

  整支军队震动了,士兵纷纷挺起武器准备应战。

  “收缩阵形,保护中军,保护皇上。”曹遨的反应很快,挥舞着长剑指挥着阵形细长
的大军向车帐收缩。

  因为龙天行的大军来势太快,而且黄尘滔天,曹遨等人根本看不清来犯的大军有多少
,只能凭着直觉判断,将五千护卫军编成长方形的阵式,面对正面强攻形成有效的防御。


  这本是个快速而有效的命令,然而龙天行对于战况估算远远高出他们,因为银雪皇帝
的出现,所以护卫军一定是精锐部队,强攻未必能占什么便宜,甚至有失败的可能,所以
他选择了双翼齐飞的阵法,将五千骑兵分成两条长蛇,高速地向东奔行,从银雪军的左右
两侧插过,与西行的银雪军正好交错,长条形的接捧触面使他们可以保持一定的距离,而
又可以肆意的拉弓放箭。

  “弓……弓箭!”站在最前面的士兵突然发现骑兵的手里拿的不是刀枪,而是一张张
黑色的强弓,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曹遨的将领们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连忙下令停止收缩,然而一切已经晚了。

  五万枝箭如同两股滔天巨浪,从左右两侧夹攻而来,士兵们被射晕了,只想着避箭,
然后避了左侧的箭又避不了右侧,一时间惨叫连连,战马嘶鸣,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或生或死,绝不被俘”这八个字是龙天行战前所下的命令,虽然有些残酷,然而为
了将来,不得不做出安排,然而士兵们却没有一个有怨言,心甘情愿的领受了这个命令,
或许是他们根本不相信音己会失败。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龙天行的骑兵每人的箭袋中有十枝箭,这五万枝箭全都落在
了惊慌失措的银雪军头上。

  抽箭,搭箭,拉弦,放手,叶歆的骑兵重复了十次同样的动作,他们根本不需要瞄准
,因为他们的身侧是长长的银雪军军阵,只要在通过军队之前射出箭袋中的十枝箭就可以
大功告成。

  射完十枝箭后,他们就会全力向东策骑,而银雪军的后面是押粮队,更是无力还击,
使他们得以从容地离开。

  杀戮只在—瞬间,五千匹骏马没有片割停蹄,一切动作都在移动中完成,行云流水,
仿佛两条光滑的丝带在空中飘过,快得让人几乎觉得一切都只是幻觉。

  “好迅猛的攻击啊!”舒清河从粮车后爬了起来,看着插在车上的羽箭,不禁感到阵
阵寒意,面对这么快的攻击,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没事!”舒清河连忙奔向前队,发现前面的死伤比起自己的押粮队多出数倍,满地
都是伤者,没有受伤的士兵正忙着清理战场,掩埋死者    他走到曹遨的身边问道:“死
伤如何?”

  曹遨满脸愤恨地道:“这股伏兵实在狡猾,居然用这种阵法对付我们没来得及反击就
都逃了,下一次让我碰到,一定不让他们好过。”

  “皇上呢?”

  “皇上没事,还在车帐中。”

  此时,赵玄华整了整一身衣服,走了出来,望着正在整理尸体的士兵们,脸色一沉,
喝问道:“到底是哪里来的军队?汾城不是落入了我们的手中吗?怎么还会有敌军出现?


  舒清河沉吟道:“也许是苏剑豪的伏兵。”

  “他?”赵玄华自负从来没有输给苏剑豪,听此言极为不悦,斥喝道:“快去查明伏
兵来历,我要杀光这些可恶的人。”

  曹遨摊开两手无奈地道:“皇上,敌军已经逃之夭夭,无法去查。”

  “拷问俘虏不就知道了吗?废物。”

  “别说俘虏,连敌军的尸体也没有。”

  “一个也没有?”赵玄华吓得身子猛的一颤,脸色也刷的全白了。

  曹遨满脸愧色地解释道:“我军急切收撤阵形,形成对强攻有效的防御体系,然而没
想到敌军不来冲击,只用弓箭,我们再想进攻时,敌军已经远去,而我们只有一千骑兵,
还要护驾,所以无法反击。”

  舒清河更是苦笑着叹息道:“对方仿佛一开始就完全看穿了我们的反应,所以使用了
绝对的克制手段,这种预见力和胆识绝不是小人物。”

  赵玄华原本气得火冒三丈,但听完了舒清河的话突然觉得心底里冒出一股寒气,整个
人哆嗦了一下,脸色也苍白了许多。

  他望着身边垂头丧气的众将,脸上立时装出一副宽容大度的表情,拉着曹遨含笑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种诡计是小人所为,爱卿不心介怀,快去收拾军队继续上路吧。”


  “皇上大恩,曹遨愿以死相报。”曹遨感撒涕零,跪倒连叩三个响头。

  烈日吐着熊熊热浪摧残着银雪大军,大军花了半个时辰清理战场,清点死伤人数,以
及整编军队。

  正当赵玄华命令起程之时,官道的西侧再一次响起了颤动大地的马蹄声,如同滚滚惊
雷,迎着银雪大军而来。

  “列队迎战!”这一次曹遨不再龟缩,挥舞着长剑一马当先冲向远处的黄尘。

  赵玄华更是冲下车帐,亲自擂鼓助战,看到这一场面,满怀怒气的银雪大军更是士气
暴涨,只想着杀敌报仇,一时间数千人马向着西面蜂涌而去,如同潮水一般,迅速卷动。


  舒清河随在赵玄华的身边,看着己方的大军发动了排山倒海似的攻击,忍不住大声赞
美道:“好啊!有皇上亲自擂鼓助阵,又有如此大军,怎能不胜?

  “朕的军队岂有不胜之理,杀啊!”赵玄华顿时意气风发,哈哈一笑,手中的鼓锤如
同雨点般落在牛皮制成的鼓面上。

  然而他得意的时间并不久,龙天行纯熟的领军能力远远超乎了他的想像,不到半个时
辰,五千骑兵突然出现在运粮队的后方,如同天降神兵席卷而来。

  震天的杀声直冲斗牛,这一次骑兵们收起了强弓,抽出了原是草原马贼用的长马刀,
不但锋利,而且有着长长的血槽,着被击中,非死即伤。

  这一次龙天行用的却是回旋斧的战法,以速度上的优势将曹遨引到紫铜山的南侧,而
他的骑兵很快就甩开追兵,沿着山脚绕着紫铜山转了一圈,又出现在银雪军押粮队的后方


  “敌兵杀来了!”

  “快跑呀!”

  躲在车下纳凉的士兵们被突然而来的敌军铁骑惊呆了,扔下粮车,自官道的两侧仓惶
逃窜,根本没有抵抗之心。

  而赵玄华更是惊得面如土色,护卫军全都派出去追击伏兵,没想到敌人不可思议地从
后方呆出,慌张之中完全不知所措,幸好在舒清河的扶持下才跳上一匹马向西逃去。

  “烧!”

  龙天行趁着曹遨大军未到之际,放火烧了粮草。片割之间,摆在官道上的粮车队变成
了一条巨大的火龙,黑烟擎天,热浪滚滚。

  看着一战成功,龙天行说不出的兴奋,挥动着手中长剑叫道:“全军西进,追击伪皇
帝!”

  这群士兵虽然久经训练练,却是头一次出战,看着自己辉煌的战果,无人不为此而兴
奋激动,全军士气也随之提升至顶点,一张张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挥舞手中长刀叫
嚣着随同龙天行之后追击赵玄华。

  大军刚走,曹遨的大军才出现官道上,看着面前满目疮痍的景象,一个个气得咬牙切
齿,大骂卑鄙,然而他们连伏兵的来历都不清楚,更别说报仇,只能怏怏地收拾仅余的一
点点粮草,慢慢西去。走了十里,便遇上了领兵前来迎驾的余熊光以及大难不死的赵玄华


  此时的龙天行没有贪功,见敌方有大军前来救援,当机立断转换方向,沿着紫铜山的
南麓向东撤走,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大地之上。

  赵玄华望着远处的滚滚黑烟破口大骂,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派曹遨立即领兵回武化再
运粮草,而他自己则随同余熊光来到临河下游的重镇汾城。

第三章

  汾城位临桐梧山脉以南,原本东西走向的临清河因为桐梧山脉所挡,折向南流,经过
汾城西面,汇入眠月河。

  除了留守上颖的孟海槊和元亮之外,其余的重臣都到了汾城。这座重镇只有百余名衙
役,见大军杀到都弃城而走,并没有任何抵抗,所以五万大军顺利的进驻了城池,准备随
时与苏剑豪的援军交战。

  紫铜山之战的消息随着赵玄华出现在汾城传开了,原本自信十足的银雪大军面对突然
而来的大败,心中开始感到有些不安,这是自从南征以来的第一场败仗,信心或多或少都
有些动摇。

  这一支伸出鬼没的奇兵到底是如何出现在紫铜山的呢?

  领兵的大将能如此熟练的运用战法,将速度和时机结合地恰到好处,从容而来,全身
而退,这种手腕绝非等闲之辈,这个人物成了众人苦思的问题。

  更令他们惊慌的是弄不清楚这支神出鬼没的奇兵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既然紫铜山受袭
,其他的地方也有可能藏着敌方的大军,这种巨大的阴影慢慢地笼罩在五万大军的头上,
开始猜疑自己是不是落入了别人的陷阱。

  军事会议(也因此召开了,听罢了舒清河的描述,文臣武将无不为之震惊,心里都产
生了各种猜测和怀疑。

  张古惊叹道:“好厉害的战法!先是双翼齐飞的弓箭攻击,然后绕着紫铜山来往回旋
,利用时间差攻击押粮队,这种战法绝不是等闲之辈所能做到,时间心须拿捏得极准,否
则无法成功。”

  武壁疆沉吟道:“这么漂亮的战法,难道是苏剑豪亲自带领的?”

  “除了他还有谁有这种本事?”赵玄华满脸怒气地拍着椅柄,用暴怒来掩饰自己的尴
尬与失败。

  武壁疆却有些不以为然,驳道:“苏剑豪如果有能力出现在紫铜山,为何没有占据汾
城?这里才是兵家心争之地,紫铜山的伏兵虽然烧了我军不少粮草,但并不能动摇整个战
局的态势。”

  张古慎重地提醒道:“苏剑豪虽然两次败在我军手上,但我们不能因此而小看了他,
毕竟是名动天下的人物,这一次为解上颖之围定是孤注一掷,恐怕会有奇谋,我们绝不能
大意。”

  余熊光冷笑道:“我们把临清河东岸全部封锁,看他又能怎样?”

  赵玄华直觉地认为袭击之人必是苏剑豪派来的,因而皱着眉头问道:“还是没有苏剑
豪消息吗?”

  “没有,我军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消息打探有些困难,只知苏剑豪的大军已经出
了恭城。”

  “他会不会弃之不管呢?”

  “应该不会吧!无论是五万大军还是苏剑龙,对他而言都极为重要,绝不会轻言放弃
。”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探子侍来了重要的消息:“苏剑豪进驻梧城。”

  上颖之战其实分为三个区域,上颖武化一线,梧城至汾城一线,以及恭城三羊渡,其
中前两个区域在战役初期都是以五万对五万的态势相持,只有恭城外的临清河彼畔军力异
常悬殊,南岸的五千天龙军面对北岸孙文昭的六万大军,实力相差十倍,只有清冷深幽的
临清河使紧张的态势稍稍平缓了一些,然而实力的差距依然明显。

  正如上颖城外一样,这里也是用疑兵之计,临清河的南岸虚设营寨,用来迷惑敌人。
然而孙文昭并不是苏剑龙,他原本就是银川龙溪城的提督,一直统率大军,虽然未经战阵
,但军事的判断力以及统率力不是苏剑龙可比的,面对河对岸的大寨,他并不惧怕,只是
因为上一次被苏剑豪杀败,因此更加小心。

  峰第一次领兵,面对滔滔的临清河河水,以及随时会进攻的六万大军,心里的压力很
大,这次他并不只为自己的生命负责,还要为五千士兵的安危着想,不禁叹息:“要是叶
大哥在有多好啊!”

  “将军,我们要撑几天?”

  峰回头看了看士兵,已经不只一次面对这种问题,士兵的心情由此可见,他像往常一
样答道:“三五天吧!等大将军的命令一到我们就可以撤。”

  有一点他并没有说明,这个三五天并不是从苏剑豪离开之日算起,而是从苏剑豪的信
使到来之日算起,然而信使至今依然没到,也就是说三五天可能要从十天半个月之后算起
,如何守住这段时间将是他所要考虑的事。

  “到底要怎样做呢?我不能只盼着信使到来,如别能一直守下去,也许对姐姐的安全
会有更大的保障。”

  他在河边站了整整两个时辰,然后做出一个令他名动天下的决定——行刺!

  为了自己的姐姐,峰第一次全力全意地为苏剑豪卖命。

  灿烂星夜之下,滔滔河水之中,一艘小船偷偷地从恭城右侧十里外的岸边向北驶入。


  ……………………

  烈日当空,热浪滚滚,梧城的城墙上的士兵无不汗流挟背,然而他们已经没有心情去
擦汗了,眼睛只盯着城下,紧张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每个人的心中都在猜测着敌人的
大军什么时候会杀到。

  苏剑豪首先识破了赵玄华的夹击之策,假装南撤,待三羊渡的孙文昭领兵渡河之际突
然回师杀的孙文昭措手不及,登上临清河南岸的三千余人全被歼灭,其余被射杀或是被掩
死的士兵多达五千,大挫银雪军的士气,还毁了不少船只,逼的孙文昭不得不退回三羊渡
重新准备渡河。

  扶着滚烫的城墙,苏剑豪傲然而立,金甲金盔,威风凛凛,如同天上的太阳般耀眼夺
目,仿佛热力是从他身上射出似的。

  他原本的确打算进占汾城,但听到银雪军西进,立即意识到对方要围歼的意图,然而
同样也说明上颖城的压力正在减弱,因此他立即改变了策略,想将银雪大军的主力全都吸
过来,使上颖有足够的空间和力量突围而出,汾城的军队越多,上颖脱围的机会就越大,
因此他选择了梧城。

  梧城坐落在汾城的正北方,背后就是桐梧山脉,城西是临清河,水源充足,而且西面
和北面都不需要防备,是个极佳的城池。

  “夫君!”岚俏生生地站在他身侧,望着如太阳般耀眼的丈夫,心中充满了爱恋和幸
福感。

  “担心峰弟吧!”苏剑豪看了她一眼。

  “有点。”岚低下了头。

  苏剑豪叹道:“齐槐他们都西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来,我手上实在没有什么
人可用,尤其是这种大事,着不用自己人,我心不安。”

  岚蹙起秀眉,担心地问道:“他第一次领兵,而且要用五千士兵挡住六万大军,能行
吗?”

  苏剑豪温言宽慰道:“有临清河上游的急流相助,而且我已设下疑兵阵,守上三五天
不是问题,何况我并不是要他死守恭城一线,只是想以最小的兵力牵制后方的大军,让我
有时间腾出手来对付银雪军。”

  “希望一切都平安无事!”岚幽幽地叹了一声。

  “放心吧!军报说恭城一切平静,想必他应对得很好。”苏剑豪轻轻地拥着她的肩头
以示安慰。

  “报!”一名士兵赶了过来,“敌将余熊光领兵向我东南进兵,另—路大军由敌将张
扬率领,直奔我城杀来。 ”

  “这么快就来了,两路齐进,看来是要对我形成包夹之势。嘿嘿,既然你们自投罗,
我就不客气了!”苏剑豪挑起鹰眉,傲然一笑。

  银雪的左路军有二万人,由余熊光带领,从汾城的北门出发,打算在梧城东南方的枣
林坡下寨,从而截取通道,阻止苏剑豪从这里兵进紫铜山一带,同时也对梧城的东面造成
压力张扬同样带着二万人,他的任务就是直逼梧城,使苏剑豪困守城中,等孙文昭的大军
一到就可以全线歼灭,因此大军行进的速度极快。

  刚到城外十里,探子带给了张扬一个惊讶的消息,梧城无人。

  “你再说一遍?”

  “梧城上虚插旌旗,城门大开,看不到一个士兵。”

  张扬脸色骤沉,随即露出了阴阴的笑容,道:“嘿嘿,城中定有伏兵,待我军入城之
间定会有弓箭手埋伏在城墙上向我们偷袭,这种诡计想骗我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的自信使这两万大军没有立即攻向梧城,而是在临清河的河滩上停了下来,这里水
源丰富,因而河岸有许多树林和灌木,无疑是最好的避暑点  他打算封堵了梧城的南路,
与东面的余熊光呈犄角之势,形成有效的防御体系,毕竟大军北移的目的就是把苏剑豪围
在梧城。

  梧城的城门始终是大开着的,然而里面的确没有任何士兵,苏剑豪的疑兵之计彻底摆
弄了张扬,使银雪帝国的两万大军停了下来,而他的大军如同一把快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
势向东南方向的另一支敌军猛扑了过去。

  战火席卷了枣林坡,当银雪的大军刚刚准备搭建营寨之时,蜂涌而至的苏家军以猛虎
下山之势从西方横切而来。

  余熊光不是泛泛之辈,面对紧张的态势,他强有力的统兵手腕控制了处于慌乱之中的
军队,并领着军队形成了有效的抵挡。

  然而一切都是枉然,当交战最激烈的时候,一支奇兵突然从东北面的桐梧山脉急插而
下,这支早就埋伏好的大军人数虽然只有五千,却是最精锐的部队,强大的战斗力和旺盛
的气势对惊慌不知所措的银雪军造成了重创,拦腰在银雪军的阵中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余熊光运远设有料到山上早就有伏兵,面对战局以及兵力的劣势,他只能选择撤退。
大军在他的掌握下向南退了三十里才稳住阵脚,清点之后,发现死伤达七千余人,可算是
大败一场。

  然而银雪军的失败并没有结束,苏剑豪大军再次分兵两处,以钳形之势夹击张扬的大
军。张扬猝不及防,被苏剑豪的大军连败几阵,仿佛被一枝大扫帚扫入了空无一人的梧城
,之后又被苏剑豪的大军堵住东南两门,只能固守城中。

  这正是苏剑豪的计,一战之后,银雪大军被分成了两截,一部在汾城,一部在梧城,
而苏剑豪则化被动为主动,封锁了梧城的同时,又对汾城产生了震慑和威胁。

  苏剑豪虽然很想直插上颖,然而谨慎的他还是担心被汾城和梧城的大军围堵,因而在
梧城外布战阵,希望上颖城中的大军能够趁敌军薄弱突围。

  大营刚刚扎下,偏将李胜满面喜色地冲入了中军大帐,见到苏剑豪时连行礼都忘了,
急不可待地叫道:“大将军,大喜呀!”

  苏剑豪见他如此忘形,不禁愣住了,诧异地问道:“有何喜事?”

  李胜手指着北方大声笑道: “峰将军单枪匹马夜闯三羊渡的银雪军的中军,刺杀敌军
主帅孙文昭,敌军群龙无首大乱,南攻之势全都停了,六万大军至今没有渡河。”

  “什么!”苏剑豪惊得几乎要跳起来,呆呆地望着李胜。

  岚随同在侧,虽然自己和弟弟都是杀手,然而万马军中刺杀敌将是何等的惊险,心中
无法平静,急声问道:“他没受伤吧?”

  李胜摇了摇头,含笑道:“夫人不心担心,峰将军虽然受了点轻伤,但没有大碍。这
一次峰将军立了奇功,这个消息传开,全军士气大振,都觉得热血沸腾,想再杀一场。”


  “夜渡急流,深入敌寨,刺杀主帅,从容而归,这是何等的气魄啊!真可谓天下第一
刺客,我几乎可想像出银雪大军惊慌万分的表情。”苏剑豪仰天大笑,拉着岚的手赞道:
“你有个好弟弟,我有员良将,哈哈……”

  “他平安就好。”岚自然更是满心欢喜,眉展颇开。

  苏剑豪笑道:“既然北面无忧,我们要趁此机会大败敌军。”

  此时消息在大寨之中传开了,顿时欢声雷动,士气大振,士兵们都挥舞着刀枪,大声
呼喊着“峰将军!”

  清幽的无名山谷之中同样士气大振,龙天行的五千铁骑几乎毫发无伤的归来,使整座
山谷都沸腾了,士兵们相拥而笑,庆贺着初战告捷,更何况只伤了数十人,没有一人死亡


  叶歆拉着龙天行边走边听他诉说战况,听得眉飞色舞,兴奋异常,拍着空空的箭袋笑
道:“让赵玄华享受了五万枝羽箭,只怕他以后看到箭枝就被吓跑。”

  “大人,下一次该怎么做?”

  “别急,你们刚刚回来,先休整一天。 ”

  “嗯  ”龙天行脱下钢甲放在架子上,享着水壶猛灌了几口,关道:“可惜没抓住赵
玄华,不然仗就不用打了。”

  叶歆含关道:“如今已是大胜,想杀赵玄华还有的是机会,不心太着急。”

  “苏剑豪与赵玄华也该打起来了吧?”

  叶歆点头道:“虽然没有消息,但战事就在这一两天开始,虽然赵玄华两胜苏剑豪,
但这一次苏剑豪志在必得,非胜不可,而且兵力相近,只怕会形成相持的局面。”

  “他可拖不起啊!”

  叶歆摇头道:“非也,他现在一定想拖,最好把上颖的兵都拖过去,这样才能达到救
人目的。”

  “可惜苏剑龙那个胆小鬼至今都没有任何突围的举动,而且一仗没打,看来只想着等
待兄弟打完胜仗救他。”

  叶歆皱紧双眉,沉吟道:“我有些失算,没料到这个苏剑龙竟然一仗不打,躲在上颖
城中逍遥自在,坐等援兵,简直是无知。”

  “我们不能坐着不管吧?”

  “虽然说双方谁赢对我都有利,可眼下的局势还是苏家胜更有利。因此不能不管,看
来我们该去武化了。”

  “好啊!武化城此时一定空虚。我明日率骑兵急行,夜袭武化。”

  叶韵笑道:“白天行走太热了,攻到城中人围马乏,不宜杀敌,还是晚上动身吧,人
和马都凉快一点。”

  “晚上动身?”龙天行惊讶地问道:“白天攻城岂不是太危险了?”

  “银雪军料定上颖之外再无军队,所以防备一定很松。我早已准备好银雪军的旗帜,
你们绕道东行,直奔武化城东北方,再打他们的旗帜从北门进城,一战可定。”

  “妙啊!如此一来骑兵就不必攻城,直入城中,效率最高。”

  “今夜我引五千人先行,先夺安海城,你守整夜,明夜起程,会师武化城下。”

  “安海?”龙天行惊讶地望着他。

  “安海在武化东南方,是一个海滨小城,此刻应该不在银雪军的掌握之中,而且也不
会受到他们的注意,也许可以做为下一个藏身的好地方。”说着叶歆脸色忽然一沉,郑重
地道:“有一点你心须记清楚!”

  龙天行见他神色凝重,心中一紧,沉声道:“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你应该知道银雪帝国的前身是仙主堂,那是一个邪教,如今仙主堂的骨干份子都成
了银雪帝国的官员,而士兵之中也有极多仙主堂的信徒,这些人十分顽强,不宜对付,苏
剑豪两次兵败就是这个因素造成的,他过于宽容了。”

  第四章龙天行的脑中突然闪过一十念头,脸色大变,惊慌地问道:“您是要我杀光仙
主堂的信徒?”用暴怒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与失败。

  武壁疆却有些不以为然,驳道:“苏剑豪如果有能力出现在紫铜山,为何没有占据汾
城?这里才是兵家心争之地,紫铜山的伏兵虽然烧了我军不少粮草,但并不能动摇整个战
局的态势。”

  张古慎重地提醒道:“苏剑豪虽然两次败在我军手上,但我们不能因此而小看了他,
毕竟是名动天下的人物,这一次为解上颖之围定是孤注一掷,恐怕会有奇谋,我们绝不能
大意。”

  余熊光冷笑道:“我们把临清河东岸全部封锁,看他又能怎样?”

  赵玄华直觉地认为袭击之人必是苏剑豪派来的,因而皱着眉头问道:“还是没有苏剑
豪消息吗?”

  “没有,我军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消息打探有些困难,只知苏剑豪的大军已经出
了恭城。”

  “他会不会弃之不管呢?”

  “应该不会吧!无论是五万大军还是苏剑龙,对他而言都极为重要,绝不会轻言放弃
。”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探子侍来了重要的消息:“苏剑豪进驻梧城。”

  上颖之战其实分为三个区域,上颖武化一线,梧城至汾城一线,以及恭城三羊渡,其
中前两个区域在战役初期都是以五万对五万的态势相持,只有恭城外的临清河彼畔军力异
常悬殊,南岸的五千天龙军面对北岸孙文昭的六万大军,实力相差十倍,只有清冷深幽的
临清河使紧张的态势稍稍平缓了一些,然而实力的差距依然明显。

  正如上颖城外一样,这里也是用疑兵之计,临清河的南岸虚设营寨,用来迷惑敌人。
然而孙文昭并不是苏剑龙,他原本就是银川龙溪城的提督,一直统率大军,虽然未经战阵
,但军事的判断力以及统率力不是苏剑龙可比的,面对河对岸的大寨,他并不惧怕,只是
因为上一次被苏剑豪杀败,因此更加小心。

  峰第一次领兵,面对滔滔的临清河河水,以及随时会进攻的六万大军,心里的压力很
大,这次他并不只为自己的生命负责,还要为五千士兵的安危着想,不禁叹息:“要是叶
大哥在有多好啊!”

  “将军,我们要撑几天?”

  峰回头看了看士兵,已经不只一次面对这种问题,士兵的心情由此可见,他像往常一
样答道:“三五天吧!等大将军的命令一到我们就可以撤。”

  有一点他并没有说明,这个三五天并不是从苏剑豪离开之日算起,而是从苏剑豪的信
使到来之日算起,然而信使至今依然没到,也就是说三五天可能要从十天半个月之后算起
,如何守住这段时间将是他所要考虑的事。

  “到底要怎样做呢?我不能只盼着信使到来,如别能一直守下去,也许对姐姐的安全
会有更大的保障。”

  他在河边站了整整两个时辰,然后做出一个令他名动天下的决定——行刺!

  为了自己的姐姐,峰第一次全力全意地为苏剑豪卖命。

  灿烂星夜之下,滔滔河水之中,一艘小船偷偷地从恭城右侧十里外的岸边向北驶入。


  ……………………

  烈日当空,热浪滚滚,梧城的城墙上的士兵无不汗流挟背,然而他们已经没有心情去
擦汗了,眼睛只盯着城下,紧张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每个人的心中都在猜测着敌人的
大军什么时候会杀到。

  苏剑豪首先识破了赵玄华的夹击之策,假装南撤,待三羊渡的孙文昭领兵渡河之际突
然回师杀的孙文昭措手不及,登上临清河南岸的三千余人全被歼灭,其余被射杀或是被掩
死的士兵多达五千,大挫银雪军的士气,还毁了不少船只,逼的孙文昭不得不退回三羊渡
重新准备渡河。

  扶着滚烫的城墙,苏剑豪傲然而立,金甲金盔,威风凛凛,如同天上的太阳般耀眼夺
目,仿佛热力是从他身上射出似的。

  他原本的确打算进占汾城,但听到银雪军西进,立即意识到对方要围歼的意图,然而
同样也说明上颖城的压力正在减弱,因此他立即改变了策略,想将银雪大军的主力全都吸
过来,使上颖有足够的空间和力量突围而出,汾城的军队越多,上颖脱围的机会就越大,
因此他选择了梧城。

  梧城坐落在汾城的正北方,背后就是桐梧山脉,城西是临清河,水源充足,而且西面
和北面都不需要防备,是个极佳的城池。

  “夫君!”岚俏生生地站在他身侧,望着如太阳般耀眼的丈夫,心中充满了爱恋和幸
福感。

  “担心峰弟吧!”苏剑豪看了她一眼。

  “有点。”岚低下了头。

  苏剑豪叹道:“齐槐他们都西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来,我手上实在没有什么
人可用,尤其是这种大事,着不用自己人,我心不安。”

  岚蹙起秀眉,担心地问道:“他第一次领兵,而且要用五千士兵挡住六万大军,能行
吗?”

  苏剑豪温言宽慰道:“有临清河上游的急流相助,而且我已设下疑兵阵,守上三五天
不是问题,何况我并不是要他死守恭城一线,只是想以最小的兵力牵制后方的大军,让我
有时间腾出手来对付银雪军。”

  “希望一切都平安无事!”岚幽幽地叹了一声。

  “放心吧!军报说恭城一切平静,想必他应对得很好。”苏剑豪轻轻地拥着她的肩头
以示安慰。

  “报!”一名士兵赶了过来,“敌将余熊光领兵向我东南进兵,另—路大军由敌将张
扬率领,直奔我城杀来。 ”

  “这么快就来了,两路齐进,看来是要对我形成包夹之势。嘿嘿,既然你们自投罗,
我就不客气了!”苏剑豪挑起鹰眉,傲然一笑。

  银雪的左路军有二万人,由余熊光带领,从汾城的北门出发,打算在梧城东南方的枣
林坡下寨,从而截取通道,阻止苏剑豪从这里兵进紫铜山一带,同时也对梧城的东面造成
压力张扬同样带着二万人,他的任务就是直逼梧城,使苏剑豪困守城中,等孙文昭的大军
一到就可以全线歼灭,因此大军行进的速度极快。

  刚到城外十里,探子带给了张扬一个惊讶的消息,梧城无人。

  “你再说一遍?”

  “梧城上虚插旌旗,城门大开,看不到一个士兵。”

  张扬脸色骤沉,随即露出了阴阴的笑容,道:“嘿嘿,城中定有伏兵,待我军入城之
间定会有弓箭手埋伏在城墙上向我们偷袭,这种诡计想骗我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的自信使这两万大军没有立即攻向梧城,而是在临清河的河滩上停了下来,这里水
源丰富,因而河岸有许多树林和灌木,无疑是最好的避暑点  他打算封堵了梧城的南路,
与东面的余熊光呈犄角之势,形成有效的防御体系,毕竟大军北移的目的就是把苏剑豪围
在梧城。

  梧城的城门始终是大开着的,然而里面的确没有任何士兵,苏剑豪的疑兵之计彻底摆
弄了张扬,使银雪帝国的两万大军停了下来,而他的大军如同一把快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
势向东南方向的另一支敌军猛扑了过去。

  战火席卷了枣林坡,当银雪的大军刚刚准备搭建营寨之时,蜂涌而至的苏家军以猛虎
下山之势从西方横切而来。

  余熊光不是泛泛之辈,面对紧张的态势,他强有力的统兵手腕控制了处于慌乱之中的
军队,并领着军队形成了有效的抵挡。

  然而一切都是枉然,当交战最激烈的时候,一支奇兵突然从东北面的桐梧山脉急插而
下,这支早就埋伏好的大军人数虽然只有五千,却是最精锐的部队,强大的战斗力和旺盛
的气势对惊慌不知所措的银雪军造成了重创,拦腰在银雪军的阵中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余熊光运远设有料到山上早就有伏兵,面对战局以及兵力的劣势,他只能选择撤退。
大军在他的掌握下向南退了三十里才稳住阵脚,清点之后,发现死伤达七千余人,可算是
大败一场。

  然而银雪军的失败并没有结束,苏剑豪大军再次分兵两处,以钳形之势夹击张扬的大
军。张扬猝不及防,被苏剑豪的大军连败几阵,仿佛被一枝大扫帚扫入了空无一人的梧城
,之后又被苏剑豪的大军堵住东南两门,只能固守城中。

  这正是苏剑豪的计,一战之后,银雪大军被分成了两截,一部在汾城,一部在梧城,
而苏剑豪则化被动为主动,封锁了梧城的同时,又对汾城产生了震慑和威胁。

  苏剑豪虽然很想直插上颖,然而谨慎的他还是担心被汾城和梧城的大军围堵,因而在
梧城外布战阵,希望上颖城中的大军能够趁敌军薄弱突围。

  大营刚刚扎下,偏将李胜满面喜色地冲入了中军大帐,见到苏剑豪时连行礼都忘了,
急不可待地叫道:“大将军,大喜呀!”

  苏剑豪见他如此忘形,不禁愣住了,诧异地问道:“有何喜事?”

  李胜手指着北方大声笑道: “峰将军单枪匹马夜闯三羊渡的银雪军的中军,刺杀敌军
主帅孙文昭,敌军群龙无首大乱,南攻之势全都停了,六万大军至今没有渡河。”

  “什么!”苏剑豪惊得几乎要跳起来,呆呆地望着李胜。

  岚随同在侧,虽然自己和弟弟都是杀手,然而万马军中刺杀敌将是何等的惊险,心中
无法平静,急声问道:“他没受伤吧?”

  李胜摇了摇头,含笑道:“夫人不心担心,峰将军虽然受了点轻伤,但没有大碍。这
一次峰将军立了奇功,这个消息传开,全军士气大振,都觉得热血沸腾,想再杀一场。”


  “夜渡急流,深入敌寨,刺杀主帅,从容而归,这是何等的气魄啊!真可谓天下第一
刺客,我几乎可想像出银雪大军惊慌万分的表情。”苏剑豪仰天大笑,拉着岚的手赞道:
“你有个好弟弟,我有员良将,哈哈……”

  “他平安就好。”岚自然更是满心欢喜,眉展颇开。

  苏剑豪笑道:“既然北面无忧,我们要趁此机会大败敌军。”

  此时消息在大寨之中传开了,顿时欢声雷动,士气大振,士兵们都挥舞着刀枪,大声
呼喊着“峰将军!”

  清幽的无名山谷之中同样士气大振,龙天行的五千铁骑几乎毫发无伤的归来,使整座
山谷都沸腾了,士兵们相拥而笑,庆贺着初战告捷,更何况只伤了数十人,没有一人死亡


  叶歆拉着龙天行边走边听他诉说战况,听得眉飞色舞,兴奋异常,拍着空空的箭袋笑
道:“让赵玄华享受了五万枝羽箭,只怕他以后看到箭枝就被吓跑。”

  “大人,下一次该怎么做?”

  “别急,你们刚刚回来,先休整一天。 ”

  “嗯  ”龙天行脱下钢甲放在架子上,享着水壶猛灌了几口,关道:“可惜没抓住赵
玄华,不然仗就不用打了。”

  叶歆含关道:“如今已是大胜,想杀赵玄华还有的是机会,不心太着急。”

  “苏剑豪与赵玄华也该打起来了吧?”

  叶歆点头道:“虽然没有消息,但战事就在这一两天开始,虽然赵玄华两胜苏剑豪,
但这一次苏剑豪志在必得,非胜不可,而且兵力相近,只怕会形成相持的局面。”

  “他可拖不起啊!”

  叶歆摇头道:“非也,他现在一定想拖,最好把上颖的兵都拖过去,这样才能达到救
人目的。”

  “可惜苏剑龙那个胆小鬼至今都没有任何突围的举动,而且一仗没打,看来只想着等
待兄弟打完胜仗救他。”

  叶歆皱紧双眉,沉吟道:“我有些失算,没料到这个苏剑龙竟然一仗不打,躲在上颖
城中逍遥自在,坐等援兵,简直是无知。”

  “我们不能坐着不管吧?”

  “虽然说双方谁赢对我都有利,可眼下的局势还是苏家胜更有利。因此不能不管,看
来我们该去武化了。”

  “好啊!武化城此时一定空虚。我明日率骑兵急行,夜袭武化。”

  叶韵笑道:“白天行走太热了,攻到城中人围马乏,不宜杀敌,还是晚上动身吧,人
和马都凉快一点。”

  “晚上动身?”龙天行惊讶地问道:“白天攻城岂不是太危险了?”

  “银雪军料定上颖之外再无军队,所以防备一定很松。我早已准备好银雪军的旗帜,
你们绕道东行,直奔武化城东北方,再打他们的旗帜从北门进城,一战可定。”

  “妙啊!如此一来骑兵就不必攻城,直入城中,效率最高。”

  “今夜我引五千人先行,先夺安海城,你守整夜,明夜起程,会师武化城下。”

  “安海?”龙天行惊讶地望着他。

  “安海在武化东南方,是一个海滨小城,此刻应该不在银雪军的掌握之中,而且也不
会受到他们的注意,也许可以做为下一个藏身的好地方。”说着叶歆脸色忽然一沉,郑重
地道:“有一点你心须记清楚!”

  龙天行见他神色凝重,心中一紧,沉声道:“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你应该知道银雪帝国的前身是仙主堂,那是一个邪教,如今仙主堂的骨干份子都成
了银雪帝国的官员,而士兵之中也有极多仙主堂的信徒,这些人十分顽强,不宜对付,苏
剑豪两次兵败就是这个因素造成的,他过于宽容了。”

  第四章龙天行的脑中突然闪过一十念头,脸色大变,惊慌地问道:“您是要我杀光仙
主堂的信徒?”

第四章
  
  龙天行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脸色大变,惊慌地问道:“您是要我杀光仙主堂的
信徒?”

  叶歆冷冷地道:“入城之后紧锁四门,凡是不肯除去臂上黄带的人一律斩杀,不留一
个。”

  龙天行的脸刷的一下全白了,心生寒气,惊愕的目光怔怔地望着叶歆,如何也没想到
他竟然会下这么一个命令。

  叶歆没有动容,背着手淡淡地道:“武化落入银雪军不久,信徒不多,大大概都是士
兵,只要他们肯去掉臂上黄带,一切宽容,否则就当拒捕造反之人,杀无赦。”

  龙天行默默地沉思了片割,问道:“以后的城还是这样吗?”

  “不错,我要彻底灭绝仙主堂,一个不留。”

  “是吗?”龙天行长长地吐了口气,眼神中微微有些失望。

  叶歆深知龙天行是武人性格,不是正统的军人,因此并没有怪他,只是望着帐外的蓝
天喃喃地道:“是毒物就不能怕沾腥,越早除掉越好,至少现在呼兰府的十万阴魂会为我
们鼓掌,白安国的在天2灵会为我们呐喊。”

  龙天行无言了,要他进攻强大的敌人,他会毫不皱眉,然而杀虏对他而言则是一件不
容易接受的事情。

  “这样吧,你如果不愿杀就关起来,我自然会找人去杀,想杀他们的人何止我一个,
只怕城中的百姓也不会放过他们。”叶歆没有勉强龙天行,但他决心已下不想更改。

  “嗯!”龙天行低着头默默地退了出去。

  梧城南面的平原上,余熊光退走之后不肯善罢甘休,因而领着辖下的数千人向苏剑豪
发起子猛攻,苏剑豪趁着士气正盛,对余熊光的前锋大军展开了强而有力的攻势,一时间
临清河畔杀声四起,刀光剑影。

  苏剑豪亲自领兵出战,一个个士兵挥舞着兵刃,发出震天般的怒吼,向远来的银雪军
发起排山倒海似的猛攻。

  峰的消息深深地刺激了他们的斗志和信心,一个人能从六万大军中刺杀敌帅,而他们
面对人数占优的局面,更加应该取胜,荣耀感和耻辱感交映之下,刀势更猛,枪势更凶。


  苏剑素一马当先,手中挥舞着六尺长的巨剑,所到之处开甲破盔,血肉横飞,没人可
挡。

  三千黑骑军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率先插入了银雪军的军阵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即
使余熊光使足了全身的本事,然而苏剑素的巨剑如同下山猛虎,势不可挡。

  银雪军不敌,只好退出二十里,以避锋芒。

  苏剑豪一击成功,全军士气提升到极点,他不愿浪费这般气势,于是领着大军继续向
刚刚刚喘了口大气的余熊光追去,一连追杀了九阵,将余熊光的数千人砍成数段,再一一
吞噬,可怜满怀信心的余熊光只带着千余人逃了。

  赵玄华勃然大怒,亲自领着余下的大军增援,而梧城的张扬也不是苏剑龙不愿坐以待
毙,率领城中的士兵奋力杀出,与赵玄华南北夹击。

  然而一早就安排好的五千奇兵早就绕到了汾城南方,当北方烟火一起,南面的伏兵立
即北上袭取汾城,而汾城的大军全都被赵玄华带走,以至城内空虚奇兵毫不费力就攻占了
汾城。

  苏剑豪没有恋战,奋力率兵突破了银雪军的夹击阵式,迅速地冲入了汾城如此一来,
战斗的两方互换了位置,然而过程中的损失却有些天渊之别。苏剑豪的大军屡次破敌,士
气大振,而银雪军却连败数场,死伤一万有余,兵力处于劣势,军中士气也动摇。

  战局的发展到了一个新的局面,银雪军在梧城和三羊渡均吃了大亏,而苏剑录的西征
大军攻占了梧城后也迅速调了两万大军驰援恭城,眠月河南岸的齐槐、扎猛的兵马一路进
袭东平州的边缘重镇曹县,一时间苏家军的声势大振,消息如雪花般传向西方,使得各路
诸侯无不闻之心颤。

  然而苏剑豪此时却不知道进入汾城是他最大的败笔,使整个战局的主导权落在了叶歆
身上。

  就在此时,发生了一件影响整个战役进展的大事——上颖断水。

  断水的是普通士兵用的两眼浅井,而苏剑龙和他的亲兵用的两眼深井其中一口也已干
涸,只剩下最后一口井有水,因此也只有苏剑龙和他的亲兵才有水喝。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城,士兵们无不感到恐慌,争先恐后地向最后一口水井冲去,
然而苏剑龙的亲兵为了生存誓死护井,双方早就有矛盾存在,断水无疑是导火线,使矛盾
被激化,双方甚至拔刀相向,血染青砖,闹得不可开交。

  李梦田等非亲兵的将领格外恼火,这些日子苏剑龙不恩进取,只知享乐,以至于大军
坐困愁城,如今更是霸占了唯一有水的井口不让外系部队饮用,如果不想办法,外系部队
大约三万五千人不到三天就会渴死,对于军人来说,这是种极耻辱的死法,与其如此,还
不如出城一搏,即使战死也比现在强。

  因此一群外系将领涌入了于中军行辕,叫嚷着要公平取水。

  苏剑龙此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还在埋怨没有奸食物,并将刚刚做好的马肉
羹泼在地上。

  李梦田看着地上热气腾腾的肉汤,气得只想拔剑宰了他,但被司马丞按住了他,小声
道:“士兵要紧。  ”

  李梦田点点头,暂时将胸中怒火按下,沉声问道:“城中没水了,该突围了。”

  “没水了吗,”苏剑龙愣了愣,转头望向嫡系的将领。

  “将军放心,我们还有一眼井。”

  李梦田怒目相向,喝道:“有井应该全军使用,凭什么只让你们使用?还动手杀伤取
水的人?”

  “井是将军的,我们自然要守护。”

  苏剑龙听说还有水,心中大安,喃喃地道:“援兵为什么还没来?难道他们不管我们
了吗?”

  司马丞苦关着劝道:“大将军一定也是心急如焚,正拚命往上颖赶来,然而没有人知
道城中缺水,即使是我们原本也不曾想到水的问题。如今断水已成事实,为今之计只有率
全军突围,否则只有坐以待毙。”

  李梦田附和道:“参军说得对,趁现在士兵们还有士气和战力赶快突围吧!

  其余的将领大都认为突围是唯一的方法。

  苏剑龙惊得四肢发软,头脑发麻,根本无力判断是非,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又
摇了摇头。

  “不会的,我兄弟很快就到了,再等几天就可以安全出城了。”

  突然,外面响起了巨大叫喊声,苏剑龙惊问道:“出了什么事?”

  “士兵们在外面叫嚣,如果不让使用水井就冲进来杀将军。”

  苏剑龙吓得一哆嗦,连声叫道:“让他们使用,快告诉他们,我让他们使用。”

  众将这才退了出去。

  司马丞深深地望一眼苏剑龙,摇了摇头,追上李梦田小声道:“李兄,这么下去士兵
一定会哗变,而我们这些非苏家嫡系的军队只怕都要被渴死。”

  “参军,你智勇双全,不知有何计谋?”

  司马丞无奈地望城头,苦笑道:“出城。”

  李梦田回头看了看中军行辕,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舍下他?”

  “我不想背上弑主之名,不过也不想坐以待毙。我觉得不如带本部兵马出城突围,或
生或死,全凭天定,可惜我只是个小小的参军,手中无兵,做不了主。”

  李梦田沉声道:“我早有此意,只是怕苏剑龙的亲信们不会放过我们。”

  “今夜将军守北门,依我看今夜就动手,带领麾下一万人出城突围。”

  “是不是该叫其他人?”

  司马丞摇头道:“事情机密,一旦泄露,我们二人都会身首异处。将领之中虽然有将
才,但论品行也只有将军可以相交。”

  李梦田笑着点了点头,握住他的手沉声道:“好,我去准备,反正我的士兵全都驻扎
在北门,打开城门就可出城。”

  夜半,李梦田领着麾下的一万人以巡视北城为名,在城下聚集,他的部众原本就在北
门附近,因此根本不用调动,只等城门一开,一万整装待发的士兵趁着夜色出城突围。趁
着夜色出城突围。

  经过了十几天的封锁和停战,城外的银雪军营对于城池的防备并没有松懈,领兵的孟
海槊素来以防御见称,因此将五万大军合理地安置在四门之外,侦察的暗探遍布四方,对
城中的动静了如指掌,因此当北门外的李梦田和司马丞的士兵刚刚离开城门就被发现。

  “敌军夜袭。”

  “布阵!”

  偌大的银雪帝国军营沸腾了,孟海槊尤为紧张,因为这是围城之后天龙军的第一次突
围,而这场突围战所代表的意义远远不只呈眼前的激战,而且还可能预视着城里的大军也
要进行反扑。如果大军反扑,自己总五万人要守住四门几乎是不可能的,如何才能牵制敌
军的动向才是他所要做的。

  李梦田和司马丞同样面临着生死的难关,对他们而言,冲不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对于
生命的欲望使他们发挥出前所未有的战力。

  “兄弟们,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突不出去就会渴死,大家杀啊!”司马丞抽出佩剑
大声说着,以文弱之躯鼓舞着士气。

  李梦田更是一马当先,向守备森严的银雪大营冲去。

  一场惨烈的突围战就此打响,一万士兵为了生存奋勇而战,为上颖城外添上了一曲悲
壮的战歌。

  喊杀声响彻四野,原本清凉舒适的黑夜被浓榷的杀气渲染得十分诡异,然而城内的大
军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在苏剑龙下令关闭城门之后,将突围的大军阻截了。

  这一景象令浴血奋战中的李梦田和司马丞倍感怆然,然而这一事件再次刺激着士兵们
的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斗志,刀光剑影之间,只有一条生路。

  天色渐渐地亮了,上颖东北方十里外的山补中,躺满了精疲力尽的士兵,几乎所有的
人都带着伤痕,然而他们终于仲了出来,至今都无法相信自己能冲出包围,心中的喜悦难
以言表。

  然而战况太惨烈了,生存者仅剩下一半,连李梦田也失去了右臂,若不是手下死命护
出包围,早已命丧沙场。

  看着满身鲜血的同伴,司马丞发出雷霆般的怒吼,朝着上颖的方向大骂道:“苏剑龙
这个混蛋,他居然关闭城门看着我们拚杀不管。当时只要再有一万人,胜负的结果也未可
知,这个胆小鬼,几万大军的性命就葬送在他的手里了。

  李梦田满脸失落,目光凝视着远方,他已经没有心情再骂任何人,手臂处的剧痛依然
侵蚀着心灵,然而心灵中的空虚与极度的失落感使他麻木了。失去了右臂就等于领兵的日
子结束了,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还未可知,前路就伤是眼前一样,茫茫而无法猜度。


  “李兄,振作一点,我们总算出来了。”司马丞看着他感到心里一阵酸楚,昨日还挥
剑杀敌的将军,今日却成残废,战争之苦,由此可见。

  李梦田勉强地笑了笑道:  “放心吧I我没事,总算有五千多兄弟平安出来,失了这只
手也算值得,下面就请司马兄代我领兵了。”

  司马丞握着他的左手沉声道:  “你永远都是主将,我会全力协助。”

  李梦田苦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断臂,沉默了,过了片刻才问道:“现在怎么办?”

  “武化城。”

  夜色照人,银色的月亮洒在城头上,清凉的夜风送走了一日的酷热,为大地带来了一
天里最凉快的时间。奔了一天后,司马丞和李梦田领着五千残兵来到了武化城的西门外。


  城上的士兵并不多,稀稀落落,在城头上走来走去,显得很清楚。

  “司马兄,真让你猜着了,武化城防守很弱。”

  司马丞含笑道:“反正过不了眠月河,不如夺下一城,为自己找一个栖身之所。”

  “我们是现在攻城,还是等天亮城开?”

  “不能等了,也许追兵就在后面。  ”

  “可士兵都有伤在身,手里也没有攻城器具,无法攻击。”

  司马丞沉吟了片刻,道:“我带几个人过去,想办法把城门诈开,李兄领兵在此,若
见我们入城就立即攻击,不能给他们关门的时间。”

  “我知道了,  此计艰险,你千万小心。”

  司马丞豪迈地道:“连十万大军的敌营都挡不住我们,这等城池又有何所1只要能宰干
武化,死了也值。”

  李梦田见他长笑而去,不禁大为慨然,只叹自己断了右手,此后无法驰骋沙场。

  司马丞脱了军衣,穿着一身布衣,领着十几名脱了盔甲的士兵来到城门外    城上灯
火不多,显得有些昏暗,巡城的士兵也是稀稀落落,只呈偶而有几个人影晃过而已。

  司马丞见了心中暗喜,自忖计算准备,应该可以夺下此城。

  城上的人也发现了他们,喝问道:“什么人,”

  司马丞扬声道:“我们是过路的,求军爷放我们进城。”

  “去其他村镇借宿吧!夜深了,闲杂人等不能进城。”

  “能不能通融一下。”

  “你等着,我去问问。”

  司马丞望着高大的城墙,感觉到城上的士兵起了怀疑,心中万分焦急,虽然算定城中
兵少,然而来到城下才发现想诈开城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城门不开,即使城内无兵
也无法破城,而后面的追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处在这种环境之中不能不使他们担心。


  然而他并不知道此时的武化城已经落入了叶歆的掌握之中。

  当龙天行打着银雪军的旗号出现在城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感到怀疑,因为城里的士
兵仅有五百人,由于梧城之战越来越紧张,而紫铜山的伏兵又令赵玄华对于上颍矮以南的
地区极为担心,因此武化城的守军成为了粮草的护卫队,护送着大批粮草赶往汾城,使原
本就安排周密的叶歆几乎捡到了一座堆满粮草和军器的城池。

  得到了武化城后,叶歆正打算把粮草和军器以及五千兵军送往安海城,做为游击战的
根据地,却没有想到上颖的变化使他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好处。

  叶歆和龙天行听到士兵的禀报都感到有些诧异,于是一起踏上了城头,藉着月光和火
把,他们只能看到城下有十二个人,都是穿着无袖短褂,身上也没有包袱,心中都有怀疑


  “大人,这些人似乎来历不明。”

  “我们刚到武化,全城祁被封锁,消息应该没有外泄,所以这些人应该不是为我们而
来,如果是赵玄华的人,大可不必如此,换句话说,他们也许是我们的人。”

  “我也是这么想。”龙天行点点头,慎重地道:“只是一时间无法肯定,还是小心为
上。”

  “也好,你辛苦一趟,亲自带一百人从北门出城绕道过去看看。”

  龙天行应了一声急奔下城。

  司马丞越来越急,突然发现左侧火光,转头一看,发现百骑从左侧急奔而来,不禁大
惊失色,没想到城中守军没开西门,却从北门绕道过来,如此一来,诈开城门的计策就要
落空了,而且还有被捕之险。

  想着,他忽然右手按住剑柄拔剑而出。

  叶歆见他有所动作,微微一笑,朝身后扬了扬手,然后高声问道:“下面  的人可是
从上颖逃出来?”

  司马丞惊得汗流浃背,大叫不妙,然而当他抬头望向城上,恕然发现城上打起了天龙
皇朝的青龙牙旗,顿时愣住了。

  
第五章

  “参军大人,是自己人!”

  司马丞身边的士兵见青龙旗大喜过望,如久旱之逢甘霖般大叫了起来。

  叶歆含笑道:“不必担心,我们是天龙军,不是银雪军。”

  龙天行此时也赶到司马丞等人的附近,朝他抱拳拱了拱手,含笑道:“我乃天龙平北
将军龙天行,受皇命特来助战,刚刚取了武化,不知你们是哪里的  军队?”

  “原来是朝廷派来的援兵!”司马亟正为武化城的举动感到诧异,没想到城中之人不
是敌军,而是救兵。更令他惊讶的是救兵并非来自苏剑豪的大军,而是从京城赶来,不禁
又惊又喜,一颗悬着的心也松了下来。

  “参军,是自己人,真是自己人! ”吃尽苦头的士兵们喜极而泣,兴奋地相拥而笑,
乐不自禁。

  司马丞恭敬地来到龙天行面前行了一礼道:“苏剑龙麾下参军司马丞参见将军。”

  龙天行笑着道:“看你们的样子应该都饿了,进城再说吧!”

  “我安排了伏兵,西门一开就杀过来,将军请先回城,我先去把他们引来。”

  司马丞笑了笑向李梦田处走去。

  在他的引领下,五千多死里逃生的士兵欢天喜地进入了武化城。城池很大,城中的居
民大半已经逃生,所以有足够的空间容下这些士兵,而银雪军留下的粮食则让他们饱餐了
一顿,因此他们无不庆幸自己的运气好。

  司马丞和李梦田则随着龙天行来到了中军行辕,叶歆以谋士的身份站在行辕门口等待
,这五千士兵的出现对他而言是一个极佳的消息,若能将这五千人收归麾下,无疑是如虎
添翼。

  他对司马丞的印象颇深,这位只有二十七八岁的男子长得很文雅,细眉长  目,满脸
含笑,温文尔雅,使人有亲近感,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书生,然而眼神却给人一种刚毅的感
觉,与外形极为不同,由此可见他的性格应该是柔中带刚。打量完司马丞,他又把目光移
向李梦田,李梦田外型粗犷,一看便知是个久经战阵的武夫,然而脸上的正气使叶歆颇为
赞赏,只有空荡的右袖子让人惋惜不已。

  叶歆迎了上去朝两人拱了拱手,含笑道:“在下辛野,是龙将军的谋士。”

  两人扫了他—眼,见他满脸黄斑,其貌不扬,都没有太在意,都只朝他笑了笑。

  叶歆不以为意,率先走到李梦田的面前,正色道:“李将军,不如先疗伤吧!拖得太
久会留有后患。”

  李梦田无奈地苦笑道:“没有右手只是个废人,治不治都无所谓了。”

  “将军此言差矣,没有右手还有左手,只要将军有心,一样可以指挥大军驰骋沙场,
何苦做此愁色,岂不让人耻笑。”

  李梦田没想到会被指着鼻子大骂一番,然而每一句话都骂到他的心里去了,胸口豪气
顿生—哈哈—笑道:“骂得好,骂得我精神大振,真是畅快淋漓,从来没想过被人骂会这
么舒服,哈哈!”

  司马丞也被叶歆的一席话说得动容,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身上没有衣甲,只是一
袭青衫,似乎与自己一样,也是一个谋士,顿感亲切,含笑道:“兄台说得极妙,定是名
士。”

  “在下胡言一番,两位切切见怪,厅中酒菜已备,两位里面请。”叶歆笑而不答,引
着两人进了屋子。

  李梦田和司马丞着实饿坏了,突围之时根本没有携带食物,只不过在前往武化的途中
灌了一肚子水,因而见了桌上还算丰盛的食物再也忍不住了,告了一声罪后立即狼吞虎咽
地狂吃了一番。

  龙天行和叶歆没有急着询问他们的来历,然而心里都很清楚必然是从上颖突围出来的
,只是不清楚为什么只有这区区五千人来到武化。

  司马丞边吃边问道:“龙将军,你们何日渡河?怎么会直闯到武化来了?”

  龙天行为他倒了一杯酒,含笑道:“我军从河口渡河,因为只有一万人,所以没有去
上颖,而是先取武化,希望使上颖的银雪军分兵,如此一来上颖城中被围的大军就有机会
突围而出。  ”

  司马丞点了点头,接着放下酒杯长叹一声,苦笑道:“二虽然是妙计,只可惜救错了
人。”

  龙天行有些诧异,问道:“此话怎讲?”

  李梦田拿起酒杯一仰而尽,愤然地道:“即使上颖城外只有一万人,胆小如鼠的苏剑
龙也绝不会发兵突围,否则我又怎会失去右臂! ”说着凄然地看着自己的断臂。

  叶歆点头道:“既然你们能突围,难道其他的将领没有跟随吗?”

  司马丞啪的一声重重地放下酒杯,愤慨地道:“我们怕走露风声,被苏剑龙以叛逆治
罪,因此前夜领了一万士兵突围,虽然遇上阻挡,但还是拚杀了出来,然而苏剑龙却紧关
城门,不让其余大军前来协助,也不让我军退回上颖,其余将领即使有心也难以出城,以
至我军一路拚杀,损失了四千多人。”

  叶歆和龙天行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同情和愤慨。

  司马丞忽然起身走到龙天行面前跪倒在地,诚恳地求道:“龙将军,上颖城危在旦夕
,望将军早些发兵,救出被困受苦的士兵。”

  龙天行含笑扶他起身,劝慰道:“司马兄快起来,我们一定尽力救人,上颖城还有四
万,短时间内不会被攻破。”

  司马丞神色凝重地道:“上颖的危机并不是银雪军,而是军队的内部问题。

  “哦!”叶歆大感惊奇,问道:“莫非是内部的矛盾?”

  司马丞点头叹息道:“内部的矛盾已经激化,由于城池太小,整个城只有四口井,早
就有缺水的问题,然而苏剑龙却霸占了两口好井,只有他的嫡系军队才能使用。时间一长
,我们这些外系的两口井全都枯了,然而苏剑龙又不肯开放自己的井,以至于大部分士兵
缺水,军队的分裂是必然的结果,而李副将不是嫡系,所以面临渴死的问题,这才不得已
突围,如今城里一定还在为水的问题大动干戈。”

  叶歆脸色骤沉,眼中流露出失望之色,摇头叹道:“原以为上颖可以支撑一两个月,
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水,是我失误了,想必苏剑豪也是没有料到上颖缺水,不然不会在汾
城周旋。”

  龙天行沉吟道:“看来上颖已是危在旦夕,若不发兵救援,只怕会导致全军覆灭,我
看应该连夜发兵。”

  “将军说的极是。”司马丞起身拱手道:“不知城中有多少士兵,如能立即发兵,或
许能多救一些人。”

  龙天行含笑道:“城中有一万人。”

  李梦田大喜,笑道:“一万人,再加我们的五千多,虽然不算多,但应该可以打开一
个缺口。”

  “你们不知道吧?上颖城外是疑兵之计,银雪大军已经抽调一半去西进汾城,与苏剑
豪的援兵交战,因此只剩五万人,城中若是全力一拼,一定能打开缺口。”

  李梦田突然转头望向司马丞,苦笑道:“果然被司马兄言中,可惜苏将军不听人言,
否则怎会有今天之事!”

  “哦I司马大人料到此事?”叶歆煞有兴趣地看着司马丞。

  司马丞无奈地苦笑道:“不错,当初银雪军送劝降信入城我就有所怀疑,银雪军的军
力总数与我军相差无几,他若不能以优势兵力先压制上颖,援兵会很快赶到,然而他们自
愿停战半个月,这一点不合理,可是苏剑龙不肯听我的,我也无能为力。”

  叶歆点了点头含笑赞道:“苏剑龙不识人才,该有此劫数,司马兄何必自责。”

  “先生说的有理。”司马丞又催道: 龙将军,快发兵吧!“

  叶歆插嘴问道:“不知道上颖城中苏家的嫡系有多少?”

  “苏剑龙自领五千,再加上两员偏将,应该是一万五千人,其余都是后期从各地抽调
的大军。”

  叶歆点点头,转头朝着龙天行道:  “事不宜迟,将军领五千骑兵星夜绕道前往上颖
南方,务必打着苏剑豪的大旗……”

  “妙啊!”司马丞不待他说完厂猛的—拍大腿,笑着赞道:“敌军若是以为苏大将军
的援军攻到,定然会大吃一惊,军心必影响,而且可以借他们之手告知城中的守军,援军
已到。苏剑龙虽然胆小,但他若知兄弟来救,一定会拚杀出来,如此一来里应外合,定能
成功突围,说不定还能围剿敌军。”

  龙天行哈哈一笑,道:“我这位朋友可是天下奇才,你们日后便知。”

  叶歆笑了关又望着司马丞问道:“不知道参军大人可愿辛苦一趟?”

  司马丞愣了愣,见他眼中似有深意,回念一想,若有所悟,含笑问道:“莫非要我领
兵出战?”

  叶歆点点头道:“司马丞呈是文臣,却是帅才,可领五千人从北面杀入,形成夹击之
势。”

  司马丞关道:“如果龙将军愿将兵权暂交我手,我一定不负众望!”

  龙天行笑道:“有司马兄相助自然是再好不过。”

  叶歆又道:“龙将军,若敌军反击,不要恋战,以骑兵的优势扰之,这种事你比我清
楚,我就不多说了,至于司马兄则是去攻上颖北面,沿途务必大造声势,告诉敌军武化被
夺,这里是敌军的屯粮之所,远比上颖重要,武化有失,敌军必乱,因此可以吸出一部分
敌军。”

  “先生妙计,司马丞明白。  ”

  司马丞朝他拱了拱手,与龙天行并肩而出,这是叶歆麾下两大各帅第一次携手作战。


  李梦田望着两人的背影,不禁叹道:“若我手臂不伤,也能与他们一起同行。”

  叶歆含笑道:“我们自然不会闲着,只怕将军手臂初断,疼痛难当。”

  李梦田哈哈一笑道:  “多灌几杯酒就什么痛也没有了,有什么让我做的尽管说,就
算左臂也断了,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叶歆抚掌大笑,举着酒杯道:“难得将军如此豪情,我先敬一杯,然后再说大事。”


  战事的发展更加紧张,赵玄华失去了主动和优势,一边派人向上颖求援,一边派探子
北上打听孙文昭大军迟迟未到的原因,而他也不敢守在梧城,怕苏剑豪弃了汾城直奔上颖
广—旦大军会合,上颖城中的兵力就会发挥效用,对银雪军极为不利,于是弃了梧城奔至
紫铜山一带驻扎,一是切断苏剑豪东进的道路,二是缩短连接武化的补给线,三是与上颖
城外的大军遥相呼应,以备不测。

  苏剑豪虽然连胜,但面对紫铜山一线坚守不出的赵玄华也无计可施,只能连日进攻,
但兵力上旗鼓相当,正面交战短时间根本无法突破。

  孟海槊的五万大军虽然让李梦田和司马丞突围成功,但他还是稳稳地守在城外,尤其
是当谋士元亮看到天龙军突围时上颖城城门紧闭,不但没有佯攻侧应,连呐喊声都只是稀
稀落落,立即断定城中必有变故,因而舍弃了追截突围的军队,开始对上颖城展开了心理
战,劝降的书信又一次被射入城中。

  此时的上颖已经被分成南北两半,自从李梦田的军队弃城突围之后,非苏系的部队的
心里立即蒙上了阴影,连抗战最强的李梦田祁只能弃城而走,可见对援军的到来毫无信心
,他们这群缺水少粮的部队怎能不感到重重危机。

  嘎———声鸦叫突然划破了凤祥山的宁静,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难道是誓示吗?”

  听到鸦声,龙天行的内心忽然有一丝不祥的感觉,他率领五千骑兵奔了一百多里来到
了这座位于上颖城东南方二十里外的大山。

  “将军,时辰到了。”一旁的亲兵提醒了一句。

  龙天行抬头望着星光暗淡的夜空,夜深人静,似乎是偷袭的最好环境,然而内心总是
有一丝不安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上马吧!”

  城北,司马丞的五千人也到了,看着冷冷清清毫无动静的敌方大营,都感到有些惊讶


  司马丞忽然觉得心神一跳,对于军营中的这种变化感到十分诧异,处事小心的他将大
军留在山坡之上,虽然救援是大事,但他不想把龙天行的五千士兵断送在上颖城外,否则
无法向他交待,怀着这种慎重的态度。

  “不对呀,静得太奇怪了,怎么连上颖城也像是死城一样,难道有诈?”

  “大人,山坡下的平地上有交战的痕迹。”

  司马丞微微一愣,连忙冲到,果然发现地上的血渍,还有散落在草中的兵刃,喃喃地
道:  “莫非是那天我军突围时留下的,不对岈,当时走的不是这条路,难道还有其他人
突围9”

  漆黑的夜空,气氛的诡异,阴森的战场,让司马丞和五千士兵都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压
抑感。

  南面的马蹄声如鼓声般敲响了,龙天行的骑兵如同巨浪一般层层地叠杀入了银雪军的
大寨,然而偌大的营寨已经被折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木栅和木制的了望台,空空荡荡,
没有一个人。

  龙天行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如何也没有想到上颖城外会是这么一副样子。“难道中
计了?”

  他倏的一惊,连忙指挥手下撤离大营,骤然间已消失黑夜之中,并立即转向北方。

  司马丞正打算派人进去一挥,见龙天行的大军突然在南侧出现,不禁大惊失色,急忙
迎了上去。

  “龙将军,你不是去南门吗,”

  龙天行神色凝重地道:“事情古怪,我杀入敌军寨子,却发现寨子空荡,原以为是计
,却又没有伏兵,似乎银雪大军已经撤走了,最奇怪的是城中也是悄然无声。”

  司马丞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骤沉,嘀咕道:“敌军突然离开,莫非是苏剑豪杀破了
银雪军,所以急忙增援?”

  “有可能,不过城里为何没有动静?”

  司马丞神色大变,惊道:“难道他们已破城池,所以离开了!”

  龙天行抬头望上颖城的方向,沉声道:“派人去看看。”

  然而得到的结果却让人呆若木鸡,探子满脸惊慌地冲了回来,气急败坏地道:“城中
一片死寂,满地尸骸,血腥味极重。”

  “什么!”

  两人大惊,连忙带着兵马冲入如同死城一般的上颖城。

  刚入城中,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整座城一片死寂,没有一点声响,只觉阴风
阵阵,令大毛骨悚然。

  当士兵们点亮了火把照亮城中之时,人们更是都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尸骨遍地,断
手断脚,中枪中箭者不计其数,有的甚至扭抱在一起厮打而死,可见战况惨烈的程度。“


  青石板的街道上,黄色的土墙上,白色石屋外,到处祁喷洒着黑红色的血渍,斑斑点
点,仿佛地狱一般令人惊骇。人们只觉得全身是裹在血色之中似的,没有一处感到舒服。


  龙天行和司马丞的心情祁变得异常沉重,不但是因为城中的阴森和凄惨,还为了眼前
的死者大都是天龙的士兵,更甚的是,他们轻易地找到了自相残杀的证据。

  司马丞随即想到了缺水,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使原本就面临决裂的大军反戈挥向
自己人。情况之惨烈,令他不寒而栗,额上的冷汗一滴滴地沿着面颊往下流,全身都颤了


  “我们来晚了!”

  龙天行拍拍他的肩头,劝慰道:“我们会为他们报仇的。”

  司马丞苦笑了一声,道:“先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

  “好。”

  龙天行立即吩咐士兵进驻城中清理战场,直到天明才将城中的尸体处理完毕。清点数
目之后发现有一万二千多名天龙士兵战死,而银雪军的死楞者不到一千,胜负立辨。

  
第六章

  司马丞有些伤感,站在城头迎着初升的太阳,眉头紧皱,捏紧拳头喃喃地道:“如果
全力突围也许也会死这么多人,然而敌方的损失绝不会如此之少。苏剑龙,你这个无能之
辈,一定会留下千秋骂名。”

  “何必为无耻小人生气!”龙天行走到他身边,抬头看灿烂的太阳,沉吟道:“虽然
城破了,但银雪军没有留兵驻守,似乎有点古怪,而且这里虽然死了很多,但绝对没有四
万,剩下的人到哪里去了?敌军又到哪里去了?这是我们必须考虑的问题。”

  “嗯,将军说的极是,敌军去哪里了呢?”司马亟喃喃地嘀咕道:“我从正北方而来
,而将军侧绕道东南,由此看来,敌军很有可能是向西南去了。”

  “嗯,有可能。”

  一名士兵走到两人身边禀道:“将军,我们在枯井中找到一名伤者。”

  “哦!”龙天行大喜,连忙随着士兵冲下城墙,在城西的井边看到了伤者。

  受伤的士兵虽然满身是血,但神智还算清醒,正抱着水壶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脸上
却露出一副幸福的神色。

  龙天行蹲在他面前问道:“城里发生什么事了?”

  伤兵抬头扫了他一眼,却不认识他,微微一愣,随即道出了让在场的所有人惊呆的话
——“苏剑龙降敌。”

  “什么!他投降了银雪帝国?”龙天行仿佛被电击似的惊呆了,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
耳朵。

  无论怎么说苏家一门也是名动四方的豪族,而且苏剑豪正在拚命赶来援救,任谁也无
法相信身为苏门长子的苏剑龙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临阵降敌,这是何等的耻辱,苏门长
子的风骨竟然如此低下,士兵们的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

  “这个混蛋!”司马丞听得清清楚楚,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气直往上冲,肺部似要气炸
了,面色通红,大声斥骂道:“他根本就是禽兽,根本不是人。”

  “司马兄别急,听他说清楚。”

  伤兵哆哆嗦嗦将城中的事情说了一遍,原来城中的天龙军因为李梦田的出走而引起了
剧烈的纷争,两派人剑拔弩张,情势一发不可收拾,以至士兵哗变,向苏剑龙的嫡系部队
发动了攻击,抢占水源,苏剑龙的部下毫无士气,面对渴得红了眼的士兵,一退再退,苏
剑龙吓得只会躲在中军行辕,甚至连亲兵们也都看不起他。就在此时,他接到城外的招降
信,于是大开城门,放银雪军入城,请敌人保护自己。

  “无耻小人,为了一己之私害了五万大军,最后竟然不顾廉耻投降敌军,真是岂有此
理,不杀了他怎能对得起冤死的一万两千士兵!”司马丞气得连肺都要炸开,忍不住破口
大骂起来。

  士兵们是龙天行的嫡系,对苏家没有任何感情,听了之后也都是义愤填膺,纷纷破口
大骂,一时间群情汹涌,指责声此起彼伏。

  龙天行也火冒三丈,抓着伤兵的手又问道:“其他人呢?”

  “哗变的兄弟见敌兵破城,便打开西门向外突围,那里敌兵较为薄弱,我看见他们突
破了重围向山上逃走了,我的双腿受了伤,于是爬下了枯井避难。”

  “上山了!”龙天行望向城西的桐梧山脉,点头道:“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保全实力。


  “不好!”司马丞脸色大变,惊慌地叫了起来。

  龙天行吓了一跳,转头望去,却见他神色之中有浓浓的惧意,惊问道:“怎么了?”


  司马丞险色渗然地道:“我来的时候把攻占武化的消息散发了出去,敌军破了上颖,
收了苏剑龙的降兵,定然领着大军去攻武化。如今武化城中只有残兵五千,而敌人原有五
万多人,再加上苏剑龙的一万余降兵,只怕武化难保。”

  龙天行想到叶歆仍在城中,吓得面无血色,腾的跳了起来,慌张地大叫道:“我们要
立即赶回去,不然大人有危险!”

  “大人?司马丞愣了愣。

  龙天行想到叶歆遇险顿时心乱神慌,平素镇定的他如何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忧虑,迫不
及待地向外冲去,边跑边叫道:“所有的士兵立即上马,迟疑者斩!”

  司马丞也在为李梦田和五千残兵担忧,但他比龙天行更为沉着冷静,心念一转,追到
龙天行身边道:“将军领兵前去救武化,我上山招兵,否则军力不足,难以破敌。”

  龙天行赫然止步,甩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意识自己不够冷静,略加思索后点了点头,
握住了他的手,沉声道: “拜托司马兄辛苦一趟,我拔一千人随你上山,你召回散落的军
队后立即赶往武化,如何也不能让武化陷落。”

  司马丞反握着他的手含笑道: “前方战事吃紧,兵力犹恐不足,不能再分出兵力,将
军自领大军,我只要十几名随从即可。”

  “好兄弟。”龙天行从他黑亮的眸子中看到了自信和勇气,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然后捧过马匹和兵器,朝着手下的将领喝道:“全速疾行,务必尽早赶回武化。”

  “是!”

  “强大的自我控制力,快速的决断力,的确是个帅才啊!不过那个人……”

  司马丞不禁想起了叶歆,虽然龙天行是主将,然而他总觉得叶歆所表现出来的威势才
像是统率大军的总帅。

  武化城,一座历史悠久的大城,位于桐梧山脉至海边的中央平原地带,四通八达,是
这一带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的中心,城池高七丈,全是清一色的巨石叠成,气势磅礴
,巍然而立。

  七月十七的清晨,久违的雨线浙淅沥沥地下了一个时辰,为这一直浸泡在酷暑中的大
地带来滋润,然而天空显得有些阴沉,太阳休然躲在云里,云层很低,不时地传出几声聂
隆的雷声,却没有再下雨,潮湿笼罩着大地,不但没有使空气变得凉快,反而变得又闷又
热,压抑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闷热之天气使人们汗流得更多,体力的消耗也更大,尤其是身披重甲的士兵们,更是
汗流浃背,衣甲都被浸湿了,然而紧张的场面使他们根本无暇擦汗,城下如潮水般涌来的
士兵无疑使这种让人窒息的压抑感推向极致,可是他们并不想让刚刚取得的生机再次拱手
让给命运。

  叶歆第一次面对如此庞大的军力,仅仅望着铺天盖地的军容就足以让一个普通人为之
窒息,而他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即使再有才能,此时却也难以应付六万大军压境
的窘境。

  城内五千四百六十七名士兵大都带伤,拿着兵器站在城墙上已经是一种奇迹,然而城
外一眼望去全是敌军,黑压压的一片,如同大海一般,看不到边际。

  以叶歆的性格,素来不喜欢这种没有胜算的正面作战,他不是军—人—从来不会把仁
义两字带到满是血腥和杀戮的战场上,也不介意打仗的手段,而是喜欢针对弱点而进行的
机动性攻击,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打算使用游击战,以偷袭伏击为主,在广阔平原和山谷之
间与银雪大军周旋,如果不是发生了李梦田、司马丞来归的事件,他早就领着兵移驻没人
留意的海滨小城,以避锋芒。

  “看来我又失算了,战场的确与官场不同,太多的东西需要临时应变。”

  叶歆喃喃地自我批评了—番,忽然又笑了起来。

  “辛兄,有什么好笑吗,”李梦田虽然断了一臂,却硬是咬着牙登上了城楼,见叶歆
不忧反喜,十分诧异。

  叶歆转头朝着他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平生第一次真正上战场就遇到这种情况,
若是能胜,一定会名留青史,哈哈!”

  李梦田播头叹道:“人数相差悬殊,城池又大,五千人要守住四门,能撑一天都不容
易,更别说是取胜。”

  “若是一年前,我又何惧大军围城,只可惜……”叶歆想到自己每日苦苦修炼的新道
术始终处于酝酿成长的阶段,却不能使用,不禁叹了一声,苦笑道:“还是用脑子退敌!


  李梦田左手持刀傲然望着城外,道:“就算再断一只手臂也绝不让敌人踏入城中一步
。”

  叶歆拍着他肩头赞道:“李兄真乃大丈夫,钦佩之至,有你在,武化定然不失。”

  “我们就与武化共存亡吧!”李梦田没有任何的惧意,眼中只有淡淡的哀色,好不容
易把士兵们带到安全地方,如今却又要他们浴血奋战,心中十分的不安。

  士兵们突然惊叫了起来:“大人,你们看啊!”

  两人随着惊呼朝外一望,赫然发现庞大的敌军军阵之中有一支与众不同的军队被夹在
其中,令他们感到震惊的是,这些人竟然穿着天龙的服饰,被其他的银雪军包围着,并稀
稀落落地分散成几个方阵。

  “这是……”李梦田对这些服饰再熟悉不过,一眼就认出是自己人,令他疑惑的自然
是他们打着雪花旗。

  叶歆扫视了一阵,当眼神扫到敌军主将身边时,幽黑的瞳孔微微一缩,嘴角露出丝丝
冷笑:“打仗不能高估敌人的实力,也不能低估自己人的无能,我实在是低估了他的无能
。”

  “苏……剑龙!”李梦田的目光扫到中军之前时赫然发现了苏剑龙的身影,左手不由
自主地摸着空荡的袖子,胸中仿佛气炸了,口中喷出一阵血雾,接着仰头便倒。

  “李兄!”叶歆连忙挂住了他,知道他愤怒之下气血攻心,连忙劝道:“为这种小人
气得吐血实在不值,此乃紧要时刻,李兄千万不能倒下。”

  李梦田气得脸色惨白,怒气冲冲地道:“如果不是他要去上颖抬银矿石,大军早就到
了眠月河边了,又怎会被困上颖,我们为他拚死拚活,死了那么多兄弟,他却一声不响投
降了敌人,这口气如何能咽下去,不杀工地我誓不为人。

  “龙将军他们很快会赶回来,虽说兵力悬殊,但我们还是要撑下去,至于苏剑龙这个
小人,日后再跟他算帐。”

  李梦田点了点头,拾起地上的长剑又站回了城边,怒目瞪着敌阵中的苏剑龙。片刻之
后,孟海槊拉着苏剑龙来到扩城河边,扯着嗓子高声叫道:“城上的人听着,你们的苏将
军已经投降了,快开城门,不然破城之日就是你们丧命之时。”

  城上士兵都是从上颖城死里逃生的人,原本就对苏剑龙怀恨在心,此时见他投降,顿
时群情汹涌,纷纷大声斥骂了起来。

  “无耻小人!”

  “老子就算自尽也不会投降。”

  “滚,老子见了你这张脸就想吐!”

  李梦田挥着残臂大声咒骂道:“无耻小人,我就算战死在武化城,也不会与你这种小
人为伍。”

  苏剑龙虽然无耻,但面对这种情景也吓得不敢抬头,回头看了一眼,见孟海槊手按剑
柄瞪着自己,眼中藏着浓浓的杀气,惊得直哆嗦,硬着头皮叫道:“银雪帝国乃仁义之师
,我弃暗投明归顺银雪帝国,大家不必再做无谓的牺牲。孟将军保证,只要大归顺,绝不
杀一人。”

  孟海槊嘴角微微一撇,其实他也看不起苏剑龙,然而为了控制新降的近两万士兵不得
不留用他,同时也是为了影响苏剑豪的军心以及破坏苏家的声誉,为将来做好准备。

  叶歆探头看了一眼,如今这种情况,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等候援兵,于是
按住了李梦田,朝着孟海槊道:“你让这种连提鞋都不配的小人来劝降,实在太失算了,
即使有心,也会被他气没了。”

  “哦?”孟海槊看了苏剑龙一眼,问道:“听你的意思似乎愿降。”

  叶歆轻轻一笑,扬声道:“降不降可以再议,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请讲。”

  叶歆脸色一正,指着苏剑龙冷冷地道:“先拿他的人头来祭奠死去的亡灵。”

  苏剑龙大惊失色,不顾身后有数万对眼睛,跪倒在孟海槊的马前苦苦哀求道:“孟将
军,你答应过不杀我,可不许食言啊!”

  孟海槊鄙视地扫了他一眼,望着叶歆问道:“你凭什么跟我讲条件?”

  叶歆轻轻一笑,指着城中道:“武化是你们十几万大军的存粮之地,若是我一把火烧
了,你的情况可不妙呀!”

  孟海槊脸色大变,他放弃上颖,也放弃了追捕逃入山中的天龙军,就是为了武化的军
粮,听此—言,立即知道敌方有意来夺武化,而不是残兵败将的暂避之所,心中怎能不惊
,失去了这些军粮代表着什么他十分清楚,绝不敢掉以轻心。

  叶歆见他低头不言,知道说中了他的心事,微关道:“你回去商量一下,若是不见苏
剑龙的人头,我们就放火烧粮,反正是死,我们不介意有十几万大军陪我们一起饿死。”


  孟海槊道:“我们破了武化可以立即去天目城调集粮草,你休想吓我。”

  叶歆淡淡地道:“算了吧!苏剑豪的西征军正在回收,由临清河河源之地  直插天日
城,想必此时天目城下已是大战一场,想去调粮简直是痴心妄想,更何况赵玄华在汾城度
日如年,恐怕等不到你去天目城运粮回来。”

  孟海槊气得哇哇大叫,指着城头骂道:“你不要胡言乱语,我军势如破竹,绝不会败
在苏剑豪的手下。”

  “嘿嘿,紫铜山的教训还没记住吗,别以为大军都撤走了,其实各地的伏军还有很多
,随时断你粮道,你这数万人只怕没到天目城就饿死了。”

  孟海槊向来不善言辞,勉强说了几句又被叶歆驳得体无完肤,后面的银雪大军听了后
信心不免有所动摇,纷纷交头疼耳,士气或多或少受到打击。

  叶歆见他越说气势越低,于是滔滔不绝地述说着,弄得孟海槊哑口无言,半晌也没说
出一句。

  元亮在军营之中坐镇,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攻城的声音,又察觉前方的气氛不对,连
忙纵马来到了孟海槊的身边,见他神色颓丧,初到城下时的气势全消,不禁大惊,急声问
道:“将军,怎么了?”

  孟海槊怒气冲冲地道:“这小子不知是何来历,能说会道,以军稂为筹码,要跟我们
讨价还价,不然就放火烧粮。”

  元亮抬头望了一眼,扬声问道:“我军大兵将城重重围困,不日便可取你们。若肯投
降,保你们不死。”

  叶歆微微一笑道:“先杀了姓苏的混蛋再说,否则我城中五千四百六十七名士兵誓与
城共存亡。”

  李梦田大惊,急声道:“你怎么把我们的兵力都说出来了?”

  叶歆没有理他,指着城下又道:“多谢你们把他带来,如今城上士气高涨,每个人多
杀九个,也够杀败你们这些无能鼠辈。”

  李梦田转头望去,发现士兵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变得坚毅刚强,神色之间果然有与武
化城共存亡的气势,不禁又惊又喜。

  叶歆知道单凭几句话想说退敌兵只是痴人说梦,这么做无非是激励己方气势,打击敌
军斗志。

  “其实我们的要求不算过分,如今天下大乱,赵玄华不也是从一个百姓变  成了皇帝
,我们也想分一杯羹,在这武化城过两天舒服的日子。”

  孟海槊和元亮都呆住了,诧异地对视一眼,都将信将疑。

  烦闷的空气随着时间的拖延打击着银雪大军的气势,原本一鼓作气而来,满怀斗志,
然而在战场上站了这么久,刚才的气势都消失了,心中部有些急躁和不耐烦,而闷热的天
气和不停地流汗也在消磨着他们的体力和意志。

第七章
   
   元亮很快就发现了士兵的异常,一个个士兵不停地抹拭着睑上的汗珠,然而每一次擦拭
之后,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变化,眉头微皱,眼神浮动,所有的迹象都显示他们不耐烦了。


   “将军,此人诡诈,他想抢时间消耗我军的战斗力。”

   “战斗力?”孟海槊有些不解。

   元亮指着身后道:“六万大军围城是何等的气势,刚来的时侯士气大盛,若是攻城一战
可定,然而经过这些时辰,士兵们各个垂头丧气,一睑的不耐烦分明是被闷热的天气所扰
,心中烦闷不堪,精神不集中,刚才又听了敌方的谎言,担心挨饿,士气大减,这种情况
作战战力会大打折扣。

   孟海槊倒吸了一口凉气,回头望了一眼,惊叹道:“此人好厉害,我只是想来劝降,没
想到不知不觉就与他说了起来,竟然还忘记了时间,一说就是两个时辰。我原以为胜寺在
握,没料到竟还有这种攻击方法。

   元亮心中也颇感寒意,喃喃地道:“此人绝不能小看,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人琢磨不
透,天龙军中有此人坐镇,想攻占武化城绝非易事。

   “看来他刚才说城中只有五千余士兵,恐怕也是假的。如今城中粮草丰,若是打持久战
对我军大大不利。

   “如今士气不振,天气炎热,士兵们流汗过多,只怕体力不支。依我看今日不宜攻城,
还是先回营寨,让士兵饱餐休息,等到三更时分天气清凉,再举兵攻城,一战可定。”

   “好!”

   城中的气氛却依然紧张,五千士兵分守四门,每处只有一千人左右,根本不足以守城,
而城中百姓大都逃散,留下的也只是逃不走的老弱妇孺,无法助战。

   叶歆站在城头,呆呆地望着远处的敌军大营,脑子里不停地盘算着御敌之策,两军正面
交战,丝毫没有取巧的机会,即使是突围也只会自投罗网,外表虽然平静,但内心却如同
巨浪滔天,无法平静。

   “辛兄,先吃点东西吧!有了力气才能杀敌。”李梦田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对于城外
大军视而不见,依然保持轻松的心盾和灿烂的笑容。

   叶歆看了看烤好的面饼,一点食欲也没有,因而摇了摇头,又把目光移向城外。

   “辛兄,是在想家人吗?”

   “家人!”叶歆心中一颤,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向西北方,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怀念。心中
更是激荡起伏,无法自制。虽然短短的一生经历了不少次死亡的威胁,然而这是他平生第
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已是这么的近,想到可能水远都见不到亲人,一切情绪都自然而然地
涌上心失

   李梦田也在望着家乡的方向,喃喃地念叼着。

   太阳很快落山了,城外的银雪大营点燃篝火,而城头上也点起火,然而四周还是很黑,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战争也一点点地临近,叶款很清楚敌方的意图,待气温稍凉之后,大
军就会蜂涌而至。

   难道真的只有硬拚吗?叶歆感到很不甘心。

   “大人,快吃饭吧!不然没时间吃了。”李梦田催促道。

   叶歆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急忙拉着李梦田道:“吩咐士兵把城中仓库里的粮草
全都搬上城墙。

   “为什么?”

   “敌兵来的突然,城中缺少浪木雷石,敌军若是攻城,就把粮草点燃了往下扔,让敌军
主将看着心疼,他若心疼,就会延缓攻势。”

   李梦田笑道:“燃粮退敌,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是个好主意,我这就去搬粮。”说
罢便急匆匆地跑下城。

   半个时辰之后,城墙上堆满了一袋袋的食粮和一捆捆的草料,如同在城墙上又搭了一座
城墙,黄灰相间 煞是奇特。

   城外的士兵很快就发现了城上的异常,连忙票报了孟海槊。孟海槊大惊,连忙领着士兵
来到护城河边,果然发现城上放着一堆堆草料和一袋袋粮食,脸色大变。

   叶歆大声道:“你们看好了,粮草都在城上,四门都有,只要你们敢攻城,我就点燃这
些草料、粮食往下扔。”

   “你太卑鄙!”

   “嘿嘿,兵看诡道,你领兵在外,连这种三岁小童都知道的事倩,你不会不知道吧?”


   叶歆见他生气,更是高兴,用教训的语气不紧不慢地说了一番,“你们若答应让我们占
城为王,再送上苏剑龙的人头,我们绝不会为难你们。”

   孟海槊没想到对方反客为主,而自已却成了弱势一方,虽然满肚子怒火,却也无计可施
。若是攻城,粮草必然尽失,自已难免会受到重责,若是不攻,同样有缺粮之险。

   叶歆见他不语,突然回头叫道:“扔几捆草料助兴。”

   话音刚落,五六个火团便从城上滚下,落在护城河与城墙之间的平地上,大火很快就吞
噬了草料,冒出浓浓的黑烟。

   孟海槊又恨又恼,气得甩袖子便走,怒气冲冲返回大营。

   李梦田见了心中大快,哈哈笑道:“辛兄妙计,这下看他们还敢不敢攻城

   叶歆却依然神色凝重,摇头道:“敌将是银雪帝国的四大王将之一,绝不能等闲视之,
虽然一时被我用言辞镇住,但后事难料。也许他们会不顾一切攻城,因此不能有丝毫的放
松。

   李梦田回头看了眼堆满的粮草道:“用这些东西大概可以守一天,龙将军的援军也该到
了吧!”

   “天空密云,只怕还要下雨,大雨之中,这些东西也起不了任何作用,该只能用米袋砸
人”叶歆苦笑了一声,抬头望向天空,“不过若能有倾盆大雨城外泥泞,攻城困难,也许
能多守几日”

   “看来一切只能凭天意了!”

   叶歆忽然想起了凝心,只有她能呼风唤雨。

   “凝姐姐平安回山了吧!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她?”

   夜渐沉,银雪军大营的中军大帐之中,孟海槊和元亮等将领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面对
失粮的危险,一个个神色凝重。

   “我看还是攻城吧!没有粮食可以就地征集,绝不至于饿死。

   “不如撤兵吧!皇上的大军困在紫铜山,我们坐拥大军应该趁早前去杀敌不能再把时间
花在这里了,等到我们杀败了苏剑豪,武化城便能轻而易举地拿下了。

   “我看应该像围困上领一样,将大军抽走,只留一万人围困城池。

   看着议论纷纷的众将,孟海槊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望向元亮道:“元兄不知有何妙计?


   元亮苦思了片刻,道:“问题在于我们的目标是什么,如果是灭敌,自然要攻城,若要
夺粮,就不能蛮干。

   “自然是粮草最为重要。”

   “既然如此,依我看不如打开一个口子,放城中守军出去,他们为了更快逃走,不可能
带走大量粮食,等我们占城之后再派追兵围剿。”

   “妙计,就打开西门,让他们向桐梧山脉逃窜,日后也好入山围剿。”

   正当两人决定之时,一名士兵惊慌地冲了进来,惊叫道:“将军,城上有奇星。”

   帐中诸将大吃一惊,急忙奔出帐子,却发现漆黑的城头上闪烁着一点极为微弱的光芒,
然而四周大黑了,因此这一点光芒十分显眼。

   “难道是仙主降临!”

   孟海槊与手下的仙主室信徒一样,脑子里不由地跳出了这个古怪的念头。

   “仙主!”一个臂系黄带的青年士兵突然趴在地上叩起了响头。

   孟海槊和元亮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怀疑,然而就在此时,城上突然现出一个如同车轮大
小的光点,闪出水蓝色的晶光。蓝色晶光并没有停留,突然向天空高速攀升,如同升空的
星星,瞬间便没入了密云之中。

   大营之中看得清清楚楚,这一次两人都被震撼了,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所有的人都走出了帐篷,仙主室信徒都崇敬地跪倒在地,而其他人虽然不像他们这么疑
神疑鬼,但不能不为眼中的异象感到极度的惊讶,凝望着天空,希望看到接下去的变化。


   轰隆——

   一声惊雷在半空中炸响,仿佛半边天正在爆裂,营寨、帐篷、箭楼……全发出了可怕的
颤栗声,像突然从地面跳上了空中、天地为之昏暗,如山崩地裂,如城池倾颓,如巨树倒
塌。

   望着异象的士兵们突然心神一颤,仿佛这声惊雷就是那异象的产物,一阵寒气没由来的
从心中跳起,并渐渐地侵扰着心神,原本跪倒在地上的人更是紧紧地贴在地上,生怕触犯
了他们的“仙主”。

   雷声并未停歇,雷动在天边不断地滚动着。

   哗!

   天河仿佛缺了一个口子似的,大雨如瓢泼一般从天而落,滴滴答答,冲击着地面、城里
、城外所有的火光都在一瞬间熄灭了,整个大地漆黑一片,只有帐中的一丝火光、四处都
渗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感,天空中雷电交加,让处身于黑暗之中的人们不寒而栗。

   孟海槊抹了一把睑上的雨水,大声叫道:“全军戒备,防止敌军偷袭。”

   然而雨势太大了,巨大的雨点如同一个个小锤似的砸在地上,产生了巨大的轰鸣声,再
加上士兵之间的惊叫声,任何命令都无法顺利传达,更甚的是四周漆黑一片,而地上也很
快变得泥泞不堪,行动极为不易,整个大营被突然而来的雨势弄得乱成了一锅粥。

   “凝姐姐!”

   叶歆呆若木鸡地站在城头上,大雨淋湿了他全身,但他丝毫不察,只是呆呆地看着头顶
上,脑子里乱成一团。天下除了凝心,再也没有人能收集这么多水元素,也不能如此巧合
地降下大雨。

   黑夜中,凝心那仙子般的身影并没有显现出来,然而叶歆仿佛能看见似的凝视着上空,
久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思绪纷乱,心潮澎湃。

   “姐姐,够了!”叶歆微微叹了一声,对着漆黑的空间喃喃地道:“让姐姐的手沾上血
腥,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难赎罪孽。

   “散弟!”一声轻轻的呼唤从他背后传来。

   叶歆转身望着,一双明亮如宝石般的眸子正射出阵阵暖意,心中一阵感动,伸手从黑暗
中抓住了滑嫩的柔美,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声,柔声道:“原以为姐姐不辞而别定是回灵枢
山了,原来一直在我身边,实在太委屈了姐姐。”

   凝心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这些日子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哽咽着说不出半
句。

   “听见姐姐的声音真好。”叶歆轻轻地为她拭了拭眼角的泪花。

   凝心幽幽地道:“你要走你的路,我也该回山了,你自已保重吧!”

   “等我打完这一仗再跟姐姐慢慢聊。”叶歆没有放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柔荑。

   凝心轻轻地挣扎了几下,终于软了下来。

   “镇静,镇静。”

   “不许乱动,违令者斩!”

   孟海槊看着混乱不堪的大营心急如焚,如果城中的大军趁势杀出,即使有六万大军也同
样会大溃败,只能尽自已的力量带着手下将领拼尽全力指挥着如同无头苍蝇的大军。

   雨势并没有减弱,仿佛是苍天储蓄多时的怒气,此刻全部发泄出来。而南门外的中军大
营所在的地方正好是洼地,所以不到片刻大水就没至膝盖,士兵们只能淌着水而走。

   不但如此,大水冲塌了不少帐篷,原本仅有的光源很快就—一熄灭了,营寨面临伸手不
见五指的窘境,十分狼狈,处身黑暗之中,又在敌军之前,内心的恐惧油然而生,更甚的
是刚才的那点光芒在许多信徒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斗志全都消失了,战力也随之消
失,银雪军的士兵们如同无头苍蝇,四处乱窜。

   与此同时,他们还要面对天空和四周高地不断涌来的水,被挤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堪,
心中的慌乱更加显著。

   而其他三门的情况虽然好一些,但同样是混乱不堪,而武化城却是安然无恙,因为城池
的所在比周围的地势都高,算是建在一个小城之上,因此水都往外涌。

   就在此时,银雪军的寨子附近响起了士兵们惊慌的叫声。

   “敌军杀来了!”

   “劫营!”

   “快跑啊!”

   原本已经混乱的军营又响起了喊杀声和拚斗声,士兵们身处黑暗和慌张之中,对于四周
的动静极其敏感,手中的兵器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刀尖枪兴不再向上或向下,而是向着
身前和身后,生怕随时会有人挥刀劈向自已。

   然而这些举动无疑是将接近身边的人全都当成了敌人,枪尖刃锋很快就营造了一个炼狱
般的地方,惨叫声此起彼伏,黑暗中漫溢着苍凉和残忍……

   叶歆对于这种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派出了李梦田的五千人在敌营的四周大喊大叫,加剧
了战场的紧张气氛,这种杀声夹杂在风雨声中更加凄厉,仿佛一枝催命之箭狠狠地射入了
敌营。

   李梦田也不负众望,本已抱着战死的决心的他带五人一组的小队摸黑混到敌营周边,煽
动着敌兵自相残杀。

   “这就是战争吗?太可怕了!”望着杀声传来的方向,凝心幽幽地叹了一声。

   叶歆沉声道:“战乱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结束,除非有一个强而有力的人将所有的战乱
平息,然而前提就是这个人必须有绝对的力量。”

   “没有别的办法吗?”

   “杀戮本就是人的本性之一,否则也不会出现道学。”叶歆轻轻地摇了摇头,在凝心面
前的他水远是最真实,任何好坏都不会有一点隐瞒,因为他很清楚就算嘴里隐瞒,凝心也
会看穿自已的心。

   凝心似是理解,又似是茫然,呆呆地望着漆黑的夜空,雨水像是知趣似的,落在她头顶
之时都悄然地滑开了,茫茫的大雨之中也只有她一个飘然而立,始终保持着飘逸出尘的气
质。

   雨势下了大约两个时辰,然而银雪军的大营之中已是尸横遍野,还有更多的伤者倒在泥
泞的水洼地上呻吟叫喊。

   然而他们的劫难并没有结束,正当各级将领努力编整残兵之时,东北方突然杀声震天,
一队骑兵仿佛天兵似的冲入了慌乱不堪的银雪残兵之中,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拿着兵器,
所向披靡。

   银雪军刚刚逃出营寨,怎能料到还有伏兵,而且是装备优良的骑兵,因此没有人敢阻挡
,纷纷扔下兵器四散而逃。

   而那些随着苏剑龙投降的士兵原本都心有不甘,只是为了保命才勉强归入银雪大军。银
雪军为了防止这些降兵作乱,因而将他们切割成小股并分入各级将领的部队之中,这群人
眼见银雪军大败,天龙军大胜,心又活了过来,纷纷大声叫喊,为龙天行的骑兵呐喊助威
,声势陡然大增。

   不明情况的银雪士兵被巨大的呐喊声和杀声惊呆了,根本没有时间思考整个战局,只凭
着直觉判断,纷纷四散逃跑。

   龙天行心系叶歆的安危,所以挟着暴怒和杀气如狂风一般冲入敌阵,在火光的照耀下恍
若天将一般,令人望而生畏。开始时还有几个人勉强迎战,但全都被他势不可挡的气势所
震,全部一刀毙命,以至于他所到之处残兵纷纷后退,甚至有人惊呼“天将”。

   承受骑兵冲锋之后,银雪军又要承受五千步军的冲杀和挤压,北门外的一门大军不到半
个时辰已经被瓦解,或死或降,或逃或走,除了被水浸泡的营寨外,一无所有。
第八章

   龙天行第一个冲入了北门,听说叶歆安好,心中大安,急急忙忙赶到了南门的城墙上,
直到看到叶歆的身影,他才放松了下来。

   “大人!

   叶歆回头朝他微微一笑,道:“来的好快呀!”

   龙天行见他没事,大喜过望,这才腾出时间擦了擦沾满了泥水、汗水和血水的睑,欣喜
地道:“您没事太好了,我该早点回来。”

   叶歆笑道:“回来太早就演不成这场好戏了。”

   龙天行哈哈一笑道:“是啊!真是天赐神雨,冲得敌军混乱不堪,我再趁乱之机杀溃敌
军。

   “神雨!”叶歆捏了捏手里依然握着的柔荑,转头望向隐身的凝心,开怀地笑了,“仙
子所赐,非神雨二字不能形容。

   “大人,敌军衰弱,正好趁此机会大败敌军,我再领兵围剿三门的敌军。龙天行扛着长
刀放声一笑,转身下城。

   叶歆扬声唤道:“天行,尽量收降苏剑龙旧部!”

   “大人放心。”

   龙天行的一万精锐投入战场之后,情势完全扭转,在他的指挥下,出东门,下南门,取
西门,领着五千骑兵围着武化城绕了一圈,将银雪大军的四营全都击溃。银雪军虽然不堪
被攻,然而他们的战马都走散了,军队也是乱成一团,无法形成有效的反击,只能节节败
退。

   龙天行遵从叶歆的命令,所到之处都大喊“跪地看不杀!”

   因此四门外的平地上跪满了人,大部分都是天龙的降兵,还有一些是银雪帝国在天目城
一带召来的新兵,并不是仙主室的信徒,对银雪帝国并没有忠诚感,为了求生所以都降了


   孟海槊也不得不领着本部五千残兵退出十里,在一个高坡上安顿,若不是他手腕高明,
只怕连本部兵马都失了。

   看着悄悄从云中探出头的月亮,孟海槊除了苦笑也只有无奈,叹道:“时不我于,一场
大雨杀败了我军,败得冤啊!”

   元亮一边拧着衣袍上的水,一边劝道:“将军,尽量收拾残兵吧!虽说吃了亏,但我军
军力依然还在,整顿兵马再战吧!”

   孟海槊皱着眉头叹道:“我实在没有面目去见皇上。”

   “如今皇上在紫铜山与苏剑豪交战,我们不如领兵前去助战,若能杀败了苏剑豪,一定
有机会回来一雪前耻。”

   “嗯!”孟海槊忽然想起苏剑龙,送他去紫铜山战场一定能大大的打击苏剑豪的气势,
因而举目四望,问道:“苏剑龙呢?”

   元亮呆了呆,摇头道:“太乱了,什么也看不清楚,说不定在乱军之中被杀死了。”


   “快找,若有他在,对苏剑豪定能造成打击。”

   天边吐白了,转眼间红蛋似的太阳悄悄地跳出了地平线,战场都变得清晰可见,倒塌的
营帐和营墙浸泡在泥泞的积水之中,水里还漂浮着银雪士兵的尸体,满目疮痍。单看这番
情景,谁也不会想到一日前,声势浩大、气势逼人的六万大军就在这片土地阵兵示威,逼
武化城投降,此刻却成为了丧家之犬,逃之夭夭。

   武化城中却是喜气洋洋,士兵们无不喜逐颜开,相互道贺,还不停地诉说着昨夜那一场
变故,尤其是对那场神雨念念不忘,有的甚至跪地拜天,感谢上天眷顾。

   叶歆与凝心却悄悄回到了行辕,这个时侯是龙天行出场的时侯,而他又回到他本来的位
置。

   “姐姐,大家都在拜天,其实都是在拜你,兴许将来这里会有碑石祭坛之类的东西来拜
谢你的功劳。”

   “死了很多人吧?”凝心心中不安地问道。

   叶歆知道若不是她的那场大雨,战况不会如此顺利,然而见她满睑忧色,眼神中尽是不
安之色,知道她内心受到冲击,因而惊觉此时绝不能把胜利的成果算在那场大雨之上,合
笑着极力辩解道:“这天气本就要下大雨,就算姐姐不来也会如此,只不过早下一两个时
辰而已,何况一切都是龙天行他们奋力拚杀的结果,与姐姐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

   “难道姐姐不相信我吗?”

   凝心叹道:“我一直不想卷入俗事,只是这一次还是忍不住了。”

   叶歆含笑道:“姐姐全是为了我,这些日子实在太辛苦你了,不如先在我这里休息一阵
,这番大战之后,武化城已在我掌握之中,暂时可以安顿几天!

   凝心凝视着他片刻,缓缓地低下了头,幽幽地轻叹道:“我原想一个人回到灵枢山继续
修炼,只是离开山上一年多了,突然有些害怕一个人待在山上的感觉,我的修炼越来越退
步了。”

   叶歆忽然觉得有些哽咽,一颗心像是被紧紧揪住,想着一位出上绝世的仙子般少女因为
自已的缘故改变了一生,心中的歉疚如同澎湃的巨浪不断地冲击着心堤。

   “是我让姐姐感到了孤单吧!”

   凝心摇了摇头道:“我的修炼退步了,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已的感觉,以后总觉得一切都
是淡淡的。”

   叶歆凝视着她半晌,感慨地道:“昨天我站在城墙上面对大军的时侯,突然想到死的时
侯身边连一个亲人也没有,实在有些孤独,后来看到姐姐出现,那种感觉真好,并不是因
为姐姐的神奇道力,而且觉得死的时侯至少会有姐姐在身边,一切都不可怕了。”

   “啊!”凝心轻轻地惊呼了一声,俏丽的红唇微微地颤抖着,美丽的眸子紧紧地凝视着
叶歆,眼角有些湿润,心神中的颤抖随着眼神反射出。

   叶歆喃喃地道:“虽然刚过了几个时辰,不过那种感觉真让人怀念。”

   泪花禁不住悄悄地从粉嫩的面颊上滚落了,凝心心神激荡,再也控制不住自已颤抖的心
,哽咽着轻轻地道:“我要留下,直到你办完了所有的事倩,回到柔妹那里。”

   叶歆感激地朝她笑了笑,摇头道:“我不能这么自私。”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就算你陪我好吗?”凝心用哀求的目光凝视着他

   面对这种目光,任何人都无法拒绝,叶歆也同样感到心软,然而他还是劝道:“你知道
我不能承诺什么!”

   凝心摇了摇头,柔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陪在你身边,像亲人一样说说话,
不让你再有孤独感,等你办完了事我再回山。”

   “姐姐!”叶歆颤动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柔美,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心中的感动。

   凝心笑了,如同盛开的花朵,清香四溢,幽雅恰人,整个屋子都仿佛被感染了,变得温
暖而舒服……

   “笃笃笃!”院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温管,紧接着传来了龙天行沉痛
的声音。

   “大人,李梦田他……战死了!”

   “什么!”叶歆惊得跳了起来,脸色刷的全白了,急忙冲出小院,满脸惊色地问道:“
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会战死呢?”

   龙天行叹道:“据士兵所报,李梦田将军昨日夜袭敌营,本已大功告成,正想收兵之时
,却发现了苏剑龙向西逃窜,于是领着几个人追了上去,不想遇上敌军逃散的小队,奋力
拚杀之际被苏剑龙的冷箭射中心,伤重不治,吐血而亡。”

   “苏剑龙!”叶歆只觉得怒气直窜上脑,脑子嗡的一声乱了,胸口被堵住似的几乎要炸
开,双目赤红,咆哮问道:“苏剑龙呢?我要剐了他!”

   龙天行摇了摇头道:“士兵为了护送李将军的遗体,所以没有追上苏剑龙,好像是往西
逃了。”

   “混蛋!”叶歆狠狠地一拳捶在门上,愤然道:“不杀苏剑龙,誓不为人。”

   “大人,报仇之事固然要紧,但城中许多事还等着您调度。”

   叶歆点头道:“伤亡如何?”

   “敌方的六万三千人应该只剩一半,而我军伤亡不重,倒是收了七八千降兵,加上原有
的一万五千人,已有两万多人,可以与孟海槊分庭抗礼。”

   “既然如此,我军固守武化,此城粮多城高,有两万人足以守城,其他的事你去处理吧
!你是统帅,城中的安排你自已处理,不必来问我。”

   “是!”

   叶歆望着天上的艳阳,叹了一声道:“为李兄以及死去的士兵设置灵室,牌位上先刻着
天龙忠义将军,日后我再为他追封。”

   “明白了。”龙天行低着头走出了屋子。

   午后,中军行辕白布遮天,正厅的中央竖立着李梦田的灵位,厅中的众人无不为李梦田
之死感到伤痛,尤其是随他一起从上领城突围的人,更是泣不成声,哀痛之声响彻厅中。


   “众将祭拜李将军!”龙天行神色凝重地走到灵位之前,率先向灵位行礼。

   叶歆随同在后,随着众将领—一祭拜。

   “李兄!”厅外突然冲进一人,拜倒在灵位之前捶胸顿足,痛哭不止。

   随在他身后的还有一大批人,黑压压跪倒一地,无不失声痛哭。

   叶歆定睛一看,当前之人身着战袍,上面血渍未干,一看便知刚刚打完仗,低头再细看
,认出来人是司马丞。

   “司马兄节哀!”

   司马丞哽咽着道:“我与李兄同生其死,先是守在武化,后又困守上颖,最后好不容易
从上领突出重围,李兄却战死在此地,天妒英才啊!

   龙天行安抚道:“李兄忠义,定能名垂千古,司马兄务必节哀,莫伤了身子,否则李兄
九泉之下也难安稳。”

   司马丞神色一正问道:“可曾为李兄报仇?”

   龙天行摇头叹道:“苏剑龙逃了。”

   “是他!”司马丞虎目圆睁,怒气尽现,冷笑道:“我已擒获此贼。”

   厅中之人又惊又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苏剑龙竟然自已落入了司马丞的手上。

   “带上来!”

   随着司马丞一声大吼,五花大绑的苏剑龙被一群怒色满面的士兵推了进来,他的嘴已被
堵上,额上满是冷汗,身子也在不停地哆哮着,所以只能用眼光哀求。

   厅中的人见他只有怨气,没有怜悯,一个个怒目相向,恨不得杀了他。

   司马丞揪着苏剑龙冷笑道:“天让你落在我的手上,今日就用你的脑袋祭奠李兄。”


   “且慢!”一位将领走了出来,拱手道:“参军,这卑鄙小人虽然可恨,但毕竟是苏剑
豪的兄弟。我们杀了苏剑豪的兄弟,他岂会善罢甘休?”

   司马丞喝道:“苏剑家又如何?难道要纵容一个叛国者吗?”

   “此人即使有罪,也要等朝廷发落,我们若以私刑相加,岂不坏了名声!”

   “朝廷无力,岂敢杀他,若是放他离去,我们有何面目去见李兄的在天之灵!”司马丞
义正严辞,让人无法辩驳。

   然而苏剑豪的名声太响了,而苏家的势力也是众所周知,为了一解心头之恨而杀死苏家
的人,不少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值。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叶歆从人丛中走了出来。

   “不必担心,我来动手。”

   众人转头望去,都有些惊讶,许多新来的将领都不认识他,而龙天行的旧部也只知道他
是谋士,都没有料到他竟有如此胆识,敢杀苏剑龙。

   司马丞最为赞赏叶歆的胆气,眼中流露出感激之色,拱手道:“谢谢辛兄相助。”

   叶歆瞥了一眼苏剑龙,冷冷地道:“我不在乎什么名声刑法,也不怕得罪苏家,何况这
个小人就算制了他也不过分。”

   龙天行知道他要对付的就是苏家,杀死苏剑龙合情合理,因而没有任何反对的举动,冷
眼旁观、其他的人见他没有反应,也都默不作声,其实他们的心里何尝不想挥刀图一快。


   冷笑声中,叶歆拎着吓得昏死过去的苏剑龙走向灵位……

   祭奠完毕,军中将领汇聚到偏厅,开始商议下一步的大事,若是以前,一切计划都是叶
歆事先安排好,然而现在军力突增,先是收了李梦田的五千人,又得了降兵七千余人,而
司马丞进山召集散兵又得了一万,如此一来,武化城中共有三万二千余人,是叶歆攻占武
化前的三倍,因而将领也多了。

   龙天行巍坐正中,望着司马丞合笑道:“司马兄此行收获大丰,使我军军力大增,此乃
大功一件。”

   司马丞愤恨地道:“只恨我晚来一步,不然也不会让苏剑龙害了李兄。”

   “下一步我们又该如何,刚刚杀了苏剑龙,苏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苏剑豪此时正在紫
铜山一带,我们去不去帮他?”

   “我看该帮苏剑豪对付银雪帝国,苏剑龙自食其果,然而苏剑豪与他哥哥不同,那可是
名动天下的人物,久后必成大器,若是此时向他卖好,也许可以谈化苏剑龙的事件。”

   看着纷纷嚷嚷的情景,龙天行和叶歆不禁对视了一眼,没想到第一次军事会议就显示如
此巨大的分歧,而且明显可以看出龙天行威望还不足压制这些出身不同、地位不同、背景
不同的将领。

   司马丞虽然收拢了上颖散落的兵马,却没有权力控制这一万士兵,而兵权落在两名将军
——武齐和罗志民身上。武齐原是驻守武化的总兵,而罗志民原是海州总兵,连同自已的
属下一起被苏剑豪调到武化。而降兵的七千余人则以长海提督段宁为首,他们是苏剑龙的
嫡系,因为苏剑龙被当众斩首,心中不愤,然而城中群倩汹涌,不敢解救,但心中还是有
根刺,对于司马丞和龙天行都怀有不满。

   司马丞道:“大家静一静,还是听龙将军的吧!”

   段宁谈谈地道:“我身为提督,手下也有几千弟兄,不能不为他们着想。”

   司马丞对于他的傲气十分不满,冷冷地问道:“你要自已行动?”

   段宁傲然道:“是又如何?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参军没有资格在此说话。”

   龙天行和司马丞都皱了眉头,军中分裂而形成派系是极为严重的问题,若不能解决,日
后自相残杀的事情还会发生,到那日就未必会有大雨的相助。

   叶歆知道事态严重,若不能一拥兵权,自已这番辛苦将会付诸东流,暗暗给龙天行施了
个眼色。

   龙天行心领神会,脸色一寒,突然摘下配剑往桌上一拍,厉色道:“我是平北将军,领
朝廷之命北上,此地唯我的命令行事。”

   段宁冷冷地道:“我们各有统属,互不相从,自已的事自已处理,别人不要插嘴。”


   “你不愿听我的?”

   段宁傲然道:“我是苏大将军的部下,自然要去投苏大将军。”
第九章

   “好啊!你既然有所统属,就随你的统帅一起去。”龙天行冷冷一笑,唤道:“来人啊
!送他去见苏剑龙。”

   一群亲兵手持刀闯入厅中,二话不说就把段宁抓了起来。

   “你这个混蛋,我是跟着苏老将军出身的人,杀了我你要倒霉!”段宁大惊失色,大声
地咒骂着。

   龙天行冷冷地道:“苏剑龙投敌,你身为提督不加劝阻反而助逆,只不过见我军势力所
以想再叛,像你这种一叛再叛的小人有什么资格留在我军中,推出去砍了。”

   士兵不由分说,把段宁推出门外一刀杀了,随后把首级呈了上来。

   望着血淋淋的人头,原本吵杂的偏厅变得鸦雀无声,剩下的几人噤若寒蝉,看着龙天行
的眼神都变软了。

   龙天行冷冷地扫视了一圈,道:“把那七千余降兵编入司马丞麾下,授司马丞暂代提督
一职。”

   司马丞呆了呆,接着微微一笑,躬身应道:“谢将军提拔。”

   龙天行神色稍和,看着剩下的武齐和罗志民,微微一笑道:“两位都是有识之士,不肯
投降敌军,龙某衷心敬佩,日后还望你们多多提携,其同杀敌。”

   武齐和罗志民怎敢怠慢,起身恭敬地道:“愿听将军号令。”

   龙天行含笑落坐,看了一眼叶乱 道:“如今我们有三万两千多人,足够守住这武化城
,不知各位有何意见,司马兄,你先讲。”

   司马丞却先看了看叶歆,见他若有深意地盯着自已,微微一笑道:“银雪帝国是我们的
其同敌人,苏剑龙的事日后自有定论,而眼下要紧的就是消灭银雪军队。据我计算,紫铜
山大约有四五万人,而孟海槊也有二万七八千人,着实不能小觑,何况三羊渡的六万大军
至今没有消息,也许正赶往战场。如此一来,敌军还是有十二三万大军,除非与苏大将军
合主,否则绝无胜算。”

   武齐担心地道:“主动进攻只怕不够力量吧!”

   “我们的敌人还是孟海槊,他虽然大败一场,但军力相若,还会是一场恶战。”

   龙天行看了看叶歆,他很清楚叶歆如今的打算就是吞下桐梧山脉以东至大海的整块平原
,成为自已的立足之地,然而只有三万士兵想牢牢的占据这块肥沃的平原十分困难,弄不
好会有覆没之险。

   叶歆也在盘算如何才能取得这宝地,这片平原土壤肥沃,足以养兵,而西面的桐梧山矿
藏丰富,单是银矿就足以支持军费,更别说什么矿藏,而且还可以与天马草原一起对银州
形成夹击之势。

   武齐提议道:“不如趁孟海槊新败,连夜劫营。”

   司马丞摇头道:“他虽然新败,但会更加小心,前去偷营只怕中伏,而且士兵大战一夜
,十分疲劳,只怕无力再战。”

   叶歆忽然站了起来,含笑道:“你们议吧!我没什么好主意,出去逛逛。”说罢没等龙
天行点头就离开了。

   司马丞若有深意地望着门口合笑道:“将军,这位辛军师有点高深莫测呀!

   龙天行笑而不答道:“我们继续商议吧!”

   “丢了上颖和武化!”

   与苏剑豪交战一直处于下风,这本已让赵玄华极为不快,而孙文昭的大军久等不来,更
是心急如焚,再听到原本唾手可待的上领丢了,连屯粮之处的武化也失去,而且还惨败一
场,怎么按捺心中的怒火。

   帐中的群臣无不惊呆了,如何也没有想到武化、上颖的战线会有如此变化。

   余熊光道:“皇上,看来我们要进攻了,守在此处只会是坐以待毙。”

   “是啊!武化被夺,很快就会面临粮草不足的问题,若是影响军力,后果不堪设想!


   赵玄华气冲冲地道:“大军南征损兵折将,我身为仙主室室主,有何面目去见仙主!”


   “我军已夺了天目城外的数个府县,算是大有收获,不如回师银州,休养生息几年,再
挥军南下。”

   “废话,休养几年,天下大定,我们还有什么机会!”

   张古沉吟道:“如今能解困境的就只有孙文昭的六万大军,若能及时赶到,尚可一战。


   “这个孙文昭,不会连渡河都不会吧!”

   “莫非苏剑豪的西征军回师去打天目城?”

   赵玄华大惊失色,慌张地问道:“这可能吗?”

   张古叹道:“如果说开战之初不可能,现在战事拖了这么久,不能说不可能。若是天目
城被夺,我们连回家都难。”

   赵玄华吓得睑色苍白,颤声地道:“若是天目城被夺,敌军便可以趁我银州空虚,派兵
攻取。”

   余熊光道:“皇上莫惊,还可以从东面的海边回银州,不过天目城若失,则此次南征所
占的所有城池都会失去。”

   赵玄华呆了呆,忽然叫道:“立即撤回天目城,整顿兵马之后再南下”

   张古却道:“皇上莫急,我军现在仍有七万人,敌势虽盛,尚不足为惧,不过我军不能
再坐守此地,必须主动出击,方能显出兵力的优势。”

   “哦!爱卿有何妙计?”

   “苏剑龙投降之事属实,孟将军手下应该会有降兵,只要把事情宣扬出去,苏剑豪的军
心定然大乱,就连苏剑豪自已也未必能承受这个消息。我军若集结全部大军奋力一战,应
可大败苏剑豪,取回汾、梧二城,如此我们就有了立足之地。然后可乘苏剑豪兵败之际北
取恭城,与北面的大军形成夹击之势,一战可定。”

   “果然是妙,朕现在就下诏召回孟海槊,然后尽起大军,狂欢敌营。”

   紫铜山下杀声阵阵,而刚刚平静的武化城也再起波澜,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三万
大军从武化城的北方突然杀到,阵兵于北门之外,虎视武化城。

   龙天行领着城中诸将一起来到北门城墙上,察看这股突然而来的敌军。

   望着密密麻麻的大营,所有的人都皱起了眉头,武齐庆幸地道:“幸好我们还没出击,
否则城中空虚,无法抵挡这路兵马。”

   罗志民道:“大约也是三万人左右,与我们旗鼓相当,倒没什么可怕的,只恐南面的大
军一起杀到,到时候就麻烦了。”

   龙天行沉声道:“城中兵粮足备,够十万大军吃半年,我们只有三万,所以能吃一年半
,不过城中没有兵源补充,万一激战太久,城池难以义守。”

   司马丞道:“不必担心,时值盛夏,酷暑难当,这三万人不可能久守在此,也不可能围
城,否则会被我军逐个击破,因此我军已占了绝对的上风,只要严密监视西南孟海槊的动
静,当可无忧。”

   一言既出,在场的众将无不点头称是,气氛也随即变得轻松了。

   “辛军师怎么没来?”

   龙天行摇头道:“不清楚,也许在休息吧!”

   武齐微微笑道:“听说军师的小院从不许外人进去,不过里面常有说话声,其中一个还
是女声,想必是金屋藏娇吧!

   众将顿时哄然大笑,一起走下了城头。

   司马丞对叶歆的好奇从未减少,这位出身不明的男子总是带着神秘的气息出现在城里,
甚至会对着空气微笑,而士兵中也传说着那场神雨的故事与他有关,带着这份好奇,他退
到了龙天行的身边。

   “将军,听说辛军师是您请回来的。”

   “不错,是我请回来的。”

   “听说他才识精博,我欲拜访,但听说他的小院从不迎客。”

   龙天行微微一笑道:“他的事我也不多问,你若有兴趣可以去拜会他,也许有所受益。


   司马丞犹豫一阵,转身往叶歆的小院走去。

   叶歆的住宅并不是什么大宅,只是一间四合小院,灰色的砖墙,灰色的瓦顶,平平无奇
,只是大门紧紧闭着,门外也没有士兵守卫。

   司马丞看了看小院,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拍门叫道:“辛兄在吗?司马丞来访。”

   片刻之后,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叶歆满睑笑容地出现
在他面前。

   “原来是司马兄,不是大军来犯吗?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刚才不见辛兄,有些奇怪,所以特来看看。”

   叶歆微微一笑道:“有龙将军坐镇,还有诸位辅佐,一定马到成功,辛某自然可以偷懒
。”

   司马丞合笑道:“辛兄学识过人,军中早有耳闻,在下早就有拜访之意,怎奈军中事务
繁杂,今日才有空登门拜访。”

   “司马兄不嫌院小就请到厅中一叙。”

   “求之不得。”司马丞含笑而入,发现院子打扫得几乎一尘不染,在这战乱之中能保持
这种环境,实在出乎他的意料,笑着赞道:“辛兄好雅兴,将一个普通的小院子也弄得如
此干净舒服。”

   “无才无识只好在这扫地为乐。”叶歆哈哈一笑,引着他走入正中的主厅

   司马丞看了看屋子,并没有其他的人,想着武齐的话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却没有多问,
毕竟这是个人隐私,外人不便询问。

   叶歆为他倒了杯水,然后坐在旁边,笑着问道:“司马兄有何见教?”

   “如今战局变幻莫测,不知辛兄有何见解?”

   叶歆轻轻一笑道:“战乱初始,跳粱小丑纷纷占城为王,没什么好猜的。成王败寇,生
死之赌。”

   “辛兄说得透彻,只是这天龙皇朝还能支撑下去吗?”

   “天龙!”叶歆笑了笑不答反问道:“难道司马兄欲投新主?”

   司马丞连忙摆手道:“苏剑龙虽然无耻,但与天龙无关,我是天龙朝的进士,如今天龙
虽然势弱,但我依然食朝廷俸禄,怎能背主求荣。”

   “好个忠臣民将。”叶歆抚掌大笑了一阵,话锋一转,不答反问道:“若把这桐梧山脉
以东交给司马兄,不知会怎么守?”

   司马丞呆了片刻,沉吟道:“这片地区土地肥沃,东接大海,南临眠月河,不必派遣大
军驻守,西南的紫铜山一带是要点,也许该在山口建一座关城,可保不失,而北面侧要以
重兵防御,西面的天目城和东北方的关口是两个点,若有十万兵力,大可无忧。”

   叶歆又问道:“可我们只有三万人,如何守呢?”

   司马丞想了半天,摇头苦笑道:“三万人想守住这么大的地方,恐怕不太容易……要守
住这么大的地方,只怕大难了。”

   “是啊!唯一的方法就是扩充军力,而整顿地方的民生经济更为重要,若非如此,将来
的日子可不好过呀!”

   司马丞听得一睑茫然,完全不知道叶歆的话中之意,愣愣地问道:“辛兄的意思我不明
白,难道要劝龙将军割据?”

   叶歆摇头浅笑道:“他还有他的前途,我在说司马兄你。”

   “我!”司马丞愕然地望着他,百思不得其解。

   叶歆轻轻笑道:“不必担心,随便说说而已。北门外的三万敌军三日内便可击破,然后
就可北上收复失地,司马兄恐怕没有什么时间休息了。”

   ‘二三日内?“

   “嗯,天气这么热,若不早决胜负,城外的大军定然无法坚持。他若攻城,龙将军有良
策破敌。”

   司马丞将信将疑,寒喧了一阵便告辞了。

   凝心待他离开才现出身影,笑道:“我们继续修炼吧!”

   “嗯!”叶歆望了一眼北城的方向,接着随同凝心走入房中。

   这一场战事的紧张程度远远比不上“神雨”之战,无论是士兵的数目,还是将领的数目
,都相差甚远,而最重要的分别则在于统率者,孟海槊虽然大败而走,然而如果没有他的
统军手腕,溃乱的程度远远要超过现实。而如今这支大军的领兵大将不是别人,正是原银
州总督裘作人。

   因为孙文昭被杀,三羊渡的银雪大军乱成一围,过了数日才平缓下来,来作人的地位最
高,自然而然便成为了继任的领军人物,然而他的才能只在于阴谋和政务,对军事和统兵
几乎是一窍不通。

   在裘作人的率领下,银雪大军大张旗鼓地第二次渡河,然而这种举动早就被峰察觉到了
,在几名谋士的提议下,他在临清河上游建坝蓄水,待银雪大军渡到河中时开放坝口,滔
天的大水便一涌而下,将进入水中的船只打得七零八落,人仰马翻,因此第二次渡河又遭
败绩。

   其后裘作人怕赵玄华发怒,分出三万人亲自率领,由东面绕道南下,想助攻上领,来到
武化城外才知道重镇被夺,连忙安营扎寨。

   他既不是将,又不是帅,平日只是处理政务,统兵的手腕极差,否则也不会领着六万大
军不知如何攻取仅有五千人的恭城一带地盘,此次领兵到来也只是为赵玄华输送兵源,而
不是前来征战。

   叶歆没有随同龙天行上城察看,因为他早就看过了,见营寨的布置虽然整齐,却毫无章
法,心中有数,这种营寨虚有其表,夜袭两翼,一战可定,相信如此浅显的现象龙天行心
中有数,所以不愿多说,让龙天行有更多决断的机会。

   果然不出他所料,龙天行和司马丞都洞穿了敌营的弊端,当夜就尽起大军从两侧斜插入
营,来作人连打都不敢打,一见大军袭营,立即下令全军后撤。

   龙天行等将各引大军拚命追杀了百里,才收兵回营,可怜裘作人的大军刚到武化就遭此
大败,三万人失了两万,只带着一万人企惶逃往天目城。

   得到消息的叶歆很快又作出一个决定,让司马丞为主帅,武齐为副帅领着一万三千人继
续北上,将武化以北、铜莲山以南的大片真空地带收入囊中,并扼制险关要道,不让天目
城的大军有机会再度南袭,从而将全部力量放在西南的银雪大军上。

   苏剑豪的大营中传起了苏剑龙投降的消息,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从士兵到将领无不议
论纷纷,士气也随着大减,毕竟这场战争为的就是救出苏剑龙的大军,若是苏剑龙投降,
一切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我兄长投降了!不可能,绝不可能!”苏剑豪一睑不可置信地盯着报信的副将,对他
而言,这个消息简直是弥天大谎,既可笑又可气,问道:“消息从何而来?”

   “消息是从敌营传来的。”

   苏剑豪哈哈一笑摇头道:“如此雕虫小技,居然想动摇我军心,简直是痴人说梦。”


   “据探子来报,敌军的确添兵了,似乎有近三万人,因此敌军士气大振,似乎有强攻我
军的意图。”

   苏剑豪不以为意地笑道:“不必担心,他们增兵就说明上领城外减兵,那里也许正在突
围呢!”

   副将见他不信,不敢多言,只好退走了。

   此时谋士罗迢走了进来,躬身道:“将军,西路的两万援军已到临清河西岸,派人来问
是增援恭城,还是来此处?”

   “哦!”苏剑豪大喜过望,欣然道:“让他们立即渡河,我要与银雪军打一场大仗。”


   “是!”罗迢犹豫一阵,低声道:“大将军,军中的传闻过多,军心恐受影响,无论是
与不是,大将军都该激励军士,免得他们生疑。”

   “此言有理,我虽然不信,士兵们却不清楚,你去散布些声音,就说上领城的大军已突
围,现在正等着两面夹击前方敌军,数日之后便可会师。”

   罗迢呆了呆问道:“这能让人相信吗?”

   “等两万大军一到,我就全力进攻,一定要突破这条防线,到时侯谣言便不攻自破。”


   苏剑豪捏紧拳头胸有成竹地笑了。

   罗迢不敢再说,微微叹了一声,转身走出大帐。

   苏剑豪虽然不信,但传闻毕竟不是好事,何况还影响到苏家的名声,心里极不舒服,满
睑怒色地骂道:“卑鄙无耻的银雪帝国,居然想用谎言影响我军心,罪不可赦。”

   岚偎在他身边柔声劝道:“夫君别大担心,谣言止于智者,一切都会过去的。”

   “陪我喝酒吧!”苏剑豪心中烦闷,随手拥她入怀。
第十章

   夜半,突然锣鼓震天,号角齐鸣,大地都仿佛在颤抖。

   苏剑豪喝了不少酒,拥着岚睡得正香,听到杀声腾的坐了起来,脑子却仍不清醒,反而
是岚用力推醒他。

   “夫君,敌军进来了,快醒醒。”

   苏剑豪呆呆地望着她片刻,突然跳了起来,急声叫道:“快,盔甲银枪!”

   此时谋士罗迢冲了进来,气急败坏地嚷道:“大将军,敌军杀过来了。”

   “慌什么!”苏剑豪大喝一声,在岚的帮忙下披挂甲胄,提着一杆银枪冲出了帐外,抬
眼一看,寨墙外杀声震天,无数的火把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怎么这么乱?”

   罗迢苦笑道:“发现得太晚了。”

   苏剑豪愤然跃上了坐骑,带着岚一起杀奔营门。

   然而今夜的银雪士兵就像是噬血的恶浪,贪婪地吞噬着一条条生命,拚杀之凶狠前所未
见,相比之下天龙的士兵却是士气越来越低。

   “放箭,快放箭,给我狠狠地射!”苏剑豪挥动着手中银枪,力图控制慌乱不堪的士兵


   他的出现果然产生作用,营门附近的士兵很快恢复了冷静,弓箭手开始发挥他们的狙击
力,一枝枝锐利的羽箭带着破风之声飞向营外,原本攻势极猛的银雪军顿时被压了回去。


   苏剑豪大喜,亲自领着一群整装待发的骑兵杀出营门,冲入银雪军队之中狠狠地大杀一
场。

   然而他低估了今天的银雪士兵,仙主的信仰力使他们变得疯狂了,每一个手臂上绑着黄
带的士兵都发挥出两倍或以上的实力,奋力围攻拚杀出来的骑兵。

   苏剑豪杀得正兴,突然发现自已的身边只剩岚和数十名亲兵,更多的则是虎视耽耽,目
露凶光的士兵,眉头紧皱,翻身就往回杀。

   就在此时,他的大营的左角突传来一阵欢呼声,紧接着又是更加响亮的杀声,他抬眼一
看,赫然发现大营的左翼营墙已经被推倒,无数银雪士兵正从推塌处向寨内杀入,不禁大
惊失色。

   “大将军,敌兵攻破营寨,快撤吧!”

   “给我杀,后退者死!”苏剑豪怎肯罢休,咬牙切齿地向敌军杀去。

   木栅倒了,箭楼倒了,连中军大帐也倒了。

   大火烧着青布的帐篷,黑烟滚滚,火光冲天。

   整个大营陷入了混乱和凄惨,不到半个时辰,寨里寨外尸骸无数,血流成河,双方死伤
都很惨重。

   然而苏剑豪却吃了哑亏,他虽然才华横溢,但他的手下却没有太多的将才,只能靠一个
人的力量左冲右杀,硬拚硬闯。

   而赵玄华的四大王将同时冲杀,一个个都似蚊龙猛虎一般势不可挡。

   尤其是孟海槊,自武化城大败之后,他没有受到惩罚,心中感到极为不安,一直都想着
上阵立功,以赎前罪。所以他的一路兵马杀得最凶,战死的人也更多,经常出现同归于尽
的场面。

   在这四人的带领下,银雪军的士气提升到顶点,而天龙军却越战越怯,不多时便出现了
逃兵,这些逃兵又大大挫伤了士气。

   更令士兵惊慌的是,银雪的士兵四处都大嚷着“苏剑龙投降了,大家快投降!”弄得他
们心神不宁,信心也有所动摇,战意全消,不多时便一哄而散,逃之夭夭。

   整个战场也只有苏剑豪和他身边的亲随大喊着“杀敌”,一身白甲已经杀成了血红色。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败局终不可免,在岚的再三劝说下才合恨而走,领着残兵退守汾
城。

   银雪大军没有放过他,一直掩杀其后,使苏剑豪连败三阵,丢盔弃甲,最后才狼狈地逃
入了汾城,坚守不出。

   原本的五万大军已失去了两万,还有一万分成几股逃向梧城或是进入山中躲避,因此汾
城之中只剩下两万人。

   面对这场惨败,苏剑豪虽然捶胸顿足,追悔莫及,却无济于事,只能拼全力守城,以防
全军尽没。

   赵玄华虽然胜了,但也损失了近万人,还有更多的伤者,可谓惨胜。但无论如何他都控
制了临清河以东,桐梧山脉以南的地带,声势大振。

   苏剑豪大败的消息传到武化城已是七月二十五日,所有将领都大吃一惊,谁也没有想到
苏剑豪会败得如此之惨。

   龙天行立即找到了叶歆,这几天整装待发,就是等待苏剑豪和赵玄华交战的情况。

   “大人,我们该进兵了吧?”

   叶歆泰然自若地看了他一眼,含笑问道:“等不及了吗?”

   “眼下正是好时机,敌军西有临清河,北有大山,南有眠月河,再被我们封住东面,便
走投无路,可以关门打狗。”

   叶歆笑着摇了摇头道:“关门倒是不错,只是打狗的棍子太细,门也太薄,若是逼疯了
牠,只怕会引来麻烦。”

   龙天行皱着眉头道:“若让他们占了先,我们就没有优势了。”

   “要想关门必要先在门上装上刺,才能保证无忧。”

   “刺?”龙天行对于叶歆的高深莫测总是有些头疼。

   “对,让他们知难而退的刺!”

   龙天行笑着摇头道:“请大人明示,卑职实在猜不出来。”

   叶歆微微一笑道:“要让赵玄华不敢向东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往东必败无疑。我已派
人通知了河帮,大船已经等侯,你领本部一万人向东南疾行,魏助的大船会接应你。”

   “登船干什么?”

   “大船将士兵载往紫铜山以南登岸,你登岸之后立即在紫铜山下安营,然后再将大军调
回原来的登船地点,重新登船,如此循环往复,而我会让武齐和罗志民领着大军前去空营
驻扎。”

   龙天行听了若有所悟,沉吟道:“大人是要制造眠月河南岸的大军渡河的假象。”

   “正是,银雪军虽然有不少能人,但南面的京城却不能不让他们感到担忧。此危难之际
,朝廷再调大军前来增援合倩合理,他们若见大军登岸,必然心中生疑,为保回家之路,
不能不西渡临清河,进逼恭城,从三羊渡回到天目城,若是如此,我军便大功告成。”

   “大人妙计,天行佩服。”

   叶歆含笑道:“司马丞领兵去了北面,暂时已无后顾之忧,南面有河帮固守,此番若能
将赵玄华的大军赶到临清河以西,这片肥沃的大地便归我们所有,是肃州之外的第二个地
盘,北可图银州,南可窥京华,将来与肃州银州连成一片,眠月大陆的东北角便尽归我所
有,立足便不成问题。”

   龙天行一边听一边幻想着将来的蓝图,不禁露出灿烂的笑容。

   “快去安排吧!把军中留给我,我会让罗志民和武齐领兵适时进驻紫铜山。”

   “是。”龙天行望着叶歆,总觉得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困难,时时都有意想不到的解决方
式。

   叶歆的疑兵之计果然使银雪大军人心惶惶,谁也没有想到河帮竟陪龙天行演这一场大戏


   当他们每天接到军报说紫铜山南面的河岸有大军增援之时,便对东面感到了压力,罗志
民设在紫铜山的大寨仿佛每天都有新兵增加,营寨越来越大、越来越广,一眼望不到尽头


   更甚的是,一些被放出来的俘虏将孙文昭被刺和裘作人败走武化的消息传到银雪大军的
营中。

   所有的人都惊愕万分,这才知道为何六万大军迟迟不来增援,士气骤然间大减,军营开
始充斤着思乡的念头,担心归路被断无法回家,这情绪如同瘟疫蔓延开了,人心越来越乱
,斗志却越来越低。

   赵玄华等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中,虽然困住了苏剑豪,却也被人反包围了。若是不能解
决眼下的麻烦,刚刚建立的银雪帝国也许就会土崩瓦解,因此连忙召集了所有将领汇聚在
中军大帐之中商议对策。

   “若不是敌将刺杀了孙爱卿,我军又何至于有此窘境,此人实在可恶。”赵玄华拍着桌
子大声斤骂。

   元亮道:“听说是苏剑豪的妻舅,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岁,想不到此人有如此胆识,怕
是孙将军太低估了敌人。”

   余熊光骂道:“裘作人才是罪不可恕,六万大军在手竟然毫无建树,而且还在武化城外
丢盔弃甲,招致大败。”

   张古道:“裘作人不是将军,本就无领军之才,带兵南来着实有些勉为其难。”

   “裘作人的事日后再说。”赵玄华摆了摆手,忧色忡忡地问道:“诸位爱卿,河帮如此
大规模地运送天龙士兵,一定是想将我们封死在这片地方,不知有何妙计?”

   张扬看了看同僚,抢先票道:“东面的天龙军队只怕有七八万人,我军粮草有限,不能
久战,万一陷了进去,想脱身可不容易,更怕的是天龙以优势兵力进犯我银州,那里是我
朝根本,若是有失,后果不堪设想。不想早日寻路回到银州,免得困死此处。”

   赵玄华也早就有退兵之意,对他而言南征是为了锦上添花,而他此时更想守住得之不易
的皇帝宝座,因此听了张扬的话深以为然,点头道:“爱卿之言有理,朕欲回师,奈何东
面受阻,西面要先渡河,都不容易。”

   众将听了这话,都明白了他的真实想法,虽然不愿意放弃南征的成果,然而眼下局势不
利,也只能以保住银州本土为主题。

   张扬见自已说中了皇帝的心事,大为得意,笑道:“皇上,苏剑豪被我大军杀得躲在城
中不敢出来,正好趁机西渡,然后挥军北上恭城,如此一来,南征的成果也不小。”

   赵玄华更是心动,连声赞好。

   张古沉声票道:“苏剑家虽然新败,实力大大受损,但也不能小视,若我大军渡河之际
受到攻击,恐怕会受到很大的损失。”

   “只要拖住苏剑豪便可。”

   元亮忽道:“不如我们与苏剑豪和谈。”

   “和谈!”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惊讶地望着他,满睑不解。

   赵玄华沉声问道:“两军厮杀许久,死伤惨重,他怎肯善罢甘休?”

   “苏剑豪此举无非是救他哥哥,而今苏剑龙据说已被处死,人头祭奠了战死的亡灵,如
此一来,苏剑豪的敌人便不是我们,而他本身已打算西征,相信他不会拒绝我们的谈判要
求,说不定还能把河西之地让出来。”

   张古点头附和道:“皇上,元亮之计极妙,若能谈和,我军就可以从容回到天目城,休
整之后可再发兵南征,将桐梧山脉以东之地收入囊中。”

   赵玄华连连点头,立即派元亮为使,向苏剑豪提出了和谈的要求。

   苏剑豪正在苦恼,兄长下落不明,父亲的顺州又危在旦夕,而自已却困守孤城,怎能不
让他又气又急,因此听到敌军派来使者和谈,不禁大为惊讶,却没有拒绝。

   元亮来到苏剑豪的住所,恭敬地递上一封书信,合笑道:“苏大将军,我主知道将军意
欲西征,而我军也想回银州,所以特命在下为使前来讲和。”

   苏剑豪随手把书信放在身边的小桌上,淡淡地道:“条件呢?”

   “我主知道大将军此来是为了令兄之事,可惜——”元亮摇了摇头,像是在为苏剑龙而
惋惜。

   “可惜什么?难道你们杀了我兄长?”苏剑豪眼中怒色暴涨,狠狠地盯着元亮。

   元亮摇头道:“可惜你找错人了,令兄根本不在我的手上。”

   苏剑豪踪了一声道:“不在你们手上,难道飞了不成?”

   “大将军有所不知,我军原本是想围攻令兄,只是你们东面的伏兵扰乱了局势。”

   “东面的伏兵?什么伏兵?”苏剑豪愣住了。

   元亮也是一愕,随即领悟,合笑道:“既然不是大将军的部属,事情就更明显了,是天
龙朝廷偷偷派来的大军。”

   “大军?朝中除了我的大军,哪里还有大军?”苏剑豪依然不愿相信。

   “领兵的是平北将军龙天行。”

   “龙天行?”苏剑豪思索了半天才想起有个任兵马司的将领名叫龙天行,心中不由地有
些诧异,如此一个不知名的小人物怎么会对虎狼般的银雪军造成如此威胁。

   “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大将军,就是这位平北将军在武化城当着众人之面杀了令兄。


   “什么!”苏剑家惊得跳了起来,满睑怒色地喝问道:“此话当真?”

   元亮淡淡地道:“我元亮若有半句谎,愿受天谴。”

   苏剑豪坐倒在椅子上,两眼发直,脸部紧缩,虎眼瞪得如同铜铃大小,血丝暴现,两个
拳头也紧紧攥在一起。

   岚吓得睑色苍白,急忙摇了摇他的身子,柔声劝道:“只是他一面之词,不能全信,等
事倩查清楚再说。”

   元亮插嘴说道:“无论如何,我军与大将军已无利害关系,若是将军想去查令兄生死,
就该答应和谈,我军撤回天目城,而大将军也可以从容的查清事情的真相。”

   “好,我答应和谈,你们从梧城渡河,我会派人去恭城,通知驻军不加阻截。”

   “痛快!大将军不亏是天下第一名士,做事雷厉风行,果然不同寻常。”

   苏剑豪厉色道:“不过你们若有半句虚言,我就会撤回所有西征大军,先围歼你们。”


   元亮愣了愣,微笑道:“大将军行事小心,在下佩服。”

   “送客!”苏剑豪心中烦闷,挥手送走了元亮。

   三日后,赵玄华的大军当然从汾城外围撤走,从梧城西侧的河段过了南流的临清河,向
三羊渡而去。

   而苏剑豪则领两万大军星夜直奔紫铜山。

   此时叶歆已经来到了紫铜山,和龙天行一起在紫铜山南面两侧各建起了一个四方城,面
积不大,只是两个用黄土堆成的方形空地,内里安置兵营。

   看着如同小山一样的土城,苏剑豪大感惊讶,没想到不到数民,这条大道之中竟然出现
如此神奇的变化。

   “我是大将军苏剑豪,这里谁是主将,出来答话!”

   士兵们立即票报了龙天行和叶歆,两人一起登上了木制的了望台,朝着西面望去,果然
见到苏剑豪身披银甲,手持银枪,威武源源,如同太阳一般光彩夺目。

   “的确是极出色的人物,大败之后还能有如此威势。”龙天行忍不住赞叹。

   “可惜是敌人”叶歆冷冷一笑。

   苏剑豪见了望台上多了两人,于是打量了两眼,挺枪指着披着黑甲的龙天行喝问道:“
你就是龙天行?”

   龙天行点头道:“我是平北将军龙天行,不知大将军到此有何责干?”

   “你们为何在此?”

   “朝廷知道大将军奋勇杀敌,特令我前来增援。”

   苏剑豪睑色一变,怒目喝问道:“是不是你们杀了我兄长?”

   叶歆含笑着插口道:“我们杀了许多敌人,也杀了不少叛国投敌的小人,苏大爷应该不
会也在这里面吧?”

   苏剑豪一听此话便知兄长的确被杀,顿时心神大丧,胸中如同炸开似的,然而对方的话
无疑堵住了他的嘴,若是此时发作,无疑是向大军表明兄长的确叛国投敌,这是他所不能
容忍的。可是看着杀兄的仇人,他的心后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下来。

   叶歆见他的睑涨得通红,知道他心中的矛盾,扬声道:“苏大将军,听说大将军的西征
大军进展顺利,我等恭贺大将军,不过老将军的消息可不妙,清月军已经攻到了晓日城下
,若没有救援,恐怕守不了几天。”

   苏剑豪这些日子一心想着对付赵玄华,没有留意顺州的动静,听到叶歆之言,立时紧张
了起来。

   龙天行道:“我奉朝廷之命诛杀所有敌人,大将军领命西行,何不早去,此处由我们镇
守,一切当可无恙。”

   叶歆又道:“我们有数万大军,苏大将军不必害怕,我们定能守住。”

   苏剑豪怎能不知顺州的得失至关重要,然而杀兄之恨着实令他大为震怒,而且杀兄的仇
人就在眼前,想按捺住报仇之心领兵远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十一章

   碍于龙天行的兵势,又有土城可守,苏剑豪只好引着兵马又回恭城,然而心中之火如何
也无法熄灭。

   “龙天行杀我兄长,此仇不报,绝不罢休。”

   岚深知他的性格,犹豫了片刻毅然道:“夫君,你可领兵西去,报仇之事我去完成。”


   苏剑豪倏然一惊,抬头望着这个没有名分的妻子,从那对明亮的眸子深处看到了浓浓的
爱恋,心中感动,忍不住牵住她的手柔声道:“报仇是男人的事怎能让一个女流之辈为苏
家报仇。”

   “原来是这样。”岚的眼神有些黯然,轻轻叹了一声,默然不语。

   “大人,鱼源、罗迢等求见。”

   “叫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苏剑豪的几名谋士都走进了大帐,齐声问道:“大人,如今该如何?”

   苏剑豪一拍桌子,愤然地道:“我们计策失败了,原想借银雪帝国之力牵制朝廷,没想
到反而被人逼着与银雪军大战一场,以至于两败俱伤,而那个龙天行却坐收渔翁之利,实
在太可气了。”

   罗迢叹道:“朝廷居然派出了这么一支奇兵,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在这一带战斗的,
但从最终的结果来看,他们的确将银雪大军逼到了我们这边。”

   鱼源皱着眉头道:“皇帝似乎没有这么多军队,难道这是一场骗局?”

   “骗局?”苏剑豪陷入了沉思,整场战役的发展似乎都很正常,银雪的攻势,以及自已
的反击,唯一的问题便在于上颖和武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似乎这才是改变整个战局
的关键所在。

   “龙天行到底是什么人?”罗迢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在思考的问题。

   苏剑豪望向鱼源问道:“你在兵部待过,应该知道他的来历。”

   鱼源思索了半晌才道:“我记得龙天行似乎是参加了武举,而后进入军中任职。不过此
人升官很快,数年之间已从一个小小的低级军官跳升至四品兵马司,像是有人在背后打点
一样,不过着手不留痕迹,而龙天行的确有才,所以每次叙功都列入甲等。”

   “莫非是先是安插在军中的人?”

   苏剑豪沉声道:“无论如何,此人竟有胆量杀我兄长,背后一定有人,也许正是皇帝暗
地指派。”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立即挥军过江,围困京城。”

   “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刺桐城的北路西征军依然在等我,而南路的齐槐和扎猛也很顺
利,刚才那个黄脸汉子说清月军已经攻到了晓日城,无论真假,都不能不警惕,如今只能
领兵西去,待我们解了顺州之困再回师为兄长报仇。”

   鱼源建议道:“大将军,何不利用银雪帝国。”

   苏剑豪冷笑道:“不用我们多言,银雪帝国自然不会放过嘴边的肥肉,一次吃不到还会
有第二次、第三次。”

   次日,苏剑家便领着大军向西渡过临清河,一方面召回恭城的兵力,另一方面兵发刺桐
城,向着平安州发起了攻击。

   叶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挥军进入了汾城,并趁苏剑豪西去之际,到达了临清河上
游的恭城。

   峰虽然三次收到军令,但他却丝毫不动,从赵玄华渡河北去开始,便一直固守河岸,等
待着叶歆的到来。

   临清河边,两个青年男子静静地站着,脸上都洋溢着相见时的欢快笑睑,那是发自内心
的真诚笑容。

   “峰小弟,这一次你的大名可是震动天下呀!数万军中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不愧为天
下第一刺客。”叶歆望向峰,这个原本想成为杀手的青年如今却成为了战场上的英雄,不
禁感叹时势造人。

   峰捡起一块石头扔入了滔滔的河水之中,含笑道:“我不会打仗,所以只能干我最熟悉
的工作,至于什么天下第一刺客,我一点也不感兴趣。”

   叶歆笑道:“你没有看到那些士兵看你的眼神吗?除了尊敬还有崇拜,你是他们的英雄


   峰笑了笑道:“我是为了姐姐才留下,不然也不会在这里打仗,如今姐姐随苏剑豪西去
,我只等大哥来到,然后便去保护姐姐,除了你们两个,其他的事我都不在乎。”

   叶歆握着他的手久久说不出一句话,如此忠义之士,任何赞美都只是虚言唯有深深的敬
意才算是最好的赞扬。

   峰含笑道:“叶大哥,这里交给你了。”

   “可惜你不能留在我身边,不过你姐姐似乎更需要你、此去顺州危险重重务必小心。”


   “我若战死,叶大哥一定会帮我报仇,没什么好担心。”峰显得毫不在平地,哈哈一笑


   话语虽短,却包涵了对叶歆的无比信任,使得叶歆更为慨然,点头道:“谁敢杀你,我
灭他全族。”

   “姐姐虽然对不起你,不过我知道大哥的胸怀,绝不会为难她。日后若是我不在,还望
大哥照料姐姐。”

   “你的姐姐自然也就是我的姐姐,我虽然与苏剑豪为敌,但绝不会伤她。”

   “谢谢。”峰挥泪而别,领着辖下毫发未伤的五千士兵往刺桐城赶去。

   “人生难得有几个朋友,这也许就是留恋上世的最大理由。姐姐,你说是吗?”叶歆站
在河边,望向河对岸清晰可见的银雪军营,不由地笑了。

   凝心现出身影,微微一叹,道:“也许吧!”

   “我若死,姐姐也会照顾柔儿她们吧?”叶歆笑着问道。

   “为何言死?”凝心伤感地看着他。

   “是我的错,不该惹姐姐难过,不过生死由命,世事难料啊!”叶歆微微叹了一声。


   凝心听得心里不舒服,还想再说,却见龙天行从远处而来,连忙隐去身子

   龙天行满面喜气地走到河边,笑道:“大人,您的计划成功了。”

   “是啊!赵玄华兵力失去了五六万人,苏剑豪更是丢了近十万大军,而我们坐收渔翁之
利巧取了桐梧山脉东西两侧的大片地盘,以一万之众得了这片土地,也算是万幸。”

   “全赖大人运筹帷幄,才有此大功。”

   “运气好啊!那个所谓的神雨之战便是一例,若不是那一战,我们又怎会收编了两万余
人,更不会有今天之胜。”

   龙天行笑了笑,又道:“我刚刚接了圣旨。”

   “怕是要升官吧?”

   “嗯,升了我为镇北大将军、一等擎天侯、太子少保。”

   叶歆从安排他进入军队,直到成为一方名将,心中极为兴奋,抚掌大笑道:“想必龙天
行这个名字很快就会传遍天下,千秋史册之中也会有名将龙天行的字眼。”

   龙天行感激地望着他,慨叹道:“若不是大人从山野小村把我带入京城,我又如何能有
这个机会?大人再造之恩,我便是万死也难以报答。”

   叶歆摇头道:“我也有我的目的,所以大家都有好处,不必言谢。”

   “大人,下一步有什么计划吗?”

   叶歆指着恭城道:“桐梧山脉以西之地全部放弃。”

   “放弃!”龙天行大吃一惊。

   “司马丞虽然有才有识,但兵力太弱,如今银雪大军尚在重整之中,三个月内必然南犯
,以一万三千人想挡住银雪军十万之众,恐怕过于艰难。”

   “大人的意思是保住桐梧山以东,休养生息?”

   “不错,桐梧山以东土地肥沃,原本是个产粮之地,只因战乱,居民南逃才显得荒凉,
但大部分百姓都在眠月河北岸一带,没有过河,如果有效的稳定局势相信很快就会恢复元
气,而且由于地形之势,只要守住北面的思封城和东南的汾城两线便可掌握整片地盘,对
于如今的劣势兵力尤为重要。”

   “可是——”

   “反正得到这块地盘我们没有利益,不过我说的放弃不是送给银雪帝国,而是让京城里
的皇帝另外派兵来守。”

   龙天行恍然大悟,含笑道:“我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想借别人之兵为我们守土,将来
还可以随时收回。”

   “不错。”叶歆笑了笑道:“其实皇帝也担心你势力过大,割据自立,你若把大片土地
奉还,他自然会高兴,也更加信任你。”

   “好,我立即上奏折,请京中另派大军。”

   叶歆轻轻一笑道:“我也该走了。”

   “您要去哪里?”

   “先去见司马丞,这个人才可不能放过,然后……”叶歆望着北方,喃喃地道:“也许
该回去看看他们了。”

   上领一战只是眠月大陆战乱时代中的一个小环节,这场总其投入了三十万兵力的大战造
就了两个名人,一是被称为天下第一刺客的峰,另一个便是龙天行,而苏剑豪和赵玄华这
两个原本应该成为主角的人却显得光芒暗谈,成为了他人的陪衬。

   与此同时,还有许多地方同样在激战之中,其中一个便是悬河城。叶歆的肃州军与红烈
的铁凉军演示了一次又一次攻防战,打了数月没有一点进展。悬河城在黄延功的布置下如
同铁铸一般,牢不可破,纵使红烈如何巧思敏智,也只能望城兴叹。

   进入七月,红烈停止进攻悬河城,双方形成了相峙的情况。到了八月,情势依然没有变
,对于黄延功来说,这种情况维持的越久越好。

   然而一个阴谋却在此时酝酿,悬河城之战,红烈认识到肃州军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都有
着高昂的士气,还有优秀的统军手腕和军事知识,为了早日破城,红烈放弃了正统的军事
手段,展开了新的攻击方式——刺杀。

   与悬河城的紧张不同,卧牛城的总督爵府显得十分宁静祥和,前院由紫如守着,夜寒等
人为辅,任何决策都从这里传达,然而都是以叶歆的名义下令,所以除了总督府的人和高
级官员之外,没有人知道叶歆不在卧牛城。一方面是为了远在京城的叶歆的安危,另一方
面则是为了肃州军民的安定。

   正厅中,紫如放下手中的笔,拿起茶碗呷了口,脑子里却想起了叶歆,心中既是担心又
是挂念。

   夜寒看她一眼,合笑道:“在想大人吧?”

   “是啊!大人离开已是前年了,还差三个月就满两年,日子过得好快啊!”紫如早已习
惯众人把她看成“叶夫人”,从未解释,也从未辩驳,一直都是落落大方。

   “姑娘放心吧!大人一定在运筹帷幄,也许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紫如幽幽地叹了一声道:“不知道有没有人服侍大人,以前他没有琴声总是难以入眠。


   夜寒听她说起闺房之事,不便插嘴,于是笑而不言。

   一名卫士走了进来,票道:“大人,龙口关有书信送到!”

   “龙口关?”紫如接下书信打开细看,惊讶地道:“苏剑豪进攻平安州了!”

   夜寒沉吟道:“前几天传来的消息还说苏剑豪与银雪帝国的大军大战,突然进攻平安州
,看来一定是解决了问题。”

   紫如摇头道:“虽然我们掌握了整个肃州的情势,但对于外面的情报收集太慢,只怕不
利于大局。

   “不错,是该找余树青商量一下。”

   正说着,余树青踏入了厅中,朝着紫如行了一礼,含笑道:“参见夫人。”

   紫如含笑道:“我们正想找你呢!”

   “哦!有什么事要我去办吗?”

   “我们觉得肃州外的消息太慢,没有办法及时做出反应,所以想找你来问问有什么办法
。”

   余树青哈哈一笑道:“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大人常说余将军是密探中的奇才,想必一定成功。”

   余树青得意地笑了笑,脸色总变,小声道:“据报铁凉派出小股探子从沙漠进天马草原
,游说各部族首领内应外合。”

   紫如和夜寒睑色骤变,他们不怕外来强敌,最怕内部不稳,北部有朴哲控制,十分安全
,然而南部的诸部还未完全掌控,只是暂时听命而已,若是有了叛意,日后定生大祸,不
能不为之动容。

   “人抓住了吗?”

   “找到七个,但动手抓人之前全部自杀死了。”

   “沙漠外圈的巡查不足,看来有必要加强。”

   夜寒摇头道:“没有足够的兵力,何况沙漠的边绿太长,巡查太费人力,问题在于我们
的内部,只要控制好各部族的力量,收拢人心,任何奸细也无法动摇。”

   “夜大哥说的极是,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

   “部族的事最好由部族来解决,姑娘,如今最好的办法是请朴哲出面,或战或谈,只要
压住南部的部族便可,日后时局稍稳再腾出手来整理南部草原。”

   “我明日起程去明湖见朴哲,如果他没有意见,就这么办吧!”

   天黑了,紫如像往常一样来到了圆舒轩,没有亲人的她很喜欢这个充满着欢乐与和谐的
小院,因此自从四老和冰柔母子搬入之后,她便以侍从之礼陪同住在侧厢,虽然冰柔等人
屡次劝说,但她在圆舒轩中时都是以婢女的身份自诩,因此四老和冰柔对她极好。

   踏入饭厅,里面像往常一样热闹,不肯吃饭的小叶破到处乱玩,而冰柔拿着饭碗追逐,
四老则是笑得合不拢嘴。

   小叶破见紫如立时高兴了起来,扑上去抱着她的腿叫“姨姨”。

   紫如把他抱入怀中,朝着冰柔笑道:“怎么又淘气了?”

   紫如见冰柔望向自已身后,便甩头一看,赫然发现一名婢女站在门口,凌厉而冰冷的目
光扫视着自已。

   “小心!”紫如深知府中的侍从都知圆舒轩是禁地,任何人都不许进入,而眼前的婢女
突然闯入,一定图谋不轨。

   “叶夫人!”婢女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展露出狰狞的笑容,接着右手突然出现一把
短匕,如电般插向紫如的后背。

   紫如听到叶夫人三个字,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冰柔,却没有想到她才是世人眼中的叶夫人
,当她的眼角看见寒光之时,已经晚了。

   “姐姐!”

   “小心!”

   血光随着叫声洒了出来,紫如只觉得背心一凉,整个人便像虚脱了似的,眼前一阵昏黑
,然而潜意识之中还是紧紧地抱住了怀中吓呆的小叶破。

   化装成婢女的刺客意犹未尽,拔出匕首狠狠又想刺去,突然从横里冲出一个黑影拦腰向
她撞击。

   “娘!”冰柔看着离门最近的母亲冲了过去,吓得手脚冰冷,四肢发麻,愣了一下之后
猛冲了过去……



第十二章

   “刺客!”

   丁旭刚刚回到府中,正与新婚不久的妻子骆芸吃着晚饭,听到急匆匆闯入了总督府的卫
士报来恶讯,惊得手脚冰冷四肢发麻,手中的碗筷拿捏不住摔在了地上。

   “大人,事情紧急,赤温统领请您速往总督府,其他诸位大臣也正赶去。”

   “赤温这个混蛋,连总督府都守不住,枉为人臣。”丁旭心神激动,一边骂着一边冲了
出去。

   刚出府门,就遇上了正往总督府跑的夜寒,急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刺客进了圆舒轩。”夜寒神色异常的凝重。

   “圆舒轩!”丁旭呆了片刻便大叫起来,这三个字的合意远远不止表面的意思那么简单
。那里住着叶歆的父母、儿子,还有紫如,可以算作是肃州的核心区。

   “传信士兵只说有人被刺,没有说是谁,想必是赤温怕动摇了军心。”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在这里动手?”

   “可以想到的很多,还是直接去问赤温吧!”夜寒最为担心是叶歆回来之后无法交待。


   大街上依然很平静,直到总督府的门口,赶到的官员们才能感到异常凝重的气氛,五十
名身披钢甲,手持利刀的卫士牢牢地守住大门,而赤温也披挂整齐,神色紧张地站在门口
徘徊。

   丁旭不顾众人围观,一把抓住了赤温,降低声量斤问道:“赤温,你是亲卫队长,大人
把如此重任交付给你,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倩?我们有何睑面去见大人?”

   赤温满睑愧色地低下头,虽然丁旭语气极重,但他没有半点反驳,而他的内心也同样在
责怪自已的缺失。

   夜寒虽然心后沉重,但还是理智地拦下了丁旭,沉声道:“丁兄,冷静点,我们进去再
说。”

   “大人回来我自有交待,现在请诸位来是商议大事。”赤温暖了一声,领着两人进了正
厅。

   黄延功和东方不平在悬河城,狼牙和寇子诚在嘎山城,岳风在龙口关,因此卧牛城的重
臣只有赤温、夜寒、丁旭、紫如,因此偌大的厅中只有三人。

   赤温关好厅门,这才正色道:“刺客被困自杀,是个女的,年纪轻轻,看不出身份,不
过余树青在后院验尸,很快就会有消息。”

   丁旭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急声问道:“伤了人没有?”

   “紫如姑娘受了两刀,一刀刺在腰间 一刀刺在后背,失血极多,危在旦夕。”赤温长
叹了一声。

   “啊!”丁旭和夜寒惊得瞠目结舌,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脸色越来越白,眉头紧紧地
皱着。

   赤温愤恨地道:“最惨的是大人的岳母,老太大年纪大了,被刺客一刀插中后心,情况
更不妙,眼见不能活了。”

   “什么!”两人又一次被惊呆了。

   厅门突然开了,余树青神色凝重地走了过来,朝夜寒和丁旭点了点头,沉声道:“刺客
的亵衣是铁凉的雪锦织成,虽不一定是铁凉派来的人,但他们的嫌疑最大。”

   “铁凉!”赤温此时只想赎罪,听完了余树青的话后愤然大怒,咆哮着道:“这些混蛋
攻不下悬河城就来行刺。该死,立即尽起大军,灭了他们。”

   “不许乱动!也许敌人正等着我们主动出击,他们好从中取利。没证据,先别下定论,
所有的敌人都有可能,就算远在京城的皇帝抑或是苏剑豪都有可能。”

   夜寒虽然同样震怒,然而他最冷静,如果说紫如是叶歆的代表,而他就是紫如的辅佐者
。一直以来,紫如有一半的命令都是由他起草,因此在肃州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今紫
如伤重垂危,他不能不挺身而出,承担固守肃州的大任。

   赤温怒色道:“那就把仇恨送给所有的敌人。”

   余树青沉声道:“凶手的来历我去查,就算翻遍了整个肃州,一个月内我也会查出真相
。”

   丁旭点头道:“夜兄说的对,紫如姑娘不在,我的任务更重了,绝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此时唯一要做的就是全力救活紫如姑娘,否则我们更没办法向大人交待。”

   赤温苦笑道:“城中最好的医师全都请来了,不过他们都说只能尽力而为。”卧牛城虽
大,但比起南方的大城来说,某些方面尚有欠缺。“

   丁旭叹道:“大人的医术极高,上次紫如姑娘的伤便是他治的,可惜大人不在。”

   夜寒总道:“丁旭,你立即动身前往河帮,请他们带你找到大人,务必请他赶回来。无
论紫如姑娘的伤势,还是肃州的局势都需要他来主持。”

   “我立即动身。”

   “天下大乱,一切小心。”

   丁旭沉声道:“放心吧!我绝不会误了大事。”说罢便走出了厅。

   “余将军,刺客之事全在你的身上,大人回来之前,务必查个水落石出,给大人一个交
待。”

   夜寒拉着赤温道:“事情不要传出去,外松内紧,从今日开始在总督府外墙的内侧布置
护军,一步一人,日夜轮转,不能有半点松弛。”

   “我明白。”

   夜寒寒着睑道:“我还要派人去嘎山城、悬河城和龙口关等重要城池,告知他们小心防
备。”

   突然冰柔冲了进来,水灵灵的大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脸色却白的像一张白纸,毫无血色
,流露出极度的杀意和愤慨,冷冷地道:“查出凶手的来历了吗?”

   夜寒和赤温对视了一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冰柔极少出现在外院,虽然紫如
说过她是夫人的身份,还有一位小公子,然而这一切至今仍是个谜,所以都有些不适应。


   “没有查出吗?”

   夜寒道:“杀手自尽,所以没有太多的线索。”

   “是吗?”冰柔失望目光扫了两人一眼。

   “老夫人还好吗?”

   “我娘……她……”泪水又涌了出来,话没说完的冰柔冲出了厅中。

   “她娘!难道……”夜寒想到了一种可能,顿时呆若木鸡,直愣愣地望向厅门。

   “她娘是冰老夫人,如此说来她是大人的原配!”赤温的反应远比他更直接。

   “赤温,这是大人的大秘密,千万不能说出去。”夜寒看了他一眼,脸上充满了担心。


   “为活人举行葬礼!大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赤温百思不得其解,疑惑地望着夜寒


   夜寒睑色一正,沉声道:“这是天大的秘密,一个人也不能说,就当我们从来都不知道
,听到了吗?”

   赤温吓了一跳,连忙点头。

   夜寒叹了口气道:“想必大人也是迫不得已吧?”

   “老夫人过世,我们怎能不发丧?若是发丧,这事情可不好办啊!”

   夜寒皱着眉头道:“看夫人的样子,想必老夫人已经去世,你立即去准备孝衣孝幡,三
日后发丧,对外宣称老夫人寿终正寝,以免引来不必要的慌乱。”

   “紫如姑娘怎么办?如此大丧,她若不出现,只怕还是会引来猜测。”

   “总不能密不发丧吧?”夜寒感到十分为难,不禁叹道:“若是大人在该多好。”

   叶歆此时刚刚来到司马丞驻扎的思封城,要将司马丞这位帅才纳入麾下。司马丞知道他
身份不同,又佩服他的才识,热情地将他请入了自已的中军行辕。

   “司马兄,不知道独领大军的滋味如何?”叶歆笑着调侃道。

   司马丞哈哈一笑道:“听说是辛兄让我来的,我还没谢你的推举之恩呢!”

   “司马兄有才有识,统率这一万多人只能说是大材小用,不要怪我就好。”

   “辛兄过誉了,这思封城虽然小,却是兵家必争之地,若想稳守,并不容易,不知辛兄
有何见教?”

   “城中的布置十分稳妥,便是十万大军围城,十天半月也未必能动此城分毫。可惜天目
城在赵玄华手中,若是得了天目城,这里的压力便少了九成。”

   司马丞点头叹道:“我正为此事担心,城中唯一的缺失只是兵力不足,银雪的大军已经
回到天目城附近,对这里也有威胁。”

   叶歆笑道:“你放心吧!龙大将军会再调一万人前来助守,这一片地区很快便可高枕无
比了。”

   司马丞呆了呆,问道:“龙大将军也只不过有一万七八千人,若是拔出一万给我,恭城
岂不是成为空城?”

   “剩下的八千也会移驻汾城,而恭城一线会有京城派去的新军镇守。”

   “哦!这么说龙大将军要来此处?”

   “他大概会在武化城住一阵。”叶歆微微一笑道:“我还没有恭喜司马兄,一跃成为提
督。

   司马丞笑了笑,叹道:“我原本是败军之将,应该受惩,龙大将军却将我列入头等战功
名单,既是感激又是惭愧,此恩此德,不知如何报答。”

   叶歆笑而不答,反问道:“不知道司马兄日后有何打算?”

   “打算?”

   “司马兄虽然升了提督,然而苏剑龙被斩,司马兄与在下同为凶手,苏家岂能善罢甘休
,日后挥师京华,一定要杀你我。即使他们不亲自动手,皇帝也会杀了我们与苏家修好。


   司马丞呆了呆,苦笑着摇头道:“我可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你说得对,苏家一定会找
你我报仇,看来我要另作打算了。”

   “你觉得龙天行如何?”叶歆若有深意问道。

   “龙大将军自然是出色的帅才,否则又怎能出奇不意地夺取了这么大的土地。”司马丞
的睑上露出赞赏之色。

   叶歆看在眼中,心中大定,又问道:“司马兄觉得我比他如何?”

   司马丞沉吟了片刻道:“各擅胜场,不过相比之下,我倒觉得辛兄更适合为帅,神雨之
战辛兄与李梦田兄合力相击,才有今天的局面,军中至今仍在议论此事。”

   叶歆笑着调侃道:“我若为帅,司马兄可原辅佐我?”

   司马丞笑道:“苏剑豪要杀你我,我们已是同病相怜,若辛兄为主帅,司马丞愿在麾下
做一小辛。”

   “司马兄之才若为小辛,天下人会骂我不识人才。”叶歆哈哈一笑,又问道:“我有公
侯将相,不知司马兄要哪一种?”

   “以我之才,也许官至总督,督镇一方大概也够了。”

   司马丞神态很轻松,并不知道叶歆不单是开玩笑,其中也包合了考验的意味。

   叶歆听罢抚掌笑道:“不贪心,如果我把思封城至眠月河之间的府县交给你,你又怎样
呢?”

   “我自然能全力守住。”司马丞见他越说越细,仿佛真有其事似的,不禁心中暗笑。


   叶歆不满意地道:“若只要守住土地,要一员大将就行,何必要总督?紧紧守住它只不
过是根本,不算功劳,身为总督,必须想到军政财民,四者缺一不可。如此肥沃之土,正
是养兵屯粮之所,大可利用优势发展,从而将之变成威慑四方的土地。”

   司马丞不禁听呆了,原本轻松的神情悄悄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恭敬和诚恳,心里从
来没有像如今一样对一个人如此的信服,几乎叹为观止。

   叶歆见他动容,指着他道:“你没有想到这些,是因为你没有把这里当成自已的土地。
无论你掌握一城一县,若不能用整理家园的心态去打理,便不可能成功,这一点乃重中之
重,千万要记住。”

   司马丞突然站了起来,一揖到地,恭敬地道:“先生之言犹如当头棒喝,令我茅塞顿开
。”

   叶歆扶他起身,合笑道:“不必多礼,日后我还要谢你呢!”

   司马丞对他越发尊敬,“可惜先生是龙大将军的人,否则我一定请先生留下来助我。”


   叶歆微微一笑道:“若不是为了你,我早已离开。”

   “你特意为我而来?”

   “天下大乱,人才难得,既然有幸结识,我自然要全力争取,否则会被别人抢去。”


   司马丞怀疑地问道:“先生的气度远盛于在武化城的时侯,难道你不是龙大将军的谋士
?”

   “我是叶歆。”叶歆微微一笑。

   “叶 歆!”司马丞顿时呆若木鸡,望着他颤声问道:“你怎么会是叶歆呢?”

   叶歆洗了洗睑,面目焕然一新,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神采飞扬,气蕴不凡,与刚才的
黄睑汉子有天渊之别。

   “你……”司马丞这才相信,如何也没有想到名动天下的叶歆竟然会在龙天行手下做一
个小谋士。

   “不过是一个名字,司马兄何必如此见怪!”

   司马丞长长地吐了口气,苦笑道:“俗话说真人不露相,我看天下的人都被大人瞒住了
。”

   “难道只为了我的身份不同,司马兄就不愿与我相交?”

   司马丞看着他片刻,赞叹道:“难怪天下人都说叶大人奇特,与苏剑豪并称为两大名士
。然而今日一见,大人远在苏剑豪之上,司马丞怎能不心服口服。”

   “我刚才所说之事,司马兄答应吗?”

   “刚才?”

   “掌管思封城至眠月河的土地。”

   “如此说来,龙大将军也是您的人?”

   “我和他相交已有数年了,未入官场之时便与他结识,直到今日。”

   司马丞恍然大悟,摇头叹息道:“难怪龙大将军会如此尊敬大人,原来早就是大人的属
下,想必安排我来思封城也是大人的主意。”

   “让一个参军领兵镇守一方,便是皇帝也不会轻易冒险,而且士兵和众将也未必能信服
,大概只有我敢这么冒险。”

   司马丞却有着不同的感觉,从一开始他就感觉到这项任命出人意料,只是一直不明白为
什么,只当是龙天行识才,完全没有想到竟是叶歆的安排。他的心里突然有些激动,眼角
望向叶歆,手指微微颤了起来。

   司马丞心道:“叶大人在那个时候就开始信任我了?可我出任参军已经七年了,谁也没
有注意我,只有叶大人不同,只有他做到了纳才唯信。人生有此知已,我又犹豫什么?”


   想着,他忽然拜倒在叶歆的面前,郑重地道:“司马丞从今日起唯大人马首是瞻,若有
二心,天诛地灭。”

   叶歆笑了,亲切地扶他起身,欣慰地道:“得到司马兄相助,比得到这片土地更令我兴
奋。”

   司马丞也笑了。

   叶歆拉着他坐下,含笑道:“龙天行虽是帅才,却没有政治的手段,这方面他不及你,
因此我想请他进京掌管苏剑豪走后留下的兵部,而这片地区则由你来打理。”

   “难得大人如此信任,我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首先要明白敌人在什么地方,会以什么方式向你进攻。”

   “请大人示下。”

   “苏剑豪前两次大败你应该清楚,都是因为敌人混杂在平民之中。”

   司马丞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大人将俘虏中不愿除去黄带的人全部杀掉。”

   “龙天行是个武人,他不愿对俘虏下手,因此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司马丞见他瞥向自已,心念一转立时明白什么,含笑站起来道:“大人放心,我不是武
人,没有武人的尊严,不会计较敌人的强弱,就算小重要杀我,我也绝不会为了面子坐以
待毙。”

   叶歆抚掌大笑道:“好,说得好,我的确没有看错人。与银雪帝国对敌,没有这副胸襟
绝不会赢。”

   司马丞犹豫一阵问道:“属下有个问题,想问一问。”

   “是想问我何时称帝吧?”

   “大人英明。”

   叶歆摆手道:“对我而言,名号只不过是虚名,而称帝则只是一种决定胜负的手段,除
非没有其他的选择,否则我绝不称帝。当然,此时要我听命他人也绝不可能。”

   司马丞有些诧异,叶歆所有的表现伊如帝王之态,那号令山河的气势从他展现出本来的
面目开始就隐隐显露出来,如此人物,却说出不想称帝的话,着实令他大为不解。

   “不谈这个了,你虽然升了提督,但军威不够,最重要的便是如何建立威信,龙天行会
留下数月帮你建立威信,此后就看你的,而且除了军心还有民心,时局稳定之后,南逃的
百姓很快就会回归家园,这也是你的重要目的。”

   “我明白,难得有此机会大展鸿图,我绝不会放弃。”

   叶歆含笑道:“我明日回京,大概不日会回肃州,他日灭了银雪帝国,我们便能连接成
势了,以后可以常常来往。”

   司马丞沉声道:“大人放心,若取银州,我愿为先锋,扫平银州的妖孽。”

   “好!”

   叶歆此时极为高兴,平空在别人的势力范围之中硬生生地为自已切出了一块上好的福地
,无疑对将来的发展有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肃州变故几乎要将一切全
部打乱。

下期预告

   冰柔之母被刺身亡,余树青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查明了凶手正是红烈所派。

   冰柔心中因为被关在笼子里而积累下来的愤怒爆发了,她走出前台,以叶夫人的身份要
求叶歆的臣子们为母报仇,夜寒等人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叶歆见到丁旭之后迅速赶回肃州,然而他刚行动,京城再一次发生兵变,一切又改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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