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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六卷 往事  第四节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Nov 24 21:00:00 2005), 转信



    那阵子，光海是个很用功的武者，每天坚持做三小时的功课，其中早课就是在海边吐纳内息。清晨可以吸收天地精华，而海边则有益于汲取那无垠波涛中蕴涵的浩然之气。至少，光海的师傅是这么告诉他的。 
    晨曦微露，光海闭目打坐完一个小时，正要起身离去，抬头却看到前方礁石上，坐着一抹纤细的身影。难道是还有其他的武修者也在打坐？同选此地，也算有缘。光海决定等那人出定后，跟他打个招呼再走。 

    那人整个身子裹在一面黑袍之中，连头发都没有露出来。光海看了一会儿，心中着实迷惑。打坐讲究身正意凝，那家伙却左歪歪，右歪歪，毫没个坐相，倒似乎是百无聊赖等着什么似的。这天正是大潮日，再过一会儿，潮汐就要吞没那块礁石了，那人却好像丝毫没注意到脚下的水位，居然还坐着不动。 

    “不会是有人想自杀吧？”光海的思路开始向不祥的方向倾斜。又过了一会儿，潮汐上涌的速度越来越快，光海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蹑手蹑脚慢慢靠近过去。走到身后，只听那人在不停念叨些什么。光海仔细分辨之下，终于听清楚了，原来他正嘀咕着诸如“好冷啊！”、“怎么还不出来”、“一点也不好玩”之类奇怪的字眼，当中还夹杂着牙齿打架的撞击声。 

    光海喊了一声“喂”，接下来“你在那做什么”几个字还没出口，那家伙却吓得浑身猛地一抖，居然一头就要栽下礁石。光海慌忙一把揪去，正好抓住他扬起的右手，往怀里一带，脚下发力一蹬，两个人便一同飘然飞回。正在此刻，一个浪头打来，瞬间淹没了那块礁石。 

    人乍一入怀，一股幽香扑鼻而至，光海立刻意识到那是位女性。果然怀里那人一边挣扎，一边怒喝道：“放开我！”声音清锐，倒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光海这时候无暇细想，也大喝道：“别乱动！你想淹死吗？”那人听到光海的声音，原来生硬扭动的身子，一下就放松下来，仰起头看光海的脸，问道：“你，你是那个大兵？” 

    光海等掠出十丈开外，潮水再也淹两人不到，这才把怀里之人放开。往她脸上看去，秋水为目远山为眉，可不就是昨日王宫门外那位跳舞的姑娘。心里一喜，正要开口，那少女已经皱眉耸鼻，凶霸霸地喊起来了：“好哇，原来你从昨天起就一直跟踪我，肯定不怀好意，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再一寻思，小伙子跟踪女孩子，还能想干什么？登时一张脸就有些涨红。 

    光海啼笑皆非：“我每天早上在这里打坐，谁知道你会来？照刚才那样子，小姑娘大概是想去龙宫给龙王跳舞吧。看来我一时卤莽倒搅了你的事，要不要我把你再扔到海水里，让虾兵蟹将来接你呀？” 

    少女回头望望，刚才坐的那块礁石已经淹得没了踪影，不由吐了吐舌头道：“人家第一次看到大海嘛，哪里知道潮水涨得这么快。听说海里的日出最美，我想坐近些看得仔细点呀。喂，大兵，我在这等了好久了，太阳怎么还不出来？”原来人家小姑娘是等着看日出呢。 

    光海看了看东方天际，已经呈淡青色，便回答：“大兵说，再过不到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喂，你就穿这点来看日出？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女，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少女哼了一声，眼珠嘀溜一转，又高高抬起头来：“大兵，看在你已经是第二次帮本小姐的忙了，本小姐就给你个面子，跟你……跟你约会一次好啦，省得你跟在我后面偷偷摸摸。”说来说去，还是一口咬定光海跟踪她。光海哈哈一笑，他的性子可不会让他在这时候去辩个清白，当下微微鞠了一躬，嘴里道：“尊贵的小姐，这真是我莫大的荣幸。那么约会的内容可否示知呢？”少女笑着伸出手：“就陪我在这里看日出好了。”光海握住纤手轻轻一吻：“没问题。” 

    两个人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了下来。海边开阔，没有什么蔽风的地方，偏偏那海风呼啦呼啦刮得越发厉害了。光海身上穿的是紧身的练功服，没办法脱下来给少女穿。他看了看身边少女失去血色的双颊，心想人家小姑娘都主动约会我了，我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当下单臂一搂，直接把女孩给抱到怀里。少女嘟囔了一句：“果然不怀好意。”身子却在光海怀里蜷得舒舒服服，嘱咐了声：“太阳出来的时候叫我一声啊！” 就闭上了眼睛。 

    光海从十五岁开始约会女孩子，身经百战，却也从没有只见第二面就把人家搂在怀里的壮举。偏偏怀里的人还毫不在意，一副呆在那里顶舒服的样子，一向话多的光海，倒是给弄得一时有点找不着北。 

    两个人沈默了好一阵，光海终于问了一句：“昨天你跳的舞，有名字吗？”女孩还是闭着眼睛，微微一笑道：“跳得好看吗？”光海诚心诚意地说：“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看的。”女孩笑得更开心了：“那是我们家乡的舞蹈。逢年过节的时候，会有好多人在一起跳，那才叫好看呢……”说着说着，那丝笑意却慢慢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少女轻声问：“喂，大兵，你叫什么名字？”光海笑道：“给你猜个谜。姓是我们正在等的，名是你第一次看到的。时间三分钟，计时开始。”女孩蹙眉思索，突然睁开眼叫起来：“光海？对不对？”光海笑着点点头。女孩得意地哼了一声：“这么难听的名字，我的名字比你好听一百倍都不止。你要记住哦！我可只说一遍。我叫，柯琳！”光海笑说：“给磕得七零八落的，这名字真惨了点。”女孩在光海骼膊上狠狠拧了一把，恨声道：“我让你胡说八道！” 

    光海意思意思地龇牙咧嘴一番，表示很疼。他看了眼天，推推柯琳道：“准备好，太阳就要出来了。”柯琳忙坐直身，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一眨也不敢眨地瞪着天边。 

    漫天云霞铺道，无垠碧海潮生。鲜红的太阳跳了跳，终于从海平面一跃而出，莅临天地之间。柯琳轻呼一声，站起来蹦了蹦，双臂大大地张开，喊了一声：“终于看到啦！” 

    光海忽然觉得，那个扎了两条长辫的背影，比初升的太阳更加活力四射，比漫天彩云更加变幻无方。 

    那是光海第一次与柯琳的约会，也是他第一次发现，天天熟视无睹的日出，只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竟也可以如此生动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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