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ntas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十七卷 乱弹  第三节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Nov 24 21:25:03 2005), 转信



    “那个因特奈特之地，民风尚文，曲艺之道大兴。人人喜好胡编些剧目当众演出，即便文盲，也能诌出个几千几万字的段子，奇的是就算再怎么文理不通，照样有看客捧场叫好。我在当地逗留数日，也曾逛过不少场子，无聊之余，对于何种剧目最受欢迎，倒是稍作过一番研究。 
    “当地剧院结构奇特，外墙处皆置一回廊，密密麻麻挂满了审查过的自创剧本。每个剧本附有插图并故事梗概，下设一超级大痰盂儿 --- 这可不是给看客清喉的！他们称之为“啐击桶”，是剧院筛选上演剧目的高招。当地风俗，看客们可随意翻阅剧本，看后如觉满意，便往下边那痰盂儿内吐上口唾沫,以示支持。不要问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风俗，存在即合理。总之每家剧场，都会有一个‘啐击量’的排行榜，以此排定各戏码的受欢迎程度。 

    “那些在榜单上高居前列的剧目，自然也就是最为观众们喜闻乐见的了。反过来讲，每个观众翻阅之前，往往会参考榜单选择自己欲观赏的剧目。您要知道在那个地方，作者如狗矢遍地，剧本如杂草丛生，实在是看不胜看，观众也只能择几出而观之。按照常理，一般总以为‘啐击量’大者，必有其独到之处，往往优先选择。所以上榜的作品，总能吸引到更多眼球，那‘啐击量’也就越发水涨船高。富者愈富贫者愈贫，世事大抵如此。” 

    柯琳点头道：“如果我在当地看戏，想来也是这般选法。” 

    秦顿的嘴角斜撇：“其实这类榜单，猫腻甚多。上古时代，就存在一种叫‘啐击器’的魔法，专擅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唾如雨下，痰盂半日而盈，很有些不成器的作者好于此道，当然也不排除有夜半内急之人无意间浇灌数盆 --- 后来各家剧场纷纷加强魔法结界，才算是稍有遏制。” 

    “不过挡得住外贼防不了内鬼。剧场之间，吸引观众的竞争也是颇为激烈。假如别家榜单上‘啐击量’动辄成千上万，自家榜单的头名状元也才寥寥数百，这不摆明了生意比不过人家嘛！主人面子上如何过得去。故而那些计量之桶，底下常常有暗管相通，剧院老板有时候拣几出戏往里偷偷加水，那也是有的。” 

    柯琳问道：“老板往里加水的戏，想来质量应该都还不错？否则他那榜单上都是些不入流的戏文，岂不是坍他自己场子的台？”秦顿道：“这倒又未必尽然。先不说那老板眼光如何 --- 我就见过给滥污糟糟的剧本狂捧臭脚的老板 --- 有时候加水是为了人情，有时候加水是为了吸引作者加入他们剧场的‘唯爱屁’……” 

    柯琳皱眉道：“这个名词何其不雅！”秦顿哈哈一笑：“那是阿里布答国之土语，指高人一等之意，此处借用另有引申 --- 这排行榜里面的关节真要详细解释，一天一夜也讲不完，总之每家剧院各自的榜单，不可尽信，但假如一出戏在所有剧场的‘啐击量’都榜上有名，那倒是足以说明，它确实有点能够吸引人之处了。” 

    柯琳道：“如此说来，只要把一些大剧场的榜单拿到手，拣上榜频率最高的那几出剧本观看，应该就不会失望了？”秦顿双掌一合，“啪”然作响：“当时我正是这么以为，真去做来，才知道全不是那么回事儿。我照您刚才说的办法挑了十出戏，有七出是看不到一半就被台词熏得七荤八素，急急抱头而窜；有两出是在终场时，被旁边的手下从睡梦中叫醒；只有一出，总算可以津津有味从头看到底。琳姑姑您别以为当地民风粗鲁不文，那些观众毕竟都是些爱看戏的，肚子里多少有些墨水，并不是只懂欣赏黄色二人转的那类；作者里头，也有一些写得极好的，后来我随意乱逛，倒也发现了些相当不错的剧本，比列在排行榜前列的那几本，好上百倍不止，然而门前冷落，观者屈指可数，那‘啐击量’实在不敢恭维。 

    “我就奇怪为什么集体选择之下，前十名的平均水准居然会如此不堪，所以特地下了点功夫，研究那几本东西吸引人的地方究竟何在。民众心理研究是艾哈奈尔老师给我布置的功课，因此却也不能说我不务正业。 

    “这个研究其实相当直观，只从这十本戏的名字，便可知道个大概。‘浪子’、‘风流’、‘猎艳’，十本里倒有六七本离不开这个调调，文雅一点就遮遮掩掩叫个‘湖海如此多娇’，直奔主题的干脆就用‘花开何不速折’。顾名思义，笔墨自然是多往男女这边渲染，男主角从头到底一路收美，没七八九个绝色女子痴心追随简直无以成文。其中细节，隐露各异，有演至上床便灯光突暗急急落幕者 --- 此时往往台下问候作者父母之声大作 --- 更多的则是彩笔工描，巨细靡遗，种种浪态，那叫一个娓娓道来。 

    “不过泰半作者功力不及 --- 据说当地作者的平均年龄小于二十，恐怕不少连女人还尚未有过，想象力有时而尽，也属情有可原 --- 他却又不愿意少了这道提鲜入味的作料，故而床戏部分，语多抄袭，种种格式直如体操，十场里有八场似曾相识，便如隔壁看过的那出戏里的角儿，换了个名字跑进这出戏里来了一般。其实作者的确也大有苦衷：同样情节，十个人分别写来，或许尚能各出新意，但让百个千个人写过了，后来者如何还能避免重复？于是又有人另辟蹊径，专拣那蹂虐、乱伦一路下笔……” 

    柯琳实在听不下去：“如此伤风败俗，当地朝廷难道就听之任之？” 

    “伤风败俗？自古法不责众，责众之法必为恶法。当地那些老百姓就好这一口，非偷非抢，朝廷如何禁之？其实也不是没有条规，过于淫亵的笔墨，都已被剔除，不得在坊间流传，外头开演的都不过是打点擦边球而已。若非如此，我看那些个榜单之上，定然要被此等剧目全部包圆。讲个笑话，我在该城的那些日子，当地有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写了本东西，整篇‘天气好好啊’、‘心情好好啊’，无非小学作文水准，居然连续一月在几大排行榜上高居前列。琳阿姨，您来猜一猜其中原因？” 

    “难道是这个女孩长得特别可爱，观众特别拥戴美女作家？” 

    “非也，没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她那出戏的名字特别可爱倒是真的，《美少女xxx》，啧啧，多吸引眼球啊 --- 怎么您不明白？唉，所以说男女眼神有异。那些男观众一看到这个剧名，没有不春心萌动眸冒绿光的！虽然一百个进了剧场之人倒有九十九个大骂而出，可人家不靠回头客，就吃这头一茬，大杀八方，也足够在一个月里维持人气不坠了。后来我就想，咱这儿的幼儿童话‘丁丁奇遇记’，要是改个名字叫‘丁丁艳遇记’，拿过去上演，多半也能一炮而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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