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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骑士的战争》第五集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Tue Nov 23 10:28:57 2004)
骑士的战争
第五集
第一章 逃亡第二章 塔兰维诺的商人第三章 长夜第四章 海
第五章 金钱的作用第六章 交锋第七章 异变
第五集 第一章 逃亡
(更新时间:2003-6-17 13:08:00 本章字数:10530)
王历1354年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呀,踏在坚硬的土地上,我发出了如此的感叹
,在我身后是喘着大气的士兵们,被近万人追赶的滋味可不好受,稍微停顿,就可能被敌
人合围。到那时,几百人的部队恐怕连呻吟的机会都没有。
雷帝斯扯了下衣领,发出了震雷般的声音:“我们特拉维诺人就没这么狼狈过
,不如痛痛快快的回去打一场!”
在他身边的法尔切妮白了他一眼,敲了敲他的脑袋后道:“赶路,不要在这里
咋呼。”
雷帝斯缩了下脖子,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咆哮起来,在流浪兵团里,也唯有法尔
切妮能压住这头蛮牛。
我摇了一下头,张目远眺,在天际的尽头是迷途森林的绿色,而在绿色前面就
是白呼呼的乱石岗了,这里原来是一座城堡,不知怎么的,只剩下这些碎石和瓦砾,看上
去颇有点凄凉。米娜维亚他们的马车就停在瓦砾堆中,远远望去,像是一头伏在地上的黑
色绵羊。
踩过凹凸不平的地面,我来到了马车前,守卫车子的扈从连忙跪在了地上,以
示迎接,而一直坐在马车里的米娜维亚却放下了帘子。
“大人,此处不宜久留,我们马上南下,一旦进入迷途森林,就好多了。”夏
尔克望了下四周,脸上露出一丝紧张。
我抬头看了下天空,昏沉沉的,就像压在头顶一般,窜动着不安的气息,“不
错,不能停留,立刻起程!”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响起了马蹄的脆响,一团橙色飞快卷过我们的视野,是艾
尔法西尔的轻骑兵。
“护着马车。”暗自感叹艾尔法西尔追踪本领的高超后,我立刻做出了决断。
速点了下头,站到了副座的位子上,一边的车驾提了下缰绳,驱动着马车往南
,周围的仆兵们树起了大盾,结结实实的将车子护了起来。
敌人的轻骑兵并不多,大约有一百人,打着城防军的旗号,在我们外围转了个
圈后,立时有数骑拨马离开。是敌人的通讯兵,一个念头飞快划过我的脑海,我不禁失声
喊了出来:“速!”
“咻——”几乎同时,破空之声响起。
一名通讯兵的背后绽开了血花,摇晃了一阵倒下马去,尸体震了两下就静伏在
地上,不远处,另一人则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惨叫,扑在马背上,一支箭矢插在他的后心,
随着颠簸的战马上下晃动。
即便是速的神技也拦不住所有的通讯兵,剩下的人死命拍打着战马,飞快消失
在我们的视野外。
“速战速决!”扔下了这么句话后,我第一个窜出了盾阵,紧接着,雷帝斯高
举着战斧,兴奋的跟了上来。
惊愕的敌人很快反应过来,嗥叫了一声,拍着马迎了上来,马蹄溅起的灰尘弥
漫在整个战场。
伸手,显露出圣龙的气息,一片惊鸣,人力而起的战马把骑兵们掀落地面。狼
狈爬起的敌人迎面就是我的弯刀,一蓬鲜血喷向天空,又如细雨般飘落下来,将战场蒙上
了一片淡淡的红色。
“杀——”雷帝斯大喊了一声,战斧横掠而过,当面的几人拦腰而断,还没等
其他人从惊吓中回过神,法尔切妮的长枪就如闪电般刺了过来。
“啊——”周围的敌人发出了一声惊叹,眨眼间,一个小队变成了幽魂,尚还
坐在马上的人连忙拨转了马头,一声不吭的飞速撤离,在卷起的尘土中,是无助战栗的十
几人。
数支飞箭终结了他们的恐惧,甘达尔对于敌人毫不留情。
短暂的接触落下帷幕,地上躺着的尸体和无主低鸣的战马,在昏暗天色的映衬
下显出了一股凄凉。我没有言语,最后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挥了一下手,仆兵们立刻牵过
了无主的战马,让受伤的士兵和诸如米拉奇这样的非战斗人士坐上后,加快了南撤的速度
,谁都知道,后面的就不是这么小规模的敌人了,骑兵的洪流可以让圣龙的气息都来不及
弥散开。
艾尔法西尔给我留下的印象总是那么深刻,从丹鲁开始到现在,记忆中还真提
不起对它的丝毫好感。从乱石岗到迷途森林短短的三里多地,先后就经历了四次遭遇战,
隶属不同番号的士兵唯一相同的就是死咬着我们不放。为了掩护马车,战死五十四名仆兵
,我们就是踏着满地的尸骸,琅琅跄跄的挪到了迷途森林边上,而这个时候,远处已经是
漫天的尘土,艾尔法西尔人的大部队也到了……
※※※
“敌军一千……”断后的斥候赶到了本阵,在喘息中吐出了这个消息。
我望着在天际晃动的橙色,叹了口气,现在撤退,很快就会被敌人赶上吧,到
时候,就把米娜维亚和阁老这些非战斗人员扯进危险的境地,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他们的
安全,在扫视了下四周后,我立刻做出了决断:“法尔切妮,你掩护米娜维亚他们先行撤
离,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路上留下标识;夏尔克,组织防御线,尽量依靠地势;速,阻击
敌人指挥官就拜托你了。”
“是。”一众军官齐齐点了下头。
三百对一千,开春的第一仗还真不好打。
仆兵们很快展现了他们的高效率,砍断树枝,削成刺马后树在地上,自备的短
铲掘出了数百个陷马坑,在树与树之间则布上了落马绳。这一切完成在瞬间,当艾尔法西
尔的骑兵还在慢吞吞的压上来时,在他们面前已经行成了宽数百米的死亡陷阱。
艾尔法西尔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重视这些人呀,在他夸耀的七色彩虹下,没有
了灰色仆兵做底色,一切就没有了光彩,看到这一切,我不得不发出如此的感叹,想办法
把艾尔法西尔的仆兵全数招募到麾下,光复亚鲁法西尔也就如伸手可得的果实一样。
“架盾!”夏尔克喊了一声,在陷阱的最后,数百块大盾组成了一道围墙。
稍微整顿了下阵型,挥舞着战刀,口中发出刺耳的怪叫,艾尔法西尔的轻骑兵
在一条冲击线上发动了进攻,橙色在视野中不断蔓延,很快就冲到了森林前。最先设置的
刺马根本不能阻挡敌人,轻装的骑兵就如同在表演般,在划过优美弧线后,越过了刺马。
还没等他们露出得意的表情,落地的战马就踩在了陷马坑里,一个失足,将马背上的骑士
甩出来,一刹那,入耳的都是哀鸣。
速和甘达尔人搭上了箭,在昏暗林子里划出了一道道亮线,没入爬起敌人的胸
膛里。中箭的敌人挣扎的迈前了几步,扑倒在地,尸体很快成了后面骑兵的铺路,践踏进
森林的淤泥中。
不清楚贵族们是怎么教导士兵的,不过从表面上看,确实培养了一大批勇敢的
战士,在损失了大约两百名士兵后,艾尔法西尔人终于踏平了所有的陷阱,失去冲击力的
战马撞击在大盾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喝呀!”唯一在战场上能发出兴奋喊声的人第一个冲出仆兵队的盾阵,挥舞
的战斧就像死神的镰刀,锋芒直击下,半个小队的敌兵化成了飘散的血色碎片,后继部队
在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后手足并用的逃窜开,甚至连战马也丢弃在一边。
“弓箭手,快上弓箭手!”敌人中发出了如此的嘶叫,几个看上去像是指挥官
的人拼命挥舞着手臂。
速踏上了一步,从腰间的箭囊中抽出了箭,稳稳搭在弓弦上,绿色的瞳人中闪
过一丝锐利,松手。箭发出破空刺响后中断了一个声音,一名敌人晃动下了身躯,载倒下
马,在他附近的敌人顿时发出了杂乱的喊叫。
“克斯汀队长!”
“啊——”
“梅鲁修斯队长……”
速的箭目标直指着对方的下层指挥官,每一次弦动在带出一片惊呼后,迅速紊
乱了敌人的部署,失去指挥的士兵,互相间顿时缺少了必要的照应,大量的鲜血在他们中
间流淌。
“后退也是死路一条,我们人多,拼了呀!”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面露怯懦
的敌人一下涌上了无尽的勇气,在发了一声喊后,剩下的敌兵发了疯似的冲了上来,天空
中突然出现了无数对方投掷的掷矛。
“呜——”一名仆兵在发出一声闷哼后,倒出战列,在他身上插了一柄轻骑兵
的短掷矛,血从他的衣甲上流淌过,眼睛中燃烧过最后一丝光芒后突然熄灭生命的灯火,
在我面前又多了一具渐冷的尸体。
一名敌兵乘隙越过,骑在战马上向下挥舞起刀子,临近的数人来不及举盾格挡
,在飞溅出无数血花后,纷纷扑倒在地上。
抽刀,我快步迎了上去,在靠近敌人的地方跃起身,刀掠过了那个因杀戮而扭
曲面孔敌人的喉咙,感受到手上的轻轻震动后,落地,然后就势一滚,扑进了前方混战的
地方,再次挥刀劈入了一名敌兵的肚子里。
推倒了身前的尸体,身后才传来落地的闷响,就算在这瞬间斩杀了两人,对于
这个战局毫无帮助,仆兵队的盾阵已告突破,到处是敌人骑兵的呼喊,在压倒性的优势兵
力下,战术手段有点苍白无力。
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全线崩溃,一靠着仆兵死命抵挡,另一个就是几个亮丽的
中心。
雷帝斯浑身浴血,在他面前,战马和人的尸体已经分辨不出,也惟有他到现在
还能追着敌人跑,在狂战士的锐利攻击下,几乎所有人选择了逃跑一路;速在十几名仆兵
的守护下飞快的拉动着弓弦,在这个小小的圆阵外躺了一片尸体,不甘心的敌人还在发动
一波波的冲击……
“主人!”砍翻了冲到我身边的一个敌人后,迦兰喊了一声。
我的视线顿时转到了她的身上,她那银色的长发略显散乱,苍白的脸上因为剧
烈的运动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在这个时候,产生了迦兰很漂
亮的感觉。
“主人小心!”一声喊叫,迦兰的剑脱离了她的手,飞旋着掠过我的脸旁,在
扯过一股劲风后带出了身后的一声惨叫。
在这个时候,夏尔克也冲到了我的身边,他的左手无力的悬挂在那里,血一滴
滴的滴落下来:“大人,已经守不住了,请你立刻撤退吧,这里由我来殿后。”
“要死死一块,固守这里的决定是我下的,如果在这个时候逃跑,我怎么对得
起死去的战士!”
“大人,请不要忘记对我的承诺,如果在这里死去,仆役民的未来由谁来挽救
?大人,请你撤退!”毫不顾忌周围纷乱的战场,夏尔克跪倒在地上,眼睛中蒙上一层血
丝。
“如果连你们都不能挽救,还提什么仆役民!夏尔克,现在还不能放弃。”高
喊了一声,挥了下弯刀,我扫视了下周围,橙色已经是战场上主色彩,在他们的包围下,
仆兵的灰色越来越少。
“互相依靠,不要分散,砍对方的马脚!”
听闻号令的士兵纷纷汇聚到一起,用盾牌组成了一个个小的圆阵,在格挡四面
呼啸而来的刀剑后,从盾牌的空隙里伸出一把把兵器,飞快砍过了马腿。还没等敌人的兵
器招呼过来,士兵们已经缩了回去,几个来回,到处就听闻战马的哀鸣。跌下马的敌兵还
没从眩晕中清醒过来,雷帝斯的战斧就呼啸而过,一片鲜血。
“杀了那个头目!”敌人也很快重视到我的存在,从四面嚎叫着冲上来数十人
,高举的兵刃上发出了森寒的亮光。迦兰迅速拔出了短剑挡在我的身前,在停顿了片刻后
,身型幻成了一道白光滚进了对方的阵营中,凄厉的叫声顿时远远波散开来。
“不能都让同伴们在流血。”暗自念了一句,我挥刀迎了上去……
混乱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时辰,森林里躺满了尸体,血腥味掩去原来的清新气息
,沉重呼吸声和刀剑相交的清脆响音充斥在我的耳朵里。
“啊——”一名敌兵发出一声惨叫,扑倒在我面前,眼前豁然开朗,也不知道
挥舞手中弯刀多少次,在感受手臂酸痛的同时,我居然杀到了林子外面。
转过身子,数个艾尔法西尔士兵忙不迭停住冲前的步子,握着兵器,带着恐惧
的眼神直望着我。
我甩掉了弯刀上的血珠,双手齐握刀柄,将刀尖对着敌人后,一只脚略略跨出
,眼睛直视着他们。“呀——”好像是从胸膛里挤出来的声音,一名敌人发出声壮胆的喊
叫后,率先冲上来。
后脚发力,前脚又向前踏了一步,刀横着挥出,斩过那人的腰。临空转了一下
手腕,挥刀而下,直劈向地面,弯刀划出一道白亮的弧线,直冲上来的另一个敌人浑身一
震,僵硬在我的面前。
风声,从旁边袭来一把战刀,我猛的发力,硬生生将劈向地面的弯刀带起,感
受着手上传来的巨大震动,一名敌人发出了一声哀号,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沿途洒下一片
片樱红的血花。
“砰——”最先的敌人由腰部断成两截,上半身摔在地上,发出闷响,而另一
个敌人从额头渗出的血水滑过他整张脸,身体在摇晃一阵后,扑倒在我的面前。
血色从剩下的敌人脸上迅速消退,我能感受到他们全身的颤抖,刚想终结他们
恐惧的时候,其中一人扔掉了武器:“不要杀我!”
艾尔法西尔硬实的外壳在这个时候发生了龟裂,“快逃呀!”不知道是谁先发
出了这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混乱如同瘟疫一般波散到敌人中间。在我的眼里,入目都是
丢下兵器,爬上战马后逃窜的敌人,在仰起了一层漫天的尘土后,四周再也没有了厮杀声
。
“胜利了……”夏尔克张大嘴巴,很久没有说话,三百对一千,我们居然胜利
了?虽然牺牲了绝大多数的同伴,但是我们胜利了!
残余的士兵忍不住发出欢呼声,将手中的兵器扔向半空,就在这个时候,天际
边隐隐响起了如同闷雷般的马蹄踏地声,另一波敌人赶到了……
“还有多少人?”
“不足八十人……”
我扫视了剩下的人,全部带着伤,很多人还能站着都是奇迹,用这样的士兵和
怎么看都超过一千的敌方援兵,不用打也能得出结论。
“就现在,逃吧——”没有必要再战斗了,我下达了撤退令。
“大人,你先走吧,还是由我们殿后吧!”夏尔克道。
“我能吗?夏尔克,我已经说过了,要死就死在一块。”我断然否决。
夏尔克的眼睛顿时湿润起来,扑在地上:“大人……”
不过我也清楚,凭现在的部队,绝对走不出多远,望了下四周的森林,我突然
多出了一个主意:“放火!”
现在的空气中充满了水汽,森林里潮湿泥泞,即便是点火,也烧不起来。但是
我并没有指望用一条火龙阻断我们和追兵,我需要的是那浸水木头燃烧时发出的烟雾,对
付全马队的敌人,应该能产生延缓的效果吧。
夏尔克眨了眨眼睛,立刻明白,连忙起身指挥仆兵们点燃一切可以点燃的东西
,微小的火舌卷出了巨大的白烟,迅速弥漫在森林间。
“快走!”呛人的烟雾居然产生让人窒息的感觉,我挥了挥手,带着一帮败兵
逃向迷途森林的深处。
虽然烟雾拖延了对方不少时间,但是也仅仅是拖延,两刻钟后,我们的身后响
起了急驰的马蹄声,追兵大声的喊叫就像在耳边响起一般。我扫视了下四周,就算是雷帝
斯、法尔切妮都是全身挂彩,看样子,我的路就走到这里。
心中猛的泛起了一丝安详,我高举起弯刀,对着同伴们大声道:“死得其所!
”
没有大声的回应,所有人在互相注视后,纷纷向我举起兵器,橙色就在这一刻
跳跃进我们的视线,第二场战斗开始……
“呀——”雷帝斯发出了一声怒喊,战斧横挥出去,将一名敌兵连着战马一起
斩成了两半,血如雨般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看上去更像个修罗战神。在雷帝斯四周的战
马同时发出惊鸣,纷纷人立起来,将背上的骑士掀倒在地上,又是一道斧光,那些人还来
不及爬起,就永远的扑倒在地上。
我没有多的工夫去关注雷帝斯,在晃目的片刻,两把骑枪就刺到了我的面前,
一个闪身躲过,然后跃起,弯刀在我凌空转身的瞬间挥出,在两名敌兵的背上留下了致命
的伤痕。尸体在马背上摇晃了好一阵才落地,无主的战马在发出一声悲鸣后,消失在森林
的深处。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了两名徒步的敌兵挥舞着战刀,从不同的方向扑向了速
。
“小心!”话音刚落,就看见速向旁边挪了半步,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
,手臂旋转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后,将匕首轻轻插在身后敌兵的喉咙上。顺着弧度,手异常
自然的从背负的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射,急冲向速的另一人发出了一声哀号
,软倒在地上,此时,身后那人的尸体才扑倒在地,一股血喷出。
不得不佩服速的本领,还没等我叫声好,就看见速脸色大变的瞪向我后面,风
声响起……
“主人!”
“大人!”
两道人影同时扑向了我,其中一人将我拖倒在地上。
“噗——”骑枪刺入身体的声音,接着就是箭破空的尖啸,在一声惨叫后,我
听见了重物撞地的闷响,所有的一切发生在瞬间,我的眼睛在那刻仿佛失去了光明。
好不容易再次看清眼前的世界,时间一下凝固,四周的一切似乎与我无关。
夏尔克张开了手臂,挡在我的面前,背心处突出骑枪的刺尖,血顺着刺尖滴下
,在地上一滩血泊中溅出清亮的声音。
“滴答——”
“夏尔克——”再也忍不住,我放声高喊。
回应我的呼喊,夏尔克仰天倒下,重重摔在我的面前,被他挡去的视野中,挥
舞战刀的敌人顿时显露出来。
将我拖倒地的迦兰迅速起身,迎向敌人,我失神的爬了起来,上前托起了夏尔
克的头。
脸色吓人的苍白,看着我,夏尔克居然露出笑容:“大人,我终于报答你的大
恩了。”
“笨蛋!你这是让我背上愧疚。”低呵了一声,我猛的抽出匕首划开手腕,将
鲜血滴在夏尔克的嘴中,但是一点用处也没有,混杂在夏尔克的血一起从嘴角处流下。
一把抓住我的手,夏尔克涣散的眼睛中闪出了最后的光芒:“大人,不要再为
我做什么了,这是我抛弃家人的罪……我不求什么,只求我们仆役民的未来,不要像现在
这样……”
含着泪,我点了点头:“夏尔克,就如答应过你的一样,我会尽自己的力量。
”
“咳咳,多谢大人……”又吐出了一口血,夏尔克的眼睛直望向天空,“爱丝
米丽雅,我来看你了,希望你不要责怪我……”
最后的光芒消散在夏尔克的眼睛中,带着一丝微笑,他歪下了头。
这个就是我吗?要靠牺牲部下来换回自己的性命,为什么,圣龙的血会不起作
用!慢慢将夏尔克的头靠在迷途森林的大地上,我站起身来,眼睛被一片血红所掩盖,抬
起头,我大声嚎叫:“为——什——么——”
挥刀,劈入冲上敌兵的额头,在一脚蹬开他的尸体后,我发了疯般冲向敌兵最
密集的地方,战马的哀鸣和敌人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在我的四周荡漾开一片片血的浪花
……
弯刀劈入一名敌人的胸膛,再也没有力气拔出来,血沿着刀柄淌下,在滑过刀
刃后溶入那名敌人流淌出来的血泊里,眼前有点迷离,模模糊糊只看见一名艾尔法西尔骑
兵发出怪啸驱马冲来。
“啊——”
一声惨叫还没等我回过神,那名骑兵已经中箭落马,扑倒在地,无主的战马飞
奔过我身边,带出了一阵风。接着更多的箭矢加入了喧哗,到处是射中树干的“咄咄”密
响,其中搀杂着一声接一声哀鸣。
画着脸的甘达尔人出现在四周,胜利的天平又一次倾斜到我们身边。
为时一刻钟的厮杀渐渐落下了帷幕,追击的敌人全没。甘达尔人明显带着灭口
的目的,巡检战场后迅速处死了还活着的敌人,一时间,痛苦的呻吟声被战马的悲鸣给代
替。这就是战争,我叹口气,抬起头,扫视了下四周。
在尸堆中,站立着幸存的十几个人,迦兰、速、雷帝斯、法尔切妮……一个个
熟悉的身影,即便全身浴血,我也能分辨出来。结束了,被甘达尔人救了,吐出一口气,
我软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
王历1354年3月9日,艾尔法西尔近两千人的部队消失在迷途森林中,同日,作
为首任的仆兵队长——夏尔克,战死,再过六天,就是他三十岁生日……
而另一边,带着伤感的我们在会合了前面的米娜维亚一行后,进入了甘达尔人
的地界……
“欢迎呀,我的勇士们。”
安鲁特早早的迎接在我们的路上,一脸微笑的他张开了双臂做出了十足的友好
姿态,此时的我,连陪笑脸的心情也没有,只是淡淡的向他点了一下头:“族长阁下,我
希望能得到好的医护,水、粮食和干净的衣服。”
安鲁特张大了嘴巴,充满疑惑的眼睛在扫视过一身狼狈的我们后,定格在刚从
马车上走下的米娜维亚身上,我捕捉到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窃喜,之后,就看见他忙不迭
的把我们招呼进村子里,对待这个家伙真是一点都不能大意。
随行的几十人中,伤重者就占了一半,似乎是在艾尔法西尔使用过量,我的血
再也没有那种神奇能力,先后有四人因为伤重不治,死在了病榻上。
“至少在以后,你不用战斗了。”拉上了床布,米娜维亚低念了一句。
两名仆兵红着眼睛把床上的尸体抬走,这是数天来的第五个,不能忍受强烈痛
楚的他,选择了咬舌自尽,洁白的床铺上满是他口角流下的鲜血。对于这一切,我有种无
力的感觉,心中是一阵阵绞痛。
临时的病房一下空荡了起来,除了一时无言的米娜维亚和我外,也只有垂手而
立的迦兰。
“到底还要死多少人?”米娜维亚突然冲着我问了这么一句,在她的眼中我看
见了以往没有的色彩,“生命对于你们来说就那么不值得珍惜吗?干吗为了我丢掉性命,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呀!”
我盯着米娜维亚看了半响,吐出了一口气:“医师,因为你身上流的血,你是
王位的唯一继承人,只有保护了你,我们才有正当的理由光复亚鲁法西尔,把百姓从战争
中解救出来。”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一定要死人才能解决问题吗?”
“我也不想战斗,那么多同伴的血……我不是没有感觉的冷血动物,但是,不
能让那些宵小窃取王国的宝座,为了光复亚鲁法西尔,再多的血也要流。”
“我只是一个医师呀!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统治别的什么人,亚鲁法西尔对于
我来说,不过是另一个国家,我的母亲是兰帝诺维亚人,我的父亲……我就不知道他是什
么!为什么要把这个责任推到我身上。够了,如果可以的话,就把我交出去吧,用我的性
命来换取你们的停息,不要再流血,不要再放弃自己的生命,亚鲁法西尔的王室已经断绝
了!”米娜维亚的神色分外的激动,这一刻,我看见了另一个她,那个粗野蛮横医师善良
的内心。我低下了头,道:“医师,你是一个象征,如果是为了你个人,我也不会下那么
大的决心,现在的我是为了亚鲁法西尔百姓的真正幸福在战斗。”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米娜维亚闭上了眼睛,喃喃道。
开春的三月,树枝已经剥出了新芽,清新的气息从窗外飘荡了进来,闻着那股
让人迷醉的芬芳,我居然没有一丝心旷神怡的感觉。米娜维亚长久以来不过是一个医生而
已,让她突然背负上如此的重担,对于她个人,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但是,我们有选择吗?作为王室唯一的血脉,有了她的号召,我们可以在最短
的时间内集合起足够兵力,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如果相反的话,那我们就和德拉科普叛
军没什么区别,冠上北方流浪贼的名号,大肆南下……再往后面,我都不敢想象。
想不到刚走一步棋,还没来得及把大局铺开,就卡死在自家的地盘上,现在的
我还真是不成熟。
房间里的空气一下凝固了起来,只能听闻到窗外卷进的沙沙细音……
“法普……”米拉奇扯着嗓子,高声叫嚷着,手中挥舞着一张纸条,从远处飞
快的跑了过来。
我皱了下眉头,不过托他的福,沉闷的气氛被打破了。
“不,不好了,南边可是传来了大消息,天大的消息呀,你要知道,出大事了
,喂……你到底听还是不听呀,别光抢纸条呀……”
※※※
暂时休整中的我们接到了南边的消息,艾尔法西尔的动乱已经影响到那里,彩
虹骑士团在第三王子的征召下,迅速撤回本国,参加了对第二王子的“讨逆战”。而失去
支持的贵族联军在重新集结的德拉科普叛军面前,一败涂地,最前线在一夜之间连退八百
里,之所以没有崩溃,完全依靠的是更南边的蛮族人。
3月12日,南方的蛮族突破了天隘,其大部队已经逼近亚鲁法西尔圣城,一路上
烧杀抢掠,据说被破坏的村落超过一百,死伤人数无法统计。在这个压力下,叛军停止了
对贵族联军的追击,但在撤离的过程中,屠杀了原来在贵族联军统治下的百姓约三万人,
理由是“帮助敌寇”。
作为报复,贵族联军在随后又屠杀了三万,理由是“在叛匪进逼前没有做出应
有之抵抗”。
拿着米拉奇传来的纸条,我的手不禁颤抖起来,这个世界到底变成什么样子呀
!六万人,就这样全没了?
“主人。”迦兰上前了一步,眼里透满了关注。
我看了她一眼,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是我做决断的时候了,贵族军也好,叛军
也好,都没有能力把和平带给亚鲁法西尔,现在的我不能心软,无论如何,我要让亚鲁法
西尔的百姓不再像现在般的受到伤害。
“医师——”我大步走到还呆立在的米娜维亚面前。
米娜维亚茫然的看了我一眼,下意识接过我递过去的纸条,扫了一下后,蓝色
的瞳人一下收缩了起来:“怎——怎么会这样——”
这在这一刻,我猛的跪在了地上:“医师,我知道你不喜欢血色,但是,还望
你清楚一件事情,如果我们这些战士不多流点血的话,那么,无辜百姓的血将不断流淌在
大地上。”
米娜维亚盯着我,并没有言语,在她的眼中已经泛起一层波浪。
“我知道这个对你很残忍,但是,如果你不想再看见更多无辜百姓的血,那就
请容忍我们战士的血。怎么也好,就当是把亚鲁法西尔当成病人吧,现在的你是这个国家
的医生。”
“把亚鲁法西尔当成病人……”
“不错。”
……
“我,米娜维亚·德寇斯就当这个医生吧……”
“多谢医师……不,公主殿下。”我缓缓的跪在了地上,低下了头。
一旁的米拉奇奇怪的抓了抓了头发,然后发出了鼓噪的声音:“你们到底在干
什么呀,演戏也不用当着我的面吧,喂,法普,你不是吧……”
一缕阳光穿过密实的枝叶,透进窗子里,柔和的洒在了我们的身上,在米拉奇
的嘀咕声中,米娜维亚做出自己的承诺。时间停留在王历1354年3月14日,这一天在很多的
史书中留下了这样的记录,“……光辉女神在此日,举起光复王国之大旗,新亚鲁法西尔
诞生……”
第五集 第二章 塔兰维诺的商人
(更新时间:2003-6-17 13:08:00 本章字数:9678)
“南下道路已被封锁。”
这个消息是南边斥候传来的,在迷途森林以南,已经没有了分明的界线,流在
那里的,一边是留守的残兵,一边是零散的联军,双方的地盘犬牙交错,每一天都在更换
着不同的控制线。
不过有一点相同,就是两边的部队都在趁火打劫,大屠杀中残存下来的村落很
快就消失在地表上,失去控制的士兵还不断袭击商旅,这个地区的商贸已经瘫痪。换句话
说,我们根本没机会去冒充什么商人。
“真的不能走了吗?”
“大人,除非我们有可能突破六百里的混乱地区,在那里,连睡觉都没可能。
”斥候摇了摇头。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屋中就只剩下几个军官。
“我们特拉维诺人不怕危险,法普,交给我开路!”雷帝斯大声嚷道,一边激
动的站了起来。
我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夏尔克。”
雷帝斯张了张嘴,丧气的坐了回去。
屋中一阵沉闷,好半天,坐在一角的米拉奇扯开了嗓子:“往东边去吧,穿过
去就是我们塔兰维诺商业都市了,那里可是什么都有的好地方。而且还有最好的港口,坐
船的话,我们一下子就可以到怀顿诺尔的港都塞拉维,再怎么说,那里还安全点。对哦,
他们向我们开战,一旦被抓住了就是砍脑袋,这个吗,还是再想想……”
去怀顿诺尔,我敲敲脑袋,对呀,乘机把另一步棋也走掉吧,呼的一声,我站
了起来:“决定了,按照米拉奇的路线!”
“不是吧,我只是说说呀,其实我们呆在塔兰维诺,等风平浪静了,可以再南
下呀,法普,要是在怀顿诺尔被抓住,就是砍头呀!”
“米拉奇先生,你前面的建议很好,我在这里感谢你了。”
“……我说的是……”
“大家去准备!”
“是!”
“我……”米拉奇的声音被掩盖过去,惟有发出支吾的抗议声。
此后的数天,迅速筹备了路途上的干粮、帐篷,在一切妥当后,我找来了甘达
尔的族长,做最后的托付……
“真的要走?”安鲁特盯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
“不错,该回去了,出来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我回应了鼬鼠的问话。
安鲁特顿了一顿,然后翘起了他的尾巴:“在艾尔法西尔的行动很顺利吧,那
个女人不会是传说中的公主。”
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了下天空,然后道:“如果不差的话,明
年的这个时候,剩下的两个条件也可以达成,族长阁下也应该有所准备了吧。”
“是,那是,不过……”
“毕竟我们还没有正式结盟,族长阁下是不是可以让我方保留点秘密呢?”我
笑了笑,其实也不是害怕这个鼬鼠知道米娜维亚身份后,有什么不轨,不过多让他有点猜
测,对于我来说并没有坏处。
安鲁特转了转眼珠,开怀大笑:“对对,阁下所言极是,是我多心了。”
“那么现在有几件事情要拜托族长阁下了。”好不容易打发了这个家伙的猜忌
之心,我进入了正题。
“哦,请说。”
“阁老一家对我有恩,我不想让他们再受旅途之苦,暂时就托付给族长阁下保
护。”
“这个简单,我甘达尔不要说一家,千家百家也养的起。”
“那么伤重不能行走的同伴也一并托付给阁下了。”
“啊——没……问题。”
“估计以后还会有更多仆役民家庭会涌进迷途森林,还望族长阁下代为照顾。
”
安鲁特的脸色明显有了变化,在抽动良久后,他点了点头。
我也清楚,这个家伙一切从甘达尔的利益出发,真要全部托付给他了,难保他
支撑不下去,起了什么歪念,那可对不起我的同伴了:“放心好了,安鲁特族长,那些仆
役民不会在你这里呆多久,我会安排他们前往其他地方。”
“那就好……”安鲁特吐了口气,神色略略一松。
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清楚勾勒出一副大的迁移路线,位于南方的仆役民可以比较
快捷的进入迷途森林,在这里稍做休整后,东行到塔兰维诺,再由那里上船,到怀顿诺尔
,由那里前往兰帝诺维亚。虽然路途遥远了点,但是可以在最大限度上保证他们的安全。
不过要让这条迁徙路线能够顺利进行,还要看我前行的打点,万一出个什么差错,我怎么
对得起死去的夏尔克。
不过这个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艾尔法西尔仆役民的未来,还是需要寄托在艾尔
法西尔身上,现在的我还没有这个能力。
“其他没有了?”安鲁特的问话将我从思维中拉了出来。
我点了点头:“没有了。”
“那好,我也不拦阁下了,预祝阁下一路顺风。”
“多谢族长阁下的美意。”
在离去前,我最后前往了夏尔克的墓,随行的还有残余的仆兵们。
“安息吧,夏尔克……”将酒洒在他的墓前,我注视着墓碑上我亲自刻下的铭
文:
“艾尔法西尔人,夏尔克”。
对于朴实的夏尔克,一切的赞美都没有用处,就让他作为一个艾尔法西尔人永
眠在地下吧,至少对他来说是一种安慰。
转过身,我扫视了下眼前的艾尔法西尔仆兵,从兰帝诺维亚出来的十二名仆兵
并不在行列中,要么战死在艾尔法西尔城,要么战死在森林边上,都跟随夏尔克于地下,
一丝凄凉不禁涌上心头。控制了一下情绪后,我大踏步走到他们的面前。
“你们是艾尔法西尔最勇敢的战士,我,法普,在这里感谢你们的帮助,从现
在开始,你们的身体是自由的。”
仆兵们互相对望了一下,露出了兴奋。
“我已经没有理由再挽留你们,如果愿意的话,就作为我的同伴,和我一起战
斗,如果不愿意,那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大人,我们愿意跟随您战斗!”一阵鼓噪,仆兵们纷纷举起了刀剑。
感受到心里的暖意,我点了点头:“多谢了,不过现在还不需要你们的刀剑,
我已经答应过夏尔克,给你们仆役民未来。所以,希望在你们中间,有几个人能够重新回
到艾尔法西尔,把我的话传给仆役民知道。”
这个要求对于叛逃的仆兵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万一被抓住,那就是凌迟处
死的命运,但是现在,我必须依靠这些人,把我的思想传播到艾尔法西尔去。
在短暂的沉默后,仆兵们纷纷踏上了一步,做出愿意冒险的姿态。
我深吸了口气,用劲力气喊道:“告诉所有仆役民,如果在艾尔法西尔得不到
自由,那么就到兰帝诺维亚来吧,我,流浪兵团指挥官,给予你们自由。”
仆兵们在微露惊异后,立时浮上感激的神色,含着眼泪跪到地上,重重磕下了
头。
踏出第一步了呀,我抬起了头,眼前好像浮现出夏尔克微笑的面孔,“为了仆
役民,还请你保佑我吧。”口中默默念道,我双手合十,靠在了鼻尖上,然后闭上眼睛…
…
王历1354年3月17日,我们离开了甘达尔的宿营,前往了东边的塔兰维诺,在我
们身后留下了联络的七人,这些人在后来被艾尔法西尔仆役民传诵为“仁慈引渡七使者”
,成为漫长迁徙路线的第一批引路人。
3月23日我们到达了塔兰维诺。
塔兰维诺,位于大陆最东部,北边是僧侣国家安帝斯威尔,南边是刺客的原产
地萨登艾尔,西北是艾尔法西尔,西南是布莱克诺尔,作为独立的商业都市,一直是全大
陆的奇迹,有着“大陆另一个中央”的美誉。在一百多年前,十几个商人看重这里是联系
大陆数个国家的枢纽,兼有天然的良港开始,短短的十年里,就在这里出现一座万人的大
都市。此后,就是大陆史上第一次“自买土地”事件,用金钱获得了实际意义上的独立。
百多年来,依靠着强大的经济实力,即便没有自己的军队,在强国环绕的大陆上,硬是生
存了下来。
而现在,我就踏在这个被称为“幻想天堂”的奇迹都市大道上。
比起艾尔法西尔那种大开大豁的庄严,塔兰维诺的都市就有一种拥挤零碎的感
觉,似乎到处充斥着商店和娱乐设施,除了一条还称的上宽敞的中央大道,其他的路看上
去分外的狭窄,塔兰维诺商人还真是能利用每一寸土地。
“这个都市还真是……”我摇了一下头,就欲和米拉奇说话,这才发现,他的
人影都不见了,“米拉奇呢?”
同行的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后,均露出了不知道的表情。
“这个家伙……”吐了口气,我一时无言,没有他的指引,我怎么找到塔兰维
诺商会的人,还有那个谢尼·雅夫什么什么的现任会长,连名字我都记不清楚,叫我怎么
去询问。
“分出几个人去,把米拉奇给我找回来!”
“是!”
“其他人的话,先找一家酒楼吧,就那个……咦——”我眨了眨眼,在最前方
,一块耀眼的牌子树在街头:“塔兰维诺商会前行一百米。”
“这个还真是……幸运呀。”我摸了摸下巴,发出了感叹,立刻更改了命令,
“寻找米拉奇的继续寻找,剩下的人先去塔兰维诺商会。”
“是……”
塔兰维诺商会从名义上讲是这个城市的统治者,不过从所在地的建筑外型来看
,更像是这个城市的仆役。外墙估计有几十年没有粉刷,已经爬满了青苔,门前的地面坑
坑洼洼,就连那扇大门,看上去也是风一吹就倒的模样。
我一时不敢踏进去,又仔细的看了看门楣上的牌匾,塔兰维诺商会几个灰色的
大字并没有错误,在深吸了口气后,我推开了大门,喧哗的声音一下迎面扑来。
比起外面,里面只能用另一个世界来形容了,宽广的大厅中排列着无数张桌子
,只看见数不清的人在里面晃来晃去,不时挥舞着手上的纸条大喊着;在尽头,是一块巨
大的木板,在上面用碳黑画着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
“请问你们的会长在哪里?”被这个气氛所感染,我小心翼翼的找到一名看上
去颇为清闲的老者,低声问道。
老者翻了翻眼皮,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然后道:“你不是那个流浪兵团的指挥
官吗?”
我怔了怔,仔细打量眼前的老者,那头雪白的头发,“你是那个轮值长菲……
”
“不错,不错,我就是菲而多呀,你是来找会长的吧,快请进,快请进。”菲
而多一脸堆笑,连忙把我迎了进去。
就这样,我们异常顺利的见到了塔兰维诺商会的会长——谢尼·雅夫斯基·伊
凡诺夫 ·特鲁伊维奇,随后,我开始了与他之间的对话……
“坐船去北方到不是问题,不过让仆役民进入,我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谢
尼幽雅的将手放在膝盖上,眼睛注视在我身上。
我摸了摸下巴,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理由吗……”
“不是对我说的,是对塔兰维诺议事大会说的,我马上就召开这个大会,万一
不能得到六成以上的同意,作为会长,我必须考虑到他们的意见。”谢尼笑了笑,阻止了
我继续的思考。
“喂,总要给我思考的时间吧!”
“真抱歉,商人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不过,只要你拿出在塞维亚外面的口才
,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实在不行,就用你的心去感动我们的商人吧。”言必,谢尼的眼睛
里突然闪过了一丝锐利。
“可是……”
“没有可是,菲而多,你立刻去召集重要的干部。”
“是的,会长。”
望着菲而多消失的背影,我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个会长……还真是一点余地也
不给人留呀,比起所我见过的所有人中,这个谢尼算的上是厉害的人物,幸亏这个家伙还
没站在我的对立面,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付他呢。
“我们走吧,去看看掌握这个塔兰维诺真正权利的百人委员会。”谢尼突然拔
高了音调,脸上带有了一种自豪的神色。
王历1354年3月23日,与商人的会谈在塔兰维诺百人议事厅召开,史称“塔兰维
诺舌战”,在这里,我要面对的是控制着这个塔兰维诺自由都市的人们。
百人议事厅很像一座圆形剧场,正中央是一个圆形的台子,然后沿着台子的边
缘,一层层的是议员们的座位,头上是半圆形的屋顶,让整个大厅都显的气派点。
象征着塔兰维诺最高权利的百名议员陆续出现四周,到处是互相寒暄的声音,
更让人产生进入歌剧院的感觉。不过从议员们的穿着打扮来看,我到是发现了个奇妙的现
实,在塔兰维诺,并没有一个占绝对统治地位的族群,艾尔法西尔人、布莱克诺尔人、怀
顿诺尔人……构成了这个城市居民的主体。
是什么让他们对这个并不是自己母国的都市产生同心力呢?这个恐怕是塔兰维
诺的真正瑰宝吧,到时候有必要向谢尼会长多讨教下。
“法普,和我来。”谢尼在前面向我挥了挥手。
我连忙加快了步伐,跟随着他来到了最下层的一个位子上,还没等我坐下,“
乓乓— —”的木槌敲击声就响彻在大厅中,四周一下安静下来。
“今天召开大会,是关于讨论让仆役民进入塔兰维诺的事宜。”谢尼挺直了身
,用嘹亮的声音宣布了今天的议题。
场中一片大哗,顿时如炸了锅一般吵闹起来。
“什么?我们这是在向艾尔法西尔挑衅,会长!”
“不错,收留那些仆役民,对我们并没有好处,凭什么让我们去冒险。”
“就算收留了他们,随后的吃穿住用,难道还要我们塔兰维诺去支付吗?”
“这个议题不用讨论了,我们不会通过它的!”
……
入耳的全部是反对声,谢尼并没有理会,整了整衣服后坐下,然后对我说:“
后面就是看你的了。”
我向谢尼笑了笑,起身大步走到了中央的台子上,站定后,一只手高高的扬起
。四周的吵闹声渐渐停息下来,取代的是众人疑惑的目光。说实在,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后退没有意义。扫视了下四周后,我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自
己的发言。
“各位,容我自我介绍下,我是流浪兵团的指挥官法普。”
一片大哗,很多人站了起来。
“什么!会长,他可是大陆上最大的通缉犯,几乎所有国家都在缉拿他呀!”
“是呀,听说亚鲁法西尔交战的双方都想要他的人头。”
“昨天艾尔法西尔的追讨令也到了!”
“塔兰维诺会因为这个家伙毁灭的。”
……
虽然我知道自己有点名气,不过在现在,好像太超出我的意料,“大陆最大的
通缉犯”,这个称号是什么时候套在我头上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虽然是一片杂乱,但是我还是找到了自己的话题:“……盗贼也好,国主也好
,哪怕是恶魔,只要有利润,商人也会和他们交易的吧……”
声音很响,足够在喧哗中让人听见,在片刻沉寂后,四周响起了大笑声,商人
们纷纷坐回了位子,不再吵闹。一旁的谢尔克赞许似的点了点头,一双眼睛眯了起来。
“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利益决定了很多事情。既然这样,今天,我就在这
里和你们谈一场关系到塔兰维诺未来的生意。”
“啊——”一片惊叹,商人们随后露出了怀疑的本性。
“喂,你不是在讲大话哄人吧!”
“对呀,不要以为我们塔兰维诺会被你几句虚言给拖下水去。”
“虚言吗?”我暗自嘲笑了下自己,如果能行的话,就是讲再大的虚言也无所
谓呀,不过要打动这些家伙的心,虚言是没有一点用处的。
“……战争已经持续了近两年时间,这个大陆的商路陆续被中断。最近的战事
将迷途森林以南地区变成了混乱的地狱,而在更早点的时候,怀顿诺尔和我们流浪兵团的
战斗封锁了北方的回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从塔兰维诺港口到捷艮沃尔、兰帝诺维亚
商路一直是你们获利最丰厚的一条商路,现在这条金钱大道彻底被战争摧毁,每一天,每
一刻,从在座各位的荷包里都流出去大量的财富吧……”
“这个难道你不应该负上责任吗!如果不是你发动了北方的叛乱,会变成现在
这个样子吗?”一名商人重重敲在了桌子上,起身怒喝道。
我看了他一眼,一点都感受不到生气,露齿笑了笑后道:“发动叛乱……过奖
了,不过我记得回廊这条商路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废弃了吧,如果不是我们流浪兵团重新开
辟它的话,现在还被废弃中吧……”
“就算是这样,那和让仆役民进入我们塔兰维诺有什么关系!再大的利润也比
不上我们的生命来的宝贵!”
“是呀,你们的生命……可是现在你们很安全吗?各国的军费在这个时期在飞
速增长,当你们的资助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开支时,你认为环绕在你们周围的大国会做何
想法?这里是一座金山,而且是完全裸露的金山,不在这里挖一点,难道还去使用武力从
实力相当的国家里去掘吗?”
“什……什么……”露出惊讶,许多人站了起来。
商人未必懂得政治,但是他们一定懂得利益的均衡。我说的虽然现在没有发生
,但是按照这个趋势,迟早会发生。
“我们和各国的高层都有友好的往来,不要听信这个家伙的一派胡言!”
“可是……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呀……”
四周的议论声渐渐响起,我的话在商人的心头敲上了深深的印记,不过由着他
们从各国的利益交往中拨出头绪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口才就是要使用在别人迷茫的
时候:“就算和高层有深厚的关系,但是在国家利益的大义之名之下,你们能找出一个人
替你们说话吗?就算有人说话,也要带上苛刻条件,诸如每年进贡什么的,你们有几个塔
兰维诺能够满足环绕国家的所有要求!”
“啊——”许多人颓唐的坐下,更多人激动的站了起来。
“那么你所谓的交易是什么!”
“很简单,由塔兰维诺商会提供必要的食物、住所来安置从迷途森林里来的仆
役民……”
“我们有什么好处!”还没等我话说完,立刻有人大声喊道。
“战争还会继续,粮食将不会流通在市场中,我记得塔兰维诺周围有数万顷的
良田一直荒芜,如果能安排仆役民耕种,至少可以保证你们不会因为战争的遥遥无期而饿
死。”
“什么话,在塔兰维诺有着可以支撑一年以上的粮食储备!”总是有人跳出来
呵斥。
“一年以后呢?发生火灾呢?商人什么时候那么不顾后路起来。”我笑了笑。
“只是保证我们不饿死?我们大可以雇佣大陆的流民。”一名老者颇为老道。
“请记住这是交易,后面还有更多的内容。”
“哦——”
“接着,我需要一百万金币!”伸出了一根手指,我突然大声喊道,再一次,
我让商人们受到了精神上的冲击。
“一……百……万……”张大了嘴巴,在片刻后就从那里卷出了声音的潮水,
“这个简直是敲诈,哪里有这么做生意的,还没等好处出来,就开始漫天要价了!”
“这一百万不是我要的,是给北方的怀顿诺尔……”
“什么!”或许是太多的精神冲击,一瞬间会场里又如夏日的河塘一般寂静。
“我要和怀顿诺尔结盟!让回廊再次恢复通畅,同时,我也要替你们与怀顿诺
尔结盟,只要有这么个国家在北方宣誓保护你们。靠北边的两个国家将有所顾忌,为了不
让南方的国家得到你们这块肥肉,他们也会有所保护的举措吧,这样,你们就可以获得事
实上的中立,只要大陆国家的均衡没有被打破,你们将是安全的。”
悄然无声,大厅里只听得见我一个人的说话。
“还有,这个一百万,将会因为北方回廊的通畅很快赚回来吧。捷艮沃尔的龙
角贩卖到东方大陆就是几百倍的利润,而东方的工艺品,在我们兰帝诺维亚也会有很好的
销路,这个应该算是你们的投资吧。”
“怎么听着就是我们塔兰维诺在付出……”这个声音被更多的声音压了下去。
“真的是这样吗?那样到是可以考虑的事情……”露出商人盘算表情的人比比
皆是。
乘这个机会吧,我再一次提高了嗓门:“更何况,我和你们塔兰维诺商会有过
约束,只要是我流浪兵团控制的地方,你们的道路将一切通畅。现在,你们只要在这个契
约上再追加一点投资,至于回报,我就拿整个大陆的无关税通商!”
忍不住还是夸下了海口呀,不过用那么中气十足的腔调说出来,在精神冲击效
果上,还是令人满意,看了下四周,多少有点失神的商人们之间,激烈的进行着自己的辩
论。
“可是,万一出个什么差错,我们商人不就是血本无归了?”最后的抵抗了,
望着他们,我一个字接一个字的做出以下的承诺:“如果失败,我就拿兰递诺维亚的矿藏
赔偿你们的损失吧!”
一片哗然,谁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商人们纷纷站了起来。
“好,我们克拉家反正很久没有大投资,就搏这次算了!”
“我们修米亚家也这么想!”
……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一旁的谢尼在这个时候起身拍起了手掌,不一会,会堂里
响起了密集的巴掌拍击声。
有时候还真怀疑自己的辩论技巧,有多半是把别人搞晕了才下手的吧,不过结
果还行,至少商人们不会再去细想让仆役民进来和一百万之间的关系,这个叫大生意下面
掩盖的小生意。只要得到塔兰维诺商会的认同,后面就好办了。
“精彩呀,想不到你实中带虚的本事玩的那么好了。”谢尼迎了上来,握住了
我的手。
此时才感觉到浑身有点脱力,比起战场的厮杀,这个也同样耗费精神。勉强向
谢尼点了点头,我甚至挤不出一点笑容来。
“不过事情在实行的时候总是会带出这样那样的问题,你真的有把握吗?”
望着谢尼眼中的锐利,我吐了口气:“把握这种东西是要去做了才知道吧,不
过,你可以放心,不会让你们的投资泡汤的。”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好好努力吧,法普!”拍了拍我的肩膀,谢尼不
再追问,只是在扫视了四周后,突然道,“对了,你一直没有休息吧,我给你安排一下你
们住的地方,菲而多——”
“是,会长。”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菲而多老爷爷带着管家式的笑容站在我
们身边。
“带他们去拉切沃酒楼。”
“那里……知道了。”转过身,还是那张笑脸,“请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你们
住的地方。”
“有劳了。”我点了点头,这个老人给人一种亲和感,怪不得能坐在轮值长这
个位子上那么久。
谢尼提供的酒楼比较偏僻,看上去也比较朴实,不过从坐落的地方来看,给我
一个很容易逃走的感觉。不大的地方却连接着六条出路。看样子,这里是招待我们这样高
危人物专用的酒楼。
菲而多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疑惑,依然是那张笑脸:“会长的意识是,在这个城
里,各国的势力都有所存在。而且你在会堂里有那么精彩的发言,想必各国的探子都收到
了消息。对于你现在的身份……本城是不设防城,而且为了保证以后的完全中立,尽可能
的,将你们引到这种隐蔽的地方来,万一出现什么状况,恕我们塔兰维诺不能提供必要的
援助。”
“哦——知道了。”我点了点头,看样子我们的窘况这里清楚的很,商人的眼
线并不比我们的间谍网差。不过从另一方面,他也提醒我们该注意什么,危险总是在人感
觉到安全的时候来临。
一想到此,我放慢了脚步,仔细观察了周围,脑海中浮现出如何布防的情景。
当夜我坐在窗台上,望着夜空,两轮月亮互相辉映,是那么的明媚。在远处的
屋顶上,速也望着天空,绿色的瞳人在月色照耀下散发着妖异的光芒,很像是迷途森林里
野猫的眼睛,难怪会被一些正统人类学者怀疑为非纯血人类。也正因为这样,风族人即便
拥有神奇般的射箭本领,却只能在军队中担当着低级士兵的角色,千百年来没有一个被封
为象征勇者的骑士称号。
“我在想些什么呀!”敲了敲额头,自从夏尔克战死后,我突然多愁善感起来
,现在的我可不是在这个上面浪费时间,好好想想今晚的状况吧。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传了过来,打断我继续的思考,声音听上
去很响,好像就在附近。
来了,暴风雨般的夜晚……
第五集 第三章 长夜
(更新时间:2003-6-17 13:09:00 本章字数:9088)
“主人。”伺立一旁的迦兰靠前一步,轻声唤了我一下,在她的脸上浮现出一
丝严肃,远处的速在同时解下了弓,将一支箭搭在弦上,不安的气息窜动着。
“真是的,连休息的时间也不给我。”我叹了口气,将弯刀系到了腰际,对方
也终于动手了,不去应付的话会变成大问题的。
才推开门,就看见雷帝斯一边穿衣服,一边跑了过来,脸上带着的居然是兴奋
的表情,一看见我,就大声嚷嚷道:“法普,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敌人!”
被他声音吵醒的人远比那声惨叫来的多,不一会,走廊里就到处是人。
我真是哭笑不得,不过既然人都到齐,随便布置下也好:“法尔切妮,你和四
人众保护公主;雷帝斯,你去守酒楼的大门;其他人守各个楼梯口,不要让陌生人进入。
”
“为什么要我去守大门!”雷帝斯立刻露出不满。
“如果有敌人,会从那里冲进来,你是最重要的第一道防线!”换了是别人,
大约不会相信我随口编造的理由,不过对于单细胞雷帝斯,当然是满脸欢笑的领命而去。
其他人则干脆的应了一声,各自散去。
想来艾尔法西尔人还没神通到立刻察觉是我劫走了公主,如果是追踪而来的敌
人,目标一定就是我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给米娜维亚添无必要的连累,把敌人的注意力
从这里吸引走吧,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立时有了主意:“迦兰,我们到外面去
!”
“是的,主人。”迦兰低下了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塔兰维诺夜晚的街市本来应该是很热闹的,不过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只有几盏
灯笼的昏暗光芒,此外,就是早春的寒风所发出的呜呜声。远处,几名警戒的仆兵围在一
起,似乎在看着什么。
“大人。”一名仆兵发现我的到来,连忙叫了一声,其他人立时闪开一条道,
露出了他们在看的东西。
躺在地上的,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不过从大小来看,并不是人的,可能是
猫呀狗呀什么的。即便这样,也不能减低我心中的震撼,想不出会有人对动物如此残忍,
将内脏扯出后,还把尸体剁成碎片,整个场面异样血腥,任谁看了都会控制不住自己。
强忍恶心的感觉,我对那些仆兵问道:“谁先发现的?”
“大人,是我……”一名看上颇为年轻的仆兵,脸上带着一丝愧疚,想来那声
惨叫是从他口中发出。
“怎么发现的?”
“刚才我在那里警戒,突然看见这里有一个黑影闪过,然后就听到啪的一声,
似乎是东西掉下来的声音,所以我就……”
恐怕是我多心了,干这件事的人大约是变态,可能和追拿我们的敌人没多大的
关系。不过在深夜发生这种事,总不是吉利的预兆,必要的防备还是需要调整下。
还没等我想好布置,更大的惨叫声从酒楼里传来,这一次,绝对不是因为恐慌
才发出的,那是人临死前的声音。
“见鬼!”我低骂了一声,连忙转身,而在这个时候,四周冒出了数十个黑影
,手中持着发出森寒亮光的兵刃,逼人的杀气从他们身上传来。
总感觉走到哪里都能碰上这些家伙,在大陆上,刺客行业是不是很兴旺呀,有
必要在什么时候都亮出自己的招牌来,全身的黑色套装,仅露出眼睛的面罩,还有就是样
式古怪的刺剑,这个在黑夜中也能让人一眼认出。
萨登艾尔的影子骑士,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划过了这个名词。圣龙的记忆中萨
登艾尔是一个最为奇特的国家,在大陆的东部,有着牵制布莱克诺尔的不弱实力。
不过该国的历代君主也不知道是脑袋有问题,还是别的什么,十分醉心于组织
刺客部队,靠暗杀来赚取额外的资金。
几乎大陆各国都有被萨登艾尔影子骑士刺杀的记录,但是一直到现在,也没有
一个国家对萨登艾尔表示出不满。
仆兵们并没有和刺客交手的经验,不过他们都是从战火中爬出来的战士,在打
了个照面后,立刻清楚自己的职责,抽出兵器在我的身边组成小防御阵。
正规的战斗方法对刺客无效,这个是我看见那些影子骑士跃上半空后闪过的念
头,紧接着,从他们身上闪耀出无数的寒星,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惨叫声就在我身边响起
。
一名仆兵仰天倒下,撞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我低下头,就看见他眼睛
,除了临死前的惊惧,没有留下什么。身上是无数的伤口,汩汩喷涌出鲜红的血,就像是
绽放的烟火一般,而掉在一旁的盾牌上插满了细细的寒针,在月光下反射出阴冷的光芒。
眨眼间,身边的仆兵就少了一半。
“大人快走!呀--”剩下的人想也不带想,在催促我逃命后,尽数扑向了刺
客们,又是一片寒光,在飞溅出点点血珠后,我的身边就只剩下迦兰一人。
刺客们似乎并不急于杀我们,抖了抖手中的刺剑后,慢吞吞的将我们包围起来
,面罩下的眼睛中透露出一股戏弄猎物的神情。
迦兰挪了一步,尽量将我掩在她的身后,两只手紧握短剑,摆出了拚死的架势
,很久以前,在兰帝诺维亚她也那么做过。
“迦兰,再一次,我们一起战斗。”我喝了一声,抽出了弯刀。
迦兰的身子震了一下,好一会才回答我:“是,主人。”
刺客们合围我们后,然后双手握剑,剑尖直对着我们,稍做停顿后,其中的数
人拔地越起,身影在半空中如笼入雾气中般模糊起来,然后,无数寒星从上面扑面而来。
迦兰轻轻点了下地面,白光从她的身上泛出,在交错过半空中模糊的身影后,
几声清脆的兵器撞击声后,一片血雨就迎头淋下,腥臭的气味窜进了我的鼻子里。
来不及抹去模糊视线的血水,我就听到四周响起的破空之声,不及细想,整个
人猛的蜷缩起来,异常狼狈的滚到一边。原先站立的地方响起了石板碎裂的闷声,几块飞
溅出来的石子打在我的身上,阵阵做痛。
听见迦兰轻喝一声,紧接着是几声惨叫,直到这时,我才站起身来,抹去脸上
的血水,看清眼前的一切。
地上躺了几具刺客的尸体,迦兰就在我不远的地方,被至少十名刺客团团围住
,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和她硬拚,小心的不靠近她。而另一边,剩下的刺客充满杀气的直扑
我而来。
“咻--”从头顶响起破空之声,直扑过来的一名刺客发出一声惨叫,又冲前
了数步后,颓然倒地,背心处突兀出一支箭矢。
我不禁抬起头,正好看见速射出了另一支箭。
“咕咚”一具尸体重重摔在了我的身边,喉咙上插了一支箭,血不停喷射出来
,迅速染红了我脚下的青石板。
不过是低头观看的瞬间,刺剑带出的劲风已经侵袭到我的面前,下意识的抬刀
,只听见“叮”的一声,顿时感受到弯刀的握柄处冲上的力量。
退了一步,我欲挥刀回敬时,对方的额头已经颤动着一尾箭翎,沿着鼻梁,两
道血丝缓缓淌下,尸体在摇晃了片刻后仰天倒下。
“啊--”即便是刺客也会有惊惧的时候,剩下的数人不自禁的倒退几步,视
线统统越过了我,盯在站在屋顶速的身上。
“好机会--”暗喝了一声,我突然冲了上去,弯刀划过一道弧线,在月光的
照射下闪出白亮的光芒,一蓬鲜血洒向半空。在我弯刀直击下,当先的数人连呻吟都来不
及,就化成了尸体倒飞出去,眨眼间,对方的合围成了破烂的鱼网。
剩下的人再也没有战意,发了声喊后,四下散去,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弥漫
在街市上的腥臭味道。
“主人。”迦兰跃过尸体,冲到了我的面前。我向她点了点头,示意没有受伤
,在看见迦兰脸上浮出一丝安慰后,猛的想起在酒楼那里响过的惨叫声。
“快回去看看!”我高喊了一声,第一个冲向了酒楼。
酒楼里一片狼藉,没有一张桌椅是完整的。地上满是尸体,黑色的刺客制服中
也夹杂着几件灰色,光是在这里看,敌我的损失不成比。
但是,重要的是最后的结果,就算杀死再多的敌人,如果里面的人都不幸了,
那我一路从兰帝诺维亚而来,牺牲了那么多同伴,就显的毫无意义。心中带着这点颤抖,
我连忙向二楼冲去。
楼梯被打的一片湿滑,血水像瀑布一样淌下一层又一层的阶梯,不得不踩在尸
体上,高一脚低一脚的艰难跋涉。在迈过最后一堆尸体后,我踏在了二楼的地板上。
狭窄的走廊里躺满受伤的仆兵,痛苦的呻吟充斥在不大的空间里,比起满目的
尸山血海,这样的情景到是起了让我安心的作用,不过在走廊的尽头,却响起雷帝斯发狂
般的嚎叫。
全身被食指粗的铁链捆住,在四周是如临大敌的四人众,雷帝斯犹如愤怒的野
兽不停扭曲着自己的身体,血水渗过衣服,一滴滴溅落在地板上。眼眶里一片雪白,居然
看不见瞳人的存在。
这个就是我推开门看见的情景。
“怎……怎么会这样!”指着雷帝斯,我转头面向屋中唯一的医师。
米娜维亚皱起了眉头:“发疯了,就这么简单。”
“狂战士是最能控制自己精神的,怎么可能发疯?”
“这个的话,我解释不了。”
“完全狂化。”一边的法尔切妮捂着伤口,颤声道,眼中流露出一丝忧愁。
我瞪着法尔切妮半刻,吞咽了一下口水,嘴里费力重复她的话:“完全狂化…
…”
特拉维诺狂战士最恐怖的后遗症,一旦陷入这种境况,整个人就废了。但是,
怎么可能呢?只有让狂战士感受到绝望,才可能使他们完全暴走,作为单细胞的雷帝斯,
有什么值得他害怕的!
“到底是怎么会事!”
“我们招到侵袭,雷帝斯大人从门口一直退守到二楼楼梯口,但是敌人实在是
太多了,雷帝斯大人至少被砍中几十下……后来,大人喊了一声,我不能死在这里,然后
就……”伺立在一旁的一名仆兵低头回答了我的问题。
盯着那仆兵看了半响,我长叹口气,挥手示意他退下。
“公主……不,医师,有没有办法!”突然间,我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夏尔克
死了,现在轮到雷帝斯了吗?
米娜维亚摇了摇头。
法尔切妮走上了一步,对着我道:“如果雷帝斯实在不行的话,请允许我亲自
……”
“不能放弃!”打断了她的话,我闭上了眼睛,任由圣龙的记忆将我拉进了一
个空虚的存在。
特拉维诺狂战士是怎么诞生的一直没人知道,即便是搜寻所有遗留下来的历史
宗卷,也只能指出最早的狂战士出现在“宗教战争”。那时的特拉维诺人作为信仰上神的
教徒参加了对非上神教徒的战争,在“沙留克战役”中,因为友军的出卖,绝大多数人战
死。在无数的尸堆中站起了后来被称为“第一个狂战士”的奥维斯,从种种的描述来看,
应该就是个完全狂化的战士。
但是这个奥维斯后来又结婚生子,如果是完全狂化的话,没道理能结婚的呀。
不过圣龙的眼睛能搜索到凡人不能看见的真实,在继续沉浸下去时,先是看见
一片轻纱,接着就是一名美丽的少女了。
这个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记忆呀,圣龙这个家伙到底在我脑子里塞了些什么
,还没等我从不满中出来,就看见那个少女捧起了一个人的脸,轻轻的吻了上去。白光大
盛,一切的记忆犹如破裂的镜面飞散开去……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回到了现实,周围的人带着奇怪的眼神注视着我。
我扫视了下屋里的人,然后道:“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我想处女的吻或许是
破解的办法 ……”
米娜维亚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这种事情……根本就是脱离现实,你脑子
里到底塞进了些什么东西!”
我抓了抓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事情。实在不是正常人能够理解
的。
“虽然很奇怪,但是我想试一下。”一旁的法尔切妮吐了一口气,“我们特拉
维诺人的事还是由我们特拉维诺人来解决吧。”
在我们的惊愕中,法尔切妮大步走到雷帝斯面前,捋了一下头发后,托起雷帝
斯的脑袋,将唇轻轻点在他的唇上。
咆哮的声音在这瞬间停息,房间里的空气有如凝固。我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
感受,凌晨那薄纱般的光线柔和的铺在房间里,一股圣洁充盈在我胸口,渐渐扩散开去…
…
昨晚的厮杀没有挑起塔兰维诺多大的震动,外面还是往常般喧哗。街道上尸体
早早的被人背到了停尸房去,就连血迹也被冲刷的一干二净,一切如同没有发生一样。
“呜……”雷帝斯发出一声呻吟,张开了眼。
望着他重新恢复神志的眼睛,我松了一口气,现在的我多少有点脆弱,实在不
想在短短的一个月内,接着失去夏尔克后,再失去一名好同伴。
“刺客,是刺客,我的斧头呢,把我的斧头给我!”还没等我从宽慰中回过神
,雷帝斯猛的跳了起来,大声喊着,眼睛中渐渐蒙上一层血红。
我大吃一惊,可千万不要再来一次,还没等我发出命令,“乒--”法尔切妮
的枪就重重敲在雷帝斯的后脑上。
“法尔切妮,又是你!不要以为你比我强,就可以随便打我!我可是特拉维诺
的狂战士!
”
雷帝斯转过头去,发狂的表情很快被不满给代替,在停留了这个表情片刻后,
又蒙上一层迷茫,抓了抓后脑后道:“咦,我不是应该在战斗的吗,怎么在这里了?”
我简直有点哭笑不得,这个雷帝斯还真是简单过头的人,因为他的完全狂化,
而波及受伤的人这辈子都没机会从他口里讨一个道歉了,不过这才是雷帝斯呀。
并没有意识到现在的雷帝斯和随时暴发的洪水有什么区别,在思量着怎么应付
刺客下一波的袭击的时候,一名仆兵在门外大声喊道:“大人,商会的人来找您了。”
“这个时候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大步走了出去。
菲而多老人一早就站在了门口,带着职业的笑容,这个表情并没有因为酒楼里
还残存的血迹而变化,在看见我出来后,立刻迎了上来:“法普阁下,昨晚睡的可否安稳
?”
我看了他半会,笑了笑:“还好,至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那就好,谢尼会长已经安排好了船只,今天你们就可以去北方了。”菲而多
言毕,哈哈笑了出来,然后躬身做出引路的姿态。
虽然有点诧异商会的高效率,不过想想,有我们这些瘟神在,昨晚的偷袭迟早
会转化为大规模战斗吧,就算是会长,也担待不起把塔兰维诺拖进战乱的罪名。
至于我们,也不能再抱怨什么,想通了这点后,我含笑点头,然后跟随着菲而
多前往了港口。
塔兰维诺的港口是出了名的深水良港,码头上停靠着数以千计的大小船只,一
片片的风帆在海风的吹拂下发出了哗哗的响声,比起那个,更让我兴奋的是那一望无际的
蓝色海洋。
很久以前就听游吟诗人赞叹海洋的美丽,不过长久以来,一直在内陆战斗,都
没有机会去看看。而现在,我就站在它的边上。
海浪拍击在礁石,碎成无数的水花,然后溅落成泡沫铺在沙石上,一只只叫不
出名字的白色大鸟在头顶不停的盘旋,发出了呱呱的叫声。
风中裹带着内陆没有的鲜碱,但是嗅上去却让我没有恶心的感觉,反而有一点
清新的味道。越过连成片的风帆的更远处,海天一色,蓝蓝的融合在一起。
心中的澎湃难以抑制,我脱掉了鞋,跳下堤坝,赤脚踩在沙石上,任由着海水
漫过我的脚踝,让那种清凉的感觉刺激我的肌肤。忍不出,捧起了一泓海水喝了下去。
“好苦呀--”看上去那么湛蓝,原来味道那么差呀。
“法普阁下,我们还是去看看船吧。”站在堤坝上,菲而多高声叫嚷着。
“哦,好的。”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我跳上堤坝。
虽然我对船只没有什么研究,不过当看见我们的船时,还颇有点惊异,比起旁
边的大海船来,这艘船更像是航行在内河。仅有的三角帆打满了补丁,尾舵上更是爬满了
青色的海洋生物。
“这是最早航行在塔兰维诺和怀顿诺尔之间的海船谢利梅尔号,全船载重六十
吨,满舱的话,可以携带三百人份的给养,也就是说三十个人至少可以支撑十天……”菲
而多的嘴里报出了一长串的数字。
“从这里到怀顿诺尔至少需要几天才能到?”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菲而多略略思考了下,说出一个数字:“十天。”
“中间可有补给的地方?”
“很抱歉,没有。”
算上船工,差不多也有三十人吧,这样的话,那是一点差错也不能出。塔兰维
诺商人的构思还真是细密,再下去,我们吃的每一粒饭都有计算清楚。
“马上有一支大的船队要北上,你可以和他们一起出发。不过,那是拉法斯家
的,也是出了名的吝啬,从他们那里讨给养,还不如多带点渔具实惠。”菲而多想起什么
,提醒了我一句。
我点了点头,至少外观不是太惹眼,海上的盗匪估计也看不上吧,从这点上看
,谢尼会长还是很关心我们的。但是,传说中的一百万金币呢,那差不多快有十吨重吧,
放下那个,我们的给养……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菲而多挂着笑容道:“一百万的事,会长也有所安排,
直接交给你们的话,太过碍眼。有一部分是由在怀顿诺尔的商会组织支付,还有一部分,
折合成货物,托给拉法斯的船队。那个大约值四十万,转手到怀顿诺尔,就是六十万了。
”
商人的算盘还真是打的好,就连支付的方法都要打上交易的印痕,不过这样也
好,我们可以轻装到怀顿诺尔。
“哦,对了,虽然食物和水我们都给你安排好了,但是由于一些原因,实在没
有水手愿意跟随这条船出海,这个的话,只好由你们自己解决。万一不行的话,只能出高
价请签死约的水手,大约需要支付一万枚金币。”在最后,菲而多想起了什么,告诉我这
个最不好的消息。
在我瞪着他发呆的时候,他递过来一张纸,只看见上面写着:
“船只价值一万,粮食、水价值三千,货物六十万,余款由怀顿诺尔支会筹集
。
谢尼.雅夫斯基.伊凡诺夫.特鲁伊维奇”
我抬起了头,只看见菲而多露出阳光灿烂般的笑容:“这就是你的一百万,船
上还有我们会长私人赞助的一万枚金币,总共一百零一万。”
无论怎样,我们需要告别这个都市,就用这条破船前往北方的怀顿诺尔……如
果让杀手组织知道的话,一定会后悔先前的牺牲。看这个样子,不用他们动手,海浪都可
以送我们去见上神……
“咯吱--”雷帝斯踏碎一块甲板,从断裂处爬出了无数的蟑螂,立刻引来了
一阵惊叫。
“天,法普,这种破船也值一万?不是吧,拿到市场卖,能弄个一千就让人偷
笑了,你还真傻傻的把那张单子给收下。不是我说,如果你是商人,迟早把家底给输光。
还有呀,这种船谁敢来开,这年头,能签生死约的水手还真是凤毛麟角,撞上一个,就当
是拣了一箱金币了……”永远在最不需要他的地方出现的米拉奇,更是将气氛搞得恶劣起
来。
我没有理会米拉奇的嘀咕,环视了下,仆兵们勤快的处理起船上的爬虫类,到
处撒下杀虫用粉末,然后将铺了一甲板的虫尸扫下船去。几名女士远远的站在堤岸上,不
敢靠近。
而附近船只上的水手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我们,满脸写著「这群白痴想用
这条破船出海找死”的意思。
“需要熟悉海路的人呀……”我叹了口气,仆兵虽然能干,或许能充当水手的
角色,但是对于路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大海,再能干的人也没有办法吧。一旦到了海上
,没有熟悉海路的人,恐怕一头撞在礁石上,到时候怎么死的稀里糊涂的。可是这船也太
过破烂,不怕死的水手在哪里能找到呢?
“米拉奇,你知道哪里能找到合适的水手吗,那种熟悉海路的人?”身为塔兰
维诺人,应该有所知道吧。
米拉奇晃了晃脑袋:“水手的话,酒吧里有的是,酒吧吗,港口旁边到处是,
不过敢开这种船的,我看找半个都困难,还不如……咦--法普呀,你为什么老是不肯听
我说完话呀,喂,不要走呀!”
……
“谁愿意去谢利梅尔号当水手!”踏在酒桌上,我高声大喊。
周围的人看了我一眼后,各自继续自己的活动,喧哗的吵闹声将我的喊话压了
下去,这应该是我第九次失败,几乎走过港口边所有的酒吧,但是结果还真让人丧气。
“我早说了,不用再试了,哪里有傻瓜肯去,照我说,直接付点钱,搭乘拉法
斯的船队有多好!”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不过拉法斯的船队目标太大,很容易被杀手组织给追
踪上。全数是内陆人的我们,就算拥有特拉维诺人的武勇,到了海上,也不过是一群浸在
水里的旱鸭子,哪里有什么战斗力。昨晚的袭击恐怕只是佯攻,迫使我们到海上,然后下
手,这才是杀手们最后的打算吧。
“喂,如果我们愿意去,你愿意付多少。”就在我思考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
起来。
低头看了看眼前的人,赤裸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在酒吧昏暗灯火下闪耀
着古铜色的光芒,被海风熏黑的脸上满是皱纹,看上去约莫五十岁了,但是那双透着湛蓝
的眼睛还是那么的炯炯有神。
在他身后,是十几个同样壮实的年轻人,浑身上下透满了海的味道。
只看了一眼,我就泛起这是我需要的人的感觉,颇有兴味道:“你们需要多少
?”
“一万枚金币,立刻付。”
“一……一万枚!你疯了呀,这可以买下一条上好的驳船了!你把我们当成是
白痴呀!”
一旁的米拉奇立刻跳了起来。
“哈哈,拉兹曼老爷爷,你还在做梦呀。虽然这次是机会,不过他们有一万枚
金币,也就不会开那种破船了。”
“是呀,谢利梅尔号,和你岁数一样大了,开那种船,我宁可回家抱老婆去!
”
四周响起一片哄笑。
我盯着这个叫拉兹曼的老人半会,跳下酒桌,在下面越发感受到他的魁梧,大
概比我也高出半个头去,就是他了:“好,成交!”
“啊--”在响过一阵惊叹后,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拉兹曼皱了皱眉头,略带点疑惑问道:“你就不考虑一下。”
“你就是我需要的人,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不需要考虑。”裂开嘴,
我笑了出来,“那,和我回船上取钱吧,然后带着我出海!”
“法普……一万枚呀……你有没有想清楚呀!”米拉奇的眼睛差点没掉出来。
“比起人的生命,很便宜了。”回答了他的话,我突然感觉到拉兹曼脸部的抽
动。
“多谢了……”他重重点了点头,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目标--怀顿诺尔,我们可以出发了!”大声喊道,推开了酒吧的门,明媚
的阳光一下洒在脸上,今天的天色分外的湛蓝,应该是个好的征兆吧……
第五集 第四章 海
(更新时间:2003-6-17 13:09:00 本章字数:9367)
从船上把金币搬下,到转到另一个人手里,只花了十分钟。菲而多满脸的堆笑
,指挥着人把箱子抬走。
看着他们,让我产生了这个是阴谋,骗取我一万枚金币的阴谋。
“那么,我欠谢尼的帐都还清了吧。”拉兹曼盯着菲而多,问道。
“不错,不错,全部还清了。”菲而多连连点头。
我上前了几步,一把扯过菲而多,小声问道:“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菲而多眨了眨眼,一脸笑色:“这个吗,拉兹曼以前是塔兰维诺最出色的船长
,不过在十年前,他接了谢尼会长大约四万金币的货物,很可惜,撞上百年一遇的大风暴
,结果货物全部完蛋。到昨天为止,他还有一万枚金币没有付清。”
我眨了眨眼:“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直接把钱付给他就行了,干吗那么麻烦,
还要转那么多手续。”
“那你就不知道了,在我们塔兰维诺,做讲究的就是信用和诚实,如果会长直
接把一万枚金币给他,雇佣他出海。第一,这在塔兰维诺完全是不能接受的价格,以后会
长就很难再雇到合适的船长和水手出海,第二,对于拉兹曼本身,也是对他的侮辱。但是
作为外乡人的你就不一样了,你的所有决定,都证实拉兹曼在你这里的价值,别人就不能
多说什么。
”菲而多侃侃而谈。
“这样呀……”我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虽然想不通商人的逻辑,不过作为尊
敬,还是少管为好,反正人也招到了,后面就是快乐的出海。
“不过你这个决定一点也不吃亏,谢利梅尔号以前可是拉兹曼的爱船,而且…
…”
也没听清楚菲而多后面嘀咕些什么,因为雷帝斯已经在船上高声催促着。
“知道了,马上!”回应了一声,我最后向菲而多躬了躬下身,然后一路小跑
着向谢利梅尔号而去,一边从口里自然的喊出了一句话,“拉兹曼船长,我们出发吧!”
拉兹曼怔了一下,连忙跟了上来。
“拉起船锚,摇桨,升帆!”
谢利梅尔号在拉兹曼的喝令声中慢慢滑出了塔兰维诺港,站在船头,拉兹曼用
尽力气对着堤岸上的菲而多喊道:“告诉谢尼,好好照顾我女儿!”
“知道了……”随着声音的扩散,菲而多的身影越来越小。
“谢尼是你的……”这个老人还真是神秘的存在呀,我不得不好奇问了一下。
脸上露出了一丝自豪,拉兹曼抬头道:“他是我的女婿。”
“啊--那你还……”
“为了我的女儿,我不想让她带上任何的污垢,现在的我,再也不欠特鲁伊维
奇家什么了,我的女儿可以幸福的生活!”
还真难理解这个老人的思想,不过那个谢尼也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家伙
,估计现在,他一定躲在港口的某个角落里默视着我们离开吧。
一想到这个,我突然哈哈笑了出来,引起了一阵侧目。拍了拍拉兹曼的肩膀后
,我正色道:“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了,现在你可是我的船长,以后,我们的一切就拜托你
了。”
“知道了……在你身上,还真能看见谢尼的影子,怪不得他会一直帮助你。”
摸了摸下巴,我露出一丝狐疑:“真的吗?”
“哈哈,这算是我最愉快的出海吧,出发,由我带着你们去看看海的美丽!”
拉兹曼挥了挥手,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三月二4日,我们离开了塔兰维诺,踏上了北去的道
路……
“呜--”雷帝斯喷出了一口浊黄,无力的趴在船舷边,一脸苍白。“早知道
海上的味道那么差,我就不跟着来了,喔--”
“真是没有见识过大世面,一点点晕船就把你搞成这个样子。”站在他面前的
是米拉奇,在海上依然鲜活乱跳,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中气十足。
“我们特拉维诺人是陆地的勇士,这个海上又不是我们的地盘,喔--”
比起很快就适应船上生活的仆兵们,雷帝斯就显得颇为不济,三天的呕吐早将
他掏成了空架子,现在随便一个小孩童都可以把他点倒在地。除了他,还有另外几个人一
样狼狈,捷艮沃尔的龙感觉上都是旱龙吧。
最让人惊奇的还是速,似乎什么地方都能保持那种冷静,站在船梢上,即便是
在海浪中颠簸,也没看见他晃动下身子。
“法普,你过来看一下。”在尾舵的拉兹曼突然喊了一声,踏著有点飘忽的步
伐,我挪到了船尾。
“你看,那几艘船。”
顺着拉兹曼的指点,我望见海天一色的地方隐隐有数个小黑点。
“从一开始就跟上我们的,中午开始拉近与我们之间的距离,那个船速的话,
到傍晚的时候就可以和我们接触。”
“如果是敌人就槽糕了。”现在的船上,三成的战斗力趴在甲板上,还有五成
躺在船舱里,开战的话必输,“有没有办法甩掉对方?”
拉兹曼看了我一眼后,有看了一下天际的云彩,突然露出了笑容:“带他们去
死亡之海兜一圈吧。”
“死亡之海……”
还没等我想清楚,就听见拉兹曼响亮的声音:“右偏十四度,转帆!”
尾随的小船队很快调整方向,紧跟了上来,敌意异常的明显,在追逐中,我们
渐渐偏离了靠近海岸的航道,进入了大洋区。
“下帆!”拉兹曼挥了挥手,然后转过头对着一脸困惑的解释,“从现在开始
,我们进入死亡之海,那里到处是暗流,跟随风的话,马上就会被卷到海底的。”
“啊--”我张大了嘴巴,好半响才从记忆中理出了这个名词所代表的含义,
在东方大陆和圣陆之间一直隔着被称为“难以跨越”的大圣洋。
三百年前,有一艘东大陆的船只漂到圣陆,当时船上的船员几乎死绝,但是这
次意外,却证实了有可能穿过大圣洋到达对方的土地。但是暗礁、季风、旋涡几乎阻断了
后来近百年的探索,直到安全的“黄金航道”被发现。
“死亡之海”就是圣陆方向进入“黄金航道”的门户,也是将东大陆的货物增
加十倍风险价值的原因。多少年来,成千上万的船只沉没在这里,甚至有“死亡之海的海
底是用黄金铺出来的”传说。
“在这里摆脱敌人呀。”我吐出了一口气,还真是冒险的决定,但是总比在海
上和对方开战来的好。
“从现在开始听从我的指示,不能有半点差错,不然大家一起葬身鱼腹。”不
在注意身后的追兵,拉兹曼把住尾舵,眼睛直盯着前方,“下桨!”
从两边伸出八只长桨,在划过一道曲线后打入水中,激起一片水花。停顿片刻
,慢慢开始摆动,在荡漾出一轮涟漪后,驱动船向前开去。
我站在船尾,注视着跟随的船只,在进入死亡之海前徘徊了一会,但是很快放
下了主帆,伸出了桨。对方也是熟知海路的人,看这个架势,是志在必得。
一想到此,我转头看了一眼掌舵的拉兹曼,刀削般的脸颊上刻满了坚毅,这张
久经风浪的脸还真是让人泛起一丝安全。
“拉兹曼船长,就用这个死亡之海做赛场,和他们来场比赛吧,看谁先到怀顿
诺尔!”伸出了一根指头,我直指着尾追的船只大声喊道。
“真是愉快的航行,呵呵。”依然注视着前方,拉兹曼笑了笑,然后大吼道:
“加快速度!”
“一、二……”齐声的号子声响彻在船上,船桨扬起的大片浪花不停的卷到后
面去,引来了无数的白色巨鸟。
跟随的船只也加快了速度,几艘船就像是离弦的弓箭一般直追了上来,不一会
,就看清楚了对方船只的轮廓。是连船身都漆成黑色的中型船,和我们这种可以进博物馆
的古董不同,绝对是最新型的快速船,船桨更是从船腹中伸出,从划动的频率来看,对方
也是批精于航海的人,装备上是比不过了,后面就是看拉兹曼的技术了。
拉兹曼紧握着船舵,眼睛眨也不眨的盯向前方,在连续调整了数个方位后,突
然喊道:“ 举桨,停船!”
水手们举起木桨,船又滑动了片刻,停了下来,这时候,我才发现四周全是旋
涡,一轮轮的卷向深不可测的海底。
“停在这里作战?”首先划过我脑海的是这个想法,虽然在这里可以避免对方
从三面压迫上来,但是我们也动弹不得,只有等待着对方。万一他们有远程的攻击重武器
,那我们不就成了固定的靶子?
带着疑惑,我把眼睛转到了拉兹曼身上,只看见他的直盯着天际边的几片云彩
,口中似乎在嘀咕着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我也看了天际一会,不过怎么看都和一般的云彩没有什么两样
,除了抹上一层特别艳丽的夕阳红而已。眨了眨眼,还是决定作好战斗准备:“在船位架
大盾,速,阻杀对方掌舵的人!”
“是!”仆兵们应了一声,就欲进船舱把大盾什么的拿出来。
这个时候,拉兹曼发出了声音:“不必了,到主帆的地方准备吧。”
仆兵们露出了疑惑,在看了看他后,又把视线盯在我身上。
“拉兹曼是船长。”我只说了一句。
“是--”数个人冲到主帆的地方,紧紧握住纤绳。
“对方船只离我还有一千四百米!”负责瞭望的水手在桅杆上大声喊道。
拉兹曼叉起了手,一脚踏在船舷上,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要起风了
……”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一阵湿湿的,带着腥臭味道的海风柔和的拂在我脸上,
天际的云彩在这个时候剧烈滚动起来,并不断浑浊昏暗,渐渐的,一朵朵乌云浮在天空。
“一千两百米……”
拉兹曼伸出了三根手指,海风已经弄乱人们的头发,就连趴在船舷上的雷帝斯
也抬起了头,一脸迷茫的瞪着远处逐渐滚近的乌云。
“一千米……”
拉兹曼收起一根手指,海风更烈,即便是收起的主帆也被吹的哗哗做响,这个
样子,连白痴都知道要起大风了。
我连忙喝到:“可不要被风给卷走了!”在一阵轰笑后,仆兵们纷纷抓牢附近
的固定物。
“八百米……对方已经搭弓,是敌人!”瞭望者发了一声喊。
就算没站的那么高,也能看见对方的黑色套装,萨登艾尔人还真是死缠烂打,
我叹了口气,环视了下,突然发现四周的旋涡渐渐平复,惟有被海风卷起的浪花不停的拍
击在船体上。这时,拉兹曼只有一根手指还树在那里。
“六百米……”瞭望者在说完这句话后滑下桅杆,海风扯开空气,发出尖哨般
的刺耳响声,船只剧烈的左右摇晃。雷帝斯的脸色一下苍白起来,在吐出最后几口黄水后
,忙不迭的爬到船舱口去。
拉兹曼高高举起握成拳状的手,大声喊道:“升主帆!”
话音刚落,黄豆大的雨点倾泻下来,击打在我的皮肤上,泛起阵阵隐痛。还没
等我回过神,主帆已经升起,在海风的劲吹下如同张满的弓一样,被其带动,船破开水面
,飞速的驶向前方。
“看看吧,这就是大海的奇迹!”拉兹曼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一手指着后面。
透过厚厚的雨幕,我向后望去,顿时张大嘴巴,再也合不上。
数道水柱弯曲着向天空盘旋而去,最先的一艘敌船被卷进水柱中,在半空支解
。我可以看见数十个小黑点随着碎片掉落下来,在溅起一道道水花的同时,也将哀号声送
过了大风雨,传到我的耳朵中。
剩下的船忙不迭的向后划去,与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这就是死亡之海呀,还
真是让人颤栗的地方……
靠着大海的力量,我们甩掉了尾追者,后面的路就显的平淡起来,在拉兹曼的
掌舵下,无惊无险的行驶了八天。从昨天开始,在我们船边陆续出现了从北方漂来的浮冰
,带着最后的冬天气息,也征兆我们快要进入怀顿诺尔的地界。
“呜……终于要结束这个该死的航行了。”依然是趴在船舷上,比起其他人,
这个家伙晕船的毛病就像是顽疾,原本壮实的身躯因为连续几天的不思进食明显消瘦,看
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哪里还有特拉维诺狂战士的半点模样。
迦兰早早的出现在船头,虽然步伐还有点飘忽,但是基本已经适应船上的生活
,而同属捷艮沃尔的四人众就没那么活力了。
“明天就可以踏上陆地了。”望着天际被夕阳抹红的云彩,我感叹了一声。
“是的,主人。”很久没有听见迦兰这个回应,心中难免泛起一丝感动,在回
头看了一眼还垂着头的她,正欲开口搭话时,一脸严肃的拉兹曼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啊,拉兹曼船长,还有什么事吗?”
拉兹曼看了看我和迦兰两个,脸上滑过一丝奇怪的表情后道:“有点小小的问
题,由于那场风暴,我们偏离了航道。几天来不断修正后,虽然已经走上正途,但是……
”
一股寒意透上心头:“但是什么?”
“我们多走了一天路程,最早也要在后天才能达到,所以最好节约下船上的饮
水和粮食。
”
“还要多走一天!那不是说再……一……两天才能到陆地上,不--”最先跳
起来的不是我,而是趴在船舷上的雷帝斯,在喊出这句话后,做出了个眩晕的动作,然后
仰天倒在甲板上,“呜……这次真的完蛋了……”
还要多走一天到是小事,但是失去我们踪迹的追兵是否会在这个时候等在港口
呢?那样的话,就不可避免一场海上的角逐。
看出我脸上的忧虑,拉兹曼拍了拍我的肩膀:“如果我们要多走的话,对方也
好不到哪里去,应该不会赶在我们前头。”
“但愿吧……”
事情总是不能顺着人们的意愿,两天后的清晨,迎接我们的是三艘连风帆都破
破烂烂的船只,卡在进出港口的要道,就像三头恶狼紧紧盯着我们。这时,朝霞铺在甲板
上,有点红,很像是血的颜色。
最后的一关呀,我抽出了弯刀:“迎战!”
……
“乒--”两艘船重重撞在一起,也没看见拉兹曼怎么摆下舵,又错开了。但
是就在这个间隙,几名黑衣的刺客跃到船上,双手握着剑,满眼阴森的盯在我身上。
船上的水手就在这个时候齐齐跃入了海中,抛弃我们还真是够快,来不及指责
他们的背信弃义,因为刺客已经做出行动。
“杀!”低喊了一声,刺客们扑了上来,站在我身边的速连眼睛也不眨,就射
出一箭。一名刺客在飞洒出一串血珠后,倒栽下船,“咚”的一声,溅起一道水柱。
其余的人未及近身就被迦兰幻出的身影给笼罩起来,在听见几下轻细的衣衫撕
裂声后,纷纷洒出血花,扑倒在甲板上。
第一波侵袭没有招成任何损失,但是我们的船已经被对方的三艘给夹起来,敌
人的船舷上已经密布上弓箭手,箭头在阳光照射下发出了阴冷的光芒。
“快护住船长!”现在这个时候,拉兹曼千万不能出事,失去掌舵的船很快会
被敌人逼进死角的吧,数名仆兵树起盾牌,连忙挡在拉兹曼的身前。
就在这时,破空的锐响就窜入了耳朵,敌人第一波箭裹着死亡的气息,飞速掠
了过来。
“噗噗--”数声闷响,在外围的三名仆兵捂住胸口翻出船去,仅留下溅落船
舷的几滴鲜血。
又是一波,这一次,闪动在我视线内的是一片耀眼的红色,火箭……心中不禁
响起了一声哀号,果然,目标直指着我们的主帆。
钉在上面的箭矢迅速点燃了布质的主帆,在卷起一条条火蛇后,吞噬了它,失
去动力的船慢慢停了下来,在怀顿诺尔港口外,充当了明亮的灯火。
“乒--”对方的船从三面撞上我们的船只,一阵立足不稳后,就看见天空中
满是跃来的黑色身影。
“哼!”从拉兹曼的鼻子里喷出了一股不屑,将尾舵放下,掀起脚下的一块木
板,从里面扯出一把的黑色绳索来,然后,猛的一扯。
眼前那一脚都能踩烂的甲板上神奇冒出无数黑洞,接着在耳中就响起巨大的迸
裂声,数百道白光从黑洞中直冲云霄。
下雨了……下起了血之雨,半空中在划过急促的惨叫后,纷纷掉下一具具插满
箭矢的尸体,落在水里,落在甲板上。
对方的突袭就这样被瓦解了,甚至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在我耳里,只能听到
拉兹曼哈哈大笑声。
“混蛋--”挣扎着从尸堆里爬起的一名刺客浑身浴血,在怒喊了声后,合著
剑扑了过来。
速挪了一步,盯着那名刺客,然后拉弦,箭就钉在那人的额头上。对方连哼都
来不及哼一声就告毙命,急冲的身体在摔在甲板上后,还滑行了一段距离,扑在我脚下。
血慢慢渗出,打湿了我的脚底。
第二波,全没……
怪异的沉寂,敌人在这瞬间似乎失去了判断,当朝日将柔和的光线铺在整个大
地上时,从对方的船只上放下了无数的木板。“轰”的一声,在溅起一层飞散的木屑后,
大批的刺客发出如同海盗般的嗥叫冲了上来。
早听说萨登艾尔人兼职当海盗,现在看来,传言也不假。到了现在,多少对萨
登艾尔的影子骑士团有所轻视,不就是仗着人多吗,这种刺客,当了也真叫人丢脸,以前
的光辉业绩多半像现在这样是靠人命堆出来的。
自然的将眼光放在了刚才做出惊人之举的拉兹曼身上,只看见他耸了下肩膀,
用遗憾的口气道:“改造的费用不够,就只能放那么多弩机了。”
一时无话可说,只能靠自己了,我挥了挥手,大声喊道:“护住船舱口,不要
让敌人冲进去了!”
白兵战的时候,还是公主殿下来得重要,扯了下还在把尾舵的拉兹曼,带着剩
下的几个人围在小小的船舱口。
“如果是在陆地上……”雷帝斯坐在那里,狠狠道。在他旁边,是脸色一样差
的法尔切妮,两个最强有力的帮手已经败给了晕船,这个结果应该是刺客们所乐见的,不
过对于我们来说,还真是噩梦的开始。
身后是卷起的火舌,喷出的热浪就打我们背上,还没正式开战,大半人的衣服
已经被汗水浸湿,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不好的结果。
“轰--”先是一声沉闷的巨响,接着两侧的敌船向外慢慢倾斜,连接敌我的
木板纷纷翘起来,立足不稳的刺客们接二连三的摔了下去,四周到处是落水的咚咚声。
更令我惊奇的是横在我们前面的那艘敌船,从两头塌陷下去,在发出吱呀一声
脆响后,直接裂成两半。折碎的木板指向天空,缓缓的沉下海面。
敌人甚至还来不及攻击,大半人就已经落水,当那些最先跳下水的水手湿漉漉
的从海里爬上来时,一切都已经明了。这个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水鬼,可以在水中凿穿船底
的人。
“不要管敌人,立刻开船!”不能在这个地方多耽搁,主帆还在着火,火势在
这个情况下根本没法控制。万一我们的船也沉了,在水里,那可都是敌人
拉兹曼冲到尾舵边,水手们也操起船桨,在恶意的敲在还在水里挣扎的敌人头
上后,才划出一道道水波,驾着船飞快的向港口方向靠去,将渐渐沉没的敌船远远的甩在
后面。
在我们身后,无力的射来几支散乱的箭矢,好像在欢送我们一般。而在这个时
候,才从港口方向驶来几艘悬挂怀顿诺尔军旗的战船。
政府军的反应总是落后现实,但是对方好歹也是战船,而我们是在对方领海上
大打出手的可疑分子。
更何况,我们的船都快沉了,就算想抵抗,也没有机会了!连忙打出了求救的
旗号,在靠近对方船只后,连着非战斗员在内,忙不迭的都搬到对方的旗舰上。
挺着明晃晃长枪的士兵将我们团团围住,白色的盔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在避
过那过分夺目的白光后,我才看清楚在自己面前站上了一名怀顿诺尔管带标衔的军官。
带着警惕的眼神,扫视了下我们,在米娜维亚的身上略做一点停留后,那名管
带把目光注视到我身上。
在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让对方起什么疑心,不然很有可能被扣留在港口。到时
候,等着怀顿诺尔内务机构插手的话,我们在怀顿诺尔的行动就会大受约束。
“大人,我们是塔兰维诺的商人,是跟随拉法斯家船队,途中遇上了风浪,就
和主队失去联系。好不容易就要到怀顿诺尔了,想不到却碰上海盗……”然后陈述了遇到
的是怎样穷凶极恶的海盗后,我悄悄塞上了一包金币。
就算是漏洞百出的说辞,在金币耀眼光芒的照射下也变的诚实可信。
管带颠了颠手上的包,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那是,那是,最近的海盗也太
过嚣张,居然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
“对方如此胆大妄为,若是有什么人逃脱了,那肯定会对我们船队进行报复。
你也知道,我们商人……”虽然没镜子,但现在的我一定满脸商人的表情吧。
能坐这个位子,本身自然不是笨蛋,露出了然的神色后,管带立刻转过头去,
眼中闪过一丝阴寒:“传令下去,对方是穷凶极恶之海盗,只要脑袋就可以了!”
“是!”不一会,有两艘战船离开我们,直驶向还在海里扑腾的刺客们,全副
武装的士兵握着三人多高的刺枪分立在船边。
虽然有点同情刺客们,但是留下什么尾巴,那我们在怀顿诺尔的日子就不好过
,为了自身的安全,只好牺牲他们的性命了。带着那丝恶毒的想法,我堆上笑容对着管带
道:“那就麻烦阁下了。”
“好说,好说。那么就由我来保护各位进港口吧。”管带用同样的表情回答我
,然后挥手指挥着战船开拔,向港口驶去,在我们身后,刺客们的哀号一波波的传来过来
……
在度过十一天的海上生活后,我们重新踏上陆地。感受着脚下的厚实,突然有
点激动,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说什么我也不去坐船了!
“我们的和约就到此为止了。”带上一点惋惜,拉兹曼握住我的手,做出告别
的表情。
这次能安全到达怀顿诺尔,多亏这个老爷爷的帮忙,我紧紧回握他的手,略带
点激动道:
“拉兹曼船长,能和你共同航行,是我这辈子的记忆。”
“以后可以继续呀。”
“啊--这个……”
“哈哈,还真是诚实的表情。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不过这次是愉快的记
忆。应该能让我的孩子们带上一点骄傲吧,他们的父亲、爷爷,和一个了不起的人坐过一
条船呀!”
发出爽朗的笑声后,拉兹曼的眼中透出锐利。
听不透他话里的意思,我傻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在这个时候,一群人走到我们的身旁,在他们衣服上,绣着兰帝诺维亚的徽章
。在我将视线投到他们身上瞬间,他们齐齐跪在地上:“兰帝诺维亚驻布列切诺第三使节
大队奉命前来迎接法普大人!”
终于将兰帝诺维亚的使节团打到怀顿诺尔各处了,在我离开的时间里,留守的
同伴也在拚命努力呀,真想快点看见他们。不自禁带上温和的笑色,我向这些使节们点头
道:“辛苦了。”
“谢大人!”
最后走到拉兹曼老爷爷面前,我向他敬了个标准的亚鲁法西尔军礼,然后道:
“拉兹曼船长,就此告别。临走前最后拜托你一件事……”
“不用说了,你放心吧,我虽然是一把老骨头了,但是把人带到这里来的本事
还有的。更何况,就算我不行,我还有那么多的徒弟!”站在拉兹曼身后的水手们纷纷发
出笑声。
“多谢了!”恭敬的鞠躬,这是发自心底的感谢。
从艾尔法西尔南边穿过迷途森林,再由塔兰维诺坐船到这里的路线已经行成,
现在是把最后一笔画上的时候了,我转过身,对着使节们大声道:“我们出发,前往怀顿
诺尔圣城!
”
“是!”
新的战斗又要开始,这一次,是关系到艾尔法西尔数十万仆役民关键的一局,
也是整个大陆棋盘上重要的一颗子。如此想着,我的胸口涌上无限的力量,大步向前走去
……
第五集 第五章 金钱的作用
(更新时间:2003-6-17 13:10:00 本章字数:10396)
从港口都市布列切诺到怀顿诺尔圣城坐马车大约需要三天,这一路上也算是领
略了怀顿诺尔最繁华的地带。东边吹来的暖湿海风在四月里完全驱散了北方的寒冷,大路
两边的行道树披上了鲜嫩的绿色,让人赏心悦目。
空气中弥漫着春天的芳香,让我这个久被腥臭海风包裹了数天的人有种到上神
神殿的感觉。
靠在车窗前,我如此感叹着,在最后看了眼远处成片的田野后,我缩回脑袋,
注视向车内还坐着的几个人。
虽然经过回廊战争后,在怀顿诺尔的间谍网招到了很大的打击,但是这个对于
我们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国家,有著「间谍、斥候、密探之父”美誉的德科斯怎么也要花精
力重新把它修建起来。坐在我面前的就是这里的间谍,现在我要听的是这几个月里,在怀
顿诺尔发生的情况。
“继续吧。”我点了点头。
间谍们正了正身子,继续他们的发言:“自从大人离开后,鲁素大人就着手和
怀顿诺尔的媾和,先后派遣了四批使节。前两批在边关的时候就被舍尔诺夫的部队给拦截
,第三批才成功的到达怀顿诺尔,展开游说工作。不过在初期,我们的开展的十分困难。
怀顿诺尔人对我们充满敌意,即便是在罗夫斯基大人的配合下,也很难松动对方的观点,
后来甚至发生怀顿诺尔要增调预备部队到回廊的事情。”
“后来呢?”
“在第四批,鲁素大人亲自带队,在怀顿诺尔国政议会厅说了三个时辰,很多
大臣都拜服在鲁素大人的口才下,只是有切奇科夫等强硬派的阻挠,才没有达成任何协议
。不过鲁素大人还是成功的将兰帝诺维亚的使节团留在怀顿诺尔,并在几个主要的城市设
立了分支。
现在的话,局势相对稳定,暂时还没有发生大的战争可能。不过在半个月前,
鲁素大人突然离开这里,留下话说,法普老弟会解决剩下的事情。”
“恩--”鲁素突然离开,估计在兰帝诺维亚也有所变故。不过看最后他的留
言,想来也得到我快要到的消息,权衡利弊下就选择回兰帝诺维亚。这个大哥,还真是给
我留下一堆难题,但是,我怎么也要对得起他的信任呀。
“对了,有没有南边的消息?”已经数天没有情报,颇有点不舒服,我最后追
问下。
间谍们相互对望了一眼,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接着从他们口里传出让我惊诧万
分的话来。
自从第二王子萨姆丁发起那场变乱后,不到十天,拥护布拉西尔的彩虹骑士团
人马就打到了离圣城不足百里的地方。
三月二十日,萨姆丁发表了通告:“……敌方之子女金帛,全数赏赐给孤之勇
士;参战期间,协助孤者,按军功可完全拥有不同大小之土地,世袭万代;对于勤王之将
,得敌村者为村长,得敌郡者为郡长,世袭万代……”
从第一眼看上去,简直就是把艾尔法西尔分零碎贩卖了。但是就因为此,大批
的勤王军出现在北方,其中法拉尔家族第一时间响应了萨姆丁的通告,北方死囚团南下。
相对萨姆丁充满诱惑的通告,第二王子布拉西尔的通告却又泛起另一波波浪:
“……讨伐逆贼,人人有责,凡参加义军者,不论身份,以后皆为艾尔法西尔全权公民…
…”
不论怎么样,这对于仆役民来说是个机会,想不到夏尔克求我的事情,到是另
一个人先来做了。也好,毕竟仆役民也是艾尔法西尔人,与其让他们背井离乡去兰帝诺维
亚,还不如在自己的国家寻找到自由。
“不过自己的责任还是要担负起来呀。”轻声自言一句,车中的间谍张大了眼
睛看着我,露出不解之色。
“没事--”我挥了挥手,打消了他们的疑惑,正当我想闭上眼睛略休息下时
,一名使节出现在车窗边,“大人,怀顿诺尔圣城到了……”
听完这句话,我连忙探出头去,只看见远处隐隐有一座白色的巨大城市。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怀顿诺尔圣城,不过今次看到却有点别样的感觉,毕竟现在
的我知道这座城市是在冰原上一点点的,用人命垒出来的。
当年的怀顿诺尔人为了修筑这座城市,先后殒命了三万四千六百七十一人。
至今在厚实的城墙下,还压着劳役者的尸体吧。
贵族的统治也是这种情况呀,一千多年了,少数人踩在大多数身体上的制度,
现在看来,还真是腐朽的厉害。
王历一三五四年四月一三日,在我的感叹声中,我们踏进怀顿诺尔圣城,在众
目睽睽下,车队进兰帝诺维亚驻怀顿诺尔总领事馆。
“这个,还真是花了大价钱呀!”跳下马车的第一声感叹是对总领事馆的建筑
发出的,落入我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花园,中央的水池边上满是我叫不出名字的艳丽花朵
。
环绕着花园的是高大的石质房屋,都有三层楼,外墙用金粉涂过,在阳光照耀
下发出让人没法张眼的亮光。越过那层金黄,我勉强看见在平坦的屋顶上,站着数十个手
持弓箭的士兵。
这哪里是什么领事馆,根本就是在炫耀着兰帝诺维亚富庶的标志呀!而且,怎
么看也能当一座小的堡垒来用,怀顿诺尔能允许这种建筑屋的出现,我真有点没法评论。
“法普大人,是您呀,真是一路辛苦了!”热情从屋内迎出的是那个罗夫斯基
,比较以前所见,他身上的装备越发沉重,拇指粗的金项链,头巾上配的巨大祖母绿,还
有十根手指上五光十色的钻戒,在充满了低俗的暴发户气息外,还让我产生这几年提供给
他的资金是不是全移到他身上的错觉。
敏锐察觉到我的视线,罗夫斯基立刻换上另一副嘴脸:“大……大人,这套行
头可都是为了更好的工作,我罗夫斯基真是一点也没有想吞没……”
“好了,我管你身上穿什么呀,我们远来劳顿,还不去安排房间。”
“啊--是,是,我早就准备好了,给大人的绝对是上等房!”搓着手,罗夫
斯基连忙在前面引路。
找了这个家伙当说客,现在看来至少有点好处,可以把大批的怀顿诺尔官员拉
下腐朽的海洋去。在这个大陆上也难找出这么会察言观色的人呀。笑着摇了摇头,我挥手
示意,仆兵们陆续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让一个个重要的人物踏上这个黄金铸造的领事馆。
领事馆的宿房多在二楼,华丽的走廊上摆满了各时代艺术精品,从绘画到雕塑
不一而足。
我虽然是个粗人,也分不清哪个更为值钱点,不过从一旁米拉奇那发光的眼睛
,也知道这批东西价值非凡。
“天,我还以为早被战乱毁掉的凡尼纲的罗素图原来在这里呀!看这个纹路,
还有在最下脚的小注,绝对是真品呀!哇--还有这个呀,亚拉杰穆克的黄金战神像呀!
啊--这个……
”
实在搞不懂这个米拉奇,胖胖的身躯中还真包含了无尽的知识,也亏他能记住
那么多的东西。
如果论起见识的话,就算传承圣龙的记忆,在如此细小的物品上,我也大叹下
风。当初能和这个家伙的会面,还真刻上点命运的痕迹,不过最好不是,毕竟啰嗦的乌鸦
不是每个人能够承受了的。
还有,在商人的外衣下,我总觉得他还有别的什么,在捷艮沃尔也好,迷途森
林也好,伴随他出现的还真是一个又一个奇怪。
“管他呢--”突然从心里泛起这个念头,反正他要害我,早就下手了,也不
必一直追随到这里。怎么也好,在大陆的棋盘上,还没法找到他所代表的棋子哦,至少现
在没有。
在米拉奇的大呼小叫中,一旁的罗夫斯基猛擦额头的汗水,一双眼睛不时的扫
向我,观察我的脸色。我自然察觉他的神色,温和的向他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明显露出喘口气的表情,罗夫斯基连忙冲到那些艺术品前:“不要动这个!这
是夏洁尔的遗物,价值一百个金币呀……”
就在这两个人吵吵闹闹中,我来到了我的房间。
“这个……”推开门的一瞬间,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大人不满意?这可是最好的房间,以前一直用来招待怀顿诺尔的宰相。”
“不是,是太豪华了。”
最中间是一张超大的床,上面铺着东方大陆特有的丝绸床单,四根立柱全部包
了层黄金,就连床顶的盖子也用黄金涂抹了一层。而从我的脚下,一直延伸开去的,也全
部是用黄金铸造的地砖,整个房间金光闪闪。
“黄金屋呀--”雷帝斯张大了眼睛,从我身后挤出脑袋来。
罗夫斯基的脸上难掩得意的表情:“这个房间一共耗费了黄金一百斤,折合成
金币一万枚,多少达官贵人都想在这里躺一个晚上。以前这里还不是领事会馆的时候,就
已经门庭若市了呀。”
“你很会花钱呀!”我感叹了声,难怪才一年多时间,在怀顿诺尔的资金消耗
就超过十万,若不是确实有很大的成绩,按着巴笛的意识,早就该卡掉这个“无底的消耗
之洞”。
“大……大人,这个也是最省钱的办法,而且很大一部分,也是我在这里赚到
的钱呀。”
汗水如雨流下,我也清楚,罗夫斯基靠着兰帝诺维亚提供的资金,收买这里的
官员后,顺便还做点生意,关卡打通后的生意然就是一本万利,这一年多,委实也捞了不
少。
“不用紧张,我需要的就是你会花钱的本事,如果给你一百万,你能收买多少
官员。”
“一……百……万……”张大了嘴巴,罗夫斯基露出有点呆涩的表情,好半响
后,他才回答道:“我可以把整个怀顿诺尔的官僚都拖下水。”
“很好,我就给你一百万。”
“咕咚”罗夫斯基趴在了我的面前,一把抱住我的大腿:“大……大人,你是
我的再生父母,罗夫斯基这辈子都当大人忠实的犬呀!”
“知道了,不过在这个之前,给我再换个房间吧,我受不了这里太多腐朽的味
道。”
“啊--知……知道了。”
和怀顿诺尔的棋局就从这里开始吧,一百万金币……就当是买下必要的棋子所
开销的费用好了,迟早会从其他地方要回来的。从嘴角滑露出一丝笑色,我跟随在罗夫斯
基身后,大步向我住的房间而去……
金钱的作用在很多时候比武力更为巨大,至少在怀顿诺尔的见闻让我认识到这
一点,此后的三天,罗夫斯基四处拜访圣城的大员阁老,金币如流水般的哗拉拉而出,拉
开窗帘,我可以看见在花园里来来往往的全是些显赫的人物。
“兰帝诺维亚在金钱的光耀下,已经和盗贼没有丝毫关系了。”笑着拉下了窗
帘,我转过身去。
在我面前站了几个人,一个个身着华服,光是看他们身上悬挂的金链子,都知
道这些是商人了,塔兰维诺驻怀顿诺尔商会的负责人大都站在这里。而在他们脚下,堆着
十三只红木箱子。
“按照您的意思,我们已经将十万的金币兑换成黄金,一共装了十大箱,还有
十万则换成了珠宝,装了三箱,全部在这里了。”
“辛苦了。”我点了点头。
“不过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把金币兑换成这种并不流通的东西呢?现成的
金币不是更好使用吗?”其中一人露出了不解。
我看了他一眼后,上前拍了拍垒起的箱子,笑着说:“金币看多了,看看它的
其他状态总会有别样的冲击感吧,这些东西,可以让很多人疯狂呀。”
商人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对了,拉法斯家的这次做了一笔大买卖呀。”并没有理会商人的困惑,我突
然想到一件事。
“是的,包括陶瓷、丝绸在内,总价值约四十万,是这十年来,最大宗的交易
,拉法斯的船队几乎全部动用。”一谈起生意,塔兰维诺商人的脸忍不住就要抹上一层油
亮,语气中透满了自豪。
拉法斯船队号称塔兰维诺最大的船队,拥有船只近百艘,最多可以运输数万吨
的货物,如果能有这么一只船队来运输艾尔法西尔仆役民的话,用不了几个月,就可以完
成一次大的迁徙了。
“恩--那最快能在几天里把货物全部卖掉?”
“这个吗,至少也需要十天,毕竟这宗买卖太过巨大,没有那么大的买家,光
是由散户来消化的话……”
“也就是说,现在还没有出售喽。”
“是的,不过怀顿诺尔的贵族对于这种东西分外偏爱,全部售出也是迟早的事
情。现在的话,也仅仅是在期待着更好的价位。”
“如果这些东西卖到捷艮沃尔的话,可以卖更高吗?”
“捷艮沃尔人从来就不喜欢使用金币,都是些闭塞的乡下人,他们看见东方的
陶瓷、丝绸,眼睛都花了,所以拿这些东西置换对他们来说无用的龙角,我们就赚到很大
的便宜。而龙角一旦转卖到东方大陆去,那就是不得了的利润,只可惜,最近的战争状态
已经把这条商路给封死了。”
总算了解下商人的手段,不过和我猜测的也差不多,当时脱口而出的黄金大道
现在看来确实是铺满了黄金。也难怪商人们肯出大价钱来买通这条道路,我可不能背弃了
在塔兰维诺那一双双睁大的眼睛吧。
“这个就是买路钱呀。”用脚踩了踩箱子,我自言了一句,突然脑子里浮现出
一个绝好的主意来,“还需要劳烦你们几件事,第一请转告拉法斯家,我只要那批货物,
就按六十万的价格全数转到我这里;第二的话,估摸着你们这里还剩下四万左右的金币吧
,全部给拉法斯家,让他们留在怀顿诺尔几个月,但是不要接任何的货物;第三……暂时
就这样吧。
”
“这个……”商人们显然没法了解我的意思,这种在商业上完全是在赔本做的
生意,在政治上却有其他的用意。不过我没有耐心解释给他们听,只是轻声道:“这个算
是我在为你们的一百万做的事情,不用问原因了。”
商人们连忙躬了躬身,退了出去,在估摸着他们已经走远的时候,我对着门外
大声喊道:
“罗夫斯基,快去把罗夫斯基给我叫来!”
一头大汗的罗夫斯基在我发出这个喊声后一刻钟内冲进了我的房间,一边喘着
气,一边道:“大人,这么急找我做什么。”
“马上给我组织一个大的宴会,我要请怀顿诺尔圣城最有头脸的人物,还有,
给我雇足够的人,把一个消息传到怀顿诺尔各地去,就说,如果有志愿发财的人,就来投
资……你说,叫什么名字,能让人看了就想掏钱呢?”
“啊,关于什么?”
“就是把东西运到捷艮沃尔,然后换成龙角,再运到东方去,最后把钱退给他
们的那种。
”
“大人,这么有风险的事情,只有商人才会去干吧。”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只要想个够响亮的名字就可以了。”
“这个吗?不如就叫与兰帝诺维亚、塔兰维诺商会共同发财之旅吧。”
“太长了……”
“那叫钱生钱……”
“不行……”
“……到底算什么好呢,这个钱是拿来投资用的,还是基础……基础的资金,
然后可以发财……怎么想都比我以前骗人的话还来得没道理……”
“基础资金……基金,投资基金……好就用这个。罗夫斯基,反正吹牛说大话
一向来是你的专长,怎么离谱怎么去说吧,我需要的是整个怀顿诺尔的民意。让回廊开通
,以及和我们兰帝诺维亚达成和解的民意。”
“大人,你还真是……”罗夫斯基吞下了下面的话,连忙退了出去。
我走到窗台前,一把推开了窗户,让外面的春风吹拂在我的脸上,看样子,一
百万是能把整个怀顿诺尔都收买的价钱呀。
在脑海里重新整理了下我所思考的事情,用大额的回报为诱饵,让那些大贵族
把以后所有的增值可能率先买下。然后由他们去说服王室开通回廊,只要有一次,只要给
他们尝到甜头,怀顿诺尔和我们的敌意就会降到一个可以忍受的水平,到时候……
“我还真是个奸恶的人呀。”忍不住自骂了一声,我对着太阳笑了笑。
罗夫斯基安排的盛大宴会是在四天以后,花费了大约一千枚金币。为了省钱,
使节和仆兵们都脱下了制服,套上了服务生的衣服,就连四人众和法尔切妮也换上女佣的
行头,充当迎宾。
总领事馆里已经摆出了数十桌酒席,四周的灯火把整个中央花园照的有如白天
一般。到处是忙碌的身影,在罗夫斯基的吆喝声中,做最后的摆设。
“豪华的宴席,这一顿就能让村子里的人吃上好几天了吧。”摸着下巴,站在
一旁看着的我发出了如此的感叹。再怎么说,从闪族村子里出来的我,对于这种浪费还是
看不惯,虽然这是必须花的钱。
“主人,是时候去换衣服了。”站在我身后的迦兰突然提醒我一句,将我从思
考中扯了出来。
回头向迦兰笑了笑后,冲着场子里,我喊了一声:“罗夫斯基,过来一下。”
“什么事,大人。”连忙小跑着冲过来,罗夫斯基擦了一下汗水后问道。
“今天到底有哪些人会来?”
“已经回复要来的有怀顿诺尔的宰相、总理大臣以及几个内阁大员,其他的话
,大都是带着爵位的贵族,可以说是显要云集了。”
“怎么没有军方的人?”露出疑惑,我追问了一句。
在罗夫斯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满,用愤愤不平的声音回答道:“军方的大部分
是强硬派,巴不得把我们给剿灭了,哪里会来。”
“这样呀。”摸了摸下巴,我也不再去想,反正有的是机会把军方也拖下水去
,现在到不用为这个去浪费脑筋,“对了,你安排一下,把几个有份量的人物单独分开来
,有些事情,在杂乱的环境中没法商量。”
“这个……我马上去办……”露出诧异后,罗夫斯基识趣的点了点头。
“有劳了。”
“主人……”一旁的迦兰又催促了一声。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上去。”连声回答,然后向罗夫斯基做出了个你去
忙的表情后,跟着迦兰我走回房间,在我身后,响起了罗夫斯基热情的招呼声:“哎呀,
这不是诺斯曼公吗,想不到您这么早就来了!来来来,先给您找个好地方坐下,等下再给
您介绍下这里真正的主人哦。”
四月十六日,暖暖的熏风吹拂在人的脸上,“怀顿诺尔金钱战争”就在这个透
满春天醉意的晚上开始了。
“大家静一静!”站在桌子塔起的高台上,罗夫斯基高嚷了一声。
原本喧哗的会场渐渐平息下来,众人用好奇的眼光注视着罗夫斯基。
罗夫斯基干咳了一声,然后装出清嗓子的动作,等着会场中能听闻落针的声音
后,他高举起双手:“各位大人、小姐,今天请容我介绍捷艮沃尔的将军、兰帝诺维亚的
统帅、这个大陆最富庶的人给大家认识!”
不得不佩服罗夫斯基夸大其词的本事,在他的渲染下,在会场的所有人露出了
向往的表情,如果没记错的话,在他们眼里,我应该是北方的盗贼,流浪的寇民才对。
“有请法普大人--”带着拖音,拔高音量,罗夫斯基的脸略带点涨红,他一
边用眼神不断示意我快上来,一边抢着拍起了巴掌。
在一阵掌声中,我踏上了高台,望向脚下一群怀顿诺尔的贵族。为了应付今天
的场面,特意花了几个金币配了一套像样的装束,纯白的军制外套,镏金的滚边,在加上
特意去整理过的头发,在贵族的眼里,今天的我和盗贼已经没丝毫关系。至少从他们发光
的眼睛,以及台下越发热烈的拍掌声中,我看出了这一点。
平静了一下自己复杂的心情,在脸上挤出一点笑容后,我扬起了一只手:“大
家好……”
接着是一通无营养的开场白,在客道完后,我很快转入了正题,“……为了表
示鄙国之友好,今日我带给大家一份大的礼物。”
“哦--”台下发出了一阵惊叹,掌声渐息,贵族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我
接下来的发言。
就在这里开始,用我的舌头发起对怀顿诺尔的战争吧,从脑海中划过这个奇怪
的念头后,浑身上下,我充满了无尽的力量,声音中渐渐透露出我心中的坚定:“大家想
必也知道,从捷艮沃尔到东方大陆这条黄金大道本来有两条,一条是南方穿过特拉维诺平
原,但是现在那里已经陷入盗贼横生、乱兵四起的怪局,就算是最有胆识的商人也不敢再
走那条道路。而另一条就是通过北方的回廊。”
挥了挥手,几个人抬上了一张大的地图板,在上面用黄金色标出了一条通商的
道路。
“如果是在战争前,这条道路大约能创造一年数百万的生意吧,而现在,由于
南方道路的阻塞,那里的运输有可能全部都转移到这里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光是通关
的税费就是一笔大数目,更加不要提自己投资做了。”
从间谍收罗的情报中,我早就知道去年的怀顿诺尔的收成并不是太好,国库又
由于和我们的战争日见干涸,这些躺在王国身上的寄生虫生活自然不好过,这个时候,给
他们这么大的馅饼,一定会动心。
扫视了一下,只看见贵族们脸上难掩的贪婪。
是时候给他们最后的刺激了,重要的客户可不是他们:“近日鄙国就会和贵国
达成谅解,想来开通这条黄金大道也是时间问题,如果各位有意思的话,我这里有现成的
货物可供大家投资。”
言毕,向台下使了个眼神,立时有数名仆兵吃力的抬上几个箱子,放在台子下
后打开,箱子里的全是从东方运来的精美瓷器以及华丽丝绸,不亚于黄金的光芒把贵族眼
里的贪婪越发吸引出来。
“这些只是样品,是从拉法斯家的船队里搬下来的很少一部分,凭着我是捷艮
沃尔龙将的身份,大约能置换等同的龙角,如果卖到东方大陆去,大家可以自己想像有多
大的利润可以产生。”
“怎么才能参加这次生意呀!”再也忍不住,台下的贵族早早放弃矜持,放声
大喊道,很多人跟着响应起来。
“具体的事,和我们的罗夫斯基领事谈吧。”没必要把精力放在这里,交换了
下角色后,我连忙向罗夫斯基安排的另一个地方走去。
就在那个黄金铺就的房间,几个身着上层贵族衣服的人或坐或立,虽然他们的
年龄洋貌各不相同,但是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这些是能左右朝政的力量级人物:王国
宰相涅曼诺夫,内阁总理大臣巴佐夫……怀顿诺尔文官系的大佬现在都在我的面前。
“让各位久等了。”露出笑容,我迎了上去。
“哪里,哪里……”作为领头人物,涅曼诺夫第一个上来。
这个王国宰相涅曼诺夫年近六十,长的白白净净,脸上总是带着斯文的表情,
咋眼看去,就像是一个弄学问的温文老者。
不过从谍报上看,在他的府邸里却是暗藏着数十个貌美女子,当然,从我口里
说出去,也只能赞叹他老来风流。
忍着对这种家伙的厌恶,我还是伸出了手,做出热情状和他握在一起:“宰相
大人近日又寻得一个美女吧,这里先恭贺您老了。”
涅曼诺夫也是脸皮工夫到家,在呆了片刻后立道:“人老了,总要找几个人陪
陪,漂亮的人看了就舒服。”
让对方了解到我方的力量就可以了,再挖苦下去,对我们也没好处,我转了转
眼珠,连忙换了个话题:“今日在这里的可都是怀顿诺尔的头面人物,想来大家也知道我
邀请诸位的意思了吧。”
“罗夫斯基开出的价码确实很吸引人,但是要我们去说项陛下,和你们停战…
…说实在,来自军方的压力十分大。”说话的是内阁总理大臣巴佐夫,典型的贪官,在他
眼里,金钱两个字有无限高的地位,就连他都说有压力,看样子,事情未必如我意料般顺
利。
“那么怎样做,才能清理掉军方的影响呢?”总不能让这些家伙舒舒服服的拿
钱,怎么也要他们做出自己的贡献来。
房间中诸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后,还是由那个总理大臣发言:“如果可能的话,
需要你们做出适当的让步,比方说每年的进贡……”
看着他们,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些家伙,说到底还是希望捞到更多的好处。
每年的进贡,这个对我们兰帝诺维亚来说还真是屈辱的象征,不过我却想到了另一件事,
如果那个能成的话,就算送他们钱,也不会太影响到我们。
“为了两国之间的和平,我愿意做出这种让步,不过,我不希望太过苛刻,这
样的话,我很难说服尚在国内的将军们。”
“这个自然,我已经草拟了一份协议,如果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们会在明天的
朝议上提出。”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来,递到我的手中。
早有预谋,脑里闪过这个念头,还是带着笑容接过了羊皮,拉开,仔细看起上
面的提议来:“……兰帝诺维亚对怀顿诺尔称臣……每年进贡上等镔铁三千吨……打造好
之兵器一万把……金币十万……”
满纸的要求,按照他们开出的条件,用不了几年,兰帝诺维亚就连吃饭的钱都
没有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是这个条件的话,军方也会欢欣鼓舞的吧,一边是充实自己
的实力,一边是削弱对手,总好过没期限的硬对硬。
“这个要求……”摸了摸下巴,我装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为了应付军方,要求是开了高点,我们还是可以商量的。”他们也知道万一
这个提议破裂了,对他们的利益也将是很大的冲击,涅曼诺夫在这个时候用长者身份当起
调停人的角色。
暗笑了一下,我做出释然的表情:“其实关于进贡的物品,我也没什么提议,
只是对怀顿诺尔称臣,你们也知道,那么多战士战死,多数为了获得事实上的完全独立。
再回去的话,我恐怕……”
“这个了解……”巴佐夫连忙掏出了一支墨笔,上前将称臣的一条涂黑。
“还有,如果可以的话,把镔铁什么的也折算成黄金吧,毕竟需要动用太多的
劳力去开采,而且现在兰帝诺维亚的铁矿多数是商人把持的,我们也没有什么控制权。”
“那就再折算成金币十万吧。”
不能把重要的战争物资给他们,对于兵器反倒简单了,必要的时候动动手脚也
未尝不可,看着巴佐夫把最后的条款重新写了一份,我满意的点了一下头:“就这样吧,
明天的朝议就拜托各位了。”
“这也是为了我们两国之间的友谊。”涅曼诺夫眯起了眼睛。
“对,为了我们两国之间的友谊,我们干杯。”
在华丽的居室里,合著甘美的甜酒,达成了后来被史学家批判为“赤裸裸的拜
金者同盟”
的协议,在亚鲁法西尔与诸多势力结成的合作关系中又添上了一笔……
第五集 第六章 交锋
(更新时间:2003-6-17 13:10:00 本章字数:11606)
王历一三五四年四月十八日。
我坐在窗台边,望着外面,朝议的消息多少也传到了我这里,由巴佐夫提出的
和解要求,一开始就招到军方强硬派的强烈反弹。
在国政议会厅上,甚至有将军当着巴佐夫的面,责骂他是金钱的奴隶,而怀顿
诺尔第一军指挥官,王太子克鲁索.怀顿更是抽出配剑,当庭宣称只要他活着,就一定要
歼灭“盘踞兰帝诺维亚的盗贼”。
总之是在尴尬的情况下结束了昨天的朝议,今天是涅曼诺夫做最后的尝试,看
看老臣的颜面能不能挽回点可能来。
“大人。”罗夫斯基垂着手,一副恭敬的样子在门外喊了一声。
我转过头去,对着他道:“罗夫斯基呀,有什么消息?”
“按照大人的指示,传出的消息陆续有所回应,从近郊赶过来的人已经在临时
开设的投资基金会场外等候,一旦有消息,我们就开始放号出售。”
“贵族呢?”
“从昨天开始,已经有大约二十万的金币入帐,我们做出的承诺是,万一和解
不成,就把货物抵给他们。”
“很好,把越多的贵族拉下水,对我们越有好处,现在剩下的就是等着朝议的
消息了。”
罗夫斯基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一会后道:“大人,本来不想说,万一不成的话
,那我们怎么办?”
“万一不成,就把怀顿诺尔灭了吧。”自己也想不到会说出如此狂妄的话,听
闻我说的话,罗夫斯基忍不去擦他那光洁的额头,虽然并没有一滴汗水流下。
一阵尴尬后,一名仆役的到来,打破了房间里的僵闷,在用奇怪的眼神扫视了
我们一眼后,他低下了头:“大人,有一些声称是萨拉斯教徒的人要见大人。”
“萨拉斯教徒……”那些商贩教徒怎么又找上我了,不过看在还在兰帝诺维亚
和我们并肩战斗的三千人,我怎么也要给他们一点面子,“有请。”
“是,大人。”
“罗夫斯基,继续你的事吧。”
“是,是,我马上去做。”罗夫斯基连忙点了点头,快步退了出去,一眨眼,
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一直默立的迦兰而已。
“迦兰,我是否有点改变?”忍不住问迦兰这个问题。
迦兰抬起头,用她那清澈的眼睛望了我一眼后,低下了头:“在迦兰的眼里,
主人还是原来的主人。”
“是吗……”总有点改变吧,这趟旅程,对我今后的道路有着看不见的影响呀
,虽然现在的我并说不出所以然来。就在这个时候,从门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萨拉斯
的教徒陆续走进了我的房间。
被教徒们围着的一个人,再熟悉不过,虽然蒙着脸,不过给了我三千信徒的人
的眼睛,我总是没办法忘记的:“圣女殿下,想不到是你来了呀。”
这个家伙来干什么?不会是来讨回那三千信徒的吧?
教徒变戏法一样装出了一张凳子,圣女坐下后,用她那双透满诱惑力的眼睛直
勾勾的盯着我:“自从上次一别,也快有一年多了吧。”
一个寒战,我立刻意识到她来没什么好事,带着点尴尬,我还是点了点头:“
不错。”
“那三千信徒还好吧。”
“好的很,一没让他们当劳役,二没让他们当战士,现在,应该是快乐的在兰
帝诺维亚当市民吧。”揣摩着这个女人的想法,我做出了回答。
“法普阁下,对于你对信徒们的照顾,我甚为感激。当初把那些人托付给你,
实在是当时在怀顿诺尔对我光明圣教迫害日重,继续让他们冒风险在这里传播福音,太过
对不起萨拉斯真神的信徒。正好碰上你提出了要求,想着能传播福音到更远的地方,也就
答应你了。
”
“你不是想说要那些教徒回来吧,事先声明,我可没有强制挽留他们。”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根据教徒们陆续传回来的消息,我,以及整个圣教的
长老会都认定你是能够信任的人,是真神赐给我们救世主。这次你能重新回到怀顿诺尔,
更加证明真神在指引着我们。”
面对着这个女人在眼睛里透出的狂热,我不寒而栗,和宗教搭上关系,搞不好
就是第二次宗教战争,现在的我可没什么心思为了他们的什么福音去大动干戈,连忙否决
她继续的幻想:“圣女殿下,能否说明这次来的目的?”
好像根本没有听见我在说话,圣女还是带着那种眼神继续她的发言:“所以,
这一次,我们决定,无论无何,也要全力辅助法普阁下拿到整个大陆的权利,这样的话,
我们萨拉斯的真理就可以在圣陆上完全光大!”
“喂,我可没说要你们什么帮助,还有,我也没有野心去拿整个大陆的权利。
”
“法普阁下最近是不是为了和怀顿诺尔达成和解而费神?”突然,宗教的狂热
从圣女的眼睛中消退,转而是一双锐利的眼睛。
重新评价了下眼前这个有点癫狂的女性,我点了点头:“不错。”
“如果我们能够帮助你实现这个愿望,你是否愿意在你的领土上让我们的教义
能够自由的传播。”圣女继续追问道。
我怔了下,回答道:“这个称不上什么交易,对于宗教这个东西,我并不想过
多的干预。
再说,和解这种事,也不是宗教能够左右的吧。”
“果然你就是真神赐给我们的呀,我早就知道了。感谢萨拉斯,您的教义将很
快传遍大陆。”显然她没有把我的话听进耳朵,断章取义后的理解加上有点自我封闭的精
神,让这个圣女又回到了那种癫狂的状态里。
“喂--”忍不住喊了她一声,阻止她进一步的幻想。
稍许恢复了点神认识,圣女重新盯在我的身上,被她看的全身不舒服的我不得
不问道:“ 你们有什么能力来达成我的愿望。”
圣女眨了眨眼睛,突然扯下了面罩,第一次,看见她的面貌,光洁的额头,高
挺的鼻子,
虽然谈不上漂亮,但是有一种清秀的感觉:“因为我的母亲也是克鲁索的母亲
,而我是他的同胞妹妹,雅莉秀.怀顿。”
这是今天最让我吃惊的事情,在脑子空白了一段时间后,我痴呆的问道:“也
就是说,你是怀顿诺尔的公主?”
“其中一个……我有四十八个姐妹。”
也不去论她怎么当上圣女,光是身为贵族甲胄,却去信仰被王室视为异端邪说
的萨拉斯教派这个事实,就已经很让人吃惊了。难怪在其他国家已经被赶尽杀绝的异端教
派,还能在怀顿诺尔留下根子。
脑子里迅速清除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飞快的旋转起来。如果圣女的话是真
的,透过更为亲密的关系,来说服王室的成员,特别是那个死硬派的克鲁索.怀顿,到是
可以选择的方法。不过完全承认萨拉斯教派的合法化,到要冒一定的风险。
“不管了,反正最后也是要和那些旧贵族来次决裂的,总不能放过眼前的机会
。”暗自盘算了下,我做出了决定,“好,圣女……或者称呼你雅莉秀公主殿下,如果你
能办到,我就承认你们合法的传教,当然,是在我所能控制的领土范围内。”
“果然真神的指示是对的,万能的萨拉斯神呀……”
……
不论怎么样,这个圣女的突然出现,给已经陷入困境的朝议带来一股清新的风
。到当天的下午,怀顿诺尔国政议会厅的气氛有所松动,克鲁索.怀顿突然提出了需要面
见我,再做最后决定的请求。
“我已经尽力了,后面就要看你的表现。”擦着满头的汗水,在去国政议会厅
的路上,涅曼诺夫不停的嘀咕着。
两边站满了全身甲胄的白银骑士,这些身高近两米的怪物,可以说是骑兵的天
敌,就算是布莱克诺尔的黑骑兵冲击,也没办法冲破白银骑士组成的防御阵型。
这一点,我在回廊那已经领教过,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些家伙根本就没办法
移动。听说需要挪个地方,需要动用一辆马车,和四个仆役才行。
想着这些无甚意义的事情,我走进了国政议会厅,这个在上次仅仅是过门而不
入的地方,今天总算踏进了它的门槛。
一眼看去,全是人,身着盔甲的武将,以及一身宽大衣服的文官分列两边,在
中央是一张长长的红地毯,一直延伸到最高的王座底下。
第一次看见怀顿诺尔的王,但是他那松弛的皮肤,无神的眼睛,再加上几乎是
瘫软在王座上的姿态,看上去就是个酒色过度的家伙。
听闻他有上百个子女,而且每个子女的母亲甚少是同一个人。
比起他,我更重视武将中位列第一的那个人,容貌多少与怀顿诺尔的王有点相
近,但是从他身上我能感受到一股王者的气质,他那双透满威严的眼睛就盯在我身上。
“怀顿诺尔唯一要注意的人。”闪过这个念头后,我将视线重新放在了怀顿诺
尔王的身上,然后跪下了身:“尊敬的怀顿诺尔王,菲力殿下万岁。”
“请起吧--”有气无力的回答,菲力扬了扬手。
“谢殿下。”起身,我直望着怀顿诺尔的王。
“克鲁索,现在人已经到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菲力别过了脑袋,
并没有与我对视。
克鲁索踏上一步,向他的父王躬一下身后,走到了我的身边,用很低的声音在
我耳边道:
“不知道你怎么和我妹妹扯上关系的,一来看在我妹妹的颜面上,二来我也敬
佩你有这个勇气来这里,我就给你这次机会,如果你能提出合适的理由,我就放过你们这
些盗贼。”
还没等我回话,他就转到了另一边,大声道:“父王,本来我并不想给这些窃
取我属藩领土的夷蛮多说废话。不过,既然他们的首领有勇气站在我们的大厅上,作为骑
士的我们就应该给他们这次机会,让他们阐述自己的见解。如果确实有道理,为了怀顿诺
尔的未来,我代表军方,可以做出让步。”
“王儿所言极是,这个……”指着我一时说不出话的怀顿诺尔王将询问的眼光
飘向王座下的宰相。
涅曼诺夫连忙踏上一步,道:“兰帝诺维亚护卫团的团长,法普阁下可以发表
你的意见。”
转过头对用锐利目光盯着我的克鲁索笑了笑,我踏上了一步,开始了我的发言
:“我并不想多说什么,我知道,对怀顿诺尔,特别是怀顿诺尔的军方来说,我们不过是
些流浪的盗贼。如果我在这里侃侃而谈的话,也会被你们认为是不值一听的妄言,所以在
我说话前,先容我呈上一些东西。”
“好,准--”
十三个箱子被陆续抬到大厅上,厅中群臣的目光顿时被吸引到那上面,我扫视
了四周,然后轻轻的打开其中一只箱子,黄澄澄的金子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大多数人的
眼睛,窃窃私语声顿时如夏日的鸣蝉一样响起。
“这里为黄金千斤,珠宝三箱,总共价值二十万金币。”一边说着,一边一个
接一个的将箱子打开,即便是怀顿诺尔的王也不自禁的站了起来,露出惊异的表情。
“不要把我们全当成那些贪财的家伙,想拿钱来收买,你的智慧也只有这点呀
。”克鲁索在一旁冷哼一声。
“哪里,这个不是收买贵国的,这个只是作为我兰帝诺维亚每年进贡的一部分
而已。”笑着回答了克鲁索,我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块金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现在
的怀顿诺尔为了维持在回廊地带的驻军,诸如军饷、粮草等等,每天要消耗的钱财大约是
同样这种金砖一百块。如果我再没记错的话,在怀顿诺尔的国库中,也只有相当这种金砖
十万块。假如是原来的怀顿诺尔,当然有其它的收入,可以保持收支的平衡,不过现在…
…”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克鲁索皱了一下眉头。
“不是,这是给你们说个现实。如果我们的情报没有错误的话,去年,贵国歉
收,再加上商路的封闭,所有的税收还抵不上支出。而军费的开支,就占去了一大半。继
续下去,用不了十个月,贵国的国库就会干涸。到时候……”
“用不了十个月,我们就可以剿灭你们这些盗贼了。”克鲁索冷哼了一声。
“万请王子殿下听我说完。”
“王儿,听他说完。”被黄金迷惑的国王显然不能做出理智的判断。
“比起贵国的军力,我流浪兵团当然不及。不过由于回廊地带的阻隔,我们之
间的战斗根本打不大。就算贵国强攻,所要面临的损失,王子殿下也应该很清楚的吧。当
然了,换成以前,贵国大可以不顾一切,只可惜现在全大陆都在开战,各国之间的和平协
议早就是一纸空文。当贵国的大军全数向我方逼近的时候,是否有想过其他的敌对势力呢
?”
“敌对势力?艾尔法西尔现在已经是内乱,安帝斯威尔不过是个宗教国家,根
本没有实力北犯,现在唯一的敌人就是你们这些盗贼而已。”
这个王子确实厉害,对于时局的把握并不在我之下。而且总能在我鼓动舌头的
时候,用看似粗暴的语气打断我,这样的话,就根本不能让我鼓动在场的人。难怪砸下去
那么多钱,还能让这个王子压制住和解的声音。
比起那些拿钱就可以打发的贵族官员,对于他,就要打动他的心了。
转了转念头,在对过他那锐利的眼睛后,我突然跳出了一个念头。
这个家伙的野心根本不在兰帝诺维亚,在他的盘算中,估计是想着一举控制整
个北方的局势,在拥有了兰帝诺维亚的矿藏后,接着控制利润丰厚的商路。有了兵器,有
了钱,怀顿诺尔的势力就会极度膨胀。到时候就一举南下,得到整个大陆的权利吧。
前任的国王或许也有所想法,才会有五十年战争的这些事情。但是到了现在,
坐在王位上的那位,对于女色的渴望远大于对整个大陆霸权的渴望,有这么个国王,再加
上那么多顽固贪婪的文职官员的挟制,再有抱负的人也施展不开手脚。
不过现在是我们给他一个借口,剿灭兰帝诺维亚盗贼这个大义的借口,对于克
鲁索王子殿下,是展现他手段的时候。
怪不得有后面临阵换将的风波,用心腹来替换原来老朽的统帅,进一步控制更
多的权势,只是没想到我们的抵抗会那么激烈而已。
“这可是麻烦的事情。”暗念了一声,有点后悔到今天朝议来说服这个王子,
对于这种野心家,一切的谈话更适合在密室里吧。
“哎……寡人累了,看你们这个样子,今天暂时也议论不完,明天就给这个来
使最后一次机会吧。”
打了个哈欠,坐在上位的菲力国王突然道,然后也不多说半句,起身就走,在
庭的司仪的大声喊道:“退朝--”
“万岁、万岁、万万岁--”
擦了下额头渗出汗水,真亏了这个王给了机会呀,如果再不把握,我就真对不
起死难的兄弟们了。
在目送怀顿诺尔王的背影消失后,我靠近了克鲁索,轻声道:“王子殿下的野
心并不在兰帝诺维亚吧,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请王子给我一次机会和你面谈吧,你一定会
感兴趣的。”
抓到了克鲁索眼中闪过的一丝惊异,我知道我的目的达到了,向他笑了笑后,
退了下去。
“法普阁下,虽然你我是对立,但是我还是比较欣赏你的勇气,如果赏脸的话
,今晚就到鄙府聚一聚吧。”
我还没踏出几步,克鲁索就转身叫住了我,有点诧异他决断的速度,我含笑点
了点头:“一定赏脸。”
克鲁索的宅院就坐落在王宫的旁近,在怀顿诺尔也算的上是一座豪宅,装修之
华丽丝毫不逊色于我们的总领事馆,但是却透出了别样的大气。
一走近克鲁索的书房,就看见在一面墙上挂着大大的大陆地图,上面详尽标示
着所有都市、河流和山丘。
“你们都下去。”挥手让所有的仆人离开后,克鲁索盯着我,“今天朝议的话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在这里,我没空听你的长篇大论,如果说不出什么来,我可以就在
这里把你杀了,再扣你一个意图行刺的罪名。没有主帅的流浪贼,应该不难对付。”
“如果是那样的话,怀顿诺尔的旗帜现在应该已经插在兰帝诺维亚城头了。”
并没有害怕克鲁索的威胁,我坐在了他的对面,用眼睛回敬他的注视。
克鲁索怔了怔,脸上紧绷的肌肉略略松弛了下:“不错,不愧是流浪兵团的指
挥官,果然不简单,其实有可能的话,我很想让你当我的副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克鲁索殿下抬爱了,我不过是亚鲁法西尔的普通战士,一心只想着把亚鲁法
西尔带回正轨而已。”
“是吗--不过在此之前,你最好救救自己的性命。”冷哼了一声,克鲁索静
等着我下面的发言。
我站起了身,走到了那张地图面前:“这里是兰帝诺维亚,真的很小,小到还
不及怀顿诺尔一个行省;但是他有很多矿藏,多到可以抵上整个怀顿诺尔的矿藏。然后这
里是怀顿诺尔,北方的大国,拥有强大的军力,不过现在它的一个军已经消失了,是被小
小的兰帝诺维亚给消灭的;而它的另一个军,现在的话,在这里,和兰帝诺维亚在打持久
战。本来也没什么,花点时间,应该能拿下,只可惜现在有个很好的机会让怀顿诺尔可以
南下,消灭掉它的夙敌--艾尔法西尔。”
重重敲在艾尔法西尔的领土上,我接着道:“现在的艾尔法西尔正在内战,但
是用不了多久。虽然第三王子勇猛善战,但是他没有第二王子奸诈,也没有第二王子善于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战斗最多再持续三个月就可以见分晓,到时候,兵困马乏的艾
尔法西尔兵自然是最好的饵料。南方的势力被蛮族给困住了,自然没什么机会,但是北方
呢?那要看怀顿诺尔能不能从兰帝诺维亚的战争中脱离出来,如果不是的话,一样疲惫的
士兵怎么也没有力气翻越金山阿登。然后,大陆的战争就是僵持,然后……我也不知道了
……”
克鲁索沉默了一会,走到我的旁边,紧盯在地图上:“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
只要消灭了你们,怀顿诺尔再修养一段时间,迟早会拥有足够的实力。”
“那是现在南方的商路不通,一旦那里通畅了,你还以为北方商路的利润还会
那么高?毕竟北方的商路要走太多的海路,在风险上远远高于南方。如果按照你说的,怀
顿诺尔控制兰帝诺维亚的时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也没见它势力超群。”
“哼,说吧,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很简单,保证商路的通畅,我们兰帝诺维亚每年进贡必要的资金;作为交换
,怀顿诺尔要宣称对塔兰维诺的全权维护,以及允许艾尔法西尔仆役民通过怀顿诺尔的领
土。这样,怀顿诺尔就有足够时间储蓄起力量,一举南下吧。”
“真是不错的主意呀,按照你的打算,怀顿诺尔很快可以聚集起足够的力量,
一举南下。
只是,放着一匹狼睡在身边,我会很不舒服。”克鲁索退后一步,我可以瞧见
他的手很自然的按在剑柄上。
这个家伙已经起了杀心,太过表露自己对大陆局势的判断,想不到侃侃而谈的
老毛病在这里要碰上大问题。当然我还不会笨到和克鲁索硬拚,不用想也知道在外面至少
埋伏了一个中队的士兵,只怕里面一有异声,就会蜂拥而入,到时候,只怕我的骨头渣子
都找不到。
想想看,应该怎么打动这种野心家呢?
“哈哈哈……”
突然我大笑起来,让屋内渐渐凝重的气氛松弛了一下,然后盯住克鲁索的眼睛
道:“想不到克鲁索殿下的胸襟也只有那么点点,虽然我只是乡野小民出身,不过我也知
道真正的霸者根本就不畏惧任何敌人。不错,流浪兵团和怀顿诺尔迟早一战,只是现在打
的话,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如果殿下仅仅想当北方霸主的话,那就在这里杀了我,然后尽
起精兵和流浪兵团一战。”
“你以为我不敢吗?今日就让你这个流浪贼知道大言欺人有什么下场!”克鲁
索慢慢拔出他的配剑,森寒的亮光从剑鞘里闪了出来,直印在我的眼帘里。
难道是我看错人了?并没有让这丝疑虑困惑我多久,我挺直了脖子继续道:“
今日我死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我看错一个人!”
屋子里卷过一阵阴冷的风,在死般寂静后的片刻,克鲁索做出了反应。
“噌--”剑重新入鞘,克鲁索转过身子,看着那副大陆地图,好不响才道:
“好,有胆量,今天我不杀你,并不是因为你的话,而是我要赌赌自己的命运。如果上天
真的把大陆的权势赐给我的话,你这种蝼蚁就不可能挡住我的道路。现在,我就代表军方
和你们这些盗贼达成和解。”
言外的意思我更加听的明白,假如我们露出什么破绽的话,他就会毫不犹豫撕
毁所有的和平条约。反正他代表的是军方,而不是整个怀顿诺尔,到时候,大可在国家利
益的名义下对我发动侵袭。
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的协议呀,不过有了这个突破口总是好处,到时候,就用
怀顿诺尔人牵制怀顿诺尔人好了。
从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我驱散了所有的不快,将笑容重新挂上脸:“那好,
为了未来的霸主,我们是否应该庆贺一番。”
盯着我看了半响,克鲁索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今天我真应该把你给杀了。”
“哪里,对于你来说,我和蝼蚁也没什么区别。放过蝼蚁的性命来实现你的霸
业很是值得。”
克鲁索走到窗前,拉开了帘子,让窗外的月光直射进来,阴暗的房间里一下抹
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然后我就听见他自言起来,好像是对着我说:“比起一帆风顺的拿
到整个大陆,还是来点刺激才有意思……”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给他涂抹上一层银白。乘着这个空隙,我连忙抹了一下额
头的汗水,将微笑挤在脸上。
我可不是那种天生的雄辩家,费尽脑筋才想出那种话来,不过这次总算赌对一
次,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好办多了……
王历一三五四年四月十九日。
朝议一如预料般顺利,迅速达成了怀顿诺尔与兰帝诺维亚的和解协议,根据协
议,兰帝诺维亚必须每年进贡金币二十万枚。
之所以没有再提兵器之事,一来实在是不放心这个王子殿下,二来也依仗着宰
相大人笑眯眯的收下我们私下提供的钱财。
而怀顿诺尔做出的让步则是开放回廊地带的通商,原来在回廊出口的第二军即
日南下,移动到阿登附近驻扎。
但是三座尚未完工的城堡,却以耗费大量国库资金,不想太多浪费为由继续修
建,因此驻留的工程部队还是有五千之数。
“狡猾的家伙。”不得不感叹了一声,这样的话,我们在塞维亚一带的驻军必
须要保持在一个相当的数目,那么南下特拉维诺的部队就会受到限制。
这个联盟关系比浮冰上的城堡牢固不了多少,只能用利益来维持之间的关系。
而这个利益,就要依靠所谓的投资基金在民众中的影响了。
用商路的利润来回报那些购买了投资基金的人,让他们迅速成为受益者。一旦
和怀顿诺尔的战争再开,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迟早会做出一定的反应。
虽然不指望他们能改变什么,但是只要能牵制住怀顿诺尔的行动,我们就有足
够的时间做出准备。
同日,怀顿诺尔朝廷还发布另一项决定,就是承认塔兰维诺商会都市的完全中
立资格,这件事情是由克鲁索主动提出,并加上了自己的见解。
这些话,在我说服他的时候并没有提过,是用他自己的立场说出来的,让我明
白了承认塔兰维诺的中立还可以让怀顿诺尔捞到那么多的好处。
在这件事情上,我更加坚信了对于这个王子,是绝对需要多加注意。和他比起
来,远在艾尔法西尔乱放冷箭的波塔利奥就像是不成气候的小人。
因此,我连夜召开了会议,做出了应对。
“……如果有可能,多把配额分给下层官兵。”在总领事馆的房间里,我也做
着诸如此的对应,在罗夫斯基的笔录下,还发布了另外一些指示,“还有就是对地方的领
主,尽量拉他们下水。让所有人记清楚,这个是为了兰帝诺维亚命运的投资,不要吝啬钱
财。还有,在怀顿诺尔本部,千万不要留太多的资金,要么把钱转到塔兰维诺去,要么就
想办法提供给艾尔法西尔仆役民。”
“是,是……只是那些贵族不会把钱都提走吗?”
我看着罗夫斯基并没有说话,他在注视了我一会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拍
了下自己的脑袋:“是,是我愚笨,能钱生钱了,只要是人都不舍得提走的。”
“还有,商队已经准备好了吗?”没有理会他的自言自语,我追问了其他的事
情,这里哪还敢多留,谁知道那个克鲁索什么时候反悔。我才不相信霸王惜才什么的鬼话
,没理由拿自己命去验证这个话的正确性。
“马上就准备好了,过几天就可以出发。”
“不用那么费劲,明天早上就出发一批……在这里多呆一天,就多一天的变数
。”
“是,我马上去办。”罗夫斯基连忙躬了一身,就欲退下。
收拾着手上的东西,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唤住他:“对了,你也不比以前了,
明摆着是兰帝诺维亚的领事官,万一两国之间发生什么变故,你就是第一个受害者。在这
里,我郑重允许你,可以采用一切手段保住自己的性命,用好你的舌头,不要让我看见你
的尸体被运回兰帝诺维亚来。”
罗夫斯基浑身一震,突然从眼眶里迸出眼泪,一下打湿了他的脸,扑在地上,
他抽泣道:
“大人……”
“哭什么,下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
“是,是,大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连声应和,罗夫斯基倒退了出去。
“法尔切妮,明天你和四人众护着米娜维亚先走,现在唯一的好处就是艾尔法
西尔都没搞清楚到底是谁劫走了公主,在这里,他们注意的对象应该只有我一个。”看着
罗夫斯基消息的背影,我转向了还留在房间里诸人。
法尔切妮皱了下眉头:“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女人,就算你是特拉维诺人,在怀顿诺尔人眼里,你还是女人,几
个女人加几个孩子,就算是克鲁索也不会花精力去追查。”
我笑了笑,虽然对于法尔切妮来说,弱者这个头衔是怎么也套不上的,不过现
在只好委屈她一下了。
法尔切妮眨了眨眼睛,并没有说别的什么,点头应是。
看着法尔切妮并没有大的反应,我送了一口气,然后转到另一个人身上:“米
拉奇,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哈,说吧,说吧,和你在一起也那么久了,哪里还会不帮你呢?你说好了,
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去做,不会让你失望的……”米拉奇眯起了眼睛,堆上商人的笑容
,一边搓着手,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
差点没捂上耳朵,不过就因为这样,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定:“我想让你留在怀
顿诺尔。”
“啊--”张大了嘴巴,一下合不上的米拉奇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刚才还对着那个什么斯基的家伙说这里危险,一转眼,就想把我卖在这里呀!我的命就
那么不值钱,我可告诉你了,我这么劳苦的跟着你,那是看上你这个家伙还有点意思,也
有点前途。不过就这么想着让我去卖命,那是休想!”
红着脸膛的米拉奇重重拍在桌子上,把上面的纸稿弄的漫天飞舞,好不容易收
拾起来的文件一下就被搞乱。
想不到这个家伙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我连忙做出了解释:“你误会了,再怎么
说,我也不能怂恿别人去死。”
“那你什么意思?那不是摆明了让我去送死,还会有什么好心呀!”
“你是塔兰维诺人,现在的身份应该是完全中立者,留在这里,应该没有危险
。我想让你代替已经在明处的罗夫斯基,当这里暗处谍报的组织人。当然,你不愿意,我
会另外想办法。只是一时找不到像你那么出色的人才而已。”
“真的没有危险?”
看着米拉奇的一脸疑惑,我连忙道:“那是,那是,你的身份应该是塔兰维诺
驻怀顿诺尔的办事官。在这里的间谍已经不方便出入总领事馆,但是出入你那里就方便多
了。到时候,你只要发发钱,然后让商队捎带点情报就可以了。”
“就那么简单?”
“绝对是!”
“好吧,我就试试,不过我可告诉你了,万一有什么危险,我撒手不干,不要
指望我拿命来办你的事情。”
“知道了!”要应付塔兰维诺商人还真是不容易,连哄带骗下把米拉奇推上了
怀顿诺尔间谍头子的位子,我总算完成了今天所有的议题,接下来就是准备回到兰帝诺维
亚,去做我真正应该做的事情了。
一想到此,我从胸口就涌上了无限的激动,忍不出拔高了音量:“大家回去准
备吧,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是!”
……
偌大个房间又只剩下我和迦兰两个人,我送了下肩膀,突然笑着对她说:“迦
兰,我总算可以回去干我应该干的事情了,实在是当了太久的说客,回去后,千万不要让
德科斯他们认不出我来呀。”
“不会的,主人,你并没有改变。”低下头,迦兰回答我,虽然没有看见她的
表情,但是从她的语气中,我已经察觉到一丝活泼的味道。
“让你真正开心,可并不比让亚鲁法西尔复兴简单。”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
然冒出了这么句话,听到我说的意思,迦兰忍不住抬起了头,脸上露出诧异后连忙又低下
头去:“迦兰能在主人身边,就已经很开心了。”
“就当我奋斗的一个目标吧。”并没有在乎迦兰后面的回答,我自言道,然后
走到了窗前,外面的月亮还是那么的明媚,过不了几天,我应该站在兰帝诺维亚的城头看
她们了……
第五集 第七章 异变
(更新时间:2003-6-17 13:10:00 本章字数:10215)
比起风风光光的进入怀顿诺尔城不同,我们的离开多半有做贼的感觉。
第一波米娜维亚他们是混在商旅里,堂堂的公主假扮领头商人的侍女,也颇有
点委屈。
第二波的雷帝斯他们则还好点,以需要先期联络为由,大摇大摆从城门里走出
去的,还带着一个百人队作为护卫,一路招摇的向兰帝诺维亚而去。
而轮到最后的我和迦兰,草草留下一封诀别信,装扮成农夫偷偷摸摸溜出,现
在的我们已经远离怀顿诺尔,走在去兰帝诺维亚的大道上。
躺在草堆上,我闭着眼睛享受着春日的阳光,那洒在身上的温暖,真让人有种
懒洋洋的感觉。
迦兰跪在我的头边,轻轻摇着扇子,替我驱赶着烦人的蚊子。从她身上散发出
的幽香混杂在稻草清香中窜进我的鼻子里,让我更觉舒畅。
忍不住张开眼睛,对着迦兰道:“要是老是这样,这条路还是长点好。”
迦兰怔了怔,脸上蒙上一层红晕,在阳光直射下,分外显的娇艳,正当我一阵
恍惚,不能自己时,赶着马车的速突然拨转了马头,将马车驶到了路边去,这个时候,从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个咕噜爬了起来,我连忙探手握住藏在草堆里的弯刀,现在的我们可只有三
人。为了掩饰我们明显的外族特征,我们都用大斗笠盖着脑袋,将脸也掩去大半。
飞驰而来的数骑并没有理会我们,连正眼也不瞧我们一下,就呼啸着从我们身
边而过,在那瞬间,我看清了那是怀顿诺尔斥候兵的装束,插在他们背上的小旗上写着一
个大大的“
急”字。
“奇怪,这个不是怀顿诺尔的八百里急报吗?不会那么快,我们和他们就开战
了吧。”我吃了一惊,没道理和约撕的那么快,难道是在兰帝诺维亚发生了什么异变?一
阵冷汗渗出,还没等我做出决断,又是一阵马蹄声。
“雷帝斯!”看清了来者,我失声嚷了出来,也喊出了闷头赶路的那个人。
还急弛出几步后,雷帝斯连忙拨转马头冲向我,口中一边大喊着:“不,不好
了,从捷艮沃尔传来消息,圣龙死了!那个大个子龙将已经控制所有的权利,刚刚发布大
陆霸权宣言!”
一瞬间,我如同跌进无底深渊中,从心口传来绞痛的感觉,圣龙死了?那个老
不死的家伙,我还没找他算过给乱七八糟东西的帐呀!
“雷帝斯,下马!”从胸口涌出了这个命令,我大声喝道。
雷帝斯怔了怔,还是跨下了战马。我直接从草堆上飞跃而下,落在马鞍上后,
对着他们道:“你们快跟上来,我先去一步兰帝诺维亚!”
言毕,一拍马屁股,一路绝尘而去,身后留下雷帝斯的喊声:“喂,怎么赶呀
,让我们跑回兰帝诺维亚呀……”
捷艮沃尔的异变将战栗传遍了整个大陆,捷艮沃尔的圣龙,整个大陆的守护者
,其实早在三月初就已经升天了,但是它的死还是被长老会隐瞒了一个多月。
但是第二龙将离车一次偶然发现了这个秘密,在秘密联合了从特拉维诺回来的
第三龙将丹陀罗后,于四月二二日发动了捷艮沃尔历史上的第一次叛乱。
在离车“我们是大陆最优秀的子民,整个大陆的异民族只能匍匐在我们面前做
奴隶!”的宣言下,九成以上的龙骑兵、龙骑士跟随叛乱,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成功
驱逐了十三长老。
随后,登上至高权利位的离车就发表了“鼓动人心”的演说,宣布捷艮沃尔对
整个大陆宣战。那就意味着全大陆最恐怖的骑士--龙骑士将离开自己的巢穴,将混乱散
播到各个地方去。地理意义上的防线将不复存在,所有国家首脑的生命将毫无保障。
而当我清楚了解这一切时,是变乱发生十天后的兰帝诺维亚。
“情况很糟糕……”其实不用德科斯说,我也知道,兰帝诺维亚的官府被龙喷
出的火焰烧成一片焦土,只剩下冒着青烟的黑色碳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到
处是受伤的士兵和惊慌失措的百姓,踩在瓦砾堆上,我能感受到战斗的惨烈。
“早在变乱前,我们就已经接到捷艮沃尔长老会暗地里的通知,连忙修筑了六
道防线,但是到昨天为止,已经失去了其中三道,战死至少六百名士兵。现在依靠着南边
的一处丘陵地带,用石头暂时封住了对方的进攻。昨日,对方龙骑士直接突击兰帝诺维亚
城,由丹陀罗统帅,我方一天之内就战死了七百多人,若不是狂战士大队、龙枪大队血战
,今天……
”一旁梅尔基奥尔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到目前为止,我军已经战斗减员四成,对方再来的话,我们就支撑不住了。
”
想不到一路上的辛苦,还比不上捷艮沃尔的一次破坏,怎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模
样,这算是上神的惩戒吗?
我吐了一口气,然后道:“召开军事大会,只要是能站起来的战士全部到广场
集合,我要发布演讲。”
“是,大人!”梅尔基奥尔敲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先行退下。
“演讲?”德科斯看了看我,然后接着道:“最后的战斗总动员吗?”
“不错,如果不能跨过这道门槛,我们就没有未来。”我抬头望向了天空,云
飞快的滚动着,不停变换出各种形状,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马上就要下大雨了呀。
王历一三五四年五月二日。
在兰帝诺维亚中心广场上,面对着数千名聚集起来的士兵和自发而来的百姓,
我突然产生了奇怪的感觉。
很久以前,在休法城里,面对同样绝望的我们,夏亚大人是用怎样的心情来说
出那段到现在还鼓舞着我的话呢?
“为了自己而战斗……”口中低低念过当年的誓词,我跨上了一步,从胸腔里
把自己的声音喊出来:“其实我也不用隐瞒什么,敌人的强大你们已经见过,而我们就要
和这些敌人战斗。你们将面对的是恐惧、伤痛甚至是死亡……”
扫视了下台下,并没有太多的波澜,只有远处围观的数个民妇抽泣出声。
“我并不要求你们和我一起战斗到死,生命对于每个人都很宝贵,如果有可能
,我希望这里的所有人能够快乐的生活到老。因此,我不会挽留任何想要离开的战士,他
们并不是懦夫,只是在追求自己生活的理想。”
没有一个士兵移动脚步,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双双眼睛直盯我。天上的云压得
越发低沉,让人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平复下自己的感情,我继续说道:“假如你选择了战斗,那么请记住你的价值
。万一失败了,你就会成为荒野中一具无人理睬的尸体;就算成功了,你的名字也不会记
录在任何历史的宗卷中。你,是无名的英雄,但是,我会记住你,和你一起战斗的同伴会
记住你,以及被你保护的人们会记住你!这就是你战斗的所有的价值。如果这样,你也没
有退缩的话,那么在这里,先接受我,流浪兵团的指挥官,你们的上司由衷的敬礼!”
一只手扬起,平举到眉头,我郑重的行了亚鲁法西尔标准的军礼。
远处的天际划过了一道闪电,发出了耀眼的白色亮光,接着雷声滚滚而来。
没有丝毫的喧哗,一名士兵缓缓举起手,接着是第二个……透露出坚毅的神色
,所有的士兵向我敬礼,雨落下,打湿了每个人的脸庞。
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我觉的自己的眼眶一阵湿润,在重重甩出手后,
我抽出了弯刀:“不能同生,就要同死,这是我唯一能对你们做出的承诺!”
“万岁!”士兵的声音在这瞬间压过雷声,在抽出自己的兵器后,对天举了一
下,然后齐齐跪下……
“兰帝诺维亚宣誓战”在这一刻拉开帷幕,我兰帝诺维亚军以不到三千的战力
迎击捷艮沃尔号称天下无敌的龙骑兵三个大队、龙骑士一个中队。
在当时人的眼里,兰帝诺维亚是在寻求自杀,但是他们有很清楚,一旦兰帝诺
维亚倒下了,捷艮沃尔龙的洪流将不可抑制的卷过整个大陆,谁都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带着忐忑不安,五月的战斗出乎意料的停顿下来,所有人的眼睛放在北方这个
弹丸之地。
而另一边,站在战斗第一线的我们,就别有其他的感觉在心头。联合所有的军
官,我们迅速召开了军官层的会议。
“不能辜负战士们的决死之心呀。”德科斯捧着茶杯,在临时军议会上发出如
此的感叹。
我是很清楚德科斯言下之意,就算有了战士们的勇气,但是面对绝对优势的军
力,再勇敢的战士,也不过是添加捷艮沃尔人的荣耀。现在的我们,就是要开动自己的智
慧,想办法抵挡住对方的进攻。
“硬拚的话,我们死的不要太快。”塔特姆哼了一声。
“是呀,就算有龙枪战士、有狂战士,从绝对战斗力比较上,我们还是差上好
大一截。”
计算着双方的实力对比,玛古拉一脸愁容。
房间的气氛一下凝重起来,在互相对望了一眼后,纷纷发出叹息。
我扫视了下四周,雷帝斯他们最快也要到明天才能赶到,但是加上他的智慧,
也不过是怂恿我们速死而已。
难道真要逼迫我们和龙族来个总决战?而且,我更不想看见的是,战士们的血
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流,我们的牺牲如果去换取大陆各国放下心头大石,然后大打出手,去
争夺霸权的话,那还真是有点讽刺。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了脸上还挂着笑容的军师,这个家伙,到现在还是一副无
所谓的表情,难道他……
“德科斯军师,你有什么见解。”我对着德科斯道。
德科斯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走到挂在军议厅墙上的巨大地图前,沉默了片
刻后道:“
我们打不过敌人,如果固守在兰帝诺维亚,三天之内,就全部完蛋。所以在开战以
前,最好放弃这座城市。”
“什么!”玛古拉顿时跳了起来,“放弃!你疯了,也没看见你上次龙骑士侵
袭的时候说过这种话,现在逃跑,那不是让士兵们失去战斗心吗!”
“龙枪战士和狂战士的血已经提醒过我一次了,两支部队用四十条性命换对方
六条,还真是不合算呀。”永远挂着笑容,老狐狸轻松的把玛古拉的质问扔到了角落里。
看着德科斯,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种决定,确实只能由最高指挥官来决
断,和敌人全面开战,确实很难有胜算。
如果放弃主要都市,把实力分散到乡村里去,找机会歼灭对方的小队。但是这
样的话,就是把一般百姓推到战争的最前线,这种决定,我真的忍下心来做出吗?
看出我的疑惑,德科斯露齿笑了笑:“其实,捷艮沃尔最大的威胁就是那些在
天上飞的大蜥蜴,只要能解决他们,对付在下面爬的,就不是太大的问题。”
“笑话,如果有可能,我们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一个弓箭手大队,连个敌人
都没射下来,就全员战死,现在他们的尸体还躺在兰帝诺维亚的城楼上呢!”塔特姆又哼
了一声,做出没可能的表情。
“如果不能在天上消灭他们的话,就在地下吧,反正从捷艮沃尔是不可能一口
气飞到这里的,乘着对方休息的时候,来次偷袭好了,反正我们兰帝诺维亚军的名气也不
是怎么光明正大的。”
“可是,现在我们的南方已经失守,敌人很可能在龙骑兵的控制范围内做出休
息。”玛古拉抓了下头发,在一旁提出疑义。
德科斯的眼睛还留着那丝笑意,在看了看玛古拉后,道:“所以就要我们的指
挥官做出决定。”
这次我算清楚了老狐狸的所有打算,在流露出会心笑容后,我下达了命令:“
传令,所有部队连夜开拔,向塞维亚要塞方向撤退,让所有愿意和我们走的市民跟随我们
。玛古拉,你打上主军旗,走在最前面,做出狼狈逃窜的姿态也无所谓。”
“什么……真的要听那个老狐狸的话呀,放弃兰帝诺维亚,逃跑?”玛古拉露
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我并没有直接搭理他的问题,接着道:“龙枪战士、狂战士即日起扯下所有代
表战士的标志,混在难民中离开后,在附近的森林里潜伏下来。塔特姆,你想办法把旗号
搞齐点,全数给我树起来,作出断后的姿态,跟随在撤离大部队的最后。”
“是。”虽然有点疑惑,但是塔特姆还是爽快的回应了我的命令。
“梅尔基奥尔,通知前方战斗的士兵,告诉他们,我希望他们能够坚守两天,
换取胜利的机会;同时,也告诉他们,没有援兵。”我很清楚这对前方的战士就如同下了
死亡判决书,但是,我会让他们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死,而不会给他们空虚的幻想。
“大人……”露出了点不忍,但是梅尔基奥尔没有再多说什么。
“好,命令到此为止,所有人离开去执行命令,从现在开始,就做好撤离。在
出发前请各位记住一件事,你们所做的一切关系到我们的未来,如果这次失败了,就请各
位担负起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吧。”扬了下手,我大声喊道。
“是--”军官们敬礼后,纷纷离开。
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我走到了地图面前,望着上面表注的山山水水:“军师
,你认为龙会停在什么地方呢?”
“龙可是一种喜欢喝水的动物,如果是我,一定会选择在有溪流的地方吧。”
笑着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听后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搜寻起上面所有标有水的地方,“如果
猜的不错,就在这里和敌人来次决战吧。”一只手按在了地图上一块细小的地方……
数天后。
兰帝诺维亚东四十里的一处小溪流。
溪水拍击在石头上,发出了悦耳的声音,几只麋鹿在溪流边饮着水,偶尔抬起
头,警惕的扫视下四周。在溪流旁边,是一丛密林,春天的气息给它披上的绿色掩盖了里
面所藏着的一切。
龙枪战士两百、狂战士一百五十、弓箭手三百以及火枪手五十,总共七百人就
掩藏在这里,屏住呼吸,紧张着注视着森林外的一切。
这里会聚了流浪兵团的所有精锐,就连勉强成军的火枪队也被拉上来,可以说
是孤注一掷的战斗。
根据陆续传来的情报,捷艮沃尔已经知道了我们大撤退的消息,现在的兰帝诺
维亚已经变成了一片死地,几乎所有的市民跟随着军队撤离向塞维亚要塞。
而凭借着故意散布的消息,对方已经认定我这个指挥官临阵脱逃,并有意向刚
结盟的怀顿诺尔寻求援助。
今天早上,由在捷艮沃尔的探子放出了“龙已经出巢穴”的紧急速报鸟。估计
对方马上就要进入这个设定的休息点。
“如果不是这里,我怎么办?”无数次我自我询问着这个问题,而在这个马上
就要开战的前夕,我突然想清楚,管这些做什么,人生中有很多赌博命运的时候,现在的
我就是在赌自己以及亚鲁法西尔未来的命运。
就在这个时候,飞龙的鼓噪在我的头顶响起,穿过密密的树林,将阴影投到了
我们身上。
受到惊讶的麋鹿飞速逃开,惊起了在森林里栖息的鸟群。
一下子,四周被各种各样的声音给环抱起来。手掌上顿时渗出了无数的汗珠,
一边慢慢抽出弯刀,一边示意附近的士兵更好掩藏自己的身影。
“哗--”鼓风声,一匹飞龙落在地上,从上面下来一个龙骑士,红红的眼睛
警惕的扫视了下四周后,向天空摇了摇手。不一会,又有几匹飞龙落在地上,从上面爬下
的龙骑士飞快的掠向溪流,捧起水来,就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这下可糟糕了,如果都像这样,轮流下来,那么这个埋伏还有什么意义,在我
旁边的雷帝斯紧握住战斧,做出要冲出去的样子。
我摇了摇头,示意再看一下。约莫过了半刻钟,喝完水的龙骑士重新跨上飞龙
,一阵鼓风之声后,纷纷飞起。
仅过了片刻,大群的飞龙降下,降落在溪流边。暗喊了声好险,如果刚才急忙
动手的话,计划就是失败了。
连忙树起拇指,火枪队慢慢挪向树林边,小心着不发出异样的响声,将火枪瞄
准那些龙骑士后,静等着命令。
“快点休息,补充下水袋后,我们立刻出发,千万不要让那个法普溜到怀顿诺
尔去,那样就麻烦了!”虽然看不清他的面貌,从语气上看,应该就是丹陀罗,丹鲁城外
的大火到现在还铭刻在我的心上。一口气毁掉半数狂战士的恐怖龙将。
没什么机会在犹豫了,用力将拇指扣击到食指上,做出了出击的表示。
“乒--”巨大的声响撕破了宁静,从火枪口喷出的白色光芒闪电般划入对方
的阵营中。还没等他们缓过神,飞龙先一步做出反应,纷纷振翅掠向天空。
紧接着,箭矢射出,雨点般倾泻在发怔的龙骑士身上,血花四溅。
“杀--”高喊一声,我率先冲出,掩藏在树林里的士兵们发了声喊,紧跟而
出,越过低矮的灌木,冲进了对方的阵营中……
以狂战士为先导,龙枪战士为侧翼的突击如果碰上别的什么部队,瞬间就可以
决定战场的局势,但是,我们的对手是大陆都为之颤抖的龙骑士。
没有坐骑的他们一点也不畏惧,纷纷抽出腰间的长刀迎了上来,双方咋一接触
,血雾就弥漫在整个空地上。
一片青芒,最先冲上的数名狂战士紧握住劈入身体的龙刀,在发出惊天的嗥叫
后,将最前列的龙骑士带倒在地上,后面的狂战士飞快的补上一斧,将龙骑士的脑袋砍飞
到半空中。
又是一片青芒,第一波撞进对方防御阵型的狂战士全没,被龙刀砍断的尸体纷
纷扑倒在地上,剩下的人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直接踏过同伴的尸体,冲了上去。
狂战士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活生生把紧聚在一起的龙骑士割开。而在这个时候
,龙枪战士紧跟而上,用手上锋利的长枪把敌人分割成无数的小部分。混乱的战局开始,
没有任何阵型可言的厮杀在这个小小的空地上展开。
“喝--”龙刀劈过,重重砸在我的弯刀上,巨大的冲力传来,逼迫着我向后
退了几步,还没等我站稳,对方的龙刀就卷了上来,直袭到我腹部。
“叮--”迦兰的身影,两把短剑舞成一团白光,挡住对方的进攻,接着,一
支箭从我身后射出,插在了那名龙骑士的身上。
诧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名龙骑士甚至不带一声呻吟,火红的眼睛闪过骇人的光
芒后,猛力挥出一刀,将迦兰逼退了一步,然后,整个飞掠而起,直扑我过来。
“该死的大蜥蜴!”雷帝斯怒喊了一声,窜到我身边,挥起巨大的战斧,又是
一兵器撞击声。在激起无数尘土后,那名龙骑士飞掠出去,看见他轻踏了一下地面,整个
的如同贴在地面上一般又掠了回来。
再一箭,这一次直取那龙骑士的眼睛,飞在半空中的那人神奇般转了个身,堪
堪避过飞射而去的箭矢,还没等他做出其它的反应,迦兰的身影已经紧随了上去,一阵血
花飞溅而出。
那名龙骑士的尸体滑了数米后,静伏在地上,另一具尸体在眨眼后,飞过纷乱
的战场,扑在他的身上,这次是一名狂战士的尸体。两个人的血融在一起,慢慢流淌在大
地上。
就在这短短的半刻钟内,在我的身边已经躺满了尸体,耳中除了厮杀声外,就
是在树林里不断响彻的火枪射击声,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飞龙发出哀鸣
不敢靠近
因为地上发出的声音呀
就像天上的雷声
它们的脚下,人类的血染红大地
游吟诗人的歌词并不能代表当时战斗的残酷,却也描述出部分的真实,开战后
一刻钟,狂战士队战斗减员六成,龙枪战士队战斗减员四成。
而夸傲整个大陆的龙骑士第一次死亡人数超过了两位数。
双方流淌出来的血是那么的多,以至于在溪流很远的下游,也能看见淡淡的红
色。
“呀--”一名士兵在这声惨叫后突然燃烧起来,片刻后化成了灰烬消散在空
中,也将一个龙将装束的人露在我面前。
这是第一次看见丹陀罗,比想像中还要年轻,穿着火红的盔甲,手中的长剑闪
耀出点点的火星,看上去就像是在燃烧一样。
所有的龙将,当然除了我,都有如同恶鬼般的本事,离车是什么,我不知道,
因为和他的战斗根本就没真正开始过,但是眼前的这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一个操纵火焰
的好手。
在他的四周,飘散着象征我方战士尸体的黑尘,这个家伙……
“第四龙将因陀罗。”盯着我,丹陀罗从牙齿缝隙处迸出这几个字,眼睛中燃
烧着愤怒的光芒。
“死!”一名狂战士在这个时候扑了上去,丹陀罗连头也没回,挥手一剑,空
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焦臭,又是一个火人。
迦兰、雷帝斯、速、法尔切妮不禁围到我的身边,五个人一同面对这个恐怖的
敌人。
四周的喧闹在这刻从我耳边消失,在我的眼里,现在只剩下丹陀罗,我很清楚
,如果不能杀了他,这场战斗就没有多少意义。
“退回去。”说完这句话,我飞快的倒退,直往树林里而去,其他人在怔了一
下后,连忙跟上,几名龙枪战士迅速补上了我们的位子,挺着长枪阻拦丹陀罗的进逼。
几声惨叫,他们也仅仅拖延了不到一分钟,穿过四散的黑尘后,裹着劲风,丹
陀罗就扑了上来。
一扯迦兰,两个人同时扑倒,泥土的芳香直窜进鼻子里,没有时间去多嗅一下
,我高喊了一声:“趴下。”紧接着竖起拇指。
其余三人闻言连忙扑在地上,身后的热风在我们的上空卷过,直击到我们眼前
的树上,溅起数朵火花,这个时候,我扣下了拇指。
“乒乒--”掩藏在树林里的火枪队开火,一阵阵黑烟从那里飘上半空,在飞
射出无数的白光后,我听见了身后的一声闷响。
转过身去,看见丹陀罗用手护住要害,全身上下不停喷出血来,又是一阵枪响
,清楚看见白亮的轨迹在他身上终止,接着绽放出一朵朵血花。
跪在地上,丹陀罗垂下了一只手。这一刻,我再也没有忘记,他的眼睛,透满
了恶毒,就像是喷出火焰一般。
“该死的因陀罗--”从口中喷出一口血沫,丹陀罗恨声道,然后在阵阵枪击
声中重新站了起来。
举剑,高过头顶,飞速落下,从剑身上卷出了一道火红的亮光,劈开大地直向
我冲来,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在我身边的迦兰连忙扯了我一下,将我带到一边,背部立时
传来如火灼烧的刺痛。
“轰--”巨大的声响,那股劲风劈倒参天大树,在后面的数名火枪手来不及
发出呻吟就化成四散的血色碎片。
“喝--”法尔切妮和雷帝斯齐发了声喊,双双扑了上去,一杆长枪,一把战
斧在丹陀罗挥刀的间隙击到他身上。还没看清楚,两个人又倒飞了回来,枪和斧均断裂成
两半,撒落在地上。
勉强还站在那里,血就如同瀑布一般从丹陀罗的身上淌下,落在地上,飞溅成
四散的血珠。
在看了我一眼后,他突然露出了凄厉的笑容,接着,仰天高嚎。飞龙的鸣叫,
似乎在回应丹陀罗的啸声,我抬起头,只看见在上面最大的黑色飞龙在盘旋了片刻后,突
然急飞而下,一团耀眼的火红光芒在它的嘴巴处会聚起来。
“快散开--”话音刚落,火球从天而降,重重打在地上后,停顿了那么片刻
,然后,红光大盛,席卷了我所有的视野,那瞬间,只能看见无数的黑影在火光中扭曲消
散。
丹陀罗最后的如鬼泣般的笑声在那里久久回荡。
站在焦黑一片的大地前,我呆立了良久,天空中响着飞龙的最后哀鸣,几匹飞
龙降下,从上面走下残存的龙骑士,在这个时候,我们毫无战斗的欲望。
看着他们在黑色的大地上掘出数块焦土纳入怀中;看着他们跪在地上,磕了几
个头;也看着他们重新回到飞龙上,在发出悲戚的哀鸣后消失在视野。
接着,数十匹飞龙从天上直飞而下,重重撞击在大地上,四散的血珠在我眼前
落下,在黑色上涂抹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眼泪从我的眼角滑落下来,然后我跪倒,将头撞在大地上,久久没有抬起。
王历一三五四年五月五日
狂战士大队、龙枪大队消失在流浪兵团的建制中,从塞维亚外围的血腥之夜开
始,跟随我战斗了那么久的勇敢战士,到最后连尸体都没办法找到。
收拢了所有的焦土后,在那条无名的小溪流边,我树起了一块碑文:“吾之锋
芒,吾之护翼。”
同日,捷艮沃尔龙骑士中队也消散在历史的洪流中,全部一百人,到最后回到
捷艮沃尔的仅仅只有七人。
听闻到消息的前线龙骑兵,顿时如同潮水一般退了回去。两天后,打着兰帝诺
维亚旗号的士兵们把战线重新推回到原来的地方。
暂时,对方不再会来侵袭,但是我知道,这种和平不会来的太久,站在满是尸
骸的山丘上,我直指着捷艮沃尔的方向,大声喊道:“目标,捷艮沃尔!”
就如同德科斯说的一样,在春天的时候,是兰帝诺维亚震惊整个大陆的时候,
只是这个震惊实在用太多的鲜血铺就了。
王历一三五四年的春天,是开满血色樱花的季节……
克鲁索.怀顿:怀顿诺尔国太子。野心家,以大陆霸权为最终目标,在达成目
的前和法普暂时结成同盟关系。颇具谋略,在混乱的大陆战争中也算是颗耀眼的明星。
※※※
预告:
第六集 泥泽篇
大陆的战局已经陷进泥泽,到处是战乱,似乎整个大陆都在流血。
而发动对捷艮沃尔的讨伐战后,流浪兵团被龙骑兵无休止的偷袭搞得精疲力尽
,为了完成对捷艮沃尔的制压,我不得不做出一些痛苦的决定……
另一方面,北方的怀顿诺尔终于南下,并迅速和艾尔法西尔的第二王子达成了
协议,双方的兵力像奔流一般席卷了整个艾尔法西尔,面对逃亡而来的第三王子布拉西尔
,我又应该做出如何的决断呢?
王历一三五四年,这个燃烧的年份,究竟会在什么情况下总结它的旅程?
下一年呢?这个大陆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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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得残荷,听血如暴雨……Sig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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