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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荣墟》 序章 北风篇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Thu Nov 25 15:41:39 2004)

《荣墟》 
            序章 北风篇
            第一章 冰风国度第二章 北风勇士第三章 霜风星尘




      序章 北风篇 第一章 冰风国度
      (更新时间：2004-4-14 13:15:00  本章字数：6769)


      　　飘洒了一夜的雪花，到日头升起时方才止息。但是凛冽的寒风依旧在林间回旋
，发出凄厉的呼啸声。
      　　在几个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参天巨松之间，一支骑士队伍正在这冰雪覆盖的北方
大地上缓缓行进。
      　　刺骨的风里夹着的阴冷空气让骑士们不敢大口呼吸。而透过林间的阳光并没有
带来一丝的暖意，照在雪地上泛出刺眼的光芒，令骑士们几乎睁不开眼来。而更令人心悸
的是早已将粗大松枝压得弯弯的积雪，被寒风一带，便会从高处倾泻下来，砸在正好经过
的骑士头上，将他重重放倒在地。
      　　“九月就成了这样，这里大概就是世上最可怕的地方了。”年轻的骑士列菲尔
一边怕打着盔甲上的积雪，一边忍不住抱怨了起来。想到自己是为了祖父介奈珥的那一句
“你要想靠自己取得骑士荣耀，那就最好滚到这世上最可怕的地方去。”的气话而堵气离
家投入北风骑士团的，列菲尔也不由苦笑了一下，原来自己还真是挑对了地方。
      　　“我现在开始觉得，与其到时候被冻死，还不如真去当个逃兵算了。”列菲尔
的身边马上就有人嘟囔了这么一句。
      　　“哈哈，鲁法耶，欠着别人十六万第纳尔的债，别说是当逃兵，就算是服役期
满，我看你也不敢回去。”
      　　“高索夫，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农务大臣家的床岂是可以随便睡的，听说
法贡大人正在派人四处找你呢。”
      　　骑士高索夫是一行人中脾气最为急躁的一个，不过这次他倒没有发作，只是朝
地上重重唾了一口，大声咒骂道，“那个臭娘们听到丈夫回来，就只顾着自己逃走，也不
知道叫醒我。我睡得正香，忽然醒来一看竟是法贡那个老家伙，真还以为是见鬼了。”
      　　骂声刚落，周围的骑士便是一阵哄笑。
      　　“不许多话！赶快行军！”
      　　这喝斥声是来自带队军官山度士的。他大概是这里唯一一个对这些话题毫无兴
趣的人，他在北风骑士团已经服役多年，知道来到这儿的大多都是不见容于帝国首都的人
，也听腻了各种光怪陆离的理由，对于他来说早没有什么再是新鲜的了。
      　　不过至于他是为什么而投入了北风骑士团，又是为什么而迟迟没有离去，一路
上却没有人能够问得出来。
      　　“这里已经是忽山人打猎的地方了，赶快行进！要不然没人能够活着走到寒吉
里！” 
      　　骑士们在答应着的同时，也发出了轻声的嗤笑；这里还在帝国的境内，忽山人
怎么会在这里打猎。这不过是军官想要急于赶路的借口而已，那一刻大概大多数人都是这
么想的。 

      　　多年以后烈菲尔在自己迎接新兵的时候还会再大声地补上一句，这不是在开玩
笑！虽然新兵们多半还是不会在意，不过烈菲尔会觉得自己已经尽到责任了。 
      　　当时同样也是毫不在意的列菲尔常常会把以后的幸运归结到自己的好奇上去，
因为当他在看到山度士总是用左手反复的将剑从剑鞘中推出再插回，而右手又在不厌其烦
地一直做着张开合拢这个动作的时候，不禁把马靠了上去问到，“队长，你这是在做什么
？” 

      　　山度士回过头来咧开嘴笑了一下，烈菲尔立时便注意到了这位长官藏在浓密胡
须之后的下排牙齿几乎已少了一半，而下颚的内部也严重的变了形。在看到这么一张脸之
后，列菲尔几乎立刻就忘了自己刚才所提的问题。 

      　　“你最好照着做！”军官没有多说话，回过头去又在雪地中搜索了起来。
      　　这一路之上，队长山度士处处都表现得格外谨慎，尤其是在队伍行进到北方的
森林雪地之后，他不仅时刻注视着周遭的一切，不停催赶着队伍前行，还一定要在全队后
面以战马拖木掩盖马队经过的痕迹。这些也为他在这群桀骜不驯的骑士新兵之中赢得了“
爱惜生命的山度士”这个绰号。
      　　列菲尔退回来的时候，高索夫已经迎了上来，带着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低声说
道，“高贵的达达伦公子，让我来教教你吧，队长这样热手是为了在回到寒吉里摸女人的
时候，她们不至于被冰凉的手吓到而逃跑。”
      　　列菲尔听了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不过还好山度士在前面全神贯注，好像并没
有听到这些话。
      　　不过他们的身边倒是有人听到了达达伦这个姓氏，立刻有人靠了过来。
      　　“您就是达达伦家的公子啊，在下是见习骑士卡兰.吉利诺，吉利诺男爵之子，
能够在这里见到红日元帅的后代，真是在下的荣幸。”
      　　列菲尔回头一看，在自己面前的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那张方正的脸庞早
已被寒风吹得通红，但是那双炯炯的眼神却丝毫未受影响。这小伙子的样子顿时就让列菲
尔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李萨斯，也是这么个年纪，也快要成为见习骑士了，而且也总是以这
样仰慕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不过还不等列菲尔有机会答话，走在最前面的队长山度士忽然大喝了一声，“
停！”
      　　整个队伍一下子停了下来。骑士们都有点不知所措，向着身边的林中张望着，
却是什么动静也看不见。
      　　突然，队伍左前方的雪地里有个物体在挪动，而这时山度士已经拔剑在手了，
等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却看到那挪动着的物体忽然向前一窜，一蹦一跳
地飞快消失在了前方的雪地之中，原来不过是只换上了冬装的雪兔。
      　　这时骑士之间已经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山度士却并不在意，收剑入鞘，做了个
继续前进的手势，便默默驱马向前了。
      　　高索夫因为止不住大笑，一下子吞进了几口寒冷的空气，如今捧着肚子不停在
咳嗽，一张脸憋得通红，却还是不忘对着列菲尔夸耀到，“列菲尔啊，这个…这个爱惜生
命的山度士绰号可是我起的，怎么样，我…我的眼光不错吧？”
      　　这时一旁的鲁法耶也笑着接口说道，“听说东边的撒哈拉蛮子凶狠狡猾，还会
生吃俘虏，倒也没听说那里的风翼，飞龙的骑士们走路这么小心。，而忽山人只会打猎，
完全没有开化，根本不会打仗，有什么可怕的。这里还是帝国境内，就算是有忽山人，这
样宽阔的树林，一眼就能看到周围几百米，忽山人能藏在哪里，难道藏在地底下不成。堂
堂的一个帝国骑士，就怕成这样。看来北风骑士团的骑士大概都跟队长一样怕死，难怪说
北风是最不像骑士团的骑士团了。”
      　　“不许侮蔑北风骑士。”刚才还说话温和的卡兰突然用严厉的语气喊了出来，
“撒哈拉人不吃人，忽山人才是吃人的！帝国人，自己人，他们谁都吃。家兄就曾是北风
骑士，两年前他和他的小队一百多人都光荣战死，我就是为他报仇而来！”
      　　喧闹的骑士们一下子都不出声了，连高索夫的咳嗽都被止住了，寒冷的空气就
像在瞬间凝住了似的，一行人只是默默前行，除了马匹和人的喘息声，好久都没有半点其
他的声息。
      　　在四周的沉默之中，列菲尔不禁想起了刚才所看到的山度士那张可怖的脸庞，
那是严酷的环境和凶残的敌人所赐予的。是不是在他年轻的时候也曾象自己一样满怀雄心
壮志，想要凭自己的力量去开创功绩，去获得骑士的荣耀。难道艰苦的境遇最终还是让他
屈服了，让他懂得了只有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而自己会不会也去步他的后尘呢，难
道自己来这里的选择真的是错的吗？
      　　就在列菲尔打量着前方默默独行着的队长时，山度士突然从马上翻了下去。
      　　怎么？！ 
      　　列菲尔下意识地跟着也猛地在马上一伏。
      　　紧跟着一枝箭从山度士的马鞍上飞速划过，立时就解释了一切，而别的人就没
那么幸运了。 
      　　烈菲尔只觉耳后风声一响，就像是有支箭刚好从自己背上擦过。
      　　紧接着就是背后传来的一声闷哼，列菲尔再回头看时，就见到刚才还一直在自
己身边的卡兰被一箭贯穿喉咙的样子。年轻人的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却还在使劲地抓住
箭身，想要将它拔出，却是怎么也做不到。生机迅速地从刚才还炯炯有神的那双眼睛中逃
逸了出去，卡兰就这样绝望地望着列菲尔，向后栽下了马去。
      　　那支箭是冲着我来的！列菲尔已经在直起身子的同时飞快地拔出了长剑，但是
那一瞬间眼前只有卡兰倒下去时的眼神。
      　　箭只有一波，然后忽山人就出现了。他们竟然是从雪地底下冒出来的，前面，
后面，甚至就在骑士们的脚下。 
      　　“敌人！” 
      　　鲁法耶的一声大喊最先打破了震惊所带来的片刻寂静。
      　　就在这时，一个从雪地中冒出来的敌人也一棍把烈菲尔从马上打了下来，让他
结结实实地摔在了雪地上。 
      　　不过列菲尔总算是在坠马前先被鲁法耶的那一声大叫给唤醒了，就在倒地的那
一瞬间，他已经将手中的长剑奋力地向着敌人的方向刺了过去。剑头上立刻就传来了阻力
，就象是那种分食烤鸡时刀锋碰到了鸡胸骨的感觉，那种让人觉得有如刀切在了自己的骨
头上的恶心，但是列菲尔还是拼命将剑捅了过去。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热气和血腥味，而耳中也似乎听到了对方肺部气流和血液一
下子涌出的声音。随着敌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渐渐能够看清的极度扭曲的面容，烈菲尔
觉得自己的血液在这一刻也几乎凝结住了。那个人似乎还没有放弃，扔去了手中的棍子，
两只手都使劲地向着烈菲尔的脸上抓来，嘴里发出呃呃的声音，象是在咒骂着将要杀死自
己的敌人。 

      　　烈菲尔使劲地拔出了长剑，就地一滚避过了敌人垂死的一扑。在沾满了热气腾
腾的鲜血的银色狮纹剑离开人体的那个时刻，白色的气体也跟着冒了出来，转眼消失在了
寒冷的空气之中，就如同那个忽山人的生命一般。 

      　　列菲尔已经几乎无力再去面对第二个敌人了，先前那一棍带来的疼痛让他一时
无法站立起来。
      　　不过其他的骑士或是因为无法迅速拔出被冻住的剑，或是因为被冻得麻木的手
无法握紧佩剑而被敌人用大斧或棍子轻易打落，都成了忽山人更易捕捉的猎物。所以一时
也没人向这边冲来。
      　　卡兰就倒在了离自己不远处的地上，手还是握在箭尾上，却不再挣扎了。
      　　列菲尔勉强爬起单腿跪在地上，试图靠着一手拄剑让自己站起来。
      　　突然间，面前一个黑影一闪，列菲尔再抬头时，就看到一个忽山人站在离自己
不过几步的路上，手中提着大斧，正在狠狠地盯着自己。
      　　列菲尔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手上一松，整个人又坐在了地上。
      　　谁知那忽山人并不走过来，而是突然弯下身去，一手抓住了卡兰的腿窝，一手
抓住了刚才被列菲尔杀死的那个忽山人，拖着两具尸体，毫不费劲地在雪地上大步走开了
。
      　　只有一轮攻势，忽山人就飞快地退去了。他们的人数其实并不多，不过五十多
人左右。也像来的时候一样，这些从地下冒出的魔鬼一下子就不见了去向。烈菲尔唯一注
意到的是，每一个退走的忽山人都拖着一两具尸体，自己人的或是敌人的。 

      　　“他们是在干什么？” 
      　　“冬粮吧。”山度士若无其事地回答到，一边将剑上的血在靴子边上蹭掉，一
边拽起了列菲尔，“还能走吗？”
      　　“还可以。”
      　　“小鬼，反应不错，学我把血都擦掉吧，不然下次你的剑就没法用了，去寒吉
里的路还长着呢。” 
      　　“我们不去夺回同伴的尸体了吗！”
      　　“为什么？今年我们的粮食够了，不需要了。”山度士再次咧开了自己那张有
些变形的嘴，笑了起来。不再理会愣在一边的烈菲尔，开始召集着惊魂未定幸存的骑士们
。 

      　　“这些是敌人的斥候，等一下大部队就会杀过来。不想做忽山人晚饭的赶快跟
我走！” 
      　　最具说服力的是事实，原来自以为已经惹下滔天大祸而无所顾忌的骑士们现在
都变得老实了，赶着要往北风骑士团的驻地寒吉里要塞跑。
      　　而那个原本被称为寒冰地狱的地方，眼下也成了这批骑士心目中的天堂。 
      　　帝国历764年9月23日的黄昏。 
      　　在经过了几天的跋涉之后，这支队伍终于抵达了北方重镇寒吉里要塞。在途中
还曾发生过两次小的袭击，但是愤然离家的烈菲尔，身欠巨债的鲁耶法，和给了农务大臣
绿色发冠的高索夫都在被山度士顺利带回来的一百一十三人之中，而包括想要为兄长报仇
的卡兰在内的另外将近一百人，却都被忽山人带走了。 

      　　“欢迎你们的到来！从今日起，各位就是北风骑士团的一员了。”颇有些年纪
的英格鲁将军是亲自来迎接这些惊魂未定的骑士们的。很多人都说多年前得罪了帝国宰相
罗吉的英格鲁上将在这里驻扎了近二十年之后，已经决定让自己老死于此不再回去了，也
有人说是因为这个老将还依旧怕着年过七十的宰相。 

      　　不过烈菲尔倒是记得，上次祖父向老宰相罗吉提起英格鲁时，那个双眼迷蒙的
老人在经过两三次提醒之后，仍旧是没能从原本就残留不多的记忆中找出这个人来。 
      　　其实寒吉里就是重生之地，可以用来抹杀自己的过去，也可以用来让自己被别
人遗忘。
      　　“寒吉里没有宴席，也没有歌舞，寒冬就要到来，附近的农户都已经躲进了要
塞，这里有着足够挨过这个冬天的粮食，要是没有了这些，我们之中的三分之一就会饿死
，而得不到这些粮食的忽山人将会被饿死，或是吃掉的也是这个数目。”
      　　年纪不轻，但体格却还相当彪悍的英格鲁将军和自己手下的军官们一样，几乎
不懂得什么客套的说辞。“所以你们的粮食是有限量的，酒倒是可以随便喝，即使是负责
守卫的士兵也可以喝一点，但若是被杀死了，也不要埋怨谁。好了，等候纵队长分派你们
吧！” 

      　　将军紧了紧宽大的外套，扔下了还在发呆的骑士们就径直走了。 
      　　“你们几个跟着我吧！”山度士拍了拍烈菲尔和另外几名骑士开始向一处兵营
走去，那是间完全木制的屋子，进门之后，厚实的圆木和暖暖的火炉立刻驱走了骑士们原
本的寒意，不过老兵们的目光却丝毫谈不上友善。 

      　　“山度士，你又带了小鬼们来了！有没有能喝酒的啊？” 
      　　“山度士！我们打赌这票小鬼有几个可以活到下次袭击之后吧？我赌二十个第
纳尔，不超过五个！” 
      　　“我赌三个！” 
      　　哄笑声立刻传开了，“浑蛋！扔下战友的尸体不管，竟然还拿同伴的命来赌钱
！”脾气暴躁的高索夫第一个就按耐不住了，愤然向前走了出来，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原本放肆大笑着的那些士兵中，最靠外的一个大个突然旋风般地站了起来，烈
菲尔他们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那个大个的手中就已经多了一把短斧。 
      　　斧柄还在那大个的手中，而另一端则已经架在了高索夫的脖子上。 
      　　“谁说我们是同伴来着？小鬼，我可是花了十个第纳尔买你能活下来的，别让
我输啊！”那个大个又放肆地大笑起来，而浓烈刺鼻的酒味也立刻传了过来。 
      　　后来烈菲尔才知道那个大个子名叫山古通，在山度士带领的第一纵队里，他是
指定的代理纵队长之一。这也是北风骑士团团里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一位纵队长都要事
先指定好两名代理。因为即使是这样，一个纵队在激战中失去所有指挥官的现象还是经常
会发生。 

      　　烈菲尔记得后来山古通对自己说过这么一句话，“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
相信你是个好样的！”不过他实在不相信最初赌了鲁法耶五个第纳尔，高索夫十个第纳尔
，而没有在自己身上下任何赌注的山古通所说的是实话。 

      　　不过那些都是后来的事了，新兵们在生死之门走了一遭之后，终于来到了这么
个暖和的地方，再加上一杯躯寒的烈姆酒，通常就能安然睡去。据说这烈姆酒是由当地的
土豆酿出来的烈酒，那种土豆成熟时苦涩得令人难以入口，所以不能用来当粮食，不过酿
出来的酒倒是不错，所以寒吉里一年四季向来不缺烈酒，不过这酒性子极强，第一次喝的
人通常喝完第二杯就会醉倒，不到第二天中午便醒不过来。
      　　不过一口气喝了三杯的烈菲尔却在半夜就醒了过来，倒不是因为他的酒量特别
好，而是因为他实在觉得头痛欲裂的缘故。 
      　　“这把剑好像值不少钱，喂，山度士，你这回也算是带回来个有钱的小子啊？
”口渴得厉害的列菲尔记得这是那个一下制服高索夫的大个子的声音，而醉眼朦胧的他很
快也认出了大个子在手中来回比划着的是自己的银色狮纹剑，那是达达伦家族的象征，是
每一个家族中的男子一旦成为骑士后都会拥有的宝剑！ 

      　　“浑蛋！” 年轻骑士踉跄着冲了过去，试图夺下自己的宝剑。 
      　　“一边去吧！”山古通灵巧地避开了烈菲尔酒后显得笨拙的动作，还在他脚下
轻轻一拌，使得原本就站立不稳的烈菲尔猛的朝地上摔去。
      　　“山度士，我看你赌的二十个第纳尔一定是保不住了！” 
      　　放肆的大笑声再次响起了。 
      　　不过这次高大的预备纵队长是大意了，帝国皇帝的卫队长之一，有着帝国第一
剑手之称的路易.扬亲手调教出来的弟子烈菲尔也不是个泛泛之辈。在失去了平衡之后，年
轻的骑士猛地抓住了大个子的皮裘，利用自己的重力将山古通整个带倒了，同时把自己的
手肘重重的打在了他那宽阔的大脸上。 

      　　“浑蛋！”灵巧的山古通立即跳了起来，吃痛捂着自己的脸，不过他紧接着又
大笑了起来，“这个小鬼又睡过去了，山度士，我也来压他二十个第纳尔吧！” 
      　　烈菲尔后来一直相信，那才是山古通所说的他第一眼看见自己。 
      　　 



      序章 北风篇 第二章 北风勇士
      (更新时间：2004-4-15 13:15:00  本章字数：4776)


      　　当哈瓦那帝国在近三百年前建国之后，那原本就可算是庞大的版图还曾在一段
时间内不停向四处扩大着。因为那时候能和哈瓦那大帝以及他手下七勇士相抗衡的对手几
乎是不存在的。 

      　　当然这股强劲的扩张之风最终还是停止了。当两百年后帝国历史上最为杰出的
元帅铁血菲尔普斯.达达伦击溃了东南沃马斯草原上的匪患之后，继续前行的帝国士兵赫然
发现了比他们更擅长骑马射箭的撒哈拉人，那是来自沙漠中的风和火的后代们。从那之后
帝国的史学家也好，军事学家也好，甚至那些诗人们都发现了几乎就在一夜之间他们的写
作素材成倍地增多了，而其中最多的篇章就是关于帝国将士们是如何在帝国之门西伯尼要
塞数次击溃撒哈拉蛮族的故事了。 

      　　而往西的帝国远征军则在遇到了茫茫大海后而止步，或许海的彼端还有着未知
的大陆，不过是否真的如此却要等到有了能够横跨大海的船只以后才可知晓了？
      　　而往帝国的东北走去则是无尽的沙漠和高山，虽然说要翻过终年冰雪覆盖的伦
撒卡达山脉，穿过恩乃冰原并不是人力完全做不到的事情，但是那之后会不会是另一片冰
原，另一座高山呢？却是没人知道的。至少在帝国的第十远征队一去不返之后，相当长的
一段时间内，大概不会再有探险者愿意去寻找答案了。 

      　　当世帝国最为闻名的旅行家阿鲁登夫目前所有的旅行传记中也不曾有过任何冰
原另一端的记录。而恩乃在帝国语中本来就有未知的意思。 
      　　那么北方呢？北方边境的最前线，寒吉里和通古斯这两个边塞重镇是被称为帝
国贵族流放地的所在，得罪了权臣或者不见容于帝国内陆的贵族骑士往往会在别无选择的
情况下来到这个寒风国度，而他们的对手们也往往会就此放过他们的性命，因为这些人已
经选择了一个生不如死的地方了。 

      　　“寒吉里和通古斯是帝国北部的屏障，我们北风骑士团守卫着寒吉里，而现在
由阿流斯将军率领的冰锋骑士团则守在通古斯，通常我们各自对付各自的敌人，彼此之间
不会互相支援。因为等捱到了春天，忽山人也就不会打来了。”
      　　与大部分的老兵相比，山度士还算是比较健谈的一个，在训练新来骑士如何使
用比一般长剑长出一半的大剑和斧子时总是喜欢一个人喋喋不休地分析战况，虽然新兵们
很快就知道了这样的局面其实是周而复始，每年如此的。 

      　　北陆与帝国内陆的联系在冬天因为大雪封山的缘故会被完全隔断，而平时要运
送粮食到这里也会耗费惊人，所以一直以来，这里都是靠着这块贫瘠的土地上有限的粮食
来维持自身的。但是不会耕种的忽山人和北陆帝国人的总和却是一年收下来的粮食也不可
能完全供应的，所以这问题唯有用战争来解决了。 

      　　为什么不放弃这块土地而收缩防线呢？这样的问题普通的士兵纵是问了，也是
不会被告知答案的。
      　　而作为这里最高军事指挥官兼行政长官的两个人，一个是在帝国首都颇不得意
还不幸得罪过宰相罗吉的英格鲁上将，一个是有着外族血统，虽然作战统兵俱皆出色却依
旧不被重用的阿流斯中将。他们的内心就算是明白恐怕也不会告诉手下众人。所以一直以
来大家所沿用的说法就是帝国的疆土不容蛮族践踏。当然这句话也就在三杯烈姆酒下肚之
后才会变得有点说服力。 

      　　不过在北方双镇所拱卫着的帝国北陆境内，有着属于帝国宰相罗吉封地的银矿
山倒是有不少人知道，而这些矿山每年就能提供这个七旬老头近一百万第纳尔的收入也是
千真万确的。 

      　　当然还一直被高索夫背地里叫作“爱惜生命的山度士”的纵队长心里明白，这
样的细节新兵们其实都不需要知道。“身上的盔甲要穿皮制的，铁甲在雪地中太过笨重，
而且在野外你根本穿不了！”山度士往往并不理会新兵们是不是真地听懂了，或者是照着
他的指示做了，只是自顾自的讲下去，颇有一种赌台上庄家解释规则的感觉，似乎谁活下
来，谁没有，关系到的只是百来枚第纳尔的归属问题，“剑也是一样，太冷的时候无法及
时把剑拔出剑鞘就意味着你已经死了，所以要学会用斧子，可以砍柴，探路，反正敌人和
我们穿的都是皮甲，再钝的斧子也就是那么一下。” 

      　　纵队长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总是会咧嘴一笑，然后新兵们就看到了他那扭曲的
下颚和几乎荡然无存的下槽牙。“对了，你们要是有兴趣也可以为自己下注，通常是可以
下自己的。身为勇者，死为北风！就是要大家大口喝酒，随便赌命的意思。”
      　　列菲尔，鲁法耶，和高索夫这群新兵，就这样在纵队长的老生常谈之中相对平
静地度过了他们来到寒吉里的头一个月。
      　　而就在764年10月21日的黄昏，纵队长对不再是新兵的新兵们的调侃也终于被哨
兵的警讯给打断了
      　　“敌袭！”。 
      　　原本还在一边嘻笑着的老兵们神色立变，紧了紧身上的皮甲，快速抓起了战斧
或者木柄的巨剑。 
      　　“身为勇者！死为北风！” 
      　　狂风卷地而出！ 
      　　忽山人是剽悍强壮的，能够在如此恶劣的寒冰国度生存的前提就是如此。这一
族到底有多少人，谁是他们的领袖，他们又是以怎么样的形式存在着的，对于帝国来说都
是陌生的。722年的时候，帝国曾经有过一次远征，试图将忽山人一网打尽，不过在面对着
冰封的雪山时，那次远征也就不了了之了。 

      　　然后就是多年的边境恶战。 
      　　“怎么样了！？”山古通看着自己的队长在城墙上跑来跑去，不由得开始大喊
起来，这个大个子的身上似乎永远有着充沛的精力。 
      　　“形式不妙，看来今年忽山人是来真的了，寒吉里从来没有如此吃紧过。”在
经过了两个昼夜几乎不眠不休的指挥后，身为北风骑士团地位仅次于英格鲁将军的第一纵
队长，帝国准将山度士此时的嗓音已经明显变得沙哑了。
      　　“团长的意思呢？”大个子焦急地问道。
      　　“二纵的勘瑟斯，五纵队的汉摩尔都阵亡了，其他的纵队也好不到哪儿去，看
来只有去通古斯搬救兵了。将军的意思是，这次忽山人很可能学聪明了，聚兵一路，提早
来了寒吉里，估计是想要一举取下这里。就怕是阿流斯他们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那有没有决定让谁去？”
      　　这时山度士突然转过头来对着大个子咧嘴笑了起来，“除了爱惜生命的山度士
，还会有谁？”
      　　而大个子也重重地在纵队长的肩上捶了一下。“好，那我现在就去准备。”
      　　不久之后，第一纵队的骑士们已经全部在战马上集合就绪了。北方的战马并不
高大，冲刺的速度也不够快，常常不能被用来进行快速的冲杀，但是它们那特有的厚厚蹄
子和浓密鬃毛使得这种短腿马成为能在这个冰雪国度中生存下去的唯一战马。 

      　　“这种马能够打仗吗？”脾气在这寒冷国度中始终不佳的高索夫大声嘀咕着。

      　　“他们不是最佳的选择，不过在我还没驯服棕熊之前，也只有用这种佛罗斯马
了，当然你也可以步行。”山古通也一样大声回应着。 
      　　寒吉里的城防，在忽山人几乎不要命的集中攻击下，大概已经撑不过一个礼拜
了。冲出去调来通古斯的救兵已经是唯一的出路了。 
      　　但是城外那震人心魄的号角声，和连绵不绝的吼叫声，仿佛在不停震动着大地
。 
      　　“今年真是都来到这里了，”山度士急匆匆跑了下来，“忽山人暂时退下去了
，正在准备下一播的进攻，等候城上将军的下达命令，准备冲锋！” 
      　　山度士忽然拔出了自己的匕首递给了山古通，而另一只手则接过了山古通同时
递过来的匕首。
      　　烈菲尔看到这情形觉得有些奇怪，环顾四周才发现几乎所有的老兵们都在做着
同样的事情。 
      　　“烈菲尔，我鲁耶法欠了太多钱，大概这辈子都不敢回去了，不过要是我死了
的话，麻烦你把我的匕首带回去吧，那上面有我的名字。” 
      　　“那要是我死了呢？” 烈菲尔不解地问 
      　　“噢，那样的话再刻一把匕首也不是很费事的。” 
      　　“好的，我懂了，”年轻的骑士还没来得及捉摸这句回答的含义，就将自己的
匕首递了过去。 
      　　站在城墙之上观望的将军忽然举起了手，那是冲锋的命令！ 
      　　副官们赶忙打着旗号，城门轰然打开了，原本埋伏在门后的弓手们齐刷刷的放
出了一排弓箭，然后迅速地跳开了。 
      　　野兽般的惨叫声发了出来，中箭的敌人不少，但是更多愤怒的嚎叫声也随即响
了起来！ 
      　　“身为勇者！”山度士高高举起了战斧。 
      　　“死为北风！”骑士们大声回应着。 
      　　“冲锋！” 
      　　战马奔驰而出！而敌人也是迎面冲了上来！ 
      　　战马的速度和挥出的一斧，无论怎么样的血肉之躯都是挡不住的！但是忽山人
居然就是正面迎了上来！ 
      　　沉重的斧身撞到了血与肉组成的躯体，发出了猛烈的颤动，使握斧人都感到了
手上一阵麻木。 
      　　烈菲尔这次算是仔细看清了面前的忽山人，那裹在各类熊狼毛皮中的个子都是
非常高大，但是在满脸拉茬的胡子下的面色却是相当焦黄，而浑身难得露出的皮肤也干裂
到了满是伤疤。那些忽山人面目狰狞地冲了上来，就算是被斧子击中，脸部异常扭曲，却
还在疯狂地吼叫着！ 

      　　“不要慢下来！”山度士在大喊着，“不要慢下来！” 
      　　一名骑士的惨叫声，打断了纵队长的叫喊声。似乎在他砍倒了一个敌人之后，
稍稍放缓的马速让他被别人一下打翻下马，一转眼就被黑压压的忽山人围了起来，十来把
斧子在反复举起又落下，惨叫声随即传了出来，很快就又停止了。 

      　　“敌人从后面围过来了！” 
      　　“绕回去！不要让敌人切断了后队！” 
      　　冲锋而出的第一纵队是被拦腰截断的，这次前来进攻的忽山人的不仅在数目上
倍增于往日，连战术上都变得多变狡猾了。早已习惯了像以往一样应对的北风骑士们此刻
已经吃了大亏，凶猛的蛮族利用人数优势死命挡住了城门，然后开始从后侧包围起了孤立
的第一纵队前部。 

      　　“怎么办！？”高大的山古通在一斧砍倒了又一个敌人之后，赶上了山度士，
“后队上不来了，硬冲的话大概没人能活着到通古斯！” 
      　　“不管后队了，我们从前面突围！去通古斯求救！” 
      　　“什么？！这么点人怎么冲得出去？” 
      　　“只能这样了！”山度士也掏出了自己的号角，清脆悠扬的声音传了出来，“
跟着我！往前冲，别放慢速度！” 
      　　雪地上的敌人密密麻麻，但是左侧的林中呢？会不会有伏兵？而且一旦到了那
里骑兵在速度上的优势也就随着消失了。 
      　　“走森林！忽山人料不到我们走那里，虽然那里离通古斯要远一些！但是在雪
原上我们没有掩护，人数也不够，冲不出去的！只有那里才是条活路” 
      　　“我们能活下来吗？”暴躁的高索夫不知道是因为冻的，还是别的缘故，黑紫
色的嘴唇在激烈地打着哆嗦，“没可能的，这次完了！” 
      　　雪地之中突然蹿出了好多黑色的影子！是忽山人的伏击！ 
      　　烈菲尔并没有看清高索夫是怎么摔倒下去的，不过第一个掉转了马头的人却是
他。手中的斧子也好象闪电般地掷了出去，留在了第一个向高索夫扑过去的忽山人身上，
然后年轻的骑士纵马一跃，连自己都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俯身一把拎起了高索夫，再
向回疾驰而去。 

      　　“当心！”马背后的高索夫虚弱地示警了一声，烈菲尔头也不回的把银色狮纹
剑钉在了扑上来的敌人身上，但同时也觉得胳膊上火辣辣的一痛，“拼命跑吧！” 
      　　虽然是驮着两个人，矮小的战马终于还是赶上了前面的队伍。 
      　　到达森林的还有半数以上的队伍，不过看着后方远处不断涌近的黑点，大概没
人敢松一口气吧？ 
      　　“小子，记得以后给自己留一样武器，谢谢你替我省了十个第纳尔，不过你要
是死了，我就亏的更多了！”山古通把自己的巨剑扔给了烈菲尔，然后看着队长山度士，
“这里赶往通古斯需五天的路程，还要通过忽山人的营地，而我们只带了干粮和这么点人
，没人可以活着到那里的，我们还是冲回去吧！” 

      　　 



      序章 北风篇 第三章 霜风星尘
      (更新时间：2004-4-16 13:10:00  本章字数：4102)


      　　北陆的森林中有的大多是巨松。那种需要几个人合抱的高大树木，纵然枯死依
旧可以保持几百年不腐烂，一则是因为这里的气候寒冷，另一则则是因为松木本来就是防
腐的良材。不过这些高耸入云的巨树在黑夜里看起来却实在是异常的阴森恐怖。 

      　　“保持警戒！原地休息！”山度士下达的命令几乎是用手势打出来的，在这毫
无人迹的密林之中他还在担心着可能会有忽山人的伏兵吗？ 
      　　“我要和你谈一下！”山古通把山度士很快拉到了一边，这位预备纵队长还想
坚持自己冲回去的意见，两位军官在轻声争论着。 
      　　列菲尔努力试着听了一下，却还是听不清楚。在急急忙忙的行军直到夜幕降临
之后，他的神经还是高度紧张，每经过一片雪地他都会小心盯着雪层，列菲尔想不通忽山
人怎么可以忍受这样的寒冷，不过在想到寒冷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身子也几乎快冻
僵了。 

      　　“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冻死的。”鲁法耶一边借着微弱的月色看着地图，一边
抱怨着，“我的酒壶冻住了，打不开，不过就算是打开了里面也都冻住了。我看了地图大
约要五天的路可是我们只带了两天的干粮，我们就算不冻死也会被饿死的。” 

      　　欠着巨债的骑士受到身边同伴的感染也压低了声音在小声地嘀咕着，发青的脸
色之中害怕的神色显而易见。
      　　列菲尔努力移动自己已被冻得僵硬的面部肌肉，勉强地笑了一下说道，“或许
队长他们知道什么近路，他不会带着我们自杀的。” 
      　　“不要说这些了，把酒壶拿过来，把冰化开！”在经过了包扎之后的高索夫又
恢复了不少生气，当然这也和他把自己明天的干粮都吃掉了不无关系，此刻他手中拿着一
个小小的火把，正在试图把一堆树枝点着，“真不明白，这些人干嘛不生火，想冻死自己
吗？” 

      　　“或许生火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列菲尔看着四散的同伴们有几个已经在快速
地跑过来，意识到了这点。 
      　　“浑蛋！想死吗！”第一个冲过来的还是队长山度士，他的大斧一下扫起一片
雪，将火扑灭了，“这里是忽山人的地盘！火光会把他们引来的！” 
      　　“没等他们来，我们就被冻死了！” 
      　　“高索夫！你不要胡闹！”原本紧张地站在一旁的鲁法耶也开口了，“你自己
不小心受了伤，已经拖累我们了！现在还想害死我们吗？！” 
      　　列菲尔有些惊讶于鲁法耶会这么生气，但是他眼角的余光却似乎是看到了一个
移动着的黑点。
      　　“当心！” 
      　　锐利的箭飞了过来！忽山人自己不会制造带金属箭头的箭，他们用的箭往往都
是从同伴尸体上拔下来的。所以他们的射箭都只有一波，因为他们的箭不多，同样他们的
每一箭往往都会准确地打在敌人的身上，因为他们一定会瞄得很准！ 

      　　惨叫声在四下里响了起来。有多少人中箭了？列菲尔不知道。 
      　　不过他清楚地看到山度士的面孔因为痛苦而严重地扭曲起来，已经变形了的嘴
张得骇人得大，但是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血已经从他的皮袄里流了出来，应该伤得很重吧
？ 

      　　身边的鲁法耶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箭准确地命中了喉咙，他眼见就活不成
了。 
      　　“别死啊！”列菲尔一把抓住了就要倒下的鲁法耶，但是年轻的伙伴只是指了
指列菲尔腰间的匕首就直挺挺的栽了下去。 
      　　那是把刻着鲁法耶.兰道夫名字的匕首。 
      　　“拿走干粮，保护自己！”山古通手中的斧子狠狠地打在一个忽山人的脸上，
大个子在雪地上行走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就连彪悍的忽山人也挡不住他，好几个敌人被他
砍翻了，山古通也终于冲到了山度士的面前。 

      　　“还活着吗？” 
      　　“死不了！”队长解开了皮袄，箭从后面射穿了肩胛骨，带着鲜红血液的箭头
从前胸露了出来。 
      　　山度士咬了咬牙，用匕首将箭头削断了，再一反手将后背的箭秆也削断了。不
过这一下的动作牵动了伤口，他的整个脸都发白了。 
      　　“冲锋！通古斯方向，不要鏖战！”骑士们搏战着，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是可怕
的，不少人就此倒在雪地上再也起不来了，能逃脱的大约只是一半多一些。 
      　　“我们在那片林子中损失了大概一百多个兄弟。”大个子山古通在说这话的时
候也显得疲惫了，而且总是有点玩世不恭的声调此刻也变得低沉了，他的眼睛还是有些愤
怒地盯着高索夫。 

      　　“敌人应该是早就埋伏在那里了。”山度士的声音此刻也更为虚弱了，虽然寒
冷的气候使得伤口很快就凝结了，但是他的目光已经开始变得散乱，那是内出血和失血过
多的症状，这一箭几乎要了他的命。 

      　　“我们这么赶路的话，你………….”山古通忍住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换了个
话题继续说道，“而且刚才实在是来不及拿干粮，我们撑不到后天早上了！” 
      　　“原地休息！天一亮马上出发！”山度士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骑士们，一共近五
百人的队伍，和自己一样受重伤的大约还有近百人，他们大概没办法再这样急速行军了，
“受伤的士兵负责警戒，其余的赶快休息！” 

      　　“我，我可以来警戒！请您去休息吧！”高索夫的声音中有着那种愿意用生命
来赎罪的味道，他是不会因为山度士的那句话而释怀的。 
      　　“傻瓜！这点轻伤不好好休息，明天我们要的是你的剑！”山度士猛地使劲从
列菲尔的腰间抽出了鲁法耶的匕首递给了高索夫，“替他好好活下去吧！” 
      　　列菲尔和高索夫在那一瞬间都看到了山度士的皮袄中挂着好多的匕首，那上面
都写着不同的名字吧？ 
      　　疲惫的骑士们在把皮袄，毯子甚至马鞍全部裹在身上之后马上就睡着了，北风
骑士们虽然还不能像忽山人那样埋身在雪地之中，但是耐寒的本领也早就大大胜过了普通
人。 

      　　对他们来说，遗憾的或许就是天亮的实在太快了。 
      　　“山度士？！你们跑到哪里去了？”山古通是第一个意识到不对劲的人，负责
警戒的百来名受伤的骑士和队长都已经不知去向了。 
      　　“难道敌人袭击我们了？！”这样的念头闪了出来，列菲尔马上否定的摇了摇
头，山度士虽然受了伤，却不会毫无声息就被忽山人杀死，而且敌人也没理由就这么放过
自己。 

      　　“这是什么！”高索夫的大嗓门再次响了起来，地上堆着的杂物，因为雪的覆
盖，一时间看不出是什么。 
      　　山古通一个箭步跑了过去，用斧子拨开了雪，那是干粮和匕首！近百把匕首和
近百份干粮，以及山度士的一封信函。 
      　　“我将带队回城，请你们报信通古斯，一路小心。” 
      　　短短一句话。 
      　　北风再次呼啸了起来！凄厉的风声激荡在森林之中，淹没了骑士们的哀号！ 

      　　“替我拿着这些！”山古通把匕首扔给了高索夫和另外几名受伤的骑士，“我
们一定要赶到通古斯！” 
      　　作为候补的纵队长山古通知道此刻实在没有时间耽搁了，“身为勇者，死为北
风！前进！” 
      　　雪花飞扬了起来，近四百匹矮小但结实的战马再次跑动了起来，每一个骑士的
神情都是严峻的，因为同伴近乎赴死的离去，也因为前方大批移动着的黑点。 
      　　“忽山人！” 
      　　遭遇是迟早的，忽山人大概也知道了这支小队的目的，尽全力阻截着他们，严
冬即将来临，谁能胜利就决定着谁能活过这个冬天！ 
      　　“敌人太多了！” 
      　　“哪怕只剩下一人！我们也要赶到通古斯！” 
      　　骑士们的箭射了出去！好多敌人倒下去了，忽山人也从同伴的身上拔下了箭，
瞄准，射了出来！也有骑士摔倒在了地上。 
      　　“准备近身战！”骑士们收起了弓箭，举起了战斧，锋利的斧刃在晨光下闪闪
地发着寒光！ 
      　　然后就是血战！ 
      　　白色的雪，红色的血。 
      　　战斗的时间并不久，忽山人的人数远远超过了剩下的骑士队伍，而骑士们也无
心恋战，他们只是为了冲破敌人的防线，用生命来换取距离。 
      　　列菲尔手中拿的是一把巨剑，那是大个子山古通的剑，他已经不记得被自己的
剑撞飞出去的忽山人有多少了。有一次一个忽山人从斜侧靠了过来，自己几乎来不及抵挡
的时候，高索夫一斧把那人给砍倒了，而另一次他躲开的一刀，砍中了身边的另一名骑士
，而更多那样的时刻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 

      　　四百人之中最后冲出来的大概连一半都不到，在身后还有着斑斑的血迹，和很
多的同伴以及试图追赶的忽山人混杂在一起的尸体。 
      　　“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相信你是个好样的！”山古通冲着身边的列菲尔
笑了一下，战斗中他始终在列菲尔的身边，当然列菲尔并不知道那是英格鲁将军特意关照
山度士，要保护好这位达达伦家的公子，也不知道山度士也同样这么关照过山古通，不过
不单单是因为他的身份，也因为纵队长和候补队长都觉得他会是个好样的。 

      　　所以列菲尔最初也没意识到自己躲开的那一刀就重重地扎在了山古通的肋上，
只是突然发现候补纵队长在笑着说完那句话之后，身子一斜就靠在了自己的身上，身躯还
是热的，却已经没了气息。 

      　　“骑兵！”一名骑士突然大喊到。 
      　　整齐威武的马队忽然从前方的树林中涌了过来！ 
      　　“我们是冰锋骑士团的前哨！我们已经发现敌人今年的行动异于寻常，所以阿
流斯将军特命令我们来此地侦察，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北风骑士团的第一纵队，寒吉里遭到忽山人的围困，请立即支援，我
们需要药物和急救！” 
      　　“愿北风与你们同在！我是阿流斯将军的副官萨尔克。”为首的一员高大骑士
一跃而出，白色的盔甲，黝黑的皮肤，“请好好休息，将军已经在路上了，我们会立刻增
援寒吉里的！” 

      　　764年10月26日哈瓦那帝国和忽山人这一年寒冬的战斗就这样以与往常稍不相同
的形式再次拉开了序幕，但不变的是，很多的生命将会在这个冬天消失，帝国人的，也有
忽山人的。
      　　而在后来战斗中的出色表现使得列菲尔在第二个年头就成了候补纵队长，而高
索夫则是每次和他的交换匕首的同伴。 
      　　文明与野蛮的冲突也同样在这片大陆的个处发生着，重复着。直到三年之后，
历史上的那一页才突然变得精彩纷呈了起来。
      　　<北风篇> 全文完 
      　　身为勇者，死为北风 ―― 北风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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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这个地方是签名档……  那俺签个名吧-----MoMoJesse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http://bbs.hit.edu.cn·[FROM: 221.212.2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