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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荣墟》 风翼篇 第三部 风暴(中)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Thu Nov 25 15:52:50 2004)
风翼篇 第三部 风暴 第十三章 皇帝万岁
(更新时间:2004-5-26 11:31:00 本章字数:5728)
“送他去介奈尔大人那里,赶快!”帝国财务兼军务大臣在听完了眼前这个低
级士兵报告的情况之后终于开了口。虽然法贡在听汇报期间始终不露忧色,随手翻动着面
前的文件,俨然一副处世不惊的元老风范,但他最后开口说话时的音调却是明显有些发颤
了。
黑斯庭偷眼打量这位在帝国市民口中用钱强过管钱,看马好过看人的帝国重臣
,觉得在明灭的烛光下,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晴不定,似乎是脑中思绪万千,不知道在
想着些什么。
原先帝国的五大重臣,汪达尔被罢黜,罗吉刚刚故去,索尔自顾不暇,卡捷利
仍于戏院间徘徊不定,一时间法贡倒似乎有了成为阁头的架势,但是他有这个能力吗?
“咳”只见法贡轻咳了一声,把几份文件拉近了眼前费劲的端详着,黑斯庭这
才意识到自己也是思绪千万,浑忘了给法贡把蜡烛剪一剪,把油灯拨一拨,搞得军务大臣
的办公室已经有些昏暗难视了。
“让车夫去叫秘书佩里蒙来。”法贡轻轻嘱咐了一句,没有抬头看黑斯庭,还
在把各式文件从原来整理好的档案之中抽出,叠在一起,又反复地察看起来。
“是的,大人。”黑斯庭行了礼向外退去,琢磨着军务大臣此刻急急召唤一名
资历较深的秘书是为了什么,宰相已死,重臣原本的会议已经不再效行,那么法贡整理着
的那些文件又是要给谁看?年轻的秘书心念一动,从怀里拿出了钱袋,看了一眼,倒还有
十来个第纳尔,这大概是好几日的饭钱了,一时间竟又有些踌躇。忽的转念一笑,想到了
这些时日自己大概是因为过惯了安稳日子,人也开始变得有些犹豫了。不过从今日起,要
想再过上这等安稳日子大概非但是自己,连整个帝国都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那藏在
家中的利剑和短弓应该已经在隔空而鸣了吧?
想到这里,黑斯庭加快了脚步,再不犹豫地提着钱袋朝车夫休息的小房走去。
法贡从自己的办公室窗户望下去,不一刻就看到了车夫房间的灯亮了,然后里
面车夫的嘟囔和黑斯庭的嘱咐隔着厚实的窗户到听不清楚。但是这个年轻秘书办事麻利,
又总能做的颇合自己的心意,可惜跟随自己时日还浅,来历又有些神秘,不然倒是个好材
料。
法贡在胡思乱想之间,忽然看到了警卫部队休息之处的灯也亮了好几盏,紧跟
着不少人纷纷都起来了,甚至有的人还在向大门外跑着。黑夜中原本看不清楚,但是当他
们跑到了军务部大门口那两盏大号明灯的下面,却能看出个个衣衫不整,满脸慌乱,不停
紧张地打量着街口,好像撒哈拉人随时都可能杀将过来一般。
“皇帝陛下指责我驭下不严,倒也没有说错啊。”法贡摇了摇头,适才听到阿
流斯叛变消息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紧紧抓住的文件一角现在竟是皱巴巴,湿乎
乎的,自己尚且如此,又何况是这些人呢。西伯尼一丢,帝国大门已开,东方军团的安吉
鲁原本就是个无能之辈,只怕撒哈拉人真的便会势如破竹,顷刻间就杀到拉奇仑塔来了。
那时候大概就是刀兵之下,唯剩一片灰烬了,名马也好,荣耀也好,万事尽成一场空了,
索性倒是那些亏空也就从此不用再担心了。
想到这里,皇帝陛下的另一句评语“理事不清”又出现在了法贡的脑中,财务
大臣为此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年初的时候,卡捷利就提过交接账目的事情,前几日又有
皇帝陛下的这么一说,难道说自己真的已经有了纰漏了吗?想起红日对待将星颇仑吉的手
段,法贡只觉得顷刻间寒意大盛,竟是坐不住了,再看时原来是黑斯庭走出去后壁炉的柴
火没人添加,火势不旺,弄得偌大个办公室已经寒气袭人了。
正自思索间,法贡猛听得外面马嘶人喊之声骤响,而后急匆匆的脚步声渐至,
“怎么!”法贡一时跌坐在了大椅之上,竟是觉得双腿浑然无力。
“大人!佩里蒙找不到,有什么事情就请吩咐在下吧!”大门半开之际,年轻
秘书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
原来只是车夫赶回,黑斯庭进来报告而已。
“那也无法可想了,黑斯庭,你现在就随我出去吧。”法贡定了定神,把先前
准备好的若干文件用一个牛皮纸的信封套住,又拿出火漆化开了将口封上,盖上了军务大
臣的印章,想了想却没有拿着,而是放回了抽屉之中,转过头来看着黑斯庭说道,“我们
现在就去求见皇帝陛下!”
哈瓦那皇宫。
圣爱广场往东几乎占尽了整个中央城区的一片就是武神哈瓦那,帝国开国皇帝
亲自修建的城中之城。他的子孙在之后数百年间反复修缮,扩大,才到了今天的这个规模
。如果说帝国诗人海纳辛格游历各处最后来到拉奇仑塔,惊讶于此处的宏伟辉煌而终身定
居于此,是首都人引为自豪的的一段故事,那么海纳辛格在有幸得皇帝陛下亲召,进入过
一次皇宫之后默默无语,数日不曾开口,待到别人反复问起,才长叹一声“此生枉过”,
的故事则更使得哈瓦那皇宫这个总是带着神秘色彩的地方令人向往不已。
不过纵然是拉奇仑塔的贵族们,能够有幸一瞥皇宫的都是寥寥无几。一旦进入
了皇宫附近的区域,常年守卫在此的圣痕骑士团会即刻把你拦住,若是轻易乱闯,那么纵
然是皇亲国戚,帝国元老,就地正法也是无妨的。因为这里是至高武神之后,哈瓦那帝国
的象征之所在。世人除了远远敬仰之外,岂可擅入而亵渎神明。
轻便马车在石子路上一路颠晃,只因为法贡在出门时对着车夫说了一句,“赶
快!皇宫!”就没再多说话。所以此时这马车竟是跑得飞快,也幸亏是在半夜,不然轻骑
快马如此在市区疾行,招摇而过更不知该激起市民多少的议论和猜测了。
“这马平日保养得不好,溜的时刻太短,杜龙巴这个笨家伙现在又让他们跑得
这么猛,等下回去的时候就要被耽搁了。”原本一言不发,闭目静坐在车内的法贡忽然开
了口,谈得却依旧是马,“黑斯庭,喜欢骑马吗?我看你腿长,臂长,要是做个骑手到是
个好材料,可惜身子高是高了些,骑在马上多吃些风,遇到真正的好手是跑不过别人的,
不过你也算是上选了。”
黑斯庭心中不由苦笑,这位帝国老臣此刻似乎又有推荐自己去当一名赛马手的
意思,比起卡捷利那时候一心想让自己登台演戏的情景倒也仿佛一般无二了。
黑斯庭正要答话,却感到马车忽然一停。几匹马迎了过来,原来是圣痕骑士团
来检查了。法贡是帝国重臣,马车,车夫都是熟面孔,黑斯庭虽是个生人,但是新来秘书
的这个名字却是早有备案的。骑士们虽然好奇于法贡半夜赶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
过也是无权过问,打了声招呼,就给放行了。黑斯庭倒是没得到机会下车打量一下皇宫,
透过窗户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也看不清楚,不觉得有什么气派。马车再次奔驰了起来,路倒
是平坦了许多,车轮击地,马蹄翻飞,车身倒是少了叽叽嘎嘎的伴奏。两边隐约地能认出
是高树巨木,虽是夜深人静,来往者发出的声响想必也传不远。马车急速而过,周遭景色
虽是看不清楚,但是树林之中过不多久就会有的寒光一闪倒是颇为真切。黑斯庭晓得,那
不是恶狼月下露出的獠牙,就是霜刃透过夜色的反光,想来这皇宫深处的禁卫森严实在是
了得。
“汪达尔的见识原本是不错的,想不到这次却被他给误了。北方的骑士团原本
对于帝国就多有怨怼,又大多是亡命之徒,这一下调到南边,想不到竟真的惹出祸事了。
”看着窗外月色森森,林荫掩密,法贡也没了谈马的兴致,这句话说得虽然低沉,其中的
哀叹之意竟是掩抑不住,直露了出来。
黑斯庭听后心中一愣,从来到拉奇仑塔以来,所遇的贵族们无论身份高低,职
位大小大多讲的是矜持稳重,细数过来除了被自己悄悄干掉的伯尼尔是个草包性格,真没
看到过第二个有过大喜大努神色的。而眼下军务大臣如此的哀叹大概真是发自内心的了。
“原来这个调动不是大人做的决定?”黑斯庭一则心中好奇,另一则也是不能
不回应一声,顺着话题就问了这么一句。
“我刚刚兼管军务,这个提议却是早就在那里,就等着签字了的。我看那个时
候西伯尼事急,一刻也等不得,而萨拉丁又是个一等一难对付的人物,除非请动红日霜月
,或者是将星复生,不然也就是阿流斯这等亡命之徒或可应付了。换了别人,就算是可用
之材,也无可用之兵啊。”法贡一时间打开了话匣子,又有了些兴致讲述了起来,“帝国
军队虽多,不是听命于宰相,就是红日的旧部,这几年属于中间派系的不是空有番号,没
什么补充,就是被借个因头换了下去,要调动部队其实也难啊,那时汪达尔虽然贵为军务
大臣,但是诺大帝国他大概连几千人都使唤不动。”
法贡说到正是激动之处,忽然住口,看了看黑斯庭,见他若有所思,心里猛地
一醒,暗想这人可是卡捷利推荐而来,自己未免说得太多了。
“这些事情帝国人其实都是心知肚明的,只不过于中做事的人费力罢了。世间
之事远不如养马来得轻松啊。”法贡勉强地笑了一下,故意将语气放得淡了,轻描淡写,
想要将话题扯开去,“其实一个人能不能骑马可以说是一看就知,没天分的再怎么练习,
境界也是有限。而好的骑手若是找的女子好,生下来的孩子必然也会是个好骑手,这可以
说是相人之术了,黑斯庭,恕我无礼,你的母亲或是你的父亲,必然有一个是高长个子。
腿长,臂长,肩胛横出的样子……….”
黑斯庭听得法贡将自己当个马匹来评述,心中气得好笑,偏偏这位军务大臣言
语认真,说得又细致,简直有些着了魔似的,倒也确实不是在看轻自己,一时实在无奈。
听着法贡慢慢描绘这样一个人的样子,年轻的秘书突然心念一转,心想莫要被他竟扯到了
家父身上,那可就不妙了。
正想间,就听到法贡说到,“你这样子的人,其实倒也少见,算得上是中上偏
上了,我安排人训练你几年,平日里要是有什么马赛的,参加一场倒是可以赚不少外快,
记得有这个样子的人以前也就是颇仑吉,可惜………….”
黑斯庭听到这儿已是大骇,正想着怎生阻止法贡继续说下去,马车却突然一停
。车夫麻利地跳了下来,打开了车门,轻轻唱喏了一声,“大人,皇宫到了。马车不能前
行,就请下来,小的依旧在这里等候。”
黑斯庭这才知道,这半天方才进了皇宫的所在,先前不过是外面庭院,为的只
是隔开世人罢了。
庭院幽深,道路曲折,虽然谈不上像乌纱德森林里那么诡秘,但是峰回路转。
柳暗花明的路径倒也着实不少,黑斯庭跟在引路的侍女和法贡的后面,边走边在四下打量
着,发现这内庭花园之中,一树一木虽在微暗灯火之下难知妙处,但是隐约间也能看出其
布置之精奇,想来一定是不坏的,而不少美奂的壁墙之下竟有着轮子,更是他见所未见的
。
黑斯庭略一思索,就想到了那样可以随意推动墙壁来改变布局,那么就算是有
了皇宫地图的外人也还是难以擅闯的,同时这样的设计也利于随着四季景色常常变换,也
不显得闷了。正自胡乱思量间,法贡却低低说了声,“不要胡乱张望。”
黑斯庭这才目不斜视,紧跟在了后面,这么一来眼面前所见的也就是那名侍女
和法贡了。帝国老臣身躯发福,加上年轻的秘书平日见得多了,自然也没什么看头。倒是
那名侍女的背影,不由得令黑斯庭感到有些意外,那身装束若说是主旨简洁,好像有些过
头,若说是标示身份,那么比较之下,又连不少贵族的佣人都有些不如。其实那布料倒是
不错,但是修裁的样式却是极为普通,而且颜色竟是灰白,难道整日服侍奉皇帝陛下的侍
女就是这样的寒酸打扮吗?
正想着,那女子忽然停步,黑斯庭抬头望去,只看到一道巍峨的金色大门,竟
有十数人之高,那门已然被打开,照出的灯光竟不是那种闪闪发着光的,隐隐的一层光晕
之下,却是柔和橙黄之色。虽然是夜半寒春,冷气逼人,一看之下竟也觉得全身暖和了。
再往大门之内看去,就更是惊人了。诺大的一个殿堂,竟是比那圣爱广场还大显宽裕。抬
头望去,圆顶冲天,比起七层看台的麦琪戏宫还高出一筹,顶上各式壁画,飞梁画栋,栩
栩如生。看近前一幅年轻侍卫像,一个挺拔男子,英俊无比,红缨金盔,面白唇红,好看
中透出威风,雄姿中尽显飘洒,单是这一幅画就已经是难得一见的佳作,而眼下这样的画
却是画满了整个大殿。
而殿中站立着的百多侍卫,一般身高不算,更是个个俊俏男儿,和画中那男子
不相上下。身上着的也是柔色金甲,顶上红缨,肩带斜斜披风流光溢彩,仔细看去是宝石
走线,密密缝在一起,虽然不是大颗宝石,但这么多的宝石装遍这么多的侍卫,又加上哈
瓦那帝国不比撒哈拉产这种贵重物品,就实在是不易了。再往下看,众侍卫握剑之手在披
风之下不得而见,而另一只手上戴着的玄黑色手套无光自亮,黑斯庭一看便识得是黑貂皮
制,上面犹有细细银链绕去,更是光华迷人。这样一名侍卫一身的华丽,相比之下,法贡
的名马,卡捷利的大戏,简直可以说是无物了。
“法贡爱卿,这是我新设计的帝国卫士装,你看如何?”一个声音徐徐过来,
温和平直,咋一入耳就令人觉得亲切。黑斯庭顺声望了过去,一名男子慢步踱来,看年纪
和自己倒也相仿,二十多岁的模样,穿的是纯白底子的一身轻裘,上面星点月影都是珠宝
制成,更有金色丝边勾勒,煞是好看,这名男子想来就是哈瓦那的皇帝陛下,拉加罗七世
了。
待到那男子走上王座,黑斯庭虽然不敢抬头直视,但是在站法贡身后用眼光一
扫,却也能看出这年轻的拉加罗七世生的是面白如玉,唇红朱润,一双星眸更是颇为明亮
,美中不足之处是这相貌显得过于水灵,竟是隐隐有些女像。黑斯庭在心中暗想,这位皇
帝陛下论起华美来大概可算是帝国无双的了,不过怎么却有些阳刚不足呢。
“陛下,阿流斯背弃信义,已然反了!臣用人不当,有负圣恩,原该一死以谢
重罪,念及陛下厚望不敢擅专,特以万罪之身前来求见。”饶是法贡年迈,此刻竟也是单
膝跪下,言语中更是惶恐无比,真好像是皇帝一语之下就会把他拉出去宰了似的。
“法贡爱卿,卡捷利擅长演戏,朕素有耳闻,没料想你也学了不少。哈瓦那帝
国不是有着上将近百,中将无数,军务部的评语每年不也都是能当大任,将帅之才,加上
有你和几位重臣尽心辅佐,更有帝国望族相助,又有什么值得惊慌的呢,你就全权好了。
”拉加罗皇帝的声音从大殿中高高的王座上传来,听来依旧是平平淡淡,不惊不怒,似乎
这么天大的消息,到了他的耳中,也是宛如无物一般。
黑斯庭心中一愣,心想这位皇帝陛下到底是全不知形势的凶险呢,还是大智大
慧早就喜怒不行于色了?
风翼篇 第三部 风暴 第十四章 戏子
(更新时间:2004-5-27 11:14:00 本章字数:4463)
“卡捷利大人到了!”随着仆人的一声喊,帝国的枢密大臣,一生钟爱戏剧的
卡捷利快步走进了海莱尔大道上的老屋,帝国第一望族达达伦家的官邸。古老的宅院中那
上了年纪的木式地板慌张发出的吱吱声也让人感受到了来者内心的紧张。
“您来了。”从龙泽拉斯返回的李萨斯倒是精神奕奕,不过眉宇之间也难免露
出了紧张的神色,走过来代替仆人接下了自己族爷的外衣,低低地问了一句,“您也听说
了吗?”
“几乎是满城风雨了,法贡是怎么搞得………”卡捷利的神色中正有些忿忿,
还想再加些什么。
只听大厅里面传来一个老迈但又威严的声音,“快进来,卡捷利,我的弟弟”
,那自然是现今帝国无论资历和声望都无人可比的红日元帅介奈珥.达达伦的声音。
枢密大臣于是加快了脚步走进了达达伦家的大厅。这老旧的客厅不管点上多少
蜡烛,好像都还是会给人一种昏暗的感觉。有着年代的木梁和墙壁上面的油漆早已斑驳,
而屋中不知从何发出的那种腐朽的气味很多时候都是卡捷利觉得难以忍受的。虽然自己也
是几近六旬,但是卡捷利常常觉得既然人生如戏,那干嘛不挑一个年轻的角色扮演,何必
非要把自己放到那苍老之中去呢?不过也可能是自己始终不曾结婚,也没有什么儿孙和部
下需要去忧心的缘故吧?
“你可以开始说了。”当达达伦家的三位男性聚齐的时候,端坐在木制长椅中
的红日元帅向着站在面前的一名十五六岁的士兵作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开始说话了。
“将军带领人马去追击阿流斯了,说是要在他到达塔鲁之前拦下……拦下他来
,让我和五十名同伴先赶往亚美尔城给安吉鲁将军报信。”单膝跪在地上的小兵说话时稍
稍有些结巴,似乎在畏惧着面前的这位老人,一边说还在不时偷眼打量着这位帝国威名赫
赫的元帅,不过在那张留满岁月的脸上他也找不出什么喜怒的征兆来。
“阿流斯有没有派人拦截你们?”卡捷利看了看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红日,就
开始发问了。
“有的,我们几次遭遇追兵,只有我一个人逃出来了,同伴都……..都留在西
伯尼群山之中了。”
“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垂手站在一旁的李萨斯忽然问了一句,神情在昏
暗灯光下不知为何竟是有些可怖。
介奈珥瞪了自己的孙子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撒哈拉人有没有进攻安吉鲁?”
“属下离开的时候还…..还没有。”
卡捷利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兄长,确认红日没有别的问题之后,似乎是
安慰地笑了一下,“你做得很好,我会让军务部给你记功的,现在你先退下吧。”
小兵如释重负地行了个礼,正准备退出去,忽然又停住了,似乎鼓起了很大勇
气,“我….我曾经沦为过俘虏,能不能给我一个文书宽恕我………..宽恕我的……….”
“知道了,退下去吧。”卡捷利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在等到小兵跑出去之后,
看着红日问道,“您的意思呢?”
“列菲尔太大意了,阿流斯纵然没有余力设伏,塔鲁人中只要有一个才智之士
派兵接应,他就危险了,我想很可能他已然中伏了也不一定。”老人的声音如果此时被黑
斯庭听到,那么这位年轻的秘书大概一定会惊讶于为何红日的声音竟然和皇帝陛下的一样
平淡而不带感情,“而安吉鲁这个无能之辈,大概能保得自己项上的人头也就是万幸了。
”
“大哥既然有危险,请让我带兵前去增援!”年轻的帝国少将,风翼骑士团的
第一纵队长李萨斯忍不住喊了出来。
“我虽然推举你为团长,皇帝陛下也已经首肯,但是如今的风翼不过是区区五
千之众,你知道你的敌人有多少吗?塔鲁人不论男女老幼皆是好勇斗狠之徒,如今的阿流
斯不再是只有两万冰锋骑士团的帝国将领,而是麾下有着数十万蛮子的塔鲁王了。”红日
叹了一口气,同时也略缓了一下精神,“养虎为患呢,世人不知警醒,实在是可笑啊!”
老人的目光扫了一卡捷利一下,没再多说话,只是兀自在那里摇头。
“咳。”枢密大臣轻咳了一下,正准备解释,老人又举起了手,阻止了他。
“好了,明天我将亲自去求见皇帝陛下。”老人从椅子中突然站了起来,满布
皱纹的脸也一下子舒展了开来,而原本总是半阖着的眼帘此时也猛地立了起来,露出了眼
中久违了的锐利光芒,“纵然撒哈拉有雄兵百万,又能拿我如何!”
豪迈自信的笑声从老屋中响起。仿佛时光流转又回到了当年,连已经被谣言吵
醒了的左邻右舍似乎都听到了这笑声,原本吵闹的周遭一霎那竟变得悄无声息了。
帝国首席元帅,红日介奈珥意欲亲征了。
“李萨斯,我的好孙子,我会让你去南边的。”老人看了看还不愿意放弃出征
的孙子之后,笑了起来,“倔脾气是达达伦家的传统,我会安排在龙泽拉斯的火焰骑士团
和熔岩骑士团和你一起去的,再加上留在那里的南方军团和西方军团,纵然是阿流斯也会
变得不堪一击的!好了,你先下去吧,就把你的固执收起给我们这两个老人一点聊天的时
间吧。”
勇敢的骑士点了点头,退出了大厅。
老人目送着这个矫捷的身影离去,这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坐回到了自己的椅
子上,仿佛刹那间又从当年的意气风发回到了如今。
“卡捷利啊,我的好兄弟,阿流斯的事情你是怎么弄得?我不是在离开拉奇仑
塔的时候就告诫过你吗?”老头的声音听起来满是失望和疲倦,原先有的沉稳和自信,连
着威望和骄傲一下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法贡的事情也办得不好,还有那个年轻人的
事情,又查得怎么样了呢?卡捷利啊,我老了,儿子现在就是那样,孙子们又是如此,你
说,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临近古稀还要披挂上阵就是我多年经营的结果吗?”
老人这时的声音并不高,甚至有点低沉得可怕。他的双手向卡捷利伸着,像是
在试图抓住什么似的。那是一双可能已经握不住一把利剑,布满了皱纹的,干瘪的手,但
是这手落在卡捷利的眼中,却让这位权贯京城的帝国枢密大臣的神色变得惊恐不已。
但是那老人并没有为此而打住。
“卡捷利,我从龙泽拉斯把你带出来,你记住我要的是你的什么。我要你协助
于我!发生过的事情不可以再发生了!那才是你的价值,记住那些血!因为一旦有一天轮
到了你,你身体里的血只会更红!所以,小心了,卡捷利,要小心了!”老人一口气把这
些话说完,重又坐稳了起来,轻轻喘息着,做了个手势。
卡捷利这才敢开口,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法贡他是担心列菲尔回来会顶撞你
,所以才召阿流斯一个人回来的,而且他在做财务大臣的时候有些尾数没理好,所以他的
意思是………”
“你相信他吗?”
“我还在查。”
“那就尽快吧!帝国的贵族很多,那两个位置也很不错,所以不要再耽误时间
了。你知道我如果带领部队出去,那你在这里就更要小心了。”
“是的。”卡捷利点了点头,似乎在认真地记住介奈珥说的话,顿了一下,又
开口道,“那个年轻人我是很怀疑的,我的人在赶回来的路上,据说他们能找出点线索来
。”
“嗯,那个年轻人,李萨斯觉得合得来,弋丝黛也很喜欢,在吃饭的时候也总
是提起,所以如果是个没关系的人,那就让他到家里来好了。”老人今夜说了很多话,似
乎有些累了,所以突然间停了很长时间,才继续下去道,“但是如果是和那个人有关的,
就要做得干净,不要弄成那样啊!”
老人抬起了头看了看这老屋子,轻声说了一句,“死不死,活不活的。”
一时间两个人无话了。沉默了好一阵,老人这才摆了摆手,于是,卡捷利起身
行了个礼,告退了出去。
仿照舞台道具而造的豪华的金色马车已经等候在了门口。打扮得花哨的车夫跑
过来正要为枢密大臣打开车门,却被卡捷利摆手拦住了,“我们回去吧,记得从麦琪宫绕
一圈。”
“好咧,大人!”车夫自然知道这位大人就算是没有戏剧上演也常常愿意去那
个地方转上一圈,据说是去闻一闻戏剧的味道。于是骏马轻驰就离开了海莱尔大道,这古
老的帝国贵族之宅,红日蛰伏的所在。
“大人今天看起来气色不佳呀!”车中的阴影处竟然早已经有了另外一人,蜷
坐在一角,此时正自把厚厚的车帘打开一角不停地往外张望着,“想来帝国从今日起,又
要多事了。”
那人说话的声音阴阳顿挫,腔调很是夸张,听起来叫人觉得非常不舒服。而他
的脸型长直且平,五官分得很开,脸色更是出奇地苍白,仿佛那不是一张脸而只是一张尚
未上彩的脸谱而已。
“不要幸灾乐祸,我要是倒了,你也讨不了好!”卡捷利把身子完全放松起来
,半躺地靠在了柔软的垫子上,好像先前面对自己族兄的短短时光已经耗完了他全部的精
神,“谢夫托斯,你以为光靠演戏,你就能养得起你那两个情妇,和南城区的那个房子了
吗?”
帝国的名演员,青色海之梦的男主角愣了一下,旋即在脸上露出了戏剧化过分
的恐惧神色,倒抽了口凉气说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大人您啊。”
那先前的恐惧神情忽然间迅速地消失了,那男子的脸上又露出了由衷钦佩的样
子,虽然也只是片刻,然后各种表情便急急登台,又急急退场,好像走马灯一样变幻不停
,仿佛那不是一张脸而是渲染色彩的白布,竟然可以用来随时放上任何色泽。
“好了,你那里有什么消息?”
“大人,这是关于南方军团的消息。您应该给我一千个第纳尔。”演员不再卖
弄自己光怪陆离的各种表情,从怀里拿出了三个封好了的纸袋,“这个是法贡的财产调查
,他做得很隐蔽,所以这里不全,我先问您要一千五百个第纳尔,不过余下的我要两千。
”
“谢夫托斯,我应该推举你成为帝国财务大臣才对。”卡捷利讥讽了一句,指
了指戏子手中的另一个袋子,“那个是什么?”
“这个,这个是您要的一位叫做黑斯庭先生的身世调查,我也要两千个第纳尔
。”
“哼,有那么贵吗?”
“没办法,这事情请动了那些见不得光的人,那些人急着见钱啊!何况还见了
血。”演员嬉皮笑脸地说着,眼睛却紧紧盯着慢慢掏出金币的卡捷利,那闪闪发光的金币
一下子便占据了戏子的瞳孔中,再容不下别的了,“卡捷利大人,记得我们还是按照以前
的换率,两百第纳尔比一,不然我情愿把这些文件卖给别人,这价钱绝对是公道的。”
“好了,谢夫托斯,你的名字应该改为贪婪。”卡捷利引了一句青色海之梦的
台词,递过了金币,抓过了纸袋,他没有理会前面的两个,径直去打开了第三个纸袋,随
之便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帝国重臣,手中掌控着首都数万禁军的卡捷利把袋子抖了一抖,这个价值两千
第纳尔的纸袋却是空的。
“不是和您说过了,那些人要先见到钱啊。”演员摊了摊手,露出一脸无辜的
神色,重又细细数起了手中的金币。
“到麦琪宫了,你下去吧。记得我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你最好让我觉得没有
白花这个钱。”卡捷利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言语,毕竟明天会耗费更多的精神吧?何况明
天还多半没有一个好天气。
风翼篇 第三部 风暴 第十五章 不败
(更新时间:2004-5-28 12:33:00 本章字数:4872)
768年的4月7日
这一天海莱尔大道的早晨到来的具体时刻是很难准确估计的,因为天色是一如
既往的不好。
早已习惯了最近这种阴沉天气的贵族们也养成了一个晚起习惯,这也使得没有
多少邻居看到那架画有银色狮子徽章的马车从一清早就静静地等候在了达达伦家的大门口
。不过当这部马车最后离开的时候,那动静倒是任瞎子都能看到了。
大街上每十步就有一名持枪肃立的卫兵,而马车前后各有二十位骑士护道,更
有帝国上将,中将多人拥在两侧,盔明甲亮,鲜衣怒马,只怕即使是哈瓦那帝国的皇帝陛
下亲自出巡也难有如此的威风。
这一行人所护卫的便是达达伦家如今的主人,帝国的首席元帅红日介奈珥。世
人对于这位荣光一生的元帅无论是爱是恨,评价都是一句话,一生不败!
据说帝国的另一位绝世名将,霜月元帅埃斯曼私下里就曾叹气说过,与介奈珥
生于同世,自己一生就注定要位居影月了。
帝国的大敌,撒哈拉的智者,恶魔化身的萨拉丁也有常常遗憾于未能和介奈珥
好好一决胜负一说。
帝国武人以不能在红日麾下效力为憾,而朝中群臣又有哪个敢不惧怕红日的威
严。就连在帝国为相数十载的罗吉,和红日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一旦身死,却因儿孙不济
,诺大个势力竟然就在须臾间烟消云散了,弄得一时之间帝国无人能出红日之右。
而今天这位帝国的元帅,红日介奈珥居然要离开自己隐居多年的老屋,去面见
当今的皇帝陛下,能让这位帝国泰斗做出这样举动的,恐怕也就只有撒哈拉人再兴三十万
大军杀入西伯尼这等的大事了。
难道这老头竟然想带兵出征?他不怕自己的一世英名被毁于一个叫银狐的小子
手里吗?他不怕这把老骨头一旦离开了拉奇仑塔,肘腋生变,祸患起于萧墙吗?他不怕自
己年事已高,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结局吗?这种种胡乱的揣测萦绕于
帝国朝臣的心间,但是无论是谁却也不敢当着介奈珥的面提起只言片语。
因为这就是一生无敌的介奈珥,他的敌人或死或残早就消散了,屹立不到的却
始终是红日,帝国的红日。
而在马车两侧护卫的将军之首则分别有两位骑士,右边的那位长者,年近六旬
,观其相貌年轻时必是风流倜傥的人物,贵族交际圈中的弄潮儿,然而现下他老态已现,
双眼更满是倦色,仿佛这正是岁月无情的见证。此人便是帝国的枢密大臣卡捷利,当然,
也许戏院大臣才是他更加广为人知的头衔。
这位平日里沉迷于戏剧,混迹于戏子之间,昼伏夜出的人物此刻的精神不济倒
也不会让人觉得惊讶。甚至有不少贵族都在小声议论,要是哪天红日一旦倒下,这个不正
经的家伙大概也就可以从此结束他的仕途了。
对于那些人来说,达达伦家的希望其实是寄托在左首的那一位年轻骑士的身上
的。这位有着方正脸庞,威风八面的帝国少将,就是风翼骑士团的新团长,皇帝亲封的红
袍骑士,也是很多人眼中红日不争的继承人,达达伦.李萨斯了。再看今日的李萨斯,一身
耀人双眼的银甲,搭上一席如火般红的披风,腰间佩着一柄红日亲赠的银色狮纹宝剑,胯
下更是一匹漆黑如炭的威武神骏。如果说单是这一身行头就已经能够迷倒拉奇伦塔无数的
贵族小姐和动人寡妇,那么在这套耀眼的行头之下英武的年轻骑士身上的荣耀则是让更多
帝国贵族的眼中都出现了一轮旭日徐徐升起的幻想。
眼下南平塔鲁,东拒银狐都是势在必行之事,红日向来算无遗策,那么这个年
轻人也必将因此而再放异彩。不少年轻的帝国贵族满是敬仰地看着这个年轻人,知道自己
今后若是想有武勋,十有八九就要在李萨斯的身上着落了。
那马车行得不疾不徐,从海莱尔大街穿过圣爱广场,径直到了哈瓦那皇宫之外
。一路之上像是在向帝国首都的所有市民揭示,这个国家虽然是姓哈瓦那,但其荣耀却尽
归于达达伦。
“居然可以如此招摇!”年轻的帝国市民大多不曾见过这等场面,站在圣爱广
场路边看热闹的人群之中,庞贝隆头一个忍不住就嘟囔了这么一句。
“当年介奈珥三战三捷大败撒哈拉凯旋回朝,身后带着的六位骑士团团长,五
位军团大将一字排开于广场,数十万大军在城外高呼皇帝陛下万岁的时候,那才叫是大场
面呢!”博尔忻还不忘再冷冷地嘲讽啤酒匠的儿子一句,“那时候你老子宿醉未醒,没有
看到,所以也没告诉你这小子。”
“那时候你老子短缺别人银渣,被追打在街头上,所以恰巧看到了!”
“好了,你们两个,安静一会儿吧。让我这个外乡人可以好好看看红日的威风
。”这对生来就是冤家对头一般的朋友又是被黑斯庭给喝住了,年轻的秘书在经过昨天夜
访皇宫的那一阵折腾之后,今早早已经是累得筋疲力尽了,不过在知道了红日今日要亲自
求见皇帝之后还是急急地跑出来要看这个热闹。法贡昨夜后来请退了左右和皇帝密谈了许
久,到底在说些什么自己也不曾得知,可是从眼下看来,似乎就连红日一派的法贡也不见
得知道介奈珥会有请见皇帝这样的举动,“介奈珥大概真是帝国无人可比的了!”
稍稍惊讶于黑斯庭语气之中竟有着些许怒意的博尔忻在诧异间忽然又想到了另
一件事,“黑斯庭,你有和南边的黄昏人打过交道吗?”
“怎么?”年轻的秘书转过头来,神色显得有些不知所以。黑斯庭自然知道黄
昏人是给拉奇仑塔城内干着各种见不得人勾当的人的一个客气称呼,意味着他们整日徘徊
于黑与白之间。
博尔忻的眼睛直直盯了黑斯庭好一阵,确信黑斯庭确实是不知情,才点了点头
说道,“听人提起过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会去查的。”
黑斯庭也点了点头,如果说庞贝隆在没喝酒之前是绝对可靠的话,那博尔忻就
是永远不会让自己觉得不可靠的人。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是把这事交给博尔忻,
也就不需要自己再担心了
就在这时,红日的马车还在自顾自地向前行着,而整个护送的队伍却完全停住
了,还在跟着的马车行进的就剩下卡捷利和李萨斯这一老一少两位骑士了。
负责守卫皇宫的圣痕骑士团派出了几十匹名骑士。而他们的团长,帝国上将奎
马斯更是亲自出来迎接红日,不过纵然是红日,晋见皇帝的时候还是不能带着侍卫,他们
用的是帝国元帅介奈珥,枢密大臣卡捷利和风翼骑士团团长李萨斯三个人的名义去晋见帝
国皇帝陛下的,所以也只有他们三个人可以被放行。
毕竟这里还是哈瓦那帝国,哪怕是红日映照下的哈瓦那帝国。
更何况今天还是个阴天。
马车缓缓一停,车中的人和奎马斯略略交谈了几句,轻咳了一声,奎马斯便招
了招手,示意放行。马车复又行进,而边上两骑很快跟上不一会儿尽皆消失于林荫之中,
再难见得踪迹。
“黑斯庭!”人群渐渐散去之时,黑斯庭正觉得怅然若失,心中颇不是滋味,
却忽听得身后有人喊他,那声音柔若无骨,煞是好听,此时话音之中犹稍带着些急意,让
人乍听之下就生了怜意。黑斯庭回过头去看时不曾见人,进入眼帘先是匹俊俏白马和一付
如火手套,再定睛打量,才看出那端坐在马上的生香美人,却不是苏菲亚又便是谁呢。
“贝斯小姐,好久不见了。”农务大臣的爱女,有着三万第纳尔年俸的倾国美
人苏菲亚,是庞贝隆,博尔忻和黑斯庭都认识的,当初在战神殿门口时常能见到,只是后
来越发少了,过了年之后这还是头一遭遇见,于是几人纷纷打着招呼。
“李萨斯他们已经进去了?”苏菲亚也和气地和这三人打了招呼,不过神色之
中还是露出了一丝失望,就径直问了出来。
“是啊!李萨斯大人随着马车进去了。”
“李萨斯大人今天可真是威风了,往日给达达伦家送啤酒的时候,也不觉得。
今天这么一穿盔戴甲,真是人也精神,马也精神,望过去帝国哪里还能找得出第二个这样
的人物!”黑斯庭刚想开口,却被庞贝隆给打断了。啤酒匠的儿子虽然从今天一大早到现
在都还是滴酒未沾,但是这段话说得却象是昨夜余醉未醒,现下信口胡诌来着,李萨斯原
有的那十分威风到了他的嘴里竟变成了一百二十分来了。
黑斯庭暗暗觉得好笑,正想学着博尔忻一般冷言喝斥他一下。忽然眼角扫过,
看到苏菲亚却是听得认认真真,一脸的神往,又似乎是因为自己来得迟了,不曾看到这一
切,眼角眉梢竟露出了丝丝的委屈,直叫人觉得心疼。
年轻秘书竟也一时无话了,再看看博尔忻到也不比自己强到哪里去,一张嘴张
开了想要骂庞贝隆,却又偏生骂不出来。而苏菲亚听得神往不已,自然不会去打断啤酒匠
的儿子。诺大广场的一角,一时间,两名帝国军官优秀学员和一位倾国美人俱不作声,任
凭着庞贝隆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胡说八道。
“那圣痕骑士团的骑士们十来个人冲过去想要拦下李萨斯大人,就看红袍将军
一声断喝,你猜怎么样?竟有一个人吓得摔下了马……….”
“你这人想来就是在胡说,李萨斯向来温文有礼,又不真是恶龙化身,这些一
定是你在胡乱编排。”只见红狐手套轻轻一动,苏菲亚轻掩朱唇,先前的女儿痴,朱颜怨
,都化作了春风一笑,而她的周遭竟仿佛一瞬间天籁尽开,乌云阴霾尽皆散去了。
“贝斯小姐,庞贝隆原是该把舌头泡在酒里,免得胡扯的人,你不要理他。”
博尔忻冷哼了一声,这才骂了出来,“不过李萨斯大人倒是确实进去了,想来不是片刻能
出得来的。”
“那你也不早说,害我直等到这般儿光景。”苏菲亚略带幽怨地看了博尔忻一
眼,银匠的儿子原本也是个能言善辩的角色,到了这当口儿竟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
诺诺地退了一步。
那身着咖啡色猎装的美貌女子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卫兵,骑兵都肃穆站立于一
旁,阵型有序,似乎在等待红日再次出来,但是眼见得那林荫大道深远悠长,就是一来一
回也要不少功夫,这倾国美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不再和黑斯庭一干人打招呼,纵马便离
去了。
“这小丫头,倒也没礼貌!说来就来,说去也就去了!”庞贝隆从头至尾倒是
毫不察觉身边两位伙伴的失态,又在那里说道了起来。
黑斯庭听得好笑,刚想骂他,又看到了广场上远远一人牵着一骑慢慢走了过来
,看到白马离去,似乎想要翻身上马前去追赶,却又不敢违背了广场上不可骑马的训规,
只得作罢。
待到那人走近,细看时才认出原来是银发的巴克图。于是黑斯庭和博尔忻互换
了个眼色,觉得此刻还是避开为妙,却未料到惹事的庞贝隆如此眼尖,竟然已经挥舞起双
臂开始向巴克图打招呼了。
银发男子略一犹豫,觉得避不开了,这才牵马过来,却不知道此时黑斯庭和博
尔忻也有着这般的心思,觉得相见真不如不见。
四人打过招呼后也是无话,倒是巴克图看着那通往皇宫的林荫神色不善。黑斯
庭转念一想,料来是先前他与苏菲亚结伴同行,却被人家嫌慢抛下了,如今这一肚子的气
自然是往达达伦的身上去了。正琢磨着,就听见庞贝隆又是那套玩意胡吹开去了,待到那
句“那圣痕骑士团的骑士们十来个人冲过去想要拦下李萨斯大人,就看红袍将军一声断喝
”出来,黑斯庭实在忍不住想笑未笑的时候,就听见巴克图一声低喝,却已经是怒不可抑
了。
“庞贝隆!帝国军人讲求的是以诚信为本,公义为先!你怎可如此侮蔑圣痕骑
士!”
银发男子满脸怒气,就好像发威的白虎一般。这个巴克图虽然身为显贵之后,
但是到从来没有架子,对人向来是和和气气的,这一下子倒也把大家吓得一呆。还好博尔
忻和黑斯庭都是反应极快之人,赶忙四下拦住了,互相劝说,庞贝隆到此时也总算明白过
来自己口没遮拦,得罪了面前的这个老好人。
正吵闹间,却见一驾马车从林荫之中徐徐驶出。待到近前,黑斯庭这才看清那
车上驭马之人原来竟是连亚,他停到黑斯庭面前笑着说道“介奈珥大人已然得到皇帝陛下
的旨意,将亲自统领大军迎击银狐!等一下他们就要召集众将进去了!”
“皇帝陛下没有问红日他将如何破敌吗?”黑斯庭忽然想起了那位衣着华丽的
年轻皇帝说话时漫不经心,却似乎另有深意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臣用兵一生不败!”连亚模仿着红日那满是自信的样子说了一句,脸上竟也
是霸气抖现
风翼篇 第三部 风暴 第十六章 永生之石
(更新时间:2004-5-29 11:28:00 本章字数:5081)
768年4月8日,帝国的首都拉奇伦塔终于迎来了近些日子来难得的好天气,晨曦
透过云层射入了海莱尔大道上的那一所老屋里面,照到了金色盔甲之上闪闪发着耀眼的光
芒,更映出了屋中那位年轻骑士的自信神色,方正的脸上斗志昂扬。
这就是昨天刚刚由皇帝陛下亲自加封的帝国中将,风翼骑士团的新团长李萨斯
。这位年仅二十三岁就成为了帝国现役最年轻的中将的红袍骑士更得到了率领风翼骑士团
会同黑火骑士团,熔岩骑士团赶赴塔鲁,征讨阿流斯的御旨,虽然在旨意上写的是由黑火
骑士团的团长塞纳班上将领兵,协同南方军团利普一级上将作战,但是无论是谁都能看得
出来,李萨斯必定将会成为这次征讨的主角,因为他是红日的血脉,是天选之人!
“臣用兵一生不败!”李萨斯不由得回想起了昨日在禁宫大殿之内,百名华衣
卫士相绕,皇帝端坐在远处皇座之上,“爱卿何以退敌?”一句话问得竟是那么地漫不经
心。但是在爷爷仰起头来大声回答了那么一句之后,刹那间整个大厅竟变得毫无声息。
那一刻红日介奈珥好不威风!
“为将军者正当如此啊!”李萨斯的心中赞叹着。正寻思着今日带兵出发应当
如何布置,忽然想起爷爷介奈珥过会儿也要召集将军们商议聚兵沙岗迎击银狐的事宜,所
以今日一别爷孙两个各赴战场,再相见真不知将是何时了。往日里李萨斯远离家门并非不
曾有过,但从自己长大之后,介奈珥离开家中奔赴战场却还是头一遭,想到这里李萨斯的
心中顿生了几分不忍。原以为自己这次请命出兵讨伐塔鲁,爷爷定然不会答应,早准备着
大吵一番,然后便像哥哥列菲尔那样毅然出征,谁料想到事情却是如此顺利,现在到让这
位年轻中将的心里觉得亏欠了老人不少。
“堂哥,爷爷等下也要穿戴盔甲了,而我这边仆人又讨着要钱东买西,真是忙
死了。还有,伯伯昨晚上一直没睡,眼下倒是吃了药睡去了。”李萨斯正自思量间。堂妹
弋丝黛却走了进来开始帮自己打点起行李来了,眼光中自是有些不舍,不过她随意说出的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李萨斯。
“不知道这次要买什么玩意儿才能报答你,这里都亏你打点了,”李萨斯看了
看堂妹眼神中露出的一丝狡猾,不由笑了一下,“也不知跟谁学的这份心眼。父亲大人就
要多拜托你了。”
帝国中将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浑没注意到自己话音落下后堂妹脸上忽然出现
的一抹红晕,便自任由弋丝黛在那里怔怔地出神,也不管最后的那句话她有没有听到了。
三层的老屋,底下有着诺大的一个客厅,几间书房和仆人们的房间,二楼则是
两位公子,一位小姐以及孔方斯的病房,还有几间客房布在西侧,而整个三楼则是属于介
奈珥的。弋丝黛就曾经悄悄地问过卡捷利,是不是爷爷年纪大了,换下来住。而枢密大臣
则是叹了口气说道,“他要是搬下来住了,谁又敢去住在你红日爷爷的头顶上呢?”
所以三楼这老大的房间,老大的客厅,一直就只有红日一个人住着,寻常就算
是他的孙子和弟弟,轻易都是不敢进去的。
“爷爷,让我来侍奉您穿上盔甲吧?”所以当李萨斯在门外问上这么一句的时
候,竟然还借助了被叫做勇气的美德。
“呵呵,快点进来,快点进来。”老人今天的心情似乎也因为这多日来难得的
晴天而变得颇佳,倒是在连声地招呼着自己的孙子。
李萨斯恭敬地走进了介奈珥的三楼书房,这间在记忆之中向来阴沉沉的房间,
不知道是因为今天拉开了帘子的关系,还是因为多出了那一付平日里并不摆在房中的金色
盔甲的缘故,整个房间竟也变得亮堂堂的了。
“对了,这套盔甲还是当年剿灭叛军,救下老皇帝的时候,圣上赏赐的。那时
候他还曾说要送我宝剑,我当时笑着说,宝剑臣向来是不缺的,不然如何能够杀敌救驾。
后来皇帝还是亲自送了剑给我,我倒是没有用过,一直用的是自己的那把剑,就是现在在
你腰畔的那把。”正在认真擦拭着头盔的介奈珥并没有回头,仿佛在对着晨风自语,又好
像是在教诲着自己的孙子,“其实帝国的敌人杀不完,可你们却总是急,你们都是善良的
孩子,就是你大哥性子太直又不服管教,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尽全力把你大哥救回来,别的
人我不放心,让你去我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老人的话说来显得有些不着边际,但是那里面殷切盼望李萨斯成功援救列菲尔
的意思是明明白白的,李萨斯赶忙单膝跪下说道,“我宁可性命不要,也要把大哥给救回
来。”
“那也不用,你们俩个都是我的孙子,一个换一个的买卖,我是不干的。你们
都要给我活着回来!”老头还在仔细地擦着头盔,棉布过去,头盔一下亮了,还留下一道
深深的擦痕,好一会才慢慢地褪去,“塞纳班为人稳重,办事稳妥,你要多听他的,不要
因为是我的孙子就乱来。你大哥虽然不听我的话,但是他对长官的命令倒是从不违背,你
也做得不错,不过还是要记着,我虽然一生不败,但是我也用了一生的时间去防着这一败
呢,你们可还差得远呢。”
“是的。”李萨斯走了过去,从老人手中拿下了棉布,蹲下来认真地擦拭着盔
甲,介奈珥拍了拍他的肩膀,显得颇为欣慰。
“你这一次遇到列菲尔,就和他说,他虽然一直做得乱七八糟,这次打仗还搞
得那么狼狈,但是有空还是可以回来吃顿饭,就算有几百个朋友要带来也没关系,别再老
是偷家里的酒了,不知道好坏随便乱拿,平白丢了龙泽拉斯葡萄酒的名声。”
“爷爷,您原谅大哥了!?”
“是啊,也是时候了,我前几日和你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厨子给我烤得牛排比
起往日的又熟了几分。咬到一块,却是半天也吃不下去。要不是弋丝黛那个小丫头机灵地
递给我一杯红酒,让我那么稀里糊涂地咽了下去,你爷爷大概就要丢人了。”老人看着窗
外升起的骄阳,似乎想要叹气,却又忍住了,“好了,好孙子,给我穿上盔甲吧!也让撒
哈拉人见识一下帝国的红日!”
金色的盔甲是皇帝的赏赐,也是红日不世武功的印证。李萨斯小心翼翼地替爷
爷穿上了厚重的铠甲。老人的腰板倒是挺得笔直,丝毫不受这久未曾感受过的份量的影响
,竟是连一个晃都不曾打过。
很快的,闪亮的盔甲就被穿在了帝国元帅的身上。虽然穿戴着盔甲的人已经老
了,但是那扑面而来的威风在帝国却是谁人能比!
若是硬要说有何不足之处,那大概就是此时红日手中无剑。他那相随一生,象
征家族的银色狮纹剑已经交给了孙子。
“爷爷,我把剑还给您吧?”
“不必了,把这把剑给你是我定下的,我就用皇帝送的那把。”
“那我给您去拿!”李萨斯急急地跑进了书房,打开了红日摆放那些自打退役
之后就收放着各类武器的柜子,浑没注意到身后介奈珥脸上那有些不情愿的神色。
在李萨斯打开诺大个柜子的一瞬间,那原本就很亮堂的房间突然间变得霞光满
室。放在那柜子中的也不知是个什么事物,竟是亮得出奇,而且各种色彩竟然交替出现,
忽尔极紫,忽尔极红,好一阵过去竟还是变幻不停,那奇异颜色莫说是重复,连个近似的
都没有。而且除了色彩之外更有馨香,非花非草,却是说不出来的好闻,李萨斯透过光晕
,勉强看去,眼前却是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浑圆如月,半是玄黑毫无色泽,香味便是由此
而来,而另一半则是晶莹剔透光彩夺目,被光一照耀眼地让人看不真切。
年轻中将不由得大是奇怪,虽然红日在家中向来是管教甚严,但是理事的原本
就是个女孩子,列菲尔大哥又是个浑不怕事的人,三个小鬼从小早就偷偷把这屋中好玩的
事物看了个遍,这个石头却是从未见过。但是这半边放光,半边异香的石头不知怎么又好
像在哪里听说过,李萨斯心中一动,隐约间像是抓到了点什么,却又没有个肯定的答案。
“这是什么?”李萨斯脱口问出,心中忽的又有些后悔,但是问也问了,又能
怎样。
介奈珥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个孙子,自己看重的是善良,而不足之处
也是这个,想到李萨斯塔鲁也去过,大概是瞒不过了,索性便直言道,“这是塔鲁人的宝
物,叫做半月宝石。”
半月宝石!李萨斯心中猛地忆起,那个塔鲁女子,藜芦昆族人的圣物就是这个
名字,那女子一族拼得性命不要,就是为了这玩意。
而因为这块石头,塔鲁人揭竿而起,自己又几乎送命,藜芦昆更是千难万险和
自己来到拉奇仑塔,如今佳人已去,更引得利普在塔鲁大开杀戒,阿流斯反出帝国,招来
银狐几十万大军长驱直入,自己大哥下落不明,种种一切虽不能说都是因为这块石头所造
成,但是那因果源头却是在此,而这块石头就硬生生地出现在面前,在自己爷爷的房中静
静地躺着。
难怪自己回来之后要上告利普不得,难怪南方军团大肆杀戮塔鲁人毫不顾忌,
这一切种种都是因为后面有个天大的后台,而那后台竟是自己的爷爷!而为的就是这块圣
石,塔鲁人相传可以使人永生,免受病痛的石头!
“我原不想这样,谁知道利普做事情太不把细,后来他儿子死了,更是胡来,
我…………..”介奈珥似乎想要解释,但是帝国首席元帅又不知道该向自己的孙子解释什
么,“那些塔鲁蛮子不知好歹,杀了便杀了,又有什么关系。”
“塔鲁人杀了便杀了,大哥也杀了便杀了,连我也杀了便杀了吧,你我今后不
必再相见!”李萨斯猛地发难,打断了介奈珥的话头,“噌”地一下拔出了腰间的银色狮
纹宝剑,猛地一剑就向着半月宝石砍了下去,霎那间火星迸射,剑是宝剑,石是宝石,这
一剑实实地砍下去,两件宝物竟都是分毫无损!
李萨斯咬了咬牙,正欲再砍,忽得看到老人虽然不语,眼中却满是哀色,不知
是舍不得这块罕见的宝石呢,还是跟随了自己一身的宝剑,又或是眼前的这个孙子。看到
此景,李萨斯心中顿生不忍,手一软,就再也砍不下去了,在书房中凝立了好一阵,突然
间收起长剑回鞘,也不言语,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下了楼去。
又过的片刻,只听得楼下马蹄声远去,到后来渐渐听不清楚,不时便再也没了
声息。
古老屋宅的三楼之上,如今只余下了红日一人,和满室的流光异彩,扑鼻馨香
。
就这么好久,远处马蹄之声再起,似乎来的人数不少。老人忽地回过了神来,
急匆匆地跑到窗口向外望去,却是卡捷利带着几位将军赶来,原来帝国上将中将们都已经
聚齐等了好久,却不见人,所以过来看个究竟。
帝国战神大殿的前殿,除了是摆放着纪念帝国名将的各种事物的场所之外,也
是帝国元帅每每出征之前召集将领之所在。
无论是霜月埃斯曼,将星颇仑吉,还是红日介奈珥都曾在这大殿之中,调遣过
千军万马。今日将星已死,霜月病倒,而三人之中年纪最长,隐居已久的红日却要再次点
将无数,准备迎击撒哈拉的大军。
这几十位帝国上将大多都是红日亲自提拔的,也是帝国大大小小的贵族们,手
中各握兵权,有的领地之中更有私人部队,俱是精锐之士。红日退隐之时,大多数人都深
感遗憾,觉得自己战功未足,却不能更上层楼了。谁又能想到,时至今日,战事又起,得
红日召唤而将杀敌于前。这等立万世丰功的天赐良机
忽地又跑到了面前,哪个不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一时间这战神大殿中杀气腾腾,若是此刻银狐身在此处,想来不用交战已经被
吓得黯然退兵了也不一定。
“前方急报!东方军团十万大军三日之内尽皆覆灭,自将军安吉鲁以下,无一
人得免!”
突然闯进来的士兵却打断了众将的兴致,一个惊人消息立刻使得大殿之中鸦雀
无声,上将们不敢言语,齐刷刷向端坐于大殿之上的红日看去。
迟来的老人却是挥了挥手,不发一言。
“急报!东弗戈城的影山骑士团,阿拉曼达城的狂龙骑士团都被撒哈拉人围住
了,怕是,怕是…..已经完了。东侧一带几十座城都已经望风而降!银狐大军直指沙岗而
来!”
大殿之中一片哗然了,撒哈人进军神速实在是出乎意料。想不到须臾间帝国门
户洞开,敌人几乎随时就会杀到了!
坐在大殿之上的红日依旧是一言不发。仿佛这些都是身外之事,他已经毫不关
心了。
“急报!南边利普上将五战五败,北风骑士团团长,帝国上将列菲尔已然阵亡
了!”
“什么!”惊叫出来的是站在一旁的卡捷利,紧跟着扑通一声,坐上老人突然
摔倒在地,竟然爬不起来了,卡捷利心中转起一个念头,难不成帝国身威如日中天的介奈
珥竟是不行了!
再看去,红日一只手努力撑地,想要爬起,另半边身子却是动也不动!
“大哥怎么办啊!”卡捷利一时慌乱,竟然语不成声了。
“去找埃斯曼出来!”老人勉强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又摔回到地上,再不挣扎
,竟好像死了一般。
风翼篇 第三部 风暴 第十七章 英雄
(更新时间:2004-5-30 12:44:00 本章字数:4776)
“臣用兵一生不败!”说这句话的男人如今已经倒下了。
午后的阳光还是明媚,今天是拉奇仑塔768年新年以来少见的晴天,今天也是帝
国首席元帅红日介奈珥点兵集将的日子。
今天也是红日中风倒地一蹶不起的日子。
这位帝国元帅倒地之时只说了一句话,“去找埃斯曼出来!”
“一切都要找我了吗?”埃斯曼突然轻轻低语到,自从黑斯庭拿着军务部的信
函,以及卡捷利的亲笔信来到之后,这位帝国元帅一直坐在屋角的阴暗之处,静静地思索
着。
“您可以不去。”黑斯庭轻轻地说了一句。
“没有理由了,我已经没有理由了。你知道今天早上莉达走了,留下了一封信
,我一直没看,直到估计追不上她的时候才打开的,她去了南边,和我猜得没错啊。”埃
斯曼还是让自己的身影尽量藏在阴暗之中,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伟岸的男子吧?能够打赢
无数艰苦卓绝的硬仗,能够让许多部下愿意为他舍死忘生,这样的男子一定是不凡的。但
是此刻呢?
红日已老,霜月已残。
“我不想拦住她,红日一生算无遗策,还是拦不住自己的儿子,孙子。我又能
如何呢?”埃斯曼的声音在阴影中幽远低沉,令站在一边的黑斯庭都感到了一身寒意,“
只可惜红日他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招,算不过天意啊!如此时刻他居然中风了!而且还
得求我这个中风许久的人领兵出征。”
“您真的可以不去,卡捷利也罢,法贡也罢,都是不敢把您怎么样的。”
埃斯曼忽然从阴暗中露出了身形,那张脸咋看上去和红日一样,因为征战岁月
而早显苍老,但是仔细端详,那脸上的坚毅神色却非红日可比。运筹帷幄的红日和百战不
馁的埃斯曼原本就是两种人。
“黑斯庭,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会派你来找我?是因为卡捷利知道你是
我的远亲?还是法贡觉得你口才出众可当此大任吗?”埃斯曼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了,这
一刻他不再是躲在家中诈病避祸的隐士,而是智谋深远的元帅。
“想来是卡捷利怀疑我是星之子的缘故,而且也许已经有了些证据在手,所以
才让我来的。”黑斯庭倒也显得毫不惊慌,慷慨地回答到“不过纵然是让我身死,我也不
会愿意让您涉险的。”
埃斯曼忽然长叹了一声,许久不再开口,脸上的神色隐约有些变幻不定,好一
阵才慢慢开口,那声音片刻间却仿佛又老了很多,“黑斯庭,我愿意将你当作儿子,你去
回复法贡,红日相托我不敢负,但请他安排我亲自去见皇帝陛下一次!”
黑斯庭听得一愣,正想再要劝阻,忽然看到了埃斯曼眼神中的那份坚决,他也
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年轻的军务秘书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颇仑吉,你的儿子心机深沉,竟是更胜你我啊!”埃斯曼独坐在小屋之中,
眼中忽然有了泪光,“原来你确是该死,你那点本事怎么斗得过红日,你要像你儿子那样
恨得下心才能行啊!不过你也不用难过了,红日也不行了。剩下那几个人又怎么斗得过你
的儿子,想不到我们三个人的胜负,最后竟要由儿孙们来分了。”
霜月元帅说到激动之处,神态间竟然有些癫狂,他站起来,在房中来回踱着步
,好像硬是停不下来,“不过他现下还有危险,一旦我走了,卡捷利是不会放过他的,我
还要帮他一下。虽然他明明想要我去出征,又在那里假意劝我,但是我是把他当儿子的,
我答应过你的,他再不对,我也要帮他!但是我怎么帮他呢?怎么帮他呢?”
埃斯曼的脚步猛地停住了,他凝立在房间正中,呆呆出神,突然间,他快步走
到书桌之前,猛地拉开了抽屉拿出信纸来摊在了桌上,然后坐下思索了好久,才动笔疾书
。不一会儿待到书信写完,埃斯曼又拿出了一张早先小心翼翼保存好的羊皮纸,将刚才所
书耐心地誊写了上去,然后将那羊皮纸装进了信封之中,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样子或许就可以了,以他的智慧,就算是局面再乱,只要他能狠得下心来
,这世上又有什么不能成的呢?”埃斯曼又苦笑了一下,嘴角抽动着,猛地他的眼神又变
了,眼光中竟生出了些许害怕,“颇仑吉要是活着,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这样吗?或许他
情愿自己的儿子平凡一生,永远为农,或许………”正左思右想间,忽然外面快马骤停,
一个脚步声急急跑了进来,听得出是黑斯庭又回来了。
“埃斯曼大人,皇帝陛下愿意即刻见您!”那声音中满是兴奋。
埃斯曼再次长叹了一声,知道无论如何黑斯庭自己是不愿意去做个贩夫走卒的
,因为这个天狼星之子的命中早已注定了不凡!
他快速的在信封上写着“托马斯将军敬启”,藏在了身上。快步迎了出去。
“黑斯庭,你去为我拿出皇帝陛下赏赐的霜月银甲来,为我穿上吧!也让我风
风光光的去见一次皇帝陛下,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我?”黑斯庭不由得一愣,但是随即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能陪伴元帅一
起去见皇帝陛下,是我的荣幸。”
年轻人在见到了埃斯曼决意出征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认真地为这位
霜月元帅穿戴着盔甲。
而埃斯曼看着这个星之子,几次想要说什么,却始终不曾开口。
“好了。”黑斯汀把最后一根带子扎好之后,退到了一边,看着这付银色霜月
盔甲,突然问道,“元帅,家父是不是也曾有过一付玄黑的星光盔甲?”
“是啊,日月星原本各有一付皇帝陛下赏赐的盔甲。你父亲得封元帅的时候还
非常年轻,穿上那付盔甲可真是威风的很啊。”埃斯曼温和地回应着,嘴角露出了一丝笑
意,不过那笑意却是一现即逝。“我们走吧!”
“是”
两人走到了外面,马匹有人早已备好,更有骑兵列队门外准备护送。这是此处
少见的情形,不少周遭邻居虽然早就猜到了住在这里的老人来头应该不小,因为不时总有
帝国将军前来拜访。可是大多数人还是直到今天才知道了原来这屋子的主人不仅是个非凡
的人物,而且竟是哈瓦那帝国曾经叱咤风云的英雄,霜月元帅埃斯曼!
埃斯曼纵身上马,抬头望去,天色微暗,已是夕阳余光,日暮西山了。
这进入皇宫之路深远幽长,黑斯庭原是知道的,那日漏夜入宫,看不清的景色
,今日在黄昏之中尽入眼底,那一树一木,一花一草自是各有讲究,无不匠心。虽然这长
道林荫,皇帝自己都是少来,而大臣来时大多匆忙,去时也自有心思,想来是无人会去细
细品看的,却也做得如此考究认真。
不过眼下埃斯曼有着满腹的心事。黑斯庭的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埃斯曼洞悉事
态,似乎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机,而卡捷利和法贡突然下的命令更是让他觉得自己的身份
已经被人查出。而自己这边博尔忻却还没有下文,阿鲁登夫又是迟迟不见踪影,李萨斯突
然离去却连个招呼都不曾打过,只是连亚派人送了个信,说是达达伦家中出事。这一切纷
至沓来,自己在听说红日中风倒地之后,竟然感觉不到自己心中有任何喜跃,只是觉得局
势之繁复艰难一时间真是到了难以复加的地步了。
但是眼下临阵换将,换了埃斯曼出征银狐,胜败难料。而四处更是噩耗频频,
到了适才才知道,忽山人竟然已经打下了寒吉里,连通古斯也是朝夕难保。老大帝国竟是
四面楚歌,一时间大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嫌了。
“我们到了。”埃斯曼忽然温言出声,黑斯庭这才醒觉,原来到了皇宫又该下
马步行了。见到霜月元帅看着自己的时候神色亲切,好像真把自己当作儿子一般,黑斯庭
一时无语,点了点头,跟着向前走去。
依旧是灰衣宫女带路,依旧是冲天苍穹大厅,依旧是华衣卫士环绕。
也依旧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年轻皇帝,拉加罗七世。
而此刻皇帝的面前,却是站着一名中年男子。此人衣着也甚是华丽,但是袖口
领边边却没有金线花纹,背后胸前也没有徽章图案,竟是一个平民站在这帝国最高贵的大
殿之上。
看到埃斯曼进来,年轻皇帝向着那中年人摆了摆手,“路那安阁下,你想要的
出海通行证还是让农务部再商议一下吧,你愿意贡献的五十万第纳尔也暂且记下,现在就
请先退下吧。”
“是。”男子恭敬地行了礼,缓缓退了下去,转回头的时候,黑斯庭却瞥见了
那人此时脸上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也没有多说什么,径自走了出去。
“埃斯曼爱卿,当此危难之际,你不惜一己之躯,驭军马欲阻强敌于阵前,真
是帝国之幸了,只是不知卿又有何御敌良策呢?”皇帝的声音又是那般飘了过来,听起来
似远似近,那不惜一己之躯听起来多少有些嘲讽的味道,而有何御敌良策也是问得毫无诚
心可言。
黑斯庭不觉心中有气,心想着埃斯曼也是一生未败的名将,不知道会不会如同
红日一般来那么一句,把皇帝给硬生生地顶回去。
“臣无良策退敌。现下来见陛下是恳请陛下速速离开首都,往北退去,以保万
全!”埃斯曼躬身行礼,音调平和,但是一开口却是一番惊人言语,言下竟是要皇帝陛下
迁都避祸去了!
“埃斯曼,介奈珥昨日在此殿上可是踌躇满志,退敌之事竟似早在其股掌之间
,为何今日全权交赋予你,你却如此悲观?”皇帝听了埃斯曼的言语,竟然仍是不见喜怒
,只是淡淡问了一句。
“达达伦元帅与臣不同,所以对策也是不同,臣还请陛下能将圣痕骑士团派遣
出征,将首都三万禁卫军调出一半,更征军官学员一万,一同随臣前线拒敌。”埃斯曼却
是全然不答皇帝的问题,自顾自的说着要求,虽然其中有了个请字,语气却好像是完全不
容商量。
黑斯庭的手中忽然觉得冷汗直冒,皇帝岂是可以如此怠慢的!
而高处的皇帝却也真是半天不曾开口,大厅之中更是鸦雀无声,黑斯庭听到了
重重的喘气声,听来那人很是紧张,仔细听去方才发觉那人竟是自己。
“埃斯曼爱卿,你膝下可有子嗣?”又过了一阵,皇帝才又开口,问的似乎又
是不相关的话题。
“臣有二子,俱皆战死,现在膝下唯有一女。”
“可曾婚配?”
“臣婿也已战死沙场,小女孀居已久,现下已经离去,不知所踪。”
“可有别的家人吗?”
“臣妻早死,余下亲朋多不往来,臣如今孤身一人。”
“那你如今又是为何而战?”问到此处,从高坐上传来的声音竟然微微有些发
颤,想来是年轻皇帝听得心中不忍。
“臣只为国家而战!”埃斯曼毅然抬头,目光之中满是刚毅卓绝之色,再拜在
地,“还请陛下依臣所言,可让为臣放心一战,无有后顾之忧!”
“爱卿为帝国所付之巨,实使帝国欠你太多。今日之事,就如你所请,由你全
权吧。”皇帝此时的声音又变得平淡了,但是那语意的坚决,却是前几次所不曾有的。“
爱卿若还有什么请求,但说不妨。”
“臣有一远亲,臣想让他替臣寻找爱女,请陛下恩准授权予他,令其能在首都
随意行走,不受戒严禁令约束。”埃斯曼指了指黑斯庭,继续说道。“此人是帝国军官学
员,也是法贡大人的秘书,还算能干。除此事之外,臣再无挂怀,望陛下恩准。”
“就如卿所愿吧。愿武神保佑,望你一战建功。今日就在皇宫赐宴,用过饭再
去吧。”年轻的皇帝打量了黑斯庭一番,便不再言语,站起身来退出了大厅,一套彩衣闪
过,再不留痕。
皇宫用餐自然是极尽奢华,但是此刻又有谁有此心情来大快朵颐,四方战事频
传,若说有何相似之处,便是尽皆不利。而埃斯曼不比红日,一呼百应,既能拿得出大把
金钱,又能许诺加官进爵,埃斯曼能有的就只是威望和信义,但是他的老部下到了今日又
能剩下几人呢?
这饭吃得满不是滋味,黑斯庭心中感激埃斯曼为自己求得特令,使自己能够随
便走动,一旦事情不妙可以即刻逃离拉奇伦塔,但是想要感谢他却又无从说起。于是两人
一路沉默,一齐走出了皇宫。透过林荫,黑斯庭抬头遥望,夜色中一轮新月已然升起,如
霜冷凝挂在空中,孤孤单单却是好不凄凉!
风翼篇 第三部 风暴 第十八章 运筹
(更新时间:2004-5-31 12:15:00 本章字数:4738)
768年4月9日
帝国战神殿当天负责纪录的文书上面是这样记述的,埃斯曼元帅召集帝国上将
五十五名,未到者三十一名,其中称病者十三名。会议结果:即刻出兵沙岗。
圣痕骑士团团长奎马斯.多德伦已经先一步领兵出城,直赴沙岗。临走之前,这
位属于红日派系的帝国上将,寸步不离地守卫了拉奇仑塔十数年的将军曾走到埃斯曼的面
前单膝跪下,说了这么一句话,“元帅让在下此生还能有机会拔剑,与您并肩作战,在下
死而无憾了。”
然后这位伟岸的男子站起身来,又行了一礼,再次开口说道,“多德伦一族到
了我,只有犬子一脉,他不是个胆小怕死之人,但是请您无论如何准许我剥夺他的荣誉,
让他留在首都吧!”
埃斯曼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毕竟与很多在拼命保全着自己的人相比,奎马
斯的要求可以说是一点也不过分。
所以当4月9日帝国元帅埃斯曼带领着部队向城外出发的时候,不停接到的部队
调动的消息都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海科特将军的神暗骑士团明天黄昏能到沙冈,佩罗兹将军的部队要五日之后
才能赶到!”
“雷民德,瓦列,克鲁斯几位将军的部队都不知去向!”
“近卫军第二联队还没有出发,第四联队指挥官临阵脱逃,杜奇将军正在设法
替换!”
“帕玛斯将军的人一直没有消息!”
埃斯曼没有理会这些消息,只是回过头来望着拉奇仑塔。帝国的首都,这颗王
冠上最耀眼的明珠,现在城中的人们大概都能预感到自己拥有了许久的和平将会在不久之
后的某一天早上醒来时就这样消失了。莉达已经走了,皇帝陛下很快也会走,然后更多的
市民将会携家带口地离去。到了那个时候,这座城市除了是一座城市之外,就什么也不是
了,但是就算是那样,自己能够使她不被蒙尘吗?
“我们有多少人?”
“今天早上统计时,大约有大小部队共四万一千人,含奎马斯将军带领的先头
部队。”身边的副官回应着,那语气中发出的不自信是那么明显,使得埃斯曼不禁想起了
洛伦斯。如果现在洛伦斯还在自己身边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那个傻小子大概会很恭敬
地看着自己,然后会很豪迈地说,“将军,我们有五万人不到,那些数字上的差距就交给
我吧!”
但是洛伦斯也已经死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婿,加上副官都是出色的军
人,但是他们都已经战死了。自己以退隐为条件,保住了性命,也救下了大多数部下,但
是自己真的就救了他们了吗?抑或只是让他们的死变得不那么明显而已?埃斯曼由着自己
的马慢慢地走着,他居然开始觉得无论是怎样走,路的尽头原来差不多都是一个样的,并
不会因为某人的一个决定而改变多少。
“埃斯曼!等等我这把老骨头!”听到了身后急切的喊声,霜月元帅回头望去
,见到的却是旧识,前北风骑士团的团长英格鲁上将,六十来岁的老头子,前一阵子因为
摔断了腿而退役,现下想来已经大好,只是不知道他此刻气喘吁吁的赶来是为了什么。
“埃斯曼!老头我带着二十名手下和你共赴前线!”老头的长白胡须在胸前随
意的飘散着,头发也有些散乱,一生的盔甲倒是出奇地整齐,望他身后看去那二十名部下
不是老迈,就是带伤想来都是和他一起退役的北风骑士了。
“英格鲁将军,您已经退役了,在下和您过去也少来往,您不必………”埃斯
曼在看到了老头的脸涨得通红,有着伸手拔剑的架势之后猛然住口了。
“埃斯曼,你这个混蛋!你既然对皇帝陛下说是为了哈瓦那而战,我是哈瓦那
人,你凭什么赶我走!不错,老头子是和你素无往来,可是我的北风打没了,今天就是拼
了这把老骨头也得给部下报仇!弟兄们,我们跟着大队走,霜月一生没有栽过,天下哪个
不知,老子今天就压他了!”老头气囔囔地喊着,策马跟上了大队。
埃斯曼也不再说什么了。他知道英格鲁久经沙场,在北边见惯了忽山人的恶斗
,是不会把生死放在心上的,他也知道自己的无数老部下虽然都效仿自己悄悄隐退,或者
位居闲职,但是他们也是会不惧生死地赶来的,但是自己这次还能够带着他们全身而退吗
?
沙冈兵营。
巍峨山岗之中伏有深谷,道路曲折蜿蜒,多是绝路,绝路之侧另有蹊径,蹊径
之后更伏险地。这就是沙冈兵营的遗址,这就是帝国首都的最后一道大门
埃斯曼记得自己过去每次行军途经此地之时心中都不免生出遗憾,怎么这么个
险地就没有出在西伯尼要塞之前能使帝国有个更好的桥头堡。当然,他也总是想起那个关
于七勇士之一沙冈在此迎击十倍敌军,慷慨战死的传说。
“如果是十倍敌军的话,大概也只有慷慨战死了。”埃斯曼的心里在盘算着,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考着拒敌的对策,他的内心已经做好了决死的打算,但是他并不觉得
这一仗是全无希望。银狐连战连胜应该已经是踌躇满志了吧?自己部队的人数大不如他银
狐也会很快知道的,那么在知道了这些之后他会不会欣喜若狂而轻率用兵呢?而自己调动
了皇帝陛下的禁卫部队,精锐的圣痕骑士团这一手是不是会在他的计算之内呢?
埃斯曼的心中满是疑问,但他知道现在这些都是无人能答的,对错与否大概只
有到了决战之后才能知晓了,不过那时候这些问题也跟着变得无关紧要了?
“让奎马斯带人埋伏在西边密谷内,没我的命令绝不可以擅动。其余部队依势
搭营,加出三百斥候昼夜侦察,撒哈拉人善于急速行军,掩藏踪迹,万万不可大意。另外
调遣弓箭手两千名分成五队,设置于各个山坡之上,如见猎鹰一律射杀。再将魔王泪水准
备起来,同时把皇帝陛下的大旗置于那个山头。”埃斯曼指着沙冈兵营遗址群山中颇为险
峻的一座,吩咐着部下,“这个山峰之前是倒马地的斜坡,若是冲锋甚是容易,但是撤退
就相当艰难,是诱敌的好地方,你们记着军官学院中有过一句话,天下地形尽在沙冈,所
以自己去好好琢磨吧。”
被调派来的帝国军官学员们开始认真记着地形,埃斯曼之前已经下了命令将这
些年轻人被安排成了预备队,不到紧要关头不可擅自出动,元帅为帝国留下未来军官的用
心自然是将军们能够理解的,但是能不能做到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知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在看到士兵们认真地执行着自己的命令,神色
中并未因敌众我寡而显出恐慌的时候,埃斯曼知道自己的声名多少还是有助于稳定现在的
局势的。稍稍宽心之余,他趁着出城后难得的空暇,开始担心起黑斯庭的处境来了。
“你准备怎么办?我既已答应出兵,那么卡捷利就算不敢直接下手加害于你,
恐怕也已经准备好了如何暗地里来对付你了。”埃斯曼想起了那晚和黑斯庭沿着林荫大道
离开皇宫的时候,两人是经过了好一阵的沉默,才由自己的这句话打破了僵局的。
埃斯曼知道身边这个年轻人不缺智慧和冷静,但是又有哪一个老人会不担心自
己的孩子呢?
“您不用担心,卡捷利往日有介奈珥在背后撑腰,所以不可一世,但是现在红
日已是一个废人了,眼下的卡捷利又能有何作为!”黑斯庭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镇定,而他
的脸上也露出了极为自信的神色。星光照去,那张俊美的脸上就好象在微微地发着光,仿
佛是美神少年罗曼骆降世一般。传说中美貌无人能比的罗曼骆虽然总是会说出些没来由的
狂言,却从来没有凡人会怀疑他。
然而埃斯曼却非凡人。
“介奈珥老谋深算,谋定而后动,是个可怕的人。”埃斯曼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稍稍停了停,才又接着说了下去,“但卡捷利也是个厉害人物,要不然红日的位置也不
会十几年来一直都能坐得那么稳。但是更重要的一点是,一旦没了介奈珥来掌舵,红日派
这只船会飘向何方,会不会乱来,现在都是未知的了。你也知道,打仗的时候,如果敌军
主将心机深沉,那么他虽然是可怕,可是他的用兵也就有了常理可循。不过要是他的属下
有一支部队突然行动,擅自杀出,这样做固然破坏了主将的计划,但要是也能让对方的将
领为之惊吓而乱了阵脚。那么那个时候,胜败之事就很难预料了。黑斯庭,你要记住了,
这世上的事大多都是你我料不到的,要以红日之事为戒啊!”
年轻人点了点头,脸上神色看来很是认真。
但埃斯曼还是暗暗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黑斯庭只是尊重自己,并不是真的就信
服了自己的说法。埃斯曼也知道,有智慧的人确实是不容易接受别人的观点的,因为没吃
过的苦头他现在又怎能体会得出呢。哈瓦那帝国的霜月元帅向来被人誉为智慧过人,心思
缜密,但是他心中的甘苦除了自己又会有谁知晓呢?每次行军打仗时的忐忑不安更是外人
难以明白的了。
“或许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了。”埃斯曼心里想着,觉得有件事情还是
要关照一下黑斯庭的,“你知道托马斯这个人吗?”
“宰相大人的长子,好像是个没有什么野心,能力也不足的贵族子弟吧?”
“是的,身为宰相长子,这么随意就交出了手中的兵权,确实会让人觉得很无
能,不过要是那个时候换了是你的话,你会怎样做?”
我会假意答应交出兵权,待到敌人放松警惕,以雷霆之手一举将敌人除尽!
黑斯庭的心中很快就有了答案,但是在他回答之前,脑中突然一个念头转过,
他却改了口,“这样说来,托马斯倒算是心地不错,居然不忍得部下为他牺牲,甘愿放弃
兵权。”
“是的”埃斯曼察觉出了黑斯庭口气中的那一丝不屑,知道这个年轻人其实内
心中满是愁苦愤懑,所以言语之中多为偏激,想要仔细开导他,无奈却是时间紧迫,所以
只能接着说到,“托马斯为人软弱,但是对待部下却是不错,虽然下决断慢,但是不失武
人勇气。你要记得,一旦事情危急,能救你的说不定到反而会是他。”
黑斯庭听得一愣,托马斯和他素不相识,这位宰相之子却又如何会来救他?不
过黑斯庭原本就是聪明之人,心念一转便想到了埃斯曼这番话决不会是空穴来风,只怕他
早已有了准备,如今的这句话只是点拨自己一下罢了。
想到这里,黑斯庭心中一颤,面前的这位老人给予自己的就如父亲对待儿子那
般,但是自己却又不知如何报答。于是他在再次开口回话时,声音竟有些发颤,就象是被
这夜里骤起的寒气冻到似了,“元帅对黑斯庭之恩,在下实在不知如何才能回报,但是只
要我有一口气在,定当时时铭记在心,他日若有什么变故,我黑斯庭发誓一定好好照看您
的女儿,便当她是亲姐一般。”
“她的事情,我早已管不了,不过有你的这句话,倒也听来暖心。”埃斯曼笑
了一下,赞许地点了点头,“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人吗?我尽量会让他们留在首都,免得
都调到沙冈去了,没人能够帮你。”
“我有三个朋友,想来可以帮我,他们的名字是………….”
“黑斯庭,我所能做得也就只有这些了。”埃斯曼静静地坐在大帐之中,思量
了一遍,觉得接下来的事情也只有靠这个年轻人自己去度过难关了。
“将军!苍月骑士团的左拉将军传信过来,连日下雨,道路泥泞,不便行军,
要在十日之后才能赶到!”哨兵急急忙忙跑进来报告着最新的消息。
“十日吗?”埃斯曼轻轻点了点头。法贡调遣大军的时候大概也万万没有想到
,红日一旦不能主事,这些将军们为了保存一己的战力,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那么海科特的神暗骑士团呢?”
“明日日落。”
埃斯曼的心中快速地盘算了一下,自己很可能就要带着六万士兵来面对银狐的
三十万大军了,虽然撒哈拉人长途跋涉,加上这么多城池需要分派人马驻扎,到这里也就
是二十五万左右的人数了,但是面对四倍的敌军,胜算又能从何而来呢?
“元帅!发现撒哈拉的斥候,银狐大军的先锋已经来了!”第二名哨兵跑了进
来,那声音已经是在发颤。
而此刻埃斯曼身边还是只有四万人马。
风翼篇 第三部 风暴 第十九章 帷幄
(更新时间:2004-6-1 15:01:00 本章字数:5938)
帝国首都向东南行进约五十里就能看见温德堡镇。
这座城镇在帝国全本的大地图里按字母检索要到最后几页才能找到,上面的附
注也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东南各郡向首都运送粮食的最后一个供给站。
镇子里不过万人的居民大多都靠种养为生,为的是能够供应首都的一部分供给
。这里甚至连一支常规驻军都没有,完全是由首都贵族的一小股私人军队来维持秩序的。
如果是发生了偷盗价值为两百第纳尔以上财物案子的话,那么连犯人都是要由每天来往一
次的马车送到首都去接受审判的。
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镇子,连浩浩荡荡杀过来的银狐大军也没有想过要派一
支部队去掠夺一番,在768年4月6日的清晨进驻了一支部队。
领军的是帝国少将布赖登.克鲁斯,年三十三岁,带领着两千轻装骑兵秘密地到
来了。
两千骑兵立刻对城市进行了管制,虽然还可以由专人向首都照常运送蔬菜,但
是任何一名市民都已经不可以擅自离城了。当然为了安抚这些习惯和平而对于军人又不是
那么惧怕,还经常拿着某家贵族老爷每日不可缺少自家蔬菜来作理由的平民们,布赖登少
将也明确向他们表示了三日之后,他们就会离去。
布赖登还只是一名骑士的时候就在红日介奈珥的身边效劳了,虽然没有什么显
著的武勋,但是战争岁月最大的赢家,有的时候往往是那些能够活得足够长的幸运儿。所
以这位在二十不到就投入了战场,到了三十多岁因为长官的智慧,也成为了帝国少将的布
赖登唯一的信念就是认真去执行老长官的每一个命令。
他现在拿到的命令是,在温德堡驻扎三日,于4月9日夜间绕道往南袭击撒哈拉
人北上运粮的必经之路,温德堡往南二十里的月季花坡道。然后守住地势险要的两侧山坡
等待援军到达,如果援军不到的话,则坚守一天向拉奇伦塔撤退。
命令非常简单。布赖登也相信自己是可以胜任这个任务的。因为介奈珥元帅征
战多年以来,每次给出的任务绝对都是在那名将领的能力之内的,帝国的军队里常有人觉
得星之元帅颇吉伦的用兵好比神来之笔,难以预料,也有人觉得埃斯曼常能带领一支弱旅
苦战而扭转危局,但是布赖登却觉得那是那些人的见识肤浅,依他看来,唯有自己的长官
红日元帅的用兵才是朴实之中见精华,看来平淡无奇,但却是稳扎稳打,滴水不漏。
所以当4月9日夜幕降临,布赖登带领着两千轻骑借着月色悄悄出发的时候,他
也并不知道那位他一向敬如神明的老长官此刻已经早已不能理事了。
那一夜月光柔和,橙黄色的月盘底部有些暗红,到是如同伤口在向外渗血一般
,不过布赖登却也并没在意。
一切都很顺利,路上莫说是敌军,连平原上偶有出没的黄狼都不曾碰到过半条
。当这两千人顺利地埋伏在了月季花坡道两侧的山坡之上后,只过了不久,便听到清脆的
铃铛声从远处传来。再过了一阵,借着月色往南边望去,就能看见一排火炬慢慢在向这边
行来。
布赖登少将心中觉得有些紧张,他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这既然是元帅的安
排,那一定是没错的。当他再次举目望过去时,心中不由得一喜,原来这支队伍颇为大意
,连哨兵都不曾派出,想来是觉得这里离着大军已近,便疏忽了防范。
“元帅深谋远虑!此战定能建功!”待到敌人队伍走过将近一半之时,布赖登
少将猛一拔剑,呼喝了一声,两千轻骑兵便从两侧山坡之上一涌而下。月光照到银色盔甲
之上,从坡下望去便好像是水银倾地一般撒了下来,瞬间就把这支粮队给淹没了。撒哈拉
人虽然勇悍,叫喊着纷纷拔刀应战,不过一来是没有准备,二来这支队伍是附近收集粮食
刚刚回来的,人数原本不多,两千骑兵长矛过处,顿时被打乱了。
“一个不要留下!全部杀了!”布赖登看着偷袭得手,心中一阵高兴,但是他
又殷殷觉得这么早便遭遇敌军,只怕想要坚守一天就难得多了,不过又想到元帅应该早有
了安排,援军很快就会到了吧。
刺耳的号角声突然响起,一个撒哈拉人身上流血不止,却拿着一只号角使劲地
吹了起来,那呜呜之声此刻听来极是难听,却也传得很远,放眼望去大地依旧一片黑朦,
但是好像在看不清的远处立刻就开始有了无数东西在涌动着,似乎被这号角声从沉睡中唤
醒了一般。
“妈的!宰了他!夺下号角!”几名骑兵冲了过去,一剑砍下了那个撒哈拉人
的手,那人好是勇悍,用嘴咬住了号角犹自不肯放开,还在使劲吹着,第二个士兵过去抡
起一剑,那颗人头滚下,号角之声嘎然而止,但是那号角却还被咬在嘴里,那人头上一对
眼睛依旧瞪得老大,直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退到山坡,赶快烧了这些粮草!”
“将军,敌人看到这些火光会杀过来的!”
“执行军令!援军很快就到了!”
“啪!”火光冲天而起了,那粮食原本就是草袋套成,为了怕被雨淋坏还特意
用了牛皮盖着,遇到无意的半点火苗也会即刻烧起,更何况这是有意为之。于是火苗刹那
间窜得老高,将头上这片夜空也映得通红,大概方圆三十里之内立时都会看见。那么敌人
自然看得到,援军呢?援军是不是也会马上赶来?
不一会儿号角之声便又响了起来,与上次的不同,这次的声音是来自远处。但
是布赖登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那颗人头,好像生怕他突然又活将了起来,再将衔
在口中的号角吹得老响。
那号角之声在这边刚刚响完,便又在另一边响了起来,紧跟着在四面八方都响
了起来,黑夜里一时间看不清有多少敌人,但觉得号角之声无穷无尽,连绵而起,再加上
大地颤动,马嘶人喊,撒哈拉人的呼喊之声又是一波跟着一波传来,这两千人仿佛顿时身
处于惊涛骇浪之中,竟有目不能视,耳不能听之感,抬头望过去月光之下尽是黑压压的一
片,而耳边听到的竟全是号角喊杀之声!
“将军,援兵…….援兵会从什么地方来?”身旁一名士兵颤声问着,脸色极是
难看,布赖登想要回答,张开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他看着底下道路上的火光,猛然一醒,这次有了力气,喊得也响了,“快把火
灭了!敌人会向我们放箭的!”
士兵们猛然醒悟,敌人须臾便至,而己方处在火光亮处便是大大的不利了!
就在这时刻,众人都听得夜空之中突然“嗖”的一声响起,再之后那“嗖嗖”
之声便连绵响起,越来越急,竟是不绝不停,先前那号角声,那马蹄声,和那喊杀之声俱
被此淹没。
一时间长箭离弦之声,破风过来。紧随着的是撒哈拉人连绵不绝的一阵阵箭雨
,照着亮堂处倾泻过来,竟好像没有了穷尽。
“退上山坡!快退!”布赖登在那一刻身中三箭,幸好并没有射中什么要害之
处,所以他没有死去,也没昏厥过去。不过一下子失血不少,人竟有些恍惚。他只是觉得
自己应该可以应付眼前的局面,不然红日元帅也绝不会派自己前来,而面前局面到底该如
何应付呢,他又是茫然不知,只觉得退到山坡之上等待援军便是唯一的办法了。
那时刻自然也没有办法去清点人数,不知道多少人拼死冲去,待到离得火光远
了,撒哈拉人的箭势稍歇之后,布赖登再一查看,身边只余下一千两百多人了。对方一阵
箭雨过来,自己这支部队损失近半,竟是个个带伤。
“将军,我们守不住这个山坡的,请快撤退吧!”
“元帅军令,怎可不遵!”布赖登长剑一立,“你们想要逃走,只管把我杀了
!”在月色之中看去,士兵们只觉得主将脸上神色可怖之极,便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天色终于微朦。
晨光咋出,立时间四面八方都明亮了起来,那夜色之中未知敌人多少的恐惧虽
然褪去,但是代之而来的是眼前确确实实有无数敌军围住这几坐山丘的切实恐惧。
那一夜,撒哈拉人突然闻得遭袭,黑夜之中也不知有敌人多少,各处军队齐齐
杀至,然后银狐下令,众将齐动,这一夜工夫已把月季花坡方圆十里围得水泄不通,直出
动了五万多人马。到天明的时候竟是连甲车,巨盾,长弓都一一调来了。
“卸下马鞍!堆起防御,把箭交给善射者!准备防御!”布赖登还想站起来鼓
舞一下士兵,一阵晕眩使得他没能成功,身上三处的箭伤,虽不致命,但是此刻他也觉得
难以挪动身子了。
山头上一阵忙乱,士兵们各不啃声,准备着防御敌人攻山,面色都是惨白了。
不过撒哈拉人倒是并没有借着曙光就杀将上来。原来这月季花坡虽是被唤做如
此,但却不是一片山坡,而是周遭十几个低矮山丘的合称。这些山丘都长得象是帝国贵族
餐桌上的布丁点心一般,坡腰甚是陡峭,而坡顶却十分平坦,上面倒是不长月季,而是浓
密地布满了不少树木。这些山丘虽然是不大,但是要在每个山头的林子里面屯兵几千却也
不难,而且弓箭多半射不进去,想要从坡底下围将上去又是不占地利,被人仗着地势之便
从上自下冲将下来,来剿敌的便说不定反倒变成了被剿的了。所以撒哈拉人一直忌讳着这
坡上的伏兵,整个上午迟迟都未行动。
待到午时刚过,日头将要西行,山下猛然响起一阵号角之声,底下的撒哈拉人
便开始围将了上来。想来是整个上午派出了斥候将个个山头打探了一番,没见到伏兵的踪
影,于是便打算开始清剿残敌了。
昨夜那阵箭雨想来把这些士兵都射得怕了,有好几个一听到了号角之声,便赶
忙退进了林中,躲到了树后,却不见箭矢飞来,众人再望下去,却是撒哈拉人队伍之中涌
出一彪黑衣皮甲士兵,个个身高过人,甚是骠悍,手中拿得俱是弯刀,园盾。
为首的一个男子,也是黑衣皮甲,手提弯刀,却不拿盾,在山下看到帝国士兵
惊慌失措,在那里大笑了起来,颇为张狂。
一名士兵气不过,张起弓来,猛地一箭射了过去,这士兵倒也是个射箭的好手
,这一箭又快又准,那黑衣人眼见是躲不开了。山下撒哈拉人阵中都是一声惊呼,却见那
黑衣人身形猛得一斜,手中但见刀光一闪,直是快得看不清楚,众人再凝神望过去,那一
箭居然被他一刀劈中,断为两截,落在了地上。
撒哈拉人顿时士气大振,呼喊起来,布赖登也是久经沙场懂得几句撒哈拉话的
,大概明白他们喊得是“长刀海努尔,果然是斑布塔!”
斑布塔就是撒哈拉人赞誉一名刀手刀法奇快的意思。
那个叫做海努尔的撒哈拉人也是好不得意,长刀一挥,黑衣部队汹涌而出,直
攻上山来,人数倒是不多,大约在一千左右,竟是大有公平挑战的味道,布赖登心想撒哈
拉人敬重勇士倒是不虚,想来敌人觉得自己这一支人马在敌人大军眼皮底下偷袭胆大,所
以也在这里夸耀己方也不是倚多为胜的。
“放箭!”
山上挑出的几百名射箭好手,人数虽是不能和昨夜发出箭雨的撒哈拉人相比。
但个个都是瞄得甚准,又是自高往下,飞箭过去,顿时射翻了不少黑衣甲士。连那领头的
海努尔也中了一箭在臂上,那人实在凶悍,一刀将箭杆砍断,脚下丝毫不慢,仿佛那一箭
浑不是射在他身上一般。
这些黑衣甲士也真是了得,走着山坡好似平地,弓着身子好象个狸猫一般,窜
跳蹦跃,好不灵活,手中圆盾转动,长刀拨打,来得着实迅捷,不一刻数十人已经冲到了
山头,这边帝国士兵挥舞长矛长剑,两方立时打了起来,山坡上原本山土黄沙顿时被赤血
染成了一片殷红。
布赖登有心也想冲上去,挣扎了一下却是浑身无力,连拿剑的手都不听使唤,
再往四周望去,尽是撒哈拉大军,却哪里见得到半个帝国援军的影子。他心中不甘,勉力
挣起,再眺望出去,猛力看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有,这才颓然坐倒,心里只是想着难道
自己竟是让元帅如此失望,这样的任务竟然非自己的能力所及,还是自己在什么地方搞错
了吗?
帝国少将正自心中茫然之间,周遭的喊杀声却是渐渐止息了。
布赖登心中猛地一颤,自己竟是坚守一天也不曾做到。抬头看去,这些黑衣人
好不厉害。自己的士兵和他们着个搏斗,尽皆不是对手,被斩杀在地。此刻死的死,降的
降,这一仗已然是输了。
布赖登咬着牙,长剑支地,拼命站起,猛力向一名黑衣甲士砍去,那人轻轻一
闪,避开了去,布赖登一个没站住,摔倒在地,却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几名黑衣人围了过来,就要乱刀砍下,却被那个领头的海努尔给喊住了,他用
帝国话喊了几句,腔调虽然生硬,喊出来的也是不伦不类的句子,但是大致意思倒是听得
明白,“投降,饶你性命!”
布赖登也不理他,又在那里使劲想要爬起来,好半天却是不行。
猛然间有一只手在他肩头一提,将他整个人给拉了起来,却是那个海努尔,那
人似乎还有些佩服布赖登的斗志,怕他没有听清楚,又说了一遍先前投降不死的句子。
布赖登依旧不理他,又向远方眺望过去,眼前平原之上一望无遗,今天又是个
晴空万里的日子,四月的太阳一扫先前的阴霾,照在身上暖和得很,四肢百骸倒也不是那
么地痛了。
忽然间,远处平地上扬起了一道尘土,布赖登倒是眼睛一亮,猛力地看了过去
。
待到那支队伍来到近前,布赖登才看出是一个年轻的撒哈拉将领,带着一支卫
队匆匆赶来,那人长相如何看不清楚,身上却是披着好大一件白色披风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身后又是一面黑白双色战旗,迎风舞动,很是威风,只见撒哈拉人也纷纷给他让道,显
见得是个撒哈拉的大将了。
布赖登叹了一口气,低声自语道,“想来是我哪里搞错了,辜负了元帅的厚望
。”
那些黑衣甲士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一阵吵闹,海努尔叹了口气,和身边的人
说了句撒哈拉话,布赖登听了倒也大概明白,意思是,这人是个疯子,杀了算了。
一个黑衣甲士走了过来,长刀一闪,布赖登的人头落地,眼睛也是睁得老大,
直直盯着天上的耀眼的日头。
同一天的半夜,帝国上将雷罗德带领五千重装枪骑兵,直捣银狐的右军,让这
支尚在熟睡之中的大军着实慌乱了一阵子,但是当撒哈拉人发现对方只是孤军深入,人数
又是不多之后,帝国原先的偷袭战也就变成了突围战了,这一战一直持续到了拂晓时分,
最后五千勇士尽皆陷于敌阵之中,无一得回,而雷罗德将军在战死之前对天大呼,“元帅
,属下尽力了!”
这也是瓦列夫上将在第二天困守铁伦镇不支,举剑自刎之前的最后一句。
关于这些部队的去向,埃斯曼事前也是在急急打听,而军务部也实在没有任何
线索,这一支支的孤军应该就是红日中风之前调动的第一批部队,也是他调动的最后一批
部队了。
从768年4月8日晚间到10日凌晨之间,帝国共计阵亡上将三名,中将六名,少将
一十五名,士兵损失四万八千余人,还有一万残军退到了拉奇仑塔之北,等待军令。
大军一行,将令一出,前面虽是万丈深渊,各路人马依次前行,虽死不怠,则
领军之将可称名将。介奈珥正是如此名将!
—————霜月元帅埃斯曼语
风翼篇 第三部 风暴 第二十章 妖魔
(更新时间:2004-6-2 13:26:00 本章字数:5306)
青色海马部拉苏纳带领的三万多人是率先抵达沙冈兵营遗址的,这倒不是因为
这员老将深得银狐青睐而被选作了撒哈拉大军的前锋。在银狐的三十万大军之中,属于银
狐部落的十万之众是最听这位年轻元帅指挥的,而酋长们组成的联合大军将近十二万人可
说是在其次,最不服气,也是让银狐觉得最难驾驭的就是类似于苍鹰列农沙夫,
青马拉苏纳之类常年跟随萨拉丁与帝国交战的草原老将们。列农沙夫被留在了西伯
尼统管后方,负责军需,没有机会参加这一战,而拉苏纳则相反成了被最先投入战场的先
锋。
当然拉苏纳并不是那种一味逞勇好斗的蛮将,相反在撒哈拉众将中,拉苏纳是
被萨拉丁评价为稳重老成的大将,而拉苏纳自己也知道,首席元帅没有接着说出来的下半
句评语应该就是自己用兵的灵性不足。所以对于这位向来被用作全军后盾的老将来说,这
次能够引兵最先到达前线,赢得声誉也就可以了。他并不想率先挑起战端,毕竟帝国军所
在的沙冈兵营已是他在此之前从未到过的地方了。既然沙冈被称作为帝国首都的最后一扇
大门,那么这个地方也就是绝对不可被轻慢的了。
“前军扎住阵脚,后面的箭手跟上!去通知元帅,我们已经遭遇敌军了,请他
火速赶来!”拉苏纳快速地下达着命令,同时打量着眼前的山岭。令他稍稍有些意外的是
,这里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很起眼的地方,和雄山万岭的西伯尼比起来,这里虽然也是山势
绵延,但就险峻上来说可真是大大不如,而且,没有了象西伯尼要塞那样的一座高城,更
让拉苏纳觉得沙冈并不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攻占。
“给我十万大军,我可以一举拿下这里。”向来稳重的青马将军此刻的脑中竟
然转起了这样念头。在分析了来自斥候和帝国首都原之蝶的消息之后,拉苏纳的心中也大
致明白了帝国霜月埃斯曼的手下人马最多不会超过五万,而帝国各路大军离首都都还有十
天半月的路程要赶这样的大好局势。不过拉苏纳的心中自然也知道,这次的远征是轮不到
自己来担当重任的,银狐手下能人众多,更有不少从摩解罗得来的怪异武器,和自己手下
的那几个老部落军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自己这三万多人之中,连优秀的长枪手都欠缺。
幸好眼下敌军骑兵没有一拥而出,不然的话,自己说不定就得立刻掉头逃跑了。
“弓箭手怎么还不上来?赶快挖建壕沟,摆放鹿角!敌人如果冲过来怎么办!
动作快一点!”
“将军,敌袭!”哨兵惊慌地大喊着跑了过来。
“怎么可能?”拉苏纳再次看了前方一眼,帝国军队在自己的人马出现之后,
虽然立刻就戒备了起来,但是那种大规模调动的迹象却分明是没有啊?难道敌人的按兵不
动是做给自己看的
“怎么可能?”这句话在此刻也从埃斯曼的口中蹦了出来,站在沙冈的山岭之
上眺望敌军的他,确实是打一开始就有了迎头痛击,杀一下银狐气焰的想法,但是苦于自
己手下兵力不足,霜月元帅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的本钱有限,贸然杀出去,万
一一个不慎,反到被敌人的先锋牵制住,然后再被赶上来的银狐大军蚕食,那样的险现下
可是万万冒不得的。
不如还是坚守不出,静呆援军到来吧?那个时刻埃斯曼的脑中确实是动着这个
大多数将领面对这种情况都会动的念头。不过在他看到了撒哈拉前锋一侧的骚动和突然之
间不知从何处杀出的那一支帝国军队的时候,这位素来善于把握战机,用兵灵活的霜月元
帅也猛地一下惊醒,立刻知道了此刻机不可失。
“出兵!出兵!移开木栏!移开木栏!”
788年4月10日的正午
哈瓦那帝国由霜月元帅带领的军队和撒哈拉的前锋之间的这场交锋可以说是在
双方共同的预料之外就过早地展开了,而沙冈-拉奇伦塔战役,这场在其开始之时就已经
注定将被以浓重一笔载入史册的大战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当时的帝国战神殿中已经有了专门的武器教官。而武器课程除了为帝国军官学
员讲解各种武器的特性之外,也常常会比较哈瓦那帝国和撒哈拉王国之间武器的差异。而
在谈到弓箭的时候不少帝国的教官都有着如下的共识。
撒哈拉人善于射箭,帝国人善于制箭。
帝国箭长一米二寸,后面沾有长尾鸟羽以助固定,前端铁制箭头更有钩状棱角
,而箭头成前尖后圆不规则纺锤型,使得哪怕是正面弧度做得再好的盔甲还是能被一举刺
入。
这种样子的箭,撒哈拉人是做不出来的。
不过在长期与撒哈拉人作战的帝国部队之中也经常有着这样的经验之谈:每次
帝国人觉得可以瞄准的时候,撒哈拉人的箭就已经落在了同伴的身上,而惊慌失措的帝国
人匆匆放出去的箭也就会歪歪斜斜地落在撒哈拉人的身边.
毕竟和出生之后就以弓箭为玩具的撒哈拉人相比,一百个帝国人开弓射箭的机
会可能都还没有一个普通的撒哈拉人来的多。
所以当帝国人信步向东南走去,在欣喜地发现了沃马斯草原这块肥美土地的同
时,也遭遇了正在努力征服四方的草原之火撒哈拉人。而两国之间最初几十年的交锋,帝
国一直都处在不利的位置。
勇敢的帝国骑士往往还没有靠近撒哈拉人,就被对方用弓箭放倒在地,而那个
时候,骑射的本事对于帝国骑士来说还不是必修的课程。
当然,雄心勃勃的帝国人是不会让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下去的。依仗着西伯尼
要塞的险要,帝国人有了喘息和学习的时间,而红日介奈珥早年发表的那套军事理论更是
给了帝国骑兵一个转机。
既然城堡可以抵挡战马,那么就把我们的骑兵变成移动的城堡。
从头盔开始,到重甲,大盾,甚至连战马都得到了精心的保护。而分作内外两
层的盔甲,外部是在各个方向都呈固定弧度的抛光甲,使得对方射来的弓箭,只要不是准
确命中就很容易滑开,而内部网状鱼鳞般的软甲,则保证了即使是利箭射入,其势道也会
被再此缓冲。这些无不体现了帝国人的聪明才智,也使得了草原上战斗不再只向一边倾斜
,而变成了智慧和勇气的较量。
“重装骑兵集结!冲锋!”曾经长期和撒哈拉交战的埃斯曼自然也就在冲锋的
时候选用了帝国的最强优势,身穿重甲的枪骑兵,这些骑兵全身上下连带战马,几乎没有
一处不被覆盖着厚厚的重甲,而手中的长矛有时竟然能够长达六米。冲锋之时,两百人排
成一列,排山倒海地压将过去。单以那雷霆万钧的气势,就早已让人不寒而栗了。
不过因为骑兵数量太少而使这样强势的冲击阵型难以连绵不绝,就是今日埃斯
曼最大的遗憾了。
当然,因为部队刚至,鹿角壕沟尚未设好,而手下的长枪手和弓箭手又太少而
使得己方无法抵挡这样的进攻就是拉苏纳的遗憾了。
巨马长枪顿时和撒哈拉人碰撞在了一起!
拉苏纳远道而来,人数又不多,没有料到帝国除了埃斯曼的守军以外,竟然早
就在自己侧翼设下了一枝伏兵,尚未交战已经馁了。这两下一打。不少撒哈拉士兵看到扑
面而来的帝国重装骑兵,因为原先吃过苦头,晓得厉害,竟有几十人不等拉纳苏下令,发
得一声喊掉头就逃。这一来,双方还没开战,青色海马手下的部队就已经不战自溃了。
“浑蛋,顶住啊!不能这么让人笑话啊!”青色海马的主将也算是撒哈拉久经
沙场的老将的拉苏纳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偏偏他自己也知道眼下实在是不能一战,正面
而来的帝国骑士已经是声势惊人,而侧面杀出来的大概五千之众,也是相当骁勇,和之前
被自己人击溃的帝国东方军团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
“难道老子就要命丧于此吗?”这样的念头突然在拉苏纳脑中转过。自己跟随
过撒哈拉的好几位元帅,比今天险峻得多的局面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在对面那面白色月
牙大旗之下的那个人,或许对于撒哈拉年轻的将领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于拉苏纳来说
,却是那个足以令将他围得水泄不通的也速海元帅也坐立不安的霜月埃斯曼!
“速战速决!”处在战场另一面埃斯曼正在向着传令军士呼喊着,他甚至拔出
了宝剑冲向了战场,因为他此刻也是心急火燎。埃斯曼知道己方在人数上的优势只是短暂
的,一旦银狐的大军出现,自己的部队能不能有足够的时间撤退都会变得难说,所以他在
调动骑兵的时候,还特意再增派了一百飞骑负责侦查。
所以当他看到一名骑兵急急跑来,手中挥舞着红黑双色令旗的时候,他也暗暗
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次是没有机会将面前已经溃不成军的数万敌军一举吃掉了。
“收队!收队!”长号低闷的声音顿时响起,一万骑兵的冲锋部队立时收住了
脚步,停止了追杀,开始有序地向后退去。
埃斯曼点了点头,虽然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带兵了。但是这些士兵的训练还是颇
为有致的,帝国或许有欠缺良将的时候,但是练兵的机制却是一直不曾废弛。
然后霜月元帅就看到了对面平原上突然出现的一支马队,败乱的撒哈拉人在看
到为首的那一人之后就停止了逃窜,开始重新集合了起来归集到了他的身边。
那是一个白马黑袍,身披银裘的年轻人。此时他也正在战场的对面安坐于马上
审视着帝国的部队,然后看向了埃斯曼。
“他是什么人?”埃斯曼问着身边的将官,虽然他心中已经隐然有了答案了。
“那就是银狐月拔!”
正说着时,只见一员将领急急纵马跑到了埃斯曼的面前行了个礼,“龙绮斯元
帅,在下帕玛斯,达达伦元帅命令我等四日之前在此埋伏,今日果然伏击了撒哈拉人的先
头部队!不过红日元帅为何没来?”
埃斯曼听完点了点头。他原不想信以红日之能,竟会弄得只有这些部队能够及
时汇拢沙冈。如今见到了帕玛斯,才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想。可惜介奈珥算无遗策,却算不
到自己竟会在大战之前一撅不起,而手下的部队布置了部分之后,就再也无法理事了。如
今这帕玛斯算是好运气,撞个正着,才立了功劳。
埃斯曼想到此时心中一紧,眉头不由一皱,觉得红日布置下去的部队,十之八
九是等不到接应了,恐怕这次都要凶多吉少了。再抬头时,却发现帕玛斯仍旧站在跟前,
脸上神色甚是尴尬,想是发觉了元帅皱眉,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于是埃斯曼点头说道,“今次是将军立了大功,助我们首战告捷了!”
边上的副将忙着跑了过来,向帕玛斯解释着这几日首都情势的变化,而埃斯曼
在这时也注意到对面的银狐忽然举了一下手,而他身边的将官也打起了令旗。
“怎么?”
突然间鼓声就乍起!只一声,却是惊动天地的一声,那是多少面两人相抬的大
鼓同时发出一声?竟然使得整个平原都为之一震,那一声虽是一瞬而出的声音,但那震动
心房的余音却是好一阵子退不下去!
埃斯曼转头再看,身边的军官们个个脸色俱是煞白,那突如其来的一下子竟使
得这些武人们都失了颜色!
然后就是撒哈拉人的主力,银狐的大军在天际出现了!
霎那间,举目望去,遍野皆是!
不管是前边,左边,还是右边,一时间黑压压的无数人头攒动,那成百上千支
队伍之中清一色飘扬着撒哈拉的金黄色风沙大旗。这一望出去既见不到山,也看不到平原
,视线所及之处竟都是撒哈拉的军队。
那大军之中,无论是弓箭,长枪,骑兵,步兵一应俱全,更有无数饶是久经沙
场的埃斯曼也叫不出名的队伍,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看了一会,只觉得眼花缭乱。
埃斯曼倒吸了一口冷气,忽然转过头来望向也已经看得愣了的帕玛斯,“不知
道这是不是也在介奈珥的计算之中?”
“元帅,请恕属下不知。”在得知了红日一病不起,埃斯曼已经是新的指挥之
后,帕玛斯的言语倒是也客气了许多。
忽然间无数大军之中涌出数百个高大汉子,肩上各挎着一人高的长弓,弓身一
头竟是锥状,只见这些大汉将大弓猛地一下钉在地上,然后跨身斜步,大力之下,身弯如
弓,弓弯如月。而后面也涌出了数百人,个个捧着长锥般的巨箭。
“这箭射得远!快撤!”埃斯曼已然看出了不妙,大喊一声掉过马头往回就跑
。就在此时,那数百支巨大箭矢冲天而起,在空中划了个弧线,便随着“嗖嗖”的破风之
声直飞而下,一时间帝国阵中惨呼之声顿起。那些被这巨箭擦到的顿时便动不了了,伤口
之处竟传出了一股焦味,而幸存之人再放眼望去,只见对方阵中,一名女子纵马冲出,身
边竟然全无护卫。那女子一身火红战袍,相貌虽是看不清楚,但是单看身形也可知是个婀
娜多姿的美人。她背上背的也是一张大弓,竟然匹马冲将了过来。
“狂妄!”帕玛斯的人马走得稍稍慢了些,先前射中的大多都是他的部下。此
时这位帝国上将已然怒不可遏,见到这女子如此嚣张,怎能不恼。一挥手几十骑径出,看
情势是要将这女蛮子活捉生擒。却看那女子却不惊慌,猛一停马,反手摘弓,在怀中抱了
个满月,“嗖”的一声,一枝箭便如流星般出了来,而她手中犹自不停,一箭接着一箭疾
风骤雨般地发将出来,那几十骑顷刻间居然就倒下了十来个人。一人发的一声哀呼,掉头
就跑,余下的也没了适才的勇气纷纷拨马而逃。
那女子也不追赶,只是长啸一声,那声音出人意料竟是嘶哑难听,凄厉刺耳,
直令众人心中又是一寒。
埃斯曼暗想这银狐真不知是何方的妖魔,竟能引来如此众多恶鬼,而这般威猛
的大弓又是从何而来?竟比帝国做的还好上了几分?
风翼篇 第三部 风暴 第二十一章 魔盒
(更新时间:2004-6-3 10:54:00 本章字数:4730)
“皇帝已经秘密离京了!”
“埃斯曼败给了银狐,拉奇仑塔已经无险可守了!”
这两句流言是眼下在帝国首都流传得最为厉害的,更有不少相信者拿着已经多
日不曾见到皇帝陛下的事实来作为依据,浑没想到纵然是太平盛世拉加罗皇帝也是很少和
世人见面的。
如果说这样的谣言只是引起混乱的因头的话,那么首都防卫部队的不足和贵族
们带头逃离就是促使混乱发生的导火索了。
统领首都禁卫军的杜奇大约是在4月9日下达全城戒严令的,但是他很快就意识
到了自己手下的人手不够,无法形成有效的巡逻网,而且殴斗和偷盗军队装备的现象也竟
然一再发生,连撒哈拉间谍已经悄悄混入首都的谣言也都跟着出现了。于是混乱就这样在
杜奇的眼皮底下愈演愈烈了。
杜奇并非是个无能将领,否则他也不可能成为帝国的精锐飞龙骑士团的团长,
但是去年西伯尼一役使得他在军队中的威信大降,而且由于自己的草率而轻易上了撒哈拉
人的当,从而导致了飞龙受到重创,梅林引咎自尽,这些都在杜奇的心中刻下了深深的烙
印,虽然军务部并没有太过追究他的责任,但是,这位宽厚正直的老将军竟然在内心之中
潜意识地把塔鲁之乱的起因都揽到自己的头上。近一个月来,随着帝国形势的恶化,杜奇
竟然已经整晚不能入睡了,而且每个白天都是精神恍惚。所以此刻这位还在勉力指挥着部
队的将军就只下达了把巡逻网限制在西城区的贵族住宅区和皇宫,神庙一带,余下的地方
一概没有提及,看来是准备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而那将近一万被留在首都的帝国军官学员们也不能再悠闲地留在战神殿之中了
,连老魏克托也一改往日的学监打扮,换上了早就封藏了多年的帝国上将制服,他留下了
两千名军官学员日夜守卫放置着大量武器的战神殿,率领着余下的学员也投入到了城防之
中去了。
除了一个人。
帝国战神殿的军官学员,手中有着拉加罗七世亲自颁发的特令,可以在首都自
由走动,不受任何人调遣的黑斯庭。
不过在此刻一片混乱的拉奇伦塔,皇帝陛下给的自由究竟能有多少价值呢?
“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你放心吧,我会和弟兄们打招呼的,让你随便走动
,不受伤害。”说话的是个粗壮的男人,面目长得颇为凶恶,特别是那两道眉毛斜斜倒竖
在脸上的样子,加上说话时狰狞夸张的表情,立刻就给人一种见鬼般的感觉。
而这个人就是被称作拉奇仑塔黑暗皇帝的斯莫格.莫洛儿。黑斯庭也是靠了博尔
忻的关系才算能够见上他一面。
“莫洛儿先生,我想请问你,眼下你有什么打算呢?”黑斯庭在得到了这位拉
奇伦塔最大的黑帮头目的安全保证之后却并没有急着离去,反而还在继续发问。
斯莫洛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心里揣测着这个小子这句话的用意。黑暗皇帝当
然已经知道面前的这个俊美的年轻人是个能够得到皇帝陛下特令,有着星之元帅遗孤身份
的人。但是这样不同寻常的背景在他们这些整日只讲求眼前利益的人的心中倒是算不了什
么。
要是这小子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话,说不得等下就要好好教训他一番了。
长相凶狠让人觉得随时就会瞪眼杀人的斯莫格也并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整个
首都,由他直接或间接驾驭的流氓,混混就有几千之众。他多少也能算得上是个人物,也
懂得要弄明白对方的意图之后才能行事。
“撒哈拉人大军压境,我们虽是平民,自然也要协助城防啦!”斯莫格大笑了
起来,嘴裂地老大,眉毛更是吊得老高,样子也变得更加吓人了。
“那如果没有武器,又如何守城呢?只怕万一变乱一起,不等撒哈拉人杀进来
,大家就已经自身难保了。”黑斯庭神色自如地说到,
“你的意思是近期首都会有变乱?那么你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搞到武器咯?”斯
莫格的眼睛眯到了一起,盯着黑斯庭,变乱和武器可是自己所关心的。
皇宫之中的卫兵已经大部分撤走了,而皇帝陛下本人也已经秘密地离开了首都
。这样的惊人消息对于大部分市民来说也许还只是流言,但是对于斯莫格来说,就已经是
确确实实证实了的消息了。而从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黑暗皇帝这两天也在一直盘算着怎
样才能进皇宫去洗劫一番,只可惜自己手下人马不多,而且缺少武器这个难题不解决,他
的计划就只能算是一个梦想而已。
黑斯庭看着此刻斯莫格闪烁的眼神,也立刻知道了自己刚才的话已经打动了斯
莫格。其实像这样的眼神在今天早上自己就见到过了。那是在白衣圣者贺兰的后裔,帝国
前宰相的长子托马斯将军的官邸之中见到的。
“将军阁下,埃斯曼大人会特意让我来找您,全是为了您不久前收到的那封信
的事情。”黑斯庭在等到托马斯赶走了左右之后,开门见山地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听到这句话,帝国上将托马斯那原本就不佳的气色,更是变得出奇的难看了,
“那封信没有署名,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人送来的,难道说有什么要紧的?”
前首都禁卫军总指挥此刻语气之中透露出来的慌乱竟是如此地难以抑制,令黑
斯庭不由在心里觉得好笑。
“您久在拉奇伦塔为官,应该知道那羊皮纸并非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有的,龙
泽拉斯草原上的特制羊皮纸只有一家才有。”并不确切知道那张信纸之上到底写着什么,
但却知道埃斯曼所用的是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达达伦家族专用的羊皮纸的黑斯庭相信自己此
刻已经占了上风。
“你………..你说得没错………….可是,可是我已经交出了兵权了,而舍弟现
下也已经兵败,生死未卜,红日这老头不也是不行了吗?他………他为什么还要逼我离开
首都,交出封地,我们洛克德伦一族不能在我手里就此………就此败落啊!”托马斯这时
已经用双手捂着脸,瘫坐在了椅子上,他不知道自己干嘛要和面前这个自称是埃斯曼亲信
的人说这些,也许真是因为自己已经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找谁去求助了。
“托马斯为人柔弱,耳根子又软,你到时候去找他,应该可以说动他,以自己
的威信去调动禁卫军,把卡捷利和法贡等人的兵权夺下,那么你就不用担心卡捷利会贸然
下手杀你了。黑斯庭又回忆了一遍埃斯曼临走时嘱咐自己的话,看了看面前这个出在惊吓
之中的男人,心中忽然有了计议。
“元帅特让我来转告阁下,他这次手握大军,陈兵于外,是准备和撒哈拉人和
谈的。”
“和谈?!”
“对!一旦和解达成,元帅再带兵回来,那么到时候红日一党必将烟消云散?
而卡捷利就是担心像将军这样的巨木派重臣,会和埃斯曼大人联手所以才要现在致你于死
地啊!”
“那我………我该怎么办?”
“将军爱兵如子,禁卫军中,只要你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到时候还怕卡捷利
能奈你何!”
“这不是……….这不是如同造反吗?”托马斯的眼中顿生无限恐惧,说话的声
音都变得发颤了,“洛克德伦家向来忠心耿耿,我…………我不能……….”
“要是事成了,您就会是帝国中兴的勇者,洛克德伦家族又将成为帝国的第一
栋梁!将军难道真的想要坐以待毙吗?你不记得以前星之元帅颇吉伦的下场了吗!”说到
此刻,黑斯庭的眼中立时杀气顿生,那双美目竟象是突然化作了厉鬼之睛般地牢牢盯住了
托马斯。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托马斯猛地点了一下头,“眼下除了束手待
毙,只有这么一招了!我立刻去找老部下去!”
黑斯庭点了点头,又和突然之间有了生气的托马斯商议了几句,暗中指点了他
一下,就急急告辞了。他其实并不相信以托马斯之能,就可以煽动起整个禁卫部队,但是
只要此人一出马,拉奇伦塔是无论如何都将陷入一场混乱了。到了那时候,卡捷利也好,
法贡也好,一时间都会无暇来顾及自己,而自己则又能变成猎人,去设下陷阱,慢慢地等
待猎物了。真像是回到了乌纱尔森林啊,只是现在要去捕捉的猎物狡猾了又何止千倍!
“我相信不出三日你就能听到变乱的消息,届时禁军部队彼此开战,势必要调
动军官学员前去增援,那时战神殿一空,能不能取出武器就要看阁下的本事了。”黑斯庭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仍旧是在好整以暇地看着斯莫格。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你又要什么作为回报呢?”
“博尔忻告诉我,有人向你打听过我,我要知道他是谁?”
“我要是不想告诉你呢?”
“那么战神殿内说不定就会另有伏兵,阁下若是贸然进去,非但发不了利市,
还会亏了本钱也不一定。”
“好,就看在你这个‘说不定’的份上,我现在倒是想要告诉你了,他是个演
戏的小子,叫做谢夫托斯。现在正躲在南城区香榭大道五十二号的公寓里面,那房子是挂
一个小娘们的名下的,你现在去应该可以找到他的。”斯莫格这时也在死死地盯着黑斯庭
看,像是要仔细记住面前这个如此大胆的年轻人。
黑斯庭笑了一下,原本脸上的阴沉立刻化作了温和的笑容,“对了,斯莫格先
生,您的目标大概是皇宫吧?”
“什么!”斯莫格的脸色一下子绷紧了,连手都已经按到了腰间的匕首之上。
“无须紧张,帝国建国数百年来繁荣不衰,其根本并非是在那座巍峨的皇宫之
内,而是帝国境内始终不乏的杰出人物,以及识得他们才识的人。这次撒哈拉人大军不日
杀到,帝国首都岌岌可危的状况可说是前所未有的,但是阁下真得觉得撒哈拉人可以一举
灭了帝国吗?”
“帝国人口面积都大大超过撒哈拉,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灭亡吧?”
“正是!所以只要帝国再出一两个能人。今后再风光个百年又有何难?”
“你的意思是?”
“掠夺皇宫的不赦之罪,但是城中暴乱,组织平民自保倒是情有可原。阁下自
己权衡吧!毕竟拉奇仑塔的贵族官邸有着成千上万,又何必非要局限于最显眼的地方呢。
”
黑斯庭说完这番之话,就大步走了出去,看那气派就好像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一
般!
“你叫黑斯庭是吧?”斯莫格追问了一句,在看着年轻人背着他点了点头之后
,便又在心中默念了几遍,似乎想要把这个名字牢牢地记住。
不过他随后又笑了,“他奶奶的,这么个厉害角色,大概日后想要不记住也难
了。”
黑斯庭轻松的心情其实只得一瞬,虽然他眼下的计划都还顺利,但是自己仿佛
拿着火把跑进了存放着魔王泪水的仓库一般,一个不小心的话,只怕连自己都会尸骨无存
了。
所以当星之子匆匆赶到香榭大道五十二号的以后,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在门
口暗处伏了很久。他看着女主人出来进去,又出来,却还是始终没有擅动,他要等到那个
叫做谢夫托斯的男人确实回来之后才行动。
终于在天近黄昏的时候,一个男子快速地走进了公寓,而那高大的身材和宽阔
的脸型也让黑斯庭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谢夫托斯,青色海之梦的男主角,一直在各处悄悄
打探着自己身世的人。
阿鲁登夫迟迟没有消息大概也会和这个人有关了。
那个女人刚刚外出,现在就是机会了!
黑斯庭甚至已经将匕首都悄悄地藏入了袖中,正准备尾谢随夫拖斯进入。但是
就在这时,一架豪华的马车却急急地停在了街边,一个男人不等车夫跑来开门,就推开了
车门径直走下了马车,直往适才谢夫托斯走进去的那座房子走去。
黑斯庭定睛一看,竟是一阵暗喜,原来那人正是帝国元老,枢密大臣卡捷利!
“居然有这么好的运气!”黑斯庭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快沸腾了,自己担心的人
居然孤身跑来,连个护卫都没带!
“卡捷利爷爷,请您务必小心啊!天色已经晚了!”一个好听的声音突然从车
中传出,只见那卡捷利回头笑着向着马车的方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就走了进去。
黑斯庭心中一动,原来她也来了!
风翼篇 第三部 风暴 第二十二章 落幕
(更新时间:2004-6-4 10:04:00 本章字数:5072)
如果说那沉积着灰尘的古老壁炉和略显发黄的旧式家具象征着这间屋子原有主
人的败落,那么和整个房间的格调格格不入的猩红色地毯和亮铛铛的银色餐具大概就体现
了现在的主人那暴发户般的气质。
“谢夫托斯,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能够把台词念得那么传神的你,会将自己
的住处布置地如此庸俗不堪呢?这套银餐具的成色如此之差,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卡
捷利不满地叹息了一声,似乎在为给这位以演员身份出入于名流和底层之间的男人所糟蹋
掉的哈瓦那金币而不值,而那些可都是出自自己的荷包。
“像大人这么热爱高尚戏剧的雅人也能够玩弄出那么多卑鄙的伎俩来,我又有
什么值得提的呢。”谢夫托斯殷勤地倒完了酒,正在橱柜里胡乱地翻找着什么,同时也没
忘了适时适地地反唇相讥一两句,“噢,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些杏仁饼和核桃饼,怎么
样,大人要不要尝一点?本来想到瑞法尼饼屋去买点面包的,但是我惦记着您要来,所以
不敢走开,您瞧瞧,都没什么东西可以招待的………..”演员一边用着念台词的腔调在解
释着,一边还配上了那种只有在舞台上才有的夸张动作。
“好了,说正经的吧。”卡捷利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不过是刚刚回来而已,他
脚上那双还来不及换去的鹿皮靴子上还粘着新鲜的泥巴。要是在往日,或许自己还会耐着
性子去听他胡扯,不过眼下介奈珥这一病竟然不起,自己哪还有那样悠闲的心情啊。
这中风中的也未免太不是时候了吧。
红日这一倒,卡捷利自然是心急如焚,如坐针毡。但是最令他担心的地方却是
红日手下的兵马。介奈珥为了对付银狐大军调动了近二十万的军马,其中除了京城红日的
嫡系之外,其余大多都是来自帝国的各个角落。但是如今大哥突然倒下,这些人马现在在
何处,如何调动竟然全成了未知。介奈珥平日治军极严,不少部队更是不见红日将令决不
敢擅动。卡捷利虽然身为达达伦家的第二把手,却是向来避免去触及军权,却哪能料到时
至今日,自己竟是有心无力,除非是老头子能够再次开口,否则埃斯曼就算是武神再世,
也难以为继。到时候,拉奇伦塔失陷,红日派的实力中坚,这些军队要是被银狐一一吞掉
,那可就不堪设想了。卡捷利现在就觉得自己像是是置身在大海中航行的一叶孤舟上,不
仅遇到了风暴,舵还给打断了,只能随波逐浪,向哪里飘,竟是完全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了。
“你在这首都买了两处房产,要是撒哈拉人明日就杀将了进来,你又该怎么办
?”
“埃斯曼威名远扬,那蛮族还不是手到擒来?”谢夫托斯随意地比划了一个抓
人的动作,正自得意间,却看到卡捷利眉头紧锁,脸上阴云密布,于是便深吸了一口气,
不再做出些滑稽举动开玩笑,而是认真地问了句,“难道真的是不成了?”
“纵然是武神再世,只怕也是平添一个沙冈而已。”
听了这句话,谢夫托斯的脸色大变,慌忙跑去翻起箱子来了。
“你在干什么?”
“我………….我要把房契找出来………..赶快拿去卖了!”这演员倒也确实了
得,瞬间话声之间已经夹着哭腔,和先前竟是判若两人,也不知是真的心疼呢,还是做出
来给卡捷利看的。
“蠢货!现下西城区上好的三层上好橡树建的房子标价两千个金币都没人敢接
手,还有哪个傻瓜会来接你这个烫手的山芋?!”卡捷利看着眼前的谢夫托斯如此慌乱早
已不耐,此刻按耐不住骂了起来,“我给你带了批文,将来再回此处,这块地上许你再建
新房,连边上那块空地我也划给你了,你现在怕什么?就算是撒哈拉人来了,他们还能拿
走这地不成!”
“是的,大人说的极是。”谢夫托斯忙不迭地一点头,就想来抓卡捷利手中的
羊皮公文。
枢密大臣却是一瞪眼,直吓得贪婪的演员一下子缩回了手,才开口问到,“阿
鲁登夫到底怎么说?”
谢夫托斯吞了口唾沫,定了定神,慢慢从怀中拿出一个袋子,却不忙着打开放
在了一旁,才回答道,“那个叫黑斯庭的人确实是颇吉伦的儿子,当年阿鲁登夫花了好大
的代价才把这个小鬼给救了出去,然后就安置在了西伯尼东边的森林里,那个袋子里面都
是阿鲁登夫的东西,还有一封绝命书之类…………….”
演员絮絮叨叨的正说得来劲,忽然瞥见卡捷利的脸色颇为难看,倒也识相,就
住了嘴。
“想不到颇吉伦居然有后,而且都这么大了。”卡捷利悠悠叹了一口气道,“
大哥常常怀疑暗中总有人想要算计于他,我倒是觉得不以为然,没想到那人的孩子非但长
大了,还被我们的孙子给带进了家门。”
“大人,您要是想除掉这人还不简单,只要将他骗到家中,给他茶也好,水也
好,加上一点这个!”那演员此刻又凑到了卡捷利的跟前,手中多了个小瓶子,里面红褐
色粉末装得满满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而谢夫托斯还在说着,“保管不出多久,就让他
和阿鲁登夫又得相见了!”
卡捷利此刻却是心事无限,并不去搭理谢夫托斯,任由着这演员在对面继续讲
述着阿鲁登夫之死。
便在此时,老旧的房门“咣”地一下被踢开了,跟着飞快地闪进了一个人影。
枢密大臣和谢夫托斯俱是一愣,朝着门口望过去,却发现那刚刚闯了进来的人
竟然正是黑斯庭!
只见那俊美的年轻人此时脸色铁青,手中一把匕首闪着寒光,不问便知他多半
听到了先前屋中的对话,现下已经动了杀机!
一惊之余,卡捷利的神色到是丝毫不显慌乱,只是点了点头说道,“黑斯庭,
昔日斯马赫一族都被我杀了,今日你要杀我,也是应当的。只是你别忘了,达达伦家还…
…………”
这句话还没说完,黑斯庭双眉一横,向前一跃,匕首便已递出,一下子就没入
了卡捷利的腹中。猎人没等对方做出反应,猛地将匕首一绞一抽,再退开去,那匕首上已
然殷红一片。
卡捷利却没有去看黑斯庭,只是低下头去看着从自己捂着伤口的指缝之中渗出
的鲜血,“想不到介奈珥说得没错,这血竟是更红。”此刻这位帝国重臣已是目光散乱,
嘴角有些抽搐,但他还是抬起头来,好像轻声自语一般说了一句,“原来这就是最后一句
台词了。”
然后整个人就摊了下去,再不动弹。
帝国枢密大臣卡捷利就这样死了。
“请饶过我的性命!我………我只是奉命行事…………”那演员吓得立刻跪倒
在地,好像先前那鲜血是从他的身上流出一样,此刻诺大一张脸上竟是没有半点的血色,
连嘴唇也在不住地哆嗦。
“阿鲁登夫爵爷死了?”黑斯庭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话,但是每个
字说来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他…………他的确是死了,他的死不管我的事,那是黑帮的人下的手,我只
是………..只是…….啊!对了,阿鲁登夫先生还有一样遗物要交给您,我先前不曾拿出,
这就拿给您,求您放过在下的性命吧!”
“是什么?!”
那演员一边应和着,忙不迭就从怀里往外掏,也是他刚才一直太过脓包,而黑
斯庭又是刚除大敌,心情激荡,此刻竟不疑他有诈,浑没提防。
那谢夫托斯猛一伸手,拔出的却是把匕首,还没等黑斯庭反应过来,双手一合
,径直就扎了过去,待到扎实,却发现着手处甚是绵软。那演员也顾不得到底扎到了何处
便又是一推,这次却推不动了。再抬头看去却见黑斯庭用一只手抓住了刀刃硬生生给抵住
了。这匕首本来就短,这时只入了黑斯庭小腹几分,便再也扎不进去了。不过饶是如此,
对方这一下伤得也着实不轻了。
黑斯庭另一只手上还握着匕首,此刻他俊美的脸上也是全无血色了,一咬牙便
将手中的匕首使劲向谢夫托斯撩去,不过手上的力道到了一半就跟不上了。这一刀虽然划
中,却没有什么准头。只见谢夫托斯花哨的衣服胳膊处也立刻红了一片,但是并不是什么
致命的伤口。
这个谢夫托斯也不是什么凶狠角色,本来为了求生一时胆大,这下自己受伤见
血,那勉强凑出的勇气也就没了踪影,放开了匕首扭头就往外跑去。
黑斯庭心里知道若是让这人给跑了,自己就大为不妙了,于是慌乱间胡乱地抓
起了阿鲁登夫的布袋,发足猛追了出去。待到他跑到街上,还没走两步就感到了一阵晕眩
,眼前发黑,脚下一软,便支撑不住了。这时街边有着几个军官模样的人迎了过来,见到
黑斯庭倒在地上,为首的突然喊了一声,“黑斯庭,你怎么在这里?怎么回事?快抓住那
个男的!”
黑斯庭听出是博尔忻来,心想你可来了,终于放下了心,立时就昏了过去,人
事不知了。
他再醒来的时候,看到了窗外依旧是夕阳斜照,却不知道是哪一天,待要去想
却突然觉得肚中难受得紧,细一分辨原来竟是饿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黑斯庭打量出去,只觉得这个小屋好是面熟,乳白色的
墙壁,淡黄色的家具,几个动物木雕随意地摆在各处,散乱之中却自有妙趣。再颔首看去
,去发现床边有一个女子伏睡在那里,金色头发斜斜地披下,露出脸的一侧,朦胧看去倒
是很美,那脸颊上又似有着泪痕,眼见是刚哭过的。这女子不是弋丝黛又是何人,而这里
也就是达达伦家的官邸了。
黑斯庭心念电闪,知道自己不曾被抓起来,想来是那日自己安排博尔忻在附近
巡逻的缘故。正盘算间,一个亲切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黑斯庭,你醒了。”
那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喜悦,又有几分哽咽,千丝万绪倒都是女儿心思。黑斯庭
听到之后,只觉心中少了无数煞气,又多了几分柔情。转过头来正看到一个金发少女也在
望着他,睡眼迷离之中又有几分热切,泪痕未去,笑意犹在。
于是两人便这般相望了好一阵子,却都是无话。
如此过了许久,黑斯庭突然轻轻咳嗽了一声,才开了口。只是话还没说,心中
却先是一叹,似乎觉得若能让光阴顿住,就停在先前那一刻那该是多好。就好比身在仙境
,只怕一说话,便一脚踏回了尘世,只剩下无尽的苦楚去慢慢地消受了。
“弋丝黛,这几天都是你在照顾我吧?真是麻烦你了。”
“黑斯庭,爷爷病了,卡捷利爷爷死了,列菲尔堂哥也死了,李萨斯堂哥又去
了前线,我这些日子好怕你也就此走了!”弋丝黛看着黑斯庭,眼中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
来。这个可爱的女孩子平日里主持着达达伦一家的内务,每天摆出一副老练稳重的样子,
现下忽然间噩耗频传,片刻之间,达达伦家在首都之中竟是连一个理事的人都没了,所有
的担子一下子都落到了这个纤弱女子的身上。
黑斯庭见弋丝黛哭得伤心,忽然觉得自己心中也是一痛,那日在杀死卡捷利的
时候,满脑子便只想着报仇两字,甚至都盘算好了如何潜入达达伦家杀死介奈珥,到了这
一刻看到弋丝黛伤心欲绝,哭成个泪人一般。心里面不由得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怎生是
好,平日里无论说话办事都灵巧的他,在这个光景竟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眼见得弋丝黛越哭越是凄楚,纤细身子一晃,竟是几欲昏厥,黑斯庭一惊之下
赶忙伸过手去扶住,却也因为自己不曾进食,没有力道,被这弱生生的女子勉力一带,却
让她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待到了近前,弋丝黛金发散开,流苏般撒在自己的身上。黑斯庭大觉尴尬,正
想推开,那发梢上的一阵淡淡幽香传了过来,却是无论在乌纱德的森林中,帝国战神殿的
大堂里,或者奥兰朵花店的小阁楼上都从来不曾闻到过的。一时间,黑斯庭只觉得这馨香
引得自己心中一荡,伸出去的手没有将弋丝黛推开,反到把她的身子给轻轻搂住了。
弋丝黛的身形原本就娇小,刚刚哭得也甚是厉害,此刻间犹自在轻轻抽搐,却
也没有挣扎。
黑斯庭脑中数个念头转过,偏偏就是不知道该去说点什么,去做点什么,两人
拥在一起又是一阵无话。黑斯庭但觉脸上已经发烫,心口更是跳得厉害,低头望去,弋丝
黛也不再哭泣,只是痴痴地望着自己,脸色潮红,两人再次四目相投,眼神竟是就此交汇
再也分不开去。
一时间沙冈那里战火纷飞,拉奇仑塔乱局丛生,两人之间似海深仇俱都成了身
外之事,弋丝黛朱唇微启刚想要说什么,黑斯庭却没再理会,轻轻吻了下去。
情动之处,不知岁月。
忽听得弋丝黛怯生生地说了一句,“你的东西都收在旁边了。”
黑斯庭心中一笑,知道怀中这个女孩始终是害羞得紧,随意望去,只见一个布
袋孤零零地立在自己的杂物之中,口子半开朝着自己。恍惚之间,这口袋之中黑乎乎地,
竟出现了阿鲁登夫的一张脸在冷冷地看着自己,眼角口中尽全在泣血!
黑斯庭的心中猛地一紧,正要挣起,但觉额头上被轻轻吻了一下,那声音之中
满是温情,随着一阵馨香传来。
“我要给爷爷送药去了,等下再过来。”
风翼篇 第三部 风暴 第二十三章 王者之路
(更新时间:2004-6-5 12:16:00 本章字数:3124)
黑斯庭在看着弋丝黛离去了之后,心中感到一阵空荡,想要去拿过阿鲁登夫的
袋子,找那封绝命遗书,又觉得自己竟没有那个气力,仿佛这轻轻一封信此刻有着无数份
量,是自己所无法承受的。
“黑斯庭先生,有人要见您。”女仆奈丽尔在轻叩了木门之后,让进了一个男
子。这些日子以来,达达伦家的仆人们都知道了黑斯庭是少主人的朋友,又是小姐所喜欢
的,自然早已经把他也当成了达达伦家的主人似了。
“黑斯庭,还活着呢。”
一身军官学员打扮的博尔忻走了进来,径直拉了把椅子坐下。脸上虽然带着几分笑
意,但是眉宇之间的神色看起来却毫不轻松。而那身军服之上也有了好几处的撕口,脸上
手上满是汗水和污渍,看起来颇为狼狈。
“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你这几日在这里倒是快活了!”博尔忻猛地大声来了一句,也没去管黑斯庭
脸上难得露出的微微一红,继续说到,“托马斯带人夺了杜奇手中的兵权,现在万多禁卫
军都听他一人的号令了,这几天已经把首都整个给封锁了。那个斯莫格也不知道怎么鬼迷
了心窍,撑着托马斯发难的时机带着人偷袭了战神殿,抢走了好多武器,也组织了起了一
群暴民。眼下拉奇仑塔一片混乱,人人自危!”
博尔忻说到此处瞥了黑斯庭一眼,眼神中明显带有质问的味道,黑斯庭却假做
不知,继续问道,“那法贡达人又是如何处置这些事的呢?眼下索尔大人和其他的大臣们
都着随皇帝陛下离开了拉奇伦塔,留在首都的就属他的权力最高了,他又是怎么应付的呢
?”
“是啊,卡捷利大人遇刺身亡,眼下确实是法贡大人主事了。”博尔忻大声地
说着这话,眼睛还是盯着黑斯庭,见这长相俊美的朋友还是不啃声,便又接着说了下去,
“法贡大人责怪魏克托大人守护战神殿不利,已经将其秘密监禁,同时亲自指挥起了军官
学员,加上他手下本来就有的一些军务部的警卫部队,也有万把人,现在托马斯和法贡两
派人马在首都之中各划禁区,互不相让,如临大敌一般,连暴民四起也无暇去管,大概现
在的拉奇伦塔之内,除了皇宫以外,再也找不出一个太平的地方了。他妈的,老子的银店
也被人抢了三回,要不是我见机的快,这次可就真的惨了。”
博尔忻口中东拉西扯说着眼下首都混乱的局面,眼睛却是始终盯着黑斯庭,那
眼神已经非常明显,要的就是一个解释了!
“博尔忻,你觉得帝国会亡国吗?”黑斯庭终于开口打断了还在滔滔不绝的朋
友,眼光也不再回避了。
“这个……….应该不会吧?”
“没错,帝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国力鼎盛之时,岂是十个撒哈拉能比的。
如今虽是暂时受制,但也不至于让这几个蛮族就给颠覆了。忽山人好比恶犬,食饱则不前
,塔鲁人可比群狼,远行势必畏缩,银狐虽然势大,人也机智,但是终究后力不足,从沃
马斯草原一路打到拉奇伦塔,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就算是进了拉奇伦塔,也不过就是要
个名声,抢掠一番。帝国各路的大军一到,银狐势必不战而退。所以说,帝国的敌人只能
兴风作浪,却是无论如何翻不了天的!”
“你的意思是?”
“如果卡捷利不死的话,在你看来,今后的帝国谁将称雄?”黑斯庭将身子向
前一凑,把声音压得颇低。
“埃斯曼元帅就算这一战能够全身而退,大概也不会是卡捷利的对手,毕竟红
日派中介奈珥之下就是他了。而托马斯终究是能力不足。”博尔忻也把声音放得很低,说
得也很慢,显然是深思熟虑之言。
“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要杀………….要送走那个人是为了李萨斯大人?为了
他的霸业?”
“没错,武神一生杀戮无数,才有了今日的哈瓦那帝国,李萨斯大人也有很多
人要除掉,他如果不愿意杀的话,就由我来代劳好了!”
黑斯庭面色平静,仿佛他嘴里所说的不过是在森林中猎杀一只斑鸠而已,而并非是
刺杀帝国重臣,红日派的第二把手,卡捷利.达达伦。这番话说得甚是冷酷无情,连博尔忻
听了也不敢再去看着自己的朋友,低下了头去思考了好一阵子,才无声的点了点头。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下要做的是赶快抓到那个谢夫托斯,免得坏了大事。
”黑斯庭看出了博尔忻心中的不安,稍稍地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
“那倒不必担心了,我已经抓住了他,藏在了庞贝隆家的酒窖里面了。”博尔
忻也略略恢复了自己的神态,站起身来,恭敬地说道,“黑斯庭,我愿意为你的计划行事
,助李萨斯大人成为帝国未来的红日,不过我将听命的人是你,而不是别人。”
银匠的儿子,被黑斯庭称作有智慧的高个子,博尔忻.汉那比突然单膝跪下,认
真地行了一礼。
黑斯庭面露微笑地看着博尔忻,心中却知道,原来这笑容还得用尽力气才得保
存。
博尔忻看到的自然只是黑斯庭脸上的笑容,于是他站起了身来又坐回了原位,
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那么卡捷利死后,今后就只有法贡大人需要担心了。不过,
和财务大臣比起来,李萨斯大人似乎还嫌稚嫩。”
“没错,李萨斯大人大概不会是法贡的对手。”
“那么我们又该怎么应付他呢?他现在大概也正在热心地筹备着自己成为帝国
新一轮红日的计划吧?”
“王者之路上当然不能有挡路的人了。”黑斯庭说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响,但是
语气之中透露出的坚定却是让博尔忻也吓了一跳,仿佛对面的桌上突然之间就出现了盛着
法贡人头的银盘。
就在这时,女仆奈丽尔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告诉黑斯庭有个叫佩里蒙的人也来
找他。
黑斯庭听了倒是一愣,想不到法贡的亲信秘书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黑斯庭先生,这几天找您很辛苦呢。”佩里蒙是跟随了法贡多年的秘书,主
要是打理财务方面的人。在黑斯庭的印象之中,此人的长相有点将精明显在脸上的味道,
细长的眼睛,和鹰钩的鼻子,都是让人咋看之下就会产生戒心的特征。不过法贡却似乎很
喜欢用这个叫人难以信任的人,或许其中的理由也会来自这位大臣自成一套的相马相人之
技了。
博尔忻知趣地退了出去,黑斯庭则没有啃声,只是打量着这位法贡的得力助手
,心里在猜测着他的来意。
“法贡大人有一封信想让你转交给托马斯大人。”佩里蒙一边说着,一边从怀
里掏出了一封用火漆封得严严实实的信。黑斯庭看到了这封信,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法
贡进宫晋见皇帝之前藏起来的那个信封,虽然黑斯庭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不是同一封信,不
过这封信的内容恐怕很快就能知道了,而那封信里面又会是什么呢?
“法贡大人怎么会想让我去见托马斯将军呢?我听说他已经掌握了禁军部队,
现在是谁的话也不听了。”
“法贡大人说,你有可以随意出入各处的圣谕,应该可以让他见你。”佩里蒙
说着眯起了眼。
黑斯庭的心中倒是一惊,心里在捉摸着法贡是怎么知道这事的,难道说自己的
一举一动已经都在别人的眼中了吗。不过这些想法倒是都被他脸上出现的委曲表情给遮住
了。“法贡大人这不是在要我的命吗。万一托马斯将军拆信一看,迁怒于我,我岂不是白
白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法贡大人是想找托马斯将军和谈。所以信上没什么内
容,只是约他明日正午一晤。”
“是吗!?”
“就在哈瓦那神庙之前,双方各带十名随从。”
黑斯庭这会开始认真地打量起佩里蒙来了,他心念连转,一时间却还是猜不出
法贡在打什么主意。若说眼下首都要是乱成一团,那么对谁都是大大不妙,法贡虽然希望
局面混乱,便于他从中牟利,但是要是真得让拉奇伦塔乱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就只会便
宜了撒哈拉人了。但是真的要和谈的话,又会谈些什么呢?佩里蒙这家伙会不会是在说谎
,自己送这趟信到底有没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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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这个地方是签名档…… 那俺签个名吧-----MoMoJes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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