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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tormlier (暴风中的潜伏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时空风云录》第五集 银狼啸月 作者:孙冰剑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Feb 14 20:43:12 2005), 站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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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Battle , and Victory !!!  You are the best of the best of the best of the b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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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银狼啸月】 

第一章 流浪南方 

  放下背上的翠儿,衣衫褴褛的我疲劳的倚靠在一棵大树边,玛花放下背上的舒
尔,也一屁股坐在我身旁,即使功力深厚,她也面有疲色,不过显然比我好多了。
 

  离我们逃离红天城,已有三十多天了。魔武绝灭阵的魔武封印,让我想吸收魔
力施展魔法的希望完全破灭。这个封印将伴我一生,魔武封印从来没听说过有被解
开的可能。我体内本来可以流动的真气也被圣龙涎消融,位于丹田的内力圈,由于
真气密度的异常浓厚,让我逃离了真气完全被消融的下场,不过体内其他地方因为
被圣龙涎完全渗透,而根本不能产生一丝真气。 

  我曾怀着侥幸,将丹田处的元素从我手上放出。 

  缺少了真气的保护,元素流经身体时产生了非人的痛苦,但更令我绝望的是,
虽然魔武封印并不阻止元素的流出,可是没有了真气的包容,元素刚流出体外,就
消散一空。 

  火元素在体外连一点火星都产生不了,一如我坐牢时的尝试,不过那时是封魔
环和寒铁晶镣铐的作用,而现在是魔武封印的效果。 

  现在,我不折不扣是魔武双无了。 

  为了救翠儿,奥弗对我用了终极光明魔法——生命分享,把我的生命分了一半
给翠儿。可由于翠儿死前心理的绝望和生理的恐惧,让她选择了遗忘,这让复活时
出了点差错。 

  奥弗的魔力几乎用光时,翠儿脑部的复苏依然不能完成,这样翠儿失去了对生
前的记忆,她现在如一张白纸般单纯。 

  不过也许是因为在施展魔法过程中我对她的鼓励和爱意,抑或她本来就不能将
对我的爱忘记,她现在只能依赖在我的身旁,否则就会害怕得瑟瑟发抖。 

  即使到了这样的地步,玛花依然没有任何怨色,就是连以前一向看我不顺眼的
舒尔也没有任何抱怨。 

  让我啼笑皆非的是,翠儿现在竟然不认识舒尔,在我的教育下,翠儿逐渐接受
了舒尔,但依然是很陌生的神情。 

  翠儿现在就如我的影子般跟在我的身边,这时她一脸的笑容和满足,还会哼唱
着一些简单的童谣,也许是小时候她妈妈教的吧。 

  看着翠儿那张幼稚的笑脸,我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爱索和我与她之间的一切悲伤与幸福仿如轻烟,被微风一吹便痕迹全无。 

  想起翠儿以前怜惜我身上的伤痕,为我开心,为我难过的多采表情,我深深地
遗憾。 

  这不是我真正的翠儿,她只是翠儿的童年,而且还是残缺的童年,因为她连弟
弟都不认识了。 

  只是翠儿能复活已经够好了,人不能不知足啊! 

  这个大陆上,男人的平均寿命大约是六十岁左右,生命分享这个魔法将我的生
命分了一半给翠儿,估计翠儿能活到三十多岁吧。 

  而我呢? 

  当我在小溪边饮水看到我原来的黑发已转变成青色时,我就醒悟到我的生命经
过分享后,圣龙涎吸食我生命所需的时间也会缩短,看来大约不到半年,我就会走
到生命的终结。 

  不过想到用半年的生命,却换回翠儿将近二十年的光阴,我已经是赚了,我真
的一点也不后悔。 

  在那一天,我终于知道自己完完全全爱上了翠儿,也明白对紫纤的奢望,只是
个不切实际的梦想,而因为她的原因,把翠儿变成如今这样,让我明白我的自私。
 

  在这最后的半年里好好陪伴翠儿,帮她找一个好的归宿。下了这个决心之后,
突然发现自己一身轻松。 

  死亡既然是无法避免的,好好陪着翠儿过完这一段人生,才是最重要的。 

  穹魄应该料想不到我们能够逃出红天城,因为当时红天城已经戒严,但出于谨
慎,他还是派兵出城搜查,各路关卡都守卫森严。 

  好在我对于野外求生经验颇多,我们经常如老鼠般藏于灌木丛中,一声不响躲
避着搜查的士兵。 

  我发挥着超强的毅力,不顾身体劳累没日没夜的赶路,在越过了女王河这条分
隔伽斯特南北的大河后,我们总算能休息了。 

  看到游过女王河后,湿漉漉的玛花身上满是泥浆,我心中感动异常。 

  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不顾劳累陪着我一起逃亡,如果不是她背着舒尔,
凭着我一个人,绝对不能带着翠儿和舒尔成功逃脱。 

  翠儿已经变成这样,我不想连她唯一的亲人也失去。 

  舒尔一躺下就立即睡着了,翠儿从我背上下来后,立即依偎在我的怀里,脸上
流露着幸福的表情。 

  看到翠儿那单纯的甜美笑容,我双眼一酸。 

  只有在我身边,她才能保持这种幸福而宁静的表情,所以我才会让玛花背舒尔
。 

  我和玛花商量过后,决定尽量朝南方行去,伽斯特国土狭长,南方和威兰属国
、摩尼卡帝国接壤;伽斯特对南方控制较弱,所以我们逃到那里去才更加安全。 

  回望女王之河那边我待了几个月的红天城的方向,想着红天城里面鲁伯、缨绯
、格西莫等人的音容笑貌,我默默告别,看来再回来的机会是不大了! 

  过河后,搜查的士兵渐渐少了,我们稍微降低了逃亡的速度,因为我衰弱的身
体实在是承受不了。南北之间,较多丘陵山区,我们不敢沿着贯通南北的官道,只
敢在山区里兜来兜去,风餐露宿,打猎充饥。这时出现了一个问题,我们开始遇到
盗贼! 

  幸好盗贼人数不多,武道极差,玛花都可以轻松解决。盗贼们衣衫褴褛,武器
简陋,我审问时了解到他们都是农民出身,因生活所逼,迫于无奈才落草为寇;他
们还交代他们的大部队一般是在官道附近出没,看准机会打劫来往行商。 

  我们没有为难他们,只是将他们捆住,防止他们逃跑报信。 

  当这种事情一再发生后,我才意识到伽斯特南北之间因为城镇较少,地形复杂
,山林众多,所以是盗贼的乐园。 

  我开始担心起来,现在我不但不能保护他们而且还是一个负累,翠儿和舒尔都
没有自保能力,玛花毕竟不能照顾他们一生一世。 

  唯有在我离开人世前,让他们拥有一技之长防身。 

  于是和玛花商量了一下,白天赶路,晚上找一安全隐秘之处休息,教舒尔武道
,再教翠儿魔法。 

  虽然我现在魔武双无,可我曾经在宰相府读过爱索整个书房的书,另外还在红
天学院图书馆翻阅了大量的魔法书籍,在魔法方面的知识,我绝对可以称得上大魔
导师了,不过武道方面的知识略少,主要是爱索的藏书毕竟有限,不能和图书馆相
比。 

  跳跃的篝火里不时劈啪出几点火星,通红的火焰将众人的脸染红,在这略带寒
意的夜为逃亡的人带来缕缕暖意。 

  “翠儿乖,闭上眼睛,全身放松,你能感觉到这里有一种清凉的感觉吗?” 

  我轻点翠儿眉心道。这是翠儿第一次学魔法,当然要让她先体会到魔力的存在
。 

  基本上,每个人身体里都蕴藏着魔力,而魔力最主要的储藏地就是眉心。这在
许多魔法巨著里都有指出,所以首次体会魔力,一般都是从此开始。 

  而一个人魔法资质的好坏,可从首次感受到魔力存在的快慢上看出,所以我紧
张等待着翠儿的回答。“没有啊。”翠儿奇道。我心中一凉,难道翠儿不适合学习
魔法? 

  身旁的玛花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脸色黯然。“那你有什么感觉?” 

  我不懈地引导翠儿。“看到一条小白蛇扭来扭去,嘻嘻!”翠儿开心道。“什
么?” 

  我和玛花同时惊道。 

  没有清凉的感觉,却能看到小白蛇?难道翠儿也能够如我般清楚内视体内? 

  这没有一定的精神力可看不到啊?翠儿被我们吓了一跳,嗔道:“哎呀,小白
蛇跑了,都怪冰剑。”我喜道:“翠儿别怕,放松身体,再看过去,看到了吗?”
 

  翠儿听话照做,立刻笑道:“小白蛇又出来玩了。”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这
时玛花在我耳旁小声道:“冰剑,你不是逗着翠儿玩吧?怎么能看到身体里有蛇呢
?” 

  我哈哈一笑,对于风云大陆的人,当然不能明白内视的奇妙,所以听到以为荒
谬。 

  不过在我听来,却是大喜。能内视到身体内部,表明了精神力的强大,我自己
正是能够内视身体之人。不过为什么翠儿也能内视呢?我之所以能够看到,是因为
我元神穿越时空的奇遇,而翠儿不过是风云大陆上的一个普通女孩…… 

  对了,生命分享! 

  元神并不是仅仅躲藏在身体的某个角落里,而是与整个身体契合,所以分享生
命时,翠儿的身体接收了我一部分元神,让她的精神力得到了加强。 

  看来应是如此了,这样说,翠儿以后学习魔法不是很容易吗? 

  想到这里,我为翠儿而开心。 

  翠儿靠了过来,依在我的怀里,似乎要分享我的喜悦。 

  在确定翠儿拥有学习魔法的最好资质后,下一步就是看她最适合学习什么系的
魔法。 

  相对而言,每个人都有最适合他的魔法类型,不同魔法咒语之间在颂唱时的分
别也可以看出这一点,水系咒语柔缓,火系咒语高昂,风系咒语轻快,土系咒语低
沉。 

  我在红天学院图书馆阅读魔法书籍时猜测过,这个现象可能是因为不同系的魔
法需要的精神紧张程度(即脑波频率)不同,从而用不同频率的语言(声波) 

  来影响颂唱咒语人的精神,达到施展该系魔法时所需要的脑波频率。 

  不同的人的脑波频率都有自己的特定波段,越接近某系魔法,所需频率就越能
够轻松的学习这种魔法。 

  当然如要学习多种魔法,这样脑波频率就需要在不同的频率上跳换,这样难度
当然增大,只有精神力达到一定的强度和宽广性才能做到,这也是掌握多系魔法的
人在风云大陆上如此稀少的原因。 

  对于魔法学习者可以教授他元素魔法的四系基本测试魔法,通过对测试魔法施
展时汇聚的能量大小,以及施放人对不同魔法施展时的难易,可判断最适合本人的
魔法类别。 

  翠儿很容易就记下了我教的测试魔法的咒语和手势,然后在我的要求下一一施
展,我则在旁细心观察。 

  很明显,翠儿施展水系测试魔法时最轻松,脸上带着舒畅的表情,汇聚的水元
素能量,显然是四种测试魔法里最大的,于是我确定了让翠儿先学水系魔法。 

  我先从第一级的魔法开始教起,先把初级水系魔法全部告诉了翠儿,我这才发
现翠儿竟然只需要一遍,不但能够记下我教给她的咒语和施法时的手势,甚至连我
说话时的表情和动作,也模仿得几乎一样,让我叹为观止。 

  看来是强大的精神力和她几乎不含杂念的纯真心灵,才能产生这样的学习效果
。 

  不过翠儿记下归记下,还是不能将魔法都施展出来,因为我说咒语的方式,对
于她不一定合适,这需要她自己来摸索和练习。 

  最后我再告诉翠儿冥想的方法。 

  冥想,其实就是切断自己与外界的联系,让心灵没有杂念,然后再在此状态下
,感受、吸收魔力。 

  当然这一切对于翠儿是异常容易的事情,现在的她就如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孩,
心灵一片纯洁,又极听我的话,所以几乎是刚一闭上双眼,翠儿就进入了冥想状态
。 

  旁边的玛花不停惊叹,显然她对魔法的修炼过程了解甚详,自然知道能做到这
一点,该是多么艰难。 

  普通人往往被花花世界的纷纷扰扰所吸引,很难静心。 

  不到片刻,翠儿身体开始冒出白色的光芒,她整个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
太阳,灿烂耀眼,这是大量魔力进入体内引起的现象。 

  对于从来没有修行过魔法的翠儿来说,虽然体内会自然积蓄有一定的魔力,但
是这是很少的,现在第一次冥想自然会产生这样的奇象。 

  不过我想这也是因为她有这样强大的精神力,才能产生如此壮观的景象,而此
时身旁的玛花和舒尔已经是惊奇得目瞪口呆。 

  玛花知道,对于第一次冥想的人来说,一般都会有一段比较长的时间来吸收魔
力,这在魔法理论上被称为“充魔”,但是一般来说,肉眼是看不到的,从来没有
听说过充魔能充得如此绮丽。 

  此时的翠儿双眼紧闭,脸上带着沉醉舒畅的表情,显然正迷醉于大自然的神奇
之中。 

  充斥的白光把她那洁白的脸儿映照得圣洁无比,身后深蓝色的长发在自然飘动
,此时的翠儿,如同一个女神般圣洁美丽。 

  这种现象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白光才渐渐消失,显然翠儿身体里已经充满了
魔力,翠儿缓缓睁开双眼。 

  此时的翠儿焕然一新,深蓝的眸子仿佛深不见底,脸上和手上的皮肤如云神玉
般晶莹剔透,洁白无比,翠儿在这一刻竟然迷倒了在场所有的观众。 

  翠儿脸上娇痴一笑,扑进了我的怀里。 

  我心神一阵恍惚,依稀可以看到当年翠儿的神态。 

  好想把翠儿搂在怀里轻怜蜜爱,就像当初那些在鲁伯家的岁月,如热恋中的男
女那般自然的拥抱、亲吻和抚摸。 

  可是看着又转变成单纯笑脸的翠儿,我知道那不过是我的错觉,现在的翠儿像
我的女儿多过像我的妻子。 

  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发现失去的东西有多珍贵,如今只有在梦境里,才能实
现我这些看似可笑的微小愿望吧。 

  我唯有苦笑赞道:“翠儿,你真是天才。” 

  似乎是感受到我心头的苦闷,翠儿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把头塞进我的怀里。
 

  我惊异于翠儿对我心情的敏感,于是不去想这些烦闷的事情。 

  想到翠儿刚才的话,我转移话题道:“翠儿,小白蛇现在怎么样了?” 

  翠儿开心道:“小白蛇变大白蛇了。” 

  这时,玛花再也忍不住心头的疑惑问道:“冰剑,小白蛇、大白蛇是什么意思
啊?” 

  于是,我把舒尔也拉来坐在身旁,详细介绍了内视的特点和现象,因为这对他
们将来的修行将产生巨大的作用。 

  听完我的话,舒尔还没觉得什么,一向冷静自如的玛花却大惊变色。 

  这也难怪,对于风云大陆上的人来说,能看到体内的魔力和真气,这实在是匪
夷所思。 

  我有心告诉玛花和舒尔他们圆光功的内功修炼方法,不过因为这种方法过于简
单(只需要站着),而且对于精神力普通的人来说,开始修炼时效果极低,如不能
坚持下去,往往半途而废,所以我特意站起来,请玛花用一定的功力攻击我的腹部
。 

  听到我的话,玛花惊疑不定,不过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她先是轻打一拳,立
即感觉到那里内力的深厚。随着她攻击强度的增加,反击力也随之增强。看着我轻
松的神情,玛花终于用出大半功力进攻,没想到我腹部功力的深厚远超她的想象,
她立即被那澎湃的反击力弹出老远,而我也因为腿部没有真气,下盘不稳给击飞出
去。 

  幸好玛花预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没有受伤。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重新
回到火堆旁。看着玛花和舒尔敬佩的神情,我缓缓说出了我练习内功的方法,和造
成今天这样的原因。当听说这样修炼能够控制体内的真气,玛花震惊了。长期以来
的传统,让风云大陆的武士们从来没有想象到,还有方法能够控制体内的真气。 

  另一个全新的武道世界即将在她面前展开,玛花不由激动万分。 

  看着兴奋得满脸通红的玛花,我不禁好笑,一涉及到武道,玛花就像完全变了
个人一般。 

  从此以后,每天晚上玛花和舒尔都乖乖以圆光功站式,如傻瓜般站在那里二个
时辰,至于翠儿当然不用,因为我怕翠儿像我当初一样,产生魔武壁垒就得不偿失
了,所以翠儿只需要疯狂练习魔法,等魔力消耗光后,就冥想。 

  翠儿基本不用我来督促,使用水系魔法对她来说是一种享受,她的进步让我和
玛花惊异。 

  当然对刚刚接触圆光功的人来说,静站是极其枯燥的,而玛花一向是以运动方
式来练功的,对于这种静练方式极不习惯。 

  不过玛花对于武道的追求狂热和执着,再加上她对我的信服,让她坚持站了下
去。 

  对于舒尔,我则叫翠儿督促他,现在翠儿对我的话是言听计从,反而对弟弟陌
生许多,这让我哭笑不得。 

  看着舒尔难过的表情,我则劝说翠儿多多和舒尔亲近,这让舒尔对我好感大增
。 

  本来之前他对于我能舍弃自己的一半生命救他姐姐,已经很是感激,而且他也
知道我只剩下才一年不到的寿命,所以他看我的眼神已经带着依赖和亲切了。 

  不过翠儿那种恐惧似乎是无法克服,只要和除我之外的别人接触,她会无法克
制的颤抖和害怕,见她如此,我也束手无策。 

  在教了玛花和舒尔内功后,我开始对舒尔武技的训练。 

  风云大陆上的人们早就认识到,人的身体会带有属性。学习武道,如果是能够
根据自己身体属性选择适合自己的武道,就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当然对于身体属性的测试有各种各样的方法,可以将不同属性的真气,输入到
学习者的身体里,身体排斥性最小的那种,就是自己本身的属性了。 

  但是在这里,我体内没有真气,而玛花是风属性真气,不能产生比较。 

  于是我只好先教舒尔四种属性的剑法各一套,看看他对于哪一种能有更高的领
悟力,结果舒尔明显对风属性的剑法能比较快的掌握。 

  于是在晚上其他时间,我请玛花教导舒尔剑法,毕竟我的血狐刀法是来自于实
战,没有一定的眼光和经验,根本无从学起,记忆中其他的剑法和刀法只是普通方
法,远没有玛花的家传剑法厉害。 

  玛花毫不犹豫就教了舒尔,这让我很是感激。因为红天四大家族的武道,都是
非常厉害的,并不外传。 

  在玛花教导剑法时,我在旁以我实战的眼光,来指出她的繁复多余的剑招,和
玛花讨论改进的方法,这让玛花对我的敬佩眼神更是浓厚。 

  对于翠儿和舒尔的学习,我异常严格,制定好每天晚上的训练计画,两人必须
要完成所有的内容才能睡觉。 

  相对而言,因为翠儿的天赋,她的魔法修炼甚是轻松。 

  舒尔就不同,因为他选择武士之路,我狠着心让他每天白天在手脚上负上沙包
赶路,增强体力;晚上练习剑法前则让他进行俯卧撑、仰卧起坐等肌体训练,再进
行空手道的拳术训练。这能够增强他的灵活性和身体的强韧度,即使在没有武器的
条件下,也能取得胜利。 

  当看到我教舒尔的空手道时,玛花立即双眼发热,要求跟着一起练习,我当然
应允。舒尔毕竟还是小孩,有时候会偷懒,此时我就轻轻和他说一句:“以后我不
在了,就靠你照顾姐姐了。”听完我的话,舒尔片刻不语,当他再次抬起头时,我
看到的是他闪着坚毅目光的双眼。渐渐,舒尔的训练完全不必我操心,他异常自觉
。虽然每天听到他睡前压抑的轻声呻吟,我很是心痛,不过想到他和翠儿将要面对
的漫长岁月,我就唯有狠心不理。时间就在白天赶路、晚上练功中慢慢流逝。如果
遇到大批盗贼我们就悄悄躲过;如是小批盗贼,我和玛花则在旁观看,让翠儿和舒
尔出手对付。 

  让我失望的是,如果我不在翠儿身边的话,翠儿根本就发挥不出她的实力,恐
惧会占据她弱小的心灵。 

  想到半年后我走到生命终点时,翠儿该怎么办?我就心头烦闷,唯有对舒尔更
加严格要求。 

  当我们越过生命之河,就算是正式进入了伽斯特南方第一郡——基单波郡。 

  伽斯特南方多林,山势低缓如一个个放着的馒头。伽斯特南方与北方最大区别
,在于北方城镇相对密集,矿业、手工业、商业也比较发达;而南方地广人稀,城
镇比较稀少,农牧业和林业是南方的特长。 

  伽斯特占领南方虽然也有几百年,但伽斯特皇室对南方诸郡一直有所提防,所
以只当南方诸郡是伽斯特的后勤基地,军工业和矿产业在南方都几乎没有。 

  这是一个黄昏,我们跋涉了一天,都没见到湖泊小溪,中午吃过几个野果后还
没找到什么吃的。 

  一行四人身痒肚饿,这时看到前方有了一个树林,我们大喜,立即进入树林想
找点吃的,这时就听到附近传来号角声。看来又遇到强盗了,我们立刻警觉起来。
玛花抽出她的宽刃剑;我把翠儿和舒尔拉到身后,吩咐翠儿准备使用魔法,再把叶
罗家送的十字弓拉上了弦。翠儿嘴中轻轻念咒,积累魔力,准备施展魔法。而舒尔
则是拿出在强盗那里抢到的短剑,毕竟他年龄还小,手短身矮,长剑不是他能够使
用的。 

  从中也能够看出环境和训练对一个人的改变,想当初翠儿和舒尔可是什么都不
懂的菜鸟,现在遇到紧急事件时的反应也不错了。 

  草丛的索索声从四面传来,看来四面都埋伏了人。 

  我们立即趴低了身子,躲在树后,很快敌人出现在眼前,大约有二十多人,上
身穿着残旧的皮甲,有的手上拿着武器,有的则拿着简陋的弓箭,把我们团团包围
。 

  从这些人脸上谨慎提防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们并不是强盗。我和玛花对视了一
眼,在对方眼里看到相同的意思。看来这群人是商队的护卫或者是某些家族的家丁
,既然已不小心进入了对方的警戒圈,此时当然不要妄动。“你们是什么人?摸进
树林干什么?”对方在喊话。 

  “我们是过路人,想进来找点吃的。”我应道。 

  “放下你们手上的武器!” 

  既然不是什么强盗,我也不想在他们的包围中和他们产生矛盾,于是吩咐大家
把武器放下。 

  他们一个个从埋伏处钻了出来,看到我们的落魄样子,他们楞住了,几个人把
眼光投向中间的一个青年。 

  青年颇是英俊,浅灰色的双眸充满着青春的朝气,头发金黄,上身的皮甲比较
光亮,看来保养较好,衬托得他英气逼人,唇边浅浅一圈的绒毛,显示出他年龄还
小。 

  他走上前来,挥了挥手,在刀剑的包围中,我们被带到树林深处。 

  树林深处竟然有一个湖泊,湖边有数十个老年妇女边谈笑着边搓洗着衣服;湖
边空地上林立着很多帐篷,围成一个广场,帐篷边还停靠着拉车的牯牛,这种牛一
般是民间用来耕田拉车的。 

  广场里有几十个小孩在开心地嬉戏追逐;一些穿着粗糙麻布衣服的男女们在一
起谈笑甚欢,抱着孩子的妇女侧身而坐,拉开衣服喂着孩子喝奶;还有一对少年少
女在帐篷边的树下草丛上坐在一起,亲密谈笑;帐篷间炊烟处处,一派平和安乐。
 

  我与玛花奇怪对视一眼,这种情景如果是在某个村子里看到还不奇怪,却在这
样的一个树林里看到,就颇为怪异。 

  青年把我们带到了其中最大的帐篷里,放下手上武器,他大模大样坐在帐篷的
主位上,瘦弱的身躯只占了位子的一半,显得很不协调。 

  他冷冷的眼神打量着我们,突然冒出一句:“说,你们是谁派来刺探情报的?
” 

  我愕然看着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玛花冷然道:“欺负女人小孩,算什么男人。” 

  听到玛花的话,青年脸上微红,但还是冷然道:“我劝你们还是招了吧,免得
皮肉受苦。” 

  我鼻子闻到饭菜的香味,见他在这里掺杂不清,甚是无趣,于是我道:“你能
不能弄点好吃的,我们吃完就说。” 

  玛花惊异的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青年吓了一跳,怀疑打量我们片刻,还是吩咐手下端上了饭菜。 

  当看到我们一群人狼吞虎咽时,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在小声谈笑,有许
多小孩跑了进来,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我们吃饭,我们却无暇理睬,好久没有吃一餐
如此丰盛的饭菜了。 

  吃完饭,我打着饱嗝,满足地看着那个青年,那个青年哭笑不得看着我们,略
显迟疑,还是问道:“现在你可以招了吧。” 

  我打了个饱嗝道:“能不能来点热汤什么的?” 

  “哈哈哈!”周围众人发出大笑。 

  青年更加尴尬,但玛花也认同地望着他,他犹豫了一下,又叫人端来热汤。 

  饭足汤饱,我满足坐于帐篷里边的一张靠椅上,随意撩了撩牙道:“我们是路
过而已,不是来打探什么情报的。” 

  青年立即怒道:“你……你吃了这么多,还不老实招!” 

  我笑道:“本来就是如此,难道你还要屈打成招吗?” 

  周围的人笑得更加大声了,玛花也有趣的凝视着这个青年,小伙子双颊通红,
手足无措,两眼怒盯着周围的人。 

  这时,外面有人嚷道:“丁可,雅茜姐姐来了。” 

  本来笑哄哄的帐篷立即静下来,帐篷大门处的人自动让开两旁,从外面缓缓走
进一个女子。 

  女子身穿粗麻布裙,裙子虽旧,且有不少补丁,却干净异常,异常合身,将女
子苗条的身体勾勒得异常动人。 

  她举止是如此文静优雅,走起路来只见裙襬轻盈摇摆,棕色长发细心盘于头顶
,打成一个大方的发髻。深色睫毛下,澄净如水的双眼不带一丝杂质,似乎带着身
边众人进入一个静谧的时空。 

  可惜她脸上皮肤微黑,让她的美丽大打折扣。 

  不过女子脸上温煦的笑容和那种宁静的气质,却弥补了她这个缺陷,让人见之
就产生一种信任和亲切之感。 

  “丁可,发生了什么事情?”女子微笑着打量我们四人。 

  “雅茜姐姐……”丁可立刻从位上站起来,乖乖地把刚才捉住我们的情景说了
一遍,看他向雅茜叙述时的神情,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一般,可见这个叫丁可
的青年历事不多,尽管想扮得成熟,但是在这个女人面前就把自己的幼稚表露无遗
。说完之后,还加了一句:“我怀疑他们是奸细。” 

  “丁可,你怎么能这样认为呢?带着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和小弟弟的人怎么可能
是奸细呢?他们不过是困顿的旅人罢了。”即使是责怪着丁可的胡乱猜测,雅茜的
声音也是如此柔和宁静。 

  丁可没有任何抱怨的神情,只是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雅茜来到翠儿身后,怜惜的帮翠儿整理凌乱的衣服,又帮她抹了抹嘴上还剩下
的饭粒,柔声道:“小妹妹,告诉雅茜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令我惊奇的是,翠儿竟然没有害怕的神情,而是乖巧道:“我叫翠儿。”雅茜
又摸了摸舒尔的脑袋道:“小弟弟,你又叫什么?”“舒尔。”舒尔竟然也乖巧如
猫。 

  “咳!咳!”看到翠儿和舒尔对我暗示的眼神毫不注视,我不得不咳嗽提醒他
们我一再的嘱咐:别乱说出自己的名字。一旦流传出去,毕竟不是一件好事。可是
令我气愤的是,他们竟然拉着雅茜的衣角,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我的提醒。 

  反而雅茜转身问道:“这位大叔,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啊?”“大叔?”
 

  我这才记起自己头发花白,“哦,没有,没有,只是很感激你们能让我们一家
人饱餐一顿。” 

  玛花听到我被别人叫大叔,却是神情黯然。她自然知道这是圣龙涎的功效,我
真实的年龄比她还小。在逃亡的路上,她一直都避免谈及这个问题,免得惹我伤心
。 

  “孤身在外,总是不方便,看你们全身尘土,还是先去沐浴换衣吧。”雅茜建
议道。 

  “好啊,谢谢雅茜小姐了。”我连忙不迭点头,汗水尘土混杂一身,实在不舒
服。 

  于是,雅茜吩咐丁可带我们四人到一处树林遮掩的浅水弯沐浴。 

  我先让玛花和翠儿沐浴完,然后才和舒尔舒服洗去多日的污垢,洗完换上替换
的干净衣物,我们才重新回到帐篷。 

第二章 龙牙佣兵 

  四人沐浴过后,立时让众人眼前一亮。 

  玛花本就是美女,只不过被尘土遮掩了她的姿色,现在沐浴过后,她的飒爽英
姿和高华气质,让围观众人个个发傻,尤其是丁可更是不时偷瞥玛花,又不敢盯得
时间太长,以致脑袋摇来晃去,让我暗笑。 

  被注视的本人却没有应有的自觉,反而若无其事,一点女孩此时应表现的害羞
和矜持都没有。 

  也不知是好是坏,看来玛花对武道的狂热,让她在生活的某些方面显得有点“
白痴”。 

  本来满脸污浊的翠儿和舒尔,此时也如金童玉女般可爱。不过当众人看到我时
,则赶快将目光闪看。 

  本来我就很丑,后来游街时更是被无数石块划伤脸部,虽然昏迷时被奥弗用光
明魔法治疗过,但还是留下了浅浅的伤痕;再加上圣龙涎的老化作用,让脸上增加
了一道道的皱纹,头发已是花白。 

  在沐浴时湖水反照里,我甚至惊讶的发现双眸里,也开始呈现一种怪异的银白
色,似乎瞳孔开始被周围的眼白所吞噬。 

  现在的我,名副其实是一个丑陋的大叔了。 

  不过雅茜看到我却没有丝毫的异常,这让我心中一暖。 

  看到可爱的翠儿和舒尔,雅茜立即露出疼爱的面容,开心的将他们拉近,从怀
中掏出糖果分给翠儿和舒尔吃。 

  难得的是此时他们没有忘记我这个监护人,手上拿着糖果却眼巴巴看着我,毕
竟平时在野外吃东西前,我都要先吃了测试下有没有毒才让他们吃。 

  当我哭笑不得点头应允时,他们才开心的嚼了起来。雅茜笑道:“这位大叔,
不知该如何称呼?”我摸了摸脸上的皱纹,淡然笑道:“本人冰剑·丹尼。”这里
我沿用了义父鲁伯的姓,至于清风这个姓,我再也不想用了,就让它如清风家一样
永远消逝吧。“原来是丹尼大叔,这是大叔的一对儿女吧,真是可爱。”雅茜用手
轻抚翠儿和舒尔的脑袋。大叔?儿女?我差点晕倒,这可是我妻子和小舅子啊!不
过修炼了水系魔法兼且失忆了的翠儿,的确像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女孩。 

  这时翠儿在旁不悦道:“雅茜姐姐,翠儿是冰剑的妻子。” 

  这不过是路上我告诉翠儿的话,我可不想在我离开人世后,翠儿还以为我是她
的父辈,不过我想此时的翠儿也只是照本宣科,完全不理解妻子的真正涵义。 

  “啊!”帐篷里异口同声发出一声惊呼,众多不解、不屑、不满的目光瞪着我
。 

  如斯可爱的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竟然是这个五十多岁、即将入土的老人之妻
? 

  而且伽斯特帝国公认的婚嫁年龄是十五岁,这一切让他们觉得仿佛一朵鲜花插
在了某种秽物之上,对我的观感正从一个饱经沧桑的大叔,向为老不尊的老色狼急
速转变。人群中已经隐约传来“老色狼”、“老淫虫”等充满正义的不忿之语。 

  我连忙解释道:“我们只是订婚了,还没有结婚。” 

  我本不想让别人知道翠儿是我的妻子,但既然不懂世事的翠儿已经出口,我也
没有办法。 

  命不长久的我,怎么能用妻子的名分把翠儿一辈子缚住?而我又不能暴露出我
中了圣龙涎这种等于与邪恶挂勾的毒。 

  实际上我们的确还没正式结婚,准确来说,我们连一次真正的欢好也没有。 

  不过看着如今单纯幼稚的翠儿,我知道这个愿望更是不可能了,这也不得不说
是我内心深处的一个遗憾。 

  “哦!”众人似乎舒了口气,眼光里充满了对翠儿的同情和对我的厌恶,一些
青年眼中似乎还有跃跃欲试和英雄救美的味道,看来美丑对人第一印象的影响,真
是非同小可。 

  不过,令我欣慰的是,雅茜的眼中没有丝毫不屑,只是有一丝惊奇。“这位姐
姐如何称呼?”雅茜柔和的目光看向玛花。“玛花。诺门,叫我玛花就可以了。”
 

  玛花一如以前般直爽。“不知为何你们沦落到如此地步呢?”“我们在路上遇
到了盗贼,结果行囊与食物都遗失了,所以才如此狼狈,多谢小姐大义相助。” 

  “先生言重了,雅西洁女神告诫世人,要帮助身在困境的人,我只不过做了我
应该做的事情。”雅茜语意轻柔,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不过她宁静的眼神中却
有一种让人忽略不了的坚强。 

  “你是光明神教的牧师吗?”我奇道。 

  “正是,雅茜是光明神教的一名见习牧师。” 

  原来如此,这时我才注意到翠儿和舒尔已经依在雅茜怀里睡着了,旅途对于他
们来说实在是太辛苦了,以致他们嘴里的糖果还没吃完就睡着了,现在口中还流出
不少糖汁滴在雅茜洁净的裙子上。 

  翠儿和舒尔如此失礼,我这个监护人脸红道歉道:“真是惭愧,翠儿和舒尔太
没礼貌了,还是让我来抱吧。” 

  雅茜低头一看,不但毫不为忤,反而微笑道:“小宝贝真有意思,不要打扰他
们睡觉了。”说完轻轻将他们抱住。 

  看到雅茜脸上此刻浮现的充满母性光辉的微笑,我竟然觉得她是如此美丽。 

  这时我才意识到,对别人甚至是舒尔都异常敏感害怕的翠儿,却没有一点排斥
雅茜的现象,这让我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 

  还是先看看再说吧,我暗里打定主意。 

  此时我也感到身心疲惫异常,于是我问道:“雅茜小姐,能否有地方给我们休
息呢?” 

  雅茜笑道:“我竟然忘记了你们已很疲劳了,我们有多余的帐篷,你们跟着丁
可下去休息吧,翠儿和舒尔有我照顾就可以了。”说完又低头端详翠儿、舒尔,显
然雅茜对他们异常怜爱。 

  不知为何,雅茜给我一种安心的感觉,于是我第一次让翠儿离开我和别人一起
睡。 

  清晨,我被外面阵阵的欢笑声和鸟鸣声吵醒,好久没睡得如此舒服了。 

  在路上一直要保持警惕,睡觉时也是我和玛花轮流值班,以至于一放松精神,
就睡到紫日高挂。 

  穿好衣服,我走出小帐篷。 

  玛花一身红衣赤手站于广场中央,正在和丁可相对而立,围观众人不时帮丁可
打气加油,看来丁可人缘不错。看此情形,是丁可想和玛花比试一下,不过他算是
撞到铁板了。 

  丁可武道显然极差,空手而立,姿势虽然很酷,却破绽百出,气势全无,双眼
傻盯着玛花,显然看美女多过想比武了。 

  以他的眼光,当然看不出玛花的真实实力,见玛花没有进攻,他也故作大方,
静立原地。 

  围观之人众多,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小孩,都在嘻笑交谈。 

  丁可迟迟不上,一些好事少年不禁催促起来,有的则是笑话丁可怜香惜玉。 

  丁可俊脸一红,向玛花看去,发现玛花静静站立,毫无进攻之意,这当然也是
练习圆光功的好处,想一想如果你每天都有静站四个时辰的训练,那耐心自然足够
。 

  丁可再也不好意思多站,道了声:“诺门小姐,小心了。”就冲了过去。 

  我不禁连连摇头。看似唬人,却破绽百出,看来他一招也撑不下去了。 

  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丁可使用的是在伽斯特流传较广的“猛火拳”,这套拳是伽
斯特军中士兵所学的基本拳术。 

  以玛花的层次,当然对这套拳知道得一清二楚,对于丁可的虚招,玛花根本不
闪;等到丁可想变虚为实时,只是轻轻伸手在丁可背后一按,下盘不稳的丁可,立
刻扑倒在地。 

  围观众人哄堂大笑,不少小孩更是不停用小手替丁可羞着小脸。 

  丁可满脸通红爬了起来,不服气道:“我不小心滑倒的,不算。” 

  玛花冷静不语,只是看着丁可。 

  丁可再次扑了上去,结果仍然一样,上一次,倒一次,根本不是玛花一合之敌
。 

  丁可累得气喘吁吁,而玛花在原地动都没动,周围笑声渐渐停息。 

  众人终于意识到玛花武道的高强,而丁可也口服心服道:“诺门小姐真是厉害
,丁可佩服。” 

  这时,拉着雅茜衣角的翠儿,看到了站在人群外围的我,连忙跑了过来,抱住
我的腰,显示出对我的无比依恋。 

  我拉着翠儿的小手道:“翠儿,昨天和雅茜姐姐一起睡,怕不怕?” 

  “不怕,雅茜姐姐身上有妈妈的味道。”翠儿笑道。 

  妈妈的味道? 

  我向雅茜那边看去,见她正坐于树下,被一群小孩围绕,她满脸亲切笑容,似
乎在说着什么,舒尔也是其中一个。 

  这时,玛花来到了我身旁微笑道:“大哥,起床了。” 

  自从我开始教她圆光功后,她就开始叫我大哥了,尽管我真实年龄比她还小,
但外貌上的老化和心里的尊敬,让她越来越自然喊出大哥这个称呼。 

  尽管我在路上多次劝止,但是玛花很快又自然喊出大哥,我也唯有苦笑答应。
 

  这时,满脸红血还没消散的丁可走了过来,听玛花喊我大哥,他奇道:“诺门
小姐,丹尼大叔是你大哥吗?”“不是,这只是玛花客气而已。”我解释道。 

  丁可似乎有点不满,嘀咕道:“这么老了,还要做人大哥?”玛花清澈明亮的
大眼睛突然紧盯着丁可,嘴唇微抿,对于一向冷静自如的玛花来说,这已是生气的
迹象。 

  丁可给吓了一跳,嘴里停止说话,似乎脸上有点苦涩,转身而去。我拍了拍玛
花的肩膀,苦笑道:“玛花,别这样,没什么的。”玛花低头不语,我惊奇的发现
她一向平静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晕,我连忙抬头,装作没看见。这时舒尔也走了过来
,嚷道:“姐姐,雅茜姐姐说的故事很好听,你怎么不去听了?” 

  翠儿经过我的“教育”,已经明白舒尔是她的弟弟,对舒尔不是那么害怕了,
听到舒尔的话,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天真的双眼期盼地凝视着我。 

  从她双眼,我明白她也很想听故事,但更想和我待在一起。 

  这时舒尔恳求道:“姐夫,带姐姐一起去听故事吧。”显然舒尔异常照顾姐姐
,怕姐姐没有听到好听的故事。 

  我宠爱地抱着翠儿来到大树底下,雅茜身旁围着一圈小孩,个个睁着大大的眼
睛,入神倾听雅茜讲述光明女神拯救世人、消灭邪恶的神话故事。 

  简单的善与恶,美与丑,由雅茜嘴中娓娓道出,形象地在孩子们心里刻划下一
道良心与道德的天平,看着在我怀里听得津津有味的翠儿,和身旁眼睛也不眨一下
的舒尔,我不得不承认雅茜有吸引小孩的天赋。 

  让我更加惊讶的是,雅茜手上还做着各种奇怪的姿势,有点像地球的手语,难
道这群小朋友里面还有聋的?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团长回来了,团长回来了”的欢呼声。 

  团长? 

  我迷惑顺声看去,一个大个子男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他给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魁梧,身高足有五拉(即二米),年龄估计有三十岁
左右,脸方眉浓,两眼大而有神,高耸的大鼻子下是几乎遮盖住嘴唇的大胡子。 

  大胡子身高腿长,好似只跨几步,就已从树林外走到帐篷边,当然他第一眼就
看到在树下抱着一个小女孩的“大叔”。 

  大胡子警觉盯了我一眼,发现我身上没有丝毫特异之处,看似普通老人,于是
他以疑惑的眼光望向雅茜。 

  雅茜此时已经起身,吩咐孩子们自己玩耍。 

  走到大胡子面前,雅茜介绍道:“孟风大哥,这位丹尼大叔是昨天经过这里的
路人。这位是我们龙牙佣兵团的孟风。东雷团长。” 

  龙牙佣兵团? 

  难道这……这里竟然是一个佣兵团?看着四周嬉戏的儿童,谈天说笑的老人家
,再想想丁可那蹩脚的武道,这是一个佣兵团?惊奇归惊奇,但我还是礼貌的和他
躬身为礼。而孟风看到这个满头华发、瘦骨嶙峋的大叔和他怀里乖巧如猫的小女孩
时,自然明白又是心灵善良的雅茜善心发作的后果,也不多言,只是微笑还礼。毕
竟这种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他也早就习惯了。这里很多的孩子和老人可都是雅茜
逐渐“拾” 

  来的。 

  “既然小雅这么说,你们就留下来吧,虽然我们佣兵团很穷,但至少能吃口饱
饭,睡个安稳觉。”孟风自觉发出邀请,并没有等到雅茜说出请求,毕竟老人和小
孩完全不像是奸细的样子。 

  “这……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心中暗喜。本来我已思索如何说出留下的话语
,当昨天看到翠儿和舒尔对雅茜的依赖时,我就存下这个念头。 

  对于经过生命分享后的我来说,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倒下,而要找一个能
让翠儿接受和有爱心的人,并不是如此容易的。 

  我没想到这个团长竟然已开口邀请,刚回来的他并没有看到玛花和丁可的比武
,这个邀请完全是某种习惯性影响使然。 

  听到孟风同意让翠儿和舒尔留下来,雅茜笑靥如花,我若有所悟。 

  佣兵团是民间自发组织的准军事组织,规模有大有小,由国家建立的佣兵行会
统一管理。 

  友好国家间的佣兵行会间往往会互通声息,因为很多佣兵团的任务,已不单单
涉及到一个国家。 

  从脑海里看过的《佣兵团对国家的正面及负面意义探讨》一书,我了解到:如
果从人数来区分佣兵团的规模和级别,可以定义如下——特级佣兵团:人数规模不
得超过1500人,这也是在风云大陆上佣兵团人数的上限,这是防止佣兵团对国
家造成威胁。 

  一级佣兵团:人数规模不得超过1000人。 

  二级佣兵团:人数规模不得超过750人。 

  三级佣兵团:人数规模不得超过500人。 

  四级佣兵团:人数规模不得超过250人。 

  当然这只是单单从人数上来区分,实际上并不是人数达到这个数字附近,就意
味着这个佣兵团就是到了该级别,人数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只是提供一个上限。
 

  每月佣兵行会评议会将会对每一个注册在案的佣兵团进行评定,根据该佣兵团
本月分里完成的任务,来确定该佣兵团新的等级并且公布出来。 

  而等级则会决定了该佣兵团在被雇佣时的信誉和薪金多少,当然为每一个佣兵
团所关注。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佣兵团都会公布出来,因为有很多没没无名的佣兵团,他们
也只会执行一些微不足道的任务,对他们进行评定,只会浪费评议会的人力物力,
对于这一类不会公布的佣兵团,外界统称无级别佣兵团。 

  当然佣兵团的存在,对国家来说是有绝对必要的意义的,以伽斯特为例:伽斯
特南方,地域宽广,统治相对薄弱,只是在边境有重兵驻守。 

  大官有钱人一般住在大城市附近自己的庄园里,有着自己的骑士和部队,战斗
时会加入国家军队里,但穷乡僻壤就疏于管理,盗贼横生,如果请正规军来剿灭,
一来不一定请得动,二来即使来了,这个费用也是惊人的,甚至比盗贼危害更大,
得不偿失,而请一个信誉比较好的佣兵团,就能解决问题。 

  另外森林里有时会跑出什么魔兽来,虽然不是件很大的事情,但是如果没人解
决,毕竟也不行。 

  到了最后,不但有寻人的任务,一些贵族丢失了什么猫啊、什么狗的也会在佣
兵行会贴出任务,一旦寻获,运气好的话,会有数十个金币的收获,这也让一些无
级别佣兵趋之若鹜,毕竟这年头,吃口饭不容易。 

  我正想得入神,这时孟风大喊道:“各小队官员来我帐篷商讨行动。”然后又
回头道:“丹尼大叔来帐篷里和大家正式认识一下吧。”说完,走向中间那个最大
的帐篷。 

  我一手抱着翠儿,一手牵着舒尔,等玛花走了过来后,一起并肩走向大帐篷。
 

  “我和翠儿、舒尔以后就留下来了,你呢?”还记得玛花在离开红天城前说她
家人都在伽斯特南方,这次是想回家看看,现在我们留在了这里,她呢? 

  玛花跟在我身后静默不语,快进帐篷才蚁语道:“我也留下。” 

  也许她是想陪着我度过我最后的余生吧,真不敢想象在这一个多月的逃亡日子
里,如果没有她,我将如何度过? 

  在艰苦的逃亡岁月里,作为一个女孩子的她,即使没有吃喝,即使多天没有盥
洗,即使娇嫩的皮肤给荆棘划得血迹斑斑,却从来没有说过任何一句怨言。 

  而我和她的相识,只是缘于那一场误会的比武。 

  想到这里,心里涌起一股暖暖的感动,回头看了一眼正一脸淡然的玛花,我想
: 

  这就是所谓的真正的朋友吧。 

  这个帐篷正是昨天丁可“审问”我们的帐篷,而那个宽大的主位上,现在坐着
孟风那魁梧的身躯,位子和人如此融洽,显然这个位子是为他量身订做的,而昨天
丁可只不过是因为羡慕团长的威风来过瘾而已。 

  想到这里,我故意看向已经站在孟风身边的丁可,丁可此时眼神正飘忽不定地
向这边看来,刚好看到我带着笑意的丑脸。 

  想必他也想起自己昨天的东施效颦,立时面红如赤,将头低垂。 

  帐篷外围满了人,大多男性的目光都盯在玛花和翠儿的身上。 

  其实玛花也是个美丽的女子,不过她几乎永远都是平静的一张俏脸,如果能来
个含情脉脉的眼神,再来个略带羞意的微笑,那肯定会艳惊四座。 

  而翠儿本来就是那种让人怜惜的女孩,现在身材更加娇小,再加上练有水系魔
法,带着那种似水的温柔,更加容易让人怜惜。 

  想到这里,我心中竟然有了一丝骄傲,那种为朋友和爱人而自豪的感觉。在帐
篷左侧摆放着四张矮椅,孟风请我们坐下。本来礼貌上我应该让翠儿自己坐一个位
子,但是翠儿习惯腻在我怀里,我也舍不得让翠儿离开我的怀抱。周围许多年轻人
面上都带着鄙视的表情,而中年人们的眼神里也透露着不赞同,我却面带微笑而坐
。孟风站起大声道:“丹尼大叔他们以后就加入我们龙牙佣兵团了,大家要多多照
顾、关心他们。” 

  听到团长的话,众人不禁热烈鼓掌起来,青年男性尤其卖力,看来玛花的冷艳
和翠儿的天真,已经征服了他们的心。 

  孟风心中一惊,怎么掌声如此热烈?当看到青年们一边使劲鼓掌,一边偷瞥玛
花的神情,他暗暗好笑,玛花的确是一个美丽而冷静的女孩子。不过他眼光并没有
停留太久,只是如那些青年般偷瞥了一眼帐篷门口微笑的雅茜,才举手示意停止鼓
掌。 

  孟风继续道:“现在请丹尼大叔他们介绍一下自己的名字和特长,和大家认识
一下,我也好安排你们的工作。” 

  我起身道:“本人冰剑·丹尼,特长……”我现在可是魔法武道双无,于是继
续道:“我看过几本书,认识几个字,如果大家有什么不认识的字,不懂的问题,
可以来问我。” 

  “好啊!”帐篷门口的雅茜,开心欢呼道:“以后我们这里的孩子们就有老师
教他们读书了。” 

  我微笑点头,雅茜真是一个有爱心的女人。 

  “翠儿是我的未婚妻,会一点魔法;舒尔是翠儿的亲弟弟,会一点武道。” 

  若论翠儿真实的魔法水平,现在就说她是高级魔法师也不为过,翠儿魔法进步
的速度只能以恐怖来形容,不过我可不想别人把她看作怪物,而且翠儿如果没有我
在身边,则连一个一级的水波都发不出来,所以我含糊过去。 

  舒尔虽然勤奋有加,毕竟没有姐姐的天赋,所以他的武道实力还弱。 

  听说翠儿会魔法,孟风露出喜悦的神情,对比武士的数量,魔法师在伽斯特算
得上稀少,而且几乎都聚在宫廷之内,所以一个佣兵团能够拥有一个魔法师,是很
荣耀的一件事情。 

  不过当孟风听到翠儿是我未婚妻时,眼里也露出震惊的神情,在他原来的设想
里,也许翠儿就是我的女儿或者孙女了。 

  但毕竟是一团之首,他的神色很快就恢复平静。 

  这时玛花起身平静道:“小妹玛花。诺门,是冰剑的结义妹妹,擅长剑术,请
大家多多指教。” 

  尽管我没有承认她这个义妹,但难道这个时候我还能否认吗? 

  这时有好事的青年,把刚才丁可被玛花击败的丑事暴了出来,丁可面红耳赤,
而孟风则双眼一亮。 

  龙牙佣兵团说到底,其实就只有他一个好手,即使是他,也没有好的武道基底
,很多东西都只是经验之谈,他一个大老粗根本没办法把自己心里的想法教给别人
。 

  所以虽然众人都勤奋练功,整个龙牙佣兵团的实力也是不堪目睹,根本就属于
无级别佣兵团之列。 

  虽然他并不在意所谓的名声问题,但是毕竟佣兵团等级不够,就只能接受一些
很平常的任务,得到的薪酬也不够,看着围观在帐篷外那些消瘦的老人小孩,他心
头一酸。 

  “诺门小姐,我们来比试一下。”孟风兴高采烈起身。 

  玛花为难的看向我,毕竟这是我们以后要生活的地方,打败丁可还没什么,如
果打败佣兵团的团长呢? 

  当发现玛花仿佛在请示我的神情,孟风心头一惊。 

  要知孟风虽然武道不高,但阅历丰富,在他眼里,我这样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
除了丑外,根本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无疑是真正的流浪老汉,所以他也因为雅茜的
请求和对我的可怜而收容我,可没想到玛花会先请示我的看法。 

  我微微点头,玛花于是回答道:“好吧,还请团长手下留情。” 

  孟风心头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要是这个老头刚才摇头了,玛花就根本不
会和他比试了。 

  不过得到能够比试的肯定答复,他还是开心的,于是率先走了出去。 

  我轻拉玛花的袖子,当玛花转头看我的时候,我把双手稍微举起,两个大拇指
打平排立,然后又迅速将手搂住翠儿。 

  玛花登时明白我的意思是让她和孟风打成平手,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而且看
样子孟风还是这里很多青年的偶像,打破别人偶像的事情还是别去做,玛花立刻点
头。 

  来到外面,玛花和孟风对视而立。 

  此时玛花已经手持她惯用的宽刃长剑,也许凭我教玛花的空手道,也能够打赢
孟风,但一来这样对孟风显得不尊敬,二来毕竟她还没忘记自己是一个女孩子,和
男人空手相搏,当然吃亏的是她。 

  玛花的武道本就有高级武士的水平,在逃亡的后一个月里,她天天练习圆光功
,因为玛花思虑单纯,意志坚强,再加上她体内本就有比较雄厚的真气,所以入门
较易。 

  初步尝到了圆光功的甜头后,她自动把每天的练习时间延长到四个时辰,所以
现在她已经练到了第四重——意贯全身。 

  不过若她想练到第五重——超强第六感,短期内则是不可能的,这是因为第五
重将要形成适合自己特点的内力循环,但是玛花的身体早就适应了这种发散型的真
气运行方式,所以要收束真气来以另外一种方式运行,需要比较长时间的适应和改
变。 

  不过即使如此,她现在已经能够在局部调整真气的运行,这样增加的好处对她
来说已是用之不尽,因为她能够在出招一刻,把身体其他部位无用的真气集中起来
,从而集全身之力击敌人之一点,这当然是其他发散型武士无法比拟的。 

  通过对圆光功的练习,她的身体已能自觉约束真气,这也让玛花的战斗风格开
始转变。 

  像她第一次和我比试时,就是主动进攻的,但她此时却渊渟岳峙,气势凝而不
发,颇具地球内家高手的味道。 

  孟风则手持一铁制长枪,此枪长度几乎接近了他的身高,枪身呈乌青色,枪头
则是亮银色,在紫日下反射着幽幽的冷光。 

  这柄铁枪重量不轻,但拿在孟风手里却轻如无物,可见孟风天生神力过人。 

  与玛花完全相反的是,孟风这边气势临人,如猛虎般紧盯玛花。他双脚一前一
后,双手持枪,贴身衣服随着肌肉的鼓起逐渐绷紧,让人感受到他无穷的力量。 

  不过我却不屑一顾,钢则易折,势强则易衰,从孟风枪头上略微的冷光(其实
是战气附属于兵刃之上的结果),可以估计他可能刚刚进入高级武士的阶段,对于
作为平民的孟风来说,这已经很难得了,其中不知经历过多少的生死磨练呢? 

  然后孟风发现这个年轻女孩和他曾经战斗过的对手完全不一样,她平静而立,
似乎完全感受不到他那曾经让许多对手胆寒的气势,他有自知之明,他的气势并不
能保持太长时间。 

  昔日的对手往往是给他吓得露出胆怯之意后,他就会立即扑上去。 

  今天,他意识到他碰到了一个厉害的对手,想到这里,他不但气馁,反而激起
更强的勇气,主动迎了上去。 

  孟风使用的赫然是伽斯特军中流行的基本枪术——银骘枪。 

  他显然对这套枪法下了一番苦功,不少繁复的枪招都给他简化不少,枪招的速
度和力量都让我惊异,不过遇到已初窥内力门径的玛花,这些是毫无用处的。 

  只见玛花俏生生站在原地,随手抽出她的宽刃长剑,好似丝毫不费力气般迎上
了飞驰而来的铁枪枪头。 

  旁边观战的小孩们早已用双手捂住耳朵,其他人也准备忍受那可以预见的武器
碰击声,却意外发现这声音是如此微小,众人不禁都露出奇怪的神情,这也包括孟
风。 

  我却微微一笑,暗赞玛花不愧是武学天才。 

  原来玛花通过对自己真气的控制,在剑上产生微动,从而轻松化解真气修为远
逊自己的孟风的巨力,并没有以硬碰硬。 

  面对这在战斗中从来没遇到过的事情,孟风按捺不住心中的惊奇,逐渐放开对
伤害对方的顾忌,放手而攻。 

  直到他累得满头是汗,差点脱力坐下,也无法让玛花后退一步。 

  他突然一屁股坐下,嚷道:“不打了,我孟风服了诺门小姐了!” 

  看到孟风突然冒出的动作,周围人群哄然大笑,却没有任何惊奇神情,显然孟
风生性直爽,经常会有如此表演。 

  玛花擦去额头汗珠,微笑道:“孟风大哥武艺高强,玛花佩服。” 

  玛花语出真诚,显是真正佩服孟风,我也不禁对这个高大个另眼相看。 

  玛花是属于贵族阶层,从小接受武道的培养,能达到今天这个地步自然容易。
 

  而孟风却是平民出身,能将一套军队里学来的枪法运用到如此地步,的确是难
为了他。 

  孟风哈哈大笑道:“如果诺门小姐不嫌弃的话,就做我们龙牙佣兵团第二小队
的队长吧。” 

  玛花欣然应允。 

  周围的年轻人,包括丁可都露出喜悦神情,看来第二小队就是这些不知天高地
厚的年轻人们了。 

  龙牙佣兵团人数虽有二百多人,但有战斗力的不过一百多人,分成二个战斗小
队。 

  第一小队五十三人,年龄基本都是在三十岁左右的中壮年,他们身形魁梧,双
眼有神,装备还算齐整,一大半的人都有锁子甲穿,武器分别为长剑和长枪。 

  从武器以及盔甲的磨损程度来看,应该用了很长时间,但是从剑尖和枪尖闪亮
的寒光来看,平时他们肯定勤于擦拭,保养得当,孟风同时也是第一小队的队长。
 

  无疑,第一小队是龙牙佣兵团的精锐所在。 

  第二小队有六十四人,原小队长是丁可,这一队基本由青年组成,武器装备远
差于第一队,穿着手工缝制的皮甲,从他们武器的质地和工艺一看,就知道是劣质
货,而且他们比起第一队来,精神略显委顿,看来没有受过太多的军事训练。 

  第三队是医疗队,队长雅茜,主要由女人们组成,负责佣兵团的医疗救护工作
。 

  第四队是后勤队,由剩下的老人和小孩组成,还有几个残疾人,负责衣物的清
洗和煮饭炒菜。 

  这两队合起来差不多百人。 

  从佣兵团的整体规模来看,与其称呼它为佣兵团,倒不如喊它为流浪团。 

  捆起帐幕,收拾起各自的瓶瓶罐罐,“佣兵团”开始向下一个目标——流光城
出发。 

第三章 银狼啸月 

  流光城是基单波郡首府,是基单波郡规模最大的一座城,也是全郡文化、商业
中心,各种各样的信息、情报甚至谣传在这里传递、汇合。 

  这里的佣兵行会也有着全郡最多的任务。 

  我们在离流光城不远处一树林扎营,因为入城要交入城税,所以全部人入城是
不可能的,唯有让部分团员入城。 

  孟风前几天曾来过这里探路,当确定了这里有比较多适合龙牙的任务可接后,
才带团来到这里。 

  伽斯特南方多雨多风,房屋一般就两、三层,高楼很是罕见;房屋屋檐扁长上
翘,形如飞鸟展翅,轻盈活泼。 

  流光城的街道宽广平整,铺以大块白石,显得整洁异常;街道两旁商铺都挑起
各式招牌吸引顾客。 

  路上行人车马众多,显得热闹而拥挤,有着南方大城市的朝气与活力,人们的
穿着虽然没有红天城正统庄严,却有南方独有的轻灵与简洁。 

  我有幸作为玛花二小队的军师,陪着玛花进入了流光城。 

  当然,这个军师是玛花为了方便向我请教而任命的,队长有权力在本队进行一
定的任免,同时玛花也把舒尔和翠儿编入了第二小队,这可以让舒尔和翠儿在战斗
中得到磨练,虽然以龙牙的规模,也许根本不会碰到什么象样的战斗。 

  我的加入虽然没有受到阻挠,但是从玛花宣布舒尔和翠儿加入第二小队后,他
们的热烈掌声,和宣布我加入后众人的默然,我已经理解到我在众人眼中的不受欢
迎。 

  尤其是玛花宣布我成为第二小队的军师时,从众人咬牙怒视的表情中,我明显
读懂他们脸上写着的是“我忍”二字。 

  的确,对于一个在他们眼里不学无术的“老色狼”,没有出声阻止已经是宽容
了。 

  流光城的佣兵行会里,进进出出的都是身材魁梧、身穿五花八门鲜亮战甲的佣
兵,一个个趾高气扬,谈笑自如的来来往往。 

  他们右臂上镶嵌着各色的佣兵团徽章,经过我们身边时,他们会打量着我们这
群佣兵的破烂装备和右臂上用针线缝上去的“龙牙”二字,深沉一点的只是眼带鄙
视,粗俗点的则会哼一声,似乎我们的出现玷污了他们的双眼。 

  但当他们看到一身红衣的玛花和一身白衣的翠儿时,却露出惊艳的神情,很多
双色眼扫过她们的全身,和翠儿依偎的对象——穿着一身陈旧黑色魔法师袍的我。
 

  黑色魔法师袍是经过一家旧衣店买的,样式古朴,我却最欣赏它衣后带着的头
罩,不但可以将我满头华发遮住,并且宽松得可以拉下来遮住我满是皱纹的额头,
投下暗影掩饰我那双已被银色侵袭的双眼。 

  虽然我确信我这个模样,即使站在二皇子穹魄面前,他也可能认不出来,但那
因为圣龙涎加速的老化现象,可能会落在一些有心人眼里,虽然我现在无惧生死,
却怕因此连累了翠儿他们。 

  另外稍微遮挡一下我这个有碍观瞻的面容,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孟风却没时间去理睬这些无礼的注视,他双眼紧盯着大厅内那块任务公告板,
然后走去办事员那里交纳保证金,接着一个又一个任务。 

  我和玛花是第一次来佣兵行会,好奇的走到他身边,看着那一个个琐碎的任务
,我不禁好笑,玛花也略带笑意。 

  这就是所谓的佣兵? 

  怪不得那个办事员以一种鄙夷的眼光,打量着这个一身陈旧装备的佣兵团团长
。 

  不过孟风脸上却开心道:“这次没白来啊,呵呵。” 

  正在我们想离开时,突然外面传来轰隆隆奔马踏地之声,佣兵行会外的街道行
人们个个惊慌走避,我们也惊诧的盯着外面,当街跑马,谁这么嚣张? 

  这时一个行路中的老人,腿有点不方便,一瘸一拐往街边没跑几步,就被身后
窜出的一匹白马撞飞,骑士勒住缰绳,让那匹白马在佣兵行会门口停了下来。 

  紧跟在他身后的十多名骑士,都在佣兵行会门前翻身下马。 

  站在门口的雅茜已经飞奔过去,扶住那个老人,并且用她的光明魔法帮老人治
伤,整个佣兵行会以及四周围观的人群,鸦雀无声。 

  撞伤了人的那个骑士看也没看受伤的老人,直接走进佣兵行会的大门,身后跟
着另外十多个骑士。 

  这群骑士个个穿全身钢铠,但是行进间却毫不困难,原来在胸甲的部位纹有鹰
翼状的咒符,并于中间镶嵌有一颗深青色的上系风系魔晶石,长久提供给整个咒符
以元素,这是风系咒术师作用在盔甲上的魔法咒符——鹰翼咒,利用风元素的浮力
极大程度的减轻了钢铠的重量,只有大魔咒师(注一)才有能力施放。 

  钢铠关节处是极为复杂的钢套和螺栓,将整套甲紧密地连接在一起;头盔眼睛
处嵌以深蓝色上级水系魔晶石。 

  这一套钢铠可以说是伽斯特盔甲工艺上的最高水平,结合了当代冶金、魔咒方
面的最高研究成果,并由上代伽斯特国王德斯究亲自命名为鹰翔铠。 

  鹰翔铠当然代价不菲,光是铠甲上镶嵌的魔晶石,已足够普通人吃饱喝暖度过
一生,而拥有一套鹰翔铠也是每个骑士的梦想,而现在这一群十多个人竟然人人都
穿着鹰翔铠!他们右臂镶嵌着一条银色的小龙,看来是某个佣兵团的。 

  “福格尔,你怎么能当街撞人?”孟风显是认识骑士带头之人。 

  骑士们纷纷将头盔取下,带头骑士福格尔深褐色曲转的短发下,是一张有点惨
白的脸,看来应该是酒色过多,一双色色的细眼此时正在玛花、翠儿身上打量。 

  如果不是因为脸色过白和略微浑浊的双眸,他也算得上英俊了。 

  “要饭佣兵团什么时候多了两位如此貌美的小姐啊?看在这两位小姐分上,刚
才我倒是冒昧了。”说完从怀里掏出几块金币,扔向被雅茜扶到了门口的老人。 

  金灿灿的钱币分别砸在了雅茜和老人身上,然后又弹在了地上,叮叮咚咚的煞
是好听。 

  “呸,谁稀罕你的臭钱!我们龙牙才不是要饭佣兵团。”丁可听到福格尔侮辱
龙牙,立刻跳出来怒道。孟风也气得双拳紧握。 

  然而那个老人此时却趴在了地上,不停从地上捡起那些金币,嘴中还不停谢道
: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看着丁可张开嘴合不拢的神情,福格尔哈哈大笑,龙牙众人也不禁默然。 

  既然当事人此时都在谢谢撞他的人,那他们再上去理论,也没有了依据。 

  丁可上前问道:“老伯,你干嘛要他的臭钱。” 

  老人拾起钱后瘸拐着往外走去,同时嘀咕道:“孙女都快饿死了,我要快点去
买点东西给她吃。” 

  丁可哑然。 

  看着老人一瘸一拐的背影,我暗叹道:“唉,这就是生活的无奈。” 

  福格尔走到前台办事员那里,伸手抓过台面上的任务记录单,扫视了一眼,笑
道:“又是找猫找狗,送信送货,还帮人家找小女孩,哈哈,笑死人了。我说你们
是要饭佣兵团,还说错了吗?” 

  福格尔身旁众骑士哄堂大笑,而龙牙佣兵团这边个个气得咬牙切齿,我没有生
气,只是冷冷打量他们一群人,只觉福格尔仿如跳梁小丑一般,不过我意外发现他
们中有一个长满落腮胡子的中年骑士没有笑,反而眼神中略有不满。 

  我悄声问身旁龙牙的一名佣兵,才知道福格尔是基单波郡总督卡阑·杰斯顿的
儿子,也是目前伽斯特佣兵界排名第一的银龙佣兵团的团长。 

  而流光城正是银龙的总部所在地,所以福格尔在流光城很是嚣张。 

  福格尔身旁的落腮骑士则是银龙的副团长泰林。金森,他是佣兵界资格比较老
的一名佣兵,想必银龙有此规模,他的功劳肯定不小。 

  当看到玛花冷静俏立我身旁,而翠儿又牵着我的手依偎在我身边,福格尔似乎
有点不爽。 

  他走近一手按剑,一手持盔向下划过前胸,行了一个针对女性的骑士礼节,面
上带着自认潇洒的笑容道:“两位尊敬的女士,能给我请你们共进午餐的荣幸吗?
” 

  玛花轻声道:“谢谢公子美意,玛花不饿。” 

  而翠儿则好奇地看着眼前穿得严严实实的铁家伙,似乎还想伸出手去摸一摸,
却被我阻止了。 

  看着福格尔盯着翠儿的双眸,我冷然道:“她不饿,多谢。” 

  福格尔碰了软钉子,甚觉恼火,尤其是看到依红伴翠的我那一身藏在黑色魔法
师袍里的神秘扮相,更是气怒,但却找不到什么发泄的借口,唯有回转身去查看任
务。 

  “我们走。”孟风下令道。 

  我也转身拉着翠儿跟着佣兵们往外走去,眼角却注意到福格尔和身旁一银龙佣
兵耳语了几声。 

  “小心。”我低声告诉玛花,看来福格尔的气度,没有想象中的宽容。 

  果然,那个佣兵立刻快步朝我们这边走来,突然好像失脚跌倒,穿着一身鹰翔
铠朝我撞来,玛花立刻迎上,双手挡住那个佣兵的胸甲。 

  看来那个佣兵成心撞人,里面蕴藏的力量,连玛花也被震退几步。 

  这时身旁传来惊呼,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给撞飞出去,跌在街道地面之上,帽
子也被掀开,连翠儿也给带倒。 

  感受到全身如同散架一样,我抬头看去,这才意识到还是给福格尔算计了。 

  因为我体内没有真气,反应之慢一如普通人,所以无法避开。 

  福格尔看到我满头白发,不由一楞,转而哈哈大笑道:“原来还是个色老头。
” 

  如同点燃了火药桶一般,虽然我这个人不怎么受欢迎,但毕竟也算是龙牙的一
分子,对我的侮辱就是对龙牙的侮辱。 

  激怒的龙牙佣兵们纷纷冲了上去,而那边的银龙佣兵们也纷纷凑了上来,眼看
一场火拼就要开始。 

  我连忙大喊道:“没有事情了,刚才我不小心摔倒了。” 

  龙牙的佣兵们愕然片刻,那边的银龙也是一楞,一场将要发生的打斗立刻烟消
云散。 

  我暗舒了一口气,虽然龙牙人数多过银龙,但是素质显然不够人家打,而且福
格尔父亲还是此郡总督,这里又是银龙总部,无论如何吃亏的都是龙牙。 

  此时如果打斗,显然就是中了福格尔激将之计。 

  翠儿已被雅茜扶起,我心疼的拉着她的手,却没有说什么。 

  福格尔在那里依然狂笑道:“怯懦的小老头,去藏起来吧,藏在女人的裙子底
下,哈哈。”龙牙的人个个气得脸色铁青,玛花小脸气得通红,丁可他们二小队的
年轻人们则鄙视地盯着我。我淡然道:“团长,我们走吧。”对于一个生命即将结
束的人来说,身旁亲友的幸福才是最宝贵的财产,而自己的小小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孟风脸色铁青,但最后还是无奈下令离去。在银龙佣兵们的哄笑声中,我拉着翠
儿转身而去,脸色平静。无论如何生气,但任务还是要去完成的。孟风开始分派任
务,某人去流光城附近某村送信,某人去附近森林里去找一棵稀有药草,某人送个
包裹去附近某镇… 

  …最后留在城里的人也没放过,去寻找一个叫艾莉的离家出走的女孩,我也加
入了寻找离家出走小女孩的行列。 

  看过那张家属送来的画像,我拉着翠儿和舒尔的手,走入流光城熙熙攘攘的人
群中,玛花自然是跟着我,我隐约感觉到身后丁可那强烈的目光。 

  我有自知之明,一路都是玛花于路边商铺询问有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个女孩,对
于一个美丽女孩的礼貌询问,一般人都无法抵挡。 

  不过令我们失望的是,所有的回答都是没见过。 

  时间不知不觉已是正午,紫日当空,我已是又累又热又饿,另外三人却好像没
事人一样。 

  玛花武道高强,自然不在话下,但看到翠儿和舒尔也毫无累意,我欣慰的同时
,却哀叹本来应该照顾他们的男人,现在却成了需要照顾的对象。 

  见我累成这样,玛花便建议去酒馆吃中饭,顺便休息一下,我当然求之不得。
 

  虽是普通饭菜,但在饿着的我吃起来却是如此美味,玛花和翠儿吃相优雅,吃
了没多少就停下了,然后一起欣赏狼吞虎咽的我和舒尔。 

  这时,桌旁两个商人的谈话,引起了我的注意。“听说老卡囤积的粮食给总督
收购了。”“唉,不知道怎么走漏了消息,老卡这次可惨了,赔了不少。说是收购
,其实只是象征性给点补偿罢了。”“听老卡说,总督也是没办法的,上头催得急
。”“不是快到收粮的七月了吗?怎么现在要这么多粮食?”“你没听说最近还有
大批木材运往红天城吗?而且基单波郡的税率又调高了。”“啊!难道那个传言是
真的?”“当然了!”……看着那两个付帐完走出酒馆的商人的背影,我已经明白
他们并没说出来的传言是什么。伽斯特的木材和粮食在平时都是自由买卖的,只有
在战时才会强行征收。 

  木材是制箭所需,大量的粮食则是后勤必备,想起爱索一家被杀的那个夜晚,
穹魄那疯狂而充满野心的话语,看来穹魄正在准备重新挑起大陆的战火。 

  战争啊,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流离失所了。 

  我们最终还是没有找到艾莉,依照事先的约定,我们回到了佣兵行会集合,和
众人碰头后才知道,艾莉已经被孟风团长找到了,怪不得孟风笑得如此开心,今天
龙牙的收入又多了五个金币! 

  等所有人完成众多零散任务后,孟风选取了最后一个任务就离开了流光城。 

  这个任务是去流光城附近数十卡的恶狱森林,消灭两只经常破坏附近拉泽村农
田的魔兽——飓风狼。 

  这个任务的奖励是恶狱森林附近的拉泽村凑出来的,二十个金币,在一般的佣
兵团眼里,去恶狱森林寻找两只不是很弱的魔兽,却只有如此低的报酬,是很滑稽
的一件事情。 

  二十个金币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丰盛的一餐而已。 

  但对于孟风来说,这个意义就不同了。 

  待在流光城三天之久,完成了数十个凌杂的任务,所得不过十四个金币三十七
个银币,但对于二百多口人的佣兵团,这点钱不过是几天的口粮而已,仅仅是为了
个温饱,他们就不得不在伽斯特南方不停的流浪,而这个任务是现在他们唯一能在
行会里接到的任务了。 

  第二天清晨,吃完早餐的稀饭,龙牙佣兵团第一、二小队出发前往恶狱森林剿
狼,当然这也是龙牙佣兵团唯一能出动的力量。 

  同行的还有雅茜和几个粗通光明魔法的女孩,作为医疗队。 

  恶狱森林位于拉泽村边缘,森林外围树林比较疏松,越往里进植被越来越密集
,众多参天大树将森林的天空遮盖,林木间藤萝漫布,森林深处如恶魔地域般黝黑
,故得名。 

  回忆着《伽斯特地理志》上的介绍,不知不觉,我们已经来到了拉泽村。 

  孟风请玛花去询问村民关于飓风狼的情报,听说我们是接受任务来剿灭狼群的
佣兵,越来越多的村民停下手头的活集中到村头,七嘴八舌向我们述说飓风狼的事
。 

  我也从脑海里翻出了飓风狼的资料:飓风狼——属于五级风系魔兽,以擅长五
级风系魔法——裂空刃而闻名,动作迅捷,来去如风,虽然五级魔法只相当于人类
中级魔法师的水平,但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魔兽不像人类施放魔法前还要念诵咒语,他们的魔法元素来源于他们体内
的魔核,所以施放前几乎没有预兆,而且还可以在奔跑中施放而不怕被打断,其实
魔兽的魔核相当于天然的魔晶石。 

  从众多的叙述中,我们终于对整个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 

  这两只飓风狼是一公一母,一个月前开始危害拉泽村的,一般是晚上出没,拉
泽村牲畜几乎给它们吃掉了一半,用来打猎和看夜的狗也给吃光了,有些贪玩的小
孩跑到恶狱森林边去玩耍时,也给狼吃掉了。 

  拉泽村有经验的猎户曾组织过杀狼行动,不过飓风狼的智慧,显然超出了他们
的想象: 

  对于下毒的诱饵它们不会碰,掉进再深的陷阱,也可以通过它们对风元素天生
的敏感而跳出,中了活套或者兽夹等机关后,也能用裂空刃将机关破坏而逃生。 

  村民们简陋的武器和箭枝,无法对它们造成任何有效的伤害,反而是它们逃脱
时的裂空刃,还杀死过几个不幸的村民。 

  无奈的村民曾经向他们所属的流光城城主卡阑总督求助,卡阑伯爵派来了手下
亲卫队一个小队的士兵,但是吃住都要拉泽村的村民负责,于是拉泽村剩下的牧畜
也给士兵当作食肉处理掉了,村民还要负责他们每天的薪水,而且几家长得稍微标
致点的女孩竟然给调戏侮辱,比起飓风狼来危害更大。 

  结果狼还没碰到,拉泽村的村民已不胜重负,但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无奈的村
民们凑出一百个金币,好不容易才送走这批瘟神。 

  这时一个有见识的村民提出雇请佣兵来解决,但是最后变卖家产能凑到的金币
也只有二十个了。 

  本来不奢望能请到佣兵,我们的到来让他们喜出望外,虽然我们装备异常简朴
,但他们丝毫不介意,毕竟二十个金币能请到佣兵团来帮忙,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 

  了解了具体情况后,孟风把各小队队长和副队长召集起来开会,令我意外的是
,他也喊了我这个所谓的军师。 

  走进会议的帐篷,我若无其事走到玛花身边坐下,翠儿和舒尔则又跟在我身旁
,一看我坐定,翠儿就乖乖缩进了我怀里。 

  看到一少一老如此不协调的身影依在一起,虽然平时已看惯见惯,但年轻的佣
兵们还是自然流露出强烈的鄙夷神情,不过他们总算看出翠儿对我的依赖。 

  曾经有些青年佣兵想和天真活泼的翠儿交谈,却都发现本来开心的翠儿立刻被
他们吓跑,颤抖着藏进了我的怀里。 

  在怀疑自己魅力和长相的同时,他们开始猜测我给翠儿吃了某种神秘的魔法药
剂,让翠儿变成我专有的奴仆,一些古老的传说又在他们脑海里漂浮,毕竟像美丽
可爱的翠儿会爱上丑陋恶心的糟老头,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眼中的鄙
夷开始混杂着某种恐惧,又带着某种不确定。 

  尤其是我穿了那身魔法师袍后,那种神秘的气氛在他们眼里就变得更加浓厚,
偶尔在那帽沿的阴影下闪过的银色目光,似乎是如此冰冷阴森(心理作用)。 

  这时孟风咳嗽一声,暗示部分紧盯着我和玛花、翠儿的人会议开始了,当然会
议的主题是讨论如何除去危害拉泽村的飓风狼,孟风很民主的让众人讲出自己的想
法。 

  不过此时却出现了冷场,听到村民们那么多尝试的方法都失败了,显然飓风狼
的智力超出了众人接任务时的想象。 

  以前不是没杀过魔兽,但都是些初级魔兽;像飓风狼这种中级魔兽,如果不是
佣金太低,也轮不到龙牙来杀。 

  “飓风狼这么聪明,看来只有伏击它们了,包围后和它们硬拼。”丁可沉思了
一下道。年轻人总是比较进取,从来没将困难放在眼里。 

  “飓风狼相当于人类的中级魔法师,但是它比魔法师更加敏捷,对付它们一般
要用魔法师或者弓箭手,而我们团魔法师也就翠儿一个。弓箭手也太少,而且所使
用的弓是自制的木弓,射程短,准头差;弓箭的箭头是黑曜石打磨而成,穿透力不
强。如果要伏击硬拼的话,伤亡估计很大。”本克眯眼道。 

  本克是第一小队的副队长,也负责佣兵团武器的制造保养,他的年龄比孟风还
大,比较老成持重。因为长期的风餐露宿,岁月轻易在他额头留下了印记,他的眼
睛总是眯成一条细缝。 

  因为他和蔼可亲,所以在扎营的时候,很多小孩都喜欢围在他身旁和他玩耍。
 

  他老婆吉嫂是后勤队的主厨,煮的菜非常好吃。 

  本克这样一说,很多人点头同意。 

  虽然作为佣兵,经常会经历同伴的死亡,但毕竟那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情,能
免则免。 

  “但如果不硬拼,我们也没其他方法啊,而且玛花姐姐武道高强,一定能制服
飓风狼的!”席德信心十足的说道,看来玛花已成了他的偶像。 

  席德在玛花来之前是第二小队的副队长,和丁可是好朋友,褐色头发,性格开
朗。 

  玛花微微一笑,她一时间也想不出万全的方法,不过她内心深处却相信坐在她
身旁的大哥一定有办法。 

  孟风一时也下不了决心,不过不知为什么,他也顺着玛花的眼光看向了我,潜
意识中似乎这个缩在魔法师袍里的干瘦老头,一定有办法一样。 

  在众人讨论的同时,我也在思考着。本克的意见一针见血,以龙牙目前的实力
,要伏击这两只飓风狼的确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一般的陷阱圈套对飓风狼没有任何
效果,因为它们善于使用魔法,这是它们的优势所在,也是我们劣势所在。 

  那如何才能消除它们的这个优势呢?也就是创造出一种形势,让它们无法用出
魔法!这时,我联想到自己正是被穹魄陷害得无法用出魔法,对了!圣龙涎就是能
消除它们这个优势的东西。虽然我没有圣龙涎,但我体内被圣龙涎所侵蚀,所以只
要弄出一点鲜血,让飓风狼喝下去不就行了! 

  至于如何让飓风狼乖乖喝下我的鲜血就更简单了,只要弄来两只动物先喝下去
,因为圣龙涎并不是立刻见效的毒药,所以这两只动物并不会死亡,但它们的鲜血
也将被圣龙涎所感染。 

  用这两只活的动物作诱饵,只要飓风狼吃掉它们,那么圣龙涎就能吞噬掉它们
体内的魔力,让它们无法使用魔法。 

  虽然飓风狼能分辨毒药,但是我想这两个活生生的诱饵它们一定不会怀疑,只
要它们无法用出魔法,那么不过就是两只普通的狼,那个时候就任我们鱼肉了。 

  我刚想说出我这个主意,但立刻想到如果让龙牙的人知道了我的血有如此毒性
,后果将不堪设想,一旦泄漏出去,让有心人知道了,或许可以猜出我服用了圣龙
涎,或许将我捉去当作去害人的毒药养起来。 

  于是我改口说,自己能配制出暂时让飓风狼用不出魔法的药剂。 

  当众人听说我能配这种奇怪的药时,不禁都愕然片刻,只觉得这个“色老头”
 

  是如此神秘。 

  不过此时也多亏了他能配制这样的药剂,佣兵团众人都松了口气,毕竟谁也不
想和飓风狼硬拼。暂时把翠儿交给雅茜,我借口说让玛花帮忙去恶狱森林里找寻配
药的药草,就拉了玛花出来。等来到黑狱森林外围,我才告诉玛花我真实的意图,
玛花呆然片刻,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我让玛花拔出她的长剑,在我手腕
上划开了一道伤口,玛花拿剑的手竟然微微颤抖。我痛得厉害,无暇顾及玛花有点
苍白的脸色,将血滴进带来的小瓶子里。令我惊奇的是,我的血竟然是浅红的,似
乎有银光在闪烁,血腥味也很淡。装满了那个小瓶子后,玛花手儿微颤的将我的伤
口细心敷药、包扎,然后扶着我回去。收到了配制好的“药”,当天晚上,孟风就
开始布置伏击行动。 

  根据村民的描述,孟风选择了在黑狱森林外围设置好圈套,这里是飓风狼“势
力范围”之内,基本没有其他生物出没。 

  我让佣兵们挖了一个下宽上窄的陷阱,深度适当,保证普通的狼无法上来即可
,将喂了我鲜血的两只活鸡放在陷阱底部。 

  考虑到狼灵敏的嗅觉,在我的建议下,孟风让佣兵们远离陷阱周围,埋伏于下
风位的树上,并且采集草叶捣碎涂抹于身上以遮掩气息。 

  玛花武道高强,并且因为她真气属性是风属性,能够更容易的隐蔽身形,我安
排她靠近侦察。 

  如果飓风狼在陷阱里吃掉鸡,自然能轻松将它们捕捉,如果它们将鸡叼上来才
吃,那么等它们吃完,玛花就负责缠住它们,让它们无法逃脱。 

  一切安排好后就是等待了,鸡的叫声在静寂的森林里传出很远。 

  正在众人等得不耐烦时,前方传来狼的嚎叫和玛花的长啸声,她在通知我们出
动。 

  孟风一声令下,众人跳下大树,赶到陷阱处,令我惊奇的是,事情的发展超出
了我的想象。 

  玛花手握长剑正在陷阱边与一只飓风狼对峙,陷阱里又传来另一只狼狂怒的嚎
叫声,玛花只要向前靠近那个陷阱,陷阱边的飓风狼就会吐出一个迅疾如电的裂空
刃,阻止了玛花的前进。 

  此处林木并不茂密,梦月浅蓝的月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打在这只飓风狼的身
上。 

  它体型娇小,体态轻盈,风的特性在它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看来应该是那
只母狼。 

  似乎是听到上面纷乱的脚步声,陷阱里的公狼发出急促而粗犷的嚎叫声,似乎
在催促母狼离去,母狼的嚎叫清越婉转,似乎在解释着什么。 

  依照这个情况分析,显然是陷阱里公狼吃了那只鸡,发现情况不妙,阻止了母
狼吃,所以母狼能跃出陷阱,而公狼的魔力被圣龙涎吸食了,因此跳不上来。 

  这时,孟风下达命令,弓箭手放箭,其他人分散着迎上去,这样能减少裂空刃
对队伍的威胁。 

  龙牙佣兵团的弓箭手不是专门的弓箭手,实际上,他们只不过是平时去捕猎动
物补充粮食时的业余猎手而已。 

  正如本克所说,龙牙的弓箭手对飓风狼造成不了危害,稀稀疏疏的箭根本无法
射中迅捷如风的飓风狼,但是毕竟也增加了飓风狼的困扰。 

  孟风和玛花站在最前头,从两边小心翼翼向飓风狼包抄过去,飓风狼向他们放
出裂空刃,但是被他们灵敏闪开。 

  尤其是玛花,因为修炼风系真气的缘故,她的速度惊人,只要发现母狼张嘴,
她就能立刻改变位置,因此她很快就靠近了母狼。 

  公狼的嚎叫更加急促而烦躁,母狼似乎在尖叫呜咽,可依然没走,不停放出裂
空刃阻止着朝陷阱靠近的玛花和孟风。 

  终于玛花到了近战的距离,一边闪避着裂空刃,一边开始了攻击。 

  陷阱里公狼的嚎叫声更加凄厉,母狼的应答声也愈加频繁幽咽,可是依然在陷
阱边不肯离去。 

  玛花和母狼的身影都变得模糊,母狼再也没有闲暇放出裂空刃攻击其他人,因
为玛花的速度和它相差无几。 

  龙牙的众人包括我在内,都只能看到一团红色的影子与一团银色的影子,在这
幽暗的森林里纠缠舞动,完全插不上手,这时众人才真正意识到玛花一定早已是高
级武士了。 

  这时,身边的翠儿在我耳边说道:“这只狗狗好可怜。” 

  “狗狗?可怜?”我拥紧身旁的翠儿。 

  它们的确没有什么错,只是为了生存而已,但它们的生存和拉泽村村民的利益
发生了冲突。 

  正在这时,陷阱里传来公狼三声似乎要吼破喉咙的长嗥,啸声中充满了绝望,
然后陷阱下响起撞击声,公狼从开始一直没有停过的嚎叫声消失了,我心中一沉,
难道公狼自杀了? 

  这时母狼也发出一声划裂长空的嗥叫,瞬间跳离了陷阱边飞上了树顶。 

  母狼这一瞬间的速度之快,连玛花都追之不及,唯有眼睁睁看着站在树顶的母
狼,防止它发出裂空刃,看来我们是无法捉住这匹母狼了。 

  明亮的月光洒在它的身上,此时我们才能仔细看清它的模样。 

  它有一个小巧的黑鼻头,脖颈上一圈白色的绒毛衬托出它的高贵,偶尔森林中
的微风吹过,它银丝般的长毛似乎被梳过一样飘动,不知道为何此时我脑中竟然出
现了飘逸这个词。 

  它乌溜溜的双眼,似乎留恋地扫了一眼这个它成长的森林,湿润的眼里仿佛要
流出泪来,带着某种绝望。 

  这种奇异的感觉,让我们这边的人群竟然有一小段时间的恍惚。 

  然后仿如这森林的精灵,它踏风而下,朝陷阱这边冲了过来,嘴中似乎有青光
冒出。 

  “翠儿!水极天轮!”我潜意识觉得不妙。 

  “柔净之水神斯兰丘,如吾所愿,于水之轮回中见证汝之坚韧!” 

  翠儿小手抱圆站起,随着清脆好听的语音,翠儿的手心好比平静湖面荡漾起波
澜的中心,一圈圈淡蓝色的水纹平空呈现,越来越密集地汇聚在翠儿的手心,少许
散逸的水元素带动翠儿水蓝色的长发如在微风中飘起,此刻的翠儿好像水中的精灵
,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 

  随着咒语念诵完毕,翠儿无比欢欣地将手向半空伸去,水元素欢呼着向四周荡
漾开来,一波波水纹在众人面前不停晃动。 

  此时母狼嘴里已经呼啸出无数的裂空刃,随着她口中的鲜血一起飞出,以致那
淡青色的风刃带着一丝的殷红,瞬间内和翠儿的水元素波纹激荡出无数的漪澜,那
淡淡的血丝却融合在那天蓝色的水纹里。 

  空中的水纹越来越淡,我担心的凝视着翠儿,果然翠儿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对于才学了魔法没一个月的翠儿,能用出这个水系七级魔法已非常难得,而母
狼的这个裂空刃,显然已经超出了魔法界能解释的范畴,任何帝国的资料都显示飓
风狼只会单一的裂空刃,而这种或许可以称为裂空刃。舞的魔法,也没有在任何魔
法书籍上出现过,却如此奇异地在这只飓风狼身上展现。 

  终于,翠儿噗嗤吐出一口鲜血,往地上倒去。 

  身后的我连忙将翠儿抱于怀里,所剩无多的裂空刃,呼啸着穿过我们身后的树
林,身旁传来惨叫声和痛苦的怒喝声。 

  我转头看去,原来漏掉的裂空刃无情划裂了几名佣兵的身体。 

  母狼此时已从半空中摔下了陷阱,我跟着愤怒的佣兵们冲到陷阱旁。 

  公狼脑浆四溅,撞壁而死,母狼此时站在公狼尸体边,鲜血汩汩地从嘴边流出
,浸入脚下的泥土中,然而她的眼睛却似乎带着藐视,无惧地盯着我们这一群人类
。 

  愤怒的弓箭手们将箭向那只母狼射出,母狼没有躲避。 

  寂静的森林里,一片枯叶飘落,似乎想掩盖住它们的尸体…… 

  拉泽村的村民兴高采烈欢迎着我们,然而众人心里却不知为何开心不起来,狼
的尸体,我们是就地掩埋的。 

  我们杀死飓风狼的证据是它们的魔核,公狼的魔核完好无损,闪烁着风系青色
的元素光芒,应该可以卖一个好价钱。 

  而母狼的魔核却已经裂为五小块,这也许就是它能用出最后那个魔法的代价吧
,魔核一裂,魔兽自然会死。 

  回到流光城,拿着拉泽村民的证明信和那一好一破的二颗魔核,孟风去佣兵行
会领到了这次行动的报酬——二十金币。 

  去的时候是我和孟风一起去的,办事员带着贪婪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那颗完好的
魔核,以及随便看了一下那封信。 

  令我意外的是,孟风却没有将那颗完好的魔核卖掉,而是带着佣兵们回到了恶
狱森林我们伏击飓风狼的地方,将那一好一破二颗魔核,放进了我们埋葬这对狼夫
妻的坟墓里,然后离开了这个飘着落叶的地方。 

  坟墓里埋葬的似乎并不是二颗魔核,而是两颗心,依然在跳动的两颗心。 

  注一:魔咒师:专精于单靠咒语于物品上产生巨大魔力的魔法师职业,可看作
魔法工匠。级别从魔法师类推得到——咒术师:见习魔咒师-初级魔咒师-中级魔
咒师-高级魔咒师-大魔咒师-大魔导咒师-圣魔导咒师。 

第四章 恶魔微笑 

  恶狱森林对飓风狼一战,死亡三名,重伤两名,这让我意识到了龙牙佣兵团和
其佣兵团级别相符合的实力。 

  看到将死亡佣兵埋葬在流光城外树林时大家的悲戚,我暗暗下了个决心。 

  这时流光城的佣兵行会,已无适合龙牙佣兵团的任务了,于是这个流浪佣兵团
又开始向下一个目的地——尼托卡郡的首府月华城流动。 

  在去往月华城的路上,我找到一个和孟风单独相处的机会,将我想对第二小队
进行训练的想法告诉了孟风。 

  孟风仔细询问了我这个图谋已久的练兵计画后,大喜过望,立刻提升我为龙牙
佣兵团的教官,全权负责龙牙佣兵团的日常训练计画。 

  当孟风召集众人当众宣布这项任命时,第一小队的中年队员内心虽然不是很赞
成,但因为是团长的任命,也就默认了。 

  而早已看我不顺眼的第二小队青年队员则面面相觑,他们想反对,但这个任命
却出自团长之口,于是都把目光投向平时因为玛花而最痛恨我的原二小队队长丁可
。 

  在队员眼神的怂恿下,现二小队副队长丁可站出来道:“要想来训练我们也可
以,但是至少要让我们服气,是男人的话就站出来和我比试一下。” 

  孟风显然也想对我了解多一点,所以没有出声阻止丁可。 

  站在我身旁的玛花急道:“我替大哥和你打。”显然她知道现在的我根本不是
丁可的对手。 

  丁可对玛花道:“玛花姐姐,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现在是想知道,这个人
有没有资格当我们的教官!” 

  我伸手阻止了玛花的发言,笑道:“想知道我有没有资格当你们的教官,很容
易,我就让这个我只教了一个月的徒弟和你过过招吧。”说完,我喊来了舒尔。 

  舒尔显然对想让他姐夫出丑的丁可很是讨厌,现在听说我让他出手,便兴高采
烈地蹦了出来。 

  “你……你竟然让这么可爱的小孩出来替你应战?”丁可显然对我的无耻程度
估计不足,一时间,所有在场的佣兵团员都摇头不止。 

  “什么小孩?我舒尔可不是小孩了!你们想和我姐夫比试,就要过我这一关!
” 

  挥舞着手上几乎和他一样高的长剑,舒尔给激得满脸通红。 

  我在场外摇头,毕竟对舒尔训练还不足够,被别人一激就生气了,忘记我给他
的教导:身处战场第一要务就是要冷静! 

  看看站在我身旁正盯着自己看的玛花,看着激动的舒尔,丁可暗叹了一口气,
退了下来,怎么玛花和舒尔都对这个看起来一无是处、毫无魅力的老头这么信服呢
? 

  还有那位被他骗上手的美丽年轻的未婚妻——翠儿,丁可觉得遇上了世界上最
不可思议的事情。 

  虽然没有如愿看到我表现出暗藏的实力,但毕竟手下们暂时都没有异议了,虽
然让所有人闭嘴的方法,连孟风都觉得有点卑鄙,但是一想到我说的那些完善的训
练方法,以及玛花对我的信服,他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于是,在没有反对的情况下,我成为了龙牙佣兵团的现任军事教官。 

  在我的要求下,孟风对龙牙佣兵团的基本编制进行改变,最小军事单位不再是
小队,而是十人一分队,设立正副分队长官衔,五分队为一小队,而玛花被任命为
副教官。 

  然后我开始我的就职演说:“我冰剑·丹尼流浪漂泊,承蒙大家收留,感激不
尽。 

  加入龙牙佣兵团后,多次得到大家的帮助,总想为大家做点什么;这次孟风团
长这么信任我,给予我佣兵团教官一职,我也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做好。 

  “可能大家要问,为什么我要这样做?大家还记得前几天恶狱森林与飓风狼一
战,那些在最后死去的战友!” 

  说到这里,我眼睛往下扫去,欣慰的看到大家的眼里隐约有泪花涌现,于是继
续说道:“如果大家修为高一些,反应快一点,我想说的是,当时的损伤完全是可
以避免的,这样就不会让亲人和战友哀戚,让龙牙损失掉最宝贵的一份实力。 

  “而且如果大家实力提高了,我们龙牙也能接更高难度的任务,这样得到的酬
劳也能更高,也能更好的改善大家的生活。大家都是热血男儿,为何不能靠自己的
努力和汗水提升自己的能力,来改善目前贫困的生活? 

  “大家以前没有这样的机会,但是现在我告诉大家,我虽然落魄至此,但是以
前也是个贵族,所以我能传授大家更高级的武道和魔法,只要大家能听从我的建议
来进行训练,我想我们的明天会更好!” 

  听到这里,玛花和孟风带头鼓起掌来,被我打动的听众们也浑然忘记了平时对
我的厌恶,鼓掌欢呼。 

  玛花看着包裹在黑色魔法师袍里那个瘦弱的身影,心中充满着说不出的感觉。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明锐的双目可以看到他额头上加深的皱纹,帽沿下越来
越花白的头发,因为演讲时挥动而被她发现的瘦骨嶙峋的手臂,还有那眼睛中越来
越明显的银白。 

  生命的流逝,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在她身边展现,死神是如此坚定而残酷地将
某种东西一缕缕从这个瘦弱的身体里掠走,看着即使是他在演讲时,也安静站立在
他身旁乖巧的翠儿,她痛恨为什么上苍是如此的不公,想到这里,玛花的眼睛已经
被泪水所模糊。 

  他们因误会而结识,从她被他击败的那一刻起,不知为何他在她眼中就显得不
一样。 

  至今她也不明白,是什么让她会陪着只见过一次面的他一起逃离红天城,这也
许会牵扯到她自己家族的安危,可是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这就是朋友吧,玛花默默的想。她想起自己的童年,父亲对自己的严厉,母亲
在暗处的哭泣,那个畏缩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从小父亲就是对她特别照顾,当别人
家的女孩还在玩家家酒的时候,父亲就让她习练武道,苦读兵书。 

  梦境中,依稀可以回忆襁褓时父亲的笑脸,可这自从她懂事时就成为了奢侈,
日复一日的重复,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是女孩子…… 

  而自幼的苦练,也让她武道高强,在同龄人中已经找不到对手,而那次被他击
败,让她大受打击,但是同时也让她体会到了一种很新奇的感觉,而他离开前说的
话也让她想了很久很久…… 

  这一段时间虽然过的异常艰苦,可她却觉得生活从来没有如此充实而多采过,
而以前的日子是如此苍白…… 

  第二天,天还黑蒙蒙的,我已经吹响了集合哨。这个哨子是用木块雕成,很是
简陋,不过效果却很好。 

  本来佣兵团是由号角来集合的,但号角显然没有哨子简单而省力,当狼嚎般的
尖叫响彻整个营地时,依然睡的迷迷糊糊的佣兵们,立刻拿着放在枕边的武器,狼
狈飞奔而出。 

  当看到站在营地中间月光下一身黑色魔法师袍的我的诡笑(其实我是在微笑)
 

  时,一股凉气从心底冒出。看着发呆的众人,我笑语道:“训练开始了,以后
每天都要这个时辰开始训练。”众人恍然大悟昨天我演说后轻声的提醒——今后要
早点起床训练的真实涵义。对新兵实施的第一堂军事训练课,自然是走步伐。 

  无论是行军还是在兵阵中,首先要注意使全体士兵在运动时保持正确的队形,
应通过坚持不懈的操练,使得他们学会既快捷又均衡的运动。 

  我向他们解释了“立正”、“稍息”等基本军事口令和各种标准的军姿,然后
按照队伍的组成排列为大队,进行操练。 

  等他们基本熟悉各种队型后,我让他们变换队型为二人一排的长队,开始了越
野跑。 

  听我宣布要跑十五卡(一卡等于四百米),而且要保持队伍的基本完整,众人
又一次傻眼了,不过昨天晚上我已经和玛花、舒尔提醒过了,所以此时玛花一声娇
喝“起步跑”,就率先和舒尔并排跑了出去。 

  看著作为女孩的玛花和小孩的舒尔带头跑了起来,其他人不得不跟着跑了出去
。 

  想到将来还要增加负重以及越野长度,我不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我将身
边在风中有点瑟瑟发抖的翠儿温柔拉进怀里,耳语道:“翠儿,我们回去继续睡觉
。”翠儿睡眼惺忪,头发凌乱,点了点头,脸上却流露出幸福、依恋的笑容。 

  搂着怀里小猫般的翠儿,我们又钻进了帐篷。边跑边往我这边看的众人,差点
全部晕倒,他们以前的教官是孟风,每次操练自然以身作则。 

  昨天我在众人面前慷慨激昂的演讲,的确动摇了部分人心中我不是好人的成见
,可是现在这个恶毒(大清早就喊人起来)、卑鄙(让一个女孩和一个小孩代替他
来带跑,自己却抱着“骗来”的未婚妻回去睡觉)的老色狼形象,已经无比坚定于
众人心目中树立起来,这次所谓的练兵,不过是这老色狼折磨人的噱头而已。 

  但是看着前面卖力飞奔的玛花和舒尔,他们又怎么忍心跑回去睡觉呢? 

  无奈中,唯有拿出吃奶的力气,跟着玛花和舒尔跑了起来。如何把这条卑鄙、
恶毒的老色狼赶出去?这个问题此时在大多数人心里不停激荡。 

  等众人气喘吁吁绕了个大圈跑回来后,我则带着微笑拉着翠儿的手走出来,宣
布下面的训练项目。 

  这些都是我帮他们安排的日常体能训练,当然我是根据特种部队的训练方法,
进行适当改变而来,比如障碍跑,撑竿跳等,器材则是就地制作。 

  当热身过后就是拳术练习,自然已经练熟空手道的玛花,比我更适合教导他们
,我则是在旁给出一些指正。 

  在这些基本训练完毕后,剩下的就是个人武技的训练。 

  龙牙的团员基本的武器就是剑和枪,这是伽斯特的传统武器。 

  他们所会的武技都是伽斯特目前军方最基本的枪术和剑术,这让我有点疑惑,
我猜测他们中应该有人参加过军队。毕竟这种武技虽然基础,但是伽斯特一向对民
间武技传播控制甚严,尤其是平民基本上是没有机会接触武技的,魔法就更不要说
了。 

  不过因为龙牙佣兵团只会这两套基本武技,所以这方面的基础倒是颇扎实,所
以针对他们目前的状况,我因材施教,分别传授高级的枪术和剑术。 

  我在我阅读过的武道书籍中,挑选了比较实用二套高级武学,分别是《翔宇枪
法》和《傲世剑法》。 

  所谓高级武学和低级武学的区别就在于,低级武学只在于体,只是运用肌肉方
面的武学,而高级武学却在于心,能由外及内,通过对武道的体会和训练从而产生
真气,踏上真正武道之路。 

  可以这样说,练低级武学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大地武士,最多不过一个蛮夫而
已,孟风就是这方面的典型。 

  当然因为我也只是阅读过这方面的书籍,并无实际经验,而现在我的身体也不
允许我做这方面的尝试,所以玛花是这方面最好的榜样。 

  对于《傲世剑法》,作为伽斯特红天学院学生的玛花当然学过,而《翔宇枪法
》,玛花则只是了解而已。 

  不过前几天,我已经默写,并根据地球现代武学原理改编了新的《傲世剑法》
和《翔宇枪法》,将里面大量的花招删除,而代之以更直接的招式。 

  不过令我头痛的是,一些花招对产生体内真气有促进作用,却是不能乱删,而
此时的我根本无真气可用。 

  所以那几天佣兵团傍晚扎营时我不得不喊来玛花,让她演练里面的招式,同时
问问她真气的运行感觉。 

  对于已经每天晚上坚持习练圆光功的玛花来说,体会体内真气的运行,已经是
一种乐趣,而我则把现代武学讲求实际、直接的原理和她商量探讨如何修改。 

  当玛花每每听到那些闻所未闻的武学原理而圆睁双目、微微颤动的时候,我心
中就会有一股暖意,玛花——这个沉默的女孩,同我共患难的朋友,即使在我死后
,也要被我所拖累来照顾翠儿和舒尔,我也只有拿出我微薄的知识来报答她了。 

  在我和玛花讨论武道的同时,翠儿安静斜依于我怀里,明亮的双眼注视着我。
 

  舒尔则是坐在姐姐身边静静倾听,偶尔还插嘴说一下自己的见解。 

  当时,正是黄昏时分,紫日虽已落下,天边却有紫霞万道,从帐篷那小小的窗
户中打了进来,将屋中人染上一层紫色的边缘。 

  这种气氛是如此温馨宁静,以致在那一刻让我误会,我们真的可以是一家人,
而这样幸福安宁的生活,可以长久下去。 

  玛花对于武道真是很有天分,虽然局限于这个世界的文化,但是她不少异想天
开的地方也刺激了我的灵感,于是这两本教材很快就编好了。 

  而玛花对这两套武学也了如指掌,于是我让她在每日清晨跑步热身过后,来教
导团员们。 

  不过令我尴尬的是,虽然我对伽斯特的文化已经算得上是博学,但是我的字实
在是不堪入目,以致玛花经常拿着我的手抄本问我,那些蚯蚓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字,最后玛花干脆自己重新将整本书抄写了一遍。 

  看着那字迹端正清秀的玛花版本,我赞叹不已,玛花则低头不语。 

  当我想从玛花那里把我那难看的手抄本要回来销毁掉的时候,玛花却说要留下
来做纪念,脸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羞红。 

  在给他们练习风云大陆的传统武学后,我则开始教导他们内功——圆光功。 

  从我进入了龙牙后到现在,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当然明白龙牙的这两队佣
兵是多么善良而可爱的人。 

  龙牙长达几年的流浪佣兵生活便是一道网,试想如果不用被这佣兵团的其他老
人、小孩所拖累,至少也不用成日为三餐而奔波并时刻有生命的危险。 

  我想我对他们传授这在风云大陆前所未有、跨越时代的能力时,也算是某种补
偿。 

  不过当这群面对生死毫无惧意的佣兵们,听说我让他们每天临睡前用那种好像
出恭的姿势站二个时辰时,个个面如土色,然后集体咬牙切齿望着我,自然以为我
是在借机修理他们。 

  当然我也不会去解说,只是把这个内功的入门原理告诉他们后,就让玛花和舒
尔带头站在最前面。 

  本来想反对我这个变相惩罚举措的丁可他们立刻傻眼了,玛花是个女孩子,而
舒尔是个小孩,怎么能在他们面前示弱呢?唯有跟着他们的队长(玛花)在那里“
罚站”。 

  看着我拉着翠儿的手,像看马戏般看着他们时,他们不由从内心深处到脸部表
情,都毫不吝啬地表达着对我的厌恶。 

  看到这一切的我不过微微一笑,这场从头到尾的训练,作为教官的我完全没有
一丝一毫的以身作则,反而是让玛花和舒尔作为榜样来带动他们。 

  当他们看到玛花以及舒尔那远超过自己年龄的能力时会对他们敬佩,自然也会
对我这个挂牌的教官产生鄙夷。 

  当然对于将不久于人世的我,自然不会对此有任何委屈,甚至想到将来,他们
体会到今晚的“罚站”对他们产生的巨大益处时,那种惊愕的表情,我甚至要忍住
那得意的笑容。 

  我的表情也落在众佣兵的眼里,那头罩下的冰冷双目,那微微扯动的脸部皱纹
,那嘴角微弯的肌肉组合起来产生的笑容效果,却是让他们不寒而栗的,“恶魔的
微笑” 

  从此在龙牙佣兵团流传开来。 

  龙牙佣兵团主力的日常训练很快自动运转起来,这主要归功于玛花和舒尔这两
个榜样的作用,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让这群厌恶我这个教官的佣兵们自觉训练
。 

  我不禁想起地球流传的一句名言——榜样的作用是无穷的! 

  我每天的工作也就是拥着翠儿在场外旁观,一般的错误都由玛花来指正,如果
有连玛花都没注意到的错误动作或者招式,我则先告诉玛花,然后由玛花指出。 

  龙牙佣兵们看玛花的眼神已经是敬佩而热烈,尤其是丁可,经常是傻看着玛花
忘记了训练,当玛花走到他面前清声说了一句:“丁可,认真点。”后,丁可立刻
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拼命训练起来。 

  看着因为丁可前后差异太大而有点茫然的玛花,我不禁摇头苦笑。 

  为什么在武道上这么聪慧的玛花,在感情方面却如此迟钝呢? 

  至于我自己,我想在不久的将来,谁会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而呕气呢? 

  能陪着翠儿,静静于在这流淌着温情的佣兵团度过这几个月,已经是我最大的
幸福了。 

  唯一担心的是翠儿到现在还是不能离开我,将来我不在的时候,唯一能安慰她
的就只有雅茜了。 

  这是个满天繁星的夜晚,静静的河水于这静寂的夜流淌,河边山坡上是佣兵们
燃起的一堆堆篝火。 

  晚餐因为附近的森林里捉到了一只麋鹿而变得比平日丰盛,虽然被大锅水煮过
的肉汤几乎闻不到肉味,但是平时吃惯了干粮的佣兵们还是心满意足。 

  有些从贴身的行囊里掏出珍藏的美酒,心满意足的灌了一口后,躺在山坡上仰
望星空;有些则拿出在经过流光城时买下的干果等零食,津津有味地嚼着;相亲相
爱的少男少女们手牵手散步于这无穷的苍穹下,偶尔传来少女们银铃般的娇笑。 

  大树下,雅茜正在帮舒尔清洗着头发。 

  自从来到龙牙后,翠儿、舒尔的头发都是雅茜亲手打理的。 

  雅茜细长的手指温柔梳理着舒尔的亚麻色短发,舒尔则温顺得如绵羊般乖坐。
 

  而孟风则坐在旁边不时发出几声傻笑,多么惬意的一个夜晚啊。 

  轻抚刚洗完头的翠儿那两根还有点湿漉漉的可爱发辫,想起在逃亡过程中,翠
儿和舒尔乱成一团的头发,我不禁笑出声来。 

  习惯坐于我身旁的玛花好奇询问我为何而笑,当我说起这些往事时,她也笑了
,同时也略带羞意,想必为自己不会理发而羞愧呢。 

  看到玛花自己看似随意的马尾,我恍然大悟,又爆发出一阵大笑,玛花似乎明
白我在笑什么,脸颊更红。 

  “玛花姐,”丁可在一群哄笑的佣兵中跑了出来,通红的面颊上带着一丝腼腆
,“这是我在流光城买的狸子果,请你吃。”说完,丁可伸手递出一串紫色的心形
果实。 

  “不……不用了,我不喜欢吃干果。”玛花脸上显出一点愕然,她平时对这些
零食丝毫没有兴趣,也从来没有人请她吃过。 

  后面佣兵们轰然大笑,丁可脸更红了,急道:“玛花姐,你就收下吧。” 

  玛花此时竟然向身旁的我看来,眼神中有点慌张。 

  我心中憋笑,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丁可喜欢玛花已经是明显的事实,不过显
然玛花在这方面完全不开窍。 

  得不到我的回答,玛花唯有接过丁可那已经伸了半天的干果,低声道:“谢谢
。” 

  而同时丁可也说了声:“谢谢。” 

  丁可慌张转身跑了回去,而我再也忍不住将头埋在翠儿怀里笑了起来,感受到
我的喜悦,翠儿也露出天真的笑容,整个营地此时都充溢着笑声。玛花却依然一脸
的茫然,不过显然也知道我们在笑她,微嗔道:“大哥,为什么笑啊?” 

  “没什么,没什么。”对如此迟钝的玛花,我又能有什么话说呢? 

  “哦,”玛花也没有追问,“大哥,吃干果吗?” 

  “不吃,不吃,对这些我没兴趣。”其实我倒不反对品尝一下这种干果,不过
狸子果因为其外形如心,所以在民间又有爱情果之称,所以看着远处怒视着我的丁
可,我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你不尝一下吗?”看着玛花将干果递给翠儿,我奇
道。 

  “我从小就不吃这些零食。”玛花的话音似乎很平静。 

  看着吃的很开心的翠儿,又看了一眼远处满脸失望的丁可,我也无语。 

  又是晚上练习圆光功的时间,玛花和舒尔又去发挥他们榜样的作用去了,而我
则走向雅茜,讨论对医疗队和后勤队的魔法训练问题。 

  医疗队基本由佣兵团的中青年女性组成,队长雅茜;后勤队则是由完全没有战
斗力的老人、小孩组成。 

  作为佣兵团一半成员的他们,练习武道是不现实的,但是练习魔法却不需要充
沛的体力,而是与精神力相关。 

  所以如果提高他们的魔法水平,那对提高整个佣兵团的实力,将大有助益。 

  听到我的询问,雅茜有点不好意思的道:“雅茜不过是见习牧师,只会一级光
明魔法——治疗。队里的女孩子们基本都学会了这招魔法。” 

  从遇到雅茜时,我就有点迷惑,因为她典雅文静,气质迥异常人。光明魔法一
般只传授于贵族阶层,光明神教对辖区的每一个牧师都会严格控制。 

  因为牧师是光明神教教义的传播者,必须要保证每一个牧师的纯洁与高尚,所
以每隔一段时间(一般是一个月),在外传教和行善的牧师都要回到所属教区,会
报情况和接受祭司们的教诲。 

  但是一个见习牧师却混在一群佣兵中,的确显得诡异,不过谁又没有属于自己
的秘密呢?所以我无意追究。 

  不过当我向雅茜表达了我想教他们魔法的想法时,雅茜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太好了,丹尼先生,孩子们将来会成为有用之人,都是因为先生了,雅茜代
表大家向你说声谢谢。”雅茜合手恭敬向我行礼。 

  “雅茜小姐太客气了。”我连忙回礼,对于雅茜我是真正的尊敬,为她将青春
耗费在这一群无依无靠的人群中。 

  我和雅茜商量好每天晚饭后,当一、二队佣兵去练习圆光功的时候,我就对三
、四队教导魔法课程。 

  对象是佣兵团的小孩和年轻女性们,而老人们则是随便他们听或者不听。毕竟
年龄老了,精神力方面能训练的幅度不大。 

  我重点教授的魔法自然是光明魔法,一来队伍里很多人对光明魔法已经有一定
的基础;二来对于长年在生死边缘打拼的佣兵来说,适当的治疗能够大幅度降低伤
亡,活着才有希望。 

  但是,根据我的推测,不同的人的脑波频率都有自己特定的波段,施放不同魔
法时对人脑所需达到的脑波频率不同,因此教授魔法千万不能一成不变,要因材施
教。 

  所以我将四系元素魔法和光明魔法的一级测试魔法都说了出来,从而来分别各
人在魔法方面的天赋。 

  测试完毕后,我请雅茜根据个人适合的魔法不同重新分队,将学习相同魔法的
编为一个分队。然后我就根据脑海里从红天学院图书馆看来的知识,开始系统的传
授他们各系的魔法。 

  唯一让我遗憾的是,在教授魔法方面,我找不到如玛花这样的副教官了。 

  因为我自己无法使用魔法,所以我只能告诉他们这方面的知识,和指点他们错
失之处,却无法示范各种魔法的实际运用。 

  穿越过布满低矮灌木的一片丘陵,龙牙的队员们都疲惫不堪,从他们望向我那
不满的眼神,我已明白他们内心正在把我诅骂。 

  虽然伽斯特南方交通没有北方发达,但是各郡主要大城市间还是有官道相通的
。 

  从基单波郡到尼托卡郡间的官道,虽然绕过南方著名的丘陵山区——图克斯山
区而显得格外漫长,但是至少算得上平坦。 

  但我说了一句,“抄近路比较节省粮食,我记得有一条山区通往尼托卡郡的近
路!” 

  玛花当然无条件支持,而团长孟风也同意了我抄近路的建议,毕竟粮食支撑不
了几天了。 

  结果,走到半路才知道,从书中获悉的近路早已荆棘灌木密布。 

  正在众人想回头走大路的时候,我在旁边又说了一句,“不如从这荆棘灌木中
劈出一条路来,顺便当作对武道和魔法的练习吧!” 

  在我身旁的玛花点头应是,孟风稍作犹豫也点头同意,毕竟作为女孩子的玛花
也不怕吃这分苦,作为男子汉的他怎么能落后呢? 

  于是,刚刚学会了一级魔法的女人和小孩们,炫耀般用出一个个几乎看不到的
火球、风刃等魔法,而一、二队的佣兵们纷纷拿出武器,在烈日下开始了开路工作
。 

  一路上训练的成果初步展现出来,可以看出团员们的体力有了大幅度的增长,
经过长时间的挥砍依然毫不劳累。 

  但是荆棘灌木韧性十足,经常反弹回来,将他们手脚抽出一道道血痕。 

  看来他们对于真气的运用始终还是处在入门的水平,毕竟练了圆光功才几天,
而以前他们练习的剑法和枪法对产生体内真气效果甚微,所以他们体内真气很弱。
 

  我喊来玛花,小声说出《翔宇枪法》和《傲世剑法》中以快制柔的招式,并仔
细讲解了其中真气的运用心法,然后让她再转述出去。 

  玛花听的很仔细,时不时张大双眼,看来其中有些地方连她都没有想到。 

  玛花的转述果然魅力十足,一,二队的队员们听得聚精会神,我想如果是我来
说的话,恐怕根本没人会理睬。 

  后来的路上,佣兵们不断用那二招开路,招式被不停的挥舞,注意到有人脸上
露出那种欣喜的表情,我意识到他们终于开始体会到手臂上那微微流动的真气,在
意念的指挥下符合招式运动的快感了吧。 

  如果不经过实际的砍杀和练习,任何招式都只能是纸上谈兵。 

  坐在牛车上我紧紧搂着翠儿,翠儿的身体一片清凉,翠儿则时不时念几句咒语
,做了几个雪球放在我身边降暑,然后再继续施展水极天轮在头顶上遮阳,在对翠
儿魔法训练的同时还能降暑,真是不错啊! 

  而这个时候,前面开路众人就会将满是汗水的脸扭过来怒视我,我则视而不见
,继续享受我的幸福。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没走几步路就要气喘,天气太热就会热晕过
去,看来我的寿命真的快要结束了。 

  想到这里,将玩着雪球、冰块其乐融融的翠儿抱得更紧,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
幸福啊。 

  经过二天的开路工作,我们硬是在荆棘密布的图克斯山区,开出一条可以通行
牛车的大路。 

  当众人用左手握着依然在颤抖的右手,回首丘陵上笔直的一条长路时,心头不
禁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这是他们用手开出来的路吗?没走之前他们绝对不会相信! 

  走出图克斯山区后,进入众人眼里的是满是雪梦花的平原,这时连我也不知道
队伍的具体位置了,只能确定我们已经进入了尼托卡郡。 

  雪梦花是尼托卡郡的特有植物,高不过半拉左右,绿色的花茎上是雪白色,毛
茸茸的花朵,密密麻麻生长于这个平原上,似乎将大地都染得雪白。 

  微风吹过,掠起花朵上一片片的小绒花,将生命传播向远方,也将这个平原装
饰的如在梦境。 

  我说出“迷路”二字后,就和翠儿手拉手一起在草地上打起滚来。 

  翠儿咯咯直笑,将手伸出想抓身边飘荡的片片绒毛,我则喜悦地跟在翠儿身后
,分享那纯真童心带来的喜悦。 

  受到我们感染,车上的小孩们和少女们也纷纷跳了下来,在这美丽的草原上戏
耍开来。 

  生命如此美好,而我的生命即将迟暮,更是留恋。 

  翠儿,我紧紧抱住翠儿,看着那纯真的笑脸,心如刀绞,这不是真正的翠儿!
 

  不是那个曾经爱惜我,担心我的翠儿,但我又能如何? 

  生命的意义并不在于“我”能拥有什么,而是你珍爱的“她”一生能够平安喜
乐,那即使自己消逝,也能够安心了。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是心中总觉得我已失落了什么。 

  回头看去,才发现近处的玛花也已泪流满面。 

  平原上徐徐的凉风,吹掉了孟风额头上挂满的汗珠,他从破旧的包裹里翻了半
天,翻出一卷已是土褐色、破烂不堪的地图,摊了开来。 

  就算是所有人都去嬉戏,作为团长的他也不得不负起自己的责任,而此时,他
的责任就是找出一条通往尼托卡郡首府——月华城的路线。 

  看着那嬉笑的人群,他有点羡慕,不过站在这个位置的他,没有办法。 

  雅茜含笑站在孟风身边,注视着远方。 

  一、二队的佣兵们也围在团长的身旁,在地图上想帮忙找出自己的位置。对于
在草地上打滚,他们已经没有了这个闲情。不过看着那个隐藏在暗影中的军师,抱
着欢笑的翠儿在草地上打滚的时候,无数的绒花在他们四周飘荡,仿佛没有世间的
拘束,他们第一次觉得这一丑一美的身影似乎是如此的融洽。 

  真是怪人! 

  在别人都开心的时候,还是哭丧着一张脸,很多人如此想。 

  终于,孟风抬起了头,吆喝起来:“出发了,我知道路了。”说完看了看挂在
天空的紫日,指出了前进的方向。 

  我也收拾情怀,和翠儿一起坐上了前行的牛车。 

第五章 暴沙盗贼 

  终于依稀可以看到远方的炊烟,众人舒了口气,照地图上的标示,这里应该是
一个叫古克的村庄。看来可以在这里进行适当的补给,一路上的粮食和水都消耗殆
尽了。 

  随着路程的靠近,大家这才发现刚才看到的不是炊烟,可能是因为火势还不大
,所以烟才很淡。“大家做好战斗准备。”我大声道。却只有玛花和舒尔拔出了剑
,其他人都看向孟风,看来我毫无威信可言。 

  当孟风也点头拿出铁枪,佣兵们才纷纷将武器拿了出来。 

  这时队伍已停止前进,孟风继续下令道:“三、四队在原地待命;一、二队跟
我上前侦察情况。”他顿了顿继续道:“丹尼先生也跟我来吧。” 

  自从我开始了对佣兵团的训练后,他就开始不叫我大叔而喊我先生了,他对我
很是尊敬,训练中也很配合我的安排。 

  而玛花的直爽和武勇,显已得到全体佣兵团员的承认,大家都是亲热的喊她玛
花,或者玛花队长。 

  我慢吞吞下了车,翠儿又要跟来,我抱起她放在雅茜怀里,柔声让她乖乖在后
面等待,也只有雅茜才能让她安心等待。 

  第一、二小队已经迅速集结好了,队伍整齐,个个精神抖擞,等我过来后,孟
风一声令下,众人飞速往古克村进发。 

  看来每天清晨训练的效果明显,个个步履稳定而整齐,行动迅速而声音细小。
 

  令我尴尬的是,我很快被强壮的团员们抛在身后。 

  团员们不耐烦地等待我赶上,眼光中是对弱者的鄙夷。此时众人心里早已认定
,我不过是一个心计高深的骗子而已。 

  在对他们的训练中不过是有名无实,名义上是我在主持训练,而实际上,从头
到尾都是玛花这个年轻的女孩和舒尔这个小孩跑前跑后,众人学习高深的枪法和剑
术时,有幸看到玛花亲笔撰写的清秀字体的《翔宇枪法》和《傲世剑法》,更是深
信这一切是善良的玛花拿出来教导大家的,而且这老色狼背后还有更深远的阴谋,
而这个阴谋从众人晚上练圆光功时,他跑去教佣兵团的妹妹们学魔法就可以看出。
 

  为什么这么善良而美丽的玛花,这么坚强而懂事的舒尔,这么可爱而天真的翠
儿,都对这个老色狼信赖有加呢? 

  这的确是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而且翠儿还是这老色狼的未婚妻,想到这里,他们眼前立刻出现一朵美丽鲜花
插在某种秽物上的图景。 

  “大哥,我背你吧。”玛花看着累的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我,心疼道。 

  “啊!”旁边正看热闹的众人,发出异口同声的惊呼。 

  “丹尼大叔,看把你累的,我来背你。” 

  “丹尼大伯,我不累,我来背你吧,我最尊老爱幼了。” 

  …… 

  最后我趴在了最“热情”的丁可背上,玛花则一脸惊异的站在一旁,我面无表
情,内心暗笑。 

  众人很快来到正逐渐被浓烟所吞没的村庄,村庄的道路上躺着一具具沾满鲜血
尘土的尸体。 

  有个老人肚子被剖开,鲜血流了一路,肠子拖出好远,显然是死前还挣扎着跑
出好远,尸体匍匐在地上,头却没有垂下,而是圆睁双目,昂首前视。 

  有个男人头部被砸的稀烂,双手还紧紧握着一把铁铲,手上的青筋依然可见。
 

  甚至有个孕妇被铁矛钉死在地上,却蜷缩着让那铁矛穿过了胸膛,避过了腹部
的位置,而孕妇脸部已经被划花,嘴上还咬着一片耳朵。 

  有个少年身子被切掉了一半,另一半则在不远处…… 

  不少房屋里正窜出一道道火苗,一个房子边赫然挂着一条烧焦了的人腿,断裂
处正冒着浓烟,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混着某种肉体烧焦的味道顺风而来。 

  “铿啷……”“呕……”作为无级别佣兵,大多没见过这种真实而残酷的血腥
场面。震惊的佣兵们兵器掉在地上,却无人顾及,个个趴在地上呕吐起来,呕不出
的就伸出手指往喉咙里扣。团长孟风木立一旁,一向平静的玛花此时也软坐在地不
停喘息。 

  前世的血腥战场再一次在脑海里翻腾,那一幕幕与这面前的场景重迭在一起,
是如此相似,人世间的罪恶,穿越时空,再一次真实再现。正因为前世的经验,我
很快就镇静下来。“立正!”我怒斥道。也许是人脆弱的时候需要一个命令,一个
指示,在玛花的带领下,众人都按照标准姿势站立起来。“你们听!”我小声道。
众人静下心来,从风中传来劈劈啪啪的木料燃烧声中,和着依稀的女人哭喊救命声
以及男人们的淫笑声。“还有人活着!”孟风已经恢复了常态。“你们分两批向那
里悄悄摸过去,” 

  我指着传出声音的地点,冷静地下达命令,口气不容置疑,“注意,要捉活口
!”佣兵们拿起掉在地上的兵器,看向团长。孟风挥手道:“跟我来,照军师说的
做。”一、二小队分别从村子两边向目标摸去,佣兵们的动作迅速而悄无声息,瞬
间就消逝于飘散的烟雾中,而我这个“老人”则急匆匆跟在他们的尾尘后面。 

  我气喘喘跑着,前面女人的哭喊声停歇下来,接着是怒喝和兵器的碰撞声,接
着是马的叫声和蹄声,但很快消失了。 

  我跑得更急了,周围的火越来越大,房梁给烧的劈啪作响,浓烟熏得我两眼通
红,这时前面的烟雾两边一分,玛花出现在我的眼前。 

  “大哥,跟我来。”玛花轻轻捉住我的手,拉着我往前走,她的手冰凉。 

  “玛花,你怎么了?”我注意到玛花脸上挂着两行泪水。 

  “大哥。”玛花回转身,扑入我的怀里,哽咽的哭泣压抑地传来,玛花瘦削的
背部不停抽搐。 

  “玛花,不要哭,坚强点。”即使玛花一向坚韧,但毕竟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
残酷的人间丑恶,我轻拍玛花背部给她安慰。 

  “他们不是人,他们是畜生!”玛花哽咽道。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相信我,玛花。”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过这批杀害村
民的禽兽。 

  玛花停止了哭泣,控制好情绪,继续拉着我的手向前走,很快我到达了目的地
。 

  这时我才知道刚才为什么玛花会如此失控。 

  这里是村后的树林,树上系着二匹马,远处还有一匹马,马边的树上用剑钉着
一具尸体,剑是玛花的,显然这个盗贼想纵马逃跑,结果被玛花飞剑钉死。 

  佣兵们分立两堆,不停拥挤着往人群中挥动拳脚像在打着什么,树林中间的空
地上一个模样很乖巧的少女四肢分开,被紧紧用铁丝捆绑在周围的大树上。 

  她裸露的四肢被扭曲成奇怪的形状,铁丝深深陷入了她白嫩的肉里,依稀可以
看见里面的白骨。 

  少女裸体上披着一件佣兵的粗布衣服,我掀开一看,沾满泥土的瘦弱身体上满
是黑紫色的瘀青,下体一片狼藉,显然被轮奸过,胸口是一道狭长致命的伤口,那
温暖的血依然在流淌,少女清澈的眸子依然呆呆凝视着天空,而生命已经离开了她
。 

  “你这个色狼,死人你也不放过。”佣兵里一个粗暴的家伙突然给了我一拳,
将沉浸在悲痛里的我打飞出去。 

  玛花飞奔过来,将我扶起,对那个家伙大声道:“你想干什么?”这对一向平
静的玛花来说,已经是生气的表现了。 

  “你没看到这个人渣,还在色迷迷看着那个可怜女孩的尸体吗?”佣兵怒喝道
。 

  “大哥才不是这样的人呢!”玛花怒道。我无意辩解,听到人群中越来越衰弱
的饶命声,我大声道:“不要打了。” 

  “你这色狼,别管我,我今天就要打死这两个畜生。”佣兵们一边驳斥着我,
一边仍然死命打着地上那二团肉。 

  “玛花,你将他们拉开,一定不要打死那两个人。”我知道我上去也拉不动他
们,所以让玛花上去。 

  “你们让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玛花真气雄厚,将众人一一推开。看到
是玛花,众人也不好抗拒,最终都散了开来,但是一个个都怒视着我。 

  人群中间是两个已经不成人形的男人,我命令道:“将他们压到两边,分别审
问,一定要问出他们的老巢在哪里!这个人,团长你负责审问,那边那个,玛花你
负责审问,记住,一定不要打死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我怕众人借审问之机出气打人,人打死了没关系,但是要是问不出这批人渣的
老巢就不妙了,所以让众人中比较冷静的孟风和玛花去审问。 

  这时,丁可牵来了远处的那匹马,还拖来了那具尸体,将尸体背部玛花的剑拔
出,还给了玛花。 

  片刻后,二边再次传来痛叫声,看来这二个人还很口硬,适当的用刑是难免的
。 

  最后,孟风、玛花走了过来,看到孟风脸上惊恐的表情,我奇道:“怎么了?
” 

  “他们说他们是暴沙盗贼团的,要我们立刻放人,不然……”孟风声音有点颤
抖。 

  暴沙盗贼团是伽斯特官方通缉栏上,排名最末位的盗贼团,一直在伽斯特南方
基单波郡与尼托卡郡之间流窜作案,在我阅读过的书籍中,有一本对伽斯特历史比
较悠久的佣兵团和盗贼团有过描述。 

  书中对暴沙盗贼团的描述不过是一个小型盗贼团,人数不足三百,危害甚小,
所以在通缉栏上的赏金不过五百金币。 

  “他们是才不足三百人的小盗贼团,也敢做出屠村这种事?”我不敢置信。 

  孟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三百不过是佣兵行会提供的数据,实际上传说他们
接近有一千人。而且听说一年前,伽斯特佣兵排名前十的疾风佣兵团,被神秘人重
金雇佣与暴沙一战,结果伤亡惨重,团长穆克从此残废,而疾风佣兵团从此一蹶不
振,沦为三级佣兵团。” 

  此时我也不禁震惊,镇定了一下才道:“你们继续审问,一定要问出暴沙的详
细情报。” 

  可是这二个盗贼无论怎么挨打也不肯招供,反而不停用暴沙的名字来威胁众人
。 

  我微微一笑,走向玛花那边,那个人头部肿大变形,全身伤痕,却守口如瓶。
 

  我让佣兵们把另一个盗贼也拉了过来,让他在一旁观看。 

  在前世执行特种任务时经常要对敌人用刑,这方面我自然轻车熟路。 

  审讯时在心理上施加压力,比对身体上的惩罚更为重要。我吩咐玛花从树上用
剑削下二十余根细长的木针,然后笑视这二个人。 

  他们正睁着惊恐的双眼,盯着我这个笼罩在一身黑色衣服里的瘦弱“老头”。
 

  由于距离很近,他们能细致观察到我唯一露在外面的脸部和手。 

  那张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很多细长的伤痕如蛛丝般遍布整个脸盘,从头罩里
垂下的发丝是银白色的;他的双眸几乎看不到瞳黑,整个眼球似乎被银色的物质充
满,予人残酷之感,而偏偏此时他在做着微笑的表情;他的双手如骷髅般,很难在
上面找到一丝肉,此时正若无其事用木针挑着指甲。 

  两个人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太可怕了,简直是恶魔再世。 

  看着他们因为我的外观而战栗的时候,我心头微觉悲凉。 

  自己倒不觉得美丑对一个将死的人有什么影响,可是我也不愿意吓坏身边的人
。 

  不过眼前对于这两个家伙,我这副面容倒是最好的用刑工具。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谁先说出暴沙盗贼团的详细情报,我就放他一条生
路。”我缓缓道。 

  周围的佣兵听说我要放人,顿时吵闹起来,如果不是玛花在我身前挡着,他们
都要冲了过来。 

  两个盗贼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现在是需要某种推动的时候了。 

  我冰冷的双眼向后一扫,看到我似乎没有瞳孔的银色双眸,众人只觉得心底一
片冰意。 

  “你们四个过来。”我随手挑出四个佣兵,让他们把其中一个盗贼的手脚全部
按住。 

  “你想干什么?”那个盗贼感到某种危机正在向他扑来。 

  “没什么,既然你不想说,我就陪你玩玩游戏。”说完,一手捏住盗贼的右手
,另一只手将锋利的木针,慢慢戳进盗贼的指甲和指头间的指缝里。 

  “啊!”那个盗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十指连心,差点痛昏过去。 

  这时,我好像很随意从地上二十多根木针中又拿出一根,随手又刺进他第二根
手指指缝里去,那个盗贼立刻痛昏过去。 

  我拿出了第三根木针,正准备继续扎下去,旁边那个盗贼已经忍受不住酷刑即
将来临的心理折磨,狂嚎道:“我说,我说。” 

  我站起身,这才注意到,周围的佣兵个个冷汗直冒盯着我,眼睛中带着恐惧,
显然我逼真的表演吓坏他们了。 

  我耳语告诉玛花,让她喊人抬走那个已经昏迷了的盗贼,并伪装去处死他,玛
花依言而做。 

  “你叫什么?你朋友叫什么?”我笑语道,不过这个笑容在那个将要招供的盗
贼眼里,恐怕比恶魔的微笑还要恐怖吧。 

  “我叫莱泽纳,他叫那瑞,大人。”他老实交代道。 

  “说吧,说完我就放你走。”我轻轻吹了吹手上的木针。现在却没有人站出来
反对我放走莱泽纳的承诺。 

  莱泽纳以飞快的速度,将所有知道的情报统统说了出来,在他述说的同时,远
处传来他同伴那瑞的一声惨叫,然后哑然无声,显然已被处死。 

  莱泽纳被吓得面无人色,再也不敢保留,将这件事情的始末都说了出来。 

  暴沙盗贼团团长叫格鲁西,是佣兵出身,后来因为其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在
佣兵界混不下去了,结果干脆带着手下转行做了盗贼,反而如鱼得水,发展成今天
的暴沙盗贼团。 

  身旁的佣兵们听说了格鲁西的大名,个个都皱起了眉头,显然格鲁西威名不小
。 

  而莱泽纳观察到佣兵们脸上的惧意,面有得色。但看到我脸上带着冰冷的微笑
继续用木针挑指甲时,他心中又一寒,继续老实招供。 

  从莱泽纳的情报来看,暴沙盗贼团果然不简单。 

  首先他人数虽然没有上千人,但也有八百之众,已经算是二级盗贼团的规模。
 

  暴沙佣兵团属于流窜性作案集团,不过它也有驻扎的巢穴。狡兔三窟,而暴沙
在伽斯特南方这两郡间有四个基地。 

  这次他们经过古克村照例收取了保护费,但是当格鲁西意外看到一个比较漂亮
的村女时,就来了淫兴,当场就要奸污那名村女。 

  村女家人出来拼命,结果立刻被视人命为草芥的格鲁西杀死,看到家人全部都
死了,村女悲痛地咬舌自尽,没想到,这下却破坏了格鲁西的兴致,于是他下令屠
村。 

  照他自己的话说:“好久没轻松了,今天就让部下们放纵一下。” 

  格鲁西的风格是不做则矣,做则一定要斩草除根,所以他将村民杀光,将比较
有姿色的五十多名女人掳走,然后纵火烧村,以求不留下任何证据。 

  格鲁西的部下个个都双手沾满了无辜人们的鲜血,因为入了他的伙,一定要亲
手杀死三个以上的人才能获得他的初步信任,所以他的部下无一不是心狠手辣之辈
。 

  不过暴沙盗贼团军纪不好,基本上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三个落伍的家伙是因为
他们捉住的猎物非常动人,对她动手动脚后早已欲火缠身,于是故意掉队在树林里
将她轮奸。 

  当玛花他们来到时,他们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于是先杀人灭口,后四散而逃。
 

  不过玛花他们是从两边包抄,所以其中两个没跑多远就被抓住了,另一个则乘
机骑马而逃,却被玛花飞出手中的利剑钉死于树上。 

  我让孟风拿出他那张泛黄的宝贝地图,含笑让莱泽纳在上面勾画出暴沙四个老
巢的位置。 

  当一切都招认后,我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他则满脸讨好朝我点头哈腰。 

  周围的佣兵们都满脸厌恶的看着我,玛花却是脸色平静,孟风似乎若有所思。
 

  我挥了挥手,玛花喊了一声,两个团员将那瑞押了过来,莱泽纳才知道刚才我
不过是欺骗了他,那瑞并没有被处死。 

  “将他的嘴封住。”我指着莱泽纳道。 

  一个团员上去用泥土塞住了莱泽纳的嘴。 

  我对着那瑞笑道:“你刚才也听到了,你同伴已经招供了,本来应该处死你的
,不过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能说出他里面隐瞒和错误的地方,我就将你放了
。” 

  那瑞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费尽脑汁补充了莱泽纳没有说及的地方,并且指
出地图上那四个巢穴中,他们现在停留的那个巢穴的位置被莱泽纳故意指错,我让
那瑞重新标示清楚了那个位置。 

  做完这一切,我知道,他们身上的情报也就这么多了。 

  将脸上的笑容收敛,我冷声道:“将他们拖下去处死。” 

  听到我的话,所有人都楞了,莱泽纳和那瑞则是一脸惊恐,莱泽纳嘴里被塞住
了却呜呜乱叫,那瑞则嚎叫道:“大人,你刚答应我放我回去啊。” 

  孟风站起来道:“丹尼先生,你刚才不是说过放了他们吗?” 

  “不这样,他们怎么会这么老实交代情报?”我反问道。 

  “可是……”孟风此时也有点结巴,“你答应他们的啊,作为一个武士要有武
士的诚实。” 

  是的,伽斯特武道界讲究武士的内涵。 

  荣誉、诚实、公正、牺牲,都是作为伽斯特一个真正武士必不可少的武德,而
被官方和民间所宣扬。 

  但是对于前世在战场上纵横半生的我来说,战争永远是残酷而无诚信可言的,
兵以诈立! 

  “那你还认为他们是人吗?”我反问道,“我的承诺只对人来说,即使是那两
条死去的飓风狼也比他们高尚,如果你想放他们出去通风报信,让暴沙盗贼团来杀
我们灭口的话,你可以选择释放他们。” 

  听到我最后的话,孟风身体一颤,下了处决的命令。 

  古克村已经完全被大火所吞没,就如埋葬在村后荒凉树林里的无名少女一样,
很快就会被时光的流逝所淹没。 

  可是我脑海里还盘旋着少女清澈而空洞的眼神,凝视着天空,似乎期待着什么
,可最后还是变成绝望。 

  回去车队那边时,团员们都变得沉寂,我想他们脑海里也正重复着刚才那血腥
的一幕幕,雪梦花的绒毛于天空轻舞,可我已没有心情去欣赏了。 

  队伍会集后,孟风粗略讲述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尽管留下的老人、女人和
小孩们没有亲眼看到那血腥的场面,但是当他们听到古克村给暴沙盗贼团屠村这个
消息后,还是震惊了。 

  雅茜看着正被烈火吞噬的村庄泪流满面,嘴中开始祷告光明神教在葬礼时的经
文——女神之祝福:“最最慈祥之光明女神雅西洁啊,请洗涤这尘世间流离之灵魂
,开辟通往坦丁园之光明旅程,为他们纯净的心灵引导……” 

  雅茜的声音时高时低,像在抚慰着什么,细长的手指握成心形紧合在一起,身
边的女子们个个都跟着她轻柔的低音祈祷起来,显然这篇女神之祝福是她们经常念
熟的。 

  “……这尘世的痛苦,终将化为天国无尽的幸福;这尘世的忍受,也将化为女
神的祝福,遗爱众生。” 

  尽管这个时候我正在伤心和愤怒,但随着女人们那整齐的祈祷声,我领略到了
平时体会不到的那种宁静的和平。 

  雅茜表情宁静而虔诚,仿佛她正和雅西洁女神对话一般。 

  祈祷过后,众人都变得平静了很多,此时还是下午,孟风让队伍远离被烧成废
墟的古克村后才下令扎营。 

  在别人忙着寻找水源,准备晚膳的时候,孟风让佣兵团的官员们集中开会。 

  我当然理解孟风的苦恼,暴沙盗贼团出了名的残暴凶虐,对于敢招惹它的人一
定赶尽杀绝。 

  佣兵行会对于消灭暴沙的奖赏低得出奇,明显暴沙与官方有一定的勾结,所以
基本没有佣兵团去找暴沙的麻烦。 

  即使击溃暴沙也不划算,说不定还会招来官方人员的不满。 

  但是现在既然遇到了这种事情,如果不去救那五十多名陷入虎口的女人,又怎
么对得住自己的良心? 

  但是如果他率领着一、二小队这龙牙唯一的精锐去救人,无疑是送死;而且剩
下的老弱病残,女人小孩,即使暴沙不来报复,也无法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生存
下来。 

  他陷入了两难境地,当众人来到他团长的大帐篷里时,都可以看到他正焦虑地
走来踱去。 

  佣兵团的正副队长、分队长们,个个都愁眉不语,显然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脸色平静而坐,翠儿乖乖依于我怀里,众人见惯翠儿如此,现在也不惊奇了
。 

  玛花坐在我身边,脸上丝毫没有担心的神情,雅茜也是脸色祥和。 

  孟风终于抬起头来,当他看到我、玛花和雅茜的表情时,不由一楞。 

  以他的感觉而言,我的脸一向是这张吓死人的样子;而玛花平时一向沉稳,现
在不发愁也说的过去;不过现在连雅茜也是脸色安静,就有些奇怪。 

  孟风奇道:“小雅,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雅茜浅笑道:“我没有什么好建议,不过我想,丹尼大叔一定会有好方法来解
决眼前的难题。” 

  我看向雅茜,雅茜也柔柔看着我,一点也没介意我那银色的眼光,没想到只交
谈过几次的雅茜能这么相信我。 

  “是的,我也相信冰剑大哥一定有办法救出受难女子,消灭暴沙盗贼团,伸张
正义!”玛花的语音自然而肯定。 

  听到玛花的话,我不禁瞠目结舌,虽然知道玛花平时对我很信服,但从现在她
的语气看来,她简直已经把我看作神仙了。 

  孟风了解玛花的盲目崇拜,不过他却不得不考虑雅茜的话,心想,上次杀飓风
狼时也是他出谋策画,还有刚才对付那两个盗贼自己一筹莫展,结果他一出手就让
那两个盗贼乖乖开口。 

  虽然不满他那种不讲诚信的做法,不过现在似乎唯一能够解决目前危机的人,
就是他了。 

  当初是为了让他有个合理的官职来训练龙牙的佣兵,才任命他为军师及教官的
,没想到这个官职倒是名副其实。 

  于是,孟风开口问道:“丹尼先生,作为龙牙的军师,你有什么好方法救出那
些女孩吗?” 

  此时的我想到暴沙盗贼团在古克村犯下的罪行,想起少女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
,想起玛花对我的信任;再回想前生纵横沙场的往事,一股热血冲了上来。 

  我将翠儿轻轻移开,站起笑道:“暴沙盗贼团在我眼里,不过土鸡瓦狗而已,
我就让你们看看我如何将他们一网打尽。” 

  大帐篷的火炬下,众人傻傻注视着刚才还静坐、现在却站得笔挺的男子,似乎
有一股不屈的气势在他身上弥漫。 

  不过听我将暴沙说得一文不值,他们却完全不敢相信。 

  连佣兵界著名的疾风佣兵团都被暴沙打败,而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
却在这里吹牛:不但要救出人质,而且还要将暴沙一网打尽! 

  看着众人不敢置信的双眼,我微微一笑。 

  虽然我有信心灭掉暴沙,但是执行这个任务的人却是龙牙的这些佣兵。不打消
他们心中的疑惑,不增强他们内心的信心,不鼓起他们心中的士气和热血,如何能
够以弱胜强呢? 

  于是我笑道:“你们也许不会相信,且听我一一分析。 

  “一,我们对暴沙的情报了如指掌,对他们的人数,武器配置,兵种和操练情
况都知之甚详。有句古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暴沙完全不知道我们会对付他
们,我们暗中下手,只要针对他们的弱点进行布置,自然能轻松击溃他们。” 

  我让孟风拿出他那宝贝般的地图,继续道:“二,你们看,暴沙现在的老巢嚎
叫山位于图克斯山区东北深处。此处虽然丛林茂密,山势险恶,便于隐匿行迹,却
也是设置伏兵的好地方。只要清楚了解他们的准确地点,设置陷阱,以伏兵攻之,
一定能乘乱取之。 

  “三,暴沙盗贼团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首领格鲁西以残暴来统帅部下,
以杀戮来威胁部下,以财色来收买部下,他的手下并非真正心服,而是以利益而结
合在一起。 

  “他手下的部队在一帆风顺时自然会跟随在格鲁西身边,而一旦出现困境,必
然树倒猢狲散。而且格鲁西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以己度人,将部队权力全部一人
执掌,这样虽然能一定程度保证没有人来抢夺他的权力,但是只要我们擒贼先擒王
,将他先行攻杀,暴沙自然不堪一击。   “四,孟风团长勇武过人,玛花队长武
道高强,翠儿的魔法我们也见识过了(这里我当然不会说出翠儿魔法发挥很不稳定
),而大家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训练,没有觉得自己变得更强大吗?我们有坚强的意
志,我们有武士的荣誉与牺牲精神,我们是精兵!你们欠缺的是信心,而我将带给
你们信心!” 

  玛花的武道当然厉害,不过他们训练的时日还短,离精兵的距离还比较远,不
过这些话在激励士气的时候,我当然不会说出口。 

  “五,最重要一点,如果我们今天不顾那被捉入囚牢的五十多位可怜女子,如
果我们面对这屠村的悲惨事实而无动于衷,那我们还算是真正的武士吗?你们午夜
梦回刚才被轮奸而死的少女那圆睁的双目时,你们能安心吗?将来的一生你们将永
远生活在自己怯懦的阴影下,你们将来又如何自豪说出作为武士的荣誉、诚实、公
正、牺牲呢? 

  “相信我!用我们的热血,用我们的生命,用稳妥的计策,我们一定能替天行
道,惩恶扬善,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即使我们战死沙场,我们也能在临死前安心告
诉自己,我将不负此生,我将升入天国!” 

  虽然我不相信死后还有天国,但是对于尊敬和爱戴雅茜的佣兵团员来说,这个
鼓动应该很具威力。 

  这一番话,虽然其中有些夸张和虚假,但是对于经历过前世的我却明白,作为
一个领导者,不用让手下知道太多。任何军事行动都不能说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
而这些从来没经历过大型军事活动的菜鸟佣兵,需要的只是士气和服从。这样才能
让那群暴沙的人渣接受这迟来的惩罚!   这时,死去少女那圆睁的双目,再次出
现在我的脑海里。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我感到很是疲倦,这个身体,唉,我暗叹了口气。但为
了激励士气的需要,我还是硬撑着,让自己站得笔直。 

  听完我铿锵有力的话,帐篷里的各位队长,还有被吸引过来的其他佣兵团员都
呆看着我,似乎有一种热血从他们心头被唤起。 

  我那平时看来阴险冰冷的双眸,此时却如此坚定地看向窗外的苍穹,那张满是
皱纹的脸此刻似乎也舒展开来,充满着自信和勇气。 

  这一刻他们都受到了感染,并为刚才内心的怯懦而后悔。 

  立时,一股雄心壮志在这群人心中荡漾开来,也仿佛暴沙佣兵团在众人眼里真
变得不堪一击起来,然后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翠儿好奇地看着我,雅茜欣慰地凝视着我,玛花更是用一种崇敬的目光仰视着
我,看得我直发毛。 

  其他佣兵们看我的眼里也多了一份尊敬,少了一份鄙夷。 

  但他们肯定意想不到,此时我心里回响的一句话却是:我终于可以坐下了。 

  “他奶奶的!”孟风说了一句粗话,“我是个粗人,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军师
今天可说到我心里去了,要是我们当这件事没发生,我们他妈的还是人吗?以后我
们还怎么硬着脊梁说自己是武士?而且军师分析得非常正确,我们不是去送死,我
们有必胜的信心,我孟风不是懦夫,我奉陪到底!” 

  “我一定追随大哥,杀光这群恶人!”玛花也站了起来,平静的脸,升起一股
杀气。 

  雅茜也点头祝福道:“光明女神雅西洁将保佑我们!”在佣兵团里,孟风虽然
武道不高,但是却受到大家的尊敬和热爱。而玛花却是一、二队佣兵们现在的偶像
和某些人的暗恋对象。而雅茜在龙牙里更是受到大家一致的爱戴。他们三个这一表
态,立刻将整个龙牙的士气提升到了一个最高点。佣兵们纷纷下定决心,誓要歼灭
暴沙盗贼团,连女孩子们和老人都不甘落后,个个热血澎湃。我满意的点头,下一
步就是要行动了,而我绝对不会将这些可爱的人送入绝境。 

第六章 长谷落日 

  孟风将这次行动的指挥权给了我,考虑到三、四队的机动力非常差,于是我将
队伍分成二部分。一部分由一、二队的龙牙精锐组成,由我和玛花率领,快速前往
嚎叫山附近,进行侦察和布置。虽然暴沙军纪不严,但我怕他们迟早会发现有三个
人没有归队,那时他们有了警惕性就不好了。三、四队则由孟风带领,随后赶到。
 

  我的身体太弱,则由佣兵们轮流背负赶路。 

  想我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年,现在却沦落到被人背着赶路的境地,不禁心中微
凉。 

  经过一个时辰的长跑,终于到达了地图上所标示的地点附近,前方就是暴沙目
前的总部嚎叫山了。 

  我让队员们到树林中用圆光功调息,因为这样效果更好,他们可能是逐渐体会
到了圆光功的好处,也没和我争辩,就按我说的做了。 

  这一路上我们在树上做好了预先商量的标记,方便孟风后面等人赶来会合。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去探察清楚嚎叫山附近的地势,为即将来临的战斗进行策画
。 

  虽然我说得好像必胜一样,但是自己却清楚我们人数过少,武器又差,队伍素
质又参差不齐。 

  虽然拥有人和,但若无地利良计,必败无疑。 

  但我身体状况如此之差,我一个人去肯定会被周围的哨兵发现,于是我把眼光
看向了玛花,这里就她一个人武道高强,心思细腻。 

  玛花立刻明白道:“大哥,我陪你去探察军情。” 

  “好,你跟我来。”我向树林深处缓缓走去,玛花手提长剑跟在我身后。 

  众人明白,显然我是要玛花背负着去侦察军情。这里已离敌人很近了,他们的
武道根本无法应付。虽然明白非得如此,不过有些人还是不禁看向丁可,显然丁可
暗恋玛花的事情,除了玛花就没人不知道了。丁可此时满脸憋得通红,却没有说什
么。 

  即使背负着我,玛花的动作也是如此轻灵,她修行的是风系武道,对天地间的
风元素有独到的体会,在移动方面有特别的优势。而且对于我传授给她的地球轻功
原理,她已深有体会,对于控制体内真气于行动间配合双脚,作出适当微妙的调整
,通过这一路来晨跑,她已轻车熟路了。 

  大哥的身体是如此的轻,似乎完全没有重量;大哥按在她肩头的手是如此冰凉
,透过她的衣服传递着寒意,这让她明白大哥的寿命越来越短。 

  第一次和大哥如此近的接触,她心里说不出的安逸,却又透着一丝凄凉,因为
她尊敬的好大哥快要离开她了。 

  趴在玛花背上的我,无暇体会身下的暖玉温香,二百多条人命重重压在我的肩
头,稍微出一点差错,就会全军覆没。 

  我全神贯注观察四周的地形,指导着玛花不停的移动,不时询问玛花有没有发
觉附近的生命气息。 

  一旦发现有暴沙的哨兵,我就让玛花放下我,方便她潜伏过去,无声的将他们
一一击杀。 

  让我欣慰的是,玛花对于真气的体会逐渐接近于内力的范畴,真气已经逐渐在
她体内形成了固定的运行路线,这让她对于真气的控制有了更大程度的提高。 

  我们越来越接近嚎叫山,哨兵也增多起来,我放弃了继续前进的想法,让玛花
围绕着这座山向两边去侦察。 

  根据那二个盗贼的招供,暴沙总部就位于这树林环绕的嚎叫山半山坡之上,易
守难攻,后山有一溪流,方便众人饮水,因为是活水,我放弃了下毒的打算。 

  山腰有一山洞,里面弯弯曲曲,是暴沙的库房重地。 

  暴沙在山洞周围兴建了不少木房,方便居住,但木房周围的树木则全部砍光,
以防火攻。看来格鲁西也不是太笨,我不禁有些头痛。 

  从树顶上,我发现下山的山径在山下向左右各有一分支,据那二个盗贼的供状
,左边那条是通向基单波郡的秘道;而转向右边那一分支,不知通向何处,这却是
那二个盗贼没有提到的。 

  我让玛花向那个方向移动过去,原来这条路却是通向山后一条峡谷。 

  峡谷不窄,也并不深,两旁为斜坡,不过却极难攀爬,看来非武道高强之辈才
能上去。斜坡之上大树林立,丛林茂盛,谷里却是死路一条。 

  里面很多死人骨头,充斥着一股暴戾之气,峡谷上空有许多于此觅食的鸟类,
怪叫声声,看来这里是暴沙处理尸体的地方。 

  我让玛花爬上斜坡,观察着峡谷两边的地势,我终于轻笑起来,看来格鲁西埋
骨之地将是此处了,似乎老天爷冥冥中安排一样,他杀别人的地方也是他自己身死
之处。 

  至于如何将他引来这个地方,我看看两颊微红、额头上略有细小汗珠的玛花,
心中已有定计。 

  等我回到集合点,孟风和三、四小队也已赶到,因为体质孱弱,他们个个气喘
吁吁,累得不成人样,但是他们眼中坚强的神色让我感动。 

  在我的带领下,众人绕远路来到峡谷处,我吩咐第一小队和第三小队从谷外绕
到峡谷右边山坡上,另二队绕去峡谷左边。 

  然后我命令众人在树林深处砍下大树,做成檑木,并在檑木上都浇上佣兵团的
食用菜油。 

  峡谷下并无植被,沙石长年风化,所以石块甚多,我吩咐手脚灵活之辈尽量将
之搬上了山坡,作为滚石;并且在峡谷尾部,挖下一个大陷阱,底下树以削尖的树
桩,上面用细长树枝掩盖,洒上尘土以做掩饰;然后在树林里收集枯枝败叶,分散
撒在峡谷底部。 

  一切处置好后,将一、二队精锐带到峡谷口两侧埋伏。 

  埋伏设好后,就是看如何引诱格鲁西来此埋骨之地了。 

  格鲁西好色如命,玛花人美如凤,而又武道高强,能够自保,所以她是最好的
诱饵。众人虽想反对,但的确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唯有答应。 

  我让雅茜对玛花进行化妆,薄唇淡点嫣红,剑眉尾部画得弯曲少许,又将已经
很长的马尾解开,将红发披肩,雅茜将红发结成两个长辫,混于零散的长发之中。
 

  然后我吩咐玛花将缠腰的红色丝带稍稍解松,将那紧身的红衣弄得稍微宽松一
点,玛花依言而做。 

  微风轻吹,细散的红色长发,绕过玛花单薄的肩膀在她颊边盘旋飘动,衬托得
玛花眉目如画,玛花红色的衣襟在风中轻舞飘扬,一向予人英姿飒爽感觉的玛花,
此时却是如此的柔弱,似乎需要呵护一般。 

  看着周围傻看着她的众人,尤其是一向对她不曾仔细注视的大哥都用那种异样
的表情凝视着她时,从不知害羞为何物的玛花竟然羞红了双脸。 

  周围的佣兵们更是睁大了双眼,如此娇柔含羞的玛花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而
这样的玛花却偏偏美得如此动人心魄。 

  柔弱与坚强,文静与活跃如此对立而统一的气质,在此刻的玛花身上展现,连
我也不禁于心中暗叹:“玛花原来这么美……”但是现在却不是赏美之时,我咳嗽
一声,打断了众人的绮思。 

  通往嚎叫山的林间小径上,孟风和龙牙第二小队的队员,全部打扮成农夫模样
。 

  龙牙仅有的几头牯牛在小径上缓缓而行,孟风不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玛花
则坐在牛车上面,羞羞答答,偶尔发出几声银铃般的笑声。 

  牛车上放满了鼓鼓的行囊,似乎油水不少,其实是塞满了树叶,准备当盾牌抵
挡箭枝。 

  嚎叫山外围的哨兵已被玛花清除,所以当他们快走到山脚下,才被内圈的哨兵
发现。 

  哨兵也是第一次发现有行人经过这里,一时也蒙了,不过当他远远看到有个美
丽少女时,立刻飞奔着跑去报告,来讨好团长格鲁西。 

  格鲁西发现那五十来人模样淳朴,年纪甚轻,看来是迷路或者是从这里抄近路
去基单波郡的行人。本来想叫手下出动,不过当他看到那少女身材曼妙,立刻色迷
心头,吩咐集合第一、二大队下山杀人取乐。 

  很快,格鲁西亲自率领了三百来人偷偷从山左向那群行人摸去,因为山右是条
死路,跑也跑不了。 

  孟风他们故意等格鲁西的人快接近时,才发出一声惊呼,仿佛慌不择路,架着
牛车,放开脚丫就往山右跑去。 

  虽然惊奇这群人的警觉性,不过既然被发现了,格鲁西立刻下令追赶。 

  暴沙盗贼团手下基本都是步兵,马匹不多,因为他们出没在图克斯山区,马匹
来往不方便;而且盗贼团的成员素质良莠不齐,大多不善骑马作战,所以他们的移
动速度不快。 

  格鲁西骑在马上,拼命催促手下追赶,因为怕伤到团长中意的女人,所以他们
只敢向逃跑人群头顶空间射箭,以作威慑。 

  那群人依然奔跑如飞,不时回头张望,却是个个面如死灰,惊慌失措。 

  盗贼们发现他们跳下牛车,跑进了后山峡谷那条死路,不由幸灾乐祸,个个哈
哈大笑。 

  不到片刻,孟风他们和盗贼团便都一前一后进了峡谷。 

  孟风他们诈做不知里面是死路,发力朝里面飞奔而去,瞬间将盗贼们甩在了身
后,格鲁西以为他们临死挣扎,不以为意,催促着盗贼们在后狂追。心中开始策画
着等下怎么当众凌辱那个身材姣好的女人。 

  当他们来到峡谷尾部的时候,冲在最前方的人突然从地面上消失,原来盗贼们
已经冲到了陷阱之处。 

  陷阱挖得极深极广,因为惯性作用,盗贼们互相推搡,前面在坑边刚站住脚的
盗贼禁不住后面轻轻一推,就掉进了那树立着无数倒刺的大坑里。 

  “都停下,停下,不要前进!”在后面骑在马上的格鲁西发现情况不对。前方
已是绝地,但是他们追的人却平空消失。 

  他哪里知道,我让队员接藤为绳,一头系在树上,一头一直延长到峡谷底部,
孟风等人拉开距离后就迅速来到峡谷两边,攀藤而上,然后再将藤绳收回。 

  我大喊一声:“开始攻击。” 

  身后的舒尔立刻吹响嘴上的哨子,向对岸的同伴们下达攻击的命令,凄凉的哨
音在峡谷两壁来回震荡,仿似无数的冤魂正向暴沙的盗贼们讨回他们失去的一切。
 

  听到进攻的哨音,两边的三队、四队纷纷将堆积在山坡上的檑木滚石向盗贼们
尽情推了下去,向他们倾泄着内心中一直积压的仇恨和愤怒。 

  从高空落下的木石,雨点般砸在已是乱成一团的盗贼头上,砸的他们哭爹骂娘
。 

  格鲁西的命令再也没人听从,盗贼们一个个抱头鼠窜,徒劳躲避着从天而降的
木石。 

  格鲁西挥舞手上重剑,击飞砸向他的木石,手被震得酸麻不已,吓得他跳下坐
骑,用剑砍翻挡在前面的手下,向峡谷外逃去,再不走,他也将命丧于此。 

  “放火。”我再次下令,舒尔将哨子连吹两下,于是两边的队员们点着了熬着
菜油的火把扔了下去,我不禁心疼,龙牙所有的菜油于这一役都将用光。 

  很快,火把点燃了峡谷下面预先放置的干枯树枝,然后又烧着了洒了菜油的檑
木,瞬间就在下面燃起了熊熊大火,将盗贼们烧的焦头烂额。 

  “我们去谷口。”我再次下令,舒尔再次吹响哨子,这次连吹三声,于是峡谷
两岸的老人小孩们立刻按照事先的安排,向峡谷口移动过去。 

  “怕吗?舒尔。”我看着身旁兴奋的舒尔问道。 

  “不怕,姐夫,你真厉害。”舒尔两眼崇敬地看着我。 

  我拉着身旁翠儿的手,边走边笑道:“迟点再夸我吧,暴沙还有四百多人在呢
。” 

  舒尔吐了吐舌头,笑道:“有姐夫在,我就不怕。” 

  此时正是落日时分,从峡谷口向前望去,血红的紫日正挂在峡谷绝壁之上,将
这峡谷染得血红。 

  峡谷内火焰冲天,峡谷口战事正隆,玛花、孟风率领着一、二队精锐堵在峡谷
口前,他们排成了两个菱形队形,而他们都站在队伍的最前面,顶着峡谷内盗贼们
的临死冲击。 

  峡谷内盗贼所剩无多,大约还剩下百人不到,而且个个带伤,不过在死亡的压
力下,拼了命地往外反扑。 

  峡谷口杀气弥漫,鲜血四处飞溅。 

  翠儿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中出现惊恐神色,鲜血似乎点燃她记忆里最深处的
痛苦,那种无法摆脱的黑暗深渊。 

  我缓缓将翠儿的头埋在我的胸口,用我的身体去安慰她,去遮挡这人世间永不
停息的战争场面。自然此时我也不会逼着翠儿去用魔法杀敌。 

  孟风、玛花武道之高,超出了盗贼们的想象之外,尤其是玛花。 

  虽然柔美的装扮依然存在,可是只要她一出手,在她身边的盗贼一定会倒下一
个。 

  看来玛花在我的熏陶下,已经全然放弃了风云大陆上传统的武学套路,在她原
来的基础上,结合了我给她的现代武学意识,创造出适合自己的简洁完美的招式,
再加上体内对真气的控制,使得她似乎完全不会感到劳累一般。 

  孟风虽然底子差,然而我教给他的改良版《翔宇枪法》,却符合了他天性中那
种直爽,所以他在这方面别有体会。 

  此刻他满脸杀气,圆睁双目,那铁枪挥舞得如有神助。 

  他在杀敌过程中,经常感到手臂酸疼,这时因为过去训练中的习惯,他往往无
意识将真气意念运行到手上,没想到却能立刻消除疲劳。 

  在这生与死的战斗中,他终于体会到了意念控制真气,在体内运行带来的种种
好处,心中不禁狂喜,大喝一声,将铁枪挥舞得更是带劲。 

  他们身后的佣兵们在他们的感召下,士气大振,越战越勇,将平时练习过程中
的枪招剑法,一一于这血与火的战场中用出,去体会武道的真义。 

  此时后边响起了盗贼团的号角声,这是山上残存的盗贼赶来救援了。 

  但是他们还不知道,片刻间暴沙盗贼团下山的三百余人已经死伤殆尽了。剩下
在峡谷里的盗贼个个杀红了双眼,杀得忘却了理智,只知道从已是火光冲天、如地
狱般的峡谷里冲出去,冲出去。 

  听到从远而近数百人嘈杂的脚步声,佣兵团显得有点慌乱,身后有将近四百多
人,他们能杀过吗? 

  当他们以带着疑虑的目光看向我时,却看到我平静而冰冷的眼神和嘴角微微的
笑意。不知为什么,这平时他们有点厌恶的眼神此时却如此的可爱,他们的心镇定
下来,完全不理会外面的盗贼,专心继续战斗。 

  就在外面盗贼如潮水般从身后树林里涌现出来时,我下令道:“一队向左,二
队向右,让开通道,让他们出来。” 

  听到我的命令,众人虽然稍稍愕然,但是仍然照我说的去做。 

  孟风和玛花暂时独自抵挡住盗贼的冲击,等部下安全撤退后,才毫不慌乱的让
开通道。 

  在峡谷里火烧烟熏的盗贼们一看前方终于闪出了通道,求生之心立刻上升,再
也顾不得战斗,死命往外奔逃。 

  格鲁西脸色慌乱,看到大半的残兵都冲了过去,逼于无奈,挥舞手上重剑,跟
着冲出。 

  “玛花。”我大喝道。 

  玛花看着我,露出一丝笑意,手持她的宽刃长剑缓缓走向格鲁西。 

  附近的盗贼被玛花杀得胆颤心寒,竟然纷纷绕开玛花而逃。 

  看着迎面而来的玛花,格鲁西心中满是恨意,这个看似娇柔的女子,害得他如
此狼狈,只要击退她,他就能和那边的大部队接头,他就能率领着剩下的四百余名
盗贼,将这仅仅百人的队伍击败,他就能将他们肆意凌辱,就像他已经做过无数次
那样。 

  怀着心头的恨意,他出剑了。 

  这一招是他无数次血战中体会出来的。 

  带着无边的杀意,重剑呼啸着劈向站在他逃生路上的玛花。 

  身后刚冲出树林的盗贼们齐声大喝,为他们的首领助威;连已经逃出了峡谷,
狼狈不堪的残兵们,也回头看向这一场格斗。 

  却见玛花脸上带着轻盈的笑容,修长的手臂轻抬,宽刃长剑向上迎向格鲁西重
剑。 

  格鲁西露出得意的奸笑,玛花的宽刃长剑只不过属于中型剑,重量上远远比不
上正规的重剑;现在格鲁西又借着冲刺和重剑劈下的威势,使出这威力巨大的绝招
,印象中从来没有人够胆硬接,看来只需一剑,就能将这娇弱女子震成重伤。 

  佣兵这边自然也能看出格鲁西这一招的威力,看到玛花硬接,不由发出担心的
呼喊。 

  然而玛花这一剑在向上的过程中,她的剑身上本来隐约流淌的青色光芒却越来
越清晰,越来越闪亮,终于仿佛那股光芒从她剑上跃起一般,瞬间,玛花的长剑被
淡青色的气芒所覆盖,而且剑头还探出小小的一截气芒,显得长剑更加修长。 

  “剑芒!”在这战场的众人,竟然异口同声喊出了这两个字,同时,玛花的长
剑终于与格鲁西的重剑碰在了一起,发出剧烈的撞击声,似乎要将人耳震聋。 

  然后格鲁西的重剑脱手而出,他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一动不动,围观的人群
鸦雀无声,依稀可听到林间鸟儿的鸣叫。 

  片刻后,格鲁西胸膛上出现斜斜一道血痕,逐渐扩大,在盗贼们的惊呼声中,
格鲁西应声倒地。 

  剑芒! 

  只有大地武士的剑上才会出现,而此时却出现在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子身上,而
且她还以夸张的方式,一招就杀掉了他们所惊惧和服从的团长。 

  玛花此刻在他们眼里已经变得和恶魔一样,尤其是刚才在她手下逃生的盗贼们
。 

  在后方的我也不禁面带诧异,但是对玛花这超水平的发挥却是由衷欣喜,在这
敌人心胆皆寒的关键时刻,正是我们出击的最好时机,于是我赶快下令道:“杀!
为古克村惨死的村民们报仇!为那个被轮奸而死的少女报仇!” 

  为了激起佣兵们的士气和杀意,我连已经死去安息的少女也没放过。 

  此时舒尔再次吹响哨子,刚才已经隐藏在树林两边的三、四队队员,纷纷拖动
树枝在林中假跑,并吹起冲锋的号角,形成正有大批部队从树林里杀出的假象。 

  他们的魔法还很弱,所以我根本没有让他们用魔法进行攻击。看着依然在格鲁
西尸体前沉默不语的玛花,我再次喊了她一声。虽然我知道,她正沉浸在刚才那一
招的意境里,但此时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玛花这才从她刚才那一招的震撼里惊醒过来。她的大哥只是在事先告诉她,要
她用最夸张的方式杀掉格鲁西,从而彻底击溃增援盗贼们的士气。 

  当格鲁西朝她硬劈过来时,对大哥的尊敬让她无法选择逃避,即使是死,她也
要完美而夸张地和格鲁西拼得同归于尽,因为这是大哥的吩咐,因为这是大哥的期
待。 

  家传的风翔剑法中无数的招式此时在她脑海掠过,看着那砍向自己的重剑,突
然她体会到一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空灵,周围的万物都于这世间消失,只剩下那缓
慢下降的重剑剑尖和风。 

  各种各样轨迹的风从她身旁似乎永无止息地掠过,似乎在安慰她,又似乎要告
诉她什么。 

  然后,似乎是风在推动着她的手,风在影响着她的情绪,风在整理着她的真气
,她自然挥出了那一剑,毫无勉强。 

  当格鲁西倒在她的面前时,她才惊醒,仿佛刚才做了一场梦,一场和风嬉戏的
梦。 

  无暇再回想刚才那动心的感觉,大哥期待的眼光正望着她,她手上长剑一挥,
带着被她那一招感动震惊的龙牙佣兵们,杀向士气低落的暴沙盗贼。 

  剩下的几乎是一边倒的战斗,玛花超水平的发挥,让盗贼们意识到他们正和一
个大地武士率领的部队战斗,他们的首领格鲁西也一招身亡。 

  两边树林此时又响起号角的冲锋声,即使来增援的盗贼们还想一战,可惜被玛
花吓破胆的从峡谷里逃出来的盗贼们,再也没有战斗的勇气,他们亡命奔跑,冲向
人多的地方,而身后却跟着被我鼓起杀意和士气的龙牙精锐们。 

  被败兵一冲,不成队形的四百余名盗贼,和一百余名杀气旺盛、队形整齐的佣
兵刚一接触,就立刻溃败,全线逃亡。 

  龙牙佣兵一、二队的队员们在玛花和孟风的带领下,士气激昂,追杀十多卡外
,盗贼们望风而逃,许多盗贼不是被杀死,而是被自己人践踏而死。 

  经此一役,暴沙盗贼团终于在伽斯特历史上消失,而龙牙佣兵团却无一战死,
只是损失了全部的菜油,和几头被乱兵杀死的牯牛。 

  剩下的就是打扫战场了。 

  即使龙牙的佣兵们都集合在暴沙的总部,他们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以他们这二百多人的无级别佣兵团,全灭八百多人的二级盗贼团暴沙,而且他
们还没有一个战死。 

  如果这不是他们亲身经历,无论别人怎么说,想必他们都不会相信吧。 

  这时,他们看向一脸疲倦、坐在一根树桩上搂着翠儿的我,对于这个创造了奇
迹的军师,他们再也不敢去轻视;相反,他们还有一种畏惧之心,这么恐怖的人,
和他作对一定没有好的下场! 

  见众人集合完毕,一个不少,医疗队开始对受伤的佣兵们进行治疗。 

  我安心的笑了,受到我的感染,先是玛花和翠儿,然后是舒尔和雅茜,接着是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有武器的佣兵们纷纷将武器举起。这时,他们才知道自己的身
体是如此疲倦,如此疼痛,但刚才在追杀敌人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感受到呢? 

  我笑道:“团长,其他人就在这里休整吧,你挑几个没有受伤的人一起进去暴
沙库房里看看吧。” 

  孟风依言挑了二十多个没有受伤的佣兵,然后我们进了暴沙的库房里,那个山
洞里面。 

  洞里面弯弯曲曲,分支很多,虽然沿路洞壁上都插着火把,但依然很是昏暗。
 

  看着面前五条分支路线,我苦笑道:“团长,我们分开进去吧。” 

  孟风点头答应,将队伍分成五个小队,一队进入一个分支,还吩咐队员们在墙
壁上用武器留下标记,以防迷路。 

  玛花和舒尔都自然跟在我的身后,另外还有二个佣兵被分到我这队。 

  刚才的战斗中,舒尔虽然也编在第二小队,但是因为他年龄最小,虽然队伍里
很多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大家还是将他护在了中心,而且在战斗中都尽量帮他
抵挡攻击。 

  所以,舒尔只是骼膊上被划了一道伤痕,被包扎和被光明魔法治疗了后,好奇
的他就跟着我进来了。 

  然后在我们进去后不久,又出现了三道分支,身边的人不多,我皱了皱眉毛,
仔细观察了一下每道分支的路面情况,只有左边那条分支路面比较光滑,而另两条
却很是粗糙,显然经常有人从左边那条路出入,于是我选择了进左边那条。 

  舒尔蓝色的双眼好奇的注意着我,然后问道:“姐夫,为什么你走这边这条路
啊?” 

  “呵呵。”我摸了摸舒尔的头,他亚麻色的长发温顺地披在肩上。 

  我耐心向舒尔解释了我分析的原因,舒尔惊奇道:“姐夫真细心。” 

  我笑道:“要学会仔细观察,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要善于分析造成这个现
象的内在原因,这样很多事情你无须别人解释,也能明白原因的。” 

  舒尔低头思索不语。 

  这时,前方的路越来越狭窄,舒尔和我并排走在最前面,转弯过后前方却是一
条死路。众人包括玛花都怪异的看着我,显然是我刚刚吹完牛就被人揭穿了。 

  舒尔也表情奇怪,不知如何是好。 

  我笑道:“舒尔,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双眼却鼓励凝视着舒尔。 

  听到我的话,舒尔一呆,学着我刚才的样子到洞壁上仔细观察起来。 

  其实我心里也只是这样估计,所以也略靠前了点,细细打量。 

  “哈哈,我找到了。”舒尔欢呼一声,按向洞壁左侧墙壁上一个异常光滑的凹
洞。 

  嘎嘎的机关声中,这道伪装的石门被缓缓打开,舒尔像一只快乐的小松鼠般立
刻窜了进去。 

  然而就在这瞬间,一柄铁枪化为一道闪烁着冰冷杀意的长虹,直戳舒尔前冲的
胸膛。 

  舒尔的惊慌失措,持枪人那带着绝望的眼神,那长虹般的死亡之枪,一一映入
我的眼帘。 

  这时,玛花被挡在我的身后,无法出招。 

  舒尔是翠儿唯一的亲人,翠儿的一生还需要舒尔来守护,这两个念头瞬间在我
头脑中闪过。 

  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愿意用我的身体来替舒尔挡住这一招,毕竟对我来说,
少活几个月,这并没有多大的损失。 

  但是我那衰弱的身体又怎能达到这样的速度,冲到舒尔的身前? 

  看着那枪尖,我只能绝望地向前冲,可笑而徒劳地伸出手去抓那枪尖,内心的
悲痛混合着无法拯救他的绝望。 

  这时,一团火焰突然从我手心冒出,瞬间就膨胀成一个大火团,然后飞出击中
那持枪的大汉。 

  火焰纷飞中,我似乎看到那柄长枪因为主人的倾倒,而改变了方向后脱手而出
,安心的我无法抵挡体内那深深的疲倦,昏迷过去。 

第七章 女神祝福 

  醒来后,一眼就看到三个脑袋。 

  三双明亮的眸子,都焦急而关怀地凝视着我,是玛花、翠儿和舒尔。 

  “大哥,你醒了。”玛花关切的语音在耳边温柔萦绕。 

  “姐夫,你没事情就好。”舒尔一脸自责的表情,“都是我太冒失了。” 

  “舒尔,你没事情,我就安心了。”我舒了口气,刚才的事情像噩梦一般。 

  翠儿泪眼朦胧的看着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依恋地爬上床,缩进了我的怀里
。 

  仿佛以前那个翠儿又出现在我眼前,我怀恋地抱紧翠儿,明知这不是事实,但
偶尔欺骗一下自己又何妨。 

  渐渐,我完全清醒过来,想到刚才的事情,心中升起怪异的感觉。 

  刚才那个火球我是怎么发出的?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还有很多事情急待处理,龙牙可不能长时间待在
这里。 

  我下了床,这个房间看来是暴沙总部的住房之一,我正要出去,却听到佣兵们
在外面议论着我。 

  “听泽伦说,军师刚才随手一个火球,就将躲藏在藏宝室里的盗贼烧成了木炭
。” 

  泽伦就是刚才陪着我一起的那二个佣兵之一。 

  “这么厉害啊,有没有念咒语啊?”这是席德的声音,他最是好奇。 

  “没有啊,泽伦说了,他一招手就放出了一个火球,有这么大。”想必说话的
佣兵正在比画那个火球的大小。 

  “这就是传说中的魔法师吧?” 

  “是啊,没想到军师也是魔法师,之前看到翠儿妹妹是魔法师,我还大吃一惊
呢!” 

  “为什么军师一直隐瞒自己是魔法师呢?”丁可奇道。 

  然后是片刻的沉静。 

  “说真的,军师太神秘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双眼?完全是银白的,我看
了一眼就直冒冷气,再也不看军师了。” 

  “是啊,是啊,军师的头发也是银白的,还有他的手好像骷髅一样,好恐怖。
” 

  “军师会不会是个亡灵巫师(注一)?”一个有点见识的佣兵猜测道。 

  “不知道,但是听说亡灵巫师都是使用黑暗魔法,而军师刚才用的是火球。”
丁可思索道。 

  “要是军师是亡灵巫师的话,那我们可千万别招惹军师,不然被他做成僵尸宠
物可就惨了。”席德似乎在开玩笑。 

  “要是给别人知道我们队伍里有一名亡灵巫师的话……” 

  顿时,刚才还笑语而谈的众人立刻默然。 

  “不要乱说,丹尼先生不是这样的人。”孟风的声音在微微颤抖,显然他自己
也有点怀疑。 

  要知道伽斯特的国教是光明神教,而风云大陆东方鞑缂帝国的国教却是黑暗魔
教,黑暗魔教所信仰的最高神为黑暗极魔——邪天。 

  怀着对黑暗极魔的无限忠诚,想将黑暗魔教的教义传递给这块大陆的所有世人
,经常有黑暗魔教的亡灵巫师,徒步从东方的鞑缂帝国穿越蒙特加纳草原,再从蒙
特加纳与伽斯特的边境偷越进来,然后在伽斯特民间传播黑暗魔教的教义。 

  当然这让光明神教统治阶层的祭司们感到极大惊恐,他们一方面命令地方的光
明神殿密切注意该地区的情况;一方面加大了在民间的宣传,对举报亡灵巫师的民
众提供巨额赏金,即使是误报也不惩罚,只是收回赏金。 

  而一旦发现亡灵巫师,不必惊动地方官府,光明神教自然会出动圣殿骑士团,
不惜一切代价将之抓获,而巫师在活动中接触过的人也一律抓走。 

  然后会在教内的教廷审讯,亡灵巫师一般是当众用火刑处罚烧死,用光明神教
的话来说,就是用光明洗涤他们内心的黑暗。 

  而对于一些罪行特别重大的罪犯或者黑暗魔教的高级人物,则压往光明神教总
部——莫荧山,用魔武绝灭阵来“净化”或者用圣龙涎来处决。 

  其他和亡灵巫师接触过的人,如果家中富裕还能用钱物将自己保出来,如果是
穷人则往往是被囚禁至死。 

  在这样的措施下,甚至有一些邪恶之辈贪图奖赏,诬告别人;而一些地方光明
神教的贪婪之辈也将这看作一种生财之道,用来敲诈聚财,造成很多冤狱。 

  然而圣殿骑士团和教廷隶属光明神教,即使是错杀了人,地方官府也毫无办法
。 

  因此,伽斯特的民间是谈亡灵巫师而色变。 

  而说我是亡灵巫师的佣兵,可能是一句玩笑的猜测,但是当众人意识到这可能
产生的后果时,不禁个个不寒而栗。 

  如果他们知道我身中魔武绝灭阵和圣龙涎后,说不定就会立刻将我赶走,这也
许就是人类的特点吧,当其中的少数不符合他存在的团体的利益时,消灭或者驱逐
就是自然的方法。 

  这时,身后传来真气的波动,虽然我体内没有真气运行,但毕竟开过“心眼”
,对于这些比常人感应灵敏很多。 

  我回头一看,却是玛花双颊气得通红,一向平静的双眼透露出强烈的愤怒,抓
在腰间长剑剑柄上的右手紧紧捏着,而舒尔也是小脸气得通红。 

  我立刻明白这是因为外面众人对我的误解让他们愤怒了,尤其是这个我刚刚带
领他们战胜了暴沙的时候,尤其让人不忿。 

  我怕他们出去和他们吵闹,连忙伸出两手将他们的肩膀按住,当他们用询问的
目光看向我时,我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对于不能理解的人或者事物,人们往往会怀着一种恐惧的心情,此刻回想起来
,对于平时就深藏在黑色魔法师袍下的我,的确有点像世人流传的那种信仰黑暗的
亡灵巫师,也怪不得他们误解。 

  说实话,如果我处在他们的角度,也会产生这样的怀疑;而怕因为我连累了他
们和他们身边的亲人这更是一种正常的想法,毕竟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事情,不是单
靠人力和信心就可以抗争的。 

  我想现在应该是我离开龙牙的时候了,选择一个安静的地方,静静度过我的余
生倒也不错,不,应该说是余月。 

  翠儿,玛花和舒尔他们现在已经能够被龙牙的人们接受,在我离开后,他们自
然会融入龙牙的生活中去,翠儿有雅茜照顾我也放心了。 

  说不定在他们的心里,早就认为翠儿他们是被我的黑暗魔法所蛊惑的。 

  这个时候,外面却传来雅茜坚定的语音:“丹尼先生绝对不是亡灵巫师!丹尼
先生不过孤僻了一点,而他隐瞒自己会使用魔法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每个人背后都
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秘密,我们也何尝不是如此,又何必去要求别人呢? 

  “如果不是丹尼先生,我们哪里能学到高深的枪法和剑法;如果不是丹尼先生
,我们哪里可以学到只能在贵族阶层流传的各系魔法;如果不是丹尼先生,我们哪
里会有勇气和能力击灭这横行数年的暴沙盗贼团,为万万千千的被暴沙杀害的平民
同胞们报仇雪恨? 

  “雅西洁女神教导我们要感恩,如果我们受恩不报,反而用自己毫无根据的揣
测将已白发苍苍的恩人逼走,那我们和真正的黑暗魔教信徒有何分别,我们将来的
心灵能得到安灵吗?不要被内心的恐惧和仇恨蒙蔽双眼,光明永远庇佑大家!” 

  “是的,小雅说的对,是我们自己想邪了,如果丹尼先生是坏人的话,我们现
在哪里还能站在这里说话,早就给暴沙杀光了。”孟风的声音里满是愧疚。 

  我从门缝里向外望去,看到的是一张张愧疚的脸,和站在人群中满脸坚定的雅
茜。 

  雅茜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感到了自己的卑懦和渺小。 

  此时,我倒是不方便再走出去增加大家的内疚了,于是我继续躺在床上装睡。
 

  玛花,舒尔和翠儿静静围在我的身旁,我将翠儿搂在怀中,将玛花和舒尔的手
紧紧握在一起,相视而笑。 

  除了在藏宝室发生了一个意外,整个对暴沙总部的清理工作还是很顺利的。 

  孟风也找到了藏在地洞深处、被暴沙掳来的古克村的女子们。 

  五十多个女子现在只剩下三十多个,大多都被暴沙的盗贼们奸淫过,这批苦命
的女子们被暴沙的先头部队带回了嚎叫山,所以并不清楚古克村后来的命运。 

  当孟风告诉她们事实后,不少人当场昏厥过去,而有些人则是傻坐不语,或者
哭哭啼啼。 

  好在有雅茜带着手下的医疗队耐心地一个个温言相劝,雅茜温柔真诚的笑容,
如同关怀着儿女的母亲一样亲切,将许多已萌死志的女子从死亡线挽救下来,自然
这批无家可归的女子们,也加入了龙牙佣兵团的行列。 

  除了这批女子外,孟风他们还发现了藏宝室里存放的大量金币、宝石,还有暴
沙储备的大量优质武器、盔甲、弓弩、箭枝以及几个仓库的粮食。 

  另外,还在藏宝室的一个暗屉里找到了一些文件。 

  不过他们没人可以看懂这些文件,也懒得去看,最后这些文件就交到了我的手
中。 

  而现在龙牙佣兵团的官员们,都坐在暴沙一间比较宽阔的房子里,天色已黑,
大厅里灯火通明。 

  众人正在开会讨论对缴获物资的处理,喜欢看热闹的其他佣兵们围观在旁,这
也算是龙牙的传统了。 

  我坐在一边没有出声,只是一边细心翻阅手头的文件,一边听听他们的意见。
 

  众人意见不一,有的说这些都是不义之财,是暴沙杀人烧掠而来的,应该将之
上缴给官府,然后发还给受害人及其家属,或者用来做善事。 

  有的建议将这些东西捐赠给光明神教,然后由光明神教安排来救济世人。 

  有的则说将这次行动当作任务来处理,到佣兵行会交纳任务,还能拿到五百金
币的奖赏,而且没有人来认领的财物可以属于佣兵团所有,同时可以打响佣兵团的
名声。 

  还有人建议将这批东西留给佣兵团自己使用,能让所有人生活得舒坦一些。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意见,孟风只觉头大如斗,不禁看向我,却发现我只是面
色平静地阅读着文件。 

  最后,所有人都说完了,大厅里逐渐静了起来。 

  这时佣兵们都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在军师
身上。 

  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个军师无法让他们产生好感,但是有他在,众人都觉得就
一定有方法解决目前的难题,这个信心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呢?也许就是在他带领众
人以弱胜强,战胜暴沙时深深扎下的吧。 

  看着我依然不说话,孟风催促道:“军师,你是怎么想的?”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些单纯而善良的佣兵们,心中感慨万分。 

  不过看到众人闪避着我冰凉目光的扫视,心中又不禁凄凉,看来我现在是一个
不折不扣的怪物了。 

  收拾心中的感慨,我轻声道:“在说我自己的想法之前,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
手头这几份文件。 

  “这一份是近年来暴沙盗贼团送给基单波郡总督卡阑·杰斯顿的礼物清单,和
杰斯顿手下管家的回信;而这一份是近年来,暴沙盗贼团送给尼托卡郡总督兹勒·
特罗尼的礼物清单,和兹勒手下亲卫团团长的回信;这里还有给基单波郡以及尼托
卡郡两郡光明神教以及附属圣殿骑士团的‘捐款’清单。” 

  当我一一列举暴沙赠送给它活动两郡的重要人物的礼品时,围坐的众人个个瞠
目结舌,尤其是我念到赠送给光明神教的“捐款”部分时,围观医疗队一部分女子
的眼神变得失落而痛苦,反而雅茜却依然是面色平静。 

  我知道医疗队部分女子在雅茜的熏陶下,都信奉了光明神教,有的甚至立志成
为一名济世救人、宣扬光明的牧师。 

  当她们听到这些地方的光明神教,接受来自盗贼的沾满了鲜血的“捐款”时,
自然对她们的信仰有一定的冲击。 

  当我将文件全部都读完后,闭口不语,好让众人消化一下心中的惊诧,对于这
些整日为生活而奔波的佣兵们,自然不会了解这些官贼勾结的内情。 

  可对于熟读地球历史的我来说,这种事情在历代的封建王朝却比比皆是,自然
毫不惊诧。而我在红天城边的莫荧山,也见识过了光明神教的那种奢华,所以对于
光明神教也没抱多大好感。 

  这时,感受到身后姐妹们的动摇,雅茜站起来道:“即使是驱逐黑暗的明灯,
在它灯台的底部也有照不到的黑暗之处,但我们不能因为这点黑暗就忘记了周围的
光明,雅西洁在坦丁园注视着我们,期望着我们为她传播光明。” 

  众女子听到雅茜那坚定的语言,个个点头,眼神重新变得清澈起来。 

  我赞许的看向雅茜,她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女性,有着自己坚定的信仰,有着永
不熄灭的热情,从来不为外物所动摇。即使她所信仰的可能是个虚无的神灵,但仅
仅这信仰的本身,就值得我去尊敬。 

  “那我们该怎么办?军师。”从惊诧中的众人回过神来。 

  我看着一个个期待地看着我的眼神,笑道:“首先,这些东西是不能交给官府
和光明神教的,你们从这些文件也看到了,他们不过是变相的盗贼而已。暴沙还是
明刀明枪的去杀去抢,他们却更加虚伪和险恶,依靠掌握在手上的权力用软刀子来
杀来抢! 

  “佣兵行会之所以给出暴沙错误的信息和低额的赏金,就是因为官府收到了他
们的贿赂,而佣兵行会只不过是官府的爪牙而已。我们将这些交给他们,只会是让
他们给私吞,而不会拿出一丝一毫出来济世救民!” 

  说到这里,众人都认同点头。 

  “当然如果这批沾着他人鲜血的财物我们自己享用的话,那么我们和暴沙盗贼
又有什么区别,我们也将不过是一群黑吃黑的盗贼而已!”我在这里加重了语气。
 

  孟风也点头赞同,但是这一说,等于我将他们所有意见都否定了,孟风急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将这批财物放在这里不动?” 

  我笑道:“不知大家有没有想过,既然别人都不能运用这批财物来行善,那为
什么我们自己不拿来救济别人呢?我们可以将这批财物当作原始资金,拿他们来赚
钱,赚到钱后,一部分资金继续投入运转,而一部分资金拿来救助无法生活的平民
,或者建立孤儿院,养老院,学校,医院;让老有所养,幼有所育,病有所医。”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我在红天城创立的兰翠作坊,临离开红天城时,我还委
托缨绯帮我照顾,不知道现在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众人听到我的话后,再一次陷入沉思,显然我的话对他们触动太大了。 

  这时,雅茜站了起来,激动道:“丹尼先生的想法真是太好了,我一直在思考
如何能更好的救济世人,先生的想法让我看到了一条光明大道,雅茜一定支持先生
,请先生接受雅茜一拜。”说完雅茜深深鞠躬。 

  在座众人基本都是平民出生,知道这样做自然能帮助到更多的平民,但是对于
未知事物的恐惧却是人的天性,但当他们看到他们最尊敬的雅茜也如此支持,就再
也没有了疑虑,个个点头赞成。 

  孟风毕竟是团长,在这关头出来泼冷水道:“这个方法自然是好,但是我们都
是佣兵,基本不懂经商之道,这怎么办?” 

  我笑道:“我们不懂没有关系,自然有人会懂,我们要做的,只是去寻找值得
信赖的商人来帮我们做到这一步。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好的人选?” 

  众人纷纷摇头,看来暂时是没有好的人选了。 

  我思索了一下道:“那这批财物我们先保管起来,等将来找寻到合适的人选再
开始创业。” 

  看着众人开心的样子,我觉得有必要敲一下他们的警钟。 

  “这里我要提醒大家的是,虽然我们击溃了暴沙盗贼团,但是我们的实力还是
很差的,而且经此一战,我们龙牙肯定会成为议论和瞩目的对象。所谓树大招风,
我们一定会受到一流佣兵团的排挤;而且暴沙这些战利品在我们手上,别的盗贼团
也难免不会打我们的主意。如果我们没有实力,那等待我们的只有是毁灭!” 

  说到这里,为了增强印象,我特意用冰冷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全场。 

  注意到整个大厅的气氛为我所控制,我才接着道:“我承认我教你们的那些剑
法和枪招都是来自玛花的家传,而每天晚上让你们站三个时辰(本来是二个时辰,
但已经加大了训练强度),也是玛花家不可外传的真气修炼法门,我想大家在战斗
中也体会到了它们的好处。” 

  这时,身旁的玛花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我的眼神阻止。 

  “我知道大家对我没有什么好感,我当大家的教官大家也不服气,不过请大家
考虑到将要面临的危险,以及玛花把她家不可外传的武道拿出来和大家分享的这份
热心,以后的训练不要再敷衍了事!要认真努力提高自己的武道修为,平时多流汗
,战时少流血!” 

  我一直感觉到众人并没有真正用心体会修炼圆光功,而这门内功的关键却在于
心的运用,所以借此机会,干脆把所有的功劳全部栽到玛花身上去,看到众人看着
玛花敬佩的眼神,我想将来他们的训练肯定会更加努力。 

  至于我自己,对于一个快要死了的人,受不受尊敬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更何况无论我怎么解释,他们也不会相信这些武道是出自我这个骨瘦如柴、连
走远了路都要人背的“废物”。 

  开完了会,边思索着新的训练计画,我边让佣兵们去暴沙的武器库将全身装备
都全部换过,要求每人都要拿一枝长枪,一把长剑,一把上好的短程复合弓,穿比
较轻便而防护性也不差的锁子甲。 

  多余的武器装备我们也不方便运走,但放在原处又怕被暴沙的余党来偷盗。 

  于是我让玛花在附近的森林里找到一隐秘之处,在地上挖了个深坑,将所有武
器装备都埋在这个坑里,做上记号。 

  拿完几日的食粮后,多余的粮食也在附近找到一隐秘干燥没有动物的山洞储藏
,然后用岩石泥土封实,并做好标记。 

  虽然暴沙的马匹不多,但是我们在马厩里还是发现了十多匹,这些马理所当然
代替了我们战死的牯牛,成了我们拉车的新牲畜。 

  我们将所有的金币和珠宝用桶装好,放上了马车,用干草遮掩,准备将来在大
城市里存入银庄。 

  做好了一切准备,在离开这块让所有龙牙人难忘的地方前,雅茜建议去后山峡
谷那里将盗贼的尸体掩埋掉。 

  后山峡谷这里是整场战斗最惨烈的地方,月华如水,似乎想冲刷这被鲜血所浸
透的大地。 

  梦月下看着那一堆堆乱七八糟的被烧焦的尸体,所有人都变得默然,气氛沉重
。 

  无论生前如何恨这些盗贼,但当他们死去,当你面对他们的尸体时,无论如何
你心头呈现的,也只有沉重和对生命如此轻贱的无奈。 

  在沉默中,众人在峡谷里合力挖了一个大坑,然后将那些烧焦的尸体,那些一
片片的尸体,投进那个大坑,很多年轻的佣兵搬了半天尸体后,实在忍不住跑出峡
谷去呕吐。 

  耳畔再次响起雅茜的女神之祝福:“最最慈祥之光明女神雅西洁啊,请洗涤这
尘世间流离之灵魂,开辟通往坦丁园之光明旅程,为他们纯净的心灵引导……” 

  其他的医疗队的女子们也跟着雅茜祷告起来,清越的女音合成一道祝福的小溪
,平复着大家的心情。 

  看着雅茜那出自内心的悲痛和祝福,我心头茫然。 

  人啊,多么难解的生物。无数的战争又是为了什么?彼此间的不同?彼此间的
纠纷?而死亡却平衡了这一切。 

  无论是古克村民的死亡,还是这里盗贼们的死亡,都是生命的消逝,而雅茜这
里的祷告,却是对生命的尊敬! 

  到了最后,所有的佣兵都跟着雅茜祷告起来,而我也下意识跟着雅茜念诵:“
……这尘世的痛苦,终将化为天国无尽的幸福;这尘世的忍受,也将化为女神的祝
福,遗爱众生。” 

  注一:亡灵巫师:对立于光明神教的牧师,是黑暗神教的传道者。 

  级别如下——巫师:见习巫师-初级巫师-中级巫师-高级巫师-主教-大主
教-魔女(魔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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