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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第五章 大荒游侠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3月07日14:29:04 星期五),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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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荒游侠
作者:树下野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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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迷迷糊糊中,那股奇异的欲火越烧越烈,头脑混沌,双手本能的搂紧怀中的
女子,胡乱吻去。耳边听到那格格的笑声、喘息声、呻吟声,更让他意乱情迷,不能自
已。
雨师妾双耳上的那一对黑蛇,是有名的催情蛇,乃是水族第一魔法师黑水真神烛龙
在北海寻着,送给雨师妾的。雨师妾以七七四十九种媚药混合,制炼出当世无双的第一
春药,日夜喂服这两条催情蛇,更使得蛇牙毒腺中尽是春药。一经咬中,情欲高涨而不
能自抑,非得立时寻欢不可。雨师妾以这两尾蛇为红娘,屡试不爽,也不知已诱惑了多
少年轻男子。
拓拔野正欲火熊狂,忽然听见两声淡淡而清远的箫声,遥远如皎月,短暂如流星,
刹那间便淡不可闻。他心中大震,如醍醐灌顶,瞬时清醒:“仙女姐姐!是仙女姐姐!
糟糕!倘若被她瞧见我与妖女这样,我有何面目再去见她?”心中羞惭后悔之念翻腾汹
涌,刹那间竟盖过了鼎沸的情欲。
在这一刻间,下午对白衣女子与黑衣女子的比较瞬息有了结果。他猛然狠狠的一口
咬在自己的左臂上,剧痛与血腥使他刹那间更清醒了一些,用尽周身力量将怀中温软滑
腻的胴体朝外猛推,耳中听到雨师妾讶异的惊呼,背下一滑,被反推力送下巨石,“扑
通”一声,冰凉彻骨,掉入那水潭之中。
潭水森冷,烈焰般的欲情瞬息冷却下来。拓拔野在水中舒展身体,潜泳了一阵,让
周身冷却下来,脑中也逐渐清晰起来,想到那两声突然响起的箫声,立时冲出水面,大
声叫道:“仙女姐姐!仙女姐姐!”
夜空碧辽,树影四围,四下里一片寂静。只听见一个银铃般的笑声:“小傻蛋,是
在找我么?”拓拔野心中大喜,扭头望去,心立刻又沈入谷底。雨师妾全身赤裸坐在石
沿,双腿摇荡,笑吟吟的瞧着他。
他心中失望,又是一阵难过,仙女姐姐定是瞧见我放荡不堪,生气走了。天地缈缈
,又能上哪里找她解释去?
他猜的不错,那白衣女子虽然在玉屏山上与他悄然而别,但终究牵挂,不知他是否
能平安到达蜃楼城,在山下徘徊许久,又尾随而来。她远远的跟在后面,只想护送他一
程。岂料他竟把持不住,与那妖女缠绵,虽然是催情蛇之祸,但终究不可恕,恼怒之下
,想拂袖而去,但思虑再三,终於以箫声千里传密警醒,然后飘然而去。
雨师妾见他被催情蛇咬噬,情浓似火,欲发如狂时竟能突然抽身而去,心中惊诧之
极,十年来这可是第一个。想不到这少年竟有这等自制力,可谓异类。不恼反喜,当下
心中暗暗道:“果然是上佳之品,难怪味道这般独特,可绝不能让他从手心里逃了去。
”
雨师妾见他失魂落魄的浮在潭心,怔怔不语,只道他年少,未见过这等场面,茫然
无措,当下招手笑道:“小傻蛋,快来姐姐这里呀。水里太凉,姐姐帮你暖暖身。”拓
拔野此时心中难过茫然,想到仙女姐姐将从此小瞧自己,永不理会,心如刀绞,忽然觉
得万事了无生趣,再也懒得回答。
雨师妾叫了数声,见他只是不答,不由着恼,难道这小鬼头当真吓傻了吗?
雨师妾娇嗔道:“小傻瓜,你要在这水里待到天亮吗?”拓拔野突然心中一动,想
起与段聿铠的约定,心道:是了!我需将她稳住,待到天亮,段大哥来此,必能将我救
走。
当下振作精神,故意摇头做害怕状道:“仙姑,你那两条蛇好生古怪,咬上一口,
全身便象发烧似的,我不敢上去。”雨师妾格格一笑:“胆小鬼,小蛇有什么可怕的?
你不喜欢,姐姐就将它们丢了。”果真伸手将那两条蛇摘下,抛了出去。手法奇准,两
条蛇齐齐落入龙兽背上皮囊之中。她喜欢拓拔野益盛,心中竟也不愿倚助春蛇,想凭自
己的妖媚,让这少年在裙下称臣。
拓拔野还是摇头道:“仙姑会使魔法,让我浑身发热,生病似的,又舒服又难受。
再说,我妈也不让我抱光溜溜的姑娘,要让她知道了,非打我不可。”雨师妾柔声道:
“傻瓜,仙姑这不是魔法,这是仙法,让你作神仙一样的舒服。”
但任她如何引诱,拓拔野只是装傻充楞,胡扯八道。起初雨师妾还笑吟吟的挑逗,
摆出各种让人血脉贲张的姿势引诱,见他始终呆子似的不解风情,终於越来越着恼。生
平也不知有多少男子一瞧见她,便惊为天人,死乞白咧要做入幕之宾;今日倒好,栽在
这个黄毛小子的手里,成了殊无吸引力的石美人。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涌上心头,与体内
那依旧沸腾的情欲交织在一起,又怒又急之下,险些便想来个霸王硬上弓。
拓拔野见她柳眉微蹙,阴晴不定,心下也暗暗发虚,生怕她恼羞成怒,两条小蛇又
飞将上来,咬上几口,从此一失足成千古恨,无颜再见仙女姐姐。当下大声道:“仙姑
,我上去了,但你可不能又用魔法让我生病发烧。”
雨师妾大喜,素手招展,使出“碧海潮生”,将拓拔野从水中湿淋淋的吸了过来,
跌到她的怀中。拓拔野正要逃开,已被她蛇一般的玉臂搂个正着,伸手去推,岂料正好
按到那两堆软香滑腻的肉球上,大惊之下只好松手,登时压到雨师妾的身上。雨师妾双
臂将他紧紧抱住,在他耳边吃吃笑道:“小坏蛋,现下这么不老实,就不怕你妈骂了吗
?”
拓拔野情急之下,想起当日在山上遇见野熊,避无可避,倒地装死,从熊嘴下逃脱
性命,今日情景仿佛,故技重施,当下双眼一翻白,假装昏迷。
雨师妾一楞,只道自己力道太大,将他搂得昏将过去,心疼不已,连忙松了一松,
将他小心翼翼的平放在巨石上,自己侧卧,轻轻将他抱住,一边掌心用劲,将真气输入
他体内,一边在他耳边轻吻低语:“小坏蛋,你可醒醒,别吓坏姐姐啦。”
拓拔野只觉一股真气窜将进来,在自己五脏六腑游走,说不出麻痒,她又在耳边亲
吻呵气,支持片刻便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出来。
雨师妾大喜,亲了他脸颊一口道:“小坏蛋,让姐姐白担心。”拓拔野见她满脸欢
喜,语出真心,心中一楞,也有些感激。他突然打了个呵欠,道:“仙姑,我困了,明
天一早,还要上山砍柴呢。”雨师妾由他胡说八道,嫣然道:“好,姐姐就陪小傻蛋睡
觉。”
当下玉臂舒展,抱住拓拔野,将头靠到他的耳边,右腿横跨,压在他的身上。拓拔
野不敢多想,将头一歪,过一会儿,鼾声大起。
雨师妾心中泛起奇异的感觉,如此亲近的与一个男子贴在一起,臂股相缠,气息互
闻,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月光如水,林涛阵阵,身旁这年轻男子的呼吸心跳清晰可闻
,那阳刚醇香的男性气息丝丝脉脉窜入鼻息,令她说不出的喜乐安平,过不多时,竟也
沉沉睡去。
※ ※ ※
拓拔野只是假寐,并未睡著。鼻息间尽是浓香腻嗅,耳朵被她的发丝与气息弄得痒
不可挡,那柔软温暖的肢体缠绕周身,令他砰砰心跳,心想这妖女对他似乎也并无恶意
,只是天生多情而已。但自己似乎已对仙女姐姐情有独锺,因此无论如何也得守身如玉
。
月已西沈,再过一个多时辰,天便要亮了。倘若天亮时段大哥来到此处,将他救出
,那固然是好,但若是段大哥已经落入水妖手中,自己岂不是坐以待毙麽?不若眼下乘
著妖女睡熟,先悄悄逃走,到天亮时再设法回来与段大哥会合。说不定还能设法救出段
大哥也未可知。
当下悄悄的将雨师妾的手臂轻轻抬起,搁到一旁,翻身下了巨石,探手入石隙,将
那用隐身纱裹住的一包宝贝掏出。穿上破裤,正要蹑手蹑脚的离开,突然看见那只巨大
的象龙兽冷冷的瞧著他,心中一动。
想起大荒经中所说,这东始山上的芑树的汁水可以伏兽,想来可以驯服怪兽。倘若
如此,自己便可以用这芑树之汁驯服象龙兽,逃之夭夭。当下拔出断剑,在一株芑树上
划出一道口子。剑锋入木,“扑”的一声轻响,在这拂晓时听来格外清晰。
雨师妾翻了个身,口中呢喃了一声。
拓拔野心中一紧,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过了片刻,见她甜寐依旧,方才抽出剑,用
竹剑鞘盛了那汁水,悄悄朝那龙兽走去。龙兽瞪著双眼,似乎颇为奇怪,不知他要作甚
。
拓拔野也不知怎样用这芑树之汁驯服怪兽,正想喂他,却听见身後雨师妾冷冷的道
:“小鬼头,想要逃走麽?”拓拔野心下大惊,却转头笑道:“仙姑的这头牛好生奇怪
,长了一身鱼鳞。敢情是要在水里耕田吗?”
雨师妾曲腿坐在巨石上,只是冷冷的瞧著他,眼中竟似有泪光。她咬牙道:“你们
臭男人不管大小,都是薄情寡义,又想乘著我睡著,一走了之吗?”这“又”字颇为奇
特,拓拔野思绪如飞,心道:“难道这妖女从前被人甩过麽?这可糟之极矣。老帐新帐
岂不都算到我头上了麽?”
雨师妾突然探手在空中虚抓一把,又是那式碧海潮生,气流如旋,将拓拔野从地上
拔起。拓拔野眼前一花,已然重重跌到巨石上,摔得浑身散架一般。雨师妾探手去抓他
的胸口,“咦”了一声,似乎颇为惊异。拓拔野暗呼糟糕,果然,雨师妾闪电般从他怀
中掏出了那包东西,打开一看,花容失色,失声道:“神木令?”她瞧著拓拔野,上上
下下打量了半晌,仿佛第一次看见他一般,道:“小坏蛋,这神木令你从哪里得来?”
拓拔野心想事已至此,只有孤注一掷了,当下曲臂枕头,翘起二郎腿,笑道:“原
来你也识得这神木令。见到神木令,那便是见到神帝。仙姑妹子,还不跪下接驾?”雨
师妾心中惊疑不定,难道这小子竟真是神帝使者?倘若如此,听科沙度所说,他与蜃楼
城段狂人在一起,岂不是朝阳谷的敌人麽?那麽神帝的意思呢?难道也是帮著蜃楼城麽
?
雨师妾格格一笑,百媚横生,先前那幽怨愤懑突然无影无踪,纤纤玉指托住拓拔野
下巴,望上一抬,瞧著他的双眼,吃吃笑道:“小鬼头,花样倒挺多。你以为姐姐会相
信你麽?也不知道从哪里寻来这麽一块烂木头,随便刻上几个字,便想骗吃骗喝麽?”
拓拔野叹道:“原以为仙姑妹子只有身上的某些地方大,没想到最大的却是胆子。
神木令也敢拿来开玩笑,当真是厉害。”雨师妾瞧他不怀好意的朝她胸上瞄来,笑吟吟
的啐了他一口,道:“还当你真是个老实巴交的小笨蛋,原来也是个油嘴滑舌的小坏蛋
。瞧你这德行,还能是神帝使者麽?我可不信。”当下又翻看其他东西。
拓拔野瞧她要翻开那张血书,便嘿嘿笑道:“这可是神帝的密旨,随便乱瞧要被挖
出眼珠的。仙姑妹子眼睛这麽漂亮,还是好好保护的好。”
雨师妾哼了一声,笑道:“小鬼头,拿神帝吓唬我,了不起麽?你不让我看,我还
非看不可。”但心中终究畏惧神帝神威,只是随意一展,便又合上。举起那盛装神农丹
的皮囊,瞟了一眼拓拔野,见他满脸微笑的瞧著自己,便探入手指,夹出一颗丹丸。
紫色黄豆大的丹丸,无甚味道。雨师妾闻了片刻,不知是何丹药,从眼角里偷瞧拓
拔野,却见他翘首期盼,嘴角偷笑,似是盼她将药丸吞进去一般。殊不知拓拔野生怕她
识出这神农丹,这热切之态乃是伪装出来,让她为难的。雨师妾将那神农丹在指尖上旋
转个不停,媚声道:“小坏蛋,这药丸又是什麽东西?”
拓拔野正色道:“这是神帝用八十一种草药提炼的神丹,吃了可以驻容养颜,长生
不老。仙姑妹子,你可以尝尝。”雨师妾听了颇为欢喜,正想抛入口中,忽然领悟:“
这小坏蛋必是想让我吞下这毒药,好逃跑。”哼了一声道:“小鬼头,这麽好的神丹,
你全吃了吧!”当下用手挤开他的口,将那袋药丸尽数倒了进去。
拓拔野来不及反抗,那十四颗神农丹便滚入口中,忽觉喉咙里窜起一条火龙,瞬息
间滑入腹中,熊熊燃烧,蔓延至五脏六腑!丹田内原已沈寂下来的那股真气又腾地窜起
,刹那间全身仿佛掉入火山烈炎之中,热炎贯脑,他啊的一声仰天长呼,一道紫气冲天
飞起。
雨师妾瞧得花容失色,又见他周身皮肤如波浪般翻涌起伏,瞬息间由白转红,由红
转紫,由紫转青,由青转白,反复不已。那一张俊秀的脸猛然间变为紫青,面目扭曲,
说不出的可怖,他昂首振臂,狂呼不已,周身肌肉突然膨胀,须臾间全身增大了一半有
余。
雨师妾心中大惊,极为懊悔,想要上前,却见他怒吼一声,一掌击在那巨石之上,
轰然声响,石屑飞溅,尘粉纷扬,那巨石竟然被劈成了几瓣。但他这一掌击下,自己也
晃了几晃,突然一头栽倒在地。
神农丹乃是神农历游天下,采集数百种至贵药草精制而成,纯阳之药,一颗便可贯
通经脉,养气聚神,增加神力。十四颗齐齐入腹,实在太过刚猛,真气瞬息汇聚如火山
喷薄,不仅将周身经脉尽数打通,便连骨骼肌肉也刹那间极度张扬。这十四颗丹丸转为
十五道真气,与二日前的那道潜埋真气一起,以排山倒海之势,在他体内周转不息,宛
如怒浪冲堤,稍有隙缝便要决堤迸流。倘若是经验老道的高手,可以凭借体内已有的内
力,将这真气导引至丹田及其他蕴气之处,逐一化解吸纳,大增内力。但拓拔野素无经
验,更无内力,只能任凭这十五道霸道以极的真气在体内横冲直撞,皮肤竟如波浪般翻
涌不息。
体内的狂热与骨骼、肌肉暴涨的疼痛使他几欲发狂,胡乱间拍出一掌。
这一掌击出,登时将真气导引至掌心,力量雄浑无匹,立时将巨石击碎,但那反冲
之力撞将上来,拓拔野便如被十五股巨浪同时击中一般,刹那间只觉得气血翻涌,天旋
地转,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听到雨师妾焦急呼喊与抽泣声,就此人事不知。
※ ※ ※
天昏地暗,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拓拔野才重新醒转。体内烈火熊熊,四肢却
冷如冰雪,簌簌发抖。喉咙依旧如火烧般。他勉力睁眼四望,四围漆黑,鼻息中尽是甜
香滑腻的成熟女人体味。全身在颠簸起伏,震得他腹中更为难受。他扭动了一下脖子,
方才发现自己竟是枕在两个浑圆柔软的肉球之间。
耳边听到雨师妾惊喜得发颤的声音:“小坏蛋,你醒了麽?”突然眼前一亮,阳光
刺眼,他连忙将眼睛闭上。过了半晌方缓缓将眼睁开。阳光明媚,雨师妾那张妖豔的脸
上满是欢喜、担忧、急切与懊悔的神色,杏目中泪光盈盈,突然扑簌簌的落下泪来。
她扑哧一声破涕为笑,伸手揩拭脸上的泪珠,道:“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啦,姐
姐可担心坏啦。”
拓拔野喉中干渴,发不出声来,只是伸手指指自己的嘴。雨师妾柔声道:“想要喝
水麽?”取过一个羊皮壶,小心翼翼的放到他的唇边,先滋润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後缓
缓的倒了进去。
清凉甘甜,竟是花蜜。蜜水入腹,体内燥热稍有缓解,精神也振奋了一些。他这才
发现自己是斜倚在雨师妾的怀中,全身被黑色长袍裹住。两人骑著象龙兽朝前飞奔。雨
师妾抱住他的腰,朝上扶正,他坐直了,四下环顾。
阳光耀眼,树木倒掠,只瞧得片刻就头昏眼花,烦闷恶心之意涌将上来,腹内那燥
热之气直贯脑顶,登时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夜里。他斜斜靠在一株榕树上,榕须在夜风中轻轻摇摆,面前一
条大河,河水波光粼粼。雨师妾在河边清洗某物,身侧横亘了一只小山般大小的怪兽尸
体。瞧见他醒来,雨师妾欢喜不已,跑过来朝他说话。但他耳中轰隆作响,竟一句话也
听不真切,只瞧见她美豔的笑靥上沾了点点污泥,仿佛春泥桃花。拓拔野微微一笑,伸
手去擦她脸上的泥点,她突然抓住他的手,怔怔的望著他,眼泪又扑簌簌的落下来。
拓拔野体内热浪翻滚不息,寒热不定,正想说话,胸口又被几道真气狠狠撞著,窒
闷之下,又昏迷过去。迷迷糊糊间,听到雨师妾的呼唤,感觉到柔软的手指轻轻分开他
的嘴唇,温软湿润的嘴唇压在他的嘴上,将一股冰凉苦涩的液体灌了进来。
拓拔野昏昏沈沈,也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依稀觉得靠在雨师妾的身上,软玉温香
,依偎著跑了很长的路;吃了不知多少研磨成液体的东西,或酸或甜或苦,有时还掺杂
著她冰凉的泪水,苦涩的滋味在舌根泛开,一滴滴渗入他的心底。
第三次醒来时正是黎明,他躺在厚厚的羊毛毡上,头枕在雨师妾修长柔软的大腿上
,雨师妾痴痴的瞧著他。晨星寥落,朝露在草地上闪闪发亮。东方鱼肚白,万缕霞光突
然冲天而起,一轮豔红的红日喷薄而出。阳光照在她的脸上,镀上一层金光,她眼角的
那滴泪珠滑过洁白的脸颊,在朝阳下闪过七彩的眩光。
拓拔野呆呆的瞧著她,心想:“倘若她不是水族的妖女,倘若我没有遇上仙女姐姐
,定要亲她一亲,将她的眼泪吻去。”心中突然大痛,那狂热的真气刹那间爆发游走,
他啊的一声大喊,再度昏迷。
此後断断续续醒来多次,有时瞧见雨师妾在研磨一些奇异的花果,有时瞧见她在清
洗怪兽身上取出的各种珠子,有时瞧见她怔怔的望著他,双眼红得如同桃子。恍惚之间
又吃下许多奇奇怪怪的汁液。冰凉的汁液滑过咽喉,全身清凉。体内燥热之气也逐渐停
息。
那夜醒来之时,雷声滚滚,乌云翻卷,暴雨倾盆。他与雨师妾坐在一个透明的黑色
圆球里,雨水击打在黑纱罩上,不能渗漏进来,径自下滑。雨师妾全身赤裸,盘腿而坐
,双手抵在他的胸上,一股清凉的力道源源不断的涌将进来,周身运转,将他体内的真
气导引得川流不息,舒服之极。他突然发觉她的肩膀与手臂上多了十几条细长的血丝,
恍恍惚惚想来,逐渐记起曾瞧见她近身搏杀巨大的怪兽,剖取怪兽体内的珠子。难道这
血丝便是与怪兽相搏时留下的麽?可她有驾御万兽的苍龙角为何又要亲身相搏呢?诸多
困惑涌将上来,迷糊间又沈沈睡去,梦中隐约感受到吹气如兰的气息和潮湿温暖的吻。
大雨滂沱,闪电接连亮起,照得拓拔野沈睡的脸如玉石雕琢一般。脸上微微挂著一
丝无邪的微笑,是在梦中想著她麽?雨师妾温柔的望著拓拔野,痴痴的想。
十六年来,自己再也未曾爱上任何男人。想不到今日竟然对这十四岁的少年如此动
心。那日见拓拔野发狂倒地,她心中懊悔,难过不已,竟然痛哭失声。此後只要瞧见拓
拔野在梦中痛苦呻吟,她便忍不住心如针扎,流泪难过。这三天流的眼泪竟然比十六年
间加起来还要多。难道命中注定她要与这少年有一段缘分麽?
这少年体内十五道霸道已极的真气,冲击肆流,如果不加引导,三日之後必然五脏
六腑、周身骨骼碎裂而死。当日她以内力疏导他体内真气时,竟然被那雄浑的真气震飞
出数丈之外。劲力之强,当真匪夷所思。这几日带著拓拔野四处奔走,杀死了十七只巨
型灵兽。生怕苍龙角的凌厉声音,重伤拓拔野,她不得不徒手搏杀十七只怪兽。取它们
的灵珠与诸种仙草灵果混合,研磨成清凉敛气的药水,日日喂他服下,这才将那至刚至
烈的真气逐渐降解。
每夜至阴时分,她便要与他赤身相对,以纯阴内力引导他体内的至阳真气缓速周转
,散布到丹田以及全身蕴气大穴。今夜疏导之後,那十五股真气已逐渐化入他经脉与气
穴之中,日後只需每日运气导引,便可逐渐吸纳为用。
只是他伤病一好,会不会又象那夜那般,悄然离去呢?想到此处,她登时心中剧痛
,眼泪又不自禁的涌出。昨日禁不住好奇,展开神帝的血书偷看。她冰雪聪明,稍加推
断,便猜到来龙去脉。但想到神帝已死,她非但没有丝毫庆幸,反而有说不出的担忧。
以他大哥的性情,倘若知道神帝已死,真会善罢甘休麽?
这一夜她坐在拓拔野的身侧,思绪万千,柔肠百转,直至天明。
翌日拓拔野醒来时,晴空万里,阳光媚好。体内那兴风作浪的真气已大为安分,虽
仍偶有窜起,但那郁热烦闷之气已一扫而空。丹田内热息周转,精神熠熠。他依旧是靠
在雨师妾双乳之间。那甜美的气息扑鼻而来,令他砰然心动。悄悄抬头一望,雨师妾正
盯著他抿嘴微笑。妖豔依旧,只是脸容颇有些憔悴。想来这几日奔波转徙,很是劳累。
拓拔野心中暗暗感激,泛起异样的感觉,忍不住侧头吻在她雪白柔软的胸脯上。雨
师妾“啊”的一声,浑身酥软,竟然满脸飞红,有些害羞,伸手重重的掐了一把拓拔野
的大腿,嗔道:“讨厌。小坏蛋一醒来便这般不老实。”拓拔野吃痛,口中乱叫。雨师
妾大惊,但见他嘴角微笑,方知上当,挥手轻轻的抽了他一耳光,啐道:“病好了麽?
这般精神。早知不替你医,让你再昏上三天。”
拓拔野微笑道:“痛在我身,疼在你心。我要是再昏迷,仙姑妹子岂不是要哭干眼
泪麽?”雨师妾格格笑道:“美得你麽?什麽仙姑妹子仙姑姐姐的混叫,姐姐叫雨师妾
,可记住啦。”拓拔野道:“雨师妾?又是雨,又是湿,又是泣的,难怪这麽多眼泪。
”他挺挺胸道:“我叫拓拔野。”雨师妾吃吃笑道:“脱了衣服撒野麽?”两人哈哈大
笑。
他们正坐在象龙兽的背上,奔跑如飞,四野尽是高高低低的树木和起伏不定的丘陵
,鸟语花香,蝶舞翩翩。以太阳的方位来看,他们正往正北方而去。拓拔野想起与段聿
铠的约定、自己身上的重要信物、蜃楼城的使命,登时清醒过来,自己昏迷三天,眼下
距七日之约不过两天了,心中大急,问道:“眼泪袋子,咱们这是上哪儿去?”
雨师妾瞧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你是想赶到蜃楼城去麽?”拓拔野心想:“我
们终究还是敌人。”心下微微难过,点头不语。雨师妾沈默片刻,低声道:“小傻蛋,
你可知蜃楼城已被数万水族兵围困,几日内便会破城麽?你要赶去,那不是自寻死路?
”拓拔野道:“受神帝重托,不能不去。”雨师妾心想倘若他当真去了蜃楼城,那便是
与水族全族为敌,纵然大哥碍於神帝之命,暂且退兵,但这梁子一旦结下,将永无化解
之日。自己与他日後再相见,想要如同今日,只怕也永无可能。想到此处,心如刀绞,
咬咬嘴唇道:“只要你进了蜃楼城,那便是水族的敌人,此後永无宁日。
不如……不如将那神木令交与其他人,然後跟我一道回雨师国去吧?“拓拔野瞧她
目光热切,俏脸上满是期盼哀求的神色,想起这三日来她的诸多好处,心中一软,险些
便要脱口应允。但猛然警醒,倘若自己随她而去,必将辜负神帝所托,而且一场战祸将
无法避免。当下狠心摇头。
雨师妾心中失望,说不出的难过,却展颜格格笑道:“小傻蛋,你当姐姐真稀罕你
吗?我这就把你丢到蜃楼城去。你可别後悔,将来再见到姐姐,可没这麽好福气,让你
又亲又抱的啦。”掉转象龙兽头颈,朝蜃楼城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 ※ ※
拓拔野心中也是说不出的难过。这三日间,两人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拓拔野的
心中,此刻的雨师妾也远非起初的那个冶荡的妖女了。倘若当真就此别离,他也会思念
不已吧。
两人强按心中的惆怅,说说笑笑,一路飞奔。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启罗山脚下。雨师妾道:“再往东四百余里,便是蜃楼城地界
。
前面有个驿站,今晚我们便在那里歇脚吧。“其实四百里路程,以象龙兽脚力,当
夜便可赶到,但她实在不愿立刻与拓拔野分离。拓拔野笑道:”正好,我肚子也饿啦,
咱们先去吃点东西。“
正说话间,南边响起呼喝声,蹄声急促,尘烟漫舞,两人扭头望去,只见一行各色
衣裳的大汉骑著龙马等灵兽疾驰而来。雨师妾微微诧异,大荒中五族服色各异,决不混
淆。除了五帝与五族圣女、魔法师外,金族族人穿著白色,木族族人穿著青色,水族族
人穿著黑色,火族族人穿著红色,土族族人穿著黄色。每族中寻常族人服色纵有变化,
也是在族色范围之内。譬如她可以穿著深紫以及黑为主色的花纹衣服。但如这行人这般
服色各异,五彩斑斓而成一队的,实在罕见。五族中人若非特别缘故,绝少混杂,不知
他们是谁。
那行人奔得甚快,转眼就从他们身边略过。瞧见一红发豔女穿著黑色长袍,将一个
俊秀的少年裹在怀中,都颇为诧异,纷纷回头,一个大汉瞧见雨师妾腰间的苍龙角与耳
垂上的催青蛇,面色大变,低声嘀咕了几句,众人都似很为吃惊,又掉头望去,但目光
中多为鄙夷神色。
雨师妾知道他们认出自己身份,对於五族中视自己为淫荡妖女,她早已习以为常,
不以为忤。但今日瞧见他们不屑的目光,却不知为何羞惭恼怒,登时便想发作。
那行人不敢多看,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拓拔野心想自己必定也被他们认为水妖,而且还是雨师妾的玩物,心中微微有些尴
尬,旋即又想:拓拔野,雨师妾为你吃了这麽多苦,费尽周折方才将你救过来,你却在
乎这些人的想法,以此为耻,当真是禽兽也不如。当下故意大笑道:“这些人当真可笑
,没见过美男美女麽?这等羡慕。”
雨师妾脸色稍霁,格格笑道:“你很美麽?臭美得紧。”
两人不愿超过那行人,於是让龙兽缓步慢行。但过不多久,身後叱呵声起,又有一
批各色衣服的人策马奔来。与他们擦肩时,均露出鄙夷的神情,但忌惮雨师妾,不敢多
瞧,匆匆忙忙的朝前奔去。
短短一刻锺时间,竟有四批这般装束的大汉经过。雨师妾恍然大悟,格格笑道:“
小傻蛋,这些家夥跟你可都是一夥儿的,也是去蜃楼城帮忙的。”拓拔野“咦”了一声
,道:“我瞧里面还有穿黑色衣服的,那不是水族的麽?”
雨师妾哼了一声道:“那都是从水族里叛逃出来的。五族里好些人,不愿受族规束
缚,或者犯了事,在族里呆不下去了,便从族里逃出来,做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这些
人便是野鬼啦。”原来这些人都是从各地赶来的大荒游侠,去蜃楼城助阵的。
雨师妾瞟了他一眼,叹道:“都是些傻蛋。明知是火坑,还要望里跳。”拓拔野微
微一笑。雨师妾道:“被他们瞧见你和我一路,只怕你到了蜃楼城,也没好果子吃啦。
”她右手一弹,将路边一株梧桐树打得反弹回来,左手轻轻抓住树枝,右手五指曲张弹
跳,瞬息间便从树叶中抽出一大团绿丝。
拓拔野见她手指穿梭不停,抽出一捆又一捆的绿丝,甚为不解,问她她只是笑著不
答。过不多时,她道:“够啦。”纤纤素手从绿丝间穿过,也不知使了什麽魔法,手臂
一振,便抖出了一卷青色布匹。她歪著头抿嘴笑道:“我给你做的这件衣服,你可不许
丢掉。要是下回我瞧见你穿了其他衣服,我可不睬你啦。”拓拔野方知她是给自己做衣
服,笑道:“要是这衣服洗了呢?我岂不是要光屁股?”
雨师妾不理他,三下五除竟真的作出一件衣衫,将拓拔野从怀中拖出,套入那衣衫
之中,大小肥瘦竟恰恰合适。拓拔野啧啧称奇,雨师妾白了他一眼道:“抱了你几天,
连你的尺寸都不知道麽?”两人相对大笑。拓拔野从她温软香腻的怀中出来,不知怎地
,竟隐隐怅然若失。两人整顿衣冠,骑在龙兽上继续前行。
日落时,两人来到驿站。那驿站颇大,有两层楼,俱是用金刚木建成,倒象是一个
城堡。门外栓了百余匹龙马,里面人声鼎沸,甚是热闹。
两人将龙兽牵到门前,众龙马纷纷惊嘶让开。进了大门,厅堂内百余大汉的目光齐
刷刷的瞧了过来,面色纷纷大变,互相使使眼色,手都轻放到兵器上。这些汉子一大半
尽是先前路上遇到的游侠。
雨师妾嫋嫋娜娜的走了进去,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牵著拓拔野的手,径直到角落里
的空位坐下。众人见她似无敌意,只管与那青衫少年谈笑,叫了堂倌点酒菜,稍稍放心
,均想:“这妖女单枪匹马,即使真动起手来,咱们也不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
下众人纷纷恢复原状。
过不片刻,驿站内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消失殆尽,众人又开始觥筹交错,喧闹谈笑
,竟逐渐忘了在那角落之中还有一个驾御百兽的水族龙女。
拓拔野已经数日未曾好好吃过东西,酒菜一上来,便风卷残云,狼吞虎咽。雨师妾
瞧得吃吃而笑。拓拔野被十五道真气冲透经脉,又扩张肌肉骨骼,虽然眼下肌肉恢复原
状,但所需能量却大大激增,是以胃口更增。雨师妾心想:倘若能永远这麽待在他身边
,瞧他这麽吃我烧的饭,什麽雨师国主、水族亚圣,我全不做啦。想得不由痴了。
忽然听见一个大汉大声道:“咱们这一路也不知闯了多少关,才来到这里,经过的
八座木族城,竟然一座也不让我们通行。他奶奶的个熊,难道木族真和水妖凑一块了吗
?”他抱拳笑道:“各位水族朋友,我可不是说你们。”十几个黑衣汉子笑著举杯示意
。一个青衣大汉道:“齐兄弟,蜃楼城和木族的梁子都结了三十年,没有帮著水妖围攻
蜃楼城便不错啦。”
那姓齐的大汉愤愤道:“他奶奶的个熊,封锁所有捷径,不让咱们过境,那可不是
帮著水妖打蜃楼城麽?”一个黑衣汉子道:“我听水族的朋友说,科老妖带著十四少去
玉屏山找青帝,岂料玉屏山上上下下连个人影都没有。想来是青帝不想摊这趟混水,带
著青帝门躲起来了。科老妖倒是在山上遇著了蜃楼城的段狂人。”
拓拔野听到他们谈及段狂,登时竖起耳朵倾听。那青衣大汉笑道:“段老大我也瞧
见啦。前天在东始山下,他骑著白龙鹿在等人,还帮我们宰了几个水妖呢。”雨师妾心
中一动,笑吟吟的盯著拓拔野,心想原来那日你在那里等他。拓拔野微笑不语。
那姓齐的大汉笑道:“要是科老妖和段狂人打起架来,这一战倒有得瞧啦。”一个
黄衣汉子沈吟道:“段狂人跑到玉屏山找青帝,倒真是奇怪,只怕这次蜃楼城真是困境
重重。”众人都纷纷点头,面有忧色。那青衣汉子又道:“乔城主杀蓝翼海龙兽时受了
重伤,前些日子听说在海上和水妖对峙时又死了好几个大将,眼下城里人心惶惶,都觉
得蓝翼海龙兽的凶兆难以化解。”众人又纷纷感慨一阵,均是担忧眼下蜃楼城的局势。
这些人自四面八方赶来,路上得了不少消息,又是一路闯将过来的,是以对目前形势颇
为了解。
拓拔野听了一阵,大约知晓了全局。蜃楼城是东海湾的一个岛城,海上已被水妖包
围,切断海路,陆上又尽是水妖的阻兵,木族城境连日封闭,禁止交通。蜃楼城已经是
重兵围困下的孤岛。但这些人明知前途凶险,仍是义无返顾的前去增援,这份侠义委实
难得。拓拔野不由对他们增加了许多好感。
姓齐的汉子对那黄衣大汉笑道:“陆平兄弟,这次西边水妖最多,你能冲得过来当
真了得。”黄衣大汉陆平脸上一红,叹道:“齐兄弟笑话了。倘若不是路上有高人相助
,我哪能到达这里?”那日他与十余个游侠约好同行,到了子桐山时,被水族的狂兽群
冲散,又遇到百余名朝阳谷水妖,激斗良久逐渐不支,危急之际被一个白发男子所救。
听到此处,又有几十个人齐声惊呼,纷纷道:“那白发男子是否带著一个小女孩,腰间
插了一支珊瑚笛子?”陆平大奇道:“正是,难道你们也瞧见他了麽?”这几十个大汉
七嘴八舌,十分惊异。原来这厅堂中竟有六成人都受了白发男子的援助。
陆平皱眉道:“那位高人所施的武功与魔法,似乎也是水族的。颇为高明。陆某生
平见所未见。”水族的游侠中也有人受过那白发人的援助,纷纷点头,大家猜了一阵那
人的来历,遍数水族中声名显赫的游侠,均对不上号。
拓拔野心想:“这人腰间插了一支笛子,倒和我是同好。”忽见雨师妾满脸奇怪的
神色,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的想著什麽,颇为好奇,问道:“雨师妹子,你在想什麽?
”雨师妾吃吃笑道:“没什麽。”
此时外面忽然卷起一阵狂风,窗户乒乓大作。窗外乌云蔽月,树影摇曳。龙马惊嘶
不已。众人纷纷起身,面面相觑,难道是水妖追来了吗?
过了片刻,大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青衫汉子牵著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的手走
了进来。那男子长长的白发束於脑後,面目清俊,两条八字胡俊逸挺秀,满脸萧索寂寞
,青衫鼓舞,腰间斜斜插了一支珊瑚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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