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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up (失魂落魄生), 信区: Fantasy
标  题: 搜神记 第五卷(真假纤纤)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3月07日14:35:52 星期五), 站内信件

天空首页-->天空书库首页-->搜神记 第五卷(真假纤纤)
第一章 紫火神兵
    作者:树下野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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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红衣人诡异至极,周身上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魔魅气氛,每踏一步,草地上就多
了一道火光隐隐的足印,身侧红光闪烁,热风迫面而来。
  蚩尤念力感应,心中惊异更甚。这男子瞧来仿佛行尸走肉,但体内念力真气却如万
里汪洋,深不可测,相隔甚远,便觉万千炉火在周围旋绕一般。那赤火真气刚烈炽猛,
竟比他遇见的所有火族游侠都要强上千倍百倍。想来必定是火族中某位高手。他脑中迅
速追想,一时无法将传闻中的任何一位火族雄杰与他联系起来。
  见纤纤花容微变,双目中闪过惊惶之色,情不自禁地朝他身上靠来,蚩尤心中一动
,忖道:“纤纤这般害怕,难道这红衣怪人便是对她施放妖法,累她变成如此的魔头不
成?”
  方自思量,便听见纤纤突然在他耳边颤声道:“就是他!他……他又来啦!鱿鱼,
我好生害怕!”
  蚩尤听得“鱿鱼”一字,登时如五雷轰顶,全身僵硬。普天之下,这昵称只有他与
拓拔野、纤纤三人才知道!听她颤声唤来,震骇之余蓦然狂喜,心中叫道:“纤纤,果
然是你!”
  刹那之间什么都抛到了脑后,胸中激荡,猛然转头望去。见她目中满是惶急哀怜之
色,看也不敢看那红衣人。心中一凛,又忖道:“果然如此。他奶奶的紫菜鱼皮,管他
什么妖孽,今日非让他有来无回!”想到纤纤被此人妖法控制若此,心中怒极。
  当下霍然挡在纤纤的前面,豪情激涌,浑身真气瞬息绽放。苗刀转舞,蓄气斜指,
如岳峙渊停,神威凛凛。背后幽潭被他真气所激,波纹涟漪,荡漾不绝。
  那红衣人停了下来,目光空洞,仿佛穿透了蚩尤,看到天际海角,沈声道:“苗刀

  你是羽青帝的什么人?“声音颇是惊诧,但脸上仍是纹丝不动,木无表情。
  蚩尤冷冷道:“情如父子,恩逾师徒。”碧光从刀刀泛起,光芒一闪,直没手腕,
继而全身绿光纵横,真气爆涨。
  那红衣人喃喃道:“情如父子,恩逾师徒?想不到羽卓丞的传人竟做出这等事来,
嘿嘿。”说得颇为沈痛,倒似是对他十分惋惜一般。
  蚩尤怒极反笑道:“妖孽,你倒是恶人先告状!羽卓丞三字也是你能叫的吗?”
  纤纤在他耳边颤声道:“臭鱿鱼,这个妖怪就交给你了,我先走啦!”突然香风鼓
舞,闪电般掠起,逃之夭夭。她风行术极佳,刹那间已经从那石壁之间的缝隙穿过,到
达百丈之外。
  蚩尤好不容易方才寻著她,见她又要逃走,心中登时一急。突然想到她衣裳上尚有
千里子母香,总能将她找到,稍稍一宽,当下决意先彻底击败这诡异难测的红衣人,再
全力追寻纤纤。
  红光一闪,热风狂卷,那红衣人竟在刹那之间从他头顶越过。
  蚩尤正没好气,喝道:“下来吧!”移形换影,翻身斜掠,正好挡住他的去路,双
手猛挥,苗刀青光耀舞,一式“万木竞春”当头砍下。
  周围竹林乱摆,绿风大作,转瞬间化做碧光万道,齐齐汇集到那刀气之中。苗刀绿
光爆涨,如青龙矫舞,霹雳横空。
  蚩尤天生木灵,修练长生诀又有四年,对于吸纳万物木属灵力,化为己用,已有小
成。与木神句芒一战后更是大有收获,眼下瞬间御气挥刀,御使竹林灵力更为自如。
  这一刀近在咫尺,力势猛烈。刀风凛冽锐利,“嗤”地一声,那红衣人的衣裳已经
裂开。
  热风陡卷,红衣人随手一拍,蚩尤只觉得一股令人窒息的炙热气浪犹如火海般倏然
涌来,胸中一窒,丹田仿佛有一道烈火猛然窜起,直贯头顶。
  “轰”地一声闷响,头脑犹如要炸开一般,眼前一片赤红,饶是他青光眼明察秋毫
,这刹那间间也看不见任何东西。那酷热真气排山倒海猛击怒卷,从他真气最弱处奔入
,一时双臂酥麻,苗刀竟然反弹而起,自己如被巨力猛推,朝后摔落。
  蚩尤身在半空,心中大惊,此人究竟是谁?不避不让,随意一掌竟就将自己硬生生
震飞!一招受挫,好胜心与狂野本性登时激发。瞬间立意,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截下
,让纤纤从容逃离。
  当下意念凝聚,真气运转,藉著那狂飘气浪冲天翻起;五脏六腑虽然犹如翻江倒海
,气血不畅,但已巧妙地游过气浪中最为凶险凌厉的几处浪尖,安然无恙。
  蚩尤凌空翻转,稳稳地落在石壁间的凸石上,吸了一口气,仰天长啸道:“好妖孽
,果然有些门道!”长生真气周身流转。“蓬”地微响,绿气缓缓游走,丝丝缕缕闪入
青铜刀锋,又丝丝缕缕返转手腕,周转全身经络。远远望去,人刀合一,苗刀仿佛已成
了他肢体、经络的延伸部分。
  山高百余丈,绝壁横亘。他横刀屹立裂缝之间,犹如山神当关;头发在狂风中飘摇
乱舞,青铜刀锋迎风自响,呜呜不绝。竹林摇曳,青单起伏,绿气随风四合,在他身旁
环绕不息。
  那红衣人御风停在半空,红衣鼓舞。那赤红色的真气在他周围吞吐不定,热浪逼人

  空洞的眼神凝滞了半晌,缓缓道:“果然是羽青帝传人!天生木灵,嘿嘿,奈何作
贼?”
  蚩尤桀骛不逊,听他言语相辱,语气又是鄙夷又是惋惜,怒上加怒,哈哈大笑道:
“他奶奶的紫菜鱼皮!无耻妖孽,用妖法胁迫弱女子,穷追不舍,还敢含血喷人。”
  红衣人微微一楞,沈声道:“小子,你知道她是谁吗?”
  蚩尤听他语调森寒,颇有深意。心中一凛,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心中登时起了不祥
之感。旋即按捺不安之意,哈哈笑道:“当真可笑!我四年前便识得她了,妖孽,还想
挑拨吗?”
  红衣人嘿然道:“原来如此,竟是一丘之貉!”手足不动,竟突如离弦之箭冲天飞
起,宛如碧空之下突然卷过红色狂风。
  蚩尤喝道:“妖孽,想过此路,除非先将蚩尤打败!”周围绿气突然吸入经脉,电
掠而起;大吼声中,苗刀迎风怒劈,青光陡暴三丈,呼啸而出。
  这一刀看似平淡无奇,甚至比之先前一刀声势还有不如;但是真气尽数内敛刀锋,
蓄势而发,一旦崩爆,则威力不可想像。
  红衣人腹中发出哈哈大笑,右手手掌倏然张开,掌心上突然跳出一团青紫色的火焰
,摇曳跳跃。手指一合,那团火焰登时聚敛,瞬息延长平展,“呼”地一声,变成一柄
六尺余长的光火刀!
  红光闪动,那光火刀闪电般撩击苗刀。蚩尤只觉那炙热狂浪又汹涌卷来,光芒刺眼
,轰然巨响。剧震之下,两臂酥麻,虎口震烈,苗刀险些脱手飞出。
  蚩尤被那光火刀夹挟之狂烈气浪震得经脉不畅,真气翻涌,又猛地朝后摔跌,重重
地撞在山壁上,“轰”地暴响,岩石崩飞,幽潭中水花四溅。
  蚩尤心中震骇讶异,紧贴在石壁上,调息转气,瞧著那红衣人木无表情地挺立半空
,手腕随意转动,那光火刀吞吐异化,忽而变成火球,又忽而变成长枪,心中突然大震
,脱口道:“紫火神兵!”
  他自小便曾听父辈说过,各族真气、法术都有超卓独特处,其中火族的赤火真气中
,有一种“紫火神兵”,可以化气成火,化火为诸多兵器,随意演化,操纵自如。当世
天下,能御使紫火神兵的,不过是火族五人。一个是赤帝赤飙怒,一个是火神祝融,一
个是战神刑天,一个是圣女赤霞仙子,还有一个在二十年前已经羽化登仙。
  眼下赤帝闭关修行尚未出关,决计不会是他。赤霞仙子也是绝无可能。难道这红衣
人竟是火神祝融或是战神刑天吗?那火神祝融位列大荒十神,法术武功均是超一流之境
,直可御鬼通神。但他白发红须,喜持双龙杖行走,与眼前这个怪异的男子实是相去甚
远。
  而战神刑天,传闻身高十尺,叫髯满面,手持烈火干戚,也和眼前之人大大不符。

  那么这人究竟是谁呢?为何竟有如许威猛真气,又能以紫火神兵一招逼退自己?蚩
尤越想越是出奇。
  那红衣人见这一刀无法伤他分毫,似乎也颇感诧异,“咦”了一声道:“小子,你
很不错,有些羽卓丞传人的样子。但是你不是我的对手,快快让开吧!”
  蚩尤好胜狂野,越是受挫越是能激发他的斗志。听他这般说,心中狂性更发,哈哈
大笑道:“妖孽,你的紫火神兵也很不错。可惜你遇上的是我蚩尤。他奶奶的紫菜鱼皮
,还是快快回去吧!”
  红衣人空洞的双眼突然红光大盛,腹中传来哈哈大笑声,衣裳鼓舞,右手曲伸,“
呼”地声响,紫火神兵又变成宽大巨长的光火刀,迎风斜劈,那光火刀突然变形,七重
红紫各异的光波倏然撞来!
  蚩尤也哈哈大笑,足尖在岩壁上一点,疾冲而出。瞬息间气调丹田,碧木真气如春
江怒水,通过经脉流经手腕,汇入刀身。刹那间苗刀青光眩舞,“呼”地一声暴长四丈
余,夹卷猎猎狂风,呼啸斩下,正是神木刀诀中的“春雷诀”。
  林中翠风大作,“喀啦啦”脆响声中,十几株碧竹拔地而起,从急剧摇摆的竹林中
飞出,随风乱舞,急速冲来。草丝漫空飞舞,在绿气碧风中旋转飘摇。
  蚩尤这一刀几已将他体内的碧木真气发挥到极致;刀势、真气都太过刚武霸烈,竟
在抽调吸纳四周碧木灵气时,将竹子、绿草连根拔起。
  “蓬”然闷响,那七重紫光竟被他一刀斩破,登时迷离涣散。蚩尤只觉当胸被那赤
火真气猛击一记,几乎喘不过气来。苗刀青色刀锋突然变成红紫色,滚烫无比,“嗤”

  地一声,蚩尤双手手掌登时被灼伤,紫气腾绕,那灼烧炙痛直入心肺。
  电光石火间,蚩尤大吼一声,咬紧牙关,双手猛地握紧刀柄,碧木真气随意而走,
冲过掌心十指,没入刀柄。口中默念“春叶诀”,烧伤皮肉登时痊愈。
  猛地一个空中踏步,双臂回抡,积聚四面八方旋转汇来的碧木灵气,又是一声大喝
,挥刀电斩而下,一道绿色光波从青铜刀锋上离心甩出,闪电般射向那红衣人眉心。
  红衣人“咦”了一声,沈声道:“好小子!”紫火神兵在掌中陡然变形,红光耀目
,倏然变成六尺长宽的方形光体巨盾。
  那绿色光波“轰”地撞在光盾上,立时应声没入,那光盾微微摇荡,立时又恢复原
状。力势千钧的苗刀光波竟被轻而易举吸纳相融。
  蚩尤卷引狂风,挥刀猛攻而至。那光盾的灼热之气迫得他险些睁不开眼,一片红光
之中,他全力怒斩。
  红衣人依旧御风挺立半空,不闪不避,右腕一抖,紫火神兵化为一道火链,眩舞缭
绕。“噗噗噗”闷响声中,将苗刀紧紧缠住,朝右翼一分一扯。
  蚩尤刀法承继“神木刀诀”,将其霸道刚猛发挥到极致。但那苗刀乃是至灵神器,
蚩尤虽是天生木灵,但终究修为不足,尚不能真正将苗刀的所有玄妙灵力激发出来,反
而有时会为刀所御。他一刀挥出时常太过刚猛,不遗回旋余力,灵活不足,是以与超一
流高手相战之时,往往被人以柔克刚,将苗刀缠卷;遇木神、冰夷如是,遇这红衣人亦
如是。
  蚩尤这一刀登时砍偏,数道光波从刀锋上甩出,直冲草地、水潭。巨响声中,水花
冲天激溅,那草地被青光劈开巨大的裂口,土石飞扬。
  火链上闪过一道刺眼至极的紫红光芒,没入苗刀。苗刀上登时红光爆涨,一道幽暗
的红焰闪电般沿著刀锋朝蚩尤的手腕冲去。
  蚩尤只觉一道炽热锋锐的真气瞬息间从刀身破入手腕,仿佛火焰利刃劈入自己经脉
,饶是他勇猛剽悍,也猛地出了一身冷汗。倘若被红衣人的紫火神兵直破丹田,自己非
死即伤。大惊之下,鼓起浑身真气,沿著那道经脉汹涌冲出。
  两道真气狭路相逢,登时在他胳膊处冲撞爆炸。胳膊突然鼓起,皮肤“嗤”地裂开
,一道血箭冲天射起。那道红光倏然退却,碧光从伤口处吞吐逸射。
  那道火链也被苗刀上陡然爆涨的绿光震得松散开来,如赤练蛇般伸缩环绕,闪电般
从苗刀上撤回。
  两人都微微一晃。蚩尤抱著苗刀翻身跃上石壁的罅隙,将涌到喉头的一口腥甜鲜血
吞了下去。胳膊上的伤口倏然愈合,但皮肤却仍在鼓动跳跃。
  这一次真气相交,表面上瞧来似是蚩尤占了上风,将敌人紫火神兵震退,但那红衣
人丝毫未损,蚩尤经脉却被震伤,一时间手臂酸软剧痛,就连苗刀都有些拿捏不住。
  蚩尤仰天长啸,真气随之流转,修复经脉。其时蓝空中白云悠悠,远山如碧髻螺旋
,七彩阳光透过那石壁裂缝,眩目迷离。他心想,纤纤风行术不亚于他,想来此刻当已
在数十里之外,心中稍定。
  斜眼睨去,那红衣人空洞的双目似乎正在凝视他,手中紫火神兵摇曳不定,也不知
在想些什么。蚩尤此刻已经明白,此人深不可测,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要想将他击败,
然后再去追寻纤纤,只怕是没有可能了。
  他桀骛好强,昨日不敌木神句芒与那黄河水仙冰夷,心中郁闷之余,尚有些恼怒不
服。但经过这一夜思量,早已调整浮躁心态。今日不敌这神秘红衣人,已少了那狂妄尊
大的郁怒之意,只是化为更强烈勇猛的斗志;眼下当务之急乃是全力阻截这红衣人,让
纤纤逃至安全之地;缠斗一阵后,自己再伺机脱身,放飞青蚨虫追寻纤纤。心中计较已
定,哈哈大笑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好痛快!妖孽,再和蚩尤爷爷战上三百回合!

  那红衣人摇头笑道:“小子,你当真是难缠得紧。”双手在身前划过一个大圆弧,
徐徐合掌,转磨之后握拳分开。双臂尽伸,手掌缓缓张开,“噗”地一声,双手掌心都
跳出一团紫火神兵。火焰竟比先前更为猛烈。
  蚩尤凝神聚意,抖擞精神,但左臂经脉已被震伤,难以将真气经此调聚,当下索性
将所有真气迅速汇集右臂,单手握刀。念力如织,感受到那炽热雄浑的真气从红衣人掌
心进入紫火神兵,随著那火焰螺旋,四下扩散开来,在空中缓缓旋转。忖道:“他发出
紫火神兵的那一刹那,体内真气不能立时后继,正是我全力进攻的最好时机。”当下全
身肌肉紧绷,犹如在弦之箭,一触即发。
  红衣人突然右手一抖,那团紫火神兵闪电般射出,破风呜呜作响,在阳光中变成一
道紫红色的巨大光箭,迳射蚩尤。蚩尤大喝声中冲天飞起,那道紫火神兵所化的光箭“
轰”地一声穿透数十丈厚的石壁,尘上滚滚弥扬。
  蚩尤踏步前冲,真气齐聚苗刀。一道红光从刀身上闪过,继而绿光眩目,响起一阵
咿呀怪叫声。“扑扑”风响,十只巨大的红色怪鸟从青铜刀身里振翼怒飞,四下冲开。

  一时红风卷舞,赤影蔽日。
  苗刀当空狂劈,几道碧绿光波从刀锋上甩出,呼啸破空,接二连三地朝红衣人斩去
;与此同时,那十只太阳乌咿呀怪叫,倏然电冲而下,猛击红衣人。
  红光漫舞,那余下的一道紫火神兵化作光火刀,纵横劈斩。突然狂风卷袭,空中闪
起一道又一道的火焰;那碧色光波被火焰撞著,立时化为一缕青烟。十日鸟素来好食火
球,但不知为何竟对这火焰颇为忌惮,鸣叫声中纷纷振翅避开。
  刹那间,两人已在空中激战了数十回合。那红衣人御风挺立半空,动也不动,只是
双臂挥舞,光火刀如长虹贯日、赤蛟腾空,刀光及处,火焰狂舞,劲风凛冽。
  蚩尤御风术远不及他,只能在空中翻腾踏步,时而跃回石壁凸处折转回还。苗刀霸
气十足,二十刀后威力更是惊人,风声呼啸,青光电舞,不断有竹子拔地而起,飞卷半
空;十日鸟狂风暴雨般地朝红衣人攻去,但被他毫不费力一一化解。
  两人的刀法都是纯阳刚猛,大开大合。所不同处,那红衣人刚中带柔,每每于力道
极为霸猛烈处,突然折转,衍生无穷变化。而蚩尤则是开山裂地,无一不穷周身之力,
但那刚猛无匹的刀气光波,被那光火刀或是红光一阻,往往难以破入。
  蚩尤又战了数十回合,只觉周围烈焰炎风,层层叠叠压得自己越发喘不过气来,自
己腾挪跳跃的空间也被那无形的赤火真气圈拢得越来越小,那光火刀似乎越来越威猛,
每一刀都比先前一刀更为锐利猛烈。
  远远望去,蚩尤在一片隐隐红光中御风苦战,青光虽然气势极甚,却极少能突破那
天罗地网般的淡淡红光。而那紫火神兵变幻自如,刀法绚丽多变,团团火焰幻生幻灭。

  寒潭碧草、竹林花木的丝丝绿气越来越少,终于渐渐止息。竹林青草轻摇缓摆,蚩
尤的苗刀光芒也逐渐转小。十日鸟被红光隔绝于外,极难攻入,振翅扑翔,怒鸣不已。

  蚩尤左臂经脉尚未痊愈,真气无法全身回圈,周遭碧木灵气又被截断,更见吃力。

  又十余招,他已经由攻转守,全力格挡光火刀刀气,以及那忽然凭空生出,怒射而
来的漫天火焰。饶是他意志坚卓,也已经有难以招架之感。咬牙心道:“多撑得一刻,
纤纤就可以多安全一分。”振奋精神,竭力激斗。
  突然身后“呜呜”怪响,他耳廓一动,眼角扫处,那道光火箭夹带风雷之势,从那
石壁破洞中猛冲而出,劲射而来,转瞬间已经朝他后心射到。
  大骇之下不及多想,蚩尤猛然调转真气,霍然拧身挥刀,光芒四射,剧震若裂。苗
刀“轰”地一声与那光火箭相交,他被那气浪所推,身不由己地朝后疾退,突然左肩一
疼,一道血箭激射而起,已被光火刀轻而易举地劈中。
  蚩尤仰天狂吼,苗刀十字纵横,光芒爆舞,奋力将六道火焰、两道刀光击退。肩上
皮开肉绽处,宛若烈火灼烧,疼不可抑;扭头一瞥,果真有一小团青色火焰在伤口跳跃
不已,裂伤越来越大。
  那红衣人道:“小子,还要战吗?”
  蚩尤哈哈狂笑道:“这点微末伎俩便想吓唬蚩尤吗?”默念“春叶诀”,血流虽止
,但那灼烧疼痛感却无丝毫减轻。他顾不得太多,苗刀纵横交错,霹雳雷鸣,将那惊天
动地的“神木刀诀”淋漓尽致地挥舞开来。
  红衣人腹中叹息道:“小子,为了那妖女,你这是何苦?”突然气势大甚,真气犹
如怒海狂涛,一浪高过一浪,劈头盖脸地打将过来。光火刀密如暴雨,绵绵不绝,无孔
不入。那道光火箭则四周游弋,变幻莫测,与漫天火焰一起回圈攻袭。
  蚩尤心中陡起寒意,此人果然深不可测,竟还有如许功力未曾发挥。但他虽惊不乱
,精神反而益加抖擞。念力如织,极力抵挡。碧木真气迷幻流离。
  红衣人嘿嘿笑道:“小子,你的碧木真气越盛对我越是有利。难道羽卓丞竟没有教
你吗?”
  蚩尤心中一凛,冷汗涔涔,暗骂自己:“他奶奶的紫菜鱼皮,我怎地如此之笨!五
行之道木生火,我碧木真气越强,他的赤火真气受激也就更强。他的真气原本就强过我
,如此一来我更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当下迅速寻思,寻找良策。
  蚩尤素爱霸气刚猛的武学与法术,五行中至刚至猛的,乃是崇尚“生长”的木族真
气念力与崇尚“毁灭”的火族真气念力。但五行常律乃是木生火,倘若火属真气原本就
强于木属真气,二者硬拼,定然是火属真气越来越强盛。尤其高手相争时,这更是殊为
重要的差距。
  拓拔野当年将《五行谱》与蚩尤分享之时,蚩尤虽大有感悟,且烂熟于胸;但他素
喜威猛之道,受成见所囿,笃信相克相生之说,对于“相化”之道,始终没有了悟。而
拓拔野虽未参悟到“五行相化”的境界,却已悟出随形相化、因势利导的道理,比之蚩
尤犹盛了数分。
  蚩尤心中电光石火间也想起那《五行谱》上所说的总诀,但他一时之间仍是想不出
破解之道。心中困惑,越见著急。不住地想道:“难道木火相争,木属就注定处于劣势
?”
  刹时全身大汗淋漓。
  他心旌微摇,念力浮动,突然“嗤嗤”两声,左腿右臂又各中一刀,鲜血喷射。红
衣人喝道:“小子,还不弃刀投降!”红光乱舞,刀气纵横。刹那之间“嗤嗤”之声大
作,蚩尤全身上下也不知被砍了几道口子,鲜血四处喷涌,宛如血人一般。但那红衣人
似是手下留情,一破即止,伤口都只有寸许深,虽然灼烧得厉害,却无性命之虞。
  突然红光一闪,那光火箭蓦地变成火链将蚩尤右臂缠住,硬生生一绞,万缕红光从
那火链上没入他的手臂。蚩尤手臂烧灼彻骨,经脉也仿佛被烈火焚烧,剧痛攻心,险些
晕去。蚩尤咬牙不语,猛地奋起神威,大吼一声,将火链稍稍震开,闪电般拔出苗刀,
朝后疾退。
  但那火链又迅息变成一个火椎,从下而上,当胸擂在蚩尤胸口。胸前一窒,气血翻
涌,周身经脉彷佛瞬间紊乱。他朝后高高飞起,仰头喷出一口鲜血;血珠在阳光下划过
优美的圆弧,然后被那狂风卷得纷扬洒落。
  十日鸟悲鸣哀啼,齐齐扑翅俯冲,纷纷伸喙将他叼住,放在一只太阳乌的背上,围
成一圈朝上空飞去。
  红衣人叹了口气,双臂一收,漫天红光登时消失,那两道紫火神兵也倏然回到他的
掌心,变成两团跳跃的青紫色火焰,慢慢隐入掌心,消逝不见。
  蚩尤周身火烧燎原,经脉内真气乱窜,丹田剧痛,全身骨胳都要散架一般,意识也
渐转迷糊,只是想到:“那妖孽怎地不杀了我,却放我一条生路?”
  天空烈日当头,白光耀眼,温热的午风从四周刮过,十日鸟悲鸣之声越来越淡、越
来越远。白云悠悠扬扬地飘了过来,他彷佛也被托在云端,轻飘飘地四处飞扬。朦朦胧
胧中想著纤纤,不知她眼下逃到哪里了?想要爬起身来,却全身乏力。
  方甫侧转身子,体内一道热冽真气从丹田直贯心肺,似乎击到那“两心知”,登时
痛彻骨髓,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重新醒来之时,已是紧星满天。夜风清拂,一颗夜露从草叶上徐徐滑下,落在他的
脸上。几只萤火虫光芒闪烁,从他眼前飞过。他躺在单地上,鼻息之间尽是青草绿叶的
气息。周身那烈火烧灼的疼痛感已经大大减轻,但体内经脉依旧紊乱不堪。
  蚩尤突然想起纤纤,猛地坐起身来,真气乱流,险些将他击得再度昏厥过去。四周
林木森森,黑影幢幢,他是在林中的一片草坡上,西侧数丈,便是一条宽三丈的山溪,
自山坡婉蜒而下,穿林奔流。
  突然“咿呀”之声大起,十只暗红色的巨鸟欢鸣声中大步朝他飞奔而来。十日鸟将
他负载到此处后,便分开驻守各处,警戒守卫。见他醒来,都极为欢喜。众太阳乌将他
团团围住,扑翅欢鸣,坚硬的喙尖在他身上轻轻碰触,极是亲热。一只太阳乌将两只野
兔摔在他的面前,又用巨爪踢踢,碧眼炯炯地看著他。
  蚩尤虽然仍甚为虚弱,但腹内早巳饿极,喜道:“妙极,多谢鸟兄了!”忽然又嘿
嘿一笑道:“可惜拓拔不在此处,要不然就有美味的免肉吃了。”当下大材小用,以苗
刀将野兔开膛破肚,在山溪中洗净。到林中折了些枝木,由太阳乌喷火烧著,烤将起来

  吃完烤兔肉,精神大振。蚩尤又调息养气了一个时辰,这才将体内岔乱的真气一一
复导归位。虽然经脉多处被震伤,但那红衣人似是手下留情,未尽全力,是以尚能修养
调复。只是想要痊愈,也需七、八日的认真调理。
  蚩尤将白日之事回想了一遍,心中疑惑。那红衣人不知是火族中的何方神圣,真气
念力竟然如此惊人。瞧他阴阳怪气,宛若行尸走肉,诡异难测。而纤纤又那般惧怕他,
当是妖孽无疑。只是他为何又对自己手下留情呢?细细回想起来,那人似乎并无恶意,
否则也不必等到百招开外,才将自己击败。最后那一击,只需再威猛三分,或是连环进
击,自己必定全身经脉尽断,非死即残。
  蚩尤百思不得其解,越感困惑。突然又想起拓拔野,不知他眼下身在何处,情况如
何,想来他正在四下寻找自己吧!倘若今日有他在,两人联手而斗,说不定便能将那红
衣人打败。
  正思量间,怀中冰蚕丝囊突然“噗噗”乱响,那青蚨虫似是闻著了什么气味,极是
兴奋,四处乱撞。十日鸟也突然警觉,仰颈四顾,咿呀鸣叫。
  蚩尤一楞,难道是青蚨虫闻著了千里子母香吗?心中大喜,立时竖指噤声。那十日
鸟甚是慧灵,登时住声,扭颈相望。蚩尤拍拍众鸟脖颈,拔出苗刀,悄无声息地将十日
鸟封印入刀,然后探手入怀,掏出冰蚕丝囊。
  丝囊刚解开,青蚨虫便“嗡”地一声,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振翼朝坡顶上飞去。

  蚩尤抬头望去,星空璀璨,黑漆漆的山冈如睡龙卧虎。草坡连著森林,绵延向上,
溪水清脆的声音在石后林中叮咚传来,一直断续绵连,消逝在山顶巨石之后。
  蚩尤心中砰砰乱跳,随著青蚨虫御风奔掠,朝上疾行。
  青蚨虫沿著山溪朝上飞行,蚩尤紧随其后。溪水在星光下闪闪发光。进入森林之后
,树影横斜,水声潺潺,叶木沙沙作响,夏虫与夜鸟鸣叫之声不绝于耳。
  蚩尤青光眼紧紧盯著青蚨虫,在树木山溪间穿越奔行。
  突然那青蚨虫霍然停顿,在夜风中振翼不前,而后猛地俯冲而下,直扑溪水,蚩尤
随之望去,心中猛地一跳,只见一条紫色纱巾被溪水冲刷,浮沈漂流,辗转而下,被一
根枯树枝勾住,摇摆沈浮。
  那不是纤纤的纱巾吗?蚩尤心中大震。果然,青蚨虫嗡嗡声中猛地扑在纱巾上,欢
鸣不已。蚩尤将纱巾捞起,瞧瞧上方,惊疑不定。难道纤纤出了什么事吗?或是已被那
红衣人抢先一步寻著?心中寒意大盛,将纱巾一拧,放入怀中。朝上狂奔而去。
  青蚨虫也嗡嗡地乱舞了一阵,振翅前飞。
  将近坡顶时,蚩尤突然听见若有若无的歌声;那歌声妖媚而欢悦,在寂静的山林中
,合著汩汩流水,更觉动听。但蚩尤的心却突然沈了下去,这歌声与纤纤俏皮婉转的歌
喉大相迳庭,殊无相似之处。
  夜风吹来,林木花草的清香之中,还有一种奇异的幽香,妖媚诡异,与那歌声颇为
相似。蚩尤眉头一皱,这香味好生熟悉,好像在那里闻过一般。突然心头一震,是了,
便是昨夜遇见纤纤时她身上的香气!
  刹那间心中狂喜,又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当下敛息屏气,轻飘飘地跃上了坡
顶,隐身那块巨石之后。
  坡顶开阔,约有数百丈方圆。四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巨树,参天摩云。星光从那层层
叠叠、交相掩映的枝叶之间渗漏下来,斑斑点点地洒落在草地上。林中光线颇暗,夜雾
氤氲,幽深模糊。但在蚩尤的青光眼瞧来,却是亮如白昼。
  山溪在林中迤逦曲折,水气迷蒙。一株铁木桐上,悬挂著紫色的罗纱女装,随风飘
荡。那妖媚的歌声便是从铁木桐后发出的。
  青蚨虫嗡嗡飞去,穿过水气夜雾,停落在那紫衣上,再也不动。
  蚩尤心跳如狂,那紫衣定是纤纤的衣服。气味也与昨夜一致,只是为何歌声会相去
甚远?正思量间,忽然眼前一亮,宛如当头被千钧一击,身子一晃,几欲坐倒,浑身热
血直贯头顶,心跳如狂,喉咙之中似有烈火焚烧,连忙咬牙,将头别转开去。
  一个女子长发飞扬,雪白一身地站在溪流之中。那浮凸有致的胴体映衬著闪烁不定
的水光,在刚硬挺直的树木丛中、柔和暗淡的星光之下,彷佛一个黑夜的精灵。
  蚩尤虽然也曾见过裸体女子,但眼前之人却是他月余来朝思暮想、于内心深处牵挂
惦念的女子。纤纤在他心中,圣洁可爱,决计不能亵渎。这一瞥之下,热血若沸,心中
却蓦地起了羞惭自责之意。他的青光眼极是锐利,想要将这一幕从脑中抹去却已不能。

  突然心中微微一动,那女子好像并非纤纤!霍然回头,屏息望去。
  那女子已经穿好衣服,黑发飘舞,衣裙缦系,酥胸欺霜胜雪,裙角在夜风中起伏不
定,莹白修长的大腿若隐若现。
  她正略有所思地凝神望著素指上停留的那只青蚨虫,玉颈转动,四下探看。
  那女子柳眉斜挑,一双杏眼清澈动人,尖尖的瓜子脸上满是吟吟笑意。果然不是纤
纤,眉脸与纤纤倒有三、四分神似,身材也相差不远,但却比纤纤多了几分妖媚,少了
几分纯真。眼波流动之间,妩媚娇俏,夺人魂魄,蚩尤心中也禁不住喀登一响。
  见她不是纤纤,蚩尤蓦地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大感失望,继而疑窦丛生。这女子分
明不是纤纤,但那妖异幽香绵绵不断,身上所著又确是纤纤衣裳。她究竟是谁?纤纤又
在哪里呢?蚩尤心中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仿佛那夜雾氤氲,在林间不断弥漫。
  紫衣女子眼波流动,朝他藏身处瞟来。蚩尤避也不避,直直地凝望她,想到纤纤不
知身在何处,心中大痛。突然想到,这女子既然穿著纤纤的衣服,必定与纤纤有瓜葛,
或许她知道纤纤下落也未可知,当下决意索性将她拿来质询。
  正要现身,却见那紫衣女子格格一笑,轻飘飘地飞了起来,穿过茂密林木,朝山下
急速飞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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