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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manuel (小飞象★傲雪飞扬), 信区: Fantasy
标 题: 兄弟之战(1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3月17日19:19:23 星期一), 站内信件
第十三章 和平会谈
就在梭地岭的北境沙漠才发生过战事不久,和平会谈的通知就寄到了萼城;其实佑
天和法拉吉在边境发生冲突已经算是半常态的状况,而这次的战事已经整整打了一
年多;现在又来谈和,包括达硌士在内的人员都很惊讶。
临时会议立刻召开,成员包括女王、侍从官、禁卫队长,还有达硌士。这一类会议
本来都会邀请克撒出席,而克撒也会乖乖的露面,不过越到后来他越懒,他指派的
代理人达磅士也出现得更频繁了。当然,这次的事态非同小可,因此克撒来了,就
坐在女王的右手边,达硌士则站在他的身后。
"要开和平会议了。"凯拉说。
"对方的传令兵是举着停战白旗来的,"侍从官战战兢兢的补充说,"他们要求双方
消弭敌意,撤回武力,然后再来谈和平。"
"敌人的动态怎么样?"凯拉转向禁卫队长。这个禁卫队长有个坏习惯,就是在说话
前总要想很久,所以人人都认为他是个深思熟虑的人。
"满零散,不过也够严重了。"他先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又停了。达硌士不喜欢他这
样让人心急,可是座上的其他人好像都已经习惯了。
"敌人好像分裂成二股势力,"他终于开口,"有一方的人马就像传统的沙漠强盗,
经常奇袭入侵我们的领地,随便找个村子或半路拦一队篷车,乱抢一通,然后在我
们的军队抵达前就撤退了。另外一方就比较有规模;人数更多,也更有组织,每次
都像是特意选择了目标,专门找桥梁、工厂,或是要塞之类的地方。这种有组织的
侵掠部队一定会有那头巨龙跟着;他们不抢东西,可是当地所有的设备都会被破坏
得很惨。"
"这二种都是有计划的攻击,"克撒轻声的说。"主力部队专门破坏,另外一只强盗
队只是用来扰乱我方军队的动向而已。"他本来还望着圆顶屋那边,现在则专注的
看着那份停战协议书。"兵分二路,我看是我弟弟出的主意。他一定另有计谋。"
"总之,"侍从官说话了,"现在是梭地岭和玛顿河沿岸的居民受难哪。民心已经动
摇了,因为法拉吉人总是固定从河对岸去抢劫他们;还有谣言说敌人就要进行一次
大规模攻击了。"
"他们真的有这样的计划吗?"凯拉定定的开口问;她在会议上从未表现过一丝不安
或颓然。达硌士注意到,在这样的会议中,她总是先让与会的人发表意见,然后才
做出自己的决定。
侍从官看看禁卫队长。队长又顿了一下,才开口说,"现阶段还不清楚。我们已经
在河对岸设置了强化堡垒,只要敌人一有大规模的动静,我军就会以烟火预警。河
面很宽,就算他们要造船渡河,之前也一定会有所行动的。"他又停了一会儿。"不
过,为了在玛顿河沿岸设驻防部队,我军的防线就被拖得很长。"凯拉听了队长的
报告,也想了一想。"我们可以用扑翼机做加班巡逻。"
"那样的防线可能会太薄哦,"克撒说,"我们现在只有三十架机器,分给六个巡逻
队,每队配五架。要是阿基夫能继续提供动力石,要增加到六十架也不是问题,可
是--"他啧了一声,"阿基夫的国王越来越不吭气了。"
凯拉点点头。克撒跟她说过,国王手中的动力石大多都是托卡西雅营区里的东西,
可是现在他却巴得紧紧的。自己去沙漠里挖说不定还比跟他要来得容易多呢。"飞
航队的状况怎么样?"
克撒替还在思索的队长回答了,"有五队在前线上,停在北梭地岭的基地里面。第
六队就在首都这里。梭地岭大多是永久基地,我在想,我们可以沿着边界建设一连
串的基地,好让扑翼机能在基地之间往来,补给的途中也能同时警戒。"
禁卫队长皱皱眉头。"那驾驶员会很累的。"
"我们有很多驾驶员哪,让他们轮班去飞就好了。"克撒说,"多建几处基地,在补
给的时候机动性也高,反应的时间也更短。说不定他们还能藉此侦察更多的敌情呢
。"
"人总要休息的呀。"队长还是摇摇头。
"难道就因为人要休息,机器也非得跟着休息吗?"克撒的声音里有点讽刺。
达硌士之前就听过他们这番争论了。每次只要一提到扑翼机,克撒就有很多意见,
往往压倒禁卫队长。
凯拉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人,"克撒,如果你觉得广设基地是对的,那就提一份计划
案上来。还有,这样听起来,我们的防线好像真的会拉得太薄。"
"其实我们的资源并不只扑翼机呀,"队长才刚耸耸肩,表示向国家的首席工匠服输
,就接着说。"我们有步兵、骑兵队,还有巡逻警队。"他又停了顿了一会儿,然后
看着克撒,"可是没错,敌人长时间的掠夺把我们驻守的防线都拉薄了。"
"那我们就接受停战协议,去谈一谈。"凯拉说。"也许能做出什么结论。"
"我看不太可能,"克撒说,"他们想要复寇林达之仇,而且想用最直接的手段,不
会留什么谈判空间给我们的。法拉吉人想要回所有他们认定是'法拉吉传统的领土
',当然包含梭地岭在内。难道你已经打算把那块地让给他们?"
凯拉坚定的摇摇头。"那是我父亲的遗物,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轻易割让。如果没有
别的状况,原则上我们还是去谈,顺便告诉他们,佑天已经变了,不是他们当年在
寇林达交手的那个国家了。"
凯拉站起身来,暗示这场会议要结束了。座上所有的人也都站了起来,只有克撒还
留在座位上。
克撒伸出手去按着那纸协议书,"问题是,"他跟达硌士说,"那帮人还是不是我们
在寇林达交手过的法拉吉?"
※ ※ ※ ※ ※
双方协定在这个月的月底举行会谈,地点就在萼城。法拉吉那一方本来要求经由梭
地岭开出一条通道,好让他们的谈判代表前往佑天首都,不过禁卫队长不同意。侍
从官便建议改道玛顿河岸,令人意外的是,法拉吉人竟然乖乖的接受了。
至于首都萼城,他们已经开始为这次会谈做准备了。街道上反法拉吉的涂鸦或标语
都被洗得一干二净,城墙外则清出一大片宽广的场地,好让远道而来的法拉吉大军
停驻;不过对方要带的军力竟然比侍从官预估的要少,甚至只比仪典侍卫多一点,
这倒让侍从官意外又高兴。话虽如此,法拉吉的机器龙还是会跟来,让侍从官白高
兴一场。
克撒和禁卫队长也各自忙于守备勤务。皇宫一带的卫队全都转进宫内执勤,又另外
调派了沿海防驻队的增援,负责周边的一般警驻;梭地岭的五支飞航队中则抽调一
支加入萼城空防的阵容,因此首都的居民抬头便可看见十架扑翼机在天空巡逻。克
撒本来希望在法拉吉人前往萼城的途中,由扑翼机全程警戒。结果法拉吉人透过侍
从官强烈反弹,因此在几经交涉之后,克撒便只好作罢;只不过在进入佑天领土之
后,要改由正规骑兵部队(护送)。
扑翼机的驾驶人选也很让克撒头痛,他有时甚至要亲自面试。达硌士陪着他进行面
试,却对克撒的举动十分疑惑:他亲自挑选人材、训练完毕、让他们只听自己的指
挥,而且花很多时间跟他们聊天。达硌士发现,那些驾驶员们简直拿克撒当英雄,
介于圣人和传奇人物之间。克撒总是问他们对法拉吉人的看法,对沙漠的看法,还
有对战争的看法,他不要过度的仇恨,也不要盲目服从命令的人。表面上他希望这
些飞行员能知道自己为何而战,可是在达硌士看来,克撒其实对战争很不以为然,
而且或许,达硌士推测,克撒希望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在结束他岳父挑起的战端
这件事上有志一同。不论如何,他挑得太仔细了。
不只是飞行员,克撒对战备上的一切都显得战战兢兢。达硌士知道,首席神器师曾
经在错愕中看着错误发生,这次他不要重蹈覆辙了。跟了他这么多年,这个学徒也
想得出他的老师有多紧张,只要是和会谈有关的一切军力,克撒都要管,每个曾经
说自己揍过法拉吉人的商人,他都认识;还有,克撒几乎踏遍萼城的三道护城墙、
走过第四道--玛顿河的每一寸河岸,确认再确认。
话又说回来,克撒对和谈还是不抱希望。他不只一次跟达硌士讲过,法拉吉的族长
要的就是土地,可是凯拉不肯退让。双边根本没有交集。
于是达硌士就问了:那又为什么要谈判呢?
克撒深深叹了一口气,"有的时候,敌对的双方是该找个机会坐下来谈谈;就算谈
不出结果,只要过程没有意外,就有下一次谈和的希望啊。"
可是达硌士猜想,事实没那么简单。克撒之所以为这场会议费尽心思,并不是为了
法拉吉和佑天,或是女王和族长,而是为了他和他弟弟;这是他和他弟弟的谈判。
※ ※ ※ ※ ※
法拉吉代表已经抵达梭地岭的边界,负责沿途驻防的单位也开始动了起来,情报开
始在首都和边界之间传递。就像族长对侍从官承诺的,法拉吉的随行兵力实在很少
,比他们带去寇林达的少太多了;那只巨龙是跟着,只不过它像头马一样拉着一个
铁制的大货柜,几乎跟龙的体积一样大,跟在整个部队的后面慢慢拖。
佑天的代表们议论纷纷。侍从官猜那可能是见面礼。禁卫队长则认为那里面装着另
一支部队。克撒则跟达硌士说,那是为了展示他们的武力,表示米斯拉自从寇林达
回去之后可不只是休养生息而已。到头来,凯拉决定不理会这些臆测了;不过克撒
还是偷偷的指派了边界的一支飞航队,秘密的从东跟踪并监视法拉吉的行列。
到了会谈前的第五天,又传出了新的谣言:有人说北境集结了大批的法拉吉军。这
又引来侍从官、禁卫队长和克撒之间对敌情的一番争论。结果在女王的命令,克撒
只得调派三支飞航队(还包括秘密监视法拉吉的那一支)去北境侦察敌情。有人听到
他们两夫妻在寝宫里大吵,不过克撒什么也没说。从那之后,克撒在圆顶屋里工作
连夜赶工了好几天,说是忙着改良他的复仇者,可是相对的他出席王室会议的次数
变少了,而巨除非他的太太传唤,否则他根本不会到场。
第十天,法拉吉代表们来到了萼城外。
护城垛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旗帜,仿佛想藉着节庆的色彩掩盖城墙石硬的阳刚气息
;百姓们挤满在城墙上,争先恐后的望着这些沙漠访客。聪明的商人早在之前就生
产了一种阿基夫款式的望远镜,销售量好得吓死人;老实说,不只这些望远镜,城
里所有的窗户都为了这些远到而来谈和的"蛮子"而开,萼城就像一个眼睛城市,不
停的只想看。女王和她的夫君、达硌士、侍从官、禁卫队长,以及其他的官员,则
站在北边的了望台里面,成为萼城眼睛的一部分。
法拉吉人来得很少,到场的全是仪典侍卫。阳光照在他们黄铜般闪亮盔甲上,反射
出点点光芒。看着这一切的人没几个去数那些侍卫的数目,因为他们的目光全都被
那头巨龙吸引了。
达硌士也是其中之一,他惊讶得难以形容。那头机器兽感觉就像是把活生生的动物
直接变形成机器似的;仿佛传说中的龙,它的肌肉变成了缆线,皮肤变成了铁片,
眼珠子则是大大的宝石。它走路的样子也超乎生动,边走肌肉还会微微颤动,龙头
左摇右摆,好像它自己也很好奇的东看西看。
虽然老师曾经说过这头巨龙的故事,可是达路士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他能想象民
众的反应会如何;克撒的复仇者机器人恐怕没得比。
那头龙身上套着车具,拉动一个跟它差不多大的货柜,样子就像篷车队的拉车牛一
样。那个货柜是四方形的,外形十分奇特,底部还有轮子;货柜边缘的角相当尖锐
,铆钉也都露在外面,看得出来是索蓝设计风格下的产物。货柜本身有点像个活动
城垛,墙上有许多道大门,墙缘上摆满了投石器和小炮台,不过这些武器都没有装
上子弹,而且全都用焦油布包了起来,感觉就像萼城的护城垛一样,威胁性不那么
大了。
凯拉已经命令过扑翼机队在城墙外待命,现在飞机都停在地上,驾驶员则站在自己
的爱机旁边。他们不仅要负责保全工作,还要预警突发状况;在谈判随时有可能演
变成战事的情况下,这些身穿蓝白短外衣的飞官们便要在第一时间内应变。
法拉吉人来到了城墙外,排成一列和扑翼机队遥遥相望。那头巨龙也停下来;在巨
龙休息的时候,达硌士还注意到几种状况,这是克撒没跟他说过的--巨龙会发出一
种低沉单调的嗡嗡声,有点像人类的心跳;其实听不太出来,不过克撒感觉得到。
液体流过它外壳下的管子时,还会有一种喝水般的咕嘟声,它的关节好像也会移位
。
巨龙停下来没多久,紧接着货柜一侧的门便打开来,但是从里面走出来的并不是族
长,却是米斯拉在前,他的女助手在后。达硌士没见过米斯拉,米斯拉在此时也还
没有向佑天人表明身份,但是达硌士凭感觉知道他是克撒的弟弟;他的身材比较矮
壮结实,又是黑发,还留着一把大胡子,可是他走路的样子,还有胡子下的面孔,
看起来就是跟首席工匠有点神似。米斯拉竟穿着沙漠王子的长袍子,头上没有戴东
西,脸上满满的微笑。下午的阳光可能让他目眩,不过他还是向城墙上的民众挥挥
手。尽管欢迎声中夹杂了嘘声,不过米斯拉好像不怎么在意。
跟在米斯拉身后的女助手身材高挑,一头宝石般的红发极为耀眼。根据克撒的描述
,她应该就是阿士诺了。她披着一件黑色的长袍,飘飘然的拖在身后,手里拿着一
根怪模怪样的黑棒子。阿士诺好像不怎么在意群众的声音,只是直视着前方。
族长没有出现,佑天官员们所站的了望台立刻成为临时会议的会场。侍从官说,对
方的首长没有露面,我方的女王也不必出面了,让同层级的官员去接待就可以了;
我方太过隆重,反而会有辱国权。
这下子就表示,克撒和达硌士要去接待来宾了。首席神器师点点头,不过表情十分
僵硬。达硌士心想,搞不好老师宁愿私底下和弟弟讲话呢;不论如何,女王要留在
了望台上,哥哥则带着同是助手的达硌士走到城外去迎接弟弟。克撒的举止正式得
不自然,而达硌士则跟在老师身后二步之远,极力让自己看起来沉稳又镇定。
克撒站在米斯拉和阿士诺面前,微微举起双手。"欢迎光临萼城,老弟。"
米斯拉则大大的张开双臂,达硌士还以为他要冲过来抱哥哥呢,没想到却只是深深
的一鞠躬,"受邀来此是我们的荣幸。"达硌士看到,米斯拉说这话时,他身后的阿
士诺也行了一个举手礼。
"你能光临也是我们的荣幸哪,"克撒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干干的,"你们的族长有一
起来吗?"
"对啦!"米斯拉又深深一鞠躬,"我族最英明的王恐怕不能与我们共赴这场和平与
慈悲的盛宴了;我们的王国日益扩张,他得分心去注意很多事情。"
克撒不说话。达硌士都可以看见他腮帮子旁的青筋浮起。"既然你们的领袖这么…
…忙,我们应该要事前知道他不能来才是。"
"哦,我们能体会你们的失望,"米斯拉很快的搭腔,"请相信我,我族最威猛的王
真的无法分身。我不会骗你的,老哥。有了他上次和贵国人民相处的经验,他希望
以后都能谨慎点。他已经充分授权让我们来谈判;不过要是因为他的缺席,我们就
不受欢迎,那我们也只能诚恳的向各位道歉,再从原路撤回了。"他说完又鞠了第
三次躬。
达硌士知道米斯拉并不是有意要嘲弄克撒,可是他确实是故意这么说的;佑天的百
姓都在看,就算克撒本来也想让米斯拉等人打道回府,他现在也不能这么做了,否
则恐怕有失风度。
青年学徒一路听着二人的交谈,让自己戴上一层无表情的面具,就像他小时候听他
叔叔说教一样。他看着前方,虽然是面对着米斯拉,视线却穿过他,汇集在另一个
不存在的焦点上。
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到自己其实是在看米斯拉身后的阿士诺。她也戴着一副冷漠
的面具,只不过眼神也像小孩子一样,在长辈讲话的时候装得乖乖的。他眨眨眼睛
,猜到这红发的女子可能已经注意到自己正盯着她看了,便把视线焦点往左移开,
改去注视那个大铁柜。
他正准备开始观察,却发现阿士诺也在盯着自己看,而且还对着他挤眉弄眼,加上
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达硌士很惊讶,不由得又看回了阿士诺,脸上则还是他的一
号表情。
"你是你们人民的代表,我们当然欢迎。"在二名助手交换眼神的过程中,克撒这么
说,"让我引荐我们的女王吧。请跟我来?"
米斯拉浅浅的一鞠躬,轻声加了一句,"我还要说,老哥,你看起来满不错的。幸
好你没在寇林达遇害,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我也……"克撒开口回应,却又顿了一会儿。"我也是,看到你平安真好。寇林达
那件事--"
米斯拉举起一只手,"这件事说来话长。坦白告诉你,关于这件事,这一年来我也
想了很多。不过我们不应该现在谈,否则要让你的女王等太久了。"
克撒的脸绷紧了一下子,然后又舒缓开来,他才点点头。"那当然。"他马上转身走
回城门,米斯拉和阿士诺跟在他身后,达硌士则押后。
那名红发女子走过达硌士的身边时,停了一下,半转过身来,"你一定就是达硌士
了。"她向同是助手的他伸出一只手。
达硌士反射性的执起她的手,微微一鞠躬。"抱歉。对,我是达硌士,克撒的学徒
。你一定就是米斯拉的大徒弟阿士诺了?"
阿士诺拉回自己的手,嘴角又浮现一抹微笑,"是第一,也是唯一,"她毫不矫饰地
说,"他们二个就是这样,根本忘了我们的存在,也不替我们介绍一下。米斯拉是
个聪明人,可惜就是太爱故作优雅、打官腔。一定是他们的家教使然,哦?"
达硌士想要回应她这番评论,又觉得不该这么挖苦人。就在此时,阿士诺已经转过
身去走在米斯拉之后了。达硌士只好摇摇头,跟着克撒走到城门前,听着克撒滔滔
不绝的介绍凯拉的头衔,像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长。
"……玛顿之花、领主的女儿、佑天的女王以及萼城女领主、我的妻子,凯拉·宾
·库格。"克撒终于说完,换自己的弟弟。"米斯拉,法拉吉派选出来的代表。族长
不能来参加这次会谈,他也请我们原谅他。"克撒在说这话时一直瞪着侍从官看,
看得那个神经质的男人畏畏缩缩。凯拉把手伸向她的小舅子。
"克撒跟我提过您的美貌,"米斯拉执起女王大嫂的手,对着她深深一鞠躬,"不过
我忘了他一向很缺乏词汇的;他实在不太善于形容事物。现在看来,我实在不该听
信他的话就低估了您的美丽哪。"
凯拉微微笑了笑。"克撒也跟我提起过他的弟弟,"她可能是被米斯拉的过分多礼逗
笑了吧,"不过我真的没想到,同胞生的二兄弟口才竟然差这么多。""我这一生中
有几个遗憾,"米斯拉仍执着凯拉的手,"其中之一就是我没有个姐妹。不过有您做
我大哥的妻子,我就像有了姐姐一样。"接着他便放开凯拉的手。
此后双方便介绍人马:阿士诺、达硌士、侍从官和禁卫队长等等,接着便依照法拉
吉人的习惯,女王为他们在城外的巨龙旁边安排露营地。等到一切都安顿妥当之后
,达硌士回想当时的情景,只记得米斯拉在吹捧女王的时候,克撒瞪着米斯拉的冰
冷眼神。还有米斯拉对着大嫂露出的那一口白牙与笑容。
※ ※ ※ ※ ※
争吵的声音一路从大厅传过整条长廊,达硌士已经和十几个女仆擦身而过;她们都
是女王起居室的人,现在正急急的离开工作的地点。听到大厅里传来的声音之后,
达硌士也禁不住想要掉头往回走。不过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向前。
起居室的大门紧闭,可是外头却仍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可见屋里的战况激烈。他
站在门前,打算先不要急着敲门。
"答案就是不可以!"克撒吼着。
"我觉得条件很好啊!"凯拉的声音也一样大,"他们以后就不会再去骚扰梭地岭了
嘛!"
"那又不是你的东西,你拿去跟人家谈什么条件!"克撒发出雷鸣。达硌士从来没听
过老师说话这么大声,即使是他在骂学生或催进度时也没有这么凶过。他现在真的
很怕敲门;这对夫妻恐怕早就忘了全宫殿都听得到他们吵架,等达硌士进门恐怕会
挨一顿恼羞成怒的臭骂。
不过他还是敲了。此时雷鸣还没响完,便有一声"干嘛?"对着敲门声吼,同时又有
一个比较温柔克制的声音说,"进来。"二个声音几乎重叠。
达硌士谨慎的走进去,"老师,法拉吉的代表正等您带他们去参观圆顶屋。"
克撒对他的大徒弟投了一个冷冷的眼光。哎呀,达硌士脑里一黑,他等了半天,还
真选到一个最糟的时机打断他们。凯拉抱着双臂站在房间的另一头;在他们的宫廷
议会里,女王摆这种手势就表示话题到此为止了。
"或是您要我去带他们参观……"达硌士又加问了一句,不过克撒已经把手举起来了
。
"我会去的。"首席工匠当然非去不可。他怎么可能不带久别重逢的弟弟参观自己的
研究心血呢。
看着他的妻子,克撒没好气的丢下一句,"事情还没完哦,老婆。"
凯拉也礼貌性的点点头,"你说的对,老公。"
克撒直挺挺的鞠了个半躬,气势汹汹的离开了起居室。凯拉却叫住达硌士,"达硌
士,你留下来一下。"
达硌士看着老师。克撒皱着眉点点头,"那你等一下再过来。"
达硌士便转回大厅,面对着女王。"陛下,"然后又改口,"夫人。"
"你刚刚在外面都听见了?"她说。
达硌士做了个深呼吸,"恐怕托玛库城塔里的人都听见了。"
凯拉笑了,却重重的把自己摔进大椅子里,好像走了千百里路远,精疲力尽。
"我只听到一点点啦,"达硌士很快的接腔,"宫里都是石板地,声音传不远的。"
凯拉屈指想了想,"说说看,你觉得这几天的会谈还顺利吗?"
"很顺利啊。"达硌士老实说出自己的想法。说真的,想到双方在寇林达的经验,每
个人都对这次行动紧张到了极点。现在见面也见过了,礼物也奉上了,恭维话说过
了,官腔也打了,就连热情洋溢的赞美都快听厌了。米斯拉和凯拉之间已经进行过
数次单独的会谈,引得法拉吉人阵营和佑天宫廷议会讨论纷纷。后来克撒还提议让
米斯拉参观他的圆顶屋工作室,使得双边的好感升到最高点;相对的,米斯拉也让
克撒和达硌士观察那头巨龙和大货柜。真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还有那个米斯拉大使呢?"凯拉问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达硌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他在找形容词,"他就像他的弟弟,可是不
太一样。他比较有感情,也比较愿意说话。"
"而且没那么爱防人。"凯拉说。
达硌士想了一下。没错,撇开他爱讲的恭维话和外交辞令不谈,做弟弟的米斯拉确
实比哥哥要平易近人得多。他看起来像是个诚恳的人,只是不晓得他是不是真的本
性如此?
聪明的学徒也知道,他的老师克撒绝不是这种个性。"我很少知道克撒在想什么,
那是因为他自己也很少讲。可是我也不晓得米斯拉在想什么,因为他都在讲话。
"
凯拉浅浅笑了一下,"他很有魅力。我听说沙漠的商人还有本事叫蛇从自己的皮里
面脱出来。你觉得他有这种本事促成我们的协议吗?"
达硌士点点头。"他随身都带着机器龙,而且跟着他来的随从好像也都觉得米斯拉
是个好人。"
凯拉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开口。"你觉得我们可以相信他吗?"
达硌士举起双手,"我倒不觉得人家敢让我们相信哪。"
"那倒是真的。"凯拉说着,又把手指头放在嘴唇上。"万一我说,米斯拉其实已经
准备要签订协议,言明撤出梭地岭了呢?"
达硌士万分惊讶,"族长会让他这么做吗?"
凯拉伸出一根手指头。"我只说'万一'呀。政治就是这样,变数太多了,理想只能
当做目标而已;要不就认真去实现它,不然就干脆放弃算了。"
"那他们开出什么条件呢?"达硌士很快想到。
凯拉点点头。"他们要的只是保护我国境内的法拉吉裔,他们的篷车在我国境内要
由我方派员护送,也不要再收过路费了。还有,要承认他们的族长是全法拉吉人民
唯一的统治者。在国际的标准上,这些其实真的都是小事。可是还有一件大事,那
才是问题。"
凯拉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语调冷酷得怕人。"克撒的石头究竟有什么力量?就是他
脖子上戴的那颗?"
"他的强能石!"达硌士有点错愕,"米斯拉想要他哥哥的护身符!"
"那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凯拉继续追问,"他为什么从不离身?"
达硌士想起曾看过克撒表演。"那石头好像能让机器或工艺品活动起来,"他慢吞吞
的说,"他也用他的石头修复过死掉的水晶,可是好像只有在他的手里才能发挥作
用。还有,他想事情的时候也会握着那颗石头,不过可能只是他的习惯吧。"
"米斯拉先生也有一块自己的石头,跟克撒的是一对的。"凯拉说。"克撒有跟你说
过吗?"
达硌士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
"我听了也很意外,还有更多事情,竟然都是米斯拉告诉我的。"做妻子的语气里显
得有些愤怒了,"这么说来,那块石头是有某种力量,米斯拉才会想要。他说他的
石头会对他唱歌,克撒的石头会吗?"
"我没注意过。"达硌士说。
"我也没有。"凯拉沉吟着,"也许是我不习惯沙漠人的表达方式吧,所以搞不好他
只是花言巧语暗示罢了。不管怎么样,米斯拉确实有意要谈和;以他背后有那头巨
龙撑腰,再加上他好像还有别的机器,照理他应该可以更强硬的。可是他只要克撒
放弃他的石头。"
达硌士摇头,"我觉得克撒不可能同意的。"
"你太了解他了,"凯拉郁郁的说,"早知道我就不跟他'讨论'了,现在全城都知道
我们的'讨论'。"
女王把双掌靠在一起,手指头伸开来呈十字交叉。达硌士看了忍不住暗暗称奇,因
为这对夫妻的思考小动作竟然一模一样;首席工匠在想事情的时候也会这样玩手指
头,不知道是谁学谁的。
"我不认为把另外那半石头给米斯拉,对我们国家会有什么坏处。"凯拉说。
"可是也许对克撒来讲是个伤害啊,"达硌士说,"这样就可能影响我们国家了。"
"我同意,"凯拉又玩起手指头,"可是我能让这次谈和的机会白白溜走吗?我怎么
能让梭地岭的百姓继续受苦?就为了二兄弟分一块石头,他们就要忍受外邦人的掠
夺?战争再这样持续下去,国家也吃不消哇。"
达路士一语不发,开口时却换了一种语气。"克撒是对的。"
凯拉的脸色一沉,但是达硌士随即补充道,"你们都需要好好的多谈几次,您和克
撒、您和米斯拉、还有克撒和米斯拉二兄弟。也许在梭地岭这个问题上,还有别的
共识可以达成;更有可能米斯拉只是纯粹性的试探,想藉此看看您的反应。也可能
他是故意要问起那块石头的,他另有目的,但是不告诉您。"凯拉叹了一口气。"有
的时候,问题都出在领导风范上;说穿了就是国家的面子问题。要不是考虑这些,
容易一点的解决方案不晓得要多好几种咧。"
"所以我才尽量避免提出主观意见哪。"达硌士说。
凯拉点点头,"哎,以你的聪明才智,当克撒的助手实在太可惜了。达硌士,你可
以当个很杰出的侍从官哪。"
达硌士故意害怕退缩,"您已经有一个很杰出的侍从官啦。更何况,要是我不是克
撒的助手,您要跟谁去谈他的事情?"
他可怜巴巴的语气倒真的引来凯拉的笑容。"也对呀。你可以回去了,不过待会要
记得告诉他们二兄弟相处的状况怎么样。"
达硌士就回到了圆顶屋,听见克撒正在解释新型机翼的控制原理。米斯拉津津有味
的听着,不时提出问题,常常引导克撒解说下一个论点。克撒依旧显得权威性十足
,但是并不自负。看在克撒的眼里,这对兄弟之间好像一点摩擦也没有,而且他们
都没有让那块石头的话题破坏这里的气氛,让达硌士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达硌士看看旁边,随行的法拉吉人们都已经无聊到快睡着了,圆顶屋里的学生更是
听同样的说明不知道几百次。这二队人马都努力的瞪着奇怪的零件或室内的摆设,
好让自己不要真的睡着。
但是那个阿士诺,她却在看达硌士。他一看她,她就马上转回视线,看着正在交谈
的二兄弟。然后,只要达硌士的视线一移开她,他马上又感觉到她的眼神盯着自己
。这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从克撒之前的故事中,达硌士推断这个叫做阿士诺的女子不只是米斯拉的助手,更
是他的情人。可是到目前为止,他们二人之间都毫无亲密的感觉;再加上之前的那
个挤眉弄眼的表情(如果那真是在送秋波的话),还有这些看来转去的游戏,事情好
像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们整个下午都在聊天,米斯拉提了几个扑翼机的改良建议,克撒则补充说明自己
的做法。到头来,他们把时间都花在圆顶屋里面,没时间去研究那头巨龙了,而且
其实传膳的官员都来催过好几次晚餐,他们只好把原订行程腰斩。米斯拉又为晚餐
的迟到道歉得异常隆重。
"老哥,看得出来你在这里的研究成果非凡哪!局势一旦和平,我也要凑一些资金,
弄一个小实验室。"米斯拉说。
"好哇,"克撒接着说,"到时候我就把我的教学笔记借给你。我找到几种方法,研
究起来效果也好,对年轻人的吸引力也比较大。"
"哎,到了这个年纪,就要考虑吸引年轻人的注意了。我们年轻的时候就不用想这
些了。"说着,米斯拉便大笑起来,但是克撒只是勉强笑得僵硬。
是了,达硌士心想,克撒并没有忘记他和凯拉之间的争辩,他也不愿意在弟弟的面
前表现出来。他不要当罪人,不要当争端的起因,也不想破坏他妻子企求和平的希
望。
国宴设席款待这些来自沙漠的宾客,就在中庭举行,以法拉吉的传统庆典来表示敬
意。宫殿里所有的大小软硬垫子全都拿到这里来派上用场了,长桌上则摆满了上好
精致的烤羊腿和辣味鸡,迎合沙漠的口味。那些随行的法拉吉人在吃了这么多天正
襟危坐的宫廷菜之后,屁股都被椅子坐得痛死了,现在改回露天席地而坐的习惯,
乐得如鱼得水,反倒是佑天人处处找地方换姿势休息。侍从官从城里找来一个毛哈
林乐团,因为只有他们不觉得为苏瓦地人演奏是种罪恶,所以现在空气中充满了他
们高亢尖锐的琴弦声,还有肝胆俱裂的吼叫。
凯拉和克撒坐在桌子的一头,米斯拉则坐在她的另一边。她同时跟二个人说话,不
过比较注意自己的丈夫。有时拿一匙起司到他面前,不过克撒没让她喂;他看着她
笑笑,然后接过来自己扔进嘴巴里。宫里的人看到这对夫妻如此甜蜜难掩,一定都
很高兴;可是只有达硌士知道,他们起居室里的风暴大概已经点燃了。至于小舅子
米斯拉,他很尽职的和凯拉谈笑,聊一些轻松的话题或是他在沙漠里的生活。
晚宴共上了八道菜,这是佑天的习俗,不过菜色全都是法拉吉的餐点。除了羊腿和
辣味鸡之外,还有烤鱼配着红辣椒,凉拌菠菜和羊乳酪,此外也有几道咸肉。席间
的酒洋溢着一股肉桂味,气味十分浓烈,听说也是很烈的酒,叫做拿比。达硌士发
现佑天人也喝得很多,或许是用来弥补躺在软垫子上吃饭的不舒服吧。在他那一桌
有不少法拉吉的士官,在酒席间笑得很开心,听到音乐声演奏起他们熟悉的调子时
,还群起排排跳舞。米斯拉也加入他们,踢踏着那种快节奏的异国舞步。
有个影子掠过达硌士的身旁。"怎么,有趣吗?"阿士诺在他旁边坐下。
"这是传统的战士舞吧。"达硌士答了一句。阿士诺拿起自己的杯子,达硌士便替她
斟满了烈酒。
她露出迷人的微笑,红宝石般的嘴唇很引人心动。"其实应该算是他们'男孩子'的
传统舞蹈吧。"她说着还打了一个一嗝,达硌士不禁揣测她究竟喝了多少。"法拉吉
人是很典型的狂热分子,苏瓦地又是其中最盲目的。之前为了说服族长让我一个女
人跟来,米斯拉还真的去打族长的头呢。法拉吉人认为女人就该待在外头养小孩、
烤扁面包,不要管什么政治啦战争啦,宗教或科学那些'男孩子'的事情。"
达硌士听了很讶异,不过他没在话里表露出来,"人总是会变的,"他说,"也许法
拉吉人有一天也会变。"
"我看在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了。"阿士诺应了这么一句。她把手放在袒露的胸前,
打了一个嗝。
"他们现在来到这里,跟一个女王谈判。而你,一个女人,不也在他们之中吗?"
"他们只是在忍受我,"阿士诺说,"我是米斯拉的学徒兼助手,而米斯拉在法拉吉
营里的地位现在和族长差不多大,其它各部落的首长对米斯拉都很服气,反而不怎
么听那个年轻胖子的话。所以其他人只好容忍我的存在;更何况,法拉吉的传说里
又有个危险的红发女。"她放下杯子,挺直脊背拨拨自己的长发。"所以其实他们也
很怕我的红发。"
"那,他们应该要怕吗?"达硌士忍不住这么问。他知道拿比烈酒已经在他的体内发
生作用了,可是他就是不想压抑对这名女子的好奇心。
"怕我?"阿士诺笑得坏坏的,"那我会很高兴哪。不过要是米斯拉明天就离开他们
,我也不会在那里待下去的,我自己知道。"
达硌士不再搭腔,转去看法拉吉男人跳舞。宴席上的人都加入了,原本只是排成一
列,现在已经形成一个螺旋状的曲线。米斯拉领头,还拉了怕事的侍从官跟他一起
跳。年纪有一把的侍从官跳得跟小鸟一样,努力去模仿米斯拉的舞步,还卖力的学
他们弯腰、跳跃和吼叫。宫廷里的佑天人也有不少加入了舞蹈的行列,不过一来是
不习惯,二来也是烈酒的作用,搞得他们根本跟不上法拉吉人的脚步,只能动来动
去。法拉吉人倒也不介意,相反的还拉了更多的佑天人进来,让圆圈变得更长更大
了。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嘛。"达硌士说。
"比你们预料的选顺利吧?"阿士诺柔声说。
"你觉得那间圆顶屋怎么样?"
"比我想得还要棒。"阿士诺把头发甩到后面去,"你也知道,米斯拉其实满嫉妒的
,只是他好强不肯说。他早几年前也一直嚷嚷着要找个地方,把他自己的研究弄出
一个系统。我想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他才那么想签和平协定吧;他从托玛库和在刚
那几个地方找来不少工匠,可是没有地方可以安置他们和成品。"
达硌士点点头。同样身为学徒兼助手,阿士诺分担的事情比她该做的还多,不过他
觉得跟她沟通很容易。"对啊,"他说,"真遗憾,我们在圆顶屋花的时间太多了。
我倒满想去看看那头……"达硌士说这话时对着阿士诺,看着她的眼睛,他几乎忘
了脑子里在想什么。"米斯拉的机器龙。"他镇定下来把话说完。
"你还是可以去啊,谁说不可以的?"阿士诺反问他。
"这个嘛,反正总有明天。"达硌士说。
"不等明天了,今天晚上就去。"
达硌士瞪着她,"这顿饭还要吃好久耶。"
"我们等下就可以溜了啊,"阿士诺说。"你听好。你能不能过佑天城门警卫那一关
哪?"
达硌士想了一下,"我想应该没问题,他们都认得我。"
"我也可以过我们守龙的警卫那一关,"她又摇动自己的长发,"因为他们都怕我呀
。我可以带你做个私人参观哦,有没有兴趣?"
达硌士还在考虑,阿士诺又说了,"来吧,我们是学生耶。学生逃逃学也是正常的
嘛。你有没有逃学过?"
"没有,"达硌士知道自己脸红了一阵。"呃,从来没有啦。你呢?"
阿士诺突然板起脸孔,摆明是在学达硌士的样子。"没有,"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孔
武有力的说着。然后笑了起来,对他挤挤眼;这次他真的看确定了。"呃,从来没
有啦。好嘛,你到底有没有兴趣啊?"
达硌士的心里在挣扎,他知道这可能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替他的老师和女王师母
查查米斯拉的底细,更接近也更深入。"有,"他终于说,"我想应该没问题。"
"好啦,大帅哥,"阿士诺说着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她真的喝多了。"午夜的钟声
响过之后,到我的房间来。记得带一瓶你们的文明酒,要不甜的哦。这些沙漠酒全
都是一个样,甜得像糖浆似的。"
她说完就走开了,消失在一群法拉吉和佑天的醉汉联军中。跌跌撞撞的战舞和战吼
在激昂的乐声中此起彼落,仿佛长夜漫漫里无垠的谢肉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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