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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manuel (小飞象★傲雪飞扬), 信区: Fantasy
标  题: 兄弟之战(3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3月17日19:24:46 星期一), 站内信件

第三十二章 默示之路
哈宾和他的部下徒步走到泰坦尼亚的领土边缘,毫发无伤。回想起妖精女王宣誓保
护大地和子民时,那股精神实在可敬;因此虽然他们知道自己走的每一步路上都有
人监视,但是那些精灵们都没有出手,就连动物们也离他们远远的。
站在树荫里,哈宾向外看;所谓泰坦尼亚的领土,现在已经有了区隔。高大的树丛
蔓生处,便是庄严高深的桃源仙境;森林骤然消失之地,是哈宾的父亲和阿基夫人
占据了的地盘。人类进驻的土地已经铲平,林立的神木只剩下断株上平整的锯面,
仿佛一座座悼亡的墓碑。砍下的树干上,沙尘和树叶全被去除,废弃物和软枝藤蔓
等等成堆成堆的在不远处闷烧。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哈宾可以看到大型的机器正在
铲地挖土,一寸寸的掘开岛的血肉,寻找深处的矿脉。
眼前的光景看来就像阿基夫,那个他生长于斯的国度;不再像是妖精们宣称的亚格
斯。哈宾猛然惊觉,他们不只是来撷取这里的资源而已。他们改变了这片土地,把
它变成阿基夫,没管过结果是好是坏。才踏出树荫外,脚下的感觉立刻变得死硬,
不像林地那样的柔软;阳光无情的射在他身上,令哈宾不惯地眨眨眼。其他人在踏
出林地之后也是一样。
在他们身后,妖精们的战嚎自森林中传出来。
五人不约而同地箭步冲过遍地的残株,只求在妖精们追上他们之前,能在这片焦土
上找到掩护。

※   ※   ※   ※   ※
安坐在喀洛斯的山洞里,基克斯正透过一个信徒的眼睛观赏一段余兴节目。
她是兄弟会里的一个倒霉鬼,没能通过机械测试;原本装在她膝关节上的活塞和机
件失灵,坏掉之后又不能换新。现在她倒在宝座前的地上,下肢散落一地,嚎哭了
好一段时间,哭自己的悲惨命运。基克斯后来听烦了,干脆把她的嘴巴缝起来。
不过她还是有用的。基克斯用利爪扣进她的脑子,透过她的眼睛观赏眼前的一场比
斗,啜饮她无处发泄的战栗情绪和痛苦。
二只苏其在基克斯的命令之下开始对打。熟悉这块土地之后,基克斯又发明了一些
机器,让他渐渐能在远处控制机械的灵魂和心,就像他控制兄弟会的人类信徒一样
,越来越熟练。他命令二只苏其分出高下,它们也不会迟疑或抱怨,就是打到死为
止。
苏其在宝座前狠命地厮杀,其中一只带着长铁链,另一只则装有大棍棒。机械激烈
碰撞的声音,还有冷血生物无情的搏命,让基克斯的观战者惊恐得发抖。偶尔有一
片破碎的外壳或组件飞向宝座,她会猛然一惊,但是却被恶魔牢牢地抓住不能动。
恶魔就是要享受这种感觉,享受她体内肾上腺素急剧增加的冲击。要是没有她的感
官、她的反应,这场打斗根本只不过是力量的冲击;但是看在人类的眼里,二具非
生物的机器竟也有全然不同的外貌,这份不同也是基克斯的佳肴。
机器的战斗无所谓疲劳,只有破坏和损伤。带着铁链的一方缠住对手的脖子,猛一
挥便拉掉它的头。拖着蓝色电线的头颅滚到那女人的脚边,她又吓得发抖。无头的
苏其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攻击,反而使出更大的力量反击。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带铁链的一方关节处开始喷出火花。它甩掉无头的苏其,双手
插进对方的胸膛,猛然撕裂开来。一阵火花和电线断掉的小爆炸,带棍棒的一方倒
下,轰然瓦解。
那名观战者颤抖地想别开视线,但是基克斯硬是把她转回去,逼她睁开眼睛,好品
尝火花在她眼里灼烧时的刺痛。战败的一方已成地上的废铁,看着胜利者蹂躏对手
的残骸,更让观战者的恐惧无以复加,基克斯觉得那滋味大概就像美酒。
他放开她,抽回他的利爪,任由她颓倒在地上。基克斯走向那名胜利的苏其,看着
它关节处迸出的火花,还有刚才在打斗中造成的裂痕;他伸出手指轻轻一推,苏其
便倒在石地上撞毁了。一阵火花迸射,钢铁碎裂在石地上的碰撞声,然后归于平静

"废物。"他说了一句,算是给它的墓志铭吧。
基克斯看着二具倒地的机器,想起那对兄弟也是如此:盲目,任由摆布,攻击时又
极残暴。而且到最后,胜利的一方在基克斯面前也是一样的脆弱而无所遁形。
"快了,"恶魔狰狞笑着,"就快了。"

※   ※   ※   ※   ※
泰坦尼亚女王就要死了,关娜想着。女王就要死了,大地也会随着她一起死去。
随着岛上的土地一寸寸的沦为那对兄弟的战场,久久不散的浓雾愈形扩散,开始笼
罩着整片残存的森林。克撒从一边进攻,米斯拉就从另一边,战后的土地同样的枯
竭。林地一分分沉沦,树木一棵棵遭机器砍伐消耗,还有山峦的矿脉暴露掘失,在
在都使得大地越发虚弱。地力一弱,女王也失去力量;女王的衰弱,接着便是她的
子民。
关娜感觉得到,她的同胞们也一样。他们和土地之间的牵系消失了,体内深处的那
种柔和与定力也不见了。剩下的只有空虚,还有木材燃烧的黑烟。
有人在传,说泰坦尼亚退进了她王国的最深处,打算计划最后的突击。关娜最后一
次看到她时却不是这个样子;女王陛下已经形容枯槁,憔悴已极,她不可能再从圣
堂起来。因为每一次对这片大地的冲击,就是对她的冲击。关娜知道,他们就要失
去泰坦尼亚,同样也将失去盖亚的智慧和女神的庇佑。
关娜不会坐视这一切,也不容许自己和同胞失去泰坦尼亚。但是精灵们的战斗力已
经减弱,不足以挑起最后的战争,充其量只能对付其中一方,而那二方却又都是这
片大地的敌人。
正当他们在商议攻击时,那个红发的女人出现在会议上,给他们一个反击的机会。

而今,她带着大批的精灵来到岸边。这里已经光秃秃的什么也不剩,军队刚经过这
一带,现下一个人也没有。他们在岸边等着其中一队敌人,等着向另一方攻击的机
会。
其他人都聚集在这些怪船前,看着这艘用金属和木头做成的船靠在岸边,里面的引
擎喷出火光,射进夜空。有几个妖精喃喃着说了几个字,关娜听见了一句"讨厌的
东西"。她也讨厌。然而假使坐进怪船里就代表能打退入侵者,收回他们的家园,
她也愿意乘这艘讨厌的东西。
几艘较大的船还在深海处停柏,小一点的快艇已经来到滩边靠岸。红发的女人拿着
怪棒子领头,身后跟着一队布条缠身的战士。那些战士又是由另一个人类的男子率
领的。
红头发的女人恭敬有礼的向关娜一鞠躬,用妖精语说,"你们有远行的心理准备吗
?"
关娜看着同胞们。他们都很紧张,但也同样的愤怒,因为他们的家园遭到摧毁,大
地被剥取了力量。她点点头。
"那你们最好上船,而且动作要快。只要你们待在岸上,要是被人发现,你们根本
没地方躲。"红发的女人说,"幸好外海的暴风雨已经减弱了,现在出海应该满安全
的。"
暴风雨会减弱,是因为泰坦尼亚快死了。关娜心里这么想,但是没说出来。她只是
点点头,向同胞们打个手势。他们便举起武器,开始爬进船舱。关娜迟了半拍,却
听见那个红发的女人和那个老男人在互道再见。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觉得
奇怪;不晓得他们是不是情人,现在又为什么道别得好像要永别了。
她就带着这个想法爬上怪船,踏出了离开故乡亚格斯的第一步,也是迈向敌人领土
的第一步。
"这样太冒险了。"哈札说。披挂着木壳盔甲的妖精们还在上船。
"天底下的事情样样都冒险;"阿士诺说,"可是我们一定要攻击克撒的造船厂,这
样他才不能再补充船只。现在人手不足,不过这些森林宝宝们就够帮我们完成这个
工作了。"
"你也应该一起来。"
阿士诺摇摇头。"你走,米斯拉会接受。要是我走了,他会追上来的。"
"他会生气。"老法拉吉说。
"要是你能成功,他会很高兴。"
"我会把船带回来的。"
阿士诺又摇头,"带来做什么?用来载更多补给品哪?在刚那里什么也不剩了,可
以砍的熔的用的全送来这里了。我们现在是山穷水尽啊,哈札。现在不行动,更待
何时?"
哈札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显得忸怩,"我曾经怀念过你那种思考方式哪。基克
斯兄弟会的人实在让我浑身不舒坦。"
阿士诺说,"等米斯拉发现,我会告诉他说这是我出的主意,不过你坚持要率领作
战行动,所以事情才会成功的。"
哈札思索着这几句话,然后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其实那都是你的功劳。你的想法
就像个男子汉。"他说。
阿士诺抓紧了棒子,但还是说:"谢谢你,哈札。我知道你是在称赞我,我会这么
想的。"
船只起锚,哈札就走了,航向更大的船去。阿士诺看着引擎火光在夜色里咆哮,直
到大船隐没在呷头的背后。然后她徒步走了好长一段路回营区,怀疑米斯拉究竟会
不会注意到哈札和船都不见了。

※   ※   ※   ※   ※
"他这是打算送我回家。"哈宾脸色暗沉的走进达硌士的帐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达硌士正埋首于工作中,只是抬头去看他,一语不发。
"他说潘瑞冈那里吃紧,更需要我去。"年轻人仿佛在生闷气。
达硌士一面锁紧手上那件作品的螺丝,一面说。"他说的对啊。"
"他当然说的对。他什么都是对的,做一个护国者当然什么都要对,对吧?就是要
对。"哈宾没好气的说。
达硌士站起来,浏览着他手工做出来的成品。"差不多了。你看怎么样?"
哈宾看着那个东西。七尺长,三尺宽和深,好像一个大货柜。表面平凡无饰,只不
过全是用金属做成的,上面还有个又大又沉重的盖子。
"好像棺材哦。"年轻人说。
达硌士退后一步,再审视一次,笑了起来。"是啊,我想也是。应该算做得不错了
。"
"这个要干嘛用啊?"哈宾把对父亲的不满抛到一边去了。
"我在……受米斯拉招待的时候,他们把我关在一个很小的房间里,就像被世界遗
忘的一个角落;"达硌士说时还一面甩着右手,似乎在甩掉旧伤的疼痛。"此后我就
一直在想,到现在才做出这个成品。它的驱动装置跟以前的萼城护身符一样,功能
和原理则是从阿士诺于在刚使用的棒子学来的。"
"嗯--哼,"哈宾,"然后咧?"
"它可以让人体保持在代谢停滞的状态--就像是熟睡一样;直到里面的动力石失效
,或是盖子被人家打开为止。"达硌士看看哈宾,"你知道吗?我常常在想,你父亲
打败他弟弟之后会怎么做。他不可能杀他弟弟的,可是又不容许自己让他活着。这
东西,"--达硌士拍拍它的上盖--"就给他第三种选择。"
哈宾微微一笑,笑得温暖。"达硌士叔叔,还没有人问过的问题,你就在发明答案
了耶。你已经假定我们会打败米斯拉,而且还会活捉他啦?"
"我们当然会赢,"达硌士说,"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可不是来半途而废的。"
"我有点怀疑哦。"哈宾说。
达硌士眨眨眼,"你觉得不一定?"
哈宾摇摇头。"不是我,而是跟爸爸谈过以后……"他又摇头,"他好像,呃,不是
无力感,是很虚弱、很累的样子。"
"他该退休了,"达硌士说,"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我想他自己也想过,大概就快
要走了。不管结果怎么样,这场仗总有打完的一天。"
"要是真有打完的那一天,"哈宾说,"不管结果怎么样,我想要留在这里,待在他
身边。"
达硌士摇头。"妖精们已经抢了船,正准备朝沿海地区发动全面攻击。那里的驻防
军队一定要有个指挥官去领导才行,你就是那个指挥官。"
哈宾没作声。
"你以前很想当作战指挥官的呀,"达硌士说,"领导统御的代价就是你要一直领导
下去,不是想脱身就可以脱身的。"
哈宾若有所思的点头。"你跟爸爸早就已经聊过了,对不对?"
达硌士耸耸肩,"他只是问我的意见,看看你的表现罢了。"
哈宾仰望着他的高个子叔叔。"你会不会照看他?我是说,我爸爸。他表现好的话
。"
"我一定会的呀。"大学者理所当然的回答。
"不是,我是说这一仗打完之后。"年轻人说,"我从他那里出来的时候,他说的话
让我有点担心。他说'告诉你妈妈,叫她记着我努力想去做到的那个样子,而不是
我过去的样子。'他恐怕觉得自己熬不过这一仗了。"
哈宾看着地。"我会照看他的。我已经看了他好几年了。"达硌士说。
哈宾叹了一口气,"我也跟他说我错了。"
"错在想待在他身边?"达硌士问道。
哈宾摇摇头,"好久以前,他问过我对象牙塔联盟的研究有什么意见,就是有关魔
法的。我跟他说我很存疑那种东西到底存不存在。可是现在,看过妖精们和那个女
王的能力之后他们完全不用机器耶,我也不确定了。我觉得自己要负点责任,因为
我说服他相信魔法是不存在的。"
"要是克撒自己不相信,我想旁人也说不动的。"达硌士说。"你只要记着,世界上
永远有你不懂的事情,所以你才要不断的学。"
"这就是你这么多年来一直跟着爸爸的原因吗?"哈宾问道。
"或许吧,"达硌士说,"不过我从很多人身上学到很多事情。我猜我总是假定自己
什么也不懂,所以更愿意听别人教我吧。"
哈宾听了达硌士的话,露出会心的一笑。他看着这位叔叔走到帐篷的另一端,东翻
西找,好不容易找出一根短手杖。那根手杖差不多只有哈宾一截手臂那么长,前端
还有个橘子般大小的球。"拿去,"他说,"给你饯行的礼物。"
哈宾盯着手杖看。"这是什么?"
"我前一阵子做的机器啦。它可以让机械生物的感应器失灵,挡住使用者的感应源
。这一支只是试作的模型,所以对大一点的生物好像没有用,不过对生化增幅器之
类的还满有效果。"
哈宾笑笑,"达硌士叔叔,你还想保护我啊?不要,你自己留着用吧,搞不好你比
我更需要呢,反正我就要走了。"
"这么说来,你还是会走 ?"
哈宾二手一摊,故作投降貌。"那当然!"他笑了笑,"不过一旦以情大军的问题解
决,我就会马上回来的。你信我吧。"
"我绝对信你,"达硌士说。"你毕竟是你父亲的儿子嘛。"
"当然 ,"哈宾的苦笑中仿佛若有一丝倦意,"不然我还会是谁呢?"

※   ※   ※   ※   ※
米斯拉没有质疑哈札不见人影,也没问起失踪的船只,甚至也没理会阿士诺。相对
的,他把阵线一步步向内陆推进。任何不能马上送进工厂的的东西,就马上杀掉或
烧掉,弄得原野上遍地都是尸坑。曾经是一片森林的亚格斯空间,现在只有凝重的
硝烟。米斯拉的军队随着开路机器前进,所到之处无一幸免。
就在这时,米斯拉终于传唤阿士诺了。基克斯修士们就站在米斯拉的后方看着阿士
诺走进,像等待狮子出猎的秃鹰。
"你跟这座岛上的原住民讲过话。"没等阿士诸行礼,米斯拉就开问。
阿士诺看着虎视眈眈的修士们,"当然。我已经设法让他们去攻击克撒,而不是跟
我们作对。他们有一队教士--"
米斯拉毫不讲理的插嘴,仿佛她在那句"当然"之后就没有说话了似的。"你认为他
们能打败我哥哥的军队吗?"
阿士诺看着米斯拉,但是他的眉影太深,她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睛。"不,"她只说,
"我不认为。"
"但是他们可以削弱他的兵力。"米斯拉说。
"对,"阿士诺回嘴,"那又怎么样?"
米斯拉猛然抬起头,阿士诺这时才看清,他的眼神仿佛熊熊烈火。"克撒的主力部
队就在七天行军程的地方扎营。现在已经有一支妖精部队朝那里去了,大约再过二
天就会到。如果妖精们先碰上我哥哥,他们就会削弱他的兵力,我们正好有机会一
举消灭他们。你有什么想法?"
"克撒手里有很多机器,"阿士诺先说,看到米斯拉的眉头越皱越深,她又打住。"
对,他的兵力会被削弱,不过原住民的正面攻击是不可能打败他的。"
"谢谢你,"米斯拉掉过头去,"你可以走了。"
"大人,"阿士诺说,"如果战争就要发生,我们应该拟定一份作战计划。"
"已经有人拟好了。"米斯拉说时,一旁的修士阴险的笑了笑。"我们会把兵力集中
,跟在妖精的后面,等他们攻击之后才行动。你可以走了。"
阿士诺瞪着基克斯修士,然后向米斯拉一鞠躬,咬牙切齿地诅咒着离开。
当晚,基克斯兄弟会的人举行了一个庆祝会。他们升起营火,高声的唱颂着。阿士
诺想找机会接近米斯拉,想想后又作罢。基克斯人一定早已派人跟在族长身边,监
视着一切动静了。
她坐在地上,抱着那个还装着葛格斯同兆的旧包包。这场战争好像没有她上场的余
地了,打完之后也不会有。她凝视黑暗中的夜色,若有所思地听着基克斯修士的欢
声。
红发的阿士诺会有一席之地的,不管米斯拉想不想要。她从包包里抽出一张羊皮纸
和一支笔,开始写信给一个老朋友。

※   ※   ※   ※   ※
达硌士觉得妖精们很可怜,他们根本毫无机会。穿着木头盔甲和骨针枪矛,对抗冷
血、无人性又不会思考的铁石机器,再多的勇气和激昂又有什么用?他们如潮水般
涌上来--有妖精、仙子、半人马和树妖。有的骑着山猫冲锋,有的指挥大群的树懒
绊住机兵们的腿,吸干它们的能源。天空中乌云密布,雷声隆隆,闪电大作,仿佛
天幕也低垂。大地回应它的呼声,死亡的空间中尽是慑人的鸣呼。
一个巨人居高临下地夹杂在精灵中,它是亚格斯森林的集合体,为自己受苦难的同
胞们寻仇。巨人的头发是丛林,身体是活木,纠结的枝干便是它的肌肉。一把石剑
从它的手中伸出,仿佛是群山发自内心的战嚎。
达硌士想起哈宾说过的话;没错,妖精们有魔力,能操控森林的力量,也能随意志
弯曲大自然的形貌。
克撒的珍力很快结成防御阵线:复仇者、机兵,还有三臂铁人,以及其它的攻击兵
器。这些甲虫战士们配备着新合金的武器,雕像们用的也是改良过的黏土。不过战
况之惨烈远超乎想象,短兵相接才没多久,要求增援的讯息就传到后方了。
每一部机器倒下,就有三十个妖精死亡;每一架扑翼机被击坠,就代表五十个仙子
的生命逝去。树妖们着火的时候发出凄惨的尖叫,精灵们还是前仆后继。达硌士就
在前线的中央,他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二翼已经动用了辅助部队,现在中央战
线也危急起来。
要是中央守不住,我军就会瓦解了。
这时天空中又传来一声大吼,大地动摇着回音。达硌士知道援军已经来到。
克撒也有自己的巨人,是在沙地亚还没叛变时制造的。这尊巨像是用石头和金属制
成,高耸参天;它每跨一步就有一百尺,鸟儿们都在他的头上筑巢。克撒原本用平
底船把它载来亚格斯,结果它反而成了船队通过暴风圈时的开路灯塔。
现在,它在岛上遇见了和自己一般大的对手。
树精巨人挑衅的低吼一声,见对手没有反应,便展开猛攻。二方当下扭打起来,双
边前线的小人们只得快点逃离,来不及跑远的就被巨脚踩烂,阵线也因此溃散。只
见石剑划过天际,一刀劈进巨像的体侧。巨像一阵颤抖,大片大片的碎石和铁片裂
下,就像蛇的鳞一片剥落一样。森林巨人退后一步,准备下一记攻击,却被巨像抢
先抓住手臂,轻而易举的将它扭断。断臂一路嚎叫着树木的哀痛,跟着石剑被抛在
空荡荡的山谷中。
但是巨人不服输,它用巨石和神木的手掌重重地掴了巨像的头,打得它大半边脸顿
时化为沙尘。巨像也回敬另一记重捶,它一手抓着巨人,另一手拉后,猛然挥出一
拳,打进巨人的胸膛。
就这一击,让巨人的身体炸裂开来,木片和石块如雨般射进地面,方圆百里内的兵
马几乎都在逃命。它的双脚跌落地面,仰着头颓然倒下,嘶吼声划破云霄。
这副景象也令妖精们的斗志全失。他们的攻击开始溃散,纷纷丢下武器逃命。还能
追击的机器便追上去,阻断这些森林精灵的去路。
但是森林巨人还是成功了,因为巨像也倒下了。那一拳造成的冲击也影响了它自己
,挥拳的手臂开始剥离,石头碎落满地。金属焊接处爆出火花,巨像开始失衡,跪
在地上,向前仆倒在原本是清溪的小河上,一阵地动摇撼,激起河谷中的血腥与焦
黑的机油。
达硌士看着这场搏斗,满心悲伤。精灵们没有错,他们被逼得不得不保卫自己的土
地。他们只是生错了地点和时间。要是这座岛屿仍旧隐密,他们就能逃过一劫了。
一旦世外桃源不再神秘,他们也只能落得被赶出故土的命运。最后一群妖精和半人
马踏在倒毁的三臂铁人身上追打,另一队机兵涌上去。达硌士不由得摇头叹息。
之后就只剩下清理工作。尸体都集中起来焚烧,人员则开始检查机器并着手修理。
巨像已经没救了,但是它身上的铁片则可以剥下来,用在其它的神器上。
克撒在傍晚带着增援部队和更多的神器与兵器来到,帮忙处理善后及维修的工作。
妖精们的军力虽然已近扫荡完全,却也令阿基夫军付出相当惨重的损失。
这时,侦察部队又带来了坏消息。他们目击到米斯拉的军队,就在距此地西方的五
天行程处驻扎。
达硌士争辩着,他们应该退后,至少待在沿海的碉堡中才会安全。可是克撒根本不
听。
"把四天行军范围之内的堡垒全部移动到这里来。"他说,"我们就在这里打。"
"我们才刚打完,损失不轻,而且大家都累了。"
"机器或许损失不轻,可是它们是不会累的。"克撒坚持。"所有的非战斗人员都尽
快撤走。我们不能被动的等他们来攻击;时间地点都要由我们的选择而定。"
达硌士看着克撒,他知道哈宾的想法是对的。克撒已经不想再跟他弟弟纠缠下去了
,争战的结果他已听天由命。事情就要在这里了结,不论结果如何。侦察兵又送了
一封信给达硌士,却没说是在哪里拿到的。不过达硌士一看那个笔迹,就知道是谁
写来的。
"有重要的事吗?"克撒问,"是不是哈宾的捷报?"
"一个老朋友写来的,"达硌士蹙眉说道。克撒已经摊开了地形图,听着也只是点点
头。达硌士把信塞进口袋,想了一想。"如果他们要花五天走来这里,然后选在第
六天攻击,那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耶。也许我们可以在和平中迎接新的一年哪,
打赢的话。"
"最后一天啊,"克撒轻声说。"除夕那一天,我们一样大。"
"什么?"
克撒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一个老想法。年岁增长,马齿徒增啊。想想过去的事
情,还有后悔罢了。"

※   ※   ※   ※   ※
在喀洛斯石窟里,恶魔基克斯听到了亚格斯传来的呼声。他知道他该过去了。
现在万事俱备;哥哥受了重伤,弟弟正准备扑向他。存活下来的一方也会很惨,不
会有力量反击恶魔的。当然,他这道东风准备了大礼,他们一定会很惊喜。
基克斯微微一笑。一个光点出现在他的宝座旁,然后渐渐扩大,变成一个碟形,好
像一面反射的池水。硝烟的气味和机件的碰撞声从远处传来。
他环顾石窟,还有地上已肢解的苏其。他很快就会带着胜利回来。
他又看看那名观战者,她也哀求似的看着恶魔,因为她无法说话。碟形已经完全成
形,基克斯马上就得走了。他走过去抓住她的头,一爪穿透她的头骨,戳进她的脑
髓,然后打开她所有的神经键,让神圣的火焰充满她的身体,她的脑汁也在瞬间蒸
发。那个女人缩成一团,在他的手下痉挛着,然后便静止不动。他放开她,让她像
个断了线的人偶掉在地上。
基克斯注意到她的脸,那张被缝起来的嘴角竟有一抹微笑。他也对着她笑笑,然后
踏进时空之门,走向那对兄弟之间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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