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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omotian (小楼一夜听春雨~~), 信区: Fantasy
标 题: 隋殇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Mar 26 22:45:45 2006), 转信
隋殇 分卷阅读
海员
序 言 第一卷 第一回 紫竹林的友谊 第一卷 第二回 人体改造
第一卷 第三回 天宝将军 第一卷 第四回 太子风波 第一卷 第五回 帝都不眠夜
第一卷 第六回 廷议昭阳 第一卷 第七回 流星雨夜的爱情 第一卷 第八回 中秋月圆夜
第一卷 第九回 帝胄沦为风尘女 第一卷 第十回 两只黄鹂鸣翠柳 第一卷 第十一回 像雾像雨又像风
第一卷 第十二回 潜龙在渊 第一卷 第十三回 变!变!变! 第一卷 第十四回 梦里花落知多少
第一卷 第十五回 兵困舞阳 第一卷 第十六回 屠夫与胡屠(免费章节) 第一卷 第十七回 对峙
第一卷 第十八回 两军对垒 第一卷 第十九回 遇 刺 第一卷 第二十回 弹冠相庆
第一卷 後 记 第二卷 第二十一回 岚子的心 第二卷 第二十二回 我的老婆是圣女
第二卷 第二十三回 金顶之行 第二卷 第二十四回 煮酒论英雄(一) 第二卷 第二十五回 煮酒论英雄(二)
第二卷 第二十六回 上帝的使徒 第二卷 第二十七回 露出“尾巴”让人揪 第二卷 第二十八回 谋定后动“春龙笑”
第二卷 第二十九回 请君入瓮 第二卷 第三十回 太子的烦恼
公元600年,正值隋朝开皇20年,全国南北统一,举国安宁,民众得以休养生息,社会呈现空前的繁荣。
此时的皇帝杨坚生活俭朴,宽以待民,严以律官,後世隋书说到:”躬节俭,平徭赋,仓库实,法令行,君子咸乐其中,小人各安其业,强无凌弱,众不暴寡,人物殷富,朝野欢娱,二十年间天下无事,区宇之内宴如也。”如此的盛世,正是经历了三百年乱世的人民所期盼的,史称“开皇之治”。
自公元581年隋帝杨坚登基称帝,制定隋律,废除了南朝实行了几百年的九品中正制,转而实行科举制,重订度量衡以来,中央集权制度较秦汉时又有加强。
在灭了南朝陈国以及萧氏的后梁国之后,黄河流域及长江流域便都置于一个朝廷的统治下,三百年的分裂局面结束了,天下又一次统一。
山东自古就是豪杰聚集之地,杨坚灭北齐时也曾经依靠李德林和高颖这两个山东士人出谋划策,出面笼络山东豪杰,剽悍的绿林好汉在这块齐鲁大地上层出不穷,可谓是多如牛毛,委实叫地方官员头疼不已。
而北齐和南陈灭亡後,相当一部分的贵胄世族和不愿降隋的文官武将以及战死守将的家属,纷纷逃到北方避难,其中到山东的人最多,除了民风朴实之外,本地豪杰的侠肝义胆也是一个主要原因。
洪安家就是从南方逃到山东的诸多流亡人家之一。
如果说到南陈的朝廷,那就不能不说一说洪氏一族。
洪家在南陈是大家世族,洪安的曾祖父是南陈开国皇帝陈霸先的殿前都指挥使,一人掌控御林军宿卫大权,多次随驾出征,在疆场上纵横驰聘,数次火线救主,深得陈霸先的宠信。
洪安的祖父除了继任殿前都指挥使职位之外,还兼任武威将军,在与北方各国的交战中屡立战功,并由此被封信陵侯,食邑500户。
陈叔宝即位后,洪安的一个姑姑被选入皇宫,由于洪氏家族的鼎盛,再加上皇帝宠爱,很快就被封为皇贵妃。
沾亲带故的关系,洪氏一族有十几人在朝中做官,地方上的亲族子弟更是春风得意,仅刺史就出了二十六个。一时间,洪家成了南陈朝中红极一时的望族,皇帝处置重大国事之前,往往会先征询意见,故在江南有“洪氏半天子”一说。
洪安的父亲洪毅,因为家族的关系,刚出生就带着世袭轻车都尉的官衔,刚刚二十八岁就被封为平江都督,领兵驻扎江阴郡,可谓是少年得志…
洪安的少年是在万众瞩目中度过的,锦衣玉食,欢乐无忧不说,叔叔伯伯把他看作洪家未来的掌门人,所以只要是洪安想要的、想做的,不管有多难、花多少的银两,都会如愿以偿,曾来没有失望过。
然而,美好的生活仅仅过了几年,当洪安刚刚懂事不久,一场席卷全国的巨大战事突然降临,而这一切的后果就是国破家亡,流落异乡。
公元588年,隋帝杨坚经过七年的精心准备,正式发兵灭陈。
晋王杨广自六合出发,秦王杨俊自襄阳出发,杨素军从永安出发,刘仁恩军从江陵出发,王世积军从蕲春出发,韩擒虎军从庐江进军,贺若弼自广陵出发,燕荣率水军从海上进攻南沙。
各路军统受晋王杨广节制共有总管九十员,兵五十一万八千人。
如果说这是一场突然的战事的话,而此前陈军获得的情报早就表明了隋军要进攻,但是面对此种形势,陈后主犹充耳不闻,在奸邪小人江总和只会阿谀拍马的无耻文人施文庆等奸臣的进谗和怂恿下,只顾在後宫和美人昼夜纵情声色,酒酣歌舞,对于愈来愈紧急的军情根本不予理会。
施文庆更是害怕军队将领有了功劳,爬到自己的头上,于是这个对于军事根本就不知道是何物的庸人对陈后主放言道:“东南金陵王气所在,更有长江天堑,北齐三次来攻,北周两次来侵,俱都无功而返,难不成隋军的士卒都长着翅膀吗?”一番话引得后主大笑不已,对于防备隋军之事更是抛到了脑后。
朝中文武官员曾经屡屡劝谏,军中将领也是频频上书先言献策,希望后主能够加强江防武备,但是结果却是数名大臣被贬谪叱责,自此之后,其余人虽是忧心忡忡,却也是不敢再进言。
要想进攻陈朝,长江是一道天然的防线,北魏年间,魏武帝曾经有过数次南下,最远都到达了瓜州渡,可最终还是没有打过长江。北齐年间,梁、陈和齐数次征战,南朝的地盘愈来愈小,最后只能以长江为界,也正因为这条浩浩荡荡的大江,使中国经历了数百年的分裂,老百姓饱受战乱之苦。
长江江州段防线的陈水军总兵名叫定彦平,号称“双枪将”,武艺高强,精通水战,为人忠义,乃是陈朝水军都督周罗睺的拜把子兄弟。
隋军开始大规模进攻后,江州防段作为重要前线,受到了特别的关注。隋军由杨林亲自指挥,双方水军在江上大战多次,终因北军不习水战而南军善水战,本来就不多的隋军战船差不多都陪葬到了江底。十几万准备渡江的隋军一下子陷入了无船可战,无船可渡的窘迫的危境之中,而面对长江上坚不可摧的水军防线,杨林最后孤注一掷,单身一人过江来见定彦平,对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促使定彦平放弃了为腐败的南陈朝庭卖命的念头,转而与杨林结为义兄弟。
随后,江州水军起义反正,固若金汤的长江防线一下子就空出了数百里的空档,隋军迅速渡江,三百年后北朝军队第一次登上了江南的土地。
本以为定彦平会拼死抵挡隋兵的进攻,为内地防守争取时间,可是由于他的投降,仅仅十几天,长江防线就全线溃败。
顿时,建康城犹如一个赤裸裸的妇人,一览无余。尽管陈军官兵奋力守土杀敌,但是,历史的选择是容不得任何人篡改的。仅仅两个月的时间,隋兵就攻下了建康,韩擒虎、贺若弼生俘陈後主,南陈文武官员有的投降,有的被杀,洪安的祖父和父亲拼力杀敌,战死疆场。
失去了强大的依靠和保护,洪安的母亲洪夫人率领著家中私兵和家丁数十人,趁着混乱,乘马驾车,一路逃逸,渡过长江,辗转流离,最终来到山东青州济南府历城县。
和他们一同住在一个县城的还有几户北齐大将的家人,也都是丈夫殉国,妻儿老小逃难至此。
其中有北齐宰相秦贾的儿子秦彝的家人,秦彝是北齐虎牢关的总兵官,隋兵来攻时,他力战殉国。
还有战死沙场,为国尽忠的北齐泗水关总兵程德全的遗孀和儿子。
这三家在没有国破家亡时并不认识,但是共同的命运让他们惺惺相惜,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秦家的公子名字叫秦琼,字叔宝,因为秦彝在临终时指定家丁秦安为义子,所以大家都称呼秦琼为二爷,洪安和程家的公子程咬金都叫秦琼二哥。
由于三家出逃时带了大量的金银珠宝,所以,在历城县没有几年,几家就成了当地的大户人家。不仅有大量的土地和佃农,还将自家的宅院不断的修整扩建,三家洪家住在城南,秦家住在城北,程家住在城东,彼此相隔不远,为的就是有个照应。
洪安今年已经17岁,秦琼19岁,程咬金小洪安两个月,这三个小伙伴平时就在一起读书习武,玩耍嬉戏。
三人中,秦琼最稳重,武功也最好,在私塾里最用功,深得先生喜欢.洪安和程咬金则是玩心未泯,经常搞一些恶作剧,掏鸟窝,上房揭瓦,作弄先生,都是经常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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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又是一个大大的晴天,与往日一样,洪安、秦琼和程咬金三人从私塾下学回家,告知各自的母亲后,就各带兵器,在家丁的陪同下,骑著战马同奔县城外二里的紫竹林。
这是每天的例行功课,风雨无阻!
一路无话,不大会儿的功夫,一众人来到紫竹林。
紫竹林位於历城县北,一到天气转暖的季节,这里就会一片青色,大片的紫斑竹铺满了整个山岗,微风一吹,沙沙作响,加上众多的山雀和不知名的小鸟儿小兽也将此处当作自己的家,因此,这个地方在大晴天的时候总是异常的天籁自然。
说笑间,一行十数人已然来到了一处特意修整出来的空地上。
几个家人忙著竖箭靶,摆兵器架,忙得不亦乐乎。
“二哥,今天还是先必射箭吗?”程咬金傻呵呵地咧着大嘴,瞪著大眼,发蓝的脸蛋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对于他来说,先射箭还是先马上较量都是一样的,几年来,他几乎就没有赢过秦琼和洪安,偶尔的几次胜利还是二人故意让着他。
其实程咬金的武技并不是不强,只是他的记性和悟性实在是太差了。
一套简单的兵器套路,他总是早上教了晚上就忘,为这件事,程母和小哥俩都是急得绞尽脑汁,可当事者本人却并不在意,依旧大大咧咧,我行我素,外甥打灯笼----照舅(照旧)。
秦琼骑着一匹黄骠马,头扎短帻小冠,上面缀着一个雪白的小绣球,头一动便扑楞楞的上下一阵颤动。
身上一件白色的紧身小褂,上面绣了一个大大的“义”字,甚是醒目,足下一双黑色轻身千层底,马鞍得胜钩上放着一条虎头錾金枪,一对金装瓦面锏斜插在背後,咋一看去,真是马威风,人精神。
秦琼抚着黄骠马(这是他父亲的遗物)扬了扬略微泛黄的脸,“三弟,你说呢?”他转脸问正在慢悠悠地整理马鞍的洪安,“要不今天就先比箭,如何啊?”
洪安笑嘻嘻的望了望有些失望的程咬金,又对秦琼说到:“二哥,你瞧,阿丑(程咬金的小名)怕了,还是先马上较量吧!对吧,阿丑?嘻嘻!”。
程咬金咧著大嘴,憨厚的笑着,“还是三哥照顾俺,知道俺箭法臭!”
秦琼也乐了,笑指著两人道:“那好,你们两个先来,胜的一方再和我过招吧!”说罢,自己拨转马头,退到场边等待观战。
於是,方圆近一千步的小校场中就只剩下了洪安和程咬金两个人。
且看洪安,一身浅青色的英雄大褂,短衣襟,小打扮,头扎英雄巾,玉面捎带霸气,一对剑眉直入鬓角,鼻梁高挺,双目炯炯圆睁,方口银牙,正是少年英俊。
胯下一匹枣红马,得胜钩上一只亮银枪,此枪与别的枪不一样,普通的枪只是一个枪头和一根枪杆,或是外带一束红缨,而此枪却是与众不同,在枪头尾端三分之一处又有五个倒钩,一旦此枪刺入敌将的身体里,只要向外拔枪,霎那间,敌将的五脏六腑就会被连带出来。
这杆枪就是曾经威震疆场的“无敌亮银枪”,又称“五钩神飞枪”。
当年洪安的曾祖父就是凭借著一条银枪救陈霸先於战场之上,并在历次征战中枪挑无数敌将,陈霸先称帝後命名匠打造了一杆银枪,赐给洪家,并赐名“无敌亮银枪”。
洪安摘枪催马,枣红马打了个响鼻,一阵欢快小跑,来到场中。
再看程咬金头戴一顶瓜皮帽,身穿寿字短褂,白色的灯笼裤,足蹬高帮马靴,手中一把六十八斤重的长柄宣花斧,但是,令秦琼和洪安犯愁的是,程咬金学“三十六路宣花斧”从不专心,加之脑袋瓜子有那么一点点的毛病,所以经常是刚教就忘,步下会马上忘,使起来有一招没一招,而且动不动还来几个怪招,令人防不胜防。
此时两人举手示意,“三哥,放马过来啊!”程咬金大呼小叫,满脸的兴奋之色,本来就不怎麽好看的脸蛋上起了五道折,很是有趣!
洪安不慌不忙,手中银枪向前一挺,两腿轻夹马肚,一催战马,驰入场中央,再看程咬金,双手高举大斧,嘴中嗷嗷叫著,催著胯下的黑马冲入场中,与洪安短兵相接,乍听“铛铛”声响起,银枪和大斧不断磕碰,!出火花点点!
洪安只是不停的拦挡程咬金的大斧,正所谓“四两拨千斤”,用巧劲化解了程咬金的一次次进攻,转眼间,已过了三十余个回合,可程咬金仍未能碰著洪安的衣角一下,把个程咬金急得哇哇大叫不止,时间一长,招式自然变得缓慢,气力也略有些不支。
洪安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候,他嘴角泛出笑意,喊了一声:“小心了!”。
错马过时,掌中的银枪噌噌一阵抖动,忽的一下从程咬金的斧下飞出,没等程咬金反应过来,亮银枪的枪尖已经抵在自己的眼前不足一尺处。
眼见躲避不及,只听程咬金喊了声“妈呀!!!”,赫然从马上跌了下来,摔在地上,顺势一滚爬到远离战马的安全之处,这才灰头灰脸的站起身来,口中嘟嘟囔囔著,上前捡起掉落的瓜皮帽,拍拍尘土,复又戴上。
洪安忙策马上前,一个鹞子翻身跳下马来,关切地问道:“知节(程咬金的字),没事吧?”这时原来站在场边观战的秦琼和家丁们也慌忙赶了过来,建程咬金丝毫未伤,这才放下心来。
“三弟,你也是的,说好点到为止的嘛!”秦琼皱着浓眉责备着洪安,而洪安的脸刷的变红了,对於这个二哥,他从来都是有些敬畏,言听计从,深以为然,现在被责备,心中顿时懊悔不该开这种玩笑。
“二哥,我……我只是……开玩笑……”
程咬金则对此不以为然,咧著大嘴笑道:“二哥,没事儿,不怪三哥,是俺太笨了!呵呵呵呵… ”
秦琼笑了笑,转身拍了拍洪安的肩头,说道:“老三,下次可要注意啊!”随手从家丁手中取过弓箭,“来,我和你们比较一下箭法,输了的要吃一个月素,如何?”
三人一阵大笑。
入夜,历城县北城门楼的房顶上,三个黑影安静地躺着,而中间一个的小脑袋左摇右晃,嘻嘻哈哈地倒腾着另外两个人,一刻都没个安生。
“二哥,你长大了想干什么?”
“报仇!”
“哦,还是那个什么狗屁靠山王杨林啊!嘻嘻嘻,我娘也经常跟我说灭国之仇不共戴天,可我总觉得陈国君臣腐败,被隋国灭掉是必然,再说,天下分崩离析日久,受苦的可都是百姓黎民,这仇怎么报啊?难不成我们再把这个隋国给搅黄了?二哥,你说!”
“呵呵呵,三哥的话有道理哦!二哥,你怎么不说话呀?”
“唉,我又何尝不晓得这个道理啊!想当年,我齐国占据山东(作者注:太行山以东),兵甲强盛,虽然不至于一统天下,但是运用得好,用来自保完全不成问题,要不是高纬昏庸,贪恋美色,也不至于酿成晋阳一战三十余万六镇精锐惨败,尸横遍野,从此国中精兵全丧,无人能战,以至我爹死守虎牢关数十日却无一兵一卒增援,最后……唉,可恨那个杨林,我恨不得生食其肉啊……”
“嘻嘻,二哥,那个杨林长什么模样啊?你见过没有啊?”
“没有见过,不过会有机会的!三弟,以后不许在提及故国深仇大恨时这么漫不经心了,虽然往事已矣,但几位老人家还是耿耿于心,难以忘怀,以后不可在面前刺激她们啦!
“是喽,三哥,俺老娘有时候经常一个人对着俺爹的灵牌自言自语,一哭就是老半天,有几次还哭晕过去呢!……”
“哎哟,好了好了,我晓得了!嘻嘻嘻,二哥,你看阿丑都来教训我了,我以后不敢了还不行吗?”
“唉,你呀,总是嘻嘻哈哈,整天没有个正经样子,拿你没办法!”
……
“老三、老四,你们这一辈子有什么理想?”
“阿丑,你先说!我掰块瓦打那条野狗!嘿嘿嘿……”
“哇,三哥,那条狗是城南张屠户家的,那老家伙可凶得很……”
“靠,管他呢,我就不信这个畜牲还能爬上城楼……着打……”
“汪汪汪------”(外带一声沁人心肺的惨叫,估计动物保护协会的人听了一准心脏抽搐)
“噢噢,打中了!打中了!哈哈哈哈哈!”
“三哥,你打得真准,嗬嗬!”
“唉,你们真是的,好了好了,不要闹了,这狗再叫全城的人都该跑来了!”
“等我学好武艺,定要手刃杨林这个老匹夫,然后还要让你们这些好兄弟过上幸福安稳的日子。”
“俺要天天打架,又大碗酒喝,大块肉吃,再不要去那私塾上学念书,嗬嗬嗬嗬!”
“啊,我的理想特简单,你们听着:我要有很多很多的手下,很多很多的银子,很大很大的房子,很漂亮很漂亮的老婆……嘿嘿嘿,就这些了!”
“切!!”
“三哥,你是说想当皇帝吧!!!”
“差不多吧,总比你当土匪强……”
“哈哈哈哈……”
遥远的太空里,在幽幽的黑暗之中,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屏幕上的洪安。
“很好,他已经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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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城县隶属山东济南府,离省城济南只有二十里远,其实就是济南的卫城,每 年的八月十五,历城城内土地庙都要举行盛大的欢庆仪式来祈求神佛的保佑,以盼来年风调雨顺,康泰平安。
今年是一个丰收年,所以庙会规模格外的壮观,除 了上庙进香礼佛的人如山似海,熙熙攘攘,络绎不绝之外,更有知府衙门从京城 请来的杂耍团,加上本地百姓自己组织的一些活动,这次庙会变得格外的热闹。 本来要等到八月十五才能开始的庙会提前了好几天,只见人们买猪头,扎烟花, 做彩门,忙得不亦乐乎!
洪安,秦琼和程咬金这哥仨本来就还在少年,玩心犹在,乍见今年的庙会比 以往几年都热闹,心中不禁有些坐不住,尤其是洪安和程咬金,俩人坐在私塾里抓耳挠腮,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番,甚是不规矩。
“玄烨(洪安的字),知节,你们在干什麽啊?嗯!!!”
先生顿时有些生 气,出言喝止。
屁股生疮的俩人忙吐了吐舌头,低头做个鬼脸,正襟危坐,看着 先生。
“嗯!!!”先生对於自己的权威得以实行甚为满意,朝二人点点头,大有 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
“孔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又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
“孔子曰:非礼勿止??”
正讲到此处,只见洪安与程咬金正昏昏欲睡之际,一阵呼叫声自窗外传来。
“救命啊!非礼啊……”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顿时,洪安头脑轰的一下清醒,没等别人反应过来,他已经冲出门外,此时 秦琼和程咬金也醒悟过来,二人忽的站起身,拔脚正待冲上大街,就见一道紫光乍现,紧接着就听见洪安的一声惨叫
“啊!!!”随後紫光骤然不见,叫声咋然而之,又恢复了往时的平静。秦琼顿时大吃一惊,大叫一声“啊呀!三弟啊??”等他和程咬
金冲上大街,再看 时,街上空无一人,更没有呼叫的女子,而出来救人的洪安也不翼而飞,仿佛消 失了一般。
“三弟啊!三弟??”
“三哥,三哥,别玩了,快出来吧!啊,我看见你了, 呜呜,三哥……你到哪去了……”
私塾里,目睹这一骇事的老先生木然的坐在地上,脸色变得煞白,只是一个劲的说:“非礼啊,非礼啊… …”下身已是屎尿失禁,臭气熏天。
……
此时的洪安正赤裸裸地躺在一张金属台子上,昏睡不醒。在台子的四周站着几个穿着稀奇古怪的人,其中一个看上去有三十来岁光景的女人,手中拿着一方盒子,正在仔细的看着,而盒子的一端有一根细细的丝线被固定在洪安的太阳 穴上,再见其他人也在不停的固定一些
类似的丝线到洪安身上,而每一根丝线都 或连在方盒子上,或连在一些闪着绿点和绿线的奇怪事物上,再看洪安已经丝线遍身,乍一看去好似一只刚吐完丝的大蜘蛛。
“血压正常,心跳稍快,二十三岁後会得心脏病。”
“大脑测试结果,智力指数233,智力偏高。”
“骨骼正常,预计最终身高175cm。”
“血液化验,此人血型属A型,性格偏激,但遇事稳重!”
“肌肉数据偏低,忍耐力差!”
“生殖功能正常,精子指数正常。”
……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没有人再发言了,这时先前的那个中年女人放下了那个方盒子,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走到一个上面满是按钮的操纵台前坐下,其他的人 也各自找到看来是自己的椅子上坐下,等待着中年女人的指示。
“诸位,这次改造计划是一次极端机密的事情,也是一件伟大的历史改造工程,”说到这里,女人的脸上现出一丝激动,但转而即逝,随即又恢复了冷然的 表情,“我们经过了整整一年的观察才确定的这个人将在我们的人体改造後,成为一个旷古绝今的伟大人物,我们要协助他统一地球,在不改变现行体制的前提下建立一个真正的‘大同世界’,以此来检验威玛博士的理论到底正确与否,这项工程牵扯到我们所在世界体制的彻底改革问题,因此绝对不能失败。”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转而看着自己的同事们,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是秘密潜入时空隧道,时间有限,你们七个人将留在这个时代,帮助他成就霸业,要抓紧时间,懂吗?”
几个人严肃地点了点头,仿佛在他们而言这是理所应当的,根本用不着考虑。中年女人满意地点点头,继 续说道:“你们将分别在适当的时候与他见面,而在此之前,你们会被安插到各个已经设定的地点担任不同的职务,我会在观察地带的基地里注意你们的行动,随时会和你们保持联系,传达最新指示。记住,你们的行动将会受到24小时的监视,一旦 有人违背指示,我们的执法队将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他消灭。”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又变得异常地严厉,而刚才还坐在椅子上的人们也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聆听 着她的话语。
“坐下吧!”中年女人冷冰冰的结束了“训话”,“从现在开始,在未来的 72小时里,我们将对他进行一些里的改造,具体事项都已经有电脑设定,将自动 进行,而你们也将会接受洗脑,各种知识将分门别类的输入到不同人的大脑中, 也就是说你们将具有不同的才能,或是武术高手,或是军事智囊,或是管理专家 ……总之,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计划而服务,这一点你们必须明白。” 几个人的神情顿时有些激动,在这个冷兵器的乱世里,创立一番轰轰烈烈的伟业,改变历史地进程,单是想一想就让人兴奋不已,更何况自己要亲身参与其中,里面的两个女孩子兴奋得脸上放光,呼吸都变得有一些急促。
中年女子似乎很满意自己发言的效果,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很好,现在是观察地带时间11时46分,大家赶紧准备一下,12时准时开始 人体改造计划,并且将持续72小时,中间不会中止的!!”
时间过得似乎很慢又似乎很快,观察地带时间12时整,所谓的人体改造计划 正式开始了,七个人连同洪安被放在八个透明的罐子里,每个人都是赤身裸体, 上面接满了一根根的“丝线”。
与众不同的是,洪安是被浸在一种浅蓝色的液体 当中,而且一根透明的管子正插在他的心口上,不停的有粉红色的液体从管子流 入洪安体内。
不停地有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女声提示,“1号,2号,输入智能军事程序,次量级模糊训练程序启动,5,4,3,2,1,开始!”
“3号,4号,输入特种兵训练程序,次量级模糊训练程序启动,5,4,3,2,1,开始! ”
“5号,输入帝国管理程序,资料开始储存,准量级模糊训练程序启动,5,4,3,2,1,开始 !”
“6号,输入智能谋略程序,资料开始存储,模糊训练程序启动,5,4,3,2,1,开始 !”
”7号,准备特级间谍特工破坏系统输入,顶量级模糊训练程序启动,5,4,3,2,1,开始 !”
……
整个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嗡嗡的声音和女声提示,中年女子此时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此时,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这几个呆在罐子里的人,有时安静得让人感到恐惧,时间就这样不停地流淌着,丝毫没有顾忌是否会伤害到正在进行人体改造的八个人。
不说别人,单说洪安本人,赤裸的身体在浅蓝色的液体力整整泡了72小时,原本微黄的皮肤逐渐开始变色,先是呈现出绿色,一段时间後又变成了白色,然後又泛出红色,稀奇古怪的颜色不停得变来变去,唯一不变的就是他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古代人蓄发,用簪子绾发),洪安的体型也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身高逐渐加长,本来就很健美的肌肉渐渐的变得更加有形,原本削瘦的脸型竟然一点一点地变成了略为显方形的国字脸型,还有诸多细处的变化,改造者似乎要将洪安改造成为一个威猛帅气的王者,又仿佛要将他变成一个俊美强健的少女杀手,洪安在女声提示下,不停的在罐子里做着各种表情和动作,时而咬牙切齿,怒目瞠视,令看者心惊胆战,时而露齿一笑,迷倒万千女人……
“剩余3小时17分,改造完成,进入自动调试阶段……自动调试程序已经启动,3小时15分後自动关闭改造程序.请注意,自动调试期间不得有人员走动,不得人工操纵任何系统程序。”
……
“洪安,你是山东济南府历城县人氏,你以前的所有记忆资料都已经被我们删除,你将自己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在适当的时候,你会遇到我们组织派出协助你成就霸业的特使,他们一共7个人,其中有男有女,在他们每个人的左手中指上都戴着一只宝石戒指,男的是红宝石,女的是绿宝石,他们将陆续与你汇合,记住,这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他们也并不都在中国境内,在适当的时候,他们将指导和帮助你的行为,我们不会刻意安排你和他们见面,所有的一切将靠你自己的努力和机缘,好了,其它的事情我都已经记录在你的大脑,成为你记忆的一部分,这些都将对你起到一定的帮助.”
……
”祝你顺利,在你成功的那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
……
”刚才的话在你回到地面後都将深藏你的记忆,除非在极为特殊的场合,这是打开你心灵智慧门的钥匙,平时你可能会有模糊的印象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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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麽地方啊?我缓缓得睁开了眼睛。
哇!!怎麽这麽多的人啊!?还用怪怪的眼神瞅着我!干嘛呀??
这时候,有人高声喊道:“大爷醒了,大爷醒了!”旁边有人小声喝斥道:“叫什麽叫?!小翠,快去通知老爷!”隐约中有个女声答应,随即去了。
我稍微转了转头,咦?不痛啊,那他们干吗让我躺在床上?这时,一张脸凑到我跟前,用充满了新奇的少女的大眼睛仔细打量着我。好俊俏的小丫头,一张人见人爱的瓜子脸,大大的丹凤眼在我脸上骨碌碌乱转,一看就知道是个小精灵古怪。
心中一阵好笑,脸有什麽好看的,莫不成长了花?念及此,我冲她笑了笑,没想到,小丫头的脸腾的一下变得通红,连露出的脖子也有了一层红晕。正在这时,从外间走进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冲小丫头喝道:“嫣红,怎麽这麽没有规矩,还不快去熬参汤!”叫嫣红的小丫头偷偷地吐了吐舌头,娇嗔地看了我一眼,见我还是在笑,不禁羞得脸上差点儿滴出血来,轻一跺脚,跑出了内间。
中年人见我要起身,忙上前伸手搀扶,一边笑道:“大爷真是贵人命大,才躺了三天就能起来了,要旁人从马上摔下来指不定要躺个俩仨月,那还得说是身体好的,趟上像小人我这样瘦骨嶙峋的,早就呜呼哀哉啦!”
一席话什麽都说了个明明白白,原来我都躺了三天三夜了,好家夥,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情?印象中只记得有个女声曾经向我交待过一些东西,可就是记不起来具体是什麽!我是谁?我这是在哪里啊?
见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中年人忙笑着道:“大爷,您别看我,小的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只记得三天前,您的亲兵把您从校军场抬了回来,哎,那天您的脸上全是血,那个教吓人哎!幸亏老爷请了宫里的章御医,您瞧,不仅把您治的好好的,还把您变得比以前更英武俊朗,呵呵呵”
心中还是有一些糊涂,正要开口询问,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由远及近传来,有人在外间小声道:“参见老爷!……大爷在里间!”
闻听此声,本来笑嘻嘻的中年管家立时敛声聚气,将枕头靠在我的背上,然後蹑脚站到二门外,大气不出一声。
不一时,几个穿着讲究的男人走进房来,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精瘦老者走在前面,不用说那就是“老爷”了。
老者头发高束,用一根玉簪扎住,窄窄的脸上,一对三角眼炯炯有神,但细心的人一看就会发现此人眼角略带杀气。
见我正在注目他,老者忙几步上前,来到床边,颤声道:“成都啊,我的儿,你可醒来了,为父担心死了!”说罢,一行浊泪沿着脸颊流下。
本来这句话没有什麽特别,可是闻听此言我的头脑中却如同江海翻腾,无数的细流从头脑深处急速流出,汇入我的记忆库,虽然只是一闪之间,可我却好像经历了几十年的时间,刹那间,我明白了一切的前因後果,知道了自己是谁,也隐约明白了自己是有使命在身的人,但是我对自己被改造以前的事情却毫无记忆,只是知道山东济南府是一个对於我来说有着重要意义的地方。
一念及此,我心如明镜般的雪亮,眼前的老者就是现在的我,御林军统领,当今皇上御封“天宝将军”──宇文成都的父亲,晋王杨广的老师──宇文化及。
站在他左手边,面色俊朗清秀却略带淫邪之气,手握一把湘妃竹扇的青年,正是我的二弟宇文成惠,而在宇文化及右手边的少年,面瘦饥黄,一双扫把眉,尖眼猴腮,模样甚是可笑,这人正是三弟宇文成祥。
原来那夥人真的把我变成了“天宝将军”宇文成都,哎呀,看来我的脸蛋也被改造成了另外的样子,呜呜,好狠心的女人啊!
正当我发愣之际,嫣红端了参汤走了进来,宇文化及忙接了过来,亲口尝了尝,然後道:“成都啊,趁热喝了!”我顿时清醒过来,忙道:“爹,不劳您了,我自己来!”
听到我说话,老头高兴的山羊胡子乱抖。我又转头对两个弟弟道:“二弟,三弟,自己随便坐吧!”没等二人说话,老头顿时皱眉道:“用不着,这两个小畜生没那麽娇贵,站着就行了,哼!”
看着二人尴尬的立着,我微微一笑,不再言声,只是喝着参汤。宇文化及见我懒得说话,以为我尚未痊愈, 比较疲乏,就连忙起身,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嘱咐我要注意将养,然後一众人等全都退了出去。
听见脚步声渐渐走远了,我曾曾地窜起身,拿起原本就放在桌上的一面铜镜,仔细的端详起来。
方脸大耳,宽宽的额头,两道浓黑的剑眉直入鬓角,不怒自威,鼻梁高挺,红唇白牙,嘴上嫩须寥寥。又起身比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高,足有将近六尺(注:三尺为一米),够得上魁梧了。整体看来我还蛮英武的嘛!
可我的本来面目又是什麽样子呢?管它呢!反正这种“少女杀手”的模样我还是比较满意。
“就让我用这张面目来一统天下吧!”
剩下的几天,我装作渐渐康复,逐渐下地走路了,而宇文化及更是一天几次来探望,虽然只是说几句安慰的话就离开了,但我从他数次的焦灼神色中已然知道他有事要与我商量,可又碍着我尚未痊愈,好几次欲言又止,而我则是装聋作哑,故意视而不见,整日里散散步,看看书,要不就逗逗嫣红小丫头,真个逍遥自在!
其实,从记忆库中,我知道老家夥为何事着急。昏迷之前,我和老头正帮着晋王杨广抢夺太子宝座。
说到此,需要交待几句这件事情的始末。杨坚登基称帝後,就立长子杨勇为太子,此人生性憨厚耿直,心地比较善良,这一点就不及杨广,杨广通晓兵法,昔年灭南陈,他一人统帅大军数十万,指挥调度,井井有条,因此在军队将领中颇有威信,而且年纪轻轻就担任扬州总管近十年,比较起杨勇的耿直善良,杨广则心狠手辣,口蜜腹剑,尤其善於在众人面前伪装,种种因素综合起来,加之皇後独孤氏一贯宠爱长相俊俏的杨广,不喜杨勇,因此,兄弟夺嫡势成必然。
两个月前,越王杨素上表,称太子杨勇荒淫糜烂,挥霍纵欲,有违皇帝提倡的勤俭持国之道,此人为太子,委实令天下百姓寒心,百官担心。皇帝果然大为震怒,先是下旨令杨勇闭门思过,紧接着又命杨素彻查太子的恶行,上奏天听。
种种迹象表明了皇上已有废太子之心。一时之间,朝廷上人心惶惶,杨素更是借调查之机,将杨勇的亲信和支持者牵扯其中,大造冤狱。
而作为晋王老师的宇文化及和晋王亲信的我(宇文成都)也都纷纷献计献策,收买朝中大臣和军中将领,广布党羽,培植亲信。
正当事情进展顺利之际,不料半路杀出太师伍建章,在皇上面前历陈废太子的种种弊端,大言太子的贤德和仁孝,并称:“惟今之际,陛下当摒弃宵小之辈,定心决意,万勿行废太子之举,以安天下民心!”
伍建章是开国老臣,耿性忠直,在朝中和民间都深有威望,又是高据太师之职,话语自然很有分量。一番痛陈令皇上心中犹豫起来,毕竟,废立太子不是小事,这关系到王朝的兴衰安危,而且稍微处理不当,便可能埋下隐患,由此衍变成宫廷政变血光之灾也不是没有先例。
冷静下来後,皇上隔日便下旨宣召淮阳王高颖率三万精兵入京畿驻防,以虞有变。随後,又召见山东及江南豪族名门许善心、裴政等数十人,对其好心抚慰,并命其协助朝廷维持地方。
接连的变化令杨广焦虑不安,日夜与亲信密议,商讨对策。我也是因为整日里思虑过度,在去校军场的路上,一时心绪恍惚,不防树扫马眼,战马尥蹄,将我从马上甩下,让我昏迷了三天三夜。(当然这都是真正的宇文成都的经历,但是由於这些都变成了我的记忆,所以也就当作了自己的亲身经历)
看来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情形还是没有改观,看着宇文化及那副着急的样子,真是让人好笑!老家夥,多捱几天吧,少爷我还没有玩够呢!(看来人体改造只是改变了的外貌和思想,至於我的少年心性还是没有改变多少,这可是人体改造试验的一个小BUG)
这一天,我依旧在花园里散步,旁边嫣红搀扶着我,这几日我一直都和这个小丫头在一起,着实领教了这位宇文府总管女儿的刁蛮和任性,可更多的是她的温柔和娇媚。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更多的是倾听,看着她的小嘴喋喋不停的东说西说,时不时地还边说边笑,那银铃般的笑声深深的烙在了我的心里,以至於晚上做梦都梦见她在笑。
几天下来,整个府里都知道了嫣红和我的亲密关系,人人传言我要娶小丫头做妾室(注:宇文成都与安平公主已有婚约,是皇上赐婚,故只能娶妾)。
为这,嫣红差点儿闹翻天,并且指着我的鼻子声言:就是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也不会嫁给宇文成都!说完还用她那双凤眼气鼓鼓的看着我,见我只是微笑,一言不发,不一会儿她自己忍不住大笑起来,还不时地用勾人的眼神得意地嗔视我几眼,丝毫没有一点女孩子的矜持,真是让我哭笑不得,心中却是喜爱的要命。
这次,她搀着我来到後花园的“太武轩亭”,刚一坐下,我便问道:“嫣红,会不会刺绣啊?”
嫣红瞪着大眼睛,纳闷道:“干嘛啊?”
我懒洋洋的半卧倒在她的肩膀上,几乎是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的战袍上次不小心扯破了边……嗯,啊!好香啊!……”
她的脸一下子胧上了一层红晕,小嘴紧紧的抿着,上身一阵微颤,任我贪婪的嗅着她的体香。我边嗅边道:“闻着你的香,我的伤会好得快一点儿……”
嫣红顿时忍不住笑起来,“少装了,你的伤都好了好几天了,你故意的……”
我咧嘴一笑,一个转身将她抱在怀里,逗道:“哎呀!你怎麽知道我的伤都好了?是不是偷看我洗澡了,说啊!!!哈哈哈!”
怀里的小美人一边挣扎,一边红着脸娇声轻骂道:“色狼,登徒子,谁稀罕看你洗澡了……啊,快松开,有人来了!”
我笑着说道:“除了我们俩谁会来这里啊?……”正说着,花园来路上传来了宇文成祥的叫声,还夹杂着宇文化及和总管麻叔谋的交谈声。
“老爷,公子,大爷可能在这里,家里头的下人说大爷这几日天天都到这里来……”
我看了看怀里的小美人,正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埋怨我亲热地不合时宜。我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笑眯眯的看着她慌慌忙忙得整理弄乱起皱的衣裙和发髻。
“从後头走,每人看见!明天我还在这里等你!”
不一会儿,就见长廊拐角处有数个身影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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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身来,从从容容的整理了一下稍微有点儿皱乱的长衫,上面隐约还留有嫣红的香气,想起刚才和小丫头的温存时光,心中不由得一热,回头看了一眼她逃走的那条幽径,花枝条还在颤巍巍的摇摆不定,地上落了一层新花瓣,足见嫣红走时的慌张和狼狈。原来这小丫头也有害怕的事情啊!念及此,我不由得一乐,笑出声来。
“成都啊,什麽事这麽高兴啊?”宇文化及缓步上亭,见我一副笑意盎然的样子,饶有兴趣的问道,在他的身後跟着宇文成惠和宇文成祥,总管麻叔谋知道我们父子肯定有要事要商讨,所以早就识趣地退了出去。
“爹!二弟,三弟,是你们啊!”我赶忙上前招呼,看着我已经能够自己行动自如,老头不由得十分高兴,四人分别落座,便言归正传。
老家夥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後不无忧虑的说道:“成都啊,晋王殿下又有麻烦了!”
我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随手折了一根垂柳枝条,一边把玩,一边装作不在意的问道:“爹,不会是又有谁上表反对了吧?这也是人之常情嘛,一件事情有人提出来,总会有那麽几个不识趣的人要叫几声!就像这柳叶,看起来挺美的,可一旦立刻了柳条,不再随众了,那……”说着,我狠狠地拽了一把柳叶,攥在手中揉了揉,再伸手时之间本来细如弯眉的柳叶已经被攥成了烂泥!
宇文化及目不转睛地看了我好一会儿,仿佛要重新审视他这个自己引以为敖的儿子,好一会儿老家夥才微微的点点头,嘿嘿地阴笑了几声,“我儿果然今非昔比,看事情已经能入木三分了,好,好啊!”转而眉毛一皱,踱步到我跟前,轻声慢道:“皇上密诏伍天赐进京了!”
闻听此言,我不由得心头一震,满怀疑虑的望向宇文化及,“不会吧!南阳侯怎麽会入京呢?”
“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宇文化及满面忧色道:“密诏前天刚发,连内侍王公公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马上通知了晋王,殿下担心皇上让伍天赐领兵进京,故此让我来通知你一声,也好有个防范!”
没有料到伍建章的儿子会领兵进京,我顿感事态的严重,两道浓眉挤在了一起。
若是皇上让旁人前来。我自信无人可以对废立太子一事造成大的影响,可是伍天赐就不同了,且不说他老子太师伍建章本身就是反对废立太子的“恶首”,作为儿子的自然迎合老子的主张,更让人担忧的是,万一这位战功显赫,手握三万大军的王爷真的领兵进京,那将是我们这些“废太子”派所不愿见到的。
伍天赐年轻时和父亲伍建章一起南征北战,为大隋朝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隋文帝杨坚曾称赞他为“御前第一虎将”,此人不仅武艺高强,而且极善於用兵,有善於攻城掠地,在野战中歼灭敌人。当年曾经率三千八百人全歼南陈两万大军,战果之辉煌,战术之巧妙,委实令人咂舌!然而此人性情暴烈,喜欢坑杀降卒,正因此,故不为“行军总管”靠山王杨林所喜爱,上表将这位本来应该在京城掌管宿卫的功臣远调到了南阳,镇守太行山去了。
如今,他要是真的率精兵来京,万一情势有变,此人势必遵从他父亲的主意,说不定还会纵兵进京屠杀“废太子”派的官员,到时难免有一场恶战!!孰胜孰败还尚未可料!
想到这里,我不禁咬了咬牙,脸上一阵抽搐,站起身来,眼望着池塘中的红鲤鱼游来游去,渐渐目漏凶光,好一阵,我才缓缓说道:“爹!你可立刻前往晋王府,告诉殿下,立即让越王爷召集亲信大臣,明天,对,明天在早朝的时候,一起陈诉废立一事,最好能将这件事情尽早和平解决,万一皇上犹豫不决或是存心反对的话,我就领兵逼宫,为殿下扫除障碍,哪怕……”说着,我做了一个恶狠狠挥手砍下的动作。
顿时,凉亭里一阵沈寂,除了我,另外三个人都被我的大逆不道的话语吓住了,宇文化及阴沈的脸上冒出了一层冷汗,自己还不住地用袖口擦拭着,宇文成惠和宇文成祥俩人更是脸色变得蜡黄,浑身不住的颤抖,看了令人好笑!!
“大……大哥,那可是……是……”宇文成惠结结巴巴的说着,一把折扇抖得像是在抽风。
我看了他好一会儿,自失地冲他一笑,走过去拍了拍肩膀,朗声到:“是什麽啊?弑君对吧?!”
话才一出口,成惠就吓的瘫坐在了地上,同样是神不守舍的老三宇文成祥见状忙上前去搀扶起老二。
看着这两个废物,我不由得阵阵冷笑,呸!如此没有果断毒辣之心,何以能成就大事!真是纨!子弟,只会依仗父兄的权势,一到动真格时就尥摊子了。哼!!
“老二,老三,你们要记住了,如今我们是晋王的奴才,就要为晋王排忧解难,鞠躬尽瘁,谁是君?他才是我们的君上,他要是倒了,我们也得跟着到菜市口捱一刀,他要是登基做了皇帝,我们有的是荣华富贵,享都享用不尽!!”
稍微一顿,眼角扫了一下正在倾听的老头子,看来他正在内心里做着挣扎,面部肌肉不住的扭动,两只三角眼时而凶光毕漏,时而犹豫不决,让人看来,样子真是痛苦之极!!
“我手中握有五万御林军,只要晋王一声令下,整个京城就是一只鸟儿也飞不出去,就是伍天赐带兵来了,仅凭他的几万兵马也是难有作为啊!”
“可是还有人掌控二十万军马近在咫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疑惑的看了宇文化及一眼,脱口问道:“怎麽会有这麽多的人啊?难道靠山王爷从北疆回来了?可他不是只有十万人吗?!怎麽……”老头脸色郁郁道:“成都啊!在你休养的这几天里,可是发生了很多的变故啊!”
看了看那两个不争气的小儿子,老头心中一阵苦闷,不禁长叹一声,拍着我的肩膀道:“爹担心你的身体,所以没敢告诉你,和那两个小畜生又没法子商量,要不是实在不能再拖了,爹真是还想让你再休养几天啊!”
“靠山王奉旨回京了!!并州侯韩擒虎,武阳侯贺若弼,四皇子秦王杨俊昨天同时进京了!!现在京畿已在皇上的绝对控制之下了,刚才你的逼宫法子已是万万不可再行啦!!”
登时我的脑中一片杂乱,没有料到几天不出门,竟然情势大变,更想不到的是皇上竟然如此重视,安排得如此严密周全,可谓滴水不漏。不仅召回了一众封疆大吏,就连四皇子也同时召回,借此让人对废立太子一事更加看不透,充满了变故。
“不过,今太子被废是一定的了,不然皇上不会如此兴师动众,好嘛,二十万大军护驾,他以为这样就安全了吗?哼!”我对此很是不以为然,心中涌动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眼睛在一瞬时放出了渴望的光芒,但只是一闪的功夫,又恢复了镇静的神色。怎麽会有这种感觉我自己也说不清楚,隐约中仿佛有人在我头脑里鼓动我一样,是一种情不自禁的欲望。
幸好宇文化及和两个弟弟没有注意到,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抑制着心中潜在的欲望,转身对老家夥说道:“爹,还是刚才的话,尽量在朝廷上解决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伍天赐进京,兵部那边要赶紧下文书到南阳,就说守土要紧,皇上又命在先,严禁擅自调兵,否则以谋逆罪论处,快马加鞭,宫里的传旨太监骑马再快也比不上当兵的马快,爹,立即去办吧,而且要快。”
看着幽幽的水面,我不无忧虑地缓缓说道:“四皇子素来果断刚毅,恐怕这次对太子宝座也要染指一番了!”
这时一阵凉风袭来,我不禁浑身一颤,眼角瞥处,天边一大片黑云呼啦啦而来,花园外家人在大呼小叫地收拾着东西。
风雨来的好快啊!!
随後的几天,越王杨素和晋王的一众亲信整日里在朝会上劝皇上杨坚尽快废太子杨勇,并极力举荐杨广,皇後独孤氏也是大吹枕头风,出口必夸杨广仁孝贤德,堪继大统,对太子杨勇则恶言以待,连几年前杨勇收了别人赠送的一副精美的黄金锁子战甲也被说成是“贪贿轻义,嗜财聚敛”。
太子杨勇似乎已觉得无力再为自己辩护,因此连申辨奏折也没有写,终日里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只是在太子居住的东宫里整日醉酒酣歌,似乎在享受着最後的太子欢乐时光。
得到这些情报後,杨广一派大臣更是找到了理由,一番添油加醋之後,几十道奏折摆在了皇上的龙案上,其中描述杨勇“颓废糜烂,淫乱挥霍,夜以继日”等等,情节之细,仿佛亲眼所见似的。
俗话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再正直的人,也架不住这许人的诽谤和贬抑。
一段时间下来,杨坚愈来愈疏远杨勇,反而接连下旨训斥,言语甚是严厉,而晋王杨广则抓住时机,有意做了一些“好事”。
本来遣散一半王府家丁,处理几件民间诉状,每日进宫请安,这些在平时都是大不了的小事,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可是在这个敏感时期,一经润色,就成了晋王的功绩,什麽“勤於国事,体恤民间百姓疾苦”,“节俭温中,忠孝仁义”,“照应圣意,堪为楷模!”… …种种光环几乎在同一时间都加在了杨广的头上。
顿时,宫廷内外,几乎时时都在颂扬晋王殿下。当然,林子太大,总有几个不和谐的声音,但在潮水般的赞美声中,丝毫没有起到当事人预期的效果。
然而,四皇子杨俊与此同时也拉拢了一批朝中大臣,凭借着自己征讨南陈时所立下的一些战功,公然和杨广争夺起太子之位来,其咄咄逼人的势头委实令晋王党羽头痛不已。
同是皇子,同样各有自己的实力和优势,皇上对他们是不偏不倚,换一句话说,就是一视同仁,一样的亲近。
一时间,朝中大臣分成了三派,一派是“太子派”,这一派以太师伍建章为首,实力最弱。
一派是“秦王派”,这一派以杨俊为首,纠集了一夥大臣,在军中还拉了山南道阅军使刘仁恩和剑南道总管元晖等一众武将。
再有就是“晋王派”,这一派实力最强,不禁得到了朝中的大部分大臣的支持,更因为有我在京城掌管御林军,三皇子雍王杨爽在边境玉门关一带经略军事(杨爽和杨广素来交好,此人生性凶残,好色爱财之极),故此无论哪方面,都是晋王一派占有优势。
大隋朝开国以来的第一场宫廷危机就再这样的形势下粉墨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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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杨俊的回朝让太子职位的争夺更加扑朔迷离,同时回京的还有靠山王杨林和他的十万大军,驻扎在离京城四十里的城东江夏镇,并州侯韩擒虎和武阳侯贺若弼各帅三万精兵驻扎在离京城三十里的城西五家岗,杨俊自己带着五百亲卫甲士住进了自己在京城的王府,而他从襄阳带来的一万大军则驻扎在城南三十里处。加上先前淮阳王高颖的部队,共有二十万大军在京畿驻防,一时间,京城周围驻满了军队,站在城头,放眼望去,满山遍野全是旌旗飘扬,营帐一座挨一座,不时传来号角之声,气势甚是吓人。
顿时,老百姓们都传言要有大事发生了,言语中直指太子职位要有大的改动。
一时间,原来就观望的一些大臣们纷纷托人打听消息,希望能够知道皇上的真正心意,以便投对“门户”,步步高升!
晋王杨广面对这种局势也是有些手足无措,本来以为自己是铁定了的太子爷了,没有想到皇上会来这一招。
一些“晋王派”的大臣见势头不是十拿九稳,或是见到秦王实力也不小,有的托病不起,有的称有急事要办抽不开身,不再来晋王府,纷纷躲在家里以观形势!
与此同时,皇帝突然下诏晋封越王杨素为大司空,兼任京城布防使;太师伍建章加封上柱国,封国公,称“狄国公”;秦王的亲信户部尚书虞世基升为右仆射,掌管户部,刑部,工部三部,还有一堆的人事变更,摆明了是想削弱晋王的实力,在他和秦王之间制造一种势力平衡。
隋朝中央官制仿汉魏旧制,设三师和三公,又有尚书,门下,中书,秘书,内侍五省,管理政务的机构是尚书省,其下设尚书令一人,左右仆射各一人,其中左仆射掌管礼部,吏部和兵部三部,右仆射掌管户部,刑部,工部三部。五省以外又设御史台,还有太常,大理,国子,将作等十一寺。日常掌管全国军队的调动和布防事宜的是左右卫十二府,而在全国实行的也是府兵制,隋朝疆域被划分为十三道,共置府六百三十四,其中关内(潼关,淆关以西)有府二百六十一,关内外诸府统归中央十二卫统帅,一小部分归东宫太子统帅。{具体的兵制将在以後的章节里叙述}防卫中央的是禁卫军,同时也是皇帝的亲兵,这些军队常住京畿,不受府兵制。而由各府中抽调精壮武士组成,统归羽林军指挥使统帅,“开皇之治”年间,天下安靖,海内少战事,所以禁卫军的规模一减再减,最终维持在五万人,其中的三万精锐铁骑被称为“皇家禁军”,深得杨坚的锺爱。而我则正是这五万精兵的统帅。
杨广终於等不及了,在杨俊进京的两天後的一个夜晚,他亲自来到了宇文府,随同他一起前来的还有被称为“夜猫子”的兵部尚书明克让。两人都是骑马而来,身边除了几个亲信家将再无旁人。
听到家丁的禀报,宇文化及和我忙到前门迎接,匆忙中有嘱咐总管麻叔谋派得力家将守卫府内四周。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前院,只见晋王杨广已经站在院子中央,旁边侍立着四个王府家将,在右手边则立着明克让,仅仅六个人。见到晋王,我和父亲连忙上前参拜,“参见殿下千岁,千千岁!”
杨广见到我,脸上不仅一阵喜悦,上前一手一人搀起我和老头,随後便道:“本王深夜来访,可是惊扰老师和将军了!”
宇文化及连忙称罪道:“殿下驾临,老臣和犬子未能到正门迎接,委实心中惶恐,殿下又何出此言呢?”说完又连连作揖。
这时明克让说话了:“王傅(宇文化及时晋王的师傅,所以别人尊称‘王傅’),殿下此次夜访乃是有要事与你等相商,莫要计较这些虚礼了,还是到内室详谈吧!”
我连忙搀起老头,请晋王先行入内室,我二人随後跟入。内室设在後花厅的密室里,专为平时商讨秘事而设,平时就有家将守卫,此时更是岗哨林立,花厅五十步以内空无一人,早有使女将热茶泡好,搁在檀香桌上
杨广看来很是满意如此的安排和布置,一路走来,不住的轻点头,我就跟在他的身後,看着他龙行虎步地走着,略显欣长的身躯左晃右摆,身形甚是潇洒,心中不由得暗想道:“此人果然有帝王气质,日後若是由他即位大统,我便可以功臣身份执掌大权,然後再取而代之,统帅中国大军去完成我的使命了!”
“老师,今天我去见父皇了,”杨广忧郁地看着花厅外的黑暗,语气沈重地说道,“情势有点不妙啊!父皇态度暧昧,似乎有意四皇弟。”
闻听此言,我不由得一怔,怀疑的凝视着杨广,道:“不会吧!皇上不会变得如此之快吧?皇後娘娘的意思呢?不成……”
明克让小心地喝了一口茶,觑看了一眼沈默不语的杨广,不紧不慢地轻声说道:“皇後娘娘也是犹豫不决啊!”
这时,杨广突然开口,阴沉沉道:“哼!不就是杨俊那小子送了些破烂儿给她了吗!?究竟是个女人,几颗养颜丹药,几件漂亮衣服就被收买了,嘿嘿!!!”
我和老头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想到了同一件事情----大事不妙!事情绝对不是杨广所说得那麽简单,不知道杨俊用了什麽手段,竟能使得一向对杨广青睐有加的独孤皇後都要改变初衷,秦王果然不简单啊!
宇文化及小心翼翼地向杨广问道:“殿下可有对策?”杨广没有出声,只是看了看我,眼中闪过一丝镇人心魄的光芒。
顿时,我已经大体明了了他的心意,“看来少不得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很显然,杨广已经和明克让商量过了,所以这时“夜猫子”凑到我的身边,神情严肃的的问道:“下官敢问将军,万一殿下不能登上太子之位,将军作何打算?”
说到这里,宽敞的花厅里空气不由得一阵停滞,六道眼神“刷”地停留到了我的身上,尤其是杨广,眼中充满了热切的期盼,那火辣辣的眼神就好像嫣红看我时的眼神一模一样,不由得让我身上一阵鸡皮疙瘩,玻璃啊!
我明白这时我的表态将决定杨广夺位计划的成败,“晋王派”里真正执掌兵权的人虽然不少,但在京畿掌兵的确是寥寥无几,越王杨素新任京城布防使,掌握了大约三万人的“虎卫营”和三千人的“锐键营”,但是由於是刚刚接手,尚未来得及安排进心腹之人,所以一旦有事(尤其是反逆这样的大事),很难指挥得动这些皇帝“护卫”,而我担任羽林军指挥使多年,在军中经营日久,颇有威望,而且几年下来几乎所有的中上层军官位置都被我安插进心腹亲信,加之平日里恩威并济,士卒对我是既敬且畏,我自信除了皇帝,再没有旁人能号令指挥这支精锐之师。
回避了众人的探询目光,右手不住的在桌子上轻轻敲打,一副不急不慢的神情,两只眼睛眯瞪着自己面前已经有一些凉的香茗,好长一段时间,谁都没有开口,但我不用看也知道此时的老头肯定也在盘算着如何趁机“敲诈”杨广一笔,而“夜猫子”明克让肯定在暗骂我的卑鄙,同时杨广也不会轻松,万一我开口说个不字,那麽他的“太子梦”也就到此为止了。
“天宝将军有何难处,可否告诉本王?”杨广终於憋不住了,而我也等到了想要的话。
抬头与宇文化及会意地对视一眼,我不禁一笑道:“殿下言重了,小将从来都是唯殿下马首是瞻,殿下要小将上刀山,小将决不会下火海,只要殿下一声令下,小将手下五万禁军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见杨广满意的吁了一口气,转而语气一变,“可是光小将一人愿意也是惘然啊!小将官小位卑,就怕手底下有人造反,横插一手,到时候来个阵前倒戈或是通敌报信,那可就不是小将能阻止的啦!”顿时,杨广又变得担忧起来,但又不便明言,只是用眼神询问。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殿下许下诺言,答应事成之後,给众人加官进爵,厚厚赏赐,此时便不难应付,天宝将军以为如何啊!”明克让果然是个“老狐狸”,一下子就点破了我的蕴意,双目炯炯地看着我,弄得我一阵心虚。
杨广听到此,恍然大悟,连忙道:“原来如此,此事极易,事成之後,本王一定在父皇面前保举将军和老师担任要职,等到本王登基,再论功行赏。至於其他的有功之人,只要将军写一份名单呈给本王,本王也会一力保荐的!”
话说到这里,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不满 ,看来晋王对我还是有点意见,想不到平素里对他唯命是从的我会在这个时候要胁他。
见到我的目的达到了,便朝宇文老头点了一点头,在我说话时一直沈默不语的老头会意的一声干咳,眼中闪过一丝赞色,起身道:“殿下如此信任老臣和犬子,这是我宇文家的荣幸,又怎敢与您讨价还价,只是成都此言也确实实情,若要收买一众武夫,除了金银财宝和美女豪宅之外,就数升官发财了!及时殿下应诺,必是一言九鼎,老臣相信成都也会方便行事,今後但凡殿下吩咐,众人定当全力以赴,以报殿下知遇之恩!”
一副感激的样子,让我暗中好笑不已,真是好演技啊,死老头!
既然条件谈妥了,大家便开始商量起正事来。
原来杨广已经和越王杨素计议过,决定先由杨素和一众亲信大臣在朝堂上“文议”,尽量将这件事在朝廷上解决,万一不行,就杀杨俊一众人等,武力逼宫,迫皇帝立杨广为太子。我本人则对後一种计划比较感兴趣,毕竟只有动武才会让我得到更大的功劳,也才会多一笔与杨广讨价还价的筹码。
“如何应对大兴城四周的二十万大军啊?他们可不会袖手旁观的!”我提醒道。
“这一点早有安排,到时候兵部会发兵符调韩擒虎,贺若弼返回原地驻防,弹压地方,淮阳王的大营离京城将近百里,不足为虑,只是靠山王的十万大军不好调动。”明克让道。
我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缓缓道:“可否让人在边境一带制造一点麻烦,借机调老王爷离京呢?”
宇文化及三角眼骨碌碌一转,翘着山羊胡须出主意道:“雍王殿下在玉门一带经略军事,时常与突厥开战,殿下可以书信一封,让雍王主动出兵与突厥打一仗。”
“这一仗必须败,而且要大败!”我补充着。
“对!对!嘿嘿,一定要败得一塌糊涂,然後八百里加急,请朝廷派援军,雍王爷是天胄贵种,万一被突厥大败,必定震惊皇上,现在靠山王是‘行军总管’,掌管天下平乱治靖事宜,所以,朝廷只有请老王爷前去平乱,如此一来就万事大吉了!”夜猫子瞬间就明了我的用意,干巴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奸诈的笑容。
“可是万一父皇提前决议,指定人选,那便如何是好?”似乎还是有一些顾虑,杨广俊逸的脸上满是愁容,一双手不住地拨弄着手指上的玉扳指,颇为焦虑。
这时,宇文老头凑到了晋王的跟前,悄声言道:“殿下,您把越王千岁给忘了?皇上可是对越王爷的话言听计从啊!只要王爷说一句‘还是三皇弟前去为好’(注:靠山王扬林与杨坚和杨素是堂兄弟,排行在老三),那麽不就……嘿嘿嘿”
顿时,一言惊醒梦中人,杨广彻时大悟,一丝笑容展露嘴角,阖首道:“老师果然妙计,好啊!好啊!”
望着杨广,我又道:“为了节省时间,殿下今夜就给雍王写信,後日早朝就让明尚书上奏军情,虽然只差十二个时辰,可也够了!毕竟夜长梦多,老王爷越早走越是对我等有利啊!”一席话,众人不住点头,默然称是。
我正眼看着杨广,肃声道:“逼宫一事非比等闲,还请晋王殿下考虑清楚,万一起事便不可收拾,只有死撑到底!而且说不定还有好多的变数,丝毫草率不得啊!”
一声朗笑,杨广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成都啊,你且放心好了,本王岂是那种只思前不顾後的人,宫里宫外本王已经安排妥当,加上更得你的禁卫军相助,本王料定此事必是十拿九稳,勿虑!勿虑!”
我嘿嘿地笑了几声,心中暗想道:“可能事情没有你想的那麽简单,我可不会让整个事件按你们的想法进行,我的晋王殿下!”
晋王杨广达到了夜访的目的,随後几个人又商讨了一些细节,子夜时分,晋王和明克让一先一後离开了宇文府。
这一夜,我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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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600年秋朔,大兴城里一片繁忙兴旺景象,大街小巷处处张灯结彩,无论官员百姓,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今年的“中秋花灯会”,而达官贵人的府邸内外早几天就挂上了精心定作的各式各样的花灯。
皇宫也不例外,皇城四周挂满了明黄色的薄纱宫灯,其中点缀着几盏红色的灯笼,更显喜庆之色。
然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争夺太子之位的三派人之间几乎达到了无所不用之极的程度。
八月十二日,三皇子雍王杨爽在玉门关与西突厥阿波大可汗发生激战,素日从未败给突厥的雍王杨爽这一次却大败而归,几乎连玉门关都丢了。
明可让在私造的八百里告急书中故意夸大,道:“此次阿波举倾国之兵,计有善战之精骑二十余万……儿臣率所部军马迎敌,虽杀敌无数,然彼方势众,儿臣为保玉门不失,迫不得已,弃守塞外之地……今儿臣死守玉门关,敌攻城甚急,屡有士卒平民伤亡,城殆日危……儿臣恳请父皇速派援军驰援,以解困城之军民……”
皇上一接到告急文书,顿时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连夜召见文武大臣商讨对策。
军议会在“昭阳殿”举行,来的人中有靠山王杨林,越王杨素,昌平王邱瑞,太师伍建章,兵部尚书明可让,在京的几位卫大将军,并州总管韩擒虎,武阳侯贺若弼,淮阳王高颖,晋王杨广和秦王杨俊,御林军指挥使领镇殿将军衔的我。
另外,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人物,此人复姓长孙,年岁不过四十,已经做到了“西域都护总管”的高位。这个人曾经数次出使突厥和西域,联络被突厥统治的各西域小国与大隋朝结盟,共同讨伐突厥,又曾经亲历险境,设计离间突厥各部落,使其相互攻战不休,最终分裂为东西两部,为大隋朝降服桀骜不驯的突厥立下了汗马功劳,因此深得皇上的信任,不仅将塞外西域属国交与他管理,更赐婚平阳公主,他做了驸马。
这次军议会皇上也召他前来参加,原因不过由於长孙晟熟悉突厥内情,可以在会议上参酌计谋。
晋王杨广和秦王杨俊来的比较早,我自大殿门向外张望,只见两位皇子比肩而至,却是互不搭言,各行其是。
今天杨广穿着一身深蓝色绣金的滚龙王袍,平素里戴的紫金冠还在他的脑袋上顶着,显然是对自己信心十足,所以这小子满脸得意,不住的摇头晃脑,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
再看杨俊,一身淡青色的王袍,发髻用一根紫碧玉簪束住,人如其名,生的一张俊朗的面孔,加上举止潇洒自然,已过而立之年,若不是嘴上的八字胡须,还真让人以为是二十来岁的年轻才俊。
闻听杨俊本人仗义疏财,为人豪气冲天,曾经在封地襄阳的王府里一夜花掉三千两黄金,为的只是宴请一名流浪豪侠,後来听说这位豪侠并不买账,吃饱喝足之後,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悄然走掉了。若是平常人早就心疼的要死了,说不定还会大骂上当,後悔不已,可杨俊却是丝毫不在意,只是连声责怪自己疏忽,怠慢了贵客。不论这是真心的还是装的,都足以见得此人的豪侠之气。
御前会议在两位皇子入殿坐好之後就开始了,首先说话的自然是皇帝,隋文帝这几天看来也是难得睡个好觉,脸上明显的憔悴神色告诉人们这位身经百战,开土建国的英明皇帝已经被几个儿子给弄得精疲力尽了。
再看杨广和杨俊,两人丝毫没有心疼自己皇帝老爹的一丝神情,只是漠然地坐在龙墩上,盘算着自己的心事。
“诸位爱卿,想必大家已经知道朕召见大家的原因了,”停了一会儿,皇上又接着说道,“雍王爽在玉门同突厥阿波部交战失利,如今数十万突厥铁骑围困玉门,日夜攻城,形势逼人啊!”
这时,越王杨素起身道:“陛下勿忧,雍王殿下精通兵法,又有五万精兵守城,相信不会有所闪失,为今之际,还请陛下速派援军,日夜兼程,打退突厥蛮人,在与雍王内外夹击,趁机消灭阿波部,打通‘丝绸故道’,将西域诸国纳入版图!”
皇上皱眉道:“二皇弟啊,救援爽儿事急,为何要提出打通‘丝绸故道’的事啊?此二件事情可有关联?”
我在心中也是纳闷不已,再看在座的文武大臣们也是一头雾水。
“皇上圣明,此二事确有联系,容臣弟细禀,”杨素转身对众位大臣言道:“想必大家都明白阿波突厥不服我天朝管辖,又占据‘丝绸故道’,切断我朝与西域各国的交往,此乃我大隋朝的心头之患!”
说到这里,众人都点头称是,杨素觑了“西域都护总管”长孙晟一眼,只见长孙晟神情庄重,但眼神之中明显的透露出了兴奋的光彩,“陛下!”杨素躬身对皇帝道,“西域乃是我天朝的疆域,怎能容那阿波蛮族肆虐,昔日长孙总管出使塞外,扬我天朝威仪於四方,更使西域诸国知晓我中华开明,物锦繁华,皇上圣明,海内平靖,遂纷纷派使节随长孙总管入京面圣,瞻仰我华夏风采,此情此景,臣弟犹昨日亲历,至今仍耿耿於怀啊!”皇帝听着这些半是称颂,半是实情的言语,自然是极为受用,脸上笑容连连,频频地点头,而驸马长孙晟也是脑袋跟啄米的公鸡似的,到此,我差不多已经明了杨素的用意,好个越王爷,果然是政治高手啊!
杨素继而又言道:“如今阿波悍然犯我边境,犹如高丽国之叛逆行径(注:高丽一事将在後来的章节里介绍),况且此次被围的乃是雍王殿下,天胄贵种,如此恶劣卑鄙行为,若不讨之,臣弟恐不仅会助长突厥的嚣张气焰,就是高丽等素有异志之属国知晓了也会耻笑我天朝懦弱无人啊!”
好一个伶牙俐齿,看来杨素要趁机动大手笔了,正当我在思索之际,皇帝发话了:“二皇弟此言甚为有理,但不知可有何良策啊?”
这时,靠山王站了起来,躬身言道:“臣弟愿往玉门,为陛下分忧!”
好啊!老王爷自己主动要求出战,看来计划成功了一半了。
皇帝脸上一喜,高兴道:“三皇弟肯亲自征讨,真是最好不过了!”
突然,我的脑中闪过一丝念头:为何不趁机将京畿的将领都调出去呢?
想到此,我赶忙起身道:“陛下圣明,不过臣以为既然圣意决定要讨伐突厥,应慎重用兵为是,切不可草率。”
“哼!”一直端坐的秦王杨俊这时满脸鄙夷之色,冲我言道:“难道天宝将军以为父皇是在草率行事吗?真是荒谬!”
顿时,我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赶忙跪下道:“臣不敢!陛下文治武功,自祖龙以来,世所罕见。不过,为臣者当为社稷国家着想,臣只是觉得若只派老王爷一路军马前去,不如多派几路大军分别从不同方向出击,让阿波不能首尾兼顾,而後长孙总管便可带一路人马直达西域诸国,相约之後,再东西夹击,务要斩草除根,让其元气大伤,似乎更为妥当!”
杨林若有所思的点头道:“成都所言不错,若要彻底平定阿波部,使其永难翻身作乱,非要大举用兵不可啊!”
“父皇,儿臣以为天宝将军所言俱是金玉良言,想那阿波手下有精骑三十余万,又是在自己的草原作战,占了地利的优势,而我天朝讨伐逆贼,顺应上天,占了天时,今西域诸国百姓久受突厥蹂躏,我们出兵平定突厥定会深得其心,这便是人和,古人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形势似乎对我又有不利,可儿臣回头又想,阿波此时正被四弟牵制於玉门城外,进不得也退不得,几十万大军只是善於野战,粮草供应必定困难异常,此时又陷入攻城略地的城防战里,所以优势在於我军,这地利真真正正又回到了我们这一边。”
皇帝欣赏地看着杨广滔滔不绝,双目透出一丝喜色,心中不由得赞叹:“广儿毕竟军旅出身,讲的可是头头是道啊!”
停顿了一会儿,杨广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杨俊,道:“由此算来,我军如果出征讨伐阿波,便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之势,儿臣以为,此次不战则罢,要打就要打大仗,尽出我大隋雄兵,以雷霆万钧之势给来犯之敌致命一击,然後长驱直入,直捣黄龙,就像成都所言,定要让阿波从此一蹶不振!让天朝威仪永镇西域!”
还没等皇帝出声,长孙晟匆匆跪倒道:“陛下,微臣几年来空有总管西域之名,去不能行总管之实,所以此次出征,臣愿再次前往西域诸国,统率西域联军协助吾皇大军共同讨伐突厥,以振我大隋朝天威!还望陛下成全!”这小子终於忍不住了。
一直冷眼旁观,极少做声的杨俊这时站起身,面色阴沉地落井下石道:“父皇英明,既然天宝将军和皇兄有如此妙计,儿臣以为不若就让皇兄为主将,宇文成都为副,带兵出征,相信一定能够一举扫平突厥蛮贼,壮我大隋军威!”
新上任的右仆射虞世基也跟着他的主子,趋步上前跪下道:“微臣附议秦王所奏,相信晋王千岁和天宝将军定能不负众望所归,为国分忧!”
顿时,朝堂上一片寂静,在座的大臣们都明白这是杨俊的小伎俩,想趁机将自己的心腹大患和死敌调离京师,到时自己便可以为所欲为了,如此明显的公然挑衅,胆量却是不小啊!
一时间,杨广气得暗中咬牙切齿,可又担心万一皇上真的派自己领兵出征,那可就糟糕之极。
皇帝似乎没有听见杨俊和虞世基的话,神情和悦道:“既然如此,朕决意征讨突厥,杨素听旨!”
杨素慌忙跪下,道:“臣弟杨素恭聆圣谕!”
“朕封你为‘征北大总堋芰齑缶魈职⒉ㄍ回剩√煜戮沓穗薜挠鹆志文愕鞫龋 ?
杨素脸上一阵惊喜,连忙叩头谢恩!再看伍云召似乎要说什麽,可只是蠕了嚅嘴唇,终於什麽也没说。
“ 三皇弟,玉门军情紧急,不可拖延,朕想让你即日率军前往,你看如何啊?!”
对於杨林,皇帝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商量着来,一来是同胞兄弟,亲情相连;二来杨林征战几十年,一直未娶,所以,近六十的人了,连个後代都没有,也让这位皇帝老哥哥心存一丝愧疚和怜悯。
“越王的京城布防使一职由昌平王接任,五日後朕在‘朝阳门’阅兵,大军出京,讨伐突厥!!!”
“万岁,万万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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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中,一众人聚集在王府议事厅,居中坐着杨广,早晨廷议的意外成功着实让他兴奋不已,回想着出宫时看到杨俊的板着的那张臭脸,不由得神采飞扬,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呵呵,二皇叔(越王杨素)果然技高一筹,竟然把一件小小的寇边事件变成要大举用兵的国家大事,还从父皇那里讨来了总管的差使,哈哈哈哈,好极啦!好极啦!”
在座的诸人也是一阵陪笑,明克让这个老狐狸更是凑趣,捋了捋颏下的胡须,尖声道:“越王爷做了‘征北大总管’,大权在握,那我们就让韩擒虎和贺若弼作先锋官,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去和突厥打他妈的天昏地暗吧!嘿嘿嘿嘿……”
顿时,厅中又是一阵哄笑。
杨素更是笑不可遏,略显肥胖的脸上得意洋洋,手抚着茶盏,咧着大嘴笑道:“你这个‘夜猫子’啊,够损的嘛!哈哈哈……先锋官,嗯,不错,果然有趣!”随即笑容一敛,故意板着脸正色道:“好!就按老明的主意办,本王就让这两个老匹夫作先锋官,先和和突厥干他妈的几架再说!”
“王爷高明啊,最好是两败俱伤!”
“不,最好是壮士一去不复返!”
“哈哈哈……呵呵呵……”
天下的大害,莫如弱肉强食。
大国侵略弱国,强者侵略弱者,智者压迫愚者,而这一切的根源,是由於人与人之间彼此不相爱,若能兼相爱,交相利,便可以均分财富,再无嫉怨仇恨争夺,由此天下大利。
望着天空中从乌云里现出身来的皎月,我摇了摇头,我的命运是注定要做帝王的,虽然我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我也不希望永远被命运支配。我的路究竟在何方啊?!
今天,越往杨素以“征北大总管”的身份,率领大军出了京城,直奔玉门,随行的有并州侯韩擒虎,武阳侯贺若弼,“西域都护总管”长孙晟,“行军总管”靠山王杨林,以及十几名总管,此次出征除了驻扎在京畿四周的常备军以外,还调动了韩擒虎和贺若弼所率的六万大军,还有靠山王的十万军马。
另外,兵部下了调令,从河东道和剑南道各又调集了五万兵马,日夜兼程赶往玉门。
兵部还以“征北大总管”越王杨素的名义,借口与突厥交战应以骑兵为主,征调了南阳的五千精锐重装骑兵,名正言顺地借机削弱了伍天赐的实力,真正的让他有苦说不出,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咽,暗地里大骂直娘贼不已!
淮阳王高颖的部队被杨素以加强京城防御的名义进行了改编,将其中的重装骑兵和重装步兵都调到了“锐健营”,又将剩余的兵马分散到京城四周的城镇战略要地,美其名曰:“非常时期,弹压地方,拱卫京师,防止民变。”云云,言语冠冕堂皇之极。
这样,高颖手中能够直接指挥的兵马只剩下了不足八千人,而且还是以轻步兵为主,战斗力已经大不如以前。
关于将淮阳王高颖部队中的重装骑兵和重装步兵调到“锐健营”一事,杨素的解释是,新任京城布防使昌平王邱瑞为人耿直,只对皇上忠心,并未陷入这场皇位之争,这也是皇上选择让他担任自己的“守门人”的主要原因。
由於邱瑞本人的性格因素,杨素和我一致认为只要不触动皇上,此人不会故意找茬为难。
至于秦王杨俊的一万“襄阳兵”,在我的坚持下,杨素一众人放弃了开始想要将其一同带出京畿的打算。
之所以我要将这批“对头”的兵马留下,一方面是怕做得太过分,会引起皇上和秦王的怀疑,再说对於这一万兵马,我还没有放在眼里,另一方面,我还考虑到了自己的因素,万一京城里没有了“政敌”的军队的威胁,那麽我存在的意义也就不大了,到时与杨广讨价还价的筹码势必大大缩水,说不定杨广还会抛下我的协助,自己单干,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结局啊!
八月十五日,在朝阳门外的校军场上,大军接受皇上的检阅,随後举行仪式,命杨素为“征北大总管”,统率大军,即日出征,讨伐突厥。
回想着当时校军场中旌旗遍布,鼓角齐鸣,皇上站在点将台上,面对场中的十几万大军,宣读诏书,当场拜将,赐剑绶印,亲手将战袍披到杨素身上,然後赐御酒三杯,再三勉励嘱托之後,大军三呼“万岁”,高唱得胜歌,穿城而过,在京城百姓的夹道欢送中,绵延数十里,浩浩荡荡的往玉门方向而去!
此情此景,回想起来就让我激动不已,不知何时我也能统率大军数十万,耀武扬威一番!
这时,天边滑过一颗流星,明亮的光辉一滑而过,有人曾经说,只要在流星还没有消逝之前,将自己的愿望大声说出来,那麽就会变成现实。多少年来,无数的流星带着数不尽的梦想在天边陨落,不知道又有多少愿望被实现。
虽然对这种幼稚的事情不屑一顾,但此时的我却异常地大叫道:“让天下万族归流华夏,丰功伟业为我开创!”
似乎是在回答我的话语,天边又有一颗,不,是两颗,三颗… …越来越多的流星自天边陨落,好像雨点一样连绵不绝,情景壮观极了!
“好多的流星,好漂亮啊!”嫣红不知什麽时候来到了後花园,手里拿着一件我的披风,正仰望着夜空,小脸蛋上一片惊讶之色,口中喃喃自语着。
我这时也是震惊万分,脑海里随即闪现出一个字眼----“流星雨”,看来要是传说属实的话,我的理想必定能够实现啊!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信心大增,双眼中充满了坚定的神色,炯炯放光。
转头看到嫣红还在原地痴痴的发呆,只是不知什麽时候,披风已经掉在了地上,小丫头却浑然不觉,两只洁白的小手正合什,娇滴滴的小嘴蠕动着,正在说着什麽,两只大眼睛里满是迷茫与憧憬的神情,比较起平日里刁蛮的她此时真是美极了,我不由得看得都有些呆了。
没有打扰她,只是悄悄的拾起地上的披风,然後就安静的立在她身旁,看着她许愿。隐约中似乎听见我和她自己的名字,我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这个小丫头的心思,接下来我偷偷的凑近她,听清楚了,
“… …第三个愿望,求天神保佑宇文成都一生平安,最好永远不要上战场……就是上了战场也不要让他受伤,就是……就是受伤了,也……也要保佑他不会,不会… …”
声音愈来愈小,竟然变得有些哽咽,下面的话似乎忌讳出口,嫣红顿时停了下来,再看她那双美丽的丹凤眼突然之间变得有些发红,紧接着几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刹那间,我的心不由得一阵绞痛,但更多的是感动,嫣红原来还有这份心思,没有想到她爱我竟然爱到了这种程度,我的心里热烘烘的。
“不会离开你!和你厮守一生!”静静的,俯在嫣红的耳边小声道。
“对,对,让他不会离开我,厮守… …啊?!… …是你!”
嫣红突然清醒过来,一张小脸顿时涨得通红。
“你,你,偷听人家… …”
娇嗔的样子简直让我发狂,好美啊!
我满怀着深情地看着她,温柔道:“还有什麽愿望赶紧说吧!流星快不见了!”
听出了话语里的柔情蜜意,小丫头不由得一阵窘迫,转而又开始小声祷告起来,可我从她那不断颤抖的长长的睫毛和抖动的双手上,看出了她内心秘密被心上人看透後的那份羞涩与欢悦,真是少女的心思啊!
终於,流星雨结束了,嫣红恋恋不舍的放下了一直合什的小手,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好了吗?好了就到这里来。”坐在“太武轩亭”的石凳上,我笑嘻嘻的瞅着她。
脸一红,很快又恢复正常,嫣红小嘴翘得老高,气鼓鼓的瞪视着我,可是眼睛还是不争气的泄漏了她的少女的羞涩与兴奋。
嘴上嘟嘟囔囊着,小美人一点儿淑女的风范都没带的冲到我跟前,一副要和我算帐的样子,可是还没等她说话,我猛地将她搂到了怀里,显然小丫头也没有想到我会这麽热情,一声娇呼,已经被我牢牢地抱住了。
“啊,讨厌!你干嘛啊?放开嘛!”
“不放!”
“我要生气了!”
“我不生气啊!”
“无赖!”
“嘻嘻,我就是无赖……”
“啊!你…会被人看见的!死鬼,啊嗯,你做……嗯嗯……呜……”
四片饥渴的嘴唇紧紧的贴在了一起,眼睛慢慢的闭上,四周的景色已是点缀,蟋蟀和夜虫的鸣叫声缓缓离去,剩下的只有安静,怀里的可人幽幽地散发着她的处女芳香,醉眼朦胧里只有对爱情的渴望。
现在只有两个深爱着彼此的年轻男女,而这两颗年轻滚烫的心渐渐地融化在了爱的缠绵中。
天上的圆月看到了这一切,她会为我们作证,真的,除了热吻,我们什麽都没有做啊!
好想永远这样啊!
低头看着小鸟一般偎依在我怀里的嫣红,轻轻的搂着她的柔肩,心中涌起万千柔情,在这一刻,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字“美”。
怀中的人美,天上的月色美,四周的夜色美……
总之,我的心情现在好的一塌糊涂!难道这就是我脑中记忆的“爱情”吗?
“你要负责的!”
不会吧!只是亲了亲嘴嘛,又不是……呵呵,没那麽严重吧!
谁要负责啊?!
“我会负责的!”
一阵“ 啧啧”的声音混杂着“唔唔”的娇喘和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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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六是闹花灯的日子,在这天的晚上,华灯初上的时候,京城里成了灯的世界,灯的海洋,大街小巷里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人流从皇城一直延伸到外城的城门口。沿途两边都是小摊小贩的叫卖声。
尤其在鼓楼一带,本来就商家云集,听嫣红讲那里是京城的集贸之地,店肆馆堂鳞次栉比,日市三十六行俱全,夜市也就应运而生。
每到入夜,只要不是大风大雨天气,不但卖果子点心各类小吃,像捞糟蛋,水煎包,酸梅汤,烧饼,馄饨,过桥米线,水粉凉皮,烧鸡卤肉… …都是一应俱全,还有书画,玉器,旧书,碑帖,绸缎,瓷器,花木,首饰,真假古董一类,摆的密密麻麻。
今天是“花灯节”,加上天气好得要命,游夜的人更是比以前多出了几倍都不止。
一时间,买卖讨价还价声,摊贩们一声高一声低尖亮的沈浑的喑哑的如唱似咏的叫卖声嘈杂不堪,甚是热闹。
晌午的时候,晋王府来人请我和老头子今夜到王府赏灯宴饮,共庆佳节,老头子推说身体不适便由我一人前往,时间比较紧,我只能带上礼物,在老头子专用的轿子里匆匆的走马观花,来不及细看。
拉上轿帘,我不由得想起早上和嫣红见面的情景。那是在前厅喝早茶的时候,当时只有我和宇文化及两个人,正在谈论秦王的事情,嫣红端著茶盘进来奉茶。
见到她,我的眼睛一亮,今天嫣红换了一身淡绿色的裙装,穿著一双粉色的绣花鞋,再看她的秀发被绾成了一个高髻,软软的向一边偏斜,笑颜如花的瓜子脸蛋,吹之欲破,小巧的樱唇娇豔欲滴 ,细看之下,有一些红肿,让我不由得想起了昨晚的激情之举,不由得冲著她一阵傻笑,弄得嫣红窘迫之极。
红著脸奉茶给我,故意狠狠的踩了我一脚,然後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娇嗔的妩媚之色跃然脸上。
老头子好像早就知道了我和她的事,所以只是一个劲儿地微笑不语,看著嫣红娇小柔美的身躯轻盈地步出大厅,老头子暧昧地朝我笑了笑:“嫣红不错吧!”
顿时,吓得我一口喷出尚未下咽的茶水,神情尴尬之极。
一边咳嗽一边急於解释,可老头子却立即转换了话题,大谈昔日自己“辉煌”的年轻时代,感叹如今世风日下的同时,不时得“影射”著我,害得我心里很不爽,一直耿耿於怀。
从前厅出来後我就去找这小丫头,自然先是被她一顿娇滴滴的“臭骂”,然後挨了一顿粉拳绣腿的“暴打”,等她累了,最後才是我动手动脚的搂搂抱抱,再加上一大堆花言巧语的解释,一番东扯西扯,胡说八道,直到逗得她由怒转喜,眉开眼笑,咯咯笑个没完。
正在回忆良辰美景之际,随行的家丁在轿子外提醒道:“大爷,晋王府到了!”
好啊!新的战斗又来了!
晋王府位於城东的皇城边上,占地足有三十多亩,里面亭台楼阁、花园雨榭,鳞次栉比,俱显富贵王家风范。站在能够让四辆马车并排直行的官道上,夜晚放眼望去,只见一座巨大的汉白玉蟠龙牌坊耸立在王府外二十丈远的地方,甚是显眼,牌坊的最上面是一块泛著淡淡的绿色荧光的和田玉石匾额,上书“精忠体国”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字体俱用金粉填充,即便在晚上也是醒目可见,明眼人一看便知赫然就是当今皇上的御笔亲书。
轿子在王府的大门前停了下来,立时有家丁上前掀开轿帘,躬身出来,这才发现晋王府的门口正是灯火交错,车水马龙,虽说不上人山人海,可也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哎呀,这不是宇文将军嘛!王爷一早还在念叨您呢!您老这边请!小的给您通报!”
“刘老四,怎麽王府门前这麽热闹啊?”
我笑著问道,随手甩给了这位王府二总管一串制钱。
“谢您老赏!”
刘老四一脸媚笑,胖乎乎脸上的肥肉一阵抖动,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回您的话,今晚王爷邀请了一大群名士和大臣官员赏月观灯,现在都在後花园的‘江月阁’里喝茶呢!”
抿嘴笑了笑,一甩手进了王府里面。刚一转过双龙抢珠的大照壁,我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下了一跳,好家夥!只见前厅大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和彩灯,至少有上百人正在彩灯谜,喧哗之声不绝於耳!
刘老四见我眉头紧皱,一脸诧异道:“将军不是最喜欢热闹吗?怎麽……”满是不解之色。
“那是以前啊!现在得我可不是以前的我了,呵呵呵……”
半是真半是假的笑著开玩笑,我不禁一阵心惊,原来自己还是在一些方面与以前的宇文程度有不同,不过幸亏没有人会猜到我竟然是另外一个人。
“呀,天宝将军也来了!真是太好了!”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笑嘻嘻地冲我打招呼,转眼间已经来到我跟前。
这时我看清楚了,原来是“十二卫大将军”之一的卢龙道总管领阅军使屈突通,此人刚过四十,武艺高强,曾随越王杨素平定过南方的豪强叛乱,在战场上替越王挡了一剑,因此深得杨素器重和信任,连连举荐提拔,终到今天的位置。
我紧忙上前见礼,恭声道:“大将军安好!”
屈突通摆摆手,朗声笑道:“ 不必多礼!天宝将军何时变得这麽罗嗦了啊?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顿时,周围的十几人都是一阵善意的爽笑。
我也笑道:“大将军还是那麽风趣呀!听说您巡视卢龙道,怎麽这麽快就回来了?”
屈突通神秘一笑,晃动着大脑袋,朝后花园的方向努了努嘴。我明白了,原来是杨广将他找了回来,看来杨广对我还是留了一手,哼,想甩下我,没门儿!
这时候,从内厅走出了一个内侍太监,在院中一站,公鸭嗓尖声叫道:“王爷请屈大将军、宇文将军到‘江月阁’饮酒赏月!”
我和屈突通连忙躬身应诺,在太监的引领下朝後花园走去。
一路上,渐渐地人越来越少,来到花园,只见一队王府家将站立在入口处,盔甲贯身,刀枪出鞘,一副如临大敌的的样子。
在向四周望去,花丛後,树林中,俱是同样的站著一队队的守卫,而与前厅大院的灯火通明相比,这里除了几盏照路的黄色宫纱灯笼外,到处都是一片漆黑。
和屈突通交换了惊疑的眼神,谁都没有作声,但是我们已经明白了今晚绝不是什麽为了赏月观灯,杨广肯定有重大的事情要决定,说不定就是……真是宴无好宴啊!
想到此处,我心中一阵失望,好没有耐心的人啊,刚一有优势,就想着要动手,看来他对自己还是缺乏信心啊!不行,我不会让他这么快准备好的,看来得找点事情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才好。
还在盘算的时候,我们又被领著转了好几个弯儿,又穿过了一片桂花林,没有时间欣赏桂花的柔美和馨香,已经隐约看到了‘江月阁’里射出的灯光,终於到了!
本来放在平原几步就到的距离,由於曲径通幽,左转右拐,竟然走了好大一会儿,这个晋王府还真大,要不是有个太监领著,非迷了路不可,看来以後我的府第也得大一点儿才有气势啊!
还没有进门,一阵丝竹歌舞夹杂著人的喧哗声传了出来,听来里面还是很热闹嘛!
“天宝将军,看来今晚我们要好好乐一乐啦!啊,哈哈哈哈哈”
屈突通这个笨蛋真是一个十足的蠢才,要乐一乐不会在更好的地方吗?为什麽要设在这麽隐秘的地方,还有如此多的家将警戒,如临大敌的样子。
暗暗的在心里骂著,脸上还是笑眯眯的,边点头边迎合道:“是啊!大将军今晚可要一醉方休吧!小将不胜酒力,还望大将军‘酒下留情’啊!包涵包涵啦!呵呵呵!”
这一下屈突通更来劲儿了,两只铜铃大眼睛顿时眯成了一对绿豆眼,脸上笑得一道褶子一道褶子的,一副酒鬼德行。
妈的,杨素瞎了眼,怎麽会提拔这样的人做统帅全国军队的“十二卫大将军”呢!?
真是搞不懂!
正想著,不防已经来到了“江月阁”一层的大厅里,与外面的一片黑暗不同,这里是灯火通明,更筹交错。
左边上首坐著另外一位“十二卫大将军”──人称“铁面虎”的河南道总管领阅军使张须陀,此人生得人高马大,力大无穷,四十余岁的年纪,一蓬络腮胡须咋咋呼呼的支楞著,旁边几个使女伺候著,正在独自慢慢饮酒。
在他的下边坐著一众驻扎京师的武将,官职最小的也是一个参将,仔细一看,里面没有禁卫军的人。
武将的对面当然就是一群文官大人了,为首的是掌管礼部,吏部和兵部三部的尚书令兼左仆射正二品大臣,被官场吏员和朝中大臣们赞誉为“文武贤尚书”的当朝第一宰相、江南大儒邵溢直。
此人在三十六岁时就从南陈偷渡过长江,投奔当时尚占据北方的大隋。
因其在南方声名远播且才华横溢,见识非凡,因此深得皇帝的喜爱和信任,隋朝统一天下时执行的“先北後南,以逸待劳”的战略方针就是采纳了邵溢直的建议。
四海一统之後,皇帝对他一直信任有加,不断委以重任,最终将国家的政事全部交给了他,而邵溢直也是不负皇上的信任,协助皇帝将大乱後的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加上此人刚正不阿,不畏权贵,朝中的文武大臣对他是又敬又怕。
没有想到今晚他也来了,对这个一直以来就对党派之争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反感的老大臣,不知道杨广打得什麽主意。
这时,坐在邵溢直下首的兵部尚书“夜猫子”明克让看到了我们二人走进来,连忙起身,一脸的高兴之色,举著双手冲著我们尖声叫道:“哎呀!大将军,天宝将军,你们可真是贵人後到啊!来来来,一会儿可要多喝几杯哪!”
顿时,大厅里的几十道目光统统集中到厅堂大门处,一时间,除了张须陀和邵溢直两个人,剩下的都急忙站起,躬身向我们两个“同僚”和“上司”或行礼或问安。
拱手还礼,随後赶紧上前拜见尚书令和大将军。
正在这时,一众王府太监使女从二楼楼梯上鱼贯而下,还是那个领路的太监,公鸭嗓尖声高叫道:“雅静!晋王千岁驾到!”
“拜见王爷千岁,千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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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太监的叫声,一众文武官员急匆匆地离席,冲着正在缓步下楼的杨广躬身行礼,齐声道:“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一群王府使女和太监的簇拥之下,当今皇帝的二皇子晋王杨广满面春风地笑着踱进了“江月阁”大厅。
今晚的杨广似乎有意彰显自己的得意,头戴一顶盘金紫玉珍珠王冠,身上穿着月白缎面的绣蓝龙王袍,腰束绛红色腰带,一双“万里行”黑缎千层底靴,踩在地上沙沙作响,瘦削的脸庞加上修长的身材,在无数灯光的映照下,真真正正的一个风流倜傥,俊逸潇洒。
晋王一边走向主位,一边抬手虚扶,口中道:“诸位快快免礼,真是折煞小王了!”
来到邵溢直和张须陀的席位前,杨广更显殷勤,微笑着亲手搀起两位大臣,道:“小王姗姗来迟,让尚书大人和大将军久等了!”
直唬得两个老家伙诚惶诚恐,连说不妨。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我不禁一阵好笑,不愧是装模作样的高手,还蛮像的嘛!
再偷眼看了看“夜猫子”明克让,这小子正用袍袖遮着半个脸,脸颊不住的抖动,一瞧就知道他是想笑又不敢笑,正在努力憋着。
在晋王府司马张衡的陪伴下,杨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嘴角挂着笑意,一副神闲气定的架势。
紧接着一众文武官员告罪坐下。
我的席位正好挨着屈突通,排在武将第三。
这时,侍立在晋王身边的小太监尖着嗓子喊道:“礼宴,奏乐啊!”
顿时,厅堂四周响起乐声,鼓瑟齐奏,编钟缀音,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王府仆佣流水般地穿梭于大厅之中,置酒布菜。
待到就绪,杨广端起酒杯,冲着众人笑声道:“小王请诸位共同举杯!”
在场的众人慌忙拿起自己眼前已经倒满佳酿的杯盏,就听杨广朗声又道:“诸位,今日乃是中秋佳节,值此良辰美景,我等共祝皇上万寿无疆,祝我大隋朝万岁,万万岁!”
言罢,一饮而尽,冲众人道:“干啦!”
“祝皇上万寿无疆,祝大隋朝万岁,万万岁!”
待到使女重新添满酒,杨广重又举杯:“诸位大人,如今二皇叔领兵在外征讨突厥,昨日小王得道军报,越王爷的大军前出长城,与阿波骑兵初次交锋,斩首三千,俘获牛羊无数,我天朝兵马所向披靡,这一杯酒让我等遥祝越王再接再厉,剿平蛮部,早日凯旋!干!”
众人一饮而尽,尽自欢颜。
有了第一杯和第二杯,就应该还有第三杯,果然,杨广又举起酒盏,走到邵溢直的面前,牵起邵溢直的手,欢颜于色道:“尚书乃是我朝第一贤臣,这一杯酒,小王敬祝尚书大人!”
转而又对张须陀道:“大将军常年驻军在外,饱受风霜,实为我朝之栋梁,小王也借这一杯酒敬祝大将军啦!”
好肉麻的阿谀之词啊,看着甚是受用的邵溢直和张须陀,我不禁暗自吐舌,对杨广的所作所为颇有一些不齿。
三杯酒过后,晋王杨广回到了主位上,向正愣坐在原地的众人朗声笑道:“今夜乃是仲秋月圆之时,小王宴请诸位并无他意,乃是想代父皇和母后犒劳诸位,大家莫要拘束,今晚不醉不归,可好啊?”
顿时下面一片哄笑,尤其是一众小官员,平时并不曾于晋王有过多得接触和交往,现在竟然置身华丽的江月阁中饮酒作乐,恍若是在梦游一般。
一时之间,大厅之中觥筹交措,众人大声说笑的,相互劝酒的,吟诗作对的,开怀畅饮的,热闹非凡!
杨广在张衡的陪伴下应酬着,俩人不时地交头接耳几句,颇有一些神秘。
不移时,屈突通已经满脸通红,活似一个猴屁股,但是依旧来者不拒,杯杯见底,好像哪辈子没有喝过酒似的。
反观张须陀则是正襟危坐,众人前来敬酒也只是略微沾唇而已,神色不怒不喜,淡然应酬。
听说此人心胸狭窄,但是此间表现却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可怕人物!
众人喧闹声中,一个小太监忽然匆匆地由侧门溜进大厅,急步来到杨广身边,俯身嘀咕了几句。
杨广边点头边向张衡招了招手,后者一躬身,转身拍了拍手,声音不大却依旧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一众人等都举着酒杯,疑惑地转头看着他。
“诸位大人,今夜仲秋,良辰美景,殿下唯恐众位大人不能够尽兴,所以特地从‘锦绣云楼’请来了一个舞班,为诸位大人载歌载舞,以祝酒兴!”
张衡话音未落,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众人回头之际,果见一队妙龄少女打扮得花枝招展,身上披着五颜六色的轻纱,或蓝、或紫、或红、或绿,长长的拖在地板上,迤逦而入。
走在最后的是一位面遮白纱的丽人,鹅蛋脸、柳叶眉,一对丹凤眼甚是俊俏,隔着薄薄的面纱隐约可见樱唇微翘,娇艳欲滴,乌黑的发髻上微微挽起白绫结子,白沙披肩轻轻飘动,胸前部分垂着金黄色缨络,纤细的腰身似乎一只手就能环握,令人想入非非,凝脂般的玉腕上各戴着一双翠竹绿翡翠玉镯,在灯火的映照之下流光波动,趁着全身一片白色衣裙,鼓乐声中,恍惚之间真如仙子下凡。
这时,就连先前一直不动声色的邵溢直和张须陀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更不用说其他人了,有几个武将竟然张着大嘴流出了口水,其中就有屈突通。
美人来到杨广座前,盈盈跪身道:“民女慕容燕燕参见殿下,千岁,千千岁!”
这一出声,犹如天籁之音,似银铃般清脆,又有丝丝缠绵悱恻,柔软婉转,好像黄莺一般嘤嘤咛咛,直教人心中泛起无数幻想。
看着丽人的背影,我不禁在心中微微叹息,如此国色天香的佳人怎的沦落风尘啊!可悲,可怜!
杨广眼中闪过一丝讶色,眯着双眼细细打量了美人一番,脱口赞道:“果然是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容啊!”
慕容燕燕似乎听惯了这些奉承谀词,只是淡淡地媚然一笑,柔声道:“谢殿下赞誉,民女不敢当。”
这时,邵溢直微笑着捋着胡须,摇头道:“小姐也太过谦了,殿下评语一点也不为过,当的,当的!”顿时众人一片附和之声。
杨广脸上似笑似不笑,闪过一丝戏谑之色,笑言道:“燕燕小姐倾国倾城,风华绝代,明眼人一看便知定是大家闺秀,小王听闻燕燕小姐乃是前朝燕国王胄之后,帝氏宗亲,不知可是真否?”
闻听此言,垂首跪在地上的慕容燕燕浑身一震,头垂得更低了,并不言语,似乎触动了心中的痛处,两只晶莹雪白的小手不停地缠绕,双肩可能由于紧张和愤怒而微微颤动不已。
厅中在座诸人此时也方明白原来此女竟是“五胡乱华”时燕国帝室的后代,一名风华绝代的公主。
可是燕国已经亡国以近百年,杨广有何必在如此众多的人们面前揭她心中的伤疤呢?毕竟这样对待一个人见人爱的美女太残忍了!
我心里面一阵冷笑,好啊,殿下,还没有登上太子宝座就想展示自己的残酷了,够狠的呀!
脑中转过一个念头,转而忽然朗声道:“原来慕容姑娘出身帝室名门,失敬,失敬!宇文成都虽是一介武人,但也读过几本书策,知道廉耻礼仪,姑娘若非窘迫到极致,断然不会走入歌舞一行,姑娘心胸豁达,忍辱负重,器量之高,实比我等堂堂三尺男儿都要强过百倍!”
说完,在杨广和众人诧异的目光注视之下,端起桌上的酒壶和酒杯,缓步走到慕容燕燕跟前,看着她好奇的大眼睛,轻轻道:“我敬姑娘一杯酒,不知姑娘可否赏脸!”
说完亲自斟酒,将酒杯递到她面前。
厅中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不时地指指点点。
慕容燕燕此时亦是诧异万分,但眼中明显流露出更多感激的神色,樱唇嚅动了几下,可是始终没有说出。
见我正笑意盎然地看着她,而且眼中满是善解人意的鼓励,慕容燕燕不由得脸上一阵羞赧,抬手轻轻接过酒杯,细声柔语道:“民女卑贱之人,有何敢当将军敬酒,将军英雄年少,他日定当建功沙场,公侯万代,这杯酒小女感激不尽!”转头侧身用长袖遮面,一饮而尽。
“好,姑娘果然爽快,宇文成都用这壶酒来奉陪!”
说完对着壶嘴,昂首畅饮。
尔后我又朗声笑道:“姑娘乃是大家人物,平时自是难得一见庐山真面目,今日是晋王请来的客人,足见王爷确实人中之龙,若是平常人自是请不动大家光临,听闻姑娘的歌技舞技乃是一绝,我等沾殿下的光,不知能否为殿下和在座的诸位大人歌舞一曲,以慰我等心愿啊?”
杨广刚才对我为慕容燕燕出头甚是不满,脸色一直有些不爽,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说话,好几次几欲发作,又碍于场面,故一忍再忍。
此时,我的一番话语大大的给足了他的面子,将他高高地捧了一番,杨广顿然转怒为喜,脸上多云转晴,哈哈一笑,笑谓左右道:“成都放心,燕燕小姐今晚是有备而来,一会儿就请她为诸位献上一曲,如何?哈哈哈!”登时厅中一片叫好声。
慕容燕燕起身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随后与同来的姐妹们走进了后厅准备。
看着仆人忙碌着重新布置大厅,我嘻嘻哈哈地同众人聊着天,心中暗道:“牙牙个呸的!刚才真是的,我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跑到人家姑娘的跟前大献殷勤呢?妈的,我这是怎么了,刚才太险了,稍一不慎便有可能开罪了杨广这个口蜜腹剑的狠毒家伙!”这时才发现脑门上一层冷汗。
“请诸位大人就座,歌舞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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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燕燕走进后厅准备,此刻大厅中又恢复了喧嚣热闹的气氛。
绛烛高照,琼液盈樽,众人重又回到席中,相互间举酒祝贺,谈笑之声不绝于耳。
杨广喝了几杯,见时候差不多了,吩咐一旁的张衡:“枯酒难吃,来得又有尚书大人等文雅之士,划拳猜令显得太俗,你叫他们出来吧!”
张衡连忙应诺一声,悄声快步来到侧厅门外,朝里面说了些什么。
不移时,就见他轻轻拍了拍手掌,音还没落,众人便听两侧廊下佩环叮当作响,在侧门侍立的使女忙挑起翠玉珠帘。
就见两行歌姬,俱是一色的葱黄宫装打扮,一行执着琴瑟笙簧,一行手持团扇,凌波微步般地翩然而出,来到大厅中央,冲着杨广盈盈下拜,莺莺燕燕齐声道:“殿下万福金安!”
杨广笑着将手一摆,顿时笙箫琴瑟齐鸣,六个歌女长袖飘舞,团扇翻飞,歌唱道:
楚楚腰肢掌上轻,得人怜处最分明。
千回云帐难藏艳,百结锦裳不销情。
鬓发初乱钗欲坠,为伊销魂人自醉。
娇啼莺燕颠回鸾,紫云烟阁换明艳。
… …
此刻席上坐客人人听得心醉神迷,目有视,视舞步;耳有听,听艳曲。饶是劭溢直自诩道学,张须陀人赞稳重,俱亦是心旌神摇,迷惘如在仙境,只左一杯右一杯灌酒,如痴如狂。
而似屈突通这样的白痴,更是魂飞九天之外,只傻愣愣地瞪着一双牛眼,半张着大嘴,任由口水横流,还不住地晃动着大脑壳,迷迷瞪瞪,看着场中歌舞。
满室皆是幽香袭人,风鬟雾鬓令人心不能自持。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又饮了一口酒,方才稳了下来, 暗暗思量道:“人人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今日一观,果见此言不假啊!‘色’之一关,委实厉害。”
便在此时,就闻耳中乐声一变,珠帘脆响,一个女子曼声飘出。
注目看时,却是慕容燕燕已换着粉色纱衫,下着翠绿色水泻长裙 ,乌云雅堆,青丝袅袅,弯弯两道柳烟细眉显是重又描过,在眉宇间微微蹙起,似愁若喜。似嗔若笑,流眸四顾,顿时人人精神为之一爽。
我的脑中不禁涌出一大堆奇怪的词句,“靓女哎,好棒哦!”、“空前绝后旷古绝今大美女!”、“美女美女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完啦,完啦,老子要死了!”… …稀奇古怪,前所未闻,但是又似曾相识。
妈的,到底是谁教了我这些个乱七八糟的玩艺儿?!
好半天我才从莫名惊诧中清醒过来,却又鼓掌,脱口而出赞道:“好一朵人面桃花,水中芙蓉,‘欲将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顿时语惊四座,中人都惊讶地看着我,仿佛不相信似的,杨广更是满脸讶色,较之劭溢直端着酒杯眯着眼不住得晃头晃脑品味我的诗意,屈突通仰视着我,通红的牛眼满是崇拜神情,顿时让我有些飘飘然。
慕容燕燕则更是美目放光,脸上顿显一片喜色,溢于言表 。
凝视我良久,双目痴迷,见我冲她微微一笑,脸上不禁飞上两朵红晕,小女儿地羞涩之态显露无遗,低头喃喃道:“将军过誉啦!小女子实不敢当!将军诗文过人,才思敏捷,小女子佩服之至,改日还请将军多多赏光赐教!小女子在这里先行多谢了!”
“姑娘不必多礼,有道是‘天涯孤客怜幽草,清风人间重漪情’,我与姑娘今日萍水相逢,实拜殿下千岁所赐,而且诗词之道,不过是闲来无事之时,感悟及事的牢骚之言,当不得雅函!既是姑娘诚心相邀,小将改日一定登门拜访姑娘!”
厅中众人一片啧啧羡慕之声,慕容燕燕自是十分高兴,冲我嫣然一笑,娘唻,好美呀!顿时将我勾得三魂飘渺七魄俱散,头脑“轰”的一阵空白。天哪,受不了啦!
再这样下去,会要人命的啊!
且不说“江月阁”中热闹非凡,此时的京城也是一片灯火辉煌。
街市上张红挂彩,演戏作乐,各式纱灯竞相争奇,鬼斧神工各展奇巧。
正值隋王朝兴隆鼎盛之际,海内四方来朝,川流不息的看灯猜谜的人流中不乏穿着各式各样奇服异装的外国人,西域人和岭南少数民族的马客商人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一边逛着大街,一边高声谈笑,场景甚是热闹异常。
秦王杨俊的府邸座落在城南朱雀门内,在大兴城不算冷僻也不算很热闹。今晚是中秋佳节,既是观灯赏月之际,也是朝中群臣互相问候,钻刺经营,溜须拍马的好日子。
秦王府四周彩灯高悬,高过一丈的院墙上遍插彩绫,伴随着夜风时时飘拂,甚是清美。
王府正门前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平素与杨俊过往亲密的大臣,诸如虞世基,许善心,萧摩诃等人早早就来了,另外还有若干想见风使舵,巴结杨俊的大小官员,俱是纷纷携礼而来。一时间,门前充斥了王府家丁的招呼声。
“王大人您来了,小的给您带路,这边请……”
“兵部司马朱大人到,迎客啊……”
“剑南道总管,领阅军使,刘大将军遣使来贺……”
“‘元平县公’魏大人到,您老里边请……”
外面热闹异常,王府里面更是人声鼎沸,偌大的厅堂中足足坐了百十多人,二十多桌酒席摆的错落有致,不断有婢女穿梭其中,将山珍海味和美酒佳酿流水般端上来。
杨俊今夜显得相当随和,凡来者不论认识与否,都亲自执手殷勤招呼。
照着习惯,文东武西。
刚刚迁为右仆射的虞世基自然坐在了东边首席,其下是山东豪门许善心以及一众大小文官;西首以萧摩诃为首,陆陆续续地坐了一众武将,其中官职较大的有柱国纥(he)单贵,襄阳军将领诸如大将军余公理,将军刘建,綦(qi)良等人。
{萧摩诃本为南陈大将,在平陈战役中被俘虏,入隋后仅授“勇毅县公”爵位,开府仪同三司的勋官职位,并无实权,因此郁郁不得志,后与杨俊互引为知己,加上颇有谋略,便成为秦王府中的武将之首,虽年已古稀,仍是雄心不老。但因为是南朝降将,故“襄阳军”中的关陇勋贵集团出身的武将对其极为鄙视,貌合神离,矛盾不断。}
秦王杨俊本人便生得俊逸洒脱,颏下几缕美髯更显其玉树临风,俨然王者风范。
俗语道:“男要俏,一身皂”,真是半点不假。
今夜杨俊特意穿了一袭月白四团龙袍,缎面泛着银辉,上绣团龙戏水图案,灯烛耀照着,熠熠闪光。匀称的腰间束着一条嵌金白玉腰带,一块凝脂蓝田白玉坠垂着明黄丝绦悬在腰际一侧。王府咨议参军、司马王岐陪伴在杨俊左右,瘦削的脸上眼睛炯炯放光,神采奕奕,面带微笑,不时与杨俊低头侧耳几句,神色颇为神秘。
{王岐乃是南朝梁元帝名将王僧辩之子,其父平定侯景之乱后被陈朝开国皇帝陈霸先谋杀,王岐与诸兄长被西魏军掳进关中。此人任侠放荡,20岁后发愤读书,勤学累载,遍读五经,又熟读兵书战策,常以将相自许,心有纵横天下之志,却又自叹生不逢时。后来在齐州做刺史,掘了陈霸先的皇陵,鞭尸扬灰,以雪父仇。又因坐事解职,发配岭南戍边,被杨俊收留,倍加礼遇,终成秦王麾下的第一干将。在境内秘密招纳亡命之徒,充作秦王私兵,又大规模派发工役,缮治器械,囤积粮草,养精蓄锐,以图举事。}
“诸位,”杨俊站在厅中央,一手举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环视了一周,待众人都正襟息声,侧耳倾听后,朗声言道:“诸位大人,小王奉旨镇守一方,久未还京,适蒙圣上宣召,小王才日夜兼程重返帝都,一路之上只见百姓安乐,政治清平,此乃当今万岁殚精竭虑,夙夜勤政二十载,才有此结果啊!”
缓了口气,接着又道,“在座诸位都是我朝的栋梁之材,辅佐父皇母后治理朝政,很是辛苦,小王是知道的,故今夜设此小宴,一来恭庆佳节,二来代父皇母后犒劳大家。”
说道这里,杨俊将手中酒杯高举,欢声言道:“承蒙各位赏光,实令小王陋室蓬荜生辉,无以为报,小王先饮为敬!”说罢,一饮而尽,又向四周一揖,直唬得众人慌忙起身还礼,连道不敢不敢。
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坐下,杨俊而后又道:“昨日父皇召见,突厥、百济、新罗、任那、倭国、琉球、骠国、交趾等藩国使者来朝,各具顺表,委实让父皇龙颜大悦。我等皆为皇上股肱之臣,皇上高兴便是我等的福分,大家说是不是啊?!”众人唯唯诺诺,连道皇上圣明,国威浩荡,远播四方。
杨俊淡淡一笑,“众位臣工居官以来,兢兢业业,鞠躬尽瘁,小王心中一片雪亮,皇上更是明鉴万里,洞察秋毫。还望列位大人凡事能以国事为重,莫让私情所左右才是,在有些牵扯到朝廷安危,国家继统的事情上更不能犯糊涂,啊!来来,为我大隋朝万年永固,皇上万岁万万岁,干杯哪!”
众人谢酒还礼之际,心中不由得都在想,今晚王爷说话怎么有一些言不由衷,口气好像是以前皇太子说话似的!
随着酒宴的继续,回廊里的乐工们奏起了《永太平》,琴瑟袅袅,钟鼓朗朗:
永太平兮,绛紫霞帔,
四海平靖,万国忠服,
圣百灵天子佑皇朝兮,
千秋万世兮,
东夏清晏铭鼎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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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的大兴城意外的迎来了一场秋雨,零零星星的冷雨不甚大,却是绵绵不绝。浓云低沉沉地压在天空下,一块块一团团,或青或灰或绛红或黯紫,像说不上名目的一群怪兽在蒙蒙雾霭间相互挤压重叠,沉浮升降。冷得浸骨的雨星星点点地洒落下来,打得湖塘里的残荷一片沙沙作响。
傍晚时分,慕容燕燕的贴身小婢杨梅来到宇文府的门房传信,邀请我到“锦绣云楼”谈诗论词,并且隐约提到有一个神秘人物要见我。既然是美人有命,又怎敢不从,唐突佳人呢?安置好府中诸般事物,瞒着嫣红和府里的其他家人(怕他们告密),从后门坐上四人抬轿,在两个家将的护卫之下直奔“锦楼”而去。
自那次中秋节在晋王府里结识以后,我先后去了几次“锦楼”,除了前两次是去谈诗论句外,其他时候都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安慰”那个已经深深地爱上我并且已经失身与我的燕国公主。
美人销魂的滋味固然让人心思神往,但是我却要利用这在路上的短暂时间思考一些军国大事。
最近一段时间,朝里朝外都发生了诸多的变故,可以说是有喜有忧。
躺在晃晃悠悠的轿椅上,平静了自己的心情,我从头整理了一下思路,慢慢的琢磨起来。
皇上加紧了废立太子的步伐,将太子府中的亲护侍卫全部换成了老弱残兵,禁止东宫官员与太子亲密接触,并且调派大批“侯人”(古时候的国家特务)散布在宗人府周围,密切监视杨勇的一举一动。
除此之外,皇上与往常一样,朝堂上处理政事,召见大臣和各地方官员,时不时还两次下诏减免一些受灾郡县的当年赋税。
另外据内侍王公公的密报,独孤皇后近一段时期凤体欠佳,宫中太医院日夜灯火通明,皇上曾连续数夜陪侍,并有意大赦天下,为皇后祈福。
“没想到皇上和皇后的感情如此之深,可谓是情深意重啊!皇后妒心奇重,独专后宫十几年,从来不许皇上接近年轻貌美的女人,据说就为这还打死了好几个宫女御嫔,惹得皇上很是不满。眼见岁月不饶人,自己渐渐容颜变老,而宫里又不乏俊俏婀娜的美女,光是整天价猜疑担心就够她受的了,若是因此而忧郁成疾,实在是不足为奇。”
现在只有一件事情还没有想明白,那就是皇上大费周折,将几个儿子重新封王、
“为什么呢?难道其中隐藏着一些什么不成?”
秦王杨俊本来是抱着回京夺嫡的念头,想和晋王杨广——这个自己的“亲二哥”一决高下,因此他不惜血本,大肆收买,拉拢朝中大臣和地方大员,结交豪强名士,摆出一副不做太子不罢休的势头,一时间倒也闹得沸沸扬扬,着实让杨广头痛不已。
然而,就在杨俊踌躇满志,雄心勃发之际,一道圣旨下来,秦王杨俊被调离已然经营了三四年的襄阳,改到并州做汉王去了,兼着并州总管的官衔,驻节太原,总领山东旧齐境内52州,并许以不拘律令,便宜从事之权。以前的秦王幕府官员一概官职不变,转到汉王幕府任职。
雍王杨爽镇守边关多年,功绩卓著,近日又协同“征北大总管”,越王杨素击退阿波突厥的进犯,斩获丰厚,改封杨爽为蜀王、益州总管,驻节成都,去这个花花世界享受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日子去了。
这样,唯有晋王杨广既没有升,亦没有降,更没有挪窝。
如此一来,京城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皇子亲王,当然还有一个惶惶不可终日的待废太子,是瞎子到这个时候都能看得出,皇太子已是晋王的囊中之物。
“既然皇上已然属意晋王,为什么又要大费周张的调换皇子的封地呢?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紧锁双眉,两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不时地轻叩着轿内的案几,头脑里不断的交换着各种资料和信息,并不断的整得出一条条结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发现并且习惯了这样来分析问题,随着分析的深入,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潜意识正在被一点点的开发出来,渐渐开始影响自己的思想和行为。
大脑里浮现出一张巨大的疆域地图,整个大隋朝的疆域顿时一览无余。
并州地处黄河以东,北靠大漠,南近京洛,东临中原,既是低于突厥的屏藩,又是拱卫京师的重镇,可谓是“喉舌之地”,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昔日北齐高氏政权正是占据此地而与当时的北周宇文氏政权和随后的隋朝对抗长达数十年。
直至今日,幽州一带还是被前北齐的大将军罗艺占据,十几年来一直是称臣不纳贡,俨然就是独立王国,并州所居乃是天下精兵出处,民风朴实,彪悍,英雄豪杰辈出。
若是杨俊能够善加利用,蓄积勃发,实力当在昔日襄阳之上,而且一旦京师有事,便可调集52州的数十万控甲精兵,鼓行而西,迅速攻下京师大兴,武力夺取帝位。
而蜀王杨爽的封地益州更被称为天府之国,粮草充足,物产丰富,位于京师以南,多崇山峻岭地势险要,既是京师的南大门,又是东出江南的战略要地。
这一地区四面环山,最是容易产生割据势力。汉末群雄蜂起,战乱不断,先是刘璋占据西川,后来刘备请诸葛亮出山,“隆中对”定下了“先取川地,后定中原”的战略,取刘璋而代之,终于造成了三国鼎立的局面,长达数十年之久。
前朝历史还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作为杨广的弟弟,杨爽虽然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但是一旦情势有变,发动叛乱趁机夺取帝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释然。
几日前皇上和皇后亲召杨俊入宫,嘱托再三。
对于这个小儿子,皇帝和独孤皇后疼爱已极,皇后身染中并不能走动,皇上就亲自送杨俊赴任。
本来帝王轻易不能出宫,更不用说万金之躯出城了,但这次皇上却一反常态,破例陪送汉王出藩,一直送到骊山温泉宫方才停下车驾仪仗,洒泪而别。舔犊之情,不言而喻。
拿起案几上的普洱茶,轻轻抿了一口,心中暗暗揣摩着。顿时一个念头惊现脑中--皇上是在安排身后之事啊!
大隋朝开国以来的第一次皇位之争由幕后走向公开,若不加以调和与制止,那些对皇位虎视眈眈,大肆结交朝廷内外官员,又个个手握一方兵权的皇子们势必会在皇上龙御殡天之后发动叛乱,兵戎相见,相互残杀。
可怜啊!
皇上竟然以为如此一来就能制造一种平衡,阻止这场根本就无法阻止的王朝灾难。
“就算汉王不早饭,晋王登基后能饶得了他吗?唉!”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中不由得想起了汉王的军师----王岐。
这个人可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可惜他一直效忠汉王,相信在汉王未死之前他是不会投靠其他人的,更别说我现在这个汉王的对头----晋王的亲信了。
“若有机会,此人一定要收为己用。”
端起茶盏,正待喝时,就听外面一阵人声喧哗,不一会儿,就听见家将凑到轿窗前,小声道:“大爷,‘锦绣云楼’到了。”
吩咐落轿后,家将掀起轿帘,我探身出了轿子,这才发现此刻竟然已是灯火通明的夜晚了。
大兴城太大了!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点点星辉透过天上的薄云若隐若现。
周围是熙熙攘攘的行人,这里是京城有名的烟花之地,青楼妓院,酒肆楼台,遍布在横穿大兴城的运河两岸,河上此时亦是飘满了花船,船头花花绿绿的灯笼和年轻妓女的莺莺燕燕招客声音。
耳边不时地传来丝竹之声,细细几不可闻但又清晰醉人。
这里既是销魂的金窟,也是达官贵人金屋藏娇,风流快活的逍遥之地。
杨梅早就在“锦楼”门前等候,见我向她走去,连忙疾步迎上来,俏声道:“小姐在‘凤仪阁’等候,大爷快里面请吧!”随后盈盈走在前面带路。
留下家将在外面等候,我一个人进了“锦楼”的二进大院,边走边看。
穿过了大厅,又绕过了堂屋,杨梅把我领到了慕容燕燕的居所----“凤仪阁”,名字取“有凤来仪”之意,甚是清雅。
整座楼阁分上下两层,下面是会客的地方,上面才是美人的闺房。
楼阁旁边就是一条人工开挖的小运河,与外面的京城运河相连通,活水淙淙流淌,周围饰以假山亭台,青草铺地。
因为接近深秋,百花凋残,锦楼的园丁就用各色锦缎丝绸制作成假花,衬于草间树上,夜晚在几盏宫灯的映照下显得分外别致漂亮。
静水明月,清幽夜色,楼台亭阁,再加上美人在楼上等候,我疲倦了一天的心情终于在此时此刻得到了彻底的放松。
好一个恬静宜人的世外桃源啊!
深深地吸了几口清新而又微凉的空气,大步流星地步入一楼客厅,丝毫不理会遍布四周的古玩字画和名贵摆设,我径直来到摆在正中的软榻前,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斜躺在上面,好舒服啊!
杨梅先上茶,又端来几样水果点心,放在榻前的几上。
“大爷请慢用,小姐正在沐浴更衣,一会儿就下来。”
我点了点头,拈起一颗龙眼放入口中,看到杨梅正在好奇的打量着我,不由得冲他来了个迷人的微笑:“看什么哪?没有见过帅哥啊?!呵呵呵…”
“才不是呢!”俏丫头羞红了脸,低下头害羞的撅着小嘴抗议,“奴婢只是从来没见过像您这样随和的大官,才来了几次,就好像到了自己家里似的,怪不得我家小姐说你脸皮……哎哟!”
小丫头嘎然而止,两只小手急忙捂住小嘴,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骨碌碌乱转,一副小精灵般的调皮可爱。
刚要询问她慕容燕燕究竟说了我什么,就听见楼上一阵轻动,紧接着就是银铃般的天籁之音:“杨梅,大爷到了么?”
还没等杨梅回答,我已然从软榻上蹦了下来,顺手摸了一下小丫头的脸蛋儿,转而一个“鹞子飞天”,蹭蹭地窜上了二楼,直唬得楼下人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红晕满面地悄声嘻笑嗔道:“讨厌啦!”
“啊哟,你怎么又飞上来了?人家还没有穿好衣服呢!”
“那就更好了,脱衣服还浪费时间哦,嘿嘿嘿嘿”
“色鬼,死人啊,这么心急!看你还胡说八道……”
“哇哇哇,干嘛又用木剑砍我啊,宝贝儿,能不能有点创新意识呀!什么,是真剑!啊哟,谋杀亲夫啊……”
… …
“燕燕,想我了吧,嗯?”
“想…想…想死奴家了!成都……”
锦罗帐帷水泻般垂在地上,鹅黄色的轻纱不时地随风摆动着,床榻在不住地颤动着。
粗重的喘息和呻吟伴着泪流满面的红烛,娇小和伟岸的身躯不断地在床上撞击出激情的爱意。
千般宠爱万种柔情化作强有力地坚挺与缠绵的柔荑,带给深陷在爱河里的恋人以直冲脑际的快感。
紧紧的拥有着彼此,让肉体与灵魂在交合的那一刻爆发出火山般的猛烈。
婉转莺啼的呻吟与呼唤,带来的是伟大的愈发勃起,一次次地被带上云端,又一次次地跌下地面。
汹涌的爱意剧烈地叩击着脆弱的情门,强烈的眩晕中夹杂着将要解脱束缚的快感……
许久,许久,终于平静了下来,仿佛刚刚经历了九级风浪似的,彼此疲倦的身躯相互缠绕在一起,喃喃的情话潮水一样浸透着两个人的心际。
爱人,好美妙啊!
还是那样的明艳动人,还是那样的娇艳欲滴,刚才的缠绵激情依旧停留在燕燕红扑扑的脸上,迷恋而满足的娇躯上斑红点点,丰韵的裸体八爪鱼似的缠在同样微红的我的身上,水雾蒙蒙的两只美目痴迷地半睁半闭着,一副陶醉的样子。
轻抚着美人柔滑如丝缎地肌肤,嗅着秀发上的香味,回味着刚才的激情澎湃,我不禁又是一阵兴奋,身下的坚挺又开始蠢蠢欲动,而燕燕“嘤咛”一声,异常热情的回应着我的试探,又是一次翻云覆雨,颠鸾倒凤……
“燕燕,不是要介绍人给我认识么?他现在何处啊?”
披了一件外套,轻轻的坐起身,我抚摸着身如软泥地美人。
“是你的朋友吗?”
话音刚落,我就觉得眼前一晃,眨眼间多了一个黑衣人在面前,黑纱包头蒙面,一身黑衣,黑靴着地,连手上都戴着黑纱手套,只有两只明亮清澈的眼睛露在外面。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以几乎同样快的速度将尚是赤身裸体的慕容燕燕保护自己身后,同时不假思索地冲黑衣人胸口就是一记快如疾风的重拳。
就在我的拳头还没碰到他衣服的一刹那,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噗”的一声微响,眼前顿觉一阵白雾。拳头打空了,黑衣人神秘的不见了。
见鬼了!!!
“别动!”背上一丝冰凉,一柄短剑抵在我的后面。
丝毫没有理会警告,我只是轻哼了一声,闪电般的突然紧缩肌肉向前扑出一小步,同时猛地右转,右手变掌顺着知觉砍向黑衣人持剑的手腕。
就在那一刹那,我看到了黑衣人已经摘下黑纱的脸庞。
晕啊!
竟然是一个俊俏的女人!而且从她的眼神里我分明感受到了欣赏与顽皮的意味,独独缺少了想象中应有的杀气。
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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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声清越的琵琶声忽然响起,打破了寂静的夜色,像是在试弦音,几下便嘎然而歇。
稍一顿间,乐声又起,勾抹挑滑之间,但闻那乐声切切嘈嘈,或如雨落秋塘,或似雹击夏荷,时而激流湍漱,攸而一转幽咽,犹同寒泉滴水,槽溪婉转潜流,细碎如春冰乍破。
正游丝几不可闻时,忽地急弦骤起,冰河决溃,汩汩滔滔汪洋巨澜其下……
真个回肠荡气,愁绪皆融。
然而,丝毫没有受到乐音的袭扰,我只是冷冷地坐在靠椅上,静静地注视着对面的黑衣女子,貌不惊人,却是一副俊秀的模样;看似平凡,却是身手卓绝,武艺精湛。
刚才的一番搏斗已然让我对她夸目相看,若不是她只守不攻,手下留情,相信用不了十个回合我的脑袋已经搬家了。
一曲完毕,慕容燕燕抬头笑道:“岚子姐姐,我的琴音还可入耳?”
被叫做岚子的黑衣女子似乎没有知觉,依旧与我对视。
锐利的眼神中仿佛传达着什么讯息,炯炯放光。
这个女子好像在哪见过,可每当我试图去探索头脑中的那块记忆地带时,就突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时,燕燕神秘地一笑,悄悄地退出了房间,当房门被轻轻关上的一刹那,我突然脱口冒出一句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来。
“小姐,你的‘雾隐之术’和‘云隐之术’用的不错嘛!”
黑衣女子娇躯一阵抖动,露出钦佩的颜色,转而突然跪倒在地,低头俯首道:“端木岚子拜见公主。”
当她褪下黑纱手套,露出白玉般的右手,当那枚在中指上的宝石戒指在烛光下闪着荧荧的绿色光芒时,我心中不由得一阵悸动。
缓缓地站起身来,颤着双手握住岚子的左手,顿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袭向脑际,深处记忆的某一部分立即被释放。
潮水般的信息迅速涌向全身,又瞬间融合在身体中,那种奇妙的感觉就好似云里雾里,浑身舒泰。
我扶起岚子,双目炯炯地注视着她的脸庞。
许久,岚子泰然地对视着我,健美的身躯裹在夜行衣下愈发显地娇小。
“你终于来了!!!我的使者!!!”
这将是一个新的开端,也是一个重要的转折,我的人生之途在这里转弯,以前我是为了别人而奋斗,从今以后我将全力为自己而战斗到底,走上帝王之路。
“以后我会在需要的时候向你下达指令,这段时间你就呆在锦楼……既然她们都是你组织里的人,那就告诉你吧,我想把锦绣云楼变成我在京城的情报搜集中心……还有一个重要问题,岚子小姐芳龄几何了,嘻嘻嘻,刚才我与燕燕欢好的时候,你在哪里呀……啊呦,怎么打人啊!不会吧,救命啊……”
* *
“嫣红,我在‘锦楼’真的什么也没做呀!不信你可以去问那些家将嘛!什么?我和他们狼狈为奸,你看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这样说呢?哇!干嘛用茶碗打我呀!我说的都是真的呀!我去找慕容燕燕了?这个,那个,哈哈哈哈,今天天气真好,难得会有一个大晴天啊!哇哇,什么啊,干嘛扔水果啊!……哦,这根长发是谁的啊?不是你的吗?啊,这件衣服怎么会有胭脂?这是昨天我给你买胭脂的时候不小心蹭上的,呵呵呵,不相信?问我在哪买的?这还用问,脂粉店嘛,什么,你现在就要啊?这个,这个,那个什么,我好像忘了放在哪儿了……咦,嫣红,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是水果刀吗?哟,干嘛这么凶巴巴地看着我呀?……啊!救命啊!哇,老天爷……我的屁股呀……”
* *
此后的半个月里,我一直不能也不敢出门。
嫣红这个小丫头打着照顾我养伤的幌子,暗中对我进行了无数次的恨铁不成钢的“教育”,先是动嘴巴,然后动手脚,最后竟然用上了铁家伙,搞得我身上是於青一朵朵,松筋散骨,却是有苦不敢言。
所幸我的认错态度比较好,又甜言蜜语了几麻袋,指天对地好一通发誓,终于过了关。
“唉,做个好男人咋这么难呢!”
* *
已经连续对突厥用兵两个多月了,“征北大总营”越王杨素的捷报频传,象征胜利的大红旗满京城飘扬。
一时间,满朝文武精神振奋,连赞皇上英明,用人得当,越王幸不辱命,王师所向披靡,使大隋朝得圣百灵庇佑,定当国运昌隆,军威鼎盛。
是日,兵部接到军报,称西域都护总管长孙晟率五百精锐骑兵成功翻越金山,抵达西域诸国,但组织联军不成,在归途中遭遇袭击,只有长孙晟等一十二人逃回,损失惨重。
而与此同时,杨素发八路总管率军深入漠北,沿途多次遭遇敌军,由于将士用命,加上指挥得当,成功的打败了数十股敌人的进攻和拦截,直抵北海附近,筑城防守,为朝廷拓地上千里。
杨素请旨朝廷派遣移民驻恳,以求长远之计。
另外又派遣大军二十余万攻击阿波牙帐,接连数仗,胜多败少,俘虏斩首阿波部众十余万人,缴获粮草牛羊等战利品无数,阿波率残部退守漠西走廊,据天山一带积蓄力量。
军报最后陈述,因为已然接近秋末,大漠草原的气候变冷,加上大军行动日久,战线绵长,后续补给已经跟不上了,不时又有小股的突厥残兵的袭扰,因此决定进入休整期,巩固新占领的疆土,不日即将停止进攻,转入相峙阶段。
朝中此时却是一片柳暗花明,随着皇上下诏彻查杨勇的所作所为,杨广夺嫡的愿望几乎已经变成了现实,就等皇上宣布了。
顿时,朝中官员们纷纷开始大肆巴结杨广,一些前“秦王派”和“太子派”的人也见风使舵,投入晋王阵营。
太师伍建章受到沉重打击后愤懑已极,接连六次上书反对未果,于是便借口回家养病,从此不再上朝。
“朕治理朝纲日久,不敢有丝毫怠慢,时日一长便甚觉疲惫,想要读读经书,清静放松一下,然天下社稷,岂可有一日而废止,朕观晋王广儿聪明睿智,笃佛爱民,朕与皇后甚爱之,诸位臣工今后凡军国之事,非不能定夺者,其余皆交由其署理,钦此。”
已经十月了,秋末的感觉日益临近,瑟瑟的秋风掀起我的斗篷,生硬地摩挲着我的脸。
骑着骏马,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下,我好正以瑕的整了整嫣红为我亲手缝制的紫色贴身斗篷,傲然的眼神冷冰冰地扫视着路上敬畏的人群和热闹的沿街店铺。
“得得得”
马蹄与青石板碰击的清脆声音让过往的人群慌忙躲闪,自动分开了一条胡同。
突然,队伍发现大路中央竟然站立着一个魁梧的彪形大汉,虎背熊腰,粗眉大眼,黑脸阔嘴,钢扎般的络腮胡须更显霸道威风。
“好一个壮士!”
我在心中暗暗赞叹,却依然催马前行,眼见就要撞上人了,可壮汉依旧脚扎根般的丝毫不惧,面不改色,一动不动得站着。
身上的翻毛羊皮坎肩在风中微微抖动着丝丝略显脏的羊毛。
马队好似不见人似的,依旧往前小跑,亲兵队长刘布一马当先,口中一声呼啸,就在离壮汉只有二十步远的地方,就听齐刷刷的一片拔刀声,几名开路的亲兵面无表情地举起了马刀,将壮汉团团围定,只待一声令下,便乱刀齐斩。
“吁!”缓缓地勒住马缰绳,我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个怪人,只见他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对视我的目光里掺杂着阵阵嘲弄与藐视之意。
“这位壮士,请报上名来!”
我皱了皱浓眉,在马上俯视着他问道,心中却已是颇为欣赏此人了。
壮汉冲我一抱拳,雷鸣般地粗声道:“俺乃金顶太行山的雄阔海,敢问你可是天宝将军宇文成都?”
“放肆,将军名讳也是你这粗人叫的吗?”刘布一声呵斥,周围的亲兵纷纷将刀尖指向雄阔海,场面不禁紧张起来,周遭围观的人群亦是连声惊呼。
我摆了摆手,让众人收起兵器,指着摞在路旁的一张大弓,诡诘地冲着雄阔海说笑问道:“你可是要我拉开这张弓了,恩?雄壮士!”
直白的问话倒让雄阔海登时就愣住了,脱口而出道:“你怎的知道?”
我笑笑不言声,跳下马来,解下斗篷抛给亲兵,来到大弓前,也不打量,径直拉开箭步,双手持弓,大喝一声“开”,就听了弓弦“吱吱”绞个不停,周围数行人忽地围了上来,瞪大眼睛看着。
“嘿!”我又一声发力,弓慢慢张开,越来越张,最后就听得“嘎巴”一声脆响,定睛看时,大弓已然被拉成了两截。
顿时,人群中轰地摞出一片叫好声。
“好啊!天宝将军好力气啊……”
没有理会众人的喝彩,我面不改色地嘿嘿一笑,把断弓抛在地上,从刘布手里接过斗篷披上,又重新上马,冲傻愣愣站立的雄阔海大声道:“可惜了这300石的好弓了,壮士可随我到府上取银子,哈哈哈哈!走!”
一抖马缰,“千里烟云罩”调皮地打了个鼻响,大队人马转瞬间冲出了大街了,消失在拐角处。
“我的金牌可不是谁想拿就能拿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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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刚过,雄阔海便来到了宇文府,嚷嚷着要拜我为师,跟我学习武艺。
“师傅在上,徒儿……”
“雄壮士,快快请起,折煞小将了!”
“不行,你不答应做我师傅我就不起来!”
天啊,看看满脸大胡子的雄阔海,再摸摸自己白嫩嫩的脸蛋,做人家的师傅,太过分了吧!
“雄壮士,听说你家在金顶太行山,是吧?”我呡了一口茶,斜眼看了看正呆呆地跪在地上的看似有点纱的傻大个儿。
“是。”
雄阔海大大咧咧地应道:“俺家就在太行山下,自幼就没了老爹,只剩下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娘,俺还有如花似玉的妹妹,今年芳龄十九……”
“噗”一口茶水吐在雄阔海脸上,天啊,实在忍不住了。
我一边咳嗽,一边憋着笑,轻声问道:“你,你妹妹,如花似玉?”
看看他傻不愣登,眉毛头发胡子连在一起的狗熊样,我实在想象不出怎么个“如花”,怎么个“似玉”,应该是“如瓜似驴”吧!
难道我听错了?
雄阔海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茶水,憨笑道:“俺乡亲们都这么说,谁不这么说,俺娘就叫俺揍他!嘿嘿嘿!”
倒!两眼翻白,我登时要晕过去。
拍了拍雄阔海的肩头,好不容易将他拉起身来,让他坐下。
“既然,你非要拜我为师,那就要说实话,”我慢条斯理地说道,“三天前你来到京城,打着卖弓的名义,想和我比武,妄想摘我的御赐金牌。”
说到此,雄阔海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精明与慌乱,哼,早就知道他装疯卖傻。
“你现在还以为我是偶然经过那条大街吗 ?嗯,金顶太行山雄大寨主!!!”
雄阔海脸色登时一变,蹭地站起身来,双手飞快地探入怀中,掏出两把匕首向前迈了一步,见我没事似的依旧在喝着茶,自己脸色数变,转而叹了口气,收了匕首入怀,冲我低头抱拳道:“天宝将军莫要再说了,俺雄阔海学艺不精,羞煞人也!还望将军能放在下一马,雄某不胜感激,日后不再踏入京城一步!”
我摇了摇头,示意他坐下,笑道:“雄壮士言重了,敢问雄寨主为何到我府上,莫非……哈哈,你以为那两把匕首能奈我何不成?哈哈哈哈”
“唉,嘿嘿嘿!!”叹了口气,雄阔海尴尬地干笑了几声,头垂得更低了,脸变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坐立不安,弄得屁股下的梨木椅嘎吱嘎吱响个不停。
此情此景不禁让我心中好笑。据锦楼的情报,此人乃是太行山八十一寨连环总寨主,设总帐于太行金顶,手下聚集数万草寇,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攻击官府,袭扰客商,专门与朝廷作对。
岚子告戒我要尽量降服他,收为己用,而且还要提防南阳侯伍天赐对此人的招安,若是雄阔海归顺他,日后若要对伍天赐用兵必然大费周折。
“此人重义守信,虽不爱财色,却贪图名禄。”回想着岚子的话语,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来人啊,赶紧摆上酒宴,再给雄壮士准备休息的地方,我要和雄壮士把酒言欢,好好畅谈几日,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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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雄阔海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京城,此时他已经成了我的另外一个秘密干将,带着我的秘密使命和“靖国将军”的头衔,回金顶太行山去了。
临别时,我送了他十二个字----招兵买马,积蓄粮草,等待时机。
“雄将军,南阳侯伍天赐是一员猛将,老兄回到家里后,多与其接触,趁机取得信任,以备日后举事策应。这面银牌你拿好,日后若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你可凭此银牌去找河间刺史赵世模,他是我在并州的亲信,事后我会写信告知他,平日让他关照你一些。再者,你要多派人手打探情报,凡是有关汉王杨俊党羽和太行山周围的事情,无论巨细,每三天飞鸽传书送至京城。这些珠宝金银暂作为你的活动经费,记住不要吝啬,凡是对我们成事有利的,你尽管花用……”
“主公的话俺老雄铭记在心,回到寨子里后,俺要整合八十一寨,为主公精练兵马,只待时机一到便猛虎下山,为主公效力!”
“好,好,好!来,来,来!干了这杯酒你便启程吧!日后大事一成,你和手下人等便是元勋功臣,出将入相,封王封侯,都是囊中之物啊!哈哈哈哈!”
开皇二十年十月初,杨广盼望的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初六的晚上,皇帝杨坚密诏我连夜进宫听训。
皇上把玩着可以调动京畿所有兵马的兵符,紧皱的眉宇中透出的是怆然,似有无限哀伤,充满血丝的双眼流露了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无限权力拥有者,此时在选择继承人问题上是多么的无奈,即使宽大的龙袍也遮不住他那疲惫憔悴的身躯。
安静地跪在地上,我已然感觉不到往昔那种盛气凌人的王者之气,现在我面前的只有一个为了儿子分家而苦恼万分的老头罢了。
偷眼觑了觑皇上,我心中泛起一丝怜悯。
好可怜的老头啊!
良久,皇上叹了一口气,疲倦地望着我,苍老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寡人决意两日后废掉现在的太子,爱卿是御林军统领,寡人及后宫的安全护卫爱卿要负责好,虽不致有意外,但以防万一还是要的。废除太子是震惊国家的大事,对社稷江山影响颇大,成都你是朕的股肱之臣,朕也不怕家丑外扬了,三个皇子争夺储君之位已是水火不容了呀!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叹了口气,皇上苦恼地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太子勇当年在朕还未登大宝时,多次冒险联络诸侯,功劳之大不下于百万雄师。朕和皇后立他为储,本指望他为朕分忧,学做一个好太子,日后也好做一个好皇帝,造福万民,孰料……唉,世事难料,朕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管教不好,真是愧对天下黎民,愧对列祖列宗哪!”
尽管这件事已在意料之中,而且久已舆论,可是就像冰下的潜流以致冲激着,一旦开闸直泻而出,我还是一阵狂晕,心脏怦怦狂跳不已,似乎要冲胸而出,憋得气也透不过来,额头上登时青筋暴起,好半天才从惊怔中回过神来。
我慌忙连连叩头不已,“皇上息怒,龙体要紧。有道是‘主危臣忧,主辱臣亡’,太子自己品行不端,以致震怒龙颜,并非皇上管教不力所致,臣等平日未曾多项太子进谏规劝,畏其权而不敢言也是有的,臣也有罪!”
皇上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这是掌控京畿兵马的虎符,朕信任你,交给你!”
我颤巍巍地爬到龙案前,双手颤抖着接过了温热的半个虎符,嗓音发颤道:“臣,谨遵圣命!为皇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嗯,很好,很好,这几天你办理两件事,这是一份名单,上面都是鼓噪太子谋逆的‘孽党’,爱卿照着名单抓人,有敢反抗的,格杀勿论!嗯,这个,第二件事,后天大兴京城戒严,具体事宜你去安排,记住,一个宗旨:京城里不能乱!”
紧紧地握着半个虎符,聆听着皇上的训喻,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猛烈的撞击,呀呀个呸的,终于到手了,这一天终于来了!
所谓虎符,亦称兵符,一半做成鱼、兽之形,分成左、右两半,一半在将军,一半在皇帝。
皇帝调兵时派遣使者将自己手中的半块兵符交与在外镇守的将军,两半相合将军才受命,以防假造圣旨发兵叛乱。
开皇七年四月,皇上下诏改符,颁青龙符于东方总管,西方以驺虞,南方以朱雀,北方以玄武。
宗室藩王颁以专门的玉麟符。
遵旨我不能回家,直到初九都是在皇城禁苑里。
皇上特意调派了一队宫廷宿卫,一是保护我的安全,另外顺便监视我,二是担任我的传令兵,随时将我的命令传达到各处。
两天里,我都在忙着布置人手,调派人马。
初七的午夜,京城所有军司衙门的主要官员,以及禁卫军、虎卫营、锐健营的主要将领云集皇城“艺英殿”,一个个正襟危坐,心里犯着迷糊,半夜三更的,搞什么东东啊!
“诸位兄弟,列位大人,跪聆皇上密旨!”我面无表情的接过宿卫双手递上的圣旨,也不打开,扫视了一遍跪在地上的数十人。
“皇上有旨,皇太子杨勇承继储君之位,亲近宵小,结党营私,身处重位却不思为国效力,为父皇母后分忧,如今又听信谗言,密谋作反,委实令朕失望,今着御林军统领兼镇殿将军宇文成都领京城兵马副使,搜缴孽党,治靖安民,以慰社稷宗室,钦此。”
“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放下圣旨,回到案桌前。
“根据密报,杨勇要在近几日行动,我等皇上安危所寄之人,怎能坐以待毙?皇上已经赐我虎符,准我调动京畿兵马,大家想必也都清楚地看见了。皇上信任我等,委实令人感动,天子有言‘办好者,赏;通逆者,杀’,我宇文成都办事历来公司分明,这次又是担以重任,还望众位能多多配合,完事之后,兄弟定会不吝保奏圣上,大家可都明白了?”
“是!”大厅中轰然一声应诺,震得老子耳朵里“嗡嗡嗡嗡”响个不停,好像有几百只蜜蜂在里面飞呀,飞呀,飞呀……
定了定神,命众人坐下,几个宿卫连忙搬过一张大方桌,铺上一张京畿辖区的大地图。
京城布防使昌平王邱瑞几日前奉旨巡视河东诸郡县,直今未回,因此我便凭借圣旨和虎符全权接管了“虎卫营”和“锐健营”。
“禁军有五万人,加上‘虎卫营’和‘锐健营’的五万官兵,手中至少有了十万可用之兵,足以办好这件事了,而且还可以顺便搞一搞小动作!”
“诸位,皇上此次痛下决心,清除孽党,我等是皇上的犬马,理应为陛下出力办事,即便不能鞠躬尽瘁,也要诚心一意,对下无所瞒,对上无所欺。所谓‘板荡识忠臣’,希望大家要尊旨而行,千万不要心慈手软,误了皇上大事。”
我冷冷的看了看众人畏惧的目光,转而阴沉沉咯咯一笑。
“本将军有言在先,此次行动若是有人勾结孽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休怪我的御林军刀下无情!”
宫廷是政权的中心所在,也是祸乱的温床,在封闭极为严密的最高权力所居处,权力争夺胜负往往就在一瞬间,而宫廷以外却一无所知。
这几日头脑中不断的有一些东西涌现,若果把它们写在纸上,无疑会轰动朝野天下,这些可以说是大逆的话语常人是想也不敢想的。
我在几天里就读懂了这些,看清了这一切的实质。
如果你想在游戏中获胜,就得先参加进去,只有入了局,才具备了竞争的资格,出色的才华才能显露,远大的抱负才能实现,总是患得患失,站在河边看钓鱼,凑热闹,这种人即使叫得再欢,最终也只是个看客,永远成不了主角。
“成大事者,必须勇于任事,挺身入局!”
“‘锐健营’卫斌将军听令!”不带一丝一毫感情的声音好似一道催命符咒,唬得众人都是心中一跳,有种发毛的感觉。
“末将在!”
随着声音一名军官起身,上前几步,左手挎刀,右臂横至胸前行礼,低头应诺。
“尔等‘锐健营’一半人马归你指挥,封锁九门,在城上布防,从交接防务开始,全城戒严,只许进不许出,就是一只鸟雀也要给我射下来!办得好,我给你报功请赏,办砸了,提头来见吧!”
“末将遵命!”
卫斌快步上前,小心翼翼的接过我递给他的银虎头令箭,躬身退回原位坐下。
伸手取来另一枝银虎头令箭,略一沉吟,冲坐在右手边的三个文官打扮得官员微微一点头,肃声言道:“年府尹,马大人,朱大人,抓捕乱党事关重大,势必有宵小之徒趁机作乱,皇上一再叮嘱京城不许乱,京兆衙门本应该掌管京畿,但这次大兴县和大城县的治安要紧,京兆尹和两个县衙门的衙役兵卒要全部充当弹压地方之用,一要巡视街道里坊,青楼茶院,二要知会黑道上的人,这一段时间只需小偷小摸,不许登门入室,杀人绑票作大案,更不许包庇乱党,否则诛其九族严惩不贷!接令吧!”
三位慌忙起身上前,争着接过令箭,齐声应诺:“下官遵命,将军放心。”
“‘锐健营’殷长庚将军,你率领另外一半人马,在外城和内城之间布防,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犄角旮旯都给我有人监守,遇见可疑之人立即抓捕,下去后你和两位县令大人协商一下,划好防区,以你为主统一协调。”
“‘虎卫营’阮庆甫将军,带五千兵马到城西乌嘉寨布防,李慈将军带五千人马到城东茳硖镇布防,封锁水道码头,陈良义将军带三千人马到城南楂树岗驻扎,撒下小队骑兵往来搜索巡视,章炜清将军带着本部两千人马到东北郊十字坡布防,那里是交通要道,人员往来繁多,你设下关卡,严加盘查路人,勿要使乱党逃走!皇甫松亮将军,田韦伯将军,汪秉梓将军,你三人各统带三千兵马,连夜启程,分赴散关,武关,函谷关,本将军早有文书在前,命你等前去加强关隘武备,不得有误!”
“剩下的‘虎卫营’兵马由赫连琮将军统带,所有的衙门、官员宅邸门外四周都布置上人手,保护它们的安全,监视可疑分子的出入,有不从命的尽管杀几个,可有一条,绝对不许跨进府衙门内一步,否则别怪本将军翻脸哦!”
“末将遵命。”
看着一群将领官员鱼贯而出大殿,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挥挥手命宿卫将殿门关上。转眼间,偌大的厅里就只剩下了属于禁卫军系统的十几名武官。这是我的心腹,嫡系部队,也是这次行动中的主角。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各位兄弟!”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盯到我身上,从他们的眼睛里,我看到的是热切与荣耀,能被皇帝的最信任将领称作一声“兄弟”,那是一种莫大的信任。
这次的行动非同小可,关系到国家命脉兴衰,任谁都知道办好了上面一定会有重赏,办砸了自己脖子上吃饭的家伙差不多也要吊在午门示众了。
作为皇帝的亲兵卫队,肯定会被派噢去执行最重要最有“前途”的任务了,先前的什么“虎卫营”、“锐健营”、一府两县衙门,那都是配角,换句话说就是干得好应该,干不好倒霉,纯属出力不讨好的角色,而自己就不同了,有我在皇上面前美言,只要办得好,一份便能说成十分,升官发财那是小事一桩了。
我抿了抿嘴,犀利的眼神让众人心中泛出阵阵寒意。
“皇上密旨,杨勇逆党十恶不赦,这里有一份名单,上面是皇上御笔钦点的孽党分子,明天照单点名抓人。划了朱笔的就地斩首,所有人的家产充公,妻子儿女没入宫中。”
“这是一份最大的肥差啊!”
一群武官的心里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起,人人挺直了腰板,直勾勾的望着我,那种期盼之情就好像死了丈夫的寡妇见到了喜欢的男人似的。
我暗中摇了摇头,看来金钱的魅力还是很大的,贤人说“文臣不爱钱,武将不怕死”,那么天下就是大治太平了,可就眼前这些人来看,大治太平还远着呢!
没有理会大家的注视,我径直的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地图前,细细地看了良久。
“大家都过来。”
我抄起一根令箭,在地图上指画着。
“这是皇城,六座城门,李敏、刘权,你们连夜回去调动兵马,六千步军登城守门,早朝大门下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无权开门,这是一;第二件事,明天赫连琮进皇城看守衙门,你们要小心一点,不能发生冲突,另外派人手监视赫连琮的部队,一旦有什么异动,可以便宜行事,好好干,完事了我保你俩五品卫将军的官职。”
李敏和刘权脸上一阵惊喜,急忙行礼拜谢。
其他人也是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对接下来的任务充满了期待。
我嘴角微微一翘,随手接过宿卫递过来的另一只虎头银令箭,继续道:“胡孝铁老兄,你本部的三千兵马明天给老子变成‘抄家队’,拿着这份名单,见人抓人,有敢反抗的,尽管给老子宰。那些家产要查封好,找几个幕僚师爷登记在册,完事后呈交本将军,嗯,这个,不许趁火打劫,假公济私哦!那些要配没入宫的犯官亲属皇宫里会派人接收的。干好了这件事,我越级提拔你做四品副统领。”
“末将遵命,多谢将军提拔,小的感激不尽。”
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子上的地图,我摸了摸鼻子,转头向一个侍立在一旁的宿卫问道:“宫中常值宿卫有多少人啊?”
宿卫恭声道:“回将军的话,宫中宿卫一贯由内侍大人掌管,平时分成内外两重,外重由右卫元胄大将军负责,计有一千八百余名宿卫,主要负责宫城和宫内的日常巡逻,五座宫门的钥匙也掌握在元大将军手里。内重由内侍令张公公掌管,六百侍卫分三班,轮流负责后宫的安全,另外还有三十名贴身侍卫,俱是武林高手,直接负责皇上的安全。”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么就是说平时只有几百人宿卫值班了。”
“将军英明。”
我轻声一哼,挥手令其退下,转而将令箭递给肃立在一旁的薛世雄,“老薛,你统带三千步军,两千马军,连夜到宫城布防。去了后直接找元大将军,说明是协同办事,以大将军为主,要听从调度,不得自以为是,擅自行动。你可听清楚了?”
薛世雄眨了眨眼,会心地拱手应诺:“末将明白,凡事一切以大将军为主,末将会紧随大将军左右,寸步不离,听候调度。”
我满意地看着这个聪明的家伙,随手把令箭甩给他,“我会问大将军的,要是大将军夸奖你,五品将军的职位也就不远啦!”
“为将军甘效犬马之劳。”
微微点了点头,我背手缓步来到大殿门口,拉开略显沉重的紫檀木镂花门扇,站在廊檐下,仰望夜空,月光如水般横洒在水磨青砖的地面上,远处是看不到尽头的重重宫殿,一座挨一座,一座压一座,好像群山似的层峦叠嶂,不着边际。宫中的规矩,夜晚除了侍卫巡视,或是有事出行,非节日不许在室外执火点灯,为的就是保护皇宫的安全,防火又防刺客,而且还在无形中加深了平常人对宫禁的敬畏之情。
眼前的这么的寂静,可是谁又能料到皇上会突然发难,明天就在这个天下人讳莫如深的龙庭里,将有一场轰动朝野全国的大变呢?
世事多变啊!
“天赐良机,如今我兵符在手,又有皇上的密旨作幌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皇上是在赌博,我和杨广亲密它不可能不知道,但他还是毅然地将兵权交给了我,这不仅是一种信任,更有一种权力的交接在里边,看来杨广这小子是铁定的新皇太子了,哼哼,杨坚啊杨坚,你怎么也不会料到我这个晋王心腹也在向九五之尊的位置努力吧!如今京城已经在握的掌握之中,只要调度得当,那么……”
“不行啊,”我使劲地摇了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凉秋的空气在晚上分外的让人感觉到凉,头脑变得清醒了些许,我渐渐的冷静下来。
“如今自己手中只有京城周围的十万兵马而已,相对于大隋朝那庞大的军队数量,这点人太少喽!而且京畿地方太小,四周东有汉王坐镇并州,虎视眈眈,西面杨素统大兵在外,军力强盛,南方张须陀、令狐熙、宇文述、郭衍等人个个手握重兵,都不是好惹的货色,本来北方只有少数边防军镇守,不足为虑,但是现在昌平王邱瑞打着巡视河东的名义,呆在上郡静观其变,任谁都知道这又是皇上的一招备用棋子,呀呀个呸的,杨坚这小子也够聪明的,他是看透了周围的局势,料知我不敢趁机谋反,怪不得这么大方呢!”
“诸位兄弟,没有人物的不要急,剩下的人明天到官署会齐,我另有任务交待,大家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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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八这一天,天色依旧没有亮,冰冷潮湿的雾霭还没有散去,昨夜的喧哗热闹痕迹残留,当已然鸡叫两遍,响彻全京城之际,刚刚从卫锼招训钠胀ò傩彰潜憧甲急肝碌囊惶斓纳贫β盗恕!爸ㄅぶㄅぁ焙芏嗳烁找淮蚩好啪捅幌诺盟趸亓送罚婕淳吞捌诉似诉恕钡墓孛派痪诙?
“妈呀,怎么这许多当兵的?!”
“孩儿他爸,怎么还不去卖豆腐啊?”
“嘘----,你小声点吧,还豆腐呢,我要出门一准就成了‘肉豆腐’了!”
“…… ……”
“孩儿他妈,快插上门,回去接着睡吧!”
……
京城的大街小巷,运河两侧,皇城四周,“锐健营”的官兵全副武装,四下来回巡视,不时有骑兵小队匆匆穿街而过。
运河上一艘艘的官船往来不绝,挎刀执枪的京兆府役卒在船上警惕的注视着岸上的动静,不时有几声吆喝叱骂传来,那是在搜查民船、花船以及达官贵人的水上庭榭。
九座城门一律设卡,锐健营的官兵和守城的官兵一起,盘查进城的百姓人等,凡是进城之人一律搜身盘问,一时间城门洞里聚集满了要进城的百姓,而城内一大帮着急出城的商贩平民则被轰到了一旁呆着。
“妈的,怎么还不让出城啊!我还等着交货呢!”
“俺的鲜鱼都快死光了,城郊刘员外家今天祝寿,正等着这些鱼呢!俺地娘睐,这可要俺命喽…”
“哎呀,我们几个文友要去城外会诗文,几天前就已经说好了的呀!这这这… ”
“老张,你他娘的再不出去,这担豆腐脑就要变成石头了…”
“直娘贼的,你以为老子不急啊,俄都要急出尿了。”
几个商家模样的人商量了一会,笑嘻嘻的凑到板着脸的城门领身边,偷偷的递上几个小银锭,小声道:“管事大哥,您老买点茶叶喝,我们急着赶路,您老看是不是能让我们先……”
平日里收惯了小红包,见面都是称兄道弟,极好说话的城门领今天见到这些银锭却好似见到了烧红的焦炭一般,“呼啦”一把推开众人,后退几步,随即“嘡啷”一声,挎刀出鞘,刀锋外向指着众人,涨着大红脸厉声高叫道:“都给老子退后,上头有命令,最近几天全城戒严,只准进不准出,有敢违令者,立杀无赦!”
顿时,等待出城的数百人一阵叫骂叹息,老实一点的见不能通融也就散去了,只剩下百十号心急如焚的商家百姓,仍纠缠着城门领等人。有几十个性子急得则干脆高声叫嚷着要冲出去。
城门领眼都不眨一下,面无表情地冲城楼上挥了挥手,霎时间,一排利箭整整齐齐地出现在城墙垛口中,斜向下瞄着傻站在原地的一众人等。
“妈呀,快跑啊!”
百十人顿时一片惊呼,瞬间爬的爬,跑得跑,作鸟兽散。
“一群刁民!!!”
外城如此,内城更是戒备森严,赫连琮的部队站满了“御街”,几乎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禁卫官兵钉子一般的披甲挎刀,对来往的官员个个虎视眈眈,搞得大家心里扑扑直跳。
玄武门今天加了双层岗哨,三十名大内侍卫和两百名禁军官兵把个城门堵得严严实实。
景阳钟敲了九九八十一响,在一众侍卫和禁军的护卫下,皇上的銮驾缓缓地行进到了平日里百官早朝,处理国事的大殿----彰德殿。
“皇上有旨,百官早朝啊!”
以邵溢直为首的一众文官,和以“观德王”杨雄为首的一众武将,排列四列,鱼贯而入彰德殿。
几乎与此同时的时间,皇城和宫城的十几座城门一齐关闭,这可是大隋朝建都大兴城以来的第一次。
“万岁临朝,百官朝拜!”
“万岁,万岁,万万岁!”
内史侍郎薛道衡站在皇上身侧,双手捧着诏书,郑重宣读道:“太子之位,实为国本,苟非其人,不可虚立。自古储夫,或有步菜,长恶不悛,仍令守器,皆由情溺宠爱,失于至理,致使宗社倾亡,苍生涂地。由此言之,天下安危,系乎上嗣,大业传世,岂不重哉!皇太子勇,地则居长,情所钟爱,初登大位,即建春宫,冀德业日新,隆兹负荷。而性识庸暗,仁孝无闻,昵近小人,委任奸佞,前后衍衅,难以具纪。但百姓者,天下之百姓,朕恭天命,属当安育,虽欲爱子,实畏上灵,岂敢以不孝之子,而乱天下。勇及其男女为王,公主者,并可废为庶人。顾惟兆庶,事不获己,兴言及此,良深愧叹!”
皇太子杨勇终于被废了,连同他的子女一并被废为庶人,成了地地道道的平民百姓。
杨勇面对父皇的诘责,跪伏在地上再三地磕头,道:“儿子罪大恶极,应该斩于闹市,以为后人鉴戒,陛下哀怜儿子,儿子及全家才得以保全性命,儿子不孝,叩谢皇恩浩荡!”说完,消瘦忠厚的脸上流满了泪水,打湿了衣襟。
皇上两眼之中满是哀伤,看着甲士将杨勇全家带下,满朝文武一片默然,有人怜悯,有人感叹,有人幸灾乐祸,更有人惴惴不安。
“自古以来,朝危国乱,皆邪臣佞媚,凶党煽惑,致使祸及宗社,毒流兆庶。若不标明典宪,何以肃清天下!”
太子左庶子唐令则,太子家令邹文腾,太子左卫率司马夏侯福,前吏部侍郎萧子宝,前主玺下士何竦等人被皇上钦点为罪魁祸首,一并处斩,妻妾子女统统没入宫中。
车骑将军阎毗,东郡公崔君绰,游骑尉沈福宝,瀛州术士章仇太翼等四人“皆是悖恶之徒”,虽可免死,但活罪难饶,每人杖背一百,自身及妻子的资财田宅,统统没收。
而一直与杨勇交往甚为密切的小官吏,比如副将作大匠高龙义,率更令晋文建,通直散骑侍郎元衡等人则被冠以“教唆皇子入歧途”的宵小罪恶之辈,命其自尽以谢其罪。
紧接着,又命大理少卿杨约担任主审官,在杨广的授意下,由被贿赂收买的前杨勇的东宫亲信总管姬威指任诬陷,逮捕了一大批有牵连或是没有牵连的官员属吏。
十月十一日,右卫大将军元胄被任命为监斩官,在广阳门召集中下级官僚数百人宣读诏书,层层传达,勿要每个人都听到明白。随后,元胄遵旨将被判死刑的人当众处死,以儆后人。
而前皇太子杨勇则由东宫迁居内史省,被软禁在一座冷清的四合院中,只有自己的几个妻妾相陪,几个老庸的太监和宫女伺候着,外人没有皇上的旨意,一概不许进入,高高的围墙和森严的看守,这一切彻底断绝了胆小怯懦的杨勇逃亡的可能。
不移时,皇上又下旨,命令内史省平素只按五品官员的俸禄供给杨勇一家。
观德王杨雄率领群臣并且代表百官向皇帝上表,对废皇太子一事表示拥护,称:“至尊为天下百姓割骨肉之恩,废黜无德,实为大庆,天下幸甚!”
为表彰有功之人,皇上赐给杨素府邸财物3000段,赐给元胄和杨约财物各1000段,作为奖赏。
杨勇被废的消息随着昭告全国的诏书迅速传遍了四面八方,也传到了并州河汾的一座山中。
一位年约六旬的老者伫立在水潭畔的一棵古树之下,背着双手静静的看着宛若明镜的大水潭,老者的身后恭敬地立着几个年轻人。
好一会儿,老者终于长叹一声,缓缓地转过身,冲下面的年轻人苍老地言道:“老夫这几日夜观星相,紫微冲太白,黄道有偏颇,朝中将有真命天子复出,北斗倒逆,金星连接四方,此人将创下旷世霸业,‘金麟岂是池中物,风云一际便飞天’啊!徒儿们,太子已然被废,若是老夫所料不错的话,不出一月,朝中又将有大变啊!”
一个年轻人恭敬地询问道:“老师,学生应该如何应对,还请老师指点!”
老者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夫讲学授业十数载,为的便是要把你们培养成治国的能臣,开疆的名将,如今你们几个已然学有所成,又碰上了千载难逢的大好际遇,老夫顺天应时,便当放尔等出山,找寻明主,建功立业才是!哈哈哈哈哈 ……有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们的机会来了,年轻人!!!走吧,都走吧,我王通的徒儿不会差的,哈哈哈哈哈哈……”
“魏征,你要去哪里啊?”
“我想先回一趟家中看望一下父母,十年没有见了啊!你当若何啊,薛收兄?”
“去京城!老师不是说了吗,明主在 …啊,听啊,老师在赋歌…”
“我思国家兮远游京畿,
忽逢帝王兮降礼布衣,
遂怀古人之心兮将兴太平之基。
时异事变兮志乖愿违。
吁嗟之不行兮垂翅东归。
皇之不断兮劳身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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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规模的清剿和逮捕行动已经进行了三天,对于京城的百姓和朝中的官员来说,这三天是一辈子都难以忘却的恐怖的三天,几乎天天都有人被抓,天天都有人在菜市口被砍头。
杨广一党趁此良机大开杀戒,清除了一大批对自己不顺从的官员,百姓也是因此而遭殃。
根据《大隋律》的法律条文规定,一人犯罪,三族以内都要连坐。
杨约更是大兴冤狱,发了疯似地狂抓人,不论是谁,先打个半死,然后向其家人勒索财物,趁机大大地发了一笔横财。
京城四周有高大厚实的城墙环绕,又有重兵日夜把守,委实难有人趁机作乱。
但是,大兴城外却是另外一幅场景。根据候人和岚子的情报,有几个杨勇亲信不知从什么途径逃出了城,同走的还有杨勇的儿女数人,都藏匿到了杨勇的亲家翁淮阳王高颖在舞阳的军营中,而且,种种迹象也都表明了高颖正在积极收拢先前被杨肃分散的淮阳兵力。
“老王爷啊老王爷,我宇文成都正愁没有借口出兵搞搞你,没有想到你竟然会作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哈哈哈哈哈!”我顿时仰天大笑起来,搞得周围的将官们面面相觑,浑然不知所措。
“来人啊!击鼓升账,传令全军准备出发!哈哈哈…”
“高颖未经皇上许可,擅自抽调京城兵马,聚集重兵,阴有所图,已经严重影响了皇上搜捕乱党的计划,而且根据情报显示,先前本将军信任有加,被派去执行任务的数名‘虎卫营’将领已经被人收买,私自放走了一伙乱党分子,果真是大胆包天啊!如今城中乱党已然清除贻尽,京城明天就要解除戒严了,今天我们羽林军倾巢出动,到舞阳镇找淮阳王爷要人去,下面分派任务!……”
三万禁卫铁骑分成左右前后中五队,梯次从军营出发,目标----高颖淮阳军驻地----舞阳镇。
舞阳镇位于大兴城东南二十里的一处平原,名义上是一座小镇,其实却有着近三万的常驻居民。
由于此地距京城太紧,而且位置重要,因此在开皇四年进行了一次较大规模的修缮整治,不仅扩大了城镇规模,而且按照要塞的标准修筑了一系列的城防工事,光是城墙就有近四丈高,仅仅比大兴城矮一点而已。
如此重要的堡垒自然平时要有重兵把守,兵部在此地设了一个守备衙门,由一名从四品游击将军率领两营府兵常年驻守。
高颖被召进京后,皇上亲自安排其部队进驻舞阳城,为的就是万一京城有变可以兵发立至,同时如此近的距离驻守着一枝忠于皇帝的大军,本身就是对心怀异志的人一种震慑。
高颖显然早就有所防范,禁卫军的前队来报:舞阳城四门紧闭,城上布满全副武装的甲士,城楼上高插帅字旗。
三万禁卫军陆续来到舞阳城外,根据事先的计划安排,每座城门方向都有5000官兵围困,而主队则直扑东门。
排在最前面的是五千名重装骑兵,厚重的青铜盔甲连人带战马遮了个严严实实,一丈多长的骑枪牢牢地握在手中,形成了一个三里多宽,五重纵深的坚固的长条铁甲方阵。
距离他们一箭远的后面就是两个5000人的方阵,由轻装骑兵和弓骑兵混合组成。
作为主将,我和一群将官不下策马奔至重装骑兵的最前方,距离城头约有两箭的距离。
数万人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城池。
刀枪在城头晃动,旗帜在风中呼呼啦啦的狂舞着。城头不时有人影晃动,隐约有叫骂声和号令声传来。
这是我担任宇文成都这个角色以来的第一次率军干仗,而且头一个对手就是久经沙场的开国勋将,这还不算,更糟糕的是,至今仍然不知道高颍到底回收了多少部队,城中守备队估计是加入了高颍军团。
“唉,孙子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我是什么都知道一点,又什么都不知道,天啊!真后悔没有事先让岚子派人侦察一番,如此莽撞的出兵,而且京城近在咫尺,如果拖延下去,皇上知晓了,那可就有点不妙。”
且不说我怔怔的在城外发愣,此时的舞阳城中也是乱糟糟的,在守备衙门的大堂,几十个人正在那里吵嚷着什么,而与此相反的是,以高颍为首的一众淮阳系军官将领却是避开其中,或站或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混蛋,一群混蛋,这肯定是一个阴谋,是杨广的阴谋,”云定兴情绪激昂,伴随着手臂的颤抖与乱舞,口中唾沫四射,“皇上断不会下旨意将我们抄家收监的,依我看,一定是有人假传圣旨,皇上一定是被他们挟持了,我们要勤王护驾,去救出皇上与太子殿下啊……”
“云大人所言极是啊!”
东宫学士沈光跳出来,晃动着胖乎乎的身躯,尖声高叫附和着。
这位被称作“肉飞仙”的京师恶少之首如今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飞扬跋扈,一身破烂的棉衫不知被什么给划的到处都是豁口,脸上几块瘀青,头上还挂着一些草芥。
“高王爷,你与我家殿下乃是儿女亲家,如今皇上被奸臣蒙蔽,致使殿下受难,我等被抄家事小,太子乃我天下储君,怎能说废就废,说关就关呢?王爷明鉴,救救我家太子吧!”太子左卫率司马夏侯福不知如何逃出了京城,大难不死的他现在把全部的希望压在了高颍的身上。
东宫学士刘臻冷笑了几声,朝云定兴一拱手道:“敢问阁下是何人?也敢在此谈论大逆不道之事。当初太子本一良善之人,不喜奢华浪费,尤厌轻薄之徒,皇上多次褒奖,称其有古人之风。可自从和你那宝贝女儿相识之后就变得判若两人,不但远离贤良,好馋恶谏,而且在尔等小人的怂恿下,数次逾越规制,惹得皇上和皇后大为不满,自此恩宠日衰。太子致有今日,尔等狂妄之徒还有何话可说?哼!不知廉耻!”
云定兴和沈光等人立马挂不住面子了,脸上红的像猴子屁股似的,但又有些畏惧刘臻,但见车骑将军阎毗以及学士刘讷、陆爽等人正冷冷的看着他们,那种目光充满了鄙视与愤怒,阎毗手按着剑柄,两眼好像要喷出火来的样子更让沈光等人心惧不已,刚想发作又赶紧憋了回去。
云定兴涨红着脸,抿着嘴唇,好半天又忍不住嘟囔道:“如今我把世子殿下和几位小王爷、小公主都带了出来,也算是给太子保下了血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各位大人,现在太子有难,我们还是不要计较以前的事情了,高王爷,你看是不是……”
这时,一个小校疾步从外面走入,来到高颍身边,低声附耳说了些什么。高颍眉头一皱,似乎有些吃惊,但随即又恢复到先前的神气,静静的听小校讲完,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声:“知道了!”
“诸位,不要再吵了!”高颍冷冰冰的声音直能把人冻僵,“外面宇文成都的兵马来抓人啦!”
登时,大堂里变得鸦雀无声,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清。除了一干武将,余下的人人变得脸色煞白。
“将军,我们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了,还不见城里出来人啊!”一名参将小心翼翼的在我身边提醒。
我嗯了一声,算是听见了。
头脑里忽然涌出汉时匈奴侵扰内地,大批的骑兵蜂拥而上、攻城拔地的场面。那时候,处于蛮化状态的匈奴骑兵根本攻不破汉人那一道道厚实的城墙,但是他们却仍然能够冲进一座座城中,肆意抢掠烧杀,为什么呢?
“噢,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突然之间,我想到破敌出城的方法。
“来人啊!”
“传令下去,骑兵百人为一队,先用劲弩发射火矢,两轮之后,换成长弓穿甲羽箭,朝城里漫射三轮,我要把全城变成一片火海,就不信他能一直憋在里面不出来。”
“大家注意了,策马距城三十步远,避开城头守军箭矢,轮发射箭,只朝城中漫射,不许伤害城上守军!切记,切记!”
片刻之后,本来是方阵的禁军士卒在军官的安排下散成数百个百人队,手中的兵器齐刷刷的换成了强弓劲弩。随着一声呼喝,顿见一个个个百人小队宛如一条条游蛇一般,按照顺序,有条不紊的迫近城下,惹得城上守卒一阵慌乱,刀光剑影,旌旗四晃。
“射啊!!!”
“咻咻咻咻……”
箭矢划破空中的尖锐响声顿时压住了城上人马的吆喝声,一枝枝火矢裹夹着桐油从禁军士兵手中飞出,飞过城头,掠过襄阳军士卒的头顶,犹如欢快的小鸟似的,飞到强弩之末,稍微一顿,仔细的看了看城中的一切,随后狞笑着抄一座座酒楼茶肆等民宅扑去,杆上的桐油淅淅沥沥的嘀嗒着,洒落在行人身上、房屋顶上。
“天啊,他们放的是火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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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阳镇既是拱卫京师的卫星堡垒,同时由于地处交通要道,因此商家旅客往莱频繁,自然成了商人眼里的风水宝地。
由于是商贸集散重镇,城中遍布茶楼酒肆和店铺客栈,兴隆繁荣的生意吸引了更多的外来人前来投机淘金。
于是,舞阳这个小小的弹丸之地里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房屋建筑,为了节约地皮甚至将本来可以并排跑开三辆马车地主街道缩成了走一辆牛车都嫌窄的羊肠道。
大量的商铺和配套服务的设施鳞次栉比,按照隋制,城墙二十丈以内不许有民宅建筑,为的就是万一发生战事,城中有足够的场地用来调兵。
但是,和平的日子太久了,而且又是抵近京师本城――大兴,因此不止是城中的守备力量早已懈怠不说,为了能够多捞点外快,当地官员干脆睁一眼闭一眼,默许在禁区内依靠着城墙建筑房舍屋宅。
而且更为糟糕的是,整个城中木质结构的建筑占了绝大多数。
××× ××× ×××
熊熊的火焰在风中吐着噬人的火舌,向四周贪婪的蔓延。
特制的军用桐油都是精炼而得,洒到哪里火苗便扑到何处。
浓浓的黑色烟雾在舞阳城中弥散着,嘈杂的呼救声直彻云天,夹在“噼啪”作响不已的烈焰中此起彼伏。
城里的守备官兵犹如撒了笼的鸭子,东跑西窜,大呼小叫的帮着灭火,告警的铜锣“咣咣咣”四处乱响,顿时,人心惶惶不已。
高颍带着一群亲兵将佐从守备衙门策马冲向东门,一路上见到俱是火海狼藉,百姓哭声震天,不由得面现怆色。
“唉,老夫害了一城百姓啊……”
引得旁边的将官士卒也不禁暗自叹息伤楚不已。
在亲兵的马鞭开路下,高颍一行人好不容易来到了东城门。
守城的是淮阳军中的大将石余理,见到高颍连忙迎上施礼,紧皱着两道宽眉毛,一边陪着老王爷往城楼上走,一边抖搂着大嗓门禀报军情:“王爷,这个宇文成都忒是狠毒,不向城头射一枝箭,上万的马队撒了欢的往天上送火矢,他奶奶的,真不知道这小子要干什么,呸!”
高颍一言不发,待走上城头方才一幕了然,不由得也是一阵茫然,不知所措。
原来,淮阳军官兵见城外的禁军并不向己方攻击,便遵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作壁上观,眼睁睁的瞅着黑压压的箭支火矢“嗖嗖”的射进城里。
虽然看到了股股黑烟升起,并且也听到了凄惨的哭嚎声音,但是守军依旧一箭不发,只傻傻的楞在城垛向外观望。
此时,城外的禁军已经射完了劲弩火矢,一队队的铁骑正不慌不忙,有条不紊的从各自的箭囊里取出一枝枝穿甲长箭――即号称禁军杀手锏的“铁羽狼牙箭”,换上牛角长弓,将闪耀着黑泽杀气的狼牙箭打上弓弦。
高颍等人正向城下观看,就听一声号角,各队长官齐声呼喝,万人怂动,万马奔腾,数万只马蹄重重踏在黄土地上,铠甲兵器磕碰的杂音不绝于耳,隆隆的响动再一次将城墙震得发颤。
“娘的,不知道又要搞什么花样,呸!”
石余理抖了抖身上的土渣,抬头瞅了一眼还在颤动的城楼屋檐,正要接着骂两句,就见又是黑压压的一片笼罩在头顶,不由得一阵哆嗦,硬是憋了回去。
“王爷小心!”
“保护老王爷,盾牌手呢?……”
“快进藏兵洞啊!”
随着暴雨般的铁箭呼啸着满天撒下,守城的淮阳军卒顿时一片恐慌,几个将佐不由分说架起高颍就走,在一群亲兵的裹挟下,慌慌张张的冲进最近的藏兵洞里,这才齐齐的喘了一口气。
然而,惊慌失措的淮阳军官兵奇怪的发现,这次又与上次相同,没有一枝箭射到城头,而是全数飞进了舞阳城中,瞬间消失在烟雾里,无情的射杀着正同样慌乱不已的平民百姓和忙于救火的守备官兵。
正在火海里忙着救人救物的人们怎么也不曾料到,如雨的死亡天使会从头顶的烟雾中尖叫而来。
锐利的精铁箭簇黑黝黝的闪着光泽,在满天的火光耀射下,颤微微抖动着雪白的尾羽,冷冰冰地穿刺进肉体中。
“啊――”
凄厉的惨叫声刹那间笼罩住了整个舞阳城,死亡的恐惧顿时浮在每一个人的脸上,煞白的面容任炽烈的火焰灼烤却冷的像冰一样。
几个客栈伙计睁圆了大眼,看着掌柜一家五口在抢救财物家什时被冷不丁冒出的铁箭硬生生地射死在火海里,那临死前绝望的嚎叫声碜人心肺。
大家被吓得刷白了脸,不停的抖着双腿,更加绝望地看着空中不远处正高速飞来的“催命符”,口中已然发不出任何的呼救。
城中的大小道路上满是插着铁羽狼牙箭的军民,或死或伤,这种特制的昂贵武器――二分银子一枝――的确威力非凡。
精铁铸造的箭簇几乎无往不摧,在牛角长弓的动力弹射下,铁箭甚至射透了木质屋顶。
许多百姓都被活生生地钉在墙壁或是地面上,而带有倒刺地坚木制箭杆更是在人体里撕裂着血肉,肆意释放着鲜血与呻吟,让整个舞阳都在死亡中悲鸣。
人们四处逃窜,都在想着寻找一个安全地避难之地,都在想着尽快离开这个人间修罗场。
此刻,人们才发现原来生命是如此的宝贵,远比那些家资财产珍贵的多,但是遗憾的是成百上千的人在明白的那一刻同时也躺在了黄土地上,回归了灵魂的所在。
作为一座新城,从它建立的那一天起,在京师大兴城的庇护之下,未曾受过战火的丝毫蹂躏。而在这一刻起却成了火海地狱,无数的人在滔天大火里见了阎王爷。
更多的人们则是一只脚踏进了死神殿,另外一只仍在大殿外边拼命挣扎着。
高颍虎目微微地眯着,鼻息变得有些粗重,围在身旁地偏将裨将明显地感到这位平日里素以沉稳著称的王爷正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眼角流露出一丝几乎不被察觉的愤怒与哀伤,如同一匹凶猛的狼看到自己的同类正在被屠杀,每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传来,都会让他依旧健硕的虎背一阵悸动。
一顿饭的功夫过去了,撼天动地的万马奔驰渐渐消失了。
随着最后一阵箭雨划过城头,禁卫铁骑陆续回到本队。
秋风萧萧,战马嘶鸣,深秋的北风裹着城中的烟尘,弥漫着焦烤的难闻气息,在军阵里徐徐游弋,不是刺鼻的味道,却让这些几乎是首次见仗上阵的皇家卫队感到了丝丝的血腥滋味。
不少人的喉头涌动着,尽管看不见城墙里面的情景,但是偶尔随风飘来的呼叫声音仍然让他们猜到似乎发生了什么,虽然只是一种直觉――他们宁愿自己想错了,可毕竟就在眼前,许多士兵甚至想吐,尽管什么都吐不出来。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个刚刚吃饱了地孩童似的,大大的伸展开双臂,在马背上打了个哈欠,那种满足的样子在旁人看来却又是另外一种恐惧。
自此,我便得了一个“屠夫”地雅号,自这一天开始,我在人们心中成了魔鬼的化身。
这只皇家禁军也被同样冠以“胡屠”的恶名,以至于晚上小孩子哭闹不已时,大人只要喊一声:“胡屠来了!”,小孩子绝对立马停止哭叫,连眼泪和鼻涕都来不及擦,“噌噌”钻进被窝睡觉,简直要多乖有多乖。
胡,汉人对本族以外民族的称呼。
汉朝时,汉人称呼匈奴为胡人,意即不懂礼教,没有开化的野蛮人,带有明显的歧视之意。
汉初几次汉胡之战,无非是一种进攻与防守的表演。
汉高祖刘邦即皇帝位后不久便御驾亲征,结果三十余万汉军被四十万匈奴“胡骑”围困在白登山,一连七日七夜。
“白登之围”后,刘邦及其继任者汉文帝和汉景帝对匈奴来犯采取消极防御,只守不攻。每年向匈奴单于贡献“岁币”,甚至将皇室公卿的年轻貌美女子远嫁荒凉的大漠,用“和亲”的方法求得边境暂时的平安。
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汉武帝刘彻登基掌权,一改昔日畏缩,厉兵秣马,整军经武数载,在卫青,李广,霍去病等将领的指挥下,经过无数次的战斗,大汉军队夺回了战场的主动权,将“胡骑”赶出了西域和漠南。
那个时候,匈奴单于经常派骑兵南下掳掠,面对汉人的高强壁垒,不会制作使用攻城器械的“胡骑”往往发挥自己的优势,使用特有的强弓硬弩,利用高超的箭术来杀伤汉军的有生力量,经常达到不登城而破城的目的。
数百年后,几乎被人遗忘的那段历史如今又被我给翻了出来,并且稍加灵活运用,只杀伤没有武器却人数众多的平民百姓而不伤守军丝毫,从而造成了一种巨大的心理压力,给守城军民一次撕心裂肺的强烈震撼,冷酷的寒意将守军的意志在无形中一点点地冻结,慢慢地形成一种阴影。
心灵的伤害远远大于肉体的创伤,其影响会像瘟疫一样四处传播,并且在你想象不到的关键时刻发挥出意想不到的神奇效果。
飒飒秋风里满是热浪,冲城而出,身上的猩红斗篷呼啦拉飘了起来,鼓鼓的。
在数万人的拱绕之下,我第一次真正体验到了权力的威势,不知谁曾经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此时此刻,我真正被这句经典名言所折服。
“有了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哪怕是把皇帝赶走,自己来做!”
事后,一个偏将说道:将军的脊背好似铜铸一般,简直就是一种伟岸,隐隐然的霸者气象在那时表露无遗。
“所谓霸者,应以天下为己任,创百世基业,辄以今之苍生黎民为兵,胸中鸿鹄之志作戈,凡兵戈所向,神佛亦惧,无往不利。生其者得其诡道,毋妄以亡人论己之罪,心有乾坤,无分垢净,乃成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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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地注视着城头,犀利的目光中闪过几丝钦佩,不由得微微一叹。
“淮阳军居然不顾城中百姓的死伤,好像目无所视,按兵不动,人说高颍治军严明有方,果然名不虚传!”
旁边的一名偏将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轻声提醒道:“将军,守军好像没有什么动静啊,我们是不是调步军上来,准备强攻舞阳啊?”
我吊着嘴角,轻轻笑了笑,拍了拍胯下的的“千里烟云罩”,右手举起马鞭,指着不远处的舞阳城,对身边的部将们说道:“兵书有云‘非三倍于守军,不能下城’,现在根据收集到的情报,高颍这些日子把以前分散到各处的淮阳军卒七七八八地几乎全都收拢回了大营,现在城里差不多有两万四五千淮阳精兵,还有两千守备兵马,似乎可以不计较他们,但是两万多的守军加上舞阳坚实的城防,就算我们紧急从京城调来攻城器械,这么点的兵力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
那名偏将有些不解地看着我,颇有一些疑惑:“将军,如果我们不攻城地话,那怎么才能进城呢?难不成淮阳王会主动让我们……”
我挥手止住了他地话,自信地抿了抿嘴唇。
“不错,你说对了,他会自己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啊――”
众人一片讶声,面面相觑,满脸的怀疑。
只有亲兵队长刘布一副崇拜的样子,张着厚实的大嘴巴,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主子。
看见众人怀疑不相信的样子,我心里也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自己用的是几百年前匈奴人的攻城法子,而且这个法子也不是百试百灵,加上时间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管用。
“哎,要是高老头死活不出来那可就糗大了,臭老头,妈的,烧了这么长时间还能忍住,不简单啊!”
似乎只剩下了时间,所有的人都选择了沉默。
忽然,禁军人马有些骚动,就听城头上鼓角齐鸣,旗帜呼啦拉地插满了城上。
刚刚用箭矢屠城时不见一个人的淮阳军士兵,“呼”地一下子全都冒了出来。
一时间,舞阳城头一片刀光枪影。
不一会儿,就见吊桥“嘎嘎嘎”落下,原本紧闭地城门缓缓打开。紧接着冲出一队重装骑兵,大约四百人。
紧随其后的是一千名手持强弩的弓弩手,夹杂在同样数目的刀盾手中,呐喊着冲出,沿着护城河散向两侧,形成一个二龙出水的阵势。
城头上也是一阵人影晃动,就见一排排利箭“刷刷刷”齐整整地伸出城垛,闪着刺眼的白光。
这时,我周围的亲兵将佐已然是目瞪口呆,并不是惊讶于淮阳军的训练有素,而是对于我刚才说的话立即就被现场验证感到惊诧万分,不时地用惊异和钦佩的目光瞅着我,那种感觉顿时让我有种飘飘然。
“淮阳王终于待不住了,诸位可随本将军上前叫阵,哈哈哈!”
闻听此言,大家连忙收起正要大拍马屁的念头,见我已经在亲兵的拱卫之下策马前行,便急忙争先恐后地紧随后面,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
“传我将令,东门城外全军压上,不许跑动,一律缓步行军,把迫人地那股气势给老子作出来。”
“千里烟云罩”轻快地小跑,排在阵列最前的铁甲骑兵“呼啦拉”纷纷向两边涌去,主动让出一条过道。
不移时,人马来到了两军阵前。
我放缓步伐,不紧不慢的勒住缰绳,马儿调皮的打了几个响鼻,前蹄原地踏了数下便停住不动。
两名亲兵一人擎着一杆旗,傲然地侍立在我身后两侧。
左首边的旗帜明黄色的底色镶着红边,上面绣着“御封天宝将军”六个大字。
右首边的是一面军旗,白底镶着黄边,中间两个大大的“宇文”二字,两侧各有一列较小的字,分别是“镇殿将军”和“羽林军指挥使”两个官职名称。
任谁都没有料到,这两面旗帜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期里竟然被当作了“催命旗”一般,“宇文”二字简直就成了阎王爷的小名儿,旗帜所到之地,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一些地方官员苦于治安太差,于是便假打旗号,仿制若干军旗插在城头和鼓楼,结果效果好得惊人,不仅小偷小摸不见了,连周遭一些占山为王的小股匪患也是连夜烧了山寨逃窜,生怕跑得晚了被那个“宇文”捉住。
这是后话,暂且不再细说。
此时,淮阳王高颍正在一众部将的护卫下出得城来,刚到两军阵前。
手掌淮阳八郡军政大权,被皇上赞誉为“文武双全”的高颍身上披着虎头吞兽犰狳软甲,青色锦袍微微垂在一侧,虽然已经是近六十的人了,可依然是精神矍铄,一对虎目炯炯放光,黑白间杂的胡须,双眉紧皱,不怒自威。
一名膀大腰圆的亲兵双手捧着一柄乌金偃月刀侍立在旁边马上。
再看其周围的淮阳军将领,一个个顶盔贯甲,得胜钩上放着趁手兵器,马鞍旁挂着弓箭和短兵器,果然是一支虎狼之师。
高颍祖籍山东渤海,年轻时就追随当今皇上杨坚夫妇左右,并被委以心膂。作为开国元勋,高颍在杨坚夺取帝位以及随后的统一事业中立事立功,不可胜数。作为山东门阀之后,他与李德林并为山东士人领袖,在朝野中极有声望,加之善于治军理政,素为皇上所重用,曾数次有意让其入朝为相,但由于以杨素为首的关中门阀的从中作梗,故此一直未能如愿。
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高颍丝毫没有将眼前的这支军队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消灭一支军队,哪怕是一支装备精良于己的军队,这都不是难事。
但是,作为一名皇上的忠心臣属,高颍畏惧的是这支军队的称号以及它所代表的皇权的意志。
无论羽林军做什么事情,都代表着皇帝的意志和权威,阻挡它就是与当今皇权作对,就是大逆不道,就是谋反。
那天晚上,自己在舞阳大营接到皇上的密旨,旨意里说的很清楚,告诉自己迅速收拢兵马,在舞阳城驻扎待命,一旦京城有大变,立即按照旨意进京勤王护驾。
当初杨素故意分散自己的军队,或在京畿四周的城镇军营,或在城中“虎卫营”和“锐健营”,或是被调到征北军中,五花八门,零零散散,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要秘密进行,总算收拢个差不多,幸不辱命。
孰料到大兴城中骤发变故,皇上废太子杨勇,大兴牢狱,自己的女婿――杨勇的世子――杨俨也受到牵连,被废掉了名位。
城里城外戒备森严,岗哨关卡林立,一队队的士兵挨家挨户搜查所谓的乱党分子,搞得京城内外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派到城里的密探回报说皇上一切平安,让自己高悬的心顿时放下不少。出于对原东宫臣僚的怜悯,高Mü凇盎⑽烙敝械囊恍┕叵担殉灯锝峙⑻幼笪缆仕韭硐暮罡!⒀苛踮⒘跽椤⒙剿约霸贫ㄐ撕蜕蚬獾热肆钯驳妊钣伦优纪荡龀牵湓诨囱艟小?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被人发现告密,惹了我率领数万羽林军前来兴师问罪。
“事已至此,如今只有想办法先退了这支六亲不认的虎狼师,才能作以后的打算啊!”
战争不是灵丹妙药,它是政治斗争的延伸,是“内部矛盾外部解决”的手段。
明白了战争的真正含义,就会真正在战场中做到指挥若定,处乱不惊,就能够发掘所有的战争因素来为胜利服务。
如今两军对峙,却没有丝毫的敌意在其中,很奇怪的对垒。
眼睁睁地看我肆意屠杀平民百姓,甚至火烧舞阳,在天子脚下飞扬跋扈,嚣张妄为,高颍心中虽是极为不满,但是却没有多少的流露。
毕竟也是从死人堆里滚打出来的,征战几十年,自己可以说是杀人无数,对于杀戮早已经熟视无睹。有时自己的战马死了还能哭几嗓子,掉几滴眼泪,可是人死在自己面前,高颍一丝地惊讶都没有。
如今老了老了,加上闲时也读了不少佛经,似乎自己的心性变得颇有一些慈悲。
百姓无辜受累,几千人无家可归,好端端的一座繁华城镇几乎被烧了个一干二净,估计一两年内难以恢复了。
高颍恼怒的是禁军竟然“卑鄙无耻”地屠杀百姓,而不是面对面地攻城挑战,简直有损“皇家禁军”的称号。
“老夫征战数十载,大小战仗经历无数,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可就没有想到堂堂羽林军竟然会如此卑鄙,哼哼,有胆量便与我淮阳精锐正面打上一仗,哼,无耻之极!”
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双方主帅的沉默中愈来愈重,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数万人的战场上只闻风声、马鸣,剩下的只有压抑的寂静。
轻轻夹了夹胯下的“千里烟云罩”,只有两岁口齿的家伙调皮地打了个响鼻,前提刨了几下,转而迈开轻快的小四方马步,稳稳当当地走出阵列。
“吁----”
几步就停了下来,隔着一箭多远,我勒住马缰绳。
冲着高颍一拱双手,,朗声言道:“老王爷,宇文成都这厢有礼啦!末将盔甲在身,不便下马行礼,还请王爷见谅啊!”
高颍冷冷的一笑,手捋胡须,讥讽道:“老夫不敢当啊,天宝将军如今威风得很嘛!哟,怎么连羽林铁骑都出动了?真是兵强马壮呀!”
紧接着,高颍两眼闪过一丝凛人的杀气:“敢问天宝将军此来为何啊?难不成是来抓老夫的吗,嗯?”
周遭的淮阳将领顿时都阴沉着脸,一个个手握兵刃,摆出一副一旦言语不合就要拼死拼活的架势。
高颍也是目光阴獩地盯着我,嘴角挂着冰意。
我见状只是潇洒地一笑,疲沓沓地耸了耸肩,右手握着马鞭,在左手心里掂来掂去,一副好不自在的模样。
棱角分明的俊脸上似笑不笑,唇边流露出刚毅与不羁,还有几分漫不经心在其中。
此时的我在旁人看来,简直看不透,猜不明白。
事后,几个淮阳大将亦曾在私下里谈论,说我真非凡夫俗子,当时那种气氛下还能镇定自若,悠闲谈笑,委实令人佩服不已。
我看似无甚城府------起码在外表看来比高颍差多了-------但实际上已是深不见底,渺无边际,让人无从下手琢磨,顿时凛生惧意。
习惯地摸了摸鼻子,嘻嘻笑言道:“王爷多虑了!我也是奉旨办差啊!有人举报说舞阳守备勾结乱党残余,私藏兵器,隐匿罪犯,图谋不轨,公然抗拒上差执行公务,简直是想造反!末将秉遵圣上谕旨:京城不能乱。故此只好带兵前来抓捕一众叛逆。此中情由还请王爷明察秋毫,另外小将有个不情之请,麻烦王爷放我等进城搜捕乱党,自此末将先行谢过!”
说罢,又是马上一拱。
高颍闻言,咯咯一笑,转头向旁边的一众人高声问道:“诸位将军,天宝将军说我们城中藏有乱党,你们有谁知道这件事啊?”
石余理操着大嗓门,阴阳怪气地高声叫着:“王爷,京城里怎么这多的狗屁乱党啊?前天末将巡哨,抓了几个偷东西的贼子,一口的京城声音,也不知是不是宇文将军要的人。”
高颍眼珠一转,阴笑道:“余理,那几个人现在何处?提来交给天宝将军,也省却了劳动天宝将军打架进城翻个鸡飞狗跳啦!”
石余理故意挠了挠头,故作惊呼,装傻道:“哎呀,王爷,不好了,末将昨夜一气之下已经将他们就地正法了啊!唉哟哟,早知道是乱党,就应该留下来交给宇文将军领赏,换几个赏钱才是啊!哈哈,真是可惜哇!”
顿时,淮阳军中一阵哄笑,几个平日里爱多嘴说笑的将领互相插科打诨,不时地故意大笑几声,显得颇为得意。
禁军阵中人人大怒不已。
“可恶,”我眉头微微一周,心中泛起怒意,“操你妈的高颍,老子给你台阶下,你他妈的竟然不知好歹,跟几个猪猡在这儿取笑老子,丫丫个呸的,活腻歪了!”
心中恼怒,可脸上依旧是那么灿烂。
高颍眯着眼睛,似乎在听部下们的叽叽喳喳,又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不一会儿,就见他一挥手止住了喧哗,转头低声嘱咐了些什么,转而一夹马腹,催上前来。
单人单骑来到两军阵中央。
“吁!”勒住战马,冲着我肃声道:“成都,你且上前来,老夫有话说!”
立在我身侧的部将连忙劝阻,道:“将军莫要理他,此人久经战阵,诡计多端,而且刚才纵容部下羞辱将军,末将以为但调一队弓弩手来,将这老家伙乱箭射死,大事成已!”
见我不言声,亲兵队长刘布一声大吼,“呔,我来战你!”
一抖手中铁脊点钢长矛,怒目圆睁,龇牙咧嘴地哇哇乱叫着,便要冲到阵中,与高颍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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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道刘布见淮阳军对我不敬,不由得心中大怒,便要冲上前去与高颍单挑。
“嘟,给我站住!”我一声厉喝,把大个子拦了下来,“混帐东西,眼里还有军令吗?一边呆著去,哼!”
嘴上如是说,自己在心里却对刘布有了另外一层看法。
“刘布勇悍,忠心耿耿,可为心腹!”
故意不理垂头丧气的刘布,我和颜对周围的将领道:“大家不要担心,高王爷做人做事一贯光明磊落,且不说两军阵前,数万人都在看著,就算有万一,凭我的本事自信也不会有大虞!”
看著左右两侧的禁军将士,自己又是慨然不已:“羽林军皇家精锐,我大隋朝第一雄师,人人饶勇善战,皆不畏死,这一点本将军自是知晓,但是,试问在场的哪位又没有父母,甚有妻儿,出来当兵本来就不能经常回家团聚,若是有人战死,那不啻於毁了一家人。大家都是带兵的人,但是决不能让自己手下的弟兄作无谓的牺牲。此事能够平静解决最好,甚合我意!众人不必多言了!”
紧接著一束腰间袢带,身上甲叶抖动,哗哗作响,催马而出。
一众将领还沈浸在我刚才的话语中,对於他们而言,现在的我与以前的我------也就是宇文成都------大不一样。
宇文成都号为“天宝大将”,皇帝御赐金牌挂胸夸耀------“天下无敌”。
由於出身於关陇勋贵的最大门阀之一------宇文世家,故此少年得意。
从小便受到名师指点,习得一身出神入化的好武艺。
!!
而且由於家族的关系,刚一出生便受荫封为“强军校尉”,十六岁出为侍从少将军,随杨林南征北讨,立下赫赫战功,被“靠山王”所喜爱,与“花刀将”魏文通被誉为杨林的两大爱将,屡次保荐,终至镇殿将军、羽林军指挥使的高位。
在所有的武川军阀系的将领里,宇文成都就是一个神话,相貌英俊非凡,而平时又总是盛气凌人的样子,酷到了极点,是无数名门闺秀的梦中如意郎君。
和他一同上过战场的人们经常用“冷酷无情”来形容他。
为什麽呢?
因为他的确是冷酷,心冷似铁,在他的眼里,只有生和死,胜利与失败,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说他无情,主要是曾经杀人无数,而且从来不讲究对错。
一个人的生命对於他而言简直还不如一只蝼蚁宝贵。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竟然把当年自己儿时的玩伴、好朋友以“怯敌”的罪名处斩,而且当时和事後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较之伍天赐的喜欢坑杀降卒而展现出来的“冷血”,宇文成都更给人一种琢磨不定的“残忍”。
在以前,为了胜利,他决不会考虑什麽狗屁士卒的伤亡,有的时候一场战事结束,己方的死亡竟会超过敌方,但是,尽管如此却没有人敢去责问他,因为他是天下无敌的“天宝将军”,真正的从未败过,至少没人知道或看到过。
真是不可思议,现在的“我”竟然关心起了将士的安危,还扯上了他们的妻儿老小。
众人呆呆地看著走出阵列的“宇文成都”,都是心情澎湃,不能自已,因为他们知道现在的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一个新的宇文成都正在慢慢形成,而且已经在他们心中植下了不能磨灭的印象。
“千里烟云罩”得得跑到阵中,在距离高颍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王爷在上,宇文成都这厢有礼啦!”
恭恭敬敬地在马上躬身行礼,不见丝毫的狂傲与不羁。迥然异同的神情不禁让人惊诧我的变化之快。
老王爷板著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神色颇为疑惑,凝视良久,见我一直炯炯与其对视,不带点滴的杀气与惧意,甚至还有一种莫名的懈怠,不由得心中一叹。
“成都啊,老夫也算是活了大半生的人了,什麽事没经历过,什麽人没有见过,可是今日却是走了眼,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麽药?老夫不懂啊!”
手指著身後犹自浓烟冲天的舞阳城,出言诘责道:“城中百姓何罪之有?你不问青红皂白,一通滥杀,烧毁民宅,难道你就不怕皇上降罪吗?还有,你只杀城中之人,对城上的我淮阳军卒却不伤分毫,此又是何理由啊?”
面容一正,在马背上又是一恭,不急不慢地解释道:“王爷明鉴,末将秉受皇命,亦是身不由己。明日早朝便要面君复命,可是重要的乱党分子却逃窜在外,末将深恐有负皇恩,心急如焚,所幸有侯人禀告,说是先太子东宫旧臣十数人裹挟杨勇後人,收买守城官兵,逃出京城,妄图假打勤王旗号,搅乱天下,阴谋篡逆。末将得知此等不臣之举,委实大吃一惊,为防有变,点齐兵马,一路紧追而来,孰料还是晚了一步,被这群乱臣贼子抢先跑进了城。”
稍微一顿,继续侃侃而言:“王爷乃是陛下股肱,万分信任之人,自是不会做出轨之事,本想书信一封,或是托人报个信,请您代为捉拿也是一样的,可哪想城中守备兵马竟然被蛊惑上当,举城造反不说,还敢欺瞒王爷,真是可恶之极,该当凌迟处死!”
偷眼一看,高颖正在那里装傻,一副故作不知,洗耳恭听的模样,狡猾的老狐狸!
“舞阳乃是我京师大兴城的重要防卫,加上距刖┏怯纸┙羁种芪О傩帐芷涔苹蠖煊按樱斐刹豢墒帐暗木置妫蚀寺时С牵旨巧夏耸峭跻钠熘模悴虏饽潜辉舻趁杀危性诠闹校妒潜忝窒虏坏蒙撕κ爻腔囱艄俦磺橹蚵颐袷就欢钇洳桓宜烈馔选D┙悦切。噬现挛螅鲋星橛桑骨胪跻鞑烨锖粒 ?
事後,高颍对人感叹,称我伶牙俐齿,硬是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把滥杀无辜说成平叛,淮阳军窝藏逃犯被说成受蒙蔽所致。
老王爷顿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登时便愣住了。
明明知道我是在编瞎话,可我动不动搬出“皇命”来压人,又让他不能不有所顾忌。
高颍心里清楚,我已经给他和淮阳军留足了面子,虽然在话语中影射其纵容包庇乱党,而且心向杨勇,但是没有明说,含蓄其中,让他们自己去揣摩。
所有的事情到了现在就只隔了一层窗户纸,大家你知我知,心知肚明罢了,若是一旦捅破,那可只有兵戎相见的份了。
“老子给足了你们脸面,妈的,别给脸不要脸,在不识相,大家也就不用顾忌什麽狗屁面子啦!”
摆明了是我在“示弱”求和,高颍是久经官场的老狐狸,他又怎麽会不明白其中道理呢?
良久,高颍忽然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我也是似笑非笑地咪上了眼睛,两臂抱在胸前,懒洋洋地看著大笑不已的老头子,这个场面让两军将士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全都泛起了迷糊。
“哈哈哈,啊------”高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髯须依旧在颤动,满脸说不清的笑意欢颜。
“好,好,好,果然很好啊!成都,老夫小看你了,嘿嘿,一嘴铁齿铜牙,佩服,佩服,呵呵呵!”
我正要谦虚几句,孰料老家夥眼珠子一转,敛起笑容,陡然变脸,阴森森道:“本王不喜欢打哑谜,痛痛快快地说出你的章程来,哼哼!”
登时自己心中一阵狂喜,乖乖隆冬枪的,有门啊!
赶忙躬身言道:“王爷息怒,末将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您不敬呀!又哪敢跟您讨价还价,谈什麽章程啊?末将职责所在,又奉有旨意在身,怎麽著也得向皇上有个交代,您说是吧?但凭王爷一句话,末将无不遵从!”
不知不觉中,我又将了老家夥一军。
事已至此,高颍心中即便十万个不愿意,可也不得不对我有所顾忌,老家夥心里明了,但又有些不甘,依旧嘴硬著。
“难道你就不怕本王翻脸吗,嗯?”
意料之中的事情,早就知道高颍不会痛痛快快地合作,毕竟是功勋老臣了,怎麽也得有个台阶下啊!
於是,我极为配合地耸了耸肩,双手一抱拳,冲老爷子微笑道:“王爷开玩笑了!”
“嘿,谁说本王开往笑了,老夫说到做到,从不开这种玩笑。”
丫丫个呸的,老东西给脸不要脸。
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由得有些恼怒,登时板起脸,冷冰冰地看著高颍,缓缓举起了右手马鞭。
见到我的信号,禁军官兵开始缓缓移动,沈重的马蹄声扑踏著黄土地,在整齐的鼓点声中,铁甲“哗啦哗啦”的响动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空气突然间变得沈闷,一丝烦躁逐渐在淮阳军中弥散。
铿锵有力的齐整撼得舞阳城墙开始巍巍发抖,随著一声号令,就听“刷啦”一声齐响,位於前排的禁军骑兵举起了明晃晃的长枪,後面的官兵则举起了手中亦已搭上箭矢的强弓硬弩。
淮阳军见此,阵形不免有一丝波动,虽然在军官的喝斥之下没有太乱,但是方才见识了“胡屠”威力的淮阳官兵仍然有些慌乱。
尤其是看到禁军士兵手中端著的硬弩,黑黝黝的箭簇让人毛骨悚然,心中不禁惊秫连连。
而高颍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一个劲地瞅著我,嘴角挂上了丝丝冷笑。
及到骑兵前进了差不多五十步远的样子,我倏然放下了马鞭。
顿时,一万五千人和同样数目的马匹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嘎然而止。
与此同时,高颖却举起了右手,马鞭在空中“啪啪”打了个亮响。
紧接著就听到城头三声号炮,“!!!!!!”响过之後,一片耀眼的银色骤现城上,城楼和两侧城墙上布满甲士,凡目光所及,皆是泛著银光的虎头长盾。
再看角楼,不知什麽时候,数台守城的大型弩车也搬了上去。
全身黑色的大家夥蹲踞在高处,冷冷地俯瞰著城下的人们。
“丫丫个呸的,老头子把舞阳军械库动用了,好家夥,有备无患啊!所幸刚刚没有攻城,要不然可就惨了。”
弩有所谓“大汉之利器”的美名,是历朝汉军的主战兵器。
这东西与弓不同,靠的是机簧之力,所以使用者可事先就将弩箭填入弹槽,方便之极。
而且蹶张强弩射程极远,可达二百五十步(步是一种计量单位,秦朝制订,在《史记》和《汉书》中都有“六尺为步”的记录),远胜弓箭。
再加上弩机上有瞄准用的望山,射击精度也远比弓箭为高。
因此自汉人建立强大的统一帝国以来,军队之中十之六七的将士都配弩作战。
昔日汉朝名将卫青远征匈奴,遭遇敌人骑兵主力,先以铁车围成圆阵,以弩士居中固守,趁敌长攻不克,疲惫无功之际,突放出铁骑冲击敌人的疲军,因此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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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万弩齐发之阵”,便是在作战时将部队分成数个横行,前行上前瞄准发箭,後行以作为预备,前行射击完毕退後填装,後行再上前发射。
如此轮流射击,就可以做到循环往复,不间断地予以敌人强有力的打击,因此有“弩甘战持久”之说。
後有李陵五千劲卒为匈奴数万所围,虽然最终由於箭矢损耗殆尽,後援遥遥无期而投降,却也创下杀敌过万骄人战绩,他所用得就是此阵。
劲弩有好处也有坏处,它的制造工艺比弓复杂了许多,成本也高得惊人,再加上近年来天下太平日久,人心思稳,所以官府为了节约银子,没有组织大规模生产,因而各地的部队对弩的配备都日益减少,到现在也只是在御林军和少数精锐的南方军中犹存在小规模的建制,而且一般装备作为主帅大将的亲卫队使用,极少在外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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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著历代工匠的屡次改进,弩渐渐成了一种威力巨大的武器。
根据威力大小和用处的迥异,大致可以分为普通弩、硬弩、弩车和连弩等数种。
禁军作为皇家卫队,用的武器自是天下极品,但是即便如此,也只配备了普通弩一万把,硬弩三千把。
现在立於城上的弩车便是弩的改进型号,既已成车,便当有四轮驱动,这种专门用来守城的武器体积庞大,高可一丈,占地颇大,需要二三十人操作。
这种弩车也可以成为大型连弩,它的威力与体积几乎成正比,一次可以发射出近百支特制箭矢,乃是攻城一方的噩梦。
舞阳城是新修的京城拱卫堡垒,兵部不惜血本,在城防上花费了大量的银两,城高墙厚不说,守城武器亦是精挑细选,丝毫不见马虎。
现在距离这麽近,只要高颍一声令下,这种据说射程可达500步的恐怖杀人机器骤然发难,娘唻,後果不堪设想啊……
“嘿嘿,”我看著一脸嘲讽颜色的高颍,也不动气,“王爷算无遗策,高人一筹,宇文成都甘拜下风,方才莽撞之处,还望王爷大人大量,原谅则个!”
说完,左手在空中摆了摆。
顿然间,万余骑兵“轰”的一声,潮水般退回原位,秩序井然,丝毫不乱,平时的训练素质可见一斑。
“末将还有几句肺腑之言,想对王爷倾诉,但不知当讲不当讲。”
“哼!”老头子望著进军退下,再看我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气馁,一股怆然之情油然而生。
这一刻,我感觉到了这位山东豪士的老态,呆滞的目光虽是匆匆一闪而过,却也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岁月蹉跎,人生无常。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人中豪俊,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粪土当年万户侯。
然而,虽得皇上信任,却与关中门阀不和,终被排斥在朝中权贵之外。
事异时已,光阴不再,高颖虽是嘴上不说,但心中又怎能没有丝毫抱怨和遗憾呢!
我从记忆库里调出了这位开国元勋的所有资料,仔细一分析便得出了老而不得志的结果,心中登时有了主意。
“王爷,想当年您年轻时便追随皇上左右,南征北战,饱经世故,文齐武备,加之又对我朝政治掌故、文物典章、四夷情势都了如指掌,无论资历还是真本事都足可随时皇上身侧,以备顾问,相枢职位需要的便是您这样的人才啊!”
一番话明显的初定了高颍的心事,老头子浑身一颤,布满老茧的双手不时地把捏著马鞍和缰绳,似乎在忍著什麽,想著什麽……
轻轻叹息,我抚著马鞭慷慨激昂地向高颍动情言道:“王爷啊王爷,想必您也看到了,如今朝中派阀林立,人人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而越王爷仗著一班关陇勋贵,滥用皇上对他的信任,欺瞒圣上,结党营私,可谓是只手遮天。此种小人真乃我朝的蛀虫,一日不除则朝中永无宁日。皇上曾经数次有意召王爷进朝总揽朝政,无奈底下杨素党羽盘根错节,动摇不得,故此留下遗憾,对於此事,末将和家父都颇有微词,却是无可奈何啊!”
高颍不禁一愣,脸现惊异之色。
谁都知道我和杨素是创一条裤子的晋王死党,是杨广夺嫡道路上的急先锋,就是一丘之貉。
此时我说出这番大不敬的话来,倒是大出高颍的意料之外,令他不免怀疑我是否在“做秀”。
观察到高颍眼里的不相信,我并不气馁,喘了口气,继续侃侃而谈:“礼部尚书牛弘牛大人被誉为‘关中孔子’,连他这样一个关中门阀出身的人都为您抱不平,言称:‘有张良之财却弃之不用,高淮阳不为宰辅,委实可惜!’我的老王爷,大丈夫一生立世,便当建功立业,垂於朝堂之上,尽己之才为帝王所用,造福天下黎民百姓。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当今太平日久,虽然百姓安乐,但是国家吏治却已是日渐腐败,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如今在官场流行的不是造福一方百姓,而是怎样才能在任上多多的捞银子,唉,王爷,如今‘文官爱财,武将怕死’,成都亦是臣子,前朝陈国故事犹在眼前啊,又怎能不让人忧心如焚!王爷只掌管著淮阳八郡而已,与举国天下相比,如同九牛之一毛罢了,安一隅,安天下,孰轻孰重,王爷还不明白吗?”
高颍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不屑与疑惑,深色专注,但依旧淡淡一言推托:“老夫已然心灰意冷,朝中之事乃是皇上意思,高颖不敢妄自菲薄,也不再有什麽奢望,成都莫要再提起啦!”
我狡猾地微微一笑,脑袋歪著,双手抱於胸前,嘿嘿言道:“王爷可还曾记得,当年您追随皇上身边,曾经许下何誓言?如今为明哲保身,竟弃誓言於不顾,弃天下百姓於不顾,弃我大隋朝晚年基业於不顾,於理何存,於心何忍啊?”
看著高颍痛苦的表情,我心里有一种释然和无名的放松,因为我明白------游说已然奏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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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情者,必以其甚喜之时,往而极其欲也;其有欲也,不能隐其情。
必以其甚惧之时,往而极其恶也;其有恶者,不能隐其情。
情欲必出其变。感动而不知其变者,乃且错其人勿与语,而更问其所亲,知其所安。
夫情变於内者,形见於外,故常必以其者而知其隐者,此所以谓测深探情。”
“摩者,揣之术也。内符者,揣之主也。
用之有道,其道必隐。
微摩之以其索欲,测而探之,内符必应;其索应也,必有为之。
故微而去之,是谓塞□匿端,隐貌逃情,而人不知,故能成其事而无患。”
要想使他人赞同自己,就必须先要“揣摩其情”,了解他人的心理,这才好对症下药地提出建议。
这是《鬼谷子》一书中的精辟道理。
鬼谷子姓王名诩,常入云梦山采药修道。
因隐居清溪之鬼谷,故自称鬼谷先生。
他的两大弟子苏秦与张仪极为有名:
一个凭其三寸不烂之舌,合纵东方挂六国相印,统领诸国共同抗秦,显赫一时。
而另一个又凭其谋略与游说技巧,将六国合纵土蹦瓦解,为秦国立下不朽功劳。
《鬼谷子》全书分为十二篇,依次是:捭阖、反应、内楗、抵戏、飞箝、忤合、揣篇、摩篇、权篇、谋篇、决篇、符言。
而“潜谋於无形”与“常胜於不争不费”,这便是全书的精髓所在。
它崇尚权谋策略,讲究言谈辩论的技巧,这种思想和儒家学说大相径庭。
战国时期的百余年七国征伐实际上就是不断地“连横”与“合纵”,由此可见口才之利不逊於数万雄兵之猛。
※ ※ ※
看著空落落的城门在夕阳里张著大嘴巴“吸烟”(城中的烟雾从城门弥漫二处),一队队的御林军兵马抖愣著哗啦啦的铠甲和兵器,旌旗在马上迎风招展,发出呼呼的响声,在军官的指挥和带领下开进城中,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转头看了看犹在东方行进的淮阳军,心中不禁有著无限的感慨,回想起刚才自己和高颍的谈话,一缕笑意不禁在周围盎然四溢。
“王爷,我们都是陛下的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虽然我爹是晋王的老师,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全家是晋王的奴才。太子被废乃是皇上的意思,正所谓是天威难测,末将得知这一消息时也是万分震惊,废立之事关乎国运社稷,陛下既然已经行事,定是已经有所周详安排,为臣者也不能妄加议论。然而此次事变有人在背後推波助澜,故意搞大,牵连众多不说,以前东宫官吏竟然也被不分良莠,一棒子全部打死,这一点我以为略有不妥。王爷明鉴,当日是谁将您的淮阳军马分解拆散到各处,又是谁假借征讨之名大行排除异己之事,韩、贺两位老将军年事已高却被命为先锋官,这不是借机报复又是什麽呢?王爷啊,平素我好似晋王的亲信党羽,但实际上只有杨素才被他所信赖呀!您看这次查抄乱党,杨素的胞弟杨约这个鸟阴阳人在晋王的指使下,大搞逼供,多少正直人士被冤枉啊!先贤有道‘罪不及妻儿’,且不说王爷的三公子是先太子的乘龙快婿,即便没有这一层关系,末将还是要拼尽全力保全先太子的血脉,我虽名义上属於‘晋王派’,但是成都一片忠心,为国为民,苍天可鉴!”
“唉……本王果然老了,成都啊,你说我怎麽就没有看透你呢?你委实让本王糊涂喽……你今日所言,一旦被晋王和皇上知道,天下虽大却也没有你容身之处啊!”
“王爷错了,成都只是觉得嫡长被废有违正统天和,先太子勇宅心仁厚,若能承谟继统,则百姓幸甚、社稷幸甚、天下幸甚!如今晋王外似善良勇武,实际上却是口蜜腹剑,虚伪小人,一旦天下落入此人手中,只怕用不了多久,必然四方烽火狼烟,黎民百姓将陷水深火热之中。王爷乃是成都素来敬佩之人,今日一席话王爷信也罢,不信也罢,上奏天听也罢,总之都是成都的肺腑之言,王爷……”
“成都且慢言,你且跟老夫说句实话,你当真认为太子不该被废吗?难道皇上的圣旨你也敢有腹诽吗?嗯!?”
“成都乃是小辈,更是皇上的臣子,哪敢有什麽腹诽行为。只是觉得太子太冤,不该有此劫难,有些抱不平罢了,嘿嘿,王爷莫要想歪了!”
“哼,你竟然在戏言老夫?!”
“王爷息怒,小将不敢。呵呵呵,当今朝中争权夺利,一片乌烟瘴气,急需发生一次革命来清理朝政。王爷雄才大略,不入朝堂主政委实可惜,但有明主继位大统之後,王爷定能大展鸿图,为我大隋鞠躬尽瘁,嘿嘿嘿,到时候还请王爷多多关照啊!”
“哦?你是说……”
“王爷,你看今日天气多好啊!小将听说华山风光秀丽险峻,王爷既已来此,不去游玩一趟可是委实可惜哦。此去向东一百里便是华阴县城,王爷如有雅兴可到华阴暂歇,游山玩水,静观其变。这次淮阳军与我禁卫军同心协力,剿灭叛党,不负皇命,圣上得知必定龙颜大悦,恩旨赏赐,加官进爵自不必说,末将在此先给老王爷道贺了!嘿嘿”
“噢……哈哈哈哈哈,好你个天宝大将啊!嗯,好好好,老夫记下这份人情了,并代先太子谢过了,高颖效忠朝廷,剿灭叛党乃是份内之事,既然已经没事了,本王为防民变,将此城移交给御林军了,我的淮阳兵马暂到华阴驻扎,此中情由成都可向皇上代为上奏……那几个孩子我带走,其他人交你处置啦!……”
“传令下去,对淮阳兵马一律放行,准其离去,不得阻拦。待其撤离後全军迅速进城,封闭四门,抓捕参与叛乱的守备官兵,有敢抵抗的就地格杀勿论,另外组织人马灭火救人,严禁趁火打劫,有违反军纪的,一律死罪!”
“传令我军退出舞阳城,派人到衙门把那几个孩子接出来,大军出东门,到华阴县扎营。任何人不得有疑问,本王自有主张!还有,那几台弩车拆解带走,命人征集一下牛马车辆,城中军械库清理清理,能带走的都给老夫带走,石余理带本部军马作为前锋先行,本王率大队随後,去吧……”
舞阳镇守备衙门位於城中央,靠近鼓楼,占地颇大,平日里面驻扎著守备队官兵,相当於一座军营。
衙门仿寨垒建筑,院墙高丈余,厚达五尺,全是青砖材料,院落四个角各设箭楼一座,高二丈八尺,平常驻守弓弩了望手,一旦发现异常变吹号角为警。
策马来到衙门口,甩镫离鞍,带著刘布等人鱼贯而入。
此时,院落中已是站满了弃马为步的禁军甲士,人人都是刀出鞘,箭上弦,如临大敌。
一个军官模样的匆匆迎上前来,抬手行了个军礼。
“怎麽这麽多人啊?谁在里面?”
我皱著眉头,不满之色溢於言表。
军官连忙叉手躬身,小心翼翼地答道:“回禀将军,城防守备参将张英纠集叛乱官兵百余人在里面负隅顽抗,拒不投降,我等不得命令,不敢妄自行事,还请将军示下。”
妈的,弄假成真,守备队竟然真的反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我冷冷地对军官下著命令:“立即调集人马,刀盾手在前,弓弩手在後,给你一炷香的功夫,百余人的叛军还不够这千把人塞牙缝的,不想掉脑袋就赶紧给老子去剿灭他们,里面还有哪些人啊?”
“回将军,据查里面还有原东宫司马夏侯福、学士沈光、刘臻、刘讷、陆爽以及车骑将军阎毗等乱党,对了,属下还打听到杨勇的丈人云定兴也在里面。”
“什麽,云定兴?”我登时来了兴趣。
这家夥是杨勇的老岳丈,他的宝贝女儿云氏被杨勇纳为妾室之前,两人便经常在外面幽会,甚至生下了现在的大儿子杨俨(私生子哦,呵呵)。
後来,云氏又为杨勇生了两个儿子,因此深得宠爱。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女儿得势,原本是无名工匠出身的云定兴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威风起来。
毫无修养的老家夥仗著自己是皇亲国戚,在京城里交结地痞恶霸,欺男霸女,巧取豪夺,胡作非为,人人敢怒而不敢言。奇怪的是,杨勇对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老丈人竟然信任有加,不禁准其随意出入东宫,还让其入幕府参赞。
这样一个人,手中肯定掌握著不少杨勇的秘密。
“嘿嘿,”转瞬间,我脑子里又有了新的主意。
几个亲兵不知从哪里搬来了一把红木太师椅,我点了点头,示意把椅子放在台阶上,然後一屁股坐了进去。
“派人把城中的商会首领和大商贾都找来,我要问话,”眼神幽幽地盯著泛红的天际好一阵,面无表情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要搞人海战,去挑选几队精锐,分批次搏杀,那些以前的东宫旧属一个都不要伤害,我要活的。”
领队的军官应诺一声,转身刚要离去,我又叫住了他。
“对了,挑几个箭法好的士兵去占住四个箭楼,瞅机会射杀那些叛军!嗯,去吧!”
“遵命!”
手下的军官忙著调整队伍,趁这个空隙,我让刘布找了几个熟悉刚才情形的官兵,一番问询之後,我终於明白了大体的情况。
原来,高颖撤军後,那一大群东宫旧官僚见势头不对,又听说舞阳城的守备队也被我划为乱党叛军之流,便对城防守备参将张英连哄带骗,妄图在守备官兵的护卫下突围逃命。
熟料还没来得及出城,便迎头碰上了正列队冲进城来的禁军铁骑。
本来就所剩无几的守备队官兵(刚才的箭矢几番轮射後,已经射死射伤了大半的守备队)又怎麽是禁军的对手,一触即溃。
张英拼死挣扎,带领著一百多心腹亲兵保护著云定兴等人一路狂奔回了守备衙门,依据房屋地形负隅顽抗。
不远处的鼓楼在夕阳的烟雾中清晰可见,周围便是略显妖异恐怖的火焰,劈哩啪啦的燃烧声随时可闻,我的心头不禁默然。
“一座繁华的城镇不到两个时辰就被变成了人间地狱,罪过啊!罪过!难道这样的场景一定要出现在我面前,出现在我称霸的道路上吗?”
一声苦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今天的战斗充其量只是一场形式大於实质的小碰撞而已,真正敌对的双方未曾交锋,甚至於未曾有人受伤,可是无辜的百姓却伤亡惨重,这真是一个巨大的讽刺啊!”
烧杀,抢掠,破坏,难道这些可恶的东西一定要在我以後的道路上出现吗?
我正想得稀里糊涂的时候,手下人已经将部队调动完毕,四个角楼上出现了禁军弓弩手的身影,六个百人小队整装待命,一切看来都是那麽的自然,没有任何不适。
挥了挥手,二郎腿一翘,懒洋洋地迷上了眼,吩咐道:“点上一炷香,开始吧!”
几个军官兴奋地行礼应诺,随即按照方才定下的方略,一声怒吼,“弟兄们,将军就在眼前督战,杀了叛军,重重有赏,杀啊!!!”
“杀啊------”
刘布领著亲兵紧张地注视著四周,里面骤然传来的厮杀声让他们躁动不已。
好像什麽都没有发生似的,我静静的躺在太师椅里,双眼似开不开,一副欲睡未睡的样子。
眼观鼻,鼻观心,两耳不闻身外事,心静如水,波澜不惊。
我已经进入了“内定”。
浑厚的内息源源不断地从身体各处涌出,沿著经络筋脉溪流入海般地汇聚到三大丹田,然後又从丹田喷出,在全身窜动,有意无意当中循环著大小周天。
顿时,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扩张,每一条筋络都在舒展,我已经停止了鼻息,因为我已经学会了“胎息”,真正的出神入化,用皮肤来呼吸。
丹田中好似有一股炭火在炙烤燃烧,又似乎有万年的冰川在凝固,热的,冷的,迥然各异的滋味和感觉让我的脑袋“爽”得不行。
慢慢地,我感受到了周围的气息,没有睁开双眼,却隐隐约约可能见了四周的人物:一连肃杀的刘布和亲兵卫队、四周的箭楼上不时射下黑簇白羽的箭矢、慌慌张张的刘臻等人争夺在家善後张望,还有……
不对,什麽东西?
突然,一股阴郁的邪气从距离守备衙门不远处的一座酒楼屋顶弥散而出,强大的阴气让我不禁心中一凛,登时毛孔乍竖。
就在这一刻我陡然停下了不断扩展的内息,全身处於高度戒备状态。
因为我很清楚,能够发出那麽强烈的气息的肯定是一位高手,更糟糕的是那是一位专门来对付我的敌人高手。
巨大的危险一步步地向我逼近,俯视著我,好像在嘲笑我无可奈何的坐以待毙,第一次心里有了恐惧的感觉。
强行压住了这股慌乱,慢慢抬起左手,指著那座酒楼,这要说话,就觉得一阵凉意竟然由脚底直冲头顶,莫名的惧意霎那间将自己笼罩,那一刻,我发现本以为遥远的死亡竟然离我这麽近,近得让我冷汗骤然淋漓。
感觉好像过了一万年,脑袋里一片空白,什麽都没有想,也根本不用去想,因为一枚不知为何物的利器正划破空气,悄无声息地疾掠而来,速度之快,出现之突兀,我来不及反应,来不及去思索应对之策。
所以,後来刘布形容当时的我:两眼精光四射,左手遥指著什麽,口中似有话要说,僵直著身体仿佛想离开座椅,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然後……
“噗!”
“扑通!”
“有刺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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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布等人还呆愣在原地,没有时间反应,就见我脸色煞白地冲大家笑了笑,随即就“扑通”一声从太师椅中翻滚而下,倒在台阶上。
“唰”,一个小军官率先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有刺客啊!”
刘布等亲兵也是反应不慢,尤其是刘布,一醒过神来便大吼著拔刀而出,“来人啊,保护将军!”
登时台阶上一阵大乱,一众卫士齐齐的冲了过来,迅速用身体将我遮了个严严实实,刀剑冲外,心里诚惶诚恐却又是如临大敌,紧张的警惕著每一个细节。
刘布见我倒地後就没有了动静,顿时一股热血涌上脑门,本来就黝黑的脸膛登时变成了黑紫色的茄子,龇牙咧嘴,面目狰狞。
凭借著我倒地的方向和倒地前手指的位置,他迅速将目标锁定在不远处的那座酒楼上。
“操他姥姥的!冯苴带队,这里留下二十个人,其他的都给老子听好了,那座酒楼里有刺客,他祖宗的,冲过去,给老子宰了他!”
小队长冯苴也是个粗汉子,闻听此言後早已经是血液沸腾,几句话传下去,一百多亲兵“嗷嗷”大叫著冲出了衙门,挥舞著刀剑直奔酒楼而去。
“宋宝亮,去调集弓弩手,用火箭把那座破楼给烧成灰!快去!”
“啊,得令!”
“全站住,都给我回来!”
一声中气十足的威严嗓音从台阶上的人群中传来,随著这个对於众人来说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
在大家惊讶和兴奋的目光中,我缓缓地站了起来,左手里还拿著一枚金光闪亮的物件,右手捏著一条一尺长两寸宽的白绢,上面密密麻麻好像写著什麽。
“啊------”刘布张著大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两只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鼻子一皱一皱的。
小队长宋宝亮使劲揉了揉眼睛,确认没有错後,连忙凑到刘布耳边:“老大,是将军,没错!”
“啊,啊,啊!”好半天,终於回过神来,大嘴巴一咧,自己摸著大脑壳呵呵傻笑著。
“将军,您没事啊?可把俺老刘吓死了!那个.刺客……”
我摆了摆手,脸上的苍白虽然残留,但是却莫名其妙地泛出了丝丝的兴奋与激动,另外还有一些肃穆庄严夹杂。
“刘布,派人去看看,里面的战斗结束了没有啊?告诉他们这炷香可是快烧完了。”
应诺一声,刘布刚要派人去询问战况,就见几个军官急匆匆地从里面跑出来,哗啦啦地抖动著铠甲。
“将军,看来是已经解决了。”刘布低头冲坐在椅子中的我低声言道。
我不知可否地点了点头,招手令军官近前来。
“怎麽样啊?”
“回将军,叛军张英一夥共一百四十九人全部枭首,抓获乱党一十九名,遵照您的命令,一个都没有受伤!”
说罢,又用兴奋和崇敬的目光注视著我:“多亏将军令人登上箭楼了望射箭,那些个叛军狗崽子依仗地形熟悉,就是不露面堂堂正正地格斗,手下弟兄被冷箭偷袭伤了三十多个,所幸没有死人。箭楼上的弓弩手真是神了,几乎是箭箭咬肉,百发百中,将军,这是什麽战术啊?小的从来没有见过。”
我得意地仰起头,“哈哈”笑道:“这叫做‘狙击’,以后那些个弓弩手就叫‘狙击手’,刘布,回去後到军中挑选一百名神箭手,组成一个‘狙击大队’,由你亲自负责指挥,这个,把他们编进亲兵卫队里,严加训练,相信日後会有大用的。”
正在这时,一个亲兵跑进来禀报说有十几个商人被带到。
“好哇!”我笑咪咪地从椅子上起身,“传令下去,把乱党严加看管,人马散开收拾残局,宋宝亮呢?”
宋宝亮急忙施礼躬身大声道:“卑职在,将军尽管吩咐!”
我望著周围不断冒起的股股浓烟,嘿嘿一笑,脸上顿时有了几分杀气:“现在城中大乱,难免有人趁火打劫捞一把,本将军素来军法严明,可不想在这里坠了羽林将军的名头。我现在命你为‘执法队’队长,挑一百个身子骨壮实的士兵作为你的部下,暂时用红布系左臂上为记号,每十人一队,给我纠察军纪,有敢以身试法的尽管便宜行事。嗯,你明白?”
宋宝亮眼中一阵惊喜,随即单膝跪地道:“卑职明白,但还请借将军的令牌,命人骑马传令全军,使大家都知道有这件事为宜!将军明鉴!”
“大胆!”刘布登时大怒,右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你一个小队长得到将军赏识已是尔莫大的福分,竟还敢向将军索要令牌,宋宝亮,你小子活腻歪了吧!”
我没有吱声,只是一脸漠然,似乎赞成刘布的说法。
宋宝亮跪在地上没有起来,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嘴里却仍是振振有词:“刘老大,如果没有将军的令牌为证,小的怎能执法?且不说卑职只是个小队长,官小位卑,就是那些个哨官、营官不见将军的手令,陡然冒出个前所未闻而又能管住他们的‘执法队’来,估计卑职还没等上任就身首异处了,您说是不?”
刘布哑口无言,脸上的怒色渐渐退去,可是口中仍是不饶:“将军英明,自由安排的,给你也就罢了,又怎能向将军索要,哼!”
看看已经差不多了,我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方银色令牌,拎著缀在上面的红色丝绦,递给宋宝亮,冷冷的盯著他好一会儿。
“拿著!宋宝亮,你果然有胆识,本将军没有选错人,这是你的长处,很好!”
转而冲两旁的亲兵大声道:“把宋队长带下去,打二十军棍。”
登时,在场的人不禁面面相觑,浑不知所以然。
我淡然一笑,对一脸愕然与不服的宋宝亮说道:“你的建议是对的,可你刚才自作主张,让我派人传令全军,这些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明白了吗?”
宋宝亮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然後就被四个膀大腰粗的亲兵带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听“噗噗”的棒打声传来,还有人在高声报数。
“一、二、三、……”
是人才必然为我所用,可对於像宋宝亮这样的人,既不能超级提拔,一下子让其连升几级与其说是赏识他,还不如说是害了他,这种锋芒太露的人才往往一朝得势便不知天高地厚,做事再无所顾忌,到时肯定会树敌无数,对其发展百害而无一利。
因此,我采取了先抑後扬的方法,挫其锐气中的冒失,而保留其中的刚直,不知为什麽,如今的我是越来越会用驭人之术了,几乎是不用思考便可灵机一动,随心所欲。
二十军棍打完,宋宝亮揉著屁股去组织“执法队”了。
一名小校领著十几个商人模样的的人走了进来,之所以称奇为“模样”,是因为这些人全身上下俱是烟熏火燎的,上好面料的衣服前一个窟窿、後一道划痕,简直与叫化子一样,惨不忍睹。
这十二名商人都是本城的最大商家,垄断了全城的米粮、木材、酒楼等生意,平素里给守备队送了不少礼物,官商之间厮混得不错,虽然也经常能看到守备队操练,但那都是银样鑞枪头,不经事。
而自己眼前的这些官兵才是真正的军队,据说是皇帝的亲兵------“御林军”,平时在京城里横冲直撞,杀人不眨眼,连官老爷都惧其三分,杀自己这种无名的小百姓还不跟捏死只蚂蚁似的。
带著种种担忧和恐惧,商家们来到了跟前,两旁侍立著凶神恶煞的刘布和亲兵,唬得众人心理阵阵寒意。
“草民参见将军大老爷!”
十几个人忙不迭地跪倒在地,拼了命似的只一个劲儿地磕头,弄得地上的青砖被磕得“吭吭”作响。
看著他们的额头逐渐变青,心中不由一阵好笑。
板起脸来,我冷笑了好一会儿,两只锐利的眼睛直看得底下人毛骨悚然,港台起头来又被吓得慌忙缩回脑袋继续“撞青砖”活动。
“这次叛乱,尔等可曾参与其中啊?”
我“唰”地抽出腰中宝剑,请轻一挥便削去了太师椅的半个椅背。
轻轻的吹了吹剑芒,好像颇有些遗憾似的,摇头道:“这把剑虽是锋利无比,却饮血太少,剑上杀气不够啊!”说罢,我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正战战兢兢的众商家。
“刘布,到後院拿几个叛军的首级过来,让几位老兄认认,看是不是我们杀错人了!”
不一会儿,二十多颗血淋淋的脑袋摆在了商家面前,看著这些个昨天晚间还和自己称兄道弟喝花酒,现在却是龇牙咧嘴默然无神地抽著自己的人头时,一贯养尊处优的商家们登时全都晕了过去,有几个更是吓得屎尿横流。
“大爷饶命,饶命啊……小人委实没有、没有参加……”
“大、大、大老爷,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下有,有一群妻妾儿女要人养活,饶命啊!……”
“将军爷爷,不要杀我啊,不要杀我啊,我没参与叛乱啊……”
……
看著一群人发了疯似的狂磕头,口里声嘶力竭地喊著饶命,我的心里不禁有一种快意,一种兴奋,还有一种难言的刺激。
好奇怪的感觉啊!
随後,没有费任何的力气,所有的商人就老老实实地在我亲笔的草拟的协议书上签字画押了。
我洋洋得意地把协议书在风中晾干,然後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里。
没有理由不高兴啊,因为我发了,我们宇文家发了!
按照协议的规定:舞阳镇商会一次性向禁军交付三百五十万钱,以後每月向宇文府缴纳“贡敬”--商家收入的三成,每半年缴纳“岁敬”--包括各种日用品和奢侈品,外加三千万钱,作为回报,我派御林军三千驻扎舞阳城内,为商家护道治安,另外我将在自己所管辖的范围里为这些人开办商号分号提供便利。
大家互利互惠,嘿嘿嘿!
“将军,那些乱党如何处置,还请示下。”
“哦?”我转了转眼珠,突然想起了刚才接到的那支金镖和白绢,顿时心中有了主意。
“我要亲自提审云定兴,其他的人嘛……”我狡黠地抿了抿嘴角,招手叫过刘布,低声嘱咐了几句,见他连连点头方才让他离去。
审问云定兴果然收获巨大,而且大大地超出了我的想象和期望,委实令人振奋不已。
还没怎麽用刑,这位杨勇的老丈人就软了,问一答十,恨不得把肚子里的东西赶紧一股脑儿的都吐露出来,搞得我看著脚下的刑具心里一阵叹息,丫丫个呸的。
这个云定兴被杨勇信任已久,太子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都要经过他的手。
我随意的翻阅著手上的名册和账本,漫不经心的瞅了瞅熊猫眼、满身都是血污的云老头,这家夥正偷眼看我,满脸的恐惧跃然,见我笑嘻嘻地望向他,老家夥慌忙垂下头,哆哆嗦嗦地小声祈求著什麽。
“我说云老兄,这些都是真的吗?别是拿来骗人的假货吧,嗯?”
趴在地上萎萎缩缩的人吓得浑身惊颤,散乱著头发狂磕头。
“大,大将军,明、明、明鉴啊!……这真的是太子,不不,是乱党杨勇,是他的秘密帐本和名册,小人是趁乱,趁乱偷出来的,就是有十个胆也不敢、不敢欺瞒将军您啊!……”
我重重的哼了一声,脸上一片冷若冰霜,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发了发了,这下发大了!
其实,从笔迹和个别印章上我就知道这是杨勇最大的秘密所在了,问问云定兴只不过是保险起见,另外也是吓唬吓唬这个老家夥。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
杨勇平时看似斯文,背地里竟然聚敛了数额巨大的财产,仅仅是私人田庄就有三十几处,而且广布全国各地,北到幽州,南至交趾,东起扬州,西达巴蜀,几乎每个大都市都有他的庄园存在。
乖乖啊,光是这些个田庄每年上缴的财物就是一个巨大的数目,若果再加上田庄开设的商埠店铺的利润,嘿嘿嘿。
“呵呵呵,嘿嘿嘿,哈哈哈……”
脑袋里登时一片金光大道,并且开始有一些晕晕乎乎,一个人捧著账本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傻笑。
在名册中我还发现了几份好东西。
一份是贴上了黄色封笺的手本,打开一看,只见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数百名官员的名字、职位以及升迁情况。
还有一个贴著红色封笺的线装本,里面一页一页全是官员的效忠书,白纸黑字,朱砂画押,证据凿凿。
随意翻看手本时,我瞥见了几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名,这些人现在都是晋王杨广和汉王杨俊的亲信左右,或在朝中或在地方,或为文官或为武将,在众人眼里,他们都是两位皇子夺嫡道路上的急先锋。
收获果然丰厚啊!
这遍布全国军政系统的官员名单------主要是中层官员------对於急著组建自己班底的我而言不啻於雪中送炭。
“……东宫旧属皆改换名姓,派至边远处任职……所牵涉之官员或明或暗,保明匿暗,全盘接收……日後凡有用之罪吏,皆可仿效此法……善加利用,时之一长,天下有之……”
白绢上的话让我登时一振,心中迸出万丈豪情。
最後一份是厚厚的一摞账本,里面详细记录了这些年来杨勇东宫的行动,比如说某年月日,向朝中某位大臣送了多少金银珠宝;某年月日,保荐地方军中某人升迁一级,收取金银多少等等。
我边看边点头,脸上由於兴奋布满了笑容。
突然,我手上一顿,愣愣地看著眼前的记录,惊讶与愕然之情跃然脸上。
“二十年八月,三次派人入宇文府刺探情报,敢死之士皆一去不返,泥牛入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怪哉!”
丫丫个呸的,竟然已经打上了老子的主意,是谁暗中搞定了那些个所谓的“敢死之士”呢?
转而一想,我便猜到了端木岚子身上。
岚子不仅拥有高超的武功,共为重要的是还有一张几乎无孔不入的谍报网络,从这次围追云定兴等人来看,东宫里面也少不了她的手下。
一想起这个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漂亮小妞儿,我的心里不禁一热,回去一定要好好谢谢她!
“杨勇急於刺探我的行动,证明了我对杨广的重要性。如今杨勇已经被废,最晚到年底,杨广便将登上太子宝座。‘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是自古不变的政治法则,虽然自己肯定会在杨广登基後得以重用,但是我几乎知晓并参与策划了杨广的每一件阴谋诡计,等到他成为九五之尊,肯定要杀我们这些以前的‘功臣’来遮丑,毕竟杨广非善类啊……”
“人若不自省、自救,早晚都要倒霉的!”
可是,我又当如何自救呢?
轻轻的合上名册,将这些个秘密统统锁进了一只精美的包金楠木小匣子。
暂时不去想这些了,先回京城再说。
“禀报将军,所抓乱党二十八人全部畏罪自杀,无一幸免!”
“啊?怎麽会这样?”
“回将军,这些乱党身上藏有火石纸媒,被关进客厅之後便纵火自焚,现在整个小客厅都是一片火海,您看那边!”
“唉,这是何苦呢?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啊!算了算了,刘布,你找几个人把这个云定兴看押好,带回京城向皇上交差。对了,把这小子弄成哑巴聋子,手脚都给废掉,哼哼,竟敢辱骂皇上,简直是罪大恶极。”
“啊,遵命!”
“传我将令,留下一千人马驻守此地,其余的立即启程回京城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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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搜捕终於结束了,这一天,京城终於恢复了昔日的平静与热闹,没有了满街的兵丁,没有了菜市口的哀嚎,没有了一晚上七八次的入室搜查,就好像刚刚做了一场梦,东一光福坊、永宁坊、昭国坊等等这些个京城有名的繁华里坊(“里坊”是古代大型城市的区域组成,类似於现代的街道和某某区),转瞬间便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干干净净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商家们扯著嗓门吆喝,希望把这几天的损失赶紧弥补回来,店铺摊贩前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和热闹,更多的平民百姓纷纷涌向城外,或是去照看自家的田地,或是到山林打几捆柴,或是忙著走亲访友,大开的城门洞里人来人往,几天来的恐惧早已飞到了爪哇国。
大都市自有自己的生活模式,血色的恐怖并不能完全干扰和影响这座华夏第一大城市的繁华与自由。
对於商人们而言,他们只不过少赚了几天钱,而对於百姓来说,眼前的喧闹拥挤和欢声笑语早将这些日子里的担惊受怕冲进了渭河里。老百姓的思想就是如此的简单,钱可以再赚,日子还是要过,只要活著,他们就得为每天的衣食奔波操劳,至於其它的事情都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总不成为这些统治者自己的“家事”而把自己饿死吧!
酒楼青楼也恢复了往昔的勃勃生机,甚至於更甚於以前。连续憋闷了几天的人们一窝蜂地涌进了这些个休闲娱乐场所,乐得老板和老鸨们个个眉开眼笑,看著白花花的银子流水样地装进自己的腰包,高兴得连走路都在飘。
可是这也苦了那些个夥计和妓女们,一天下来,绝对可以用累死累活来形容他们,忙得手脚发麻不说,整个一机器人,有客来了就接活。
唉,赚点钱容易嘛!真是的!
事情办完了,到宫里缴了圣旨,便到了论功行赏的日子。
根据杨约等人提供的材料,这次搜捕,一共抓获涉案官员两百余人(更多的人都没有发现),而且由於没有找到实在的证据(就是那些个秘密名册),所以杨约等人也只好狠狠地勒索一笔,然後扣上一个“查无实据,宜从轻发落”的定论,这年头官场的规矩,吃人钱财与人消灾嘛!
因此,大多数的官员都定罪较轻,偶尔有几个倒霉的被发配到岭南什麽的也是极少数,还没有过淮河就被我安置到了另外的地方任职。
胡孝铁等人查抄犯官府邸,大大的捞了一笔,当然分赃的时候我自然占了大头。
除了上缴给宫中的实物和房宅,我分到了五大木箱的金银珠宝、古玩玉器,另外还有折现的五百万钱的现钱(约合白银四十万两)。
云定兴被废了手脚,舌头被割了,耳朵被刺聋了,然後交给了皇帝,打入天牢。由於对自己的儿子万分失望,皇上把所有的怒火统统发泄到了云老头身上,几次三番的折磨後,云定兴已经成了一块木头,整天趴在冰冷潮湿的大狱里等死。
而对於那二十八名“畏罪自焚”的官员,皇上大笔一挥,将他们的府邸交由杨约带人来了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搜查”,这家夥高兴得一蹿老高,带著一班衙役捕快东跑西窜,折腾了整整两天,只差没有抄老鼠窝了才恋恋不舍地罢休,委实狠狠地捞了一大笔。
我由於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另外高颍不失时机上了一份奏章,里面对俄噢在舞阳“平叛”之举大加赞赏,充塞了赞誉之词,说什麽“幸赖皇命,不负圣恩,指挥若当,从容有度。”“播皇恩於万千民众,不居功自傲,实有古人之风。”“处置得宜,可堪大用之!”……皇上在私下里对我的果断出击也是大加赞赏,并对亲信大臣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宇文成都果是大将之才,虎臣(杨林字)诚不欺朕!”
於是乎,我官升一级,迁为从三品龙骧将军,准开府建牙,平日仍旧掌管禁军宿卫,封爵为“广陵郡公”,食邑五百户。
作为额外的赏赐,在杨广的怂恿下,皇後独孤氏决定次年将安平公主正式下嫁宇文家,并征得了皇上的同意,把靠近皇城的一座府邸赐给我作为日後的“驸马府”,以方便进出宫禁,这下我便和杨家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一想到要成为杨广的妹夫,我就头痛不已。
这个大舅哥日後做了皇帝自然不好再对我这个“亲戚”下手,但是这样一来却增加了我组建班底、篡夺政权的麻烦。
再者,家里已经有了嫣红和慕容燕燕,再加上一个毫无彼此感情的公主,丫丫个呸的,这不是要我命吗?
做人难,做男人更难,做一个成功的好男人更是难上加难啊!
淮阳王高颍在禁军的协助下平定叛乱,保舞阳城池不失,着加太子太保,兼领淮阳、谯两郡军政。
李敏、刘权两人负责严守皇城六门,并监视赫连琮看守各有司衙门的部队,晋升为五品卫将军。
胡孝铁奉命查抄犯官家产,击杀反抗的“犯官家属家将”百余人,晋升为从四品将军,领禁军副统领。
薛世雄负责协助右卫大将军元胄防守宫城,甚得元胄满意,在他的一力保荐下,老薛晋升为五品卫将军。
“虎卫营”阮庆甫、李慈、陈良义、章炜清防守京城四郊水陆码头要道;赫连琮保护各有司衙门、官员宅邸;皇甫松亮、田韦伯、汪秉梓协守散关、武关、函谷关等关隘,所有将官一律晋升一级。
“锐健营”卫斌负责封锁九门戒严全城;殷长庚率领人马在外城和内城之间布防;京兆衙门和大兴县、大成县两个县衙门负责弹压地方,维持治安,所有官员一律晋升一级。
所有参与行动的官兵人人有赏银颁下,俱是欢喜。
一时间,杨勇被废竟然搞得京城军中人人兴高采烈。
一群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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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欲,尤以“酒、色、财、气、权”五者为最。
心有欲则必劳心劳力以求所得,欲过扬则必违逆伦常,最终欲火焚身,走向自我毁灭!
古往今来,多少才华横溢,颇有成大事天资的人都败在了一个“欲”字上!商纣王如此,齐桓公如此,就连威震天下九州的千古一帝秦始皇都逃不脱这个字。
想始皇帝登位之初,以弱冠之年,除权相,收君权。既而奋六世之余烈,驾长车而御宇内!十年征战,扫平六国,一统天下!使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逐匈奴,筑长城,成就的是何等的伟业丰功!
正所谓“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但是,天下初平,始皇帝便穷奢极欲,横征暴敛,又严刑峻法,搞得天下民怨沸腾!他一死,天威不在,陈胜吴广区区两个囚徒登高一呼,天下立刻应者如云。就连虎威凛凛的大秦铁骑,也无法阻挡铺天盖地而来的反秦义军。
过分放纵自我的人,必将被自我的欲望所湮灭。
这是所有想成就大事业的人们都必须牢牢记住的教训。
※ ※ ※
我亦有欲,贪欲、情欲、权欲,哪样我都沾。
从表面上看来,我与平常人并无二致,甚至於更庸俗不可耐,但是,我真的与平常人不一样,在他们的心里,欲望终究是欲望,可有可无,可淡可清,可望而不可及,而在我身上,所有的欲望都是一万分的强烈,散发出浓重的气息,只要我想得到和做到的,我会想尽一切的办法和手段去实现她们。
所有的欲望都被内心深处的霸占欲望所支配,头脑中尽管还有许多的禁锢,但是已然获知的阅历和知识无时不刻地在提醒著我:
“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可以没有家庭,没有爱情,但是绝对不能没有自己的理想和事业,因为成功的事业远比幸福的家庭和爱情更有价值。”
※ ※ ※
开皇二十年十一月戊子(初三),杨广在一个大风雪交加的日子里被册立为皇太子。
皇位继承历来是关系皇权延续和王朝稳定与兴衰的大问题,自夏启确立了一姓“家天下”,就有了君位继承问题,至西周确立了“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的原则,均位继承因而才变得有例可循。
君主的权力无极限,获得了君主的位置就意味著获得了一切。
皇太子作为储君,只是潜在的权威,皇帝本身才是现实的权威所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册立谁为太子也是皇帝的意志表现,一言可以升天,一言可以入地。
大隋朝的储君之争是在消灭南陈,天下归於一统之後才开始的。
杨勇在明处,以嫡长子身份自居,名分已定,根本没有留心弟弟们火辣辣的眼神。
皇子们处在暗地,随著年龄的增长,政治资本的增加,权力欲望也是越来越大。为了能够入主东宫,昔日的兄弟丝毫不眷恋手足之情,半点没有心慈手软,为了达到目的可谓是处心积虑、不择手段。
杨广担任扬州总管十年,坐镇江淮地区,从那时起他便在宇文化及、张衡等心腹的帮助策划下开始了向权力顶峰的艰难行进之路。以母後独孤皇後为後盾,勾结杨素等朝中大臣,由他们出面作为,而自己则躲在幕後,一切做得几乎是天衣无缝,十年的隐忍伪装,换得了今天巨大的回报。
我在私下里曾经和宇文老头等家人亲信谈论过,且不说杨广聪明过人,心狠手辣,敢做敢为,他登上皇位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而杨勇这个人缺乏自制力,没有责任感,只顾自己一人之享乐,没有什麽治国的政治才能,即使他当了皇帝也不会是一个好皇帝,虽不至於成为周天元宇文贇那样的暴君,逞凶於一时,但却极可能成为类似於北齐後主高纬和南陈後主陈叔宝那样的昏君,荒嬉淫乐,知百姓和国家大事於不顾。
公平的来讲,杨勇无论是政绩,还是政治素质才干,都不如杨广,杨广顺应潮流取代其兄长杨勇而为皇嗣合情又合理。
至於其他皇子,汉王杨俊转调到山东并州以後,虽然所辖土地益大,但是以前在襄阳的根基被严重动摇,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二哥一步登天,但是杨俊以及手下的亲信,尤其是王岐等人,处心积虑筹备这多年,又怎肯善罢甘休,所以我便猜到这些人在等待时机,等待皇上龙驭宾天之後以武力夺取帝位。
而蜀王杨爽在政治上最是无用之辈,本人贪财好色不说,早早便投入了杨广的夺嫡阵营,加上他素无太大的野心,被调到巴蜀天府之国享福之後更是悠闲自得,整日昏昏沈沈,没有半点儿作为可言,手中虽有川蜀天险和十数万精兵悍将,却也不足为惧。
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阳光之所以能够成功,除了他本人的努力作为之外,得到我以及杨素等人的倾力协助更是密不可分,而对於我而言,他的这次胜利仅仅是我以後霸业的前奏罢了,更为确切的说,杨广栽下一盘棋,而我也在下棋,在我的玲珑棋局里,春风得意的皇子们都是我的棋子,杨广也不例外。
我的头脑告诉我:不要等待机会的降临,没有机会要去创造机会,一切都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为了达到目的,任何的事情都是必要的。
※ ※ ※
册立大典上,为了显示自己的节俭和谦慎,并且投皇上所喜,在我和张衡等人的建议下,杨广主动请求免穿礼服,而且奏请今後东宫太子府的臣僚对太子不称“臣”,一是对於礼法的尊崇。
皇上欣然答应,并令杨广在册立之初便到京城附近的皇庄------“大兴庄”居住一段时间,“朕以大兴公成帝业,我儿理当承之!”
※ ※ ※
初九晚上,我拖著疲倦的身躯回到了龙骧将军府,匆匆洗浴後,穿上轻快的绵绸长衫,一个人来到了书房,想静静地躺一会儿。
这段时间忙著太子册立事宜,作为禁军统领,同时又是朝廷重臣,我既要仔细筹划宿卫布防,又要应酬大大小小的各种宴会,整天都是晕头转向,稀里糊涂,昏天黑地地不知日出日落,索性手下部将们还能尽职尽责,把护卫工作搞得有条不紊,整个大典期间没有发生意外事故,万幸,万幸!
紧绷了十几天的脑筋一松弛,我就觉得眼皮好似有千斤的重量,不住地上下打架。
唉,今天从官署回来的时候就困的不行,连马都上不了,要不是刘布等人在我两边半扶半挟,真担心自己会一头从马上载下来。
“终於可以睡个好觉了,唔唔!”
一边自言自语地嘟囔著,一边迷迷糊糊爬到大躺椅上,打了个有史以来最大的哈欠,吧嗒吧嗒嘴巴,就像婴孩似的,然後一头栽进了软绵绵的躺椅里。
“咯咯咯……”
一阵银铃般的轻笑从窗外传来,我眼皮都懒得睁开,翻了个身,嘟囔道:“谁家的小野猫,这麽晚了还到处乱跑,唔唔唔!晚安,小猫咪!”
我还没说完,一道黑影“唰”地一声从窗外掠进,在书房里“飞”了半圈才落地。
一个浑身黑装的蒙面人,双手插在纤细的腰上,唯一露出的一对大眼睛气鼓鼓的望著我,好像我跟她有深仇大恨似的。
“哎哟,我说岚子姐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总是在人家头顶上飞来飞去,这样下去我会有心理障碍的啊!”我可怜巴巴地躲在小棉被下面,头都没有露出来,因为我知道在下一秒锺,我眼前的这个蒙面美人会……
“你作死啊,敢骂本小姐是野猫,我让你骂,我让你骂……”
(此处省去某人的呻吟六百字)
许久,我坐在书案旁,仔细地看著一份名单,褪掉蒙面的岚子则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不时偷偷瞅我几眼,吐吐小舌头,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好一阵我方抬起头来,龇著牙,咧著嘴,口里吸著凉气,左边熊猫眼,右边脸颊肿成小笼包,无辜地看著正两眼朝天的始作俑者------端木岚子小姐,漏风著说道:“姐姐,这份情报什麽时候收到的啊?吸吸!”
岚子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回答:“启禀主公,雄阔海每几天就有飞鸽传书过来,这段时间我们清理那些个官员,建立‘黑暗军团’势力,我们现在人手有限,所以属下就让他派人去清理河北太行山一带,本来一切都比较顺利,大约几天前有个山寨的头目喝酒误事,惹了不必要的麻烦,现在我们的事情已经有几个地方官员在议论了,雄阔海不敢私自做主,加急送来了这份情报,还请主公定夺,此事宜尽快处理,以免夜长梦多啊!”
我冷冷“哼”了一声,刚要发火,忽然眼睛一阵火辣辣的痛,“哎哟,痛哟!”
岚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手忙脚乱地凑上前来,小嘴轻轻吐著香气,一边心疼地询问:“还疼麽?都是我不好,下手太重了,没事麽……”
我静静的享受著美女的优待,看著岚子一脸歉疚的样子,心里一阵悸动,太熟悉的感觉了,好像在哪里经历过似的,但又好像是那麽的遥远。
莹白如玉的皓腕在烛光下映出沁人心肺的圣洁光晕,两道俏丽的月牙眉毛由於紧张和担忧不时地跳动,若有若无的似淡浓情更显出少女的妩媚,我第一次这麽近距离的观察她,原来她的眼睛竟是这麽的可爱和迷人,从如一汪水的明眸里我感到的不仅仅是美丽,还有几丝说不出的爱恋和迷惑。
心头顿时涌上一股热血,我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那一刻我有一种发泄的冲动。
岚子分明是感到了我的一样,差异的看了我一眼,转瞬间好像明白了什麽,小脸蛋“唰”地变得酡红,人无意己先醉!
好半天,我终於压下了心中的欲火,一声轻咳,让两个人都回到了现实中来。
不是我不想,而是心里对於岚子总有一种莫名的歉疚和爱怜,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为了我到处奔波忙碌,拼死拼活,我却想著一些龌龊的事情,这本身就是对她的不公平。
我不能这样做,如果哪一天真的要到来的话,我会用自己的心去感化她,我要让她真心实意地爱上我,而不是凭借“主公”的身份去夺取她的清白身躯。
“咳咳,”我一脸尴尬,想不出该说些什麽,索性自己的脑子还不笨,“岚子,说说我们组织最近的发展情况吧!”
小美女抬起头,颇为幽怨地看了我几眼,脸上有些顽皮和遗憾,又让我心里一阵狂跳不已。
我委实怕了,连忙低下头,装作看东西的样子,那种狼狈成了以後端木岚子时常取消我的把柄之一。
岚子也是心里好笑,见我如此脸薄,也不再逗我了,从口袋里拿出数份文件放在书案上。
“主公,上次得到的那些秘密名册已经得到了证实,我已经派人接管了那些田庄,按照主公的计划,各个田庄都在秘密招募敢死之士,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比较顺利,不过……”
“不过什麽啊,是不是那些个龌龊官员有些麻烦啊?”我翻看著文件,两道浓眉渐渐的挤到了一处,“形势不容乐观啊,我以为有些事情没有那麽复杂,没想到还是不行,唉,岚子你一个人总是太忙了,而且与官场的人打交道也不是你的特长,嗯,看来我们得找些人才啊!”
“主公这句话真是说道岚子心坎上了,那些个官员一个个狡猾得很哦,说话都是两面三刀,一会儿说这个对,一会儿又说那个也不错,好烦哦!”
我点了点头,歪著脑袋想了想,“上次我让你查那枚金镖,事情办的怎样了?可有什麽进展。”
岚子眼睛顿时一亮,似乎明白了我在想什麽,小脑袋急匆匆地凑上前来,吓得我连忙用手挡住曾经英俊无比的脸蛋。
“那个人已经被我抓起来了!”
“啊,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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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一脸的惊讶,嘴巴张得能吞下一只青蛙,岚子心虚地“嘿嘿”几声,给自己找理由道:“人家是六天前才找到他的嘛,看你那麽忙,也就没告诉你,再说了,这也不是什麽大事,噢?”
我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岚子分明感到了这一点,开始慢慢的往後面撤脚,而我则没有那麽含蓄,右手闪电般的将“猎物”搂到怀里,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反抗之前,猛然将她的樱桃小嘴堵住。
“嗯嗯嗯……”
开始怀里的小美人还能蹬蹬脚,小拳头不疼不痒的胡乱敲打著,随著时间的继续,岚子的两只手臂紧紧地环在了我的脖子上,甜蜜的感觉弥漫了整个书房。
那一刻,我做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做的事情。
“这个,那个什麽,我,我是说……”
“嗯?”
“今晚的事情,那个,我,我会,会负责的,你……”
“嗯!”
……
小美人一脸狡黠,洋洋得意,笑眯眯地看著正一个劲儿起誓要“全面负责”的我,“咯咯咯,受不了啦,不就是亲了亲嘛,干吗那麽紧张啊,我们又没有那个……嘻嘻嘻!”
说著,岚子轻轻的保住了我坚实的腰,散开头发的小脑袋靠在我的胸口,两眼迷离,自己一个人喃喃道:“我注定了只能做你的仆人,我也不敢有什麽奢望,今晚你这样对我,我很高兴,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找到自己喜欢的男人,能够和他在一起,天天心里想著他,眼里看著他,只要你能在心里记住我,那就够了,我也就知足了……”
抚摸著美人儿的长发,嗅著淡淡的处女体香,自己不由一声长叹。
她身不由己,我又何尝不是呢?
一个注定要做世界霸主的钢铁男儿竟然连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都留不下,难道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吗?
为什麽,为什麽会是这样?
“我不甘心啊!”
※ ※ ※
“岚子,明天你把那个金镖主人送到我这里来。雄阔海那边的事情不能拖延了,夜长梦多,嗯,这样吧,你带著我的手令亲自去一趟,作最後的努力,毕竟也是几个州牧、刺史,他们识时务最好,皆大欢喜,如若不然,你自己知道该怎麽做了!那些犯官安置的如何了?”
岚子从书案上抽出一份文件,努努嘴道:“喏,都在这里呢!一共是六十三人,全都改名换姓,以京官外调的名义安插到了地方,西凉地区十三名,巴蜀有二十四人,岭南最多,一共有二十六名,按照你的指示,一律担当中层官职,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嘻嘻嘻,回想起来,吏部衙门的那几个官儿真好听话,几十份任命状和行函文书,好厚的一摞,坑都不吭一声就办好了,好快哦!”
我心里自是清楚,因为现在的吏部和户部主事有致命的把柄在我的手上,别说开除几份文书,就是再难的事情他们也得拼了命想法办好。
“哈哈,我的岚子姐姐,这些日子吧你忙坏了吧!以後我会在将军府里给你腾出单独一个院子,到时你和燕燕一块住进来,大家也好有个互相照应,你看怎样?”
岚子翻了翻眼皮,嘴里一阵嘟囔,好像在说与黄鼠狼和鸡有关的话语,
“现在倒是知道心疼人了,放宽心吧,现在京城人人都晓得燕燕妹子是你的人了,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打她的主意?她这些日子整天忙著打理锦楼分号的事宜,每天都忙到深夜,人都瘦了好几圈,你还好意思问,哼!”
我顿时一阵愕然,没料到燕燕竟然在生意上有天赋,唉,什麽东西多了都不行,女人更是如此,想想家里还有一个整天吵著要到将军府照顾我起居生活的嫣红,幻想著她如果知道我还有别的女人後的情景,自己不禁浑身颤抖。
女人啊,好恐怖哦!
岚子舒服地蜷在我的怀里,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一只手在我胸膛上画著不知什麽图案,细声细语说道:“到前天为止,锦楼已经在外地的大都市收购和新开了十七家分号,统统都叫‘锦绣院’,燕燕整日里都在忙著分派人手,处理帐目,还要派人给那些地方官送礼打点,总之是忙得焦头烂额,主公,我觉得我们好像扩张的太快了,这样下去,不仅我们的财力支持不了多久,燕燕和我也早晚得‘英年早逝’……”
“胡说,”我轻轻的抓住了岚子柔弱无骨的小手,在她额头上吻了吻,“钱现在已经不是问题了,目前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搜罗各种人才,燕燕和你今後要少露面,你们要充当提调大局的人物,而不是事事躬亲,多培养几个有潜力的可信之人,要学会用人。”
小猫咪乖乖地“哦”了一声,算是明白了。
我摇了摇头,女人就是这样,一旦认准了你就是她的男人,那麽在任何时候,无论多麽聪明的女人都会懒得动脑筋,因为有自己的男人可以依靠,由他想办法就行了嘛!
晕倒!
“那些田庄和锦院要互相协调统一起来,要把它们的用途发挥到极致,绝对不能浪费资源啊,呵呵,另外,要加紧招募人才,不管用什麽方法,只要能招到我们手下就行,那些玩冥不化的,一概做掉。不为我用,便是敌人。岚子,能不能想办法把我们的势力延伸到中国以外的地方,我们早晚要对外用兵,未雨绸缪很重要啊!”
“主公放心吧,燕燕妹妹本身就是‘萨满教’的‘圣女’,教徒遍布西域、突厥和海外,何止千万啊!只要主公愿意,立马就可以拥有广袤的土地和百万雄师,不过嘛,嘻嘻嘻,前提是你得明媒正娶,让燕燕嫁进你们宇文家才行哦!”
什麽?燕燕竟然是塞外第一大教------“萨满教”的“圣女”,虽然我不明白圣女代表的是什麽意思,但是从字面上和岚子的话语中我能明白这样一个暗示,那就是:慕容燕燕在萨满教中地位很高,权力相当的大。
为什麽,为什麽总是有这麽多的惊喜啊?
!!
※ ※ ※
五胡乱华时,鲜卑贵族慕容垂趁前秦政权在淝水之战中惨败的机会,控制了山东一带,并於384年称王,两年後又称大燕皇帝,定都中山,史称後燕。
然而,後燕的短暂崛起并没有维持多久,同样在淝水之战後迅速壮大的北魏政权在皇帝拓跋矽的率领下,於395年在参合陂大败後燕军队主力,杀死後燕皇族、公卿数千人。397年,北魏四十万大军攻破中山,後燕於是便分裂成了两部。
一部由镇守邺城的丞相慕容德率领,南迁到滑台,不久又迁到山东广固,并在那里建立了南燕政权。後来被南朝的北伐军所灭。
一部由皇帝慕容宝带领北迁到关外的辽河流域,在冰天雪地里建立了北燕政权。
慕容燕燕的先祖便是北燕的太子慕容丛。北魏派兵攻灭北燕,在最後的战役里,慕容丛在众人的拼死保护下突围而出,逃进了白山黑水之间(长白山、黑龙江)。
那里是鲜卑族的发源地,也是“萨满教”的教廷所在。
为了东山再起,伺机复国,慕容氏家族便与“萨满教”相互融合,一百多年过去了,其间慕容家族一共出了四个教主,慕容燕燕幼时便被选定为“圣女”,成为数百年来第一个萨满女教主,其权力和号召力远在曾是教主的父亲之上。
萨满教经过了数百年的扩张,尤其是与慕容氏结盟之後,更是发展迅猛,这种野蛮的宗教在塞外少数民族中信徒多如牛毛,尤其是在突厥和关外东北,几乎人人都是“萨满大神”的忠实信徒(现代的“跳大神”就是从那时流传下来的),而且随著突厥势力的不断西扩,西域、波斯以及拜占庭等地区也出现了大量的萨满教徒。
※ ※ ※
天啊,原来我的老婆竟然是“圣女”!
爽爽爽,爽呆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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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里的太行山被早几天的连绵大雪覆了厚厚一层的白絮,这座山、那座山,就连高耸入云的苍松翠柏也变得分外腼腆,偶尔露出几丝绿意,点缀着寒气弥漫的漫山遍野。
在太行深处的金顶下的恶虎滩,往日里奔腾不息的沱沱河也进入了休整期,厚厚的冰面上此时正走着一个人,火红的猩猩毡斗篷把他裹了个严严实实,奇怪的是这个出现在山谷中的唯一的人,在光溜溜的冰面上竟然快步如飞,委实令人难以想象的同时,只有轻微的“嚓嚓”声和抛扬寒冷中的点点冰屑,在空旷的山谷里漂浮。
沿着蜿蜒曲折的沱沱河往上游前行,一直走到半山腰,便是金顶的环山林带,由于已经是寒冬腊月,早就掉光了叶子的颗颗林木只好穿上了一层结实的冰雪棉衣,偶尔有过冬寻食的鸟雀窜过,惊落一片雪雾。
金顶乃是太行山第一高峰,立于山下,听着猎猎寒风吹响无边的林海,抬头仰望着像是定海神针一样的巨大山峰,顿时给人一种,望之弥高,高不可攀的感觉。
红衣人没有在林海做丝毫的停留,只是继续沿着林间小道往上走。
“嗖------”
一声尖厉的响箭从林间上空呼啸而去,声闻四野,在寂静的山中尤为刺耳惊心。
红衣人脚步缓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四周,斗篷下顿时露出一双闪亮的眼睛,除了警惕,还有一种高傲的凛冽,绝对是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却的那种。
停了下来,就这样静静的立在风中,所幸猩猩毡斗篷够厚够重,山风竟然不能掀起丝毫。
不移时,就听山上铜锣乱响,随后就见一队山寨兵卒打扮的人,大约二十多人,排成散线状,小心翼翼地包围了红衣人。
“山客留步,报上名来!”
红斗篷里传出一阵嘟嘟囔囔的声音,随即就见一面雕刻精美的金牌亮了出来,一个小头目上前疑惑地接了过来,仔细地端详了一番。
金牌有巴掌大小,缀着一条精细的金链子,两条蟠龙绕在四周,最顶上是一颗镶嵌的火龙珠,一看就价值不菲,在二龙戏珠的中央正面是四个铸字------“天下无敌”,反面则是一行小字:“钦赐御前第一天宝将军宇文成都”。
“啊!!!!”
小头目登时脑袋一阵眩晕,天啊,怎么会有这种事?朝廷的大将军竟然只身一人跑到了山寨里。
“看好他,不许他乱动,”小头目慌慌张张地发下号令,手里攥着金牌一个劲儿地发抖,声音里夹着几丝激动和恐惧,“我这就去禀报大寨主,你们等着!”
一众士兵面面相觑之余,却也不敢掉以轻心,一个个把刀枪对准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红衣人,任由那个小头目连滚带爬的往山上飞奔。
漫漫洒洒的雪花骤然从天而降,山中的雪与城市中的大不一样,少了一份绵然和细腻,多了一份豪爽和凛冽,大大咧咧地夹着冰粒呼啸而来。
大雪封山,这个人是怎么上来的啊?
所有的小兵兵在感受着寒冷的同时,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个问题。
鬼才知道我是怎么上山来的,大冷天的,自己不好好的蹲在暖烘烘的家里,突发奇想一溜来到了太行山,几十里的风雪山路走得还不亦乐乎。
“呵呵,也就是我宇文成都了,换作他人,估计早就四爪着地,爬了!”
全身裹在厚厚的斗篷里,感觉不到一丝寒意,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个山寨士兵,雪花已然落了厚厚一层,几个还是少年模样的脸已经冻得通红,眉毛都结了一层薄冰,即便如此没有一个人动一动,只是紧紧握着手中兵刃,瞪着眼睛警惕地看着我。
“好啊,雄阔海练兵有效果,这些个农民出身的老百姓能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中遵守命令,虽冰雪浸身却能纹丝不动,的确难得!”
时间就在双方的安静中过去了,半炷香的功夫,山上突兀的响起了号炮。
“轰轰轰”
三响炮声过后,又传来了震天的号角和锣鼓声,煞是热闹。
这个雄阔海还挺会折腾,不知道的还以为山上庙会,唱大戏呢!
“儿郎们听令,全体列队,恭迎主公!”
我掀掉了帽子,对那些满脸惊讶的山寨士兵微微一笑,抖落身上的飘雪,抬臂挥手间,任由一头黑发在北风里飘洒。
“哈哈哈……”
入夜的金顶大寨里灯火通明,处处是火把油烛,一队队的巡逻兵丁川流不息,把个本来就戒备森严的山寨搞得连老鼠都不敢探头探脑。
金顶大寨占据着太行山的最高峰,山脚下就是黄河的支流------黎水,也就是我途径恶虎滩时的那条冰河。
金顶的东方便是一马平川的山东大地,与魏郡、东郡接壤,西面是战略要地上党郡的治所上党,出山向北不过六十里便可直抵出入并州的第一门户------井陉关(古时也称壶关),在它的南面便是哺育了中华文明的母亲河,同时也是重要的漕运粮道------黄河。
如此紧要的地方被一伙反抗朝廷的山贼占据自然让官府很是不爽,于是从东西两魏开始,官兵就进行了无数次的围剿,可是每次却都损兵折将,铩羽而归,其中原由不仅仅是因为山势险要,易守难攻,更主要的是历届山寨首领都遵守着“劫富济贫”的规矩,遇到灾年还组织赈粮,金顶四周的村镇都受到过山寨的接济和帮助,因此个个心向这伙土匪,每次官兵前来围攻,还没有出发就有人给山寨通报,更不要提官兵的每次行动都在这些老百姓的眼皮子底下进行,因此,几十年过去了,山寨巍然屹立,在江湖上的名号也是愈来愈响,到隋朝开皇十八年,整个太行山共有大大小小的“匪寨”数十处,而其中的八十一个山寨都奉金顶大寨为主,因此,在江湖上,雄阔海被称作“太行山连环八十一寨总瓢把子”。
随着名头变大,中原一带也有一些“匪寨”竞相景从,其中归附的“匪寨”比较有名的,有河南(黄河以南)的嵩山“穆柯寨”和轩辕山“八梁谷”,这两座山寨地近南阳,与伍天赐的南阳王府是死对头,虽然立寨不久,但是却在数次的胜利“反清剿”中打出了名号,甚至曾一度攻打过襄城郡的阳翟县城,可谓是气焰“嚣张已极”。
有了南北两个“匪巢”的支撑和相互声援,这两地的匪患日益猖獗,周边的郡县案件频发,搞得当地的官府和富豪人人自危。
就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我在京城收复了那位“太行山总瓢把子”,并且把危害并州腹地的土匪山贼变成了一枝隐藏于暗中的“奇兵”。
此时,我的“靖国将军”雄阔海正一脸恭敬的坐在聚义厅中,和十几名主要山寨头目一起,眼巴巴地瞪着眼睛,聆听我的训话。
“雄将军,本座这次亲来你的大寨巡视,不仅仅是因为上次的泄密事件,”我早已脱下了那件红斗篷,换上了一件灰色长袍,悠悠然的坐在大厅主位。
“你们以为就那件小事值得本座大冷天巴巴地跑到山里来喝西北风吗?哼,日里我看了看山寨的布置,发现了许多问题,如果不加改正,我们的大事迟早要打水漂!是谁负责山寨的日常训练啊?”
听了我的训斥,一众人等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毛。一个三十来岁的精瘦汉子畏惧地起身,恭声道:“启禀主公,寨里兄弟的训练平日由小人负责,小人办事不力,还请主公惩罚。”
我很是欣赏的看着这个被雄阔海称作“天生将才”的精干之人,连续的操劳让他的脸上布满了憔悴,但我仍从他的双眼中看到了狂热和坚毅,那份坚毅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那里人氏?以前是干什么的?”
见我饶有兴趣,他连忙更加恭敬地低头回答道:“小人姓吴名德彪,单字鹏亮,老家在江南东阳郡,小人年轻时曾在陈国军中任职,后来国朝南下,小人的军队被韩擒虎打垮,眼见故国将灭,便带着几十个兄弟逃到了北方,所幸被雄寨主收留,留得一条性命苟活罢了!”
我若有所思,颔首点了点头,看了看雄阔海,见他也是冲我微微点头,并且目视吴德彪,手指做了个冲上的姿势。
我恍然顿悟,笑嘻嘻道:“鹏亮兄,我见你举止间有将帅之才,想必以前在伪陈军中也不是一般人物吧?!哈哈哈,你不必惊慌,陈国已经灭亡十二年了,往事已矣,朝廷都不在乎了,本座又岂会计较那些陈糠烂谷子呢!”
稍一停顿,转而继续道:“这样吧,我给你两年的时间,你给我训练一枝三万人的虎狼之师,办好了这件事,我许诺你带领这支军队打回东阳郡,届时准你任选三座城池作为自己的封地,你看如何?”
吴德彪登时两眼放光,脸上肌肉一阵抽搐。
“等等,”我摆了摆手,肃声道:“你先不要忙着谢我,本座有三个要求,你若做到才能得到刚才的东西,若是做不到,你可提前声明,本座也可另寻人才。”
“主公,主公请讲,莫说三件,便是三百件末将也会鞠躬尽瘁,勉力而为。”
“好!”我赞赏的击掌而起,走到大厅中,拍着吴德彪的肩膀,温声道:“鹏亮之才,待在山中委实可惜,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便可衣锦还乡。本座对于这三万虎狼之师有三个要求,第一,所有人必须熟悉野战之法;第二,所有人必须会游泳,并且熟悉水战;第三,一年后你亲自带领他们潜入珠崖郡(在海南岛上),而且不能少一人,到时我会给你命令。怎么样,能办到吗?”
前两个要求都可以做到,唯独最后一个要求,要三万虎狼“土匪”穿越整个中国,还要渡海去一个荒芜的大海岛,娘睐,一路之上光是粮草就是个大问题,更不要说一出太行山就要遭到无数官兵的围追堵截,这简直就是送死嘛!
厅上众人面面相觑,就连雄阔海也是傻了眼,张着个大嘴巴望着我,好像在确认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吴德彪倒是一脸坦然,似乎早有成算,朗声应诺道:“末将谨遵主公将令,誓死完成任务!”
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吴德彪让他回到位置坐下,我边走边问:“山上现在有多少人马啊?”
“回禀主公,金顶主寨大营计有兵卒八千三百六十二名,另有麾下山寨八十一处,统共有兵马六万多人。”
“这个太行山,何处最险要?何处适合大规模驻扎训练?”
“回主公,太行山险要山峰有三十六处,尤以金顶最为险要。而适合大军驻扎地方好像……”
“回主公,小人是邯郸郡黑风岭黑风寨的,在黑风岭后山有一座大山谷,名为‘出云谷’,里面方圆数十里,足可驻扎六十万大军,昔日东汉年间光武帝刘秀曾经在那里屯田练兵,而那‘出云谷’地形也是异常险要,山谷两侧高山峻岭,出入只有一条山涧小径,可谓易守难攻。”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好好好,就是那个‘出云谷’吧,吴兄弟以后挑选精壮到谷中练兵,我们也学学那刘秀,嗯,这样好了,这段时间并州会有大量难民,你们派出人手前去招揽,都安置到‘出云谷’,我们要屯田,自给自足,这样可以避免由于要大量采购而引起官府的注意,哈哈哈,就这样决定了,今后要加派人手,在山谷两侧多多修建烽火台和瞭望哨塔,修筑城墙横亘谷地以利于防守。”
说到防守我不禁皱起了眉头:“老雄,我白天看了看山寨的防御,太差劲了,你只在山顶设置一道木栅栏,缺少纵深防御,这样不行。我这里匆匆忙忙根据你的山势地形搞了张布防图,明年开春后,你和手下几位商量着来,先把主寨的城墙修起来,然后依次往山下修建,环山而绕,再把手下的兵卒都分派下去,分兵把守各个上山要道,另外刚才说的那三十六处险要也照此办理,八十一寨必须整合成三十六寨,这样既有利于统一号令,又有利于据险而守,坚守官府清剿,你们大家看如何?”
“我等愿听主公号令,主公英明!”
哈哈哈,我当然英明了,不过我还有更英明的主意来实现自己的理想。
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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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刚才您老人家说这段时间并州地区会有大量的难民,不知是何意思啊?还请主公明示!”
我轻轻摇了摇头,舔了舔略微干冷的嘴唇,抬手让雄阔海坐下,解释道:“诸位兄弟,本座不是不想说,而是这件事并不是由你们负责,本座已经派人前去执行一项重要任务,而且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相信到明年夏末,并州将会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灾难,届时诸位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到时候由你们忙得,在此之前,老雄你选派几位兄弟先到‘出云谷’勘查地形,把房子和营寨先盖好,等等,你们这里好像还没有什么人对工程规划在行的,嗯,本座回去给你派几个来好了!……”
雄阔海等人稀里糊涂的点着头,只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人自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在座位上闭目打坐。
我心中不禁一动,看了几眼那个道士,转而笑着对雄阔海道:“雄将军,明日本座想到主峰赏雪,顺便散散心,可乎?”
说到这儿,我瞟了瞟那个道士,好嘛,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正感到颇为失望的时候,道士张开了双眼:“无量天尊,贫道愿与将军同去峰顶赏雪!”
我心里不由得一乐,刚才我只是强烈感觉到这个道士不同凡响,绝非一般人,所以故意暗示,如果他真有大智慧,那么肯定听得懂我话里有话。
哈哈哈,果然是人才!!!
“妙极!妙极!”我抚掌笑问道,“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还未等道士张嘴,大厅中一个憨大个儿大声叫了起来。
“这牛鼻子老道最是无赖,主公千万不要被他给蒙住了……”
趁我一愣神的空,大厅里犹如熏了烟的马蜂窝一般,闹哄哄地人人发言,七嘴八舌,有的笑骂,有的怒斥,还有人忙着向我自我介绍,大拍马屁,真是热闹非凡。
“章老四,你忒他娘的胡说八道什么?徐道长为人最是正派,而且能掐会算,乃是神仙下凡,哪由得你来扯蛋侮蔑!上次你媳妇他娘的生病,还不是道长给你的药方才好的,你小子个白眼狼,妈的,忘恩负义……”
“呸!宋匡义,你不就是跟他学什么狗屁养生之道嘛,狗腿子似的,奶奶个熊的,不说治病还好,一说俺就来气。俺媳妇的病是好了,可徐茂功这牛鼻子竟然冲俺索要了十两黄金的诊金,娘的,十两金子啊,俺再取几个媳妇都够了!黑心牛鼻子!那可是俺存了好几年的私房钱啊,要是让俺家那个母老虎知道了,不把俺答出家门才怪……”
(靠,原来你小子还存私房钱,我家嫣红好像对我凶巴巴地警告过:要是我敢私藏什么钱啊、女人啊,就把我给阉了!哼,你章老四家有母老虎,我家这只可比你家的那只厉害多了,要不咱比比看!)
“主公不要见笑,徐茂功徐道长是三个月前才来山寨的,以前都是在江湖上行走,道长本事可大了,不仅能治病,还会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呢……”
(切,蒙谁啊,“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当老子是傻冒啊!)
“哇哇哇!气煞俺也,徐茂功,俺的黄金呢,快还给俺……”
(无量天尊,章施主莫要急,你的那十两黄金已经买了供品,进了贫道的肚子……哦不,是孝敬了我们人见人爱的伟大的“三清尊神”了,你现在没了十两金子,日后“道君”会给你一百两……喂喂喂,章施主,你怎么乱翻人家的衣服啊,不要猴急嘛,啊哟,那个是贫道的酒葫芦,快还给贫道……好啊,竟然还敢喝,那可是有名的“剑南老窖”啊,贵的不得了,哼哼,看贫道的“五雷掌”……)
“老四,快坐回去,不要让主公笑话!”
“主公大老爷,俄(我)叫于二毛,老家就在京兆,说起来跟您老人家还是老乡呢,咱们可得多亲近亲近啊……”
(我晕,还有乱拉老乡关系的!!!)
“主公一路劳乏,肯定早就累了,属下已经为主公准备了一间上房(山寨里还有上房?开客栈吗?),里面的两个丫头要是伺候得不好,主公尽管打骂……”
(噢噢噢,还有女地,呵呵呵呵!果然是个好部下啊,不过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可就不大好了吧!本座还得严辞拒绝,靠!心疼得不行哦!)
“呸,赵秃子,你为了讨好主公竟然把自己的两个女儿都献出来,真是卑鄙无耻之极……(骂得好,这个畜牲啊!)呵呵呵,主公不要生气,小人叫黄财,在山寨里主管钱粮,小人对主公的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此处省略六百字,唾沫太多,下雨了!老雄,快拿伞来啊!)小人在家略备薄酒,还请主公不吝就席,主公驾临,小人家中定会蓬荜生辉,华光溢彩,天崩地裂……(妈的,以为老子是什么东西啊!)小人的媳妇的姐姐的女儿乃是方圆百里,哦不,是三百里有名的大大大美人,嘿嘿嘿(听你笑那样就知道没安好心!)……”
(无量天尊,章施主,贫道有好天悯人之心故没有伤你,你可不要敬酒不吃……怎么又打我,啊……贫道为了维护正义,跟你拼了!“五雷掌”……)
“大寨主,咱们把章老四关起来,让他婆娘交银子,不给就揍他!”
“哼,他那个老婆是个铁公鸡,你把他关起来,那娘们省得多少饭钱,高兴还来不及呢,还给个鸟银子,做梦吧你!”
……
唉,山贼就是山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开始时对他们的期望值是不是太高了!
好像有这么句话: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我现在都绝望了!!!
翌日,在徐茂功的陪同下,我爬上了金顶的主峰------莲花石。
我还是披着那件猩猩毡斗篷,而徐茂功则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件棉道袍,看上面还略皱皱巴巴的褶迹,就知道他连夜熨烫过,不禁暗暗好笑。
可能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道风仙骨,老道今天戴上了紫金太极冠,手里摇着精致的鹅羽扇,脸上一副高深莫测,一走三摇羽扇,明明寒风“嗖嗖”,还摆这个谱,受不了!
莲花石乃是一块耸立于云际的巨大花岗岩,方圆差不多有十丈左右,可巧的是在如此险峻之地竟有一座小巧玲珑的石亭,红柱绿瓦,在雪白的世界中甚是抢眼。
“道长,请坐。”亭中摆了两张梨花木椅,还有一张精巧的小檀桌,上面置了一只大铜盂,底下还燃着红彤彤的火炭,微微沸腾的水中半浸着一个精致的银色酒壶。四周则布着八个小盘子,里面盛着下酒菜,什么卤牛舌、熟牛肉、花生米、小锅贴,摆得一应俱全。
雄阔海手下的那个黄财办事果然伶俐细致,连椅面和椅背都裹上了厚厚的一层棉褥,人坐在上面的确又暖和又舒服。
“无量天尊,贫道谢将军赐座!”徐茂功客气了一番,这才坐下畅谈。
“敢问道长,如何看待本座的大业?”悠悠然的倒了一杯热酒,看着微微热气从青瓷酒盅冒出,酒香于其中溢出,向徐茂功举杯,转而一饮而尽。
哇,好辣的酒,黄财这小子从哪儿买来的这烂酒,准是手下人吃回扣了。
难喝之极!难喝之极!
看着徐老道喝得那股满意和陶醉,我就搞不懂,这么差的酒他也喝得这么高兴啊!(后来才知道,这个家伙是个没有半分酒品的酒鬼,别说差点的酒,就是在水里掺点烧刀子他也一样喝得兴高采烈。)
“呃---”徐茂功很是满意的嚼着花生米,两眼甚是有神,炯炯的注视着我良久,见我一副吊儿郎当的笑嘻嘻,不由得慨然一叹。
“将军深得韬光养晦之道,想必对自己的实力也是很自负。可是,祸福相依,此乃自顾不变的真理。依贫道愚见,将军的大麻烦就要来了!”
我神态依旧,笑眯眯的挑着酒菜,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老道清了清嗓子,手指抚着鹅羽扇,两眼放光,幽幽道:“将军身处朝堂之上,手握宿卫大权,如今又开府建衙,表面上看似皇恩浩荡,圣眷日隆,但是贫道为将军计,皇上已然对将军产生疑虑,官至大将军却并不外调,将军乃是开国以来第一个。舞阳城一战虽是雷霆犁穴,居功甚伟,但是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私自大动干戈,打跑了一个皇上的亲信王爷不说,还差点儿屠城,搞得至今京兆郡人人谈将军而色变,还给您加了个‘胡屠’的称号,在这件事上将军又开了个前所未有的先例,呵呵,依贫道看来,当今皇上对您是心有余悸啊!想夺您的兵权又怕万一兵变,毕竟现在御林军里全是您的人,可是如果不有所行动,又难免会有后人效仿,届时皇威不存,因此便来个表面加恩,借以麻痹将军,如果贫道所料不错的话……”
老道贪婪的抿了一口酒,咂着嘴,狡猾的一笑:“皇上架空将军,近日必将有所行动!”
我淡淡的一笑,没有说什么,心中却是震惊不已,这个老道看事果然入木三分,不同凡人!
不错,徐老道猜对了,皇上已经针对我和御林军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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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是前半夜已经停住的,只是天色尚未放晴,苍黄的云层布满天穹,慢慢的皑皑白雪覆盖了山野,放眼望去,所有的山峰和被山林木,高低错落的岗子,都显得朦朦胧胧绰绰约约。
山顶风大,在流风回荡的雪尘中,围在小石亭四周挡风的竹帘“刷拉刷拉”的来回晃动作响。
若是这时有人向帘里看去,便会发现里面隐隐约约的两个人,裹得跟两头狗熊似的,杯来盏去,一边喝酒一边谈论着什么。
“桡桡者易折,皎皎者易污;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人必非之。”
我叹了口气,收起了嬉笑,萧萧然地伸手托起一片钻进石亭的雪花,看着它逐渐在掌心里融化,颇有些意兴阑珊。
“道长所言不错,皇上心中不满,我已经从宫中执事太监那里得知,他封本座一个有名无实的‘龙骧大将军’,在本座看来,除了一座狗屁大将军府,丝毫不见任何的好处啊!”
徐茂功奸奸地“咯咯”一笑,一对三角眼眨巴眨巴,冲我一递酒盅:“来来来,再干一杯嘛!吱---,嗯,好酒啊!(狗屁好酒)嘿嘿嘿,贫道虽然愚昧,但是还得给将军出出主意,说不定有点用处也未可知,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说罢,还抬着头一个劲儿的冲我奸笑。
我咽了口唾沫,打消了冲他脸上来一拳的冲动,双手恭敬地亲自递上一杯酒给他,嘻嘻笑道:“道长但有教我!”
(臭牛鼻子,这就跟我摆谱了,有种啊你,看老子怎么整你!不过,现在还得摆出一副求贤若渴的“饥渴”模样!忍啊忍啊忍啊!)
满足了自己那点点虚荣心,徐老道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山羊胡子,得意道:“将军岂不闻‘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道理?嗯,这个,嘿嘿,前些日子山寨接到京城来的情报,里面严令金顶大寨派人劫杀河北名将段文操,不知是否将军的令谕?”
废话,当然是老子下的命令。
这个段文操乃是十二卫大将军之一,立有赫赫战功。这次皇上召他回京,为的就是重组京畿军队,妄图借此削弱我的实力和羽翼------御林军。
且不说我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最近自己的势力发展又是一帆顺风、蒸蒸日上,这个时候怎能甘心让讨厌的对手来搅局呢?
“不错,是我下令让雄阔海调集兵马人手,务必阻止段文操进京的,怎么,道长对此有何异议吗?”
隐隐然里听出了我的不满,徐茂功只是滑头地一笑,并不正面回答。
“无量天尊,贫道窃以为段文操回京是个天大的好事,将军委实应该暗自高兴才对,您不仅不能追杀他,而且要在回京后找个机会把您的兵权都交给他。”见我一脸讶然与严肃,老徐不禁乐了。
“将军啊,刚才您也说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将军势头正旺,表面上看来大业成就为期不远,呵呵,可将军想过没有,欲速则不达啊!如今,杨氏皇族还是天下共主,我们即使再怎样努力发展,也难以在短期内压过他们,毕竟我们是与整个朝廷作对,天下之大,带甲百万,民众数千万,其中亦不乏能耐之辈,所以贫道认为我们要在短期内成就大业,必须不走寻常路。”
“如今您已然在朝廷里出格了,必须找个替罪羊来帮您掩一掩风头,而这个段文操出现得简直恰逢其时,论身份他是掌握实权的卫大将军,论能力也是当朝名将,加之此人门阀深厚,出身段氏豪族,门生亲信遍布河北,嘿嘿,这是他的优势,可也是致命的软肋,如今皇上的戒心日重,只要我们善加利用这些条件,就会把皇上的猜疑之心转移到这个段文操身上,届时我们便可以借一人之力而把一盘死棋给盘活,嘿嘿嘿!”
我欣赏得打量着这个一脸奸笑的道士,心里真是佩服已极。
在来太行山之前,我刚刚收服了那个在舞阳城射我金镖的“刺客”。
这个叫薛收的年轻人带给我的不仅有喜悦,还有惊讶,没有想到一个年轻人竟然会有如此的见识和智谋,顿让我有一种找到“兴汉之张子房”的感觉。
(张子房,也叫张良,韩国贵族,年轻时在搏浪沙刺杀秦始皇,未成,加入起义军,后来成为汉高祖刘邦的头号谋臣,被誉为“汉初三杰”之一。)
当我安排岚子和薛收作了一次深入的交谈后不久,岚子便开心地将手下的情报以及“黑暗军团”等隐秘组织事宜一股脑儿地全部交给了这个年轻人打理,而自己则退居幕后,整天和同样卸任的慕容燕燕一起,在我的大将军府里栽花种草,喂鱼养鸟,好像也忙得不亦乐乎。
如果说薛收给我的是惊喜,那么这个徐茂功带给我的则是心灵的一次巨大冲击。
为什么我碰到的都是喜欢搞阴谋诡计的家伙,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啊?
老天啊,我真得感谢你,这么“优秀”的人才居然全都被我遇上了。
哈哈哈,玩阴谋诡计,这在我的头脑中一直就是一个爱好,而且根深蒂固,虽然不晓得是为什么,可是我还是乐此不疲。
这段时间来的一连串事件告诉了我这样一个事实:要想用最小的损失和代价换取最大的成就,就必须用非正常手段来为敌我的正面冲突“助力”,而且越阴险深沉,效果越好,当然被揭露的机率也会降到最低点。
徐牛鼻子,你太出色了,嘿嘿,既然你被我瞄上了,那你就乖乖的跟我“回家”吧!!!
把你这个鬼家伙放在这个四面全是路的破山寨里,我可不十分放心啊,万一你跟别人跑了(看徐茂功的滑头模样就让人不放心),到时候我可就要头痛了,嗯,就这么办了,回去的时候把他顺便带上好了!
想到这里,我偷偷的奸笑起来,盯得徐茂功心里一阵阵发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了,道长,这件事情我们就先谈到这儿,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哈哈哈,来来来,我敬道长一杯,道长胸中有经天纬地之才,他日必能大展鸿图,本将军虽不是什么慧眼识英才的伯乐,可也断然不会让道长在这里屈才的,哈哈哈,干!”
舒适地长呼了一口酒气,心里颇为有些得意,又一豪杰入吾之袖中矣!
“道长,本座起事需要大量的人才,无论谋臣,还是武将,目前都是奇缺无比啊!而以前禁军那些人虽然忠心可嘉,但是能耐却是有限,有些不堪大用,闻听道长周游四方数年,见识一定广博,不知可有合适人选推荐给本座啊!”
“有!”徐茂功毫不犹豫,痛快地喝了一大杯,眯着眼睛陶“醉”了好一阵儿,“目前天下表面太平,国富民强,然而上面是一潭清水,下面却是暗流涌动啊!如今各地豪强门阀势力庞大,朝廷对他们又包庇纵容,土地兼并愈演愈烈,为富者愈富,贫穷者则不得以,或卖身为奴,或成为佃户,苦不堪言。这其中犹以山东青州和河北一带为重,那里的大户豪阀家中佃农、家丁、护院私兵动辄数百上千,有的甚至还在自己宅院中设立衙门,凡是族中官司一概自行处理,根本不理官府,隐然已成尾大难去之势了!更可怕的是,这些人里面许多本身就是前朝残余,本朝立国才二十年,那些个余孽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复辟祖宗的任何机会,将军以为这太行山的近百个匪寨、数万人马都是不堪官府迫害才从恶为盗的吗?呵呵呵,错矣错矣,仅据贫道所知,井陉关旁井陉山上的寨子就是前朝北齐余孽高开道的人马,而他本人则是上党有名的大财主,号称‘山西首富’,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为过的。嘿嘿,还有那个黑风岭黑风寨,他的主子是前魏朝的皇室余孽,人称‘吕梁狐’的拓跋洪川,他的家族经营数十年,也是邯郸的一方豪霸。将军有心,他们一样有心。这些年来,到金顶收买雄阔海的使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呵呵,不过他们都没有将军幸运而已,因此贫道说将军是上天的宠儿也并不为过吧!哈哈哈!”
我没有插话,只是谦虚地笑了笑。
徐老道的话给了我太多的震撼,自己以前总是洋洋自得,以为什么事情都是先走一步,占据先机主动,没有想到事实并不是想当然那样的美好啊。
看来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见我双目炯炯,若有所思,老徐满意的暗中点了点头,起身而立,拉起一面竹帘,任由西北寒风夹着雪尘迎面扑来。
“将军要想招纳贤良,贫道以为可以从两方面着手。其一,网罗豪侠,收纳亡命,这些人混迹江湖,好仗义执言、为民请命,因此把个‘义’字看得比命还重要,只要将军施以恩义,动之以理,晓之以情,让他们效忠必不难办!将军回京时,不妨在路上多多留意打听,关中一带素来民风骠悍,相信定会有所获!这里贫道向将军推荐一个,如何?”
“哦,是谁?”我顿时来了精神,忙起身拉住了他的道袍,一脸的贪婪之色(这个时代什么最值钱?人才!!!)。
“将军轻点啊,贫道可就这么一件压箱底货了,如今化缘可不容易啊!要是扯烂了可就没得衣服穿了,啊哟,你看你看,破了个小洞(我靠!本来就有个洞,一看就是讹诈嘛!!!)……”
看着老徐那副半认真半开玩笑的着急样子,我连忙讪讪地松开了手,转而躬身恭声道:“成都鲁莽了,道长莫怪!还请道长赐教!”
心疼地抚摸着被揪皱了的道袍一角,徐茂功嘴角露出了一丝招牌式的减小,脸上分明写着两个字------“赔偿”。
他那点子心思怎能逃过我的火眼金睛。
靠,不就是一件道袍嘛,你要是给我推荐的人真是个人才,老子给你到京城最好的成衣铺做他个百八十件的,都不是问题,到时候统统套在你身上,看不捂死你!
“并州石艾县有一个人,他叫王君廓,自幼孤贫,以贩马为生,善于偷盗,而且勇力绝人。据说有一次,他背着一个安放了倒刺的竹笱(安放在堰口的竹制捕鱼器,大腹、大口小颈,颈部装有倒须,鱼入而不能出)出门,在路上看到了一个卖丝绸的商人,便用竹笱套住商人的头,然后趁机将丝绸抢走。待商人取掉竹笱后,却不知是谁抢的。由于此人品行不端,乡里都引以为患。贫道曾经和他谈过一次话,此人天生无赖,却是有勇有谋、敢作敢为。将军若是能将其收到麾下,可作一员虎将,他日为将军攻城略地,必是猛虎一只。”
见我沉默不语,徐茂功又续言道:“如果将军向大量招纳豪侠的话,贫道建议您有空到山东青州合并州北部一带走一走,山东恩县豪霸窦建德、章丘杜伏威、临济辅公祏、东海豪侠李子通,还有并州上谷人王须拔、魏刀儿、宋金刚等人,这些俱都是难得之当世豪杰,只待风云际会,便能搏于乱世,称霸一方。嘿嘿,将军若是有意,可得赶紧下手,人才紧俏,可不是那里都有的哦,那些个有妄图的余孽可不会坐等这些人投向他方啊,嘿嘿嘿!”
我素来不喜在别人面前太过流露焦急,嘴上只淡淡一笑,心中却默默记下了这些人。
“娘睐,可得赶紧派人去看住这些人,能被老道看上眼的人估计也是英雄人物,奶奶的,能招的一定要招到麾下,不愿意的话绝不能留在世上,哼哼,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我打定主意,一下峰顶就用飞鸽传书给薛收。
徐茂功似乎看到了我眼底一闪而过的森然杀意,马上就明白了我心里的想法,不由得浑身一阵寒颤,连忙扭过了头,空茫茫地盯着桌上的酒菜,琢磨着下面该怎么说。
“道长不必惊慌,本座向你保证,绝不会对那些人不利(归顺我自然不会不利,不过要是硬扭的话,嘿嘿嘿……)。对了,敢问道长,这其二又是什么呢?”
徐茂功被揭破了心事,尴尬地坐回座位,喝了一杯又一杯,就是不说话,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我也不逼迫他,自个儿背着手漫步走到石亭外,仿佛是在自言自语:“锋利的宝剑可以刺穿犀牛和大象,但用它砍折石头必会缺损;骐骥可以奔跑千里,但让它拉犁耕田必将趴倒。江河不恶小谷之满己也,故能大。君子贤而能容愚,博而能容浅,粹而能容杂。得其主则可建功立业,名垂史册,逢其时而不得约束,则只能危害天下黎民,孰去孰从,天意耳!顺者昌,逆者亡,千古乱世不变之法则,难道非要纵虎为患,方显大丈夫颜色吗?迂腐啊!真是迂腐!”
徐茂功端着酒盅的手顿时一抖,满满的温酒洒了一多半在桌上,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良久,老道才叹了口气,目视远方,口中似乎念念有词,猛地将剩下的已经变凉的酒一饮而尽,似乎还有些回味,眼珠子转了转,摇了摇头,认命似的来到我的身后,稽首跪倒行礼。
我虽是眼看远山,却是可观察着他的动静,瞥见他行此大礼,心里一阵惊喜,可还得装出一副慌张的样子,扶他起来。
“主公(靠,终于叫我主公了,心里不禁一阵激动,此人已入囊中矣!),这其二嘛,说来也简单,不过做起来就有些麻烦了,简单的说也就几个字:经营地盘,收拢民心,聚富敛财,以静制动。做到了这一点,不用主公去搜寻,自会有贤才豪杰主动来投,这是毋庸置疑的!等到时机成熟,主公登高一呼,天下烽烟顿起,英雄景从,何愁大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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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霍的一亮,珊瑚枝一样紫色的闪电倏地一闪,照得整个乌沉沉的山顶顿时通明雪亮,就像一口大锅被钝器猛地砸破似的,天下“嘎嘣”一声脆响,震得石亭“嗡嗡”作响。
我和徐茂功都是一惊,龟儿子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打雷?
两个人心里惊悸不说,看着电闪在云中疾走龙蛇,一闪过后紧接着就是一声一声焦脆的霹雳惊雷。
“泄露天机!”我和老徐同时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只不过我是满脸的喜色,而他则愁眉苦脸,惶恐不已。
这个时候,我的头脑里突然涌出一股热流,急速的缠绕着什么,只一瞬间的功夫,自己仿佛失去了意识,就在那闪电般的一刻,我只产生了一个惊恐的念头:他妈的,老子要玩完!
徐茂功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对老天充满了崇拜与恐惧让他对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不知所措,自己所信仰的宗教似乎还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天现异状,必有大事要发生。
想到这儿,老徐的脸顿时一片惨白,脑子似乎有些糊涂,但又仿佛明白了什么,总就是理不出个头绪所以然。
“喂!”我一脸木然地站在徐茂功的身后,僵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
老徐沉浸在茫然之中还没有恢复过来,被我的招呼吓得登时差点没晕死过去,在原地蹦了个高,“刺溜”滑倒在地,慢慢的转过头来,煞白着脸,嘴唇哆嗦,两只眼睛满是惧色。
“你听着,这上天的示警并不是冲你而来。”我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直愣愣地盯着惶惶的老道,缓缓言道:“你要记住,宇文成都是上天帝君派来的,是‘上帝的使徒’,他身上肩负着重大的使命和责任,无数的人都将为他效忠,这是上帝的旨意,谁也不能违抗。现在我占据着他的身体和你对话,是想告诉你,为了维持这个世间的平衡,我们收回了种在他身上的某些记忆,但同时又给了他一些今后一段时间在发展上极为关键和有用的东西,你现在不会明白,以后也可能不会明白,你所要做的就是为宇文成都造势,让天下人都知道上天派了一位‘使徒’到人间拯救他们,要似清非清,似浑又明,让他们去不停地猜疑,一段时间之后,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时刻,将会有异象显现在他身上,届时你要适时而动,厚积薄发,主动承认宇文成都的‘上帝的使徒’的地位。你是个聪明人,具体的步骤自己去想吧,选择你来完成这个任务是上天对你的无比信任,务要经心而为,记住,今天的事情不能告诉宇文成都!”
徐茂功如今可真是傻了眼了,瞅着我一个劲儿的在那里“胡说八道”,三角眼骨碌一转,想笑又不敢笑,在他看来,我现在跟个疯子差不多。
“想让我给他做事也不用装神弄鬼吧,借着打雷来吓我啊……”
老道撇了撇嘴,掸了掸道袍上的雪,刚要站起来,准备嘲笑我一通。
就在这时,我突然大喝一声:“你看……”
徐茂功一愣,顺着我的手臂望去,等又是刺溜一声,跌坐在地。
“不是吧!怎么会……”
唯恐看花了眼,他连忙使劲揉了揉眼,睁大了眼珠子。
“老天爷啊!老天爷啊!这事,这是……嗷!”
一声怪叫之后,道貌岸然的老徐道长两眼翻白,腿一蹬,晕了过去!
晕倒之前心里还在想:“龙啊,龙啊,九条金龙啊!娘睐,这是真的……”
与此同时,我也在一阵眩晕之后恢复了本来的自己,看着在雪地上摆Pose的徐茂功,一阵茫然四顾。
“发生什么事情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咦,道长,你的眼睛怎么这么呆滞啊?”
“这个,贫道时,啊不、不是,是这个,崇拜,对对对,是崇拜的眼神,贫道对主公的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犹如黄河……”
“啊,原来是这样呀!呵呵呵,这个,你也知道,本座一向是比较谦虚的,虽然长得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爱不释手、精忠报国……咦,道长你的脸怎么变红了!唉,其实我也不想啊,这次出京本座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哦,一路上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的可没少骚扰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有一次住店差点被老板娘非礼,往事已矣,不堪回首啊!道长,你的脸色好难看呀,干嘛捂着嘴?”
“……”
“长得帅不是我的错嘛,这都怪我老娘把我生得太英俊不凡啦!还好她老人家已经过世了,不然我就麻烦了,放心吧道长,以后我们一起行动我一定会戴着黑面罩的,免得你到时候自卑哦!”
“我受不了啦!呕、呕、呕、呕……”
“靠,吐这么多鹿肉丸子,我说嘛,晚宴的时候那大盘怎么转眼就没有了,原来……看看看看,你看看,啧啧,可惜啊!这么多……咦,你在干嘛?”
“呕呕,无…量天…尊…呕呕…五…雷…掌…”
“哇呀呀,这是什么武功呀,这小的车厢你也玩火,不怕同归于尽啊,本座可还是单身呢,不像你个出家人无色无语,靠,你还来劲了,好,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吼哈、吼哈、吼哈哈……挤---奶---龙---爪---手---!!!”
“呕呕…我烧…我烧…”
“吼哈…吼哈,我抓!我挤!……”
“啊------”
马车在这个寒冷的晚上慢悠悠的走了一夜,到天亮时才出了山区。
倚着厚厚的靠枕,看着正躺在车厢中间呼呼大睡的徐茂功,看着他流着口水,抱着大棉被,一脸眉开眼笑的睡相,自己不由得轻轻一叹。
那天在山顶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茂功到底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我会没有一点的印象,为什么?
那天,当自己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下了峰顶,回到了山寨。
出乎我意料,晚宴时,徐茂功主动提出要跟随我回京城效力。
临行前,我又向雄阔海要了黄财同行,顺便充当车把式。
“出云谷”的建设需要大批的物资,其中很多是朝廷严禁私人购置囤积的战略物资,从四周的城镇购买势必会引起注意,而黄财可以在我控制之下的舞阳镇买到足够的物资,然后有了我出的军方“凭引”,一路通关运回山寨。
临着上车前,我大方得替徐老道还了欠章老三的那笔债。
(其实不还也不行,章老三死抱着徐茂功的腿,就是不让他走,嚷嚷着先还了十两黄金才行,眼见众人连哄带骗可就是没有丁点儿的用处,无奈之下,我只好忍痛割爱,将钦赐金牌上的金链子取了下来,又狠狠地把徐老道搜了一遍身,搞了十几串制钱,这才勉勉强强的被章老三放行。)
想到这儿,我恨恨地揣了徐茂功几脚,看他没有知觉仍旧做大梦的样子,心有不甘的抚摸着胸前的金牌,金链子换成了红头绳,据雄阔海说,这可比金链子好多了,还能辟邪!
靠,那我用红头绳换你一锭金元宝,你小子怎么跑得比山上的野兔子还快啊!
唉,这次可真是损失惨重,回京后可得赶紧到进店定做一条一模一样的金链子。
这玩意儿是皇帝赏赐的,自己每天上朝都得跟戴狗牌似的挂着,“哗啦啦”响来响去,很是招惹别人的目光,要是被发现有些异样,那可就惨了!
皇帝老子现在盯得我死死的,就是想找个碴整治我一通,这……
“嗯,”眼睛忽然一亮,摸了摸鼻子,“好好,真是天赐良机,天助我也,嘿嘿嘿!”
我摩挲着小拇指粗的红头绳,脸上现出招牌笑容,贼贼的坏样儿重现“江湖”。
“我的好皇上,你老人家不是想让我‘活动活动’吗?嘿嘿,我给你机会,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这个时候的金顶大寨也是一片忙碌,雄阔海忙个不停,一会儿亲自放信鸽,转眼又跑到下边挑选兵卒喽罗。
按照我的布置,五百名精干的小喽罗被分成十几组,同时出发,前往京畿的舞阳镇,准备接应黄财。
另外,在金顶一处秘密的地牢里,我上山时遇见的那一队喽罗,连带着见过我或者是我的金牌的那些山寨兵卒,一溜儿的全部被关了进来。
没有立下杀手已经是很大的仁慈了,其实这些人的生命已经没有了,五天后,他们全都被雄阔海派人分批杀害。
宁教我负天下人,决不能让天下人负我!
这时黑风寨的头目在临死前对我的评价。
跟他一起见阎罗王的还有十几个或鼠踹两端、或案中受其他势力资助领导的山寨头目。
严刑拷打之下,几个人老老实实地招了个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随后这些个不识时务的家伙脑袋便搬了家,他们可能到死都不会明白自己是哪里出了差错。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有嫌疑的。
我的心变得越来越狠,越来越冷!
知情的几个山寨头目私下里都是心有余悸,对于我的血腥手段凛凛然,嵬嵬然。
自己的这个主子是个视人命如草芥、杀人不眨眼的主儿,没事可不能得罪他。
回家的路总是觉得长,幸好有徐茂功和黄财这两个见闻甚广、能言善辩的机灵人陪在左右说话,谈笑之间,已经过了黄河渡口。
一路之上,任我想方设法想从徐茂功口中套出那天事情的端由,无奈这个鬼家伙聪明机警得很,和他谈论什么都是滔滔不绝,唯独一牵涉到那件事就成了聋子哑巴,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陡然见长,牙缝儿咬得紧紧的,走了三天四夜,费了我无数的脑细胞,他愣是一个有用的字没说。
靠,牛鼻子老道,算你有种,咱们来日方长,老子跟你耗下去了!
“主子,咱们进程了!”
黄财兴奋地挥着马鞭,赶了这么远的路,过了黄河进入京畿后,速度开始快起来。
已经是腊月下旬了,我请的病假就要到期,再不露面,恐怕是谁都得怀疑了!
于是,催着黄财紧赶慢赶,终于在腊月二十二的傍晚,城门正要关上之前进了大兴城。
走在城中的石板道上,听着车轱辘轧路的“咔咔”响声,心里不由得一阵轻松。
“不知道太子爷现在忙什么?那个段文操算算也该快进京了,自己可得赶紧布置一下,掌握主动方能先发制人。哼哼,京城,我回来了,想算计我的人,咱们又有的玩喽!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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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冥暗天穹苍苍,萧萧朔风中仿佛千百万灰色的蝴蝶飘飘摇摇翩翩翱翔着旋转坠地。
站在舞阳城楼上,放眼望去,近处远处的房舍都盖上了皑皑的雪被子,原本光秃秃的环城树列此时也是白装素裹,一枝枝冰凌挂在枝头树梢,点缀着这一片傍晚的凄凉。
若不是城中飘着的那一片片袅袅炊烟,我几乎都要为自己数月前的“胡屠”之举而吐血了。
幸甚!幸甚!
国人是最容易忘记过去的。
“人生熙熙,皆为名来;人生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有利可图,哪怕这里是一所乱坟岗子,一夜之间也能布满商家店铺,不用三天,便会酒肆客栈拔地而起,热闹非凡。
“将军,我们该回了。”刘布裹得像头大熊,厚厚的绵甲被他的虎背“熊”腰撑得似乎要裂开。
这个大家伙不知是冻得还是怎么回事,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的,似乎在忍受,两眼目视冻得硬梆梆的护城河,时不时地还瞥我几眼。
“刘布,你说当日我们攻打这座城镇得时候是不是太心慈手软了?”我捂着嫣红给我的铜手炉,脖子上围着燕燕亲手编织的“黄绒脖套”,两只耳朵被一对红颜色的毛皮遮住,
说起那对耳套,这是那个端木岚子的杰作。
把差使一股脑全部交给了学薛收之后,她便成了“龙骧将军府”隐隐然的女主人,为了表示对我的无微不至的亲切关怀,硬是让手下人偷鸡摸狗地从大内仓库搞了一张罕见名贵的白狐裘,三整两整整之后,本来能严严实实裹住一个大人的狐裘就只能给两只小耳朵当外套了,更可恨的是,这个始作俑者自作聪明,嚷嚷着要“保密”,又用红染料泡了一晚。
说句实话,我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是极其滑稽,也难怪刘布忍受不了,像笑又不敢,只好没话找话说回家。
“刘布,我觉得上次我们杀得人太少了!”自己虽然穿着很搞笑,但是说起话来却是冷冰冰的足以把天上的鸟雀冻死。
“啊!”
我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再寒风中看着脚下的这座城镇。
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种嗜血的冲动,当然,仅仅是冲动罢了!
也许这就是隐藏在我内心最深处的原始欲望,一种潜藏的本能和渴望吧!
“回,回府衙!”
自从我回到了京城之后,我便按照自己和徐茂功商量好的,一步一步开始了韬光养晦的策略进程。
首先,在我的暗中指使和安排下,黄财很快就将紧俏物资购置齐全,然后揣着“御林军统领衙门”颁发的凭证文书以和路引,打着“禁军军用物资”的旗号,在五百名“民夫”的陪同押运下,浩浩荡荡地扬长而去。
另外,在接到我的飞鸽传书后,薛收不敢怠慢,安排人手打探那些豪侠的状况,为了确保能够时刻掌控这些个“危险分子”,他亲自布置计划,积极安插眼线,有的人身边甚至布置上了杀手,以防万一。
这个薛收,果然是老子肚子里的蛔虫,不用我开口说明,他默默地全部给做齐全了!
不错,是个又培养前途的人才啊!
对了,还有那个王君廓,我可不能放任这种无赖危害乡里啊!于是,一小队亲兵打着朝廷的旗号,跋涉数百里去了并州石艾县,目的只有一个,把这小子活捉回京成“审判”。
靠,又是花自己的银子作为活动军饷,心里这个难受啊!当天晚上大发雄威,在燕燕美女身上找回了点平衡!
绝对不能作亏本的买卖!
说到银子,徐茂功认为要想大业有成,必须要有“金山银山粮山”,三座大山缺一不可。
没有办法,一切为了大爷,不,是大业,我和老徐琢磨了两个晚上,其间自己脑子不停地开窍,大大小小地生财之道层出不穷,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怀疑是不是中邪了。
徐老道倒是处之泰然,一个劲的大拍马屁却不见丝毫的惊讶神色,好像我能有那些想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似的。
呀呀个呸的,我晕!
最后就剩下了最为关键的,同时也是最难的一步棋。
如何才能让皇上等人捉住自己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在不动声色中交出兵权,然后全力地去“某地”发展壮大势力。
这里有两个难处:其一,犯错误的时机和种类必须把握到位,急不得、缓不得,重不得(我可不想吊脑袋)、轻不得(太轻了交不出兵权啊);其二,自己得把几个想要的生财之地要做自己的封地,这个问题估计倒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只要做到了第一步,凭借我和太子爷杨广以及本身就是驸马、将军的关系,丢了兵权后出去开府建牙,“安慰奖”总得给一个吧!呵呵!
腊月二十八,就在岁末年关将至的时候,朝廷里传出了一件足以震惊朝野的大事。
天宝大将宇文成都--这位素来被皇帝信任的御林军统领,被解除兵权,待罪在家。
皇家禁军则由从河北归京的名将段文操指挥,而同时一批原本在禁军中任职的中高层军官纷纷遭到贬抑,除少数还留在京城“虎卫营”和“锐键营”,多数人都被分散到四边各地。
一时之间,议论之声纷纷,人们猜不透其中的奥妙和缘由。
不过,我得遭遇传到民间之后却被作为了“伴君如伴虎”的典型教材。
妈的,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事情的发生是这样的、这样的、这样的……
腊月二十六深夜,我独自一人潜入兵部尚书明克让的府第,经过一番交待和商议之后,这位“黑暗军团”的重要成员连夜奋笔疾书,写了一道弹劾我的密折。
二十七日早朝后,我刻意戴着用红头绳吊挂着的御赐金牌在百官面前四处晃悠,出宫城后更故意骑着高头大马从闹市中照耀而过。
用徐茂功的话来讲:明知道演戏成分太多,可也不得不如此行事。
“无量天尊,贫道就不信他万岁爷会不抓住这个千载难逢得好机会!”
明克让这只“夜猫子”可不是吃闲饭的,下朝后一溜烟地跑到东宫,找到了老主子--太子杨广。
据宫里的线报(不少太监、宫女都被岚子的手下收买利用),明克让在杨广那里呆了一个时辰不到,两个人便一起进宫面见皇上。
杨坚见到密折后一扫往日的阴郁之色,拉了皮的老脸爷变得神采奕奕,午膳时的饭量猛然比以前翻了几番,看得一旁的独孤皇后心里直打鼓,悄声让太监传来太医在门外随时伺候。
“皇上,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呵呵,皇后啊,还记得朕说过要整治那个宇文成都吗?他平时仗着自己手握禁卫兵权,就终日飞扬跋扈、不可一世,视天子皇威若无物,哼哼,这下朕可是抓到他的把柄了,非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教训不可,哈哈哈!”
“是吗?不过咱们女儿可就要嫁过去了,我们现在处分了他,会不会……”
“哎,这个皇后尽管放心,朕心里有数,一会儿传召晋见的大臣们来了,一起商量这件事,呵呵,皇后可一起前去!”
“臣妾遵旨谢恩!啊,皇上…你吃的是骨头…”
“嗬嗬…你怎么不早说,嗬嗬…噎着朕了…”
“太医,太医,快传太医……”
午膳后,差点被一根肉骨头给噎“崩驾”的皇上杨坚强忍喉咙的不适,坚持召见了太子杨广、观德王杨雄、昌平王邱瑞、尚书令左仆射邵溢直、右仆射虞世基、卫大将军段文操、兵部尚书明克让等一众亲信大臣,由于极端保密,谈话内容不得而知。
腊月二十八早朝,皇上在朝堂上指着我胸前来回晃晃悠悠的红头绳痛斥不已,什么“丧心病狂,辜负信任,忘恩已极,其心可诛。”、“辱没皇威浩荡,可恶之极!”…
当听到我“结结巴巴”地辩解说金链子被自己用来典当喝酒了之后,皇上地脸上顿时一片兴高采烈地气愤,看得满朝文武傻愣愣的。
太好了,这下你小子死定了!
随后,我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听着虞世基(杨谅的朝中亲信,恨我入骨)唾沫横飞的激昂措辞,心里不由得在琢磨什么时候把这老小子整一整。
妈的,刚换的新朝服啊,全是口水点子、唾沫星子。
什么世道啊,你说就说好了,干嘛还吐口水啊!还叫不叫人活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正当我瞎琢磨的时候,皇上开口了。
先是一顿厉声呵斥连带吓唬,搞得我凛凛然;然后又是一通怒其不争的哀叹,搞得我惶惶然。
“…免去尔御林军统领的职务,下去和段文操交割清楚,然后回家待罪听勘,唉,朕把爱女都许配给了你,你却…你呀你呀…”
我登时被感动得“痛哭流涕”,干净发亮的地砖淌了好大一摊粘糊糊的东西,天地良心啊,“嗬嗬嗬,微臣知错了,微臣有罪啊!嗬嗬嗬,谢皇上不杀之恩啊,嗬嗬嗬!”
靠,你敢杀我才怪,你女儿当一辈子寡妇吧!
看着我在段文操和数百名宫中侍卫的“陪同”之下,老老实实地前去禁军衙门交割手续,皇上心里乐开了花。
这个老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和自己的那一众所谓“贤明”的亲信都掉进了我的棋局,他们正在一步步地沉溺于其中却仍不自知,依旧欢天喜地不已。
笑吧,你就笑吧!谁笑到最后谁才是笑得最漂亮的。
咱们等着瞧吧!
你笑,我也笑!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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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 ※ ※
呆在家中数日,睡了吃,吃了睡,整日里忙着与家里的美女们喝茶聊天,吟诗赋词,毫不逍遥自在,远离朝中的聒噪,耳根清净不说,饭量也见长,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这几天可把老爹宇文化及忙坏了,我在朝堂上被申斥罢兵权,老头子真是心急如焚。
一个老年人,为了儿子的前途事业,不辞辛苦,东跑西窜,骨头架子都要散了,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儿子不急老子急”的瞎操心精神。
跑完了各个衙门有司,老头子又精神矍铄地出现在“将军府”,先是指天骂地,然后埋怨皇上不留情面,太子也不管不问,最后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混蛋平时脑子不是挺好使吗,怎么关键时候就犯迷糊了啊!你出去喝酒竟然连银子都不带,打听打听,天底下有你这号将军吗?混帐东西,你典当什么东西不好,非得把皇上御赐的金牌给拆了典当了,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啊!败家子,混帐……”(此处省略八百字)
我翻着白眼跪在地上听了半天,脑门子上全是唾沫星子,汗!
老头子说得口干舌燥,我却在“漫天雨点”中失去了听觉,和周公老大人开始了沟通交流,口水一直淌到了地上。
当老爹发现“败家子”正傻呵呵地做梦时,差点没有背过气去,上前就是几脚,然后浑身哆嗦着地继续到外面“东跑西窜”去了。
唉,当个爹也不容易啊!
今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一大早我便钻出了温柔乡,从美人的环抱中小心翼翼地爬了出来。
床榻下满是两个人昨夜胡乱扔在地上的衣衫,乍一看去还真有点“春色满园”的味道。
精致的梨木圆桌上两座烛台还各自残留着半枝红蜡烛,昨夜的疯狂让它们也感到了疲倦,沉沉的睡梦中“口水”已然凝固,半截子还未烧尽的灯芯傻小子似的左顾右盼,一副很是新奇的模样。
悄悄地给犹在酣睡的燕燕掩好了被角,把嫌热而裸露出的玉葱样的手臂温柔地放回被窝。
这个丫头真是太可爱了,白天和我畅谈诗词歌赋,还教我学说塞外方言,经常被我结结巴巴的“鹦鹉学舌”逗得娇笑连连;晚上则是另外一副样子,那种来自塞外草原的野蛮挑逗让我一次次地陷进爱欲地疯狂,在那一刻我明显的感受到作为一个女人,她需要有所寄托的渴望。
这个燕国帝胄的后代,拥有无数忠贞信徒的塞外第一大教--“萨满教”的“圣女”,歌舞冠绝京师豪门、惹得无数男人为之发狂的“才女”,本不应再劳心劳神,为了帮助我尽早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而夜以继日地忙碌,其间还要分心去笑脸应酬那些权贵们的骚扰,几个月下来,原本体态丰韵的她变成了“排骨美人”。
然而就在她出面掌舵“锦绣云楼”的那段时间,“锦楼”分号几乎开遍了全国的大中城市,与此同时一张颇具规模的大型情报网络也逐渐建立起来。
源源不断的各种情报对于势力在初期艰难发展的决策起到了不可估量的巨大作用,而她却两次累倒,几乎吐血。
当自己亲眼看到已经可以用瘦骨伶仃来形容的“病西施”的时候,心里的震撼与歉疚同时涌上,不由分说地将她抱回自己府里,而让薛收等人及时“接班”,继续“锦楼”的正常运转。
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调理和将养(我把京城的数位名医‘请’进府中常住了一个月),燕燕终于恢复了以前的精神,。
说到这里要插一句,我最最尊敬和害怕的端木岚子小姐看得眼热,打着“陪燕燕妹妹聊天解闷”的旗号,撒手把自己的摊子甩手抛给了薛收,说是“年轻人嘛,要多锻炼锻炼才能成大器”,把个新来的薛收感动得差点没跪下给她磕头,然后大大方方地住进了我的府里,每天上窜下跳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燕燕真的把我的将军府当成了自己的家,欣欣然地当起了“夫人”的角色。府中上上下下两百多号人被他管得服服帖帖、规规矩矩,背地里都对这位隐隐然的“主母”佩服不已。
想到这里,自己不由得开心一笑,吻了吻睡得跟个婴孩似的“红颜”,手不由抚上肩头,摩挲着上面那两排细小的牙印,不禁又是一阵悸动。
无声无息地来到外间穿好衣服,顺手打开了窗户。
嗬,一股冷风迫不及待地闯了进来,沁人的清爽让我也打了个冷战。
关上窗打开房门,自己来到院中打了套拳,呼呼生风的拳脚给我带来的不仅是体魄的健康,更重要的还有必胜的信心与勇气。
燕燕的贴身婢女杨梅就住在旁边的厢房,小丫头甚是伶俐,见我已经起床,便连忙过来请安问早。
“公子爷,小姐起了吗?”杨梅嘟着个小嘴,笑嘻嘻地递给我一条热毛巾。
“还是你晓事!”擦了一把脸,精神顿时抖擞,拍了拍杨梅的脸蛋,下笑道:“去吧,别让燕燕睡多了,告诉她,再睡就变小懒猪了,哈哈哈!”
小丫头歪着头想了想,突然满脸红晕,偷偷觑了我两眼,咯咯娇笑着跑开了。
看来小丫头的春天快来了!
用过早饭,刚进前院书房,就听见几个人的吵闹声,其中还有个女声。
“…依贫道看,这坛酒至少有十年的窖藏了,嘻嘻嘻,无量天尊,贫道觉得这酒似乎有问题啊,来来来,让我先尝尝…”
“这个,道长,这是舞阳城的商人特意送给主公的,这个,你先尝了好像有些不妥吧!”
“就是啊,你个牛鼻子自己嘴馋还振振有词,我看酒没有问题,你人有问题哦,咯咯!”
“岚子小姐可不能胡乱冤枉贫道啊,薛老弟你有所不知哇,这个新年就到了,这个时候献殷勤肯定有古怪,你还年轻啊,要多听老人言才对,来来,帮我把泥封打开,咱们一起尝尝,如何?”
“……”
“臭老道,你不喝酒会死人啊呀!本小姐我让你尝个够,让你尝…”
“嗷嗷…岚子小姐,姑娘…嗷嗷…别揪啦…姑奶奶饶命啊…我不尝了,不尝了…哇,薛老弟,薛老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疼死我了,主公,救命啊!”
“……”
薛收一脸木然地站在我面前,双手拢在身前,耷拉着眼皮,一言不发。
我喝了口茶,示意他也坐下,然后从书案上取过一份材料,递给他。
“先看看,然后说说有什么难处。”
薛收双手接过后变专注地看起来,而我则利用这个时间好好打量了一下这个新进的“心腹”干将。
一身素布绸面棉衫,一双黑色缎面千层底棉鞋,一条普通青玉扣腰带,一块白玉福寿玉佩,加上长得普普通通的一张脸,绝对数于那种扔进人群就瞬间消失的“凡夫俗子”,不认识的人可能还会把他当作一个只会死啃书本的普通书生。
总之,薛收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四个字--普通、无奇。
的确,这个身怀不俗武功的年轻人平日里看来毫无长处,甚至比普通百姓还显普通,不喜欢多说话,不喜欢酒色,不喜欢吟诗,不喜欢一切有情调的事情,和我的性格简直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但是,就是这个只有二十余岁的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手中掌握着无数人的性命,甚至包括了某些朝廷大臣嗬军队将领,只要他愿意,杀死其中的一个人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他掌管着一支秘密武装,一张秘密“谍报网”,一份秘密产业,在他身上有数不清的秘密,知道任何一个都足以掀起一阵风波。
他虽然是个“杀手头子”(岚子语),但却又至善至孝,自己的母亲被豪强恶霸诬陷致死,他知道后失声痛哭一天一夜,然后孤身一人潜进恶霸家中,连杀七十九人,纵火烧院,鸡犬未留,事后投到并州河汾大儒王通门下,学得一身本事。
从那以后,他便再没有笑过,也没有哭过,用他的话来讲,“自己的泪都流尽了。”
自从我把他收服后,仅仅寥寥数语便让我大喜过望,对于他的远见卓识与才能充满了信心,不禁委以重任,更是刻意栽培保护,以期来日大用。
薛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和信任,短短时间就接手了“锦楼”以及“黑暗军团”等秘密组织,并且很快就进入了角色,本身一目十行和过目不忘的本领,再加上他超强的分析判断能力,能够在一堆交织乱麻看似毫无关联的情报中快速准确地捡出有用的信息,这些优势让他的工作如鱼得水、游刃有余,通过改组和整顿,各个组织的办事效率飞速提升,与建立之初简直盘若迥异。
根据薛收的建议,以前各处庄园招纳的武士全部调至幽州的三处秘密庄园,那里是“北平王”罗艺的王国,出了事朝廷也不会知道。
庄园立即停止了招纳勇士的行动,转而主动搜寻收养了无数的孤儿。
“作为孤儿,他们无依无靠、无牵无绊,而且年纪小极容易接受新鲜思想,容易驯服和控制,从而杜绝了奸细渗透的可能,一旦有事,没有人挂念的他们便会痛下狠手,丝毫不会有怜悯之心……属下根据他们的年龄和特征将他们分别安置,传授给不同的学识和本领,用不了几年这些人便可真正地成为一支‘虎狼之师’,为主公扫平天下助一臂之力……”
我依旧沉浸在对薛收这个人的思考和琢磨之中,却不料薛收早已经看完了那份厚厚的文件,见我再沉思,便也垂首不语,静静的等着。
时间不长,我便从思索中醒来。
“看完了?”
“是!”
“怎么样,有困难吗?”
“没有!什么时候可以行动?”
“嗯,明天吧,明天就是新春了,新年新气象嘛,呵呵呵呵,这个计划就叫‘春龙笑’,你的动作要快,这是我们第一次大举活动,你要周密安排,妥善协调,其中若有疏漏或是突发事件在所难免,这个你先要有个心理准备。执行中若有不确定之处可以找徐道长商议,他的鬼点子比你差不了多少,塞外异族、高丽、倭国和琉球那边的事情多问问慕容和端木两位小姐,她们定会倾其所有、知无不言的。”
“是,属下谨记。”
“好,今日午夜过后,‘春龙笑’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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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于陂水淡于秋,远陌初穷见渡头。
赖是丹青无画处,画成应遣一生愁。
元旦除夕夜,京城百姓家家户户张红挂彩,喜气洋洋。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伴着不时在夜空露脸的烟花,给这个大隋朝的首都增添了无数的欢庆颜色。
街上除了偶尔低头走过几队巡逻的京兆尹衙门兵卒,几乎再无行人显现。
富贵的人家悬挂彩灯锦缎来装饰这份浓厚的年味,大摆筵席之余的同时也忙着规划明年的生财门路;平常的平民百姓则没有这多的银两来讲究,扫扫院子,裱糊几张窗花,然后杀鸡煮肉包饺子,好好地大吃一顿荤腥,也算是解了一年的乏痨。
当然,世上的事断不能做到人人平等,朝中大臣们经常在奏对时大叫的“天下百姓均沾圣恩雨露,人人欢欣鼓舞”的事情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有不同的过年方式,但是也有一些共同的地方,那就是最后一个开皇年里发生了太多的大变故,太子、皇帝、储君、舞阳城甚至宇文家族成了人们在酒桌上谈论最多的话题。
满城热闹异常,却还是有人伤心惆怅。
废太子杨勇怔怔地看着前面冰冷的高墙,消瘦的脸庞上两道泪痕滑过,在不时爆起的烟花映照下忽闪忽现。
“谁无忧,谁无愁,惟用金樽环砌楼,空欢愉,烟云过眼,一场风流……”
杨勇喃喃自语良久,灰白的鬓须在瑟瑟早到的春风里微微颤着,乍暖犹寒的时刻,作为一个被驱逐出皇室的幽禁庶人,没有了自己妻子儿女的陪伴(远在淮阳),没有往昔那些文人狎客的唱和谄媚,没有了酒酣歌舞的消遣,缺乏锦衣玉食的日子里他简直要发疯。
“唐庶子(唐令则)、邹家令(邹文腾)、夏司马(夏侯福),你们走了,可留下了我,现在我倒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呵呵!”
杨勇苦笑一声,长长一叹,就对着高墙开始迷茫起来。
“父皇母后,儿子知道错了,儿子不当太子了,再也不作什么太子了,父皇啊,您就放了儿子吧!父皇啊,儿子冤枉啊,冤枉啊,呜呜呜…”
不远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伤心地看着杨勇哭嚎,不仅潸潸然泪下。
待杨勇逐渐平静下来,老太监蹒跚着上前,搀着已经哭累的杨勇坐下,阴声细气地言道:“太子爷莫要伤心难过了,坏了身子可怎么再见世子和几位小殿下呀!老奴见了心里也是替您叫屈得不行,这周围都是外人,不怕君子就怕小人,听老奴一句话,凡是能忍的您还是忍忍吧,啊!”
杨勇点着头,用衣袖拭了拭眼角,一脸的哀伤却不能被勉强的欢颜遮掩多少,反而更显得郁郁寡欢。
“李公公,我听你的,唉,我早就不是什么太子爷了,以后你也不要在这样称呼了,不好。”
李公公眼眶子登时就泛红,黄豆大小得泪珠不停地顺着苍老的脸颊滚落,“啪嗒啪嗒”在石板上溅开,可他还是没敢哭出声来,硬是压着嗓子,尖声哽咽道:“老奴是个废人,不能给您分忧解难,真是没用之极。打小看着太子爷长大,在老奴的心里您永远都是太子,老奴不怕那些坏小子告发,太子爷也莫要害怕,凡事老奴出面顶着,有违规据地事您尽管推到老奴身上,反正也是个死,能给您出点力,值啦!”
杨勇听到这里亦是泪水纵横,自己被羁押在这座小院落里,真是应了那句“落地凤凰不如鸡”地古话,不禁没有自由,就联派来看守自己的差役官兵也是势利得不行,纷纷趁火打劫本来就少得可怜的用度银两,要不是李公公苦苦哀求,自己恐怕早就成了“小萝卜头”。
想到此,杨勇又是一阵感伤,唏嘘不已。
李公公擦着泪,笑道:“大过年的说这些败兴的话干啥,老喽,老喽!太子爷,有件事忘了告诉您了,前面来了为贵客,说是要陪您过年。”
杨勇先是一愣,继而又有些欢喜,急忙问道:“谁啊,是父皇吗?是父皇来看望我了吗?”
“是‘天宝将军’宇文成都将军,如今他已经是‘龙骧将军’了,他带着一个道士,还有些酒菜,说闲着没事找您来过年玩!”
听着这些根本就不着头脑和边际的话,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是一阵阵犯迷糊。
我是杨广的得力干将,积极参与废太子的活动,可谓是骨干中的骨干,就是他和一群前晋王亲信一起把自己从太子宝座上拉了下来,据说为了斩草除根,他竟敢不请皇命就攻打舞阳城,硬是逼迫淮阳王高颍交出了云定兴等东宫犯官才善罢甘休,为人凶狠恶毒至此,如今却又要和自己一起“过年”,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猜疑归猜疑,害怕归害怕,我的人既然已经来了,那见一面还是必须的,杨勇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别说我是杨广手底下的红人,单单就我大将军的名号和权势,只要对看守自己的官兵暗示上那么几句,自己以后可就“生不如死”了。
“李公公,宇文成都不会是来赐我‘鸠酒’吧!”杨勇突然有些恐惧,被幽禁的这段时间他可是日日担心,夜夜难眠,害怕哪天“某人”要彻底清除自己,可说是殚精竭虑,寝食不安。
李公公叹了口气,缓缓劝道:“太子爷多虑了!老奴最近听说宇文将军被皇上申饬,剥了兵权赋闲在家,现在他和您都是郁郁中人,到这里来看望您,与您诉说苦闷倒是有的,可要加害于您则万不可能,太子爷依着老奴的主意,您不妨见见,探探宫里朝中的形势,毕竟您还是皇帝的亲子,只要可能还是可以出去做个王爷什么的,也总比在这里面待着强上百倍千倍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杨勇心里登时亮堂起来,对于未来又充满了希望:对呀,要是能求宇文成都帮帮自己这个可怜的皇子,父皇和母后说不定就放了自己,只要自己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不可能做太子了,可是做一个清闲王爷也胜似在这里被幽禁啊!就算做不了王爷,做个普通百姓也可以哦!但归根到底一定要离开这里,自己可不想老死在这儿。
想到此,杨勇精神逐渐振作起来,整了整身上皱皱巴巴的衣服,拉上老太监就向前厅走去。
“春龙笑”就此拉开了大乱世的序幕,历史在这里扭曲。
“殿下,刚才您也说了,不想一辈子呆在这个小院子里。其实我觉得还有个好地方适合您去呆,就不知您是否有兴趣!”
杨勇怔怔地看着满脸狡黠之态地徐茂功,脱口问道;“什么地方?”
徐茂功和我相视一笑,不紧不慢地喝着美酒,却好像根才什么都没有说似的,我也是一脸的不在意,开始左一杯右一杯,殷勤地向杨勇劝起酒来。
“殿下这段日子受苦了,臣对不住您啊,心中实在有愧!这一杯酒当作给殿下赔罪的,还情殿下体谅当时微臣的难处啊!”
我故意装出一副可怜无奈的模样,叹着气,摇着头,似乎有万千的苦楚要倾诉。
杨勇为人本来就至诚善良,听我的意思是向他告罪便连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意犹未尽地咂着嘴,摇着头愁眉苦笑:“成都说哪里去了,别说我现在已是一身布衣百姓,哪里还能计较以前的往事纠葛,你想得多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成都你行事果断,雷霆万钧,我委实佩服之至。”
看见他那份讨好的样子,我不由得一阵暗中摇头。
杨勇虽然为人善良,有时还有点憨厚,但这并不表明他不聪明,徐茂功遮遮掩掩的话语一出口,他便猜到了我们的意思。
打从自己被废的那一天,杨勇便深深的陷进懊悔和痛恨之中,他后悔以前自己不听善言,自作自受;他恨杨素和杨广,更恨自己以前的宠信阉人--姬威。
他也曾经在梦里想过重新夺回太子的位置,甚至还有过逼宫的想法,然而梦醒的时候总有泪水和不甘相陪。
他明白自己的确是别有用心的人所梦寐以求的绝佳“宝物”,毕竟自己是嫡长子,无论从礼法还是从顺序上来说,自己只要不死就永远有利用的价值存在,这是勿庸置疑的事实,不然的话父皇和二皇子杨广也不会把自己这个“庶人”如此严密地“保护”起来。
但是,杨勇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别有用心的人竟然是曾经备受杨广和皇上信任、靠山王宠爱有加、曾经在帮助当今太子夺得储君位子的活动中居功甚伟、早年便被皇室内定为驸马、曾经手握宿卫兵权、攻破舞阳城池后几乎人见人怕的当代“屠夫”、无数闺中少女的梦中情郎、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冷酷无情的一代帅哥--我--宇文成都。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是皇上或是杨广在试探自己?
见杨勇只是沉默,眼睛里却有了几分疑惑,我看了看徐茂功,使了一个眼色。
牛鼻子老道最是机灵狡猾,见状连眼都不眨一下,只骨碌碌一转便计上心来。
只见当事人端起了李公公刚奉上不久的茶杯,小心翼翼地吹了吹茶沫,只微微一尝便吐了出来,咧着嘴苦着脸,冲在一旁伺候地李公公叫道:“这位老公公,敢问贵姓啊?”
杨勇和李公公登时全都一愣,后者不敢怠慢,连忙赔笑恭声回道:“不敢,老奴贱姓李,木子李,道长有何吩咐?”
老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对三角眼贼亮贼亮地瞅着老太监好半天,直瞪得他心里发毛。
“我说老公公啊,你年纪也不小了,马上就快入土的人了,怎的还做这等猥琐之事呀?你可知虽然殿下没有了爵位,毕竟也是皇子,这样的茶叶你也敢给殿下喝,想来多余的钱都揣进自己枕头里了吧,啊?”
李公公听了这等诛心的话,立马就吃不消,“扑通”一声跪倒在杨勇面前,哆嗦着嘴唇磕头道:“太子爷您明察啊,老奴从来没有爷没想过要贪没那些银两啊!爷明察啊!这位道长的话老奴冤枉哇!”
我笑嘻嘻的并不插嘴言声,而杨勇则有点傻眼。
这里虽然是监禁自己的囚笼,可是也轮不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道士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逞威风吧!
身体里高贵的血液让杨勇对徐茂功的诘责有些不以为然,但是碍于我的在场,他很有修养地笑了笑,笑得是那么随意和自然,就好像我们正在互相游戏似的,而他根本不当真。
“殿下!”徐茂功脸色一沉,肃声言道:“皇上给了您五品官员的俸禄供给,现在您的府里有多少人?不够么?贫道也知道这位老公公不可能贪污那点银子,可是就是那每月不足二十两地银子真正能有几分到您手中,真真正正地花在您全家人身上呢?是谁让您整天提心吊胆?是谁让您不得饱暖?是谁夺走了本来属于您地权力和富贵?又是谁出卖了您,在背后狠狠地扎了您一刀呢?我的殿下啊,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远在淮阳的几个小王子和小公主想想呀!难道您就忍心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一个个落魄躲藏一生一世吗?有道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不去夺回来却苟活于世,这怎是一个大丈夫所为,这又怎是一个堂堂皇子的所为?本来应该让殿下三思的,可是如今的形势瞬息万变,说不定明天殿下一家人就得出事(废话,我们这么招摇地来看杨勇,而以前地命令是:外人没有皇上的旨意,一概不许进入。杨广要是知晓今晚的事,不紧张的发疯才怪呢!不过这也是我的一个用意所在,呵呵!),说明白了,我家将军就是要重新扶持殿下登上太子宝座,继而九五之尊,号令天下。不知殿下以为如何啊?”
说道后来,老道的言辞可以用声色俱厉来形容,一番话下来,不禁把老太监吓得晕了过去,还把杨勇激得满面通红,对着他咬牙切齿,眼睛瞪得有牛眼那么大。
我见火候也差不多了,便连忙起身上前挡在了两人的中间(杨勇已经颤抖着握紧了一只酒杯,看样子准备扔“铅球”,老道也举着那柄破羽扇遮住了脸,只两只贼眼露在外面,一扎不扎地盯着杨勇)。
“殿下息怒,徐道长乃是一直性之人(靠,谁信啊!),说话太冲了,还请殿下大人大量,莫要再计较了吧!就算给成都一个面子,如何?”
杨勇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和老徐地“双簧”唱得恰如其分,小火烧得也是恰到好处,搞得这位皇子哭笑不得,碍于我的面子,又不能发作,真是憋屈之极。
“不过嘛,依我看,道长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成都也不想再多言,如果殿下想通了其中的利害,烦请告诉臣一声,为了殿下,臣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个,成都啊,此事非同小可,能否让我考虑一下…”
“可以!”我一口应诺,不过口气突然又一转:“在我走之前希望您能考虑好!正如殿下所说,此事非同小可,因此必须早早准备,殿下,微臣告退!”
“啊,你要走?去哪里呀?这这这,天宝将军,万一这件事被父皇和太子(杨广)知道了,那我们…”
“嘿嘿,我的殿下,我去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要有心而为。您以为这件事能瞒下去吗?错了,也许现在太子正在写奏折,准备弹劾你幽禁思过期间勾结外臣,图谋不轨呢!”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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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最近有点烦,有点烦,有点烦。
总觉得日子过得太不舒坦,每天幻想着皇帝老爹赶紧升天,让出位置自己才能心安!
最让他感到心里不安的是自己的强劲对手--亲兄弟--汉王杨俊正逐步掌握并州的军政大权,打着防卫突厥的名义四下招兵买马、修缮兵器不说,自己安插在并州的一众官员正逐渐被杨谅的人所替代、架空,如今并州辖地十之七八已经真正落入了杨谅囊中,前几日兵部来文,声称汉王直接掌控下的军队已经达到了30万之众,仅幕府所在的太原一处便有10万精兵。
杨广没有参加过征讨北齐的战争(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孩童),但是从几位叔父以及朝中宿将的口中他已经得知,山东(太行山以东)兵马强悍,非其它地方能比。
盘踞幽州北平府的罗艺乃是北齐旧臣,领兵抗拒隋兵,让朝廷在讨伐战争中吃够了苦头,就在那时,山东兵马那股悍不畏死、誓死杀敌的模样便深深印在了这些老将的脑海里。
最凶狠的时候,罗艺曾经用六万北齐悍兵困住了三十万关中隋军精锐,激战月余,愣是没让人数占优的隋军沾到丝毫的便宜,不仅全身而退,而且牢牢占据了幽州地盘,至今仍然是貌合神离,称臣却并不纳贡,俨然一个独立王国。
而此期间,慑于山东的武力和民风剽悍,朝廷为了求一方安靖,只能睁遗言闭一眼,除了好好抚慰,半点也不敢怠慢。
“杨俊手握重兵,占据关外平原沃土,乃是父皇驾崩后和自己争夺帝位的最大障碍所在,若是不加制约而任其继续下去,等到自己登基,必成尾大难去之势啊!”
一想起这个令人头痛的三弟,杨广就烦的不行。
“在襄阳的时候还不见这小子有什么野心,一进京就小花猫变大灰狼--凶相毕露,父皇和母后还处处维护他,偏偏凡是这小子的请求几乎是奏一本准一本,自己无从插手,唉,都是以前自己太大意了!”
杨广正在扼腕叹息之际,太子妃萧氏来到了他身边。
作为杨广的发妻,萧妃可以称得上是贤良端庄,加之她的天生聪慧机敏,从不妒忌自己的夫君找别的女人,独孤皇后也是对他宠爱有加,因此深得杨广敬重,每次遇到难以决决的大事也喜欢找她商量,而萧妃总是能恰到好处的给他以力量和安慰,这是一个真正的“贤内助”。
看出了杨广的郁闷,萧妃挥手让下人退下,自己微笑着,盈盈款步来到杨广身畔,嫣然施礼道:“臣妾见过殿下!”
杨广从苦恼中挣脱出来,见到萧妃正美滢滢地望着自己,不由得自失一笑,连忙起身双手扶起她,温声道:“爱妃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了日常见到孤不要行礼吗?呵呵。”
萧妃凤眼流俪,一边坐在杨广身边,一边调侃着:“殿下,臣妾可不敢,万一哪天被殿下记仇了,臣妾可不就冤枉了?”
杨广顿时哈哈大笑,一把将仍是美艳无比的太子妃搂进怀里,指着她的小鼻子,笑不可抑道:“你呀,你呀,这个时候还调侃孤,你就不怕孤现在就问你罪吗,哈哈哈!”
萧妃温柔得像只小猫,偎在杨广怀里一动不动,眼里闪过一丝调皮,嘴里却是娇声燕语:“臣妾知道,殿下舍不得!”
杨广又是一阵欢笑,等到萧妃起身坐好,刚才地郁闷和烦躁早已烟消云散,不知所踪。
“爱妃果然好本事,孤的满腹苦闷被你逗得无影无踪,现在舒服多了,哈哈,好啊!有妻如此,夫复何求!爱妃,孤今天要好好赏你!”杨广胸中畅快,脸上恢复了神采,亲手端茶给萧妃,很是欣慰。
看着夫君高兴起来,萧妃却正色道:“殿下乃是一国储君,身系千万黎民社稷,臣妾能博殿下一笑已是最大的奖赏了,并无其他所求。”
杨广颇为感动,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外间太监的禀报声音打断。
“启禀太子,东宫司马张衡求见,有紧急事告知!”
萧妃和杨广相对一视,彼此心里都涌上一股不安,尤其是杨广,纵使他聪明绝顶也想不出这个时候自己的“军师”会有什么事情报告。
不敢怠慢,萧妃扶起杨广,两人一边向会客厅走去,一边命人传唤张衡速速来见。
而此时此刻,张衡正在宫门外驴拉磨似的团团转悠,心急火燎的样子让守门的侍卫奇怪不已:“怪了,张司马今晚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一众臣僚他最是稳重,哪有这般失态啊?”
说来也是,张衡是刚刚从家中的元旦酒宴上匆忙赶来的,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更换,一身青衫敞褂,上面斑斑点点满是酒渍菜汁,发髻也是匆忙之间不及细理,颇有些散乱,两只红红的眼睛虽然依旧炯炯有神,但却流露出焦急与不安。
可以说,此时张衡狼狈之极。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素有沉着稳重之称的关中大儒沈重的得意门生、太子麾下第一“军师”这般慌乱呢?
“太子有请张大人晋见!”
杨广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连狼狈的张衡,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建平(张衡表字),发生了什么事情?怎的如此模样?”
萧妃连忙命人拿来热毛巾给张衡清洁脸面,又命人沏上酽茶端上给他醒酒提神,笑道:“张司马快请坐,元旦除夕来到这里,辛苦你了,妾身先代太子谢过先生了!”说罢,盈盈冲张衡施了一礼。
张衡慌忙下拜,连称不敢,告罪道:“娘娘快请起,衡实不敢当,深夜冒昧请见,衡已是有罪,还请娘娘千岁恕罪则个。”
萧妃也不说话,只是对着杨广颔首微微一笑。
杨广会意点头,命人看座后,方问道:“建平可以说了,到底除了何事,如此张惶,敢是宫掖得无有变乎?大臣得无有叛乎?诸侯得无有乱乎?(杨广引用昔日齐景公夜访晏子,晏子惊起问话)”
张衡喝了酽茶又擦拭了面孔,已然变得清醒起来,脸色沉重,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肃声言道:“就在今夜,宇文成都去探望了庶人杨勇。”
“什么?”
杨广登时有些大吃一惊,手中地茶杯差点失手掉落地上。
萧妃倒是好像早有预料似的,吩咐下人退下后,问道:“司马大人可是刚得到消息就跑来了东宫?那宇文成都可是一人前往?他们在一处都叹了些什么,你可知道?”
张衡敬佩地瞅了萧妃一眼,恭声道:“回娘娘,那宇文成都还带着一个道士,臣得到暗报后不敢怠慢,虽然不知道他们地谈话内容,但是臣以为决不会是什么好事!可惜臣得到消息时他们已经散了,不然殿下倒是可以派人前去捕拿。”
杨广苦笑一声,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口中像是自言自语:“还会有什么事?大哥虽然被废,但是毕竟还是皇家血脉,前段时间父皇也提起要放大哥出来做个清闲贵胄,孤曾经想过很多人会心怀叵测利用大哥,可没料到竟然会是他!”
张衡看了看杨广,欲言又止,好像在担心什么。
“建平,有话你就直说,孤不会怪罪的!”
杨广可不是吃素的,瞥见张衡在犹豫不绝,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张衡顿时一阵轻松,但还是斟酌着语句,面色凝重地缓缓言道:“殿下,不是臣饶舌,当初皇上要解除宇文成都的兵权,实在是猜忌他的飞扬跋扈,并不想重重处分,而殿下在金殿之上竟然没有半句为其解脱之词,换作是臣,也会心灰意冷。殿下,如今朝中内外都知道宇文成都是您的左膀右臂,虽然狂傲不羁,但是对殿下忠心耿耿,市井上现今流传这样的说法,粗鲁刁民的话臣不敢学,但是难听之极。殿下,人心可谓啊!”
张衡很聪明,虽然说了一堆不好听的话,但是自己声明这都是道听途说而来,真真假假也没有亲耳听过,对于深层的隐患自己则是避而不谈,免得招惹不快,毕竟自己还是了解这个太子爷的。
杨广乃是聪明之人,焉能不明白这些道理,但是他也不便说破,只是点头叹息道:“在这件事孤的确存了私心,有些对不住成都啊!可是孤也是逼不得已,毕竟是父皇的意思,圣命难违,孤也有苦衷,又有谁人知晓啊?”
看着杨广一副伤心的样子,张衡脸不变、心不跳,泰山压顶不弯腰,好半天才叹气道:“唉,想那宇文成都做事一向心狠手辣,滴水不漏,这次栽在一条红头绳上,委实令人难以置信,臣总觉得事出突然,颇有些蹊跷。”说罢,偷偷瞄了杨广一眼。
杨广亦是皱眉,若有所思,对一脸正颜的萧妃道:“爱妃心细,给孤和建平分析一下,可好?”
萧妃淡淡一笑,清脆的声音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妾身以为今日之宇文成都已非昔日之宇文成都,攘外必先安内,此人不安,殿下今后麻烦不断,那是必然的!”
萧妃轻轻的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
“妾身见过他几次面,感觉此人意气风发,虽然尽力掩饰,却仍有嚣张跋扈的味道流露,当属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听说上次平乱,为了追捕几个逃跑的逆党,他竟然敢下令攻城,即便和淮阳王作对也要把逃犯抓来,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妾身曾想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会有女人敢靠近,可当日听殿下说起仲秋赏月,此人竟然把京城‘才女’慕容燕燕给迷住了,臣妾便更觉得他不简单,‘文武双全’用在他身上也不为过。”
趁着萧妃喝茶的机会,张衡连忙补充道:“娘娘所言极是,那宇文成都出身名门,颇得靠山老王爷宠信,加之以前手握数万精锐御林军,敢是养成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脾气。殿下,臣以为要妥善安置此人,最好调离京城,方才妥当!”
萧妃微微点头,轻声言道:“妾身以为司马大人的主意极好!不过也不可随便安置,既要远离京城,又要方便监视才对,不然很容易失去控制。”
杨广经这两人一说,既心惊又安慰,惊的是没想到我在局外人看来竟然是如此的厉害,安慰的是自己终于有办法来应对这个局面了。
“殿下,臣妾还是有点担心。”萧妃似乎想起了什么,女人,总是喜欢多想。
“爱妃尽管说!”杨广此时真的是爱死了这位“贤内助”。
萧妃幽幽言道:“殿下,男人想到吃苦受累无非就是身体不堪重负,疲劳而已。我们女人则不一样,身为女人就怕心累,哪个女人愿意独守空闺、终日郁郁呀?殿下,臣妾担心这个‘广陵郡公’(我的封爵)会冷落安平公主呀!试想安平出身尊贵,脾气又颇为任性,宫里没人敢违逆她的意思,可是一旦嫁人却又不得宠幸,听说宇文成都不仅和慕容燕燕欢好,老家还有一个红颜知己,如此风流之人,恐怕安平的性子难以忍受,届时山高皇帝远,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活活受人气,臣妾想到此,不免担心!还请殿下见谅!”
杨广慨然一叹,言语中也是充满无奈:“爱妃所说,孤自然了解。成都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到了外地找不到人报复,很有可能会向安平下手,可如今之事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昨日母后召见孤,提及成都与安平的婚事,说要早些办妥才安心,唉,母后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这也是她的一个心愿,我等万万不能反驳的啊!爱妃的意思孤晓得,你和安平交好,自是不愿她受委屈,可是我皇家之人往往身不由己,明知是刀山火海还得跳进去,只能让她自求多福了!”
见萧妃有些伤心难过,张衡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殿下,娘娘,臣有个注意或许会让宇文成都念及两位的好处,从而不会过于为难安平公主。”
萧妃正为安平的未来担忧,闻听此言不由得大喜过望:“司马大人快讲来!”
张衡见杨广也是一脸关注,不禁心里有些得意。
“殿下只要在给宇文成都挑选封地的时候征求一下他本人的意见,只要基本符合要求便豪爽应诺即可。听说宇文王傅(我老爹,宇文化及)这几日为了儿子的事情东奔西跑,求人说情,可这是皇上钦定的,谁也不敢冒这个头,臣建议殿下主动去找宇文王傅,动之以情,打下包票,相信王傅定会心存感激,届时娘娘再向宇文家表明您的担忧,嘿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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