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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tormlier (暴风中的潜伏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泰坦穹苍下 第三集 作者:新月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Sun Nov 28 09:16:20 2004)

  第3集

    在神圣泰坦帝国,权利与财富最直接的转移方式便是传承,子辈从父辈的手中接过用
以挥霍和炫耀的一切,尽管我们并不会拼命诅咒光明神的不公,但是当你见识到真正的奢
侈与豪华时,你还是会感到瞠目结舌。 

  哥斯拉家族无疑是泰坦最富有的几大家族之一,作为一家之长的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
爵虽然在外型上很是让人恐怖,但是他敛财的手段却是能够让人肃然起敬的。 

  仅从外观上看,帝国财政大臣哥斯拉侯爵的官邸是并不起眼的,它坐落在佩内洛普大
道北小街的后身,这座建筑物是上个世纪某位陛下亲赐哥斯拉家族建造的,虽然在规格上
严守着贵族爵衔所要求的范例,但是哥斯拉家族的家长却把看点放在了它的内部。 

  整个府邸是贵族们最喜欢的庄园模式,大门内里的主屋就像我们交代的那样,和帝国
其他侯爵的家别无二致,普通而不失庄重。哥斯拉家族的族徽被镶嵌在大门两侧的铁栅栏
上,由于北小街的限制,多数时候这里稍显有些清冷。 

  小亲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被大胖子拉着手引进了官邸,大屋之内灯火通明。少年
并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这个大客厅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出现让参加酒会的贵族们都有
些失态,这个小胖子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这座“宫殿”里。 

  确实,哥斯拉侯爵府是完全可以用宫殿来形容的,它的室内设计师曾是瑞尔王国和法
兰王国宫廷的常客。 

  通常我们在进入主屋正门的时候总会看到宽敞的门廊,可在哥斯拉侯爵官邸,你会发
现迎接你的是一座造型奇特的喷水池,喷泉的主题雕塑是哥斯拉家族引以为豪的发迹史,
他们家的第一位家长跪伏于地,双手将一把长剑递给端坐马上准备出征的莫瑞塞特王朝的
第一位皇帝。不要怀疑,大胖子的祖先就是从皇帝的侍剑作起的。 

  任何来这里探访的客人都会像这位陛下的塑像恭敬的行礼,虽然哥斯拉家族的成员都
明白人们并不是对皇帝脚下的那团肥肉表达敬意,但是借着喷泉的光,他们的感觉已经够
好了。 

  小亲王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土包子,所以他尽量表现得非常平静,可当他看到喷泉
上方的玻璃屋顶时仍然喊了一句“哦啦”!玻璃的价钱已经是天文数字了,能够用坚硬密
实的特种玻璃作屋顶的人恐怕只能用变态来形容。 

  一弯新月挟着满天星斗高处于水泉之外的远天,柔和的月光毫无阻塞的通过厅中经过
特殊布置的灯火落在了塑像的身上,这一切都给那位伟大的陛下又披上了一层庄严神秘的
外衣,当然,这一切也给参观者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小奥斯卡刚刚从门厅的震撼中回复,可随着客厅大门的开启,少年所有的感官又一次
被全部调动起来了。 

  音乐、香水、喧哗、礼服,奥斯卡感到扑面而来的不是一种气氛,而是属于自己的这
个时代的生活。 

  “亲爱的哥哥,哥哥!” 

  甜美的女声将魂飞天外的小亲王唤回到现实当中。 

  “哦啦!对不起!我是不是有些失态?我甚至忘记了你的存在,我亲爱的小萨沙。”
 

  “不,我很高兴,哥哥,这里的人都还算友善。” 

  “哦啦,是的,但是我觉得是哥斯拉侯爵将咱们保护得很好,或者是他事先跟这些宾
客打过招呼了,你没注意到么?没有人过来骚扰咱们。” 

  “是的,有几个跃跃欲试的家伙老是盯着人家看,可是他们从来都不敢靠近我们的沙
发。” 

  “哦啦,不去管他们,我们要看看有什么可以玩的。” 

  大客厅里散落着七十多位宾客,他们的年龄囊括了老、中、青三代,他们的身份又几
乎囊括了所有的贵族品级。当然,无论这些人多么尊贵,他们还是在小亲王的面前矮了一
截,所以,当亲王经过他们身边时,无论这些人愿意不愿意,他们都要向亲王施以对待皇
室成员的礼节。 

  萨沙伊.内塔加波.安鲁小姐号称“安鲁的水仙花冠”!在某些时候,她绝对是的!就
像现在,她坐在哥哥的身边轻轻摇着手中的羽扇,一手在沙发的扶手上伴随着音乐轻轻的
打着拍子,小小姐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嘲弄似的浅笑,见过她这个样子的人都敢肯定,若
干年后,这个有些冷漠又有些不羁的小女孩绝对会长成为一个颠倒众生的尤物。 

  对人对事始终都保持着警惕的小亲王很快就发现了这些贵族之间存在着的微妙关系。
年轻人自然相处在一起,他们有的在跳舞,有的则聚在一起兴奋的聊着什么。比起年轻人
的高谈阔论,那些中年人和花白头发的老家伙显然稳重了许多,他们手中端着装有各色美
酒的玻璃杯,三三两两的低声说着什么,但是奥斯卡发现,这些家伙的目光多少都会在人
们不经意的时候飘向年轻女孩的裙底,而还有不少家伙注意的对象竟是那些唇红齿白的少
年人。 

  小亲王终于见识了上流社会最豪华的酒会与沙龙,与前些日子典狱长筹备的那次相比
,奥斯卡想到这儿不禁摇了摇头,上次除了美丽的……呃……莫郎左家的小丫头叫什么来
着?管他呢!除了发现一位可爱的少女之外就一无是处了。 

  帝国财政大臣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带领着一队侍者赶了回来,这位侯爵大人边走边
用手帕擦拭着头上不断滴下来的汗水,他在看到小亲王之后明显的松了口气,尽管他事先
交代了一下,可他还是害怕会有些头脑发热的倒霉鬼在他的沙龙给尊敬的亲王殿下填乱,
因为毕竟,现下的都林城已经有许多男人公开的对这位亲王表示不满了;因为毕竟,这个
小胖子要采摘他们心中的那朵最高贵的鲜花。 

  “哈哈!怠慢了!真的是对不起!我的亲王殿下,您看,我总不能让您像普通人那样
过去长长的餐桌挑选食品,所以,您看看,食物并不丰盛,但我想应该有您和高贵的小小
姐能够喜欢的。” 

  侍者们将一个个精致的托盘摆在了亲王的面前,奥斯卡脸上的受宠若惊印证了财政大
臣的猜想,但是绝对想不到,此时的奥斯涅亲王已经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敌意,小亲王
知道自己的官邸中一定有人在向外界通发着讯息,财政大臣的举动虽然只是单方面的示好
,但从令一个方面看,这家伙已经掌握了自己的饮食习惯,那么这样来说,这个阿尔莫多
瓦已经足够危险了。 

  “天啊!您是帝国的财政大臣!我有什么资格能让您亲自去做这样的事,哦天哪!您
让我感到羞愧。”奥斯卡近乎夸张的大呼小叫起来。 

  “是的!亲爱的阿尔莫多瓦叔叔!您的举动会让我们的父亲斥责我们没有礼貌的。”
人精一样的小萨沙也不忘了帮衬一下哥哥。 

  “哈哈!哈哈哈!哈!”帝国最有“分量”的胖大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安鲁家的
子侄一向都是青年一辈中的佼佼者,而亲王殿下和小小姐则是我见过的少年人中最优秀的
了!” 

  “是的!对于侯爵的看法我深表赞同。” 

  侯爵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位中年人,而说话的是他们中的一个,奥斯卡起立致意
,他早就注意到这几个人是从阿尔莫多瓦过来之后便开始向他这里聚集的。 

  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猛的拍了下额头,“看看我!看看我!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
竟然将一位亲王殿下孤零零的抛在了这里,殿下,希望您能原谅我的错误,我这就为您介
绍这几位尊敬的先生。 

  小奥斯卡的微笑非常僵硬,这是完全能够理解的,他真不知道面前的这些老家伙为什
么能将笑容一丝不苟的保持这样久。亲王对于这种高标准的应酬并不黯熟,但他很快就掌
握了其中的窍门:微笑,微笑能将你变得莫名其妙,也能将你变得高深莫测。 

  所以,当哥斯拉侯爵带着这些帝国的台柱们满意离去时,他们都在夸奖小亲王的坦然
大度。我们知道,小亲王并不需要这些赞美,在明亮的大厅中他感到极不自在,人们的目
光中包含了太多东西,亲王殿下不想去一一弄个清楚。 

  萨沙伊.内塔加波.安鲁小姐被哥哥从身边赶走了,哥哥的理由是不想她一个年轻人陪
着他闷,小小姐拍了下头,她对哥哥这种扮老充大人的心理非常反感,但是她明白她的奥
斯卡哥哥并没有真正融入他的阶级,所以他们在相处时需要时间来调和。 

  亲王殿下跟大胖子打了个招呼之后便独自到花园里去了,哥斯拉侯爵派了七名侍者在
后面远远的缀着他。 

  茂密的树丛,繁盛的鲜花,清香与暗影包围住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少年的心情终
于雀跃了,他知道至少有两拨人在盯梢,但这不重要,他身上藏着一把匕首,六把飞刀,
这些,足够让十个人死于非命了。 

  “亲王殿下!”奥斯卡听到呼唤他的声音便回过头。 

  “财政大臣,呵呵,亲爱的哥斯拉侯爵,您真的应该控制您的食欲了,您走起来像只
大象。” 

  “哈哈,谢谢亲王殿下的关心,但是,就目前的形势来讲,有许多事情比我的体重重
要得多。” 

  小亲王并无诧异,他知道海怪约会他的目的绝对不单纯。“哦?您指哪些事情?” 


  胖大人倒显得有些诧异,因为他确实对近期观察到的事情感到些许迷惑。“您应该有
所了解,最近都林多了一些生面孔,而且剧我一位可靠的朋友告知,他们都不好惹。”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笑了笑,他不想给自己和这位盟友带来困扰,所以对于涌进首
都的那些不好惹的家伙最好还是少提为妙。“亲爱的财政大臣,我不认识那些家伙,但是
我敢保证,他们并不是针对什么人的。” 

  胖大人挤出了一个光彩夺目的笑容,“哈哈!真的吗?看来我是在瞎操心了。但是,
亲爱的亲王殿下,您知道么?就在刚刚,司法部动员了他们所有的探子。” 

  少年挑起了眉头,能让司法部总动员的事情必定非常棘手。“您为什么不接着说下去
呢?” 

  “呵呵,不要着急,殿下,咱们到那边去坐会儿吧!您看看,我跟你们年轻人可比不
了,刚刚在这里找到你已经让我耗尽体力了。” 

  “咱们在前面歇一下吧!长官!已经入夜了,马匹也有些受不了了!”士官长阿凯力
有气无力的向他的长官提出了建议。 

  “不!凯力,你看看前前后后的那些火把,所有的搜索队都在忙碌,咱们也不能停下
来,快点吧。” 

  士官长的抱怨并没有得到他的长官的重视,但是他并没有感到不满,他知道自己永远
无法和这些拥有贵族爵衔的军官相比的。他整整了军装,使劲抽打了一下自己那匹老马,
老家伙哀鸣着起程了。 

  多米埃中尉已经算是一个好军官了,他对自己中队里的士兵非常爱护,可是这次不同
,出发时司法部的部长大人亲自对他们训话,如果这个人抓不到,整个帝国都要遭受巨大
的损失,所以不能计较那些有的没的,一定要找到那个罪犯,自己运气要是够好的话,也
许会在这次行动中再高升一级。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都林,无论是大都会,还是乡间的小路,月光都慷慨的为它们奉
上了一层洁白的光彩,这样的时候是非常适合搜索的,但是司法部的检查官们在忙碌尽四
个小时之后仍然一无所获。那个罪犯不但善于逃跑,更加精通隐蔽。 

  “长官!” 

  “有什么发现吗?” 

  “是的!长官,阿凯力士官长的第一队在前面截住了一辆马车。” 

  “哦,是吗?过去看看。” 

  阿凯力的心情糟透了,他的老爷子掴了脚,整个蹄子都变形了,他很想踢这老家伙几
脚,可是又狠不下心,所以他把怒气都发泄在一辆过路的马车上。 

  马车的主人对这些大兵一向没有什么好感,事实上泰坦的老百姓都看不起这些当兵的
。只有没教养或是身上背着罪名的家伙才会去军队呢!这位赶车的大叔冷冷的看着兵头卸
下了他的马,他没有任何反抗,但是他在心里已经将这些人诅咒了无数遍了。 

  “我说凯力,你在干什么?” 

  “啊!是中尉大人,这个家伙很可疑呢!您要盘问他吗?” 

  “凯力!你是我最为倚重的部下,但是该死的!你显然没搞清状况,我们要抓捕的是
一个威胁帝国安全的罪犯,而不是……不是这样一个连字母都认识的农夫!” 

  “是的,长官,我明白了,您要我放开他吗?” 

  “天哪凯力,不然你还想怎样?逮捕他吗?以在帝国公路上运输橘子的罪名逮捕他吗
?” 

  中尉的话将附近的士兵都逗笑了,大家开始取笑凯力,但对同事的嘲笑凯力并不觉得
难受,他将自己的鞍具套在了那个倒霉汉子的马上,他在临走时还不忘抽了那个让他挨骂
的家伙一鞭,“嘿!臭小子!下次记得运些违禁品,你难道不怕被橘子撑死吗?你这个该
死的猪猡。” 

  赶车的大汉低低的啐了一口,跟司法部的老爷兵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他只能怪自
己倒霉,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收拾狼籍的马车,而是乘着夜幕向都林城的方向匆匆赶去
。 

  “亲王殿下,您看看我这里怎么样?” 

  “尊敬的财政大臣,虽然我对园林艺术一窍不通,但是我还是能够体会到您的花园的
不凡。” 

  “呵呵!谢谢您的夸奖。”大胖子哥斯拉有些疑惑,他满以为自己刚才说的那些会令
这个15岁的小家伙座立不安,可是很明显他失算了,这位小亲王是一个真正的行家,他与
人打交道时从来没犯过错误。 

  “好啦好啦!相信您还是有兴趣知道的,司法部的那些家伙都被派到城外的乡下去搜
查了。” 

  奥斯卡松了口气,他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哦,他们要搜些什么?” 

  “嘿嘿,搜索行动是突然展开的,虽然我在司法部的那位老朋友严令他的部下保密,
但是殿下你知道吗?这里是都林,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被查出来的。他们要搜捕一个人,
一个从多摩尔加监狱逃跑的人。” 

  “小小姐!能请您赏面跳只舞吗?” 

  萨沙幽雅的向这位勇敢的贵族青年伸出了手,她从这个小伙子的眼中看到了狂喜。 


  大厅中并没有规范舞池的区域,如果你喜欢,你可以拥着你的舞伴在沙龙中穿行,只
要你不打扰别人的休息,那么没人会怪罪你。 

  年轻的小伙子成功的邀请到“安鲁的水仙花冠”,这在整个舞会上都是值得自豪的事
情。实际上贵族对于这种邀舞之类的事情是非常慎重的,因为交际舞中有许多非常暧昧的
动作,这就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整只舞蹈的形象和动机。萨沙伊.内塔加波.安鲁小姐对于
舞蹈是非常在行的,但是她真正高明的地方是在于对舞伴的选择,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今
晚只跳这一只舞,尽管这会让许多精英青年痛心疾首,但是对现在这位拥着她陶醉在音乐
中的伙伴来说,这无疑是一种异乎寻常的尊重。 

  这位青年贵族姓阿特弥阿力,而阿特弥阿力家族与安鲁家的关系已经维系了几个世纪
,安鲁家族的军火多是通过阿特弥阿力家族从帝国各地调集而来的。 

  两个年轻人都是异常优秀的,他们的舞步娴熟幽雅,那种轻松惬意的样子就好像是两
条在热带水域游泳的鱼。 

  萨沙伊.内塔加波.安鲁小姐并没有把全部心神都用在舞蹈上,她看上去是那样认真的
专注于舞蹈和聊天,但是你要注意的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已经搜寻好多次了,她的哥哥
走出客厅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尽管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没有为突如其来的事件冲昏头脑,但他此时的景况确实是
不怎样。财政大臣带着一脸类似嘲笑一般的表情在一旁等着看他的笑话。而他此时除了能
够确定多摩尔加出了乱子之外便再也不了解别的事情了。 

  “哦啦!是这样啊!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您应该知道,有关多摩尔加的一切事
情都是我所不愿意提及的。” 

  “那么我只能为自己的冒昧向您道歉,但是亲王殿下,我觉得有必要提醒您做一些防
范方面的工作,因为剧我所知,都林城的大人们并不都是欢迎您的。” 

  “谢谢您的提醒,我现在突然想跟您谈谈了,您知道吗?亲爱的财政大臣,尽管您在
克罗德省有一只雇佣军,但是,东方大陆也有一句概括得非常精辟的谚语——远水解不了
近渴,您永远都不会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所以在这种时候,您只能依靠身边的力量
,亲人、朋友、盟友。您就是我的盟友,我会将您对我的好意铭记在心,同样,当您需要
帮助的时候,我也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援手。” 

  “哈哈哈哈!尊敬的亲王殿下,您真个精明的少年人,您放心,我并没有要挟您的意
思,我只是出于朋友的立场给您提个醒罢了,您的承诺我收下了,但现在看来,您可能要
忙上一阵子了。” 

  “呵呵!是啊!多摩尔加跑出来的家伙自然不好对付,但是我想这应该与我没有多大
关系,倒是您说的潜入都林的那些人,我再交代一下,他们为的是令一件事,一件非常有
趣的事,如果您感到好奇,我会找机会让您也玩玩的。” 

  “哦!那么这是邀请喽?” 

  “是的!尊敬的哥斯拉候爵大人,这是正式的邀请,这件事如果有了您的参与一定会
变得更加有趣。” 

  奥斯卡深知自己被这个大胖子小小的算计了一下,现在他变成了需要援助的一方,大
胖子可以摆着吃烧烤的姿态跟他讲话,可是小胖子的头脑和算计并不比任何人差,当大胖
子意识到时候,他就已经无法再抽身而退了。奥斯卡看着有些得意的大胖子露出了不屑的
微笑,如果他是泰坦皇帝,他会让这个贪赃枉法的家伙在尝遍酷刑之后慢慢的死去。 

  “找到了吗?” 多米埃中尉懊恼的冲着手下的士兵挥舞着马鞭。 

  “很抱歉长官,是第十四刑侦队的那些乡下人找到的。” 

  “啊……是吗?看来这种地方还真的是那些乡下人管用些。” 

  “多米埃,你这个大舌头的家伙,你在说谁是乡下人?” 

  两只侦查队在马路中央相遇了。对方为首的家伙就是第十四刑侦队的头儿,他对多米
埃中尉的嘲讽非常不满。 

  “喂!你这家伙拿出点骑士精神好不好!风凉话说多了也是会着凉的,你的同时需要
帮助,快过来!” 

  多米埃心底里早就盘算出了个大概,第十四分队的家伙们一定遇到了一些麻烦,不然
他们不会蠢得让自己有机会分享这个大功劳的。他带着自己的队伍迎了上去,借着马灯,
他看到了他们要追捕的那个罪犯,多米埃心里打起了鼓,确实麻烦,那个家伙遍体鳞伤,
好像随时都会受到光明神的召唤。 

  “没救了?”多米埃中尉可不想一件大大的功劳就这样被光明神捞去。 

  “你除了嘴臭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建树了吗?帮帮忙,给他弄点绷带或是止血粉什么的
!”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放心好啦!在到达部里之前他不会死掉的!” 

  “你怎么知道?” 

  “我老爸老妈都是医师。” 

  “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天啊!你怎么这么罗嗦!我给他处理一下咱们就赶快上路,他只要不死在咱们手里
就万事大吉!” 

  当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坐上他的马车的时候,整个都林城的地痞流氓都被
发动起来了,他们散布在各个角落,他们盯着每一个可能发生状况的人,当然,司法部大
厦也是他们盯梢的重点,这里明显与往日不同,门口上站着双岗,而平日早已下班的搜查
官却还在大厦里出出进进的的忙个不停。 

  时间已近晚间十点,都林开始安静,可亲王殿下的心胸却没来由的汹涌起来,少年人
感到自己有可能会受到侵害,但是他找不出理由,多摩尔加监狱只要有多明戈坐镇就不会
出现太大的乱子,难道是某些不甘寂寞的大佬又犯案了?小亲王叹了口气,这个假设是非
常有可能的,那些家伙可不是什么好货,监禁岁月根本就不会磨平他们的棱角,而现在,
他教会了这些从前的犯罪大亨学会了协同作案,那么……还是不要想这些事情吧! 

  萨沙伊.内塔加波.安鲁小姐静静的坐在哥哥的身边,她不说话并不代表她不会思考,
她一度曾抱怨过她的哥哥,因为他在遇到某些事情的时候非常明显的避开她,可是当她偷
偷的翻看了哥哥的回忆录之后,小小姐决定再也不要向哥哥打听那些他不愿意告诉她的事
情。 

  “萨沙,你有听我提起过小布克莉吗?” 

  “没有的,哥哥,她是个女孩子吗?” 

  “是的!一个很纯洁、很可爱的女孩子。” 

  “哦?是吗?她怎么了?” 

  “死了!” 

  “怎么死的?” 

  “她被人用一把弯刀劈成了两半,最后被士兵砍成肉泥丢给了饥饿的野狗。” 

  小小姐的脸色转白,她难以想象那恐怖的场景。“是谁……谁干的?天啊!光明神不
会宽恕他的。” 

  “是我!” 

  萨沙瞪大眼睛望着她的哥哥,她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能够如此平静的说出这件事。 

  “她背叛了我,她把我出卖给野狗,所以她要死,我没有后悔,我从来没有后悔作出
当初那个决定,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萨沙,亲爱的,当你发现连绵羊的嘴角都留有血迹的
时候,那么你就算对待蚂蚁都要保持相当的戒心。” 
小布克莉是什么时候开始与小奥斯卡交往的?没有人知道。在多摩尔加,没有人敢于在少
年大佬的面前提起这个名字。是的,小布克莉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雏妓,但是她的名字却能
让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彻底的失去理智。 
  小胖子在那次相遇之后便开始频繁的出现在妓女的小屋,对于一个少年来说,深层次
的生理与心理都需要一个充满迷幻般的神秘感的女孩,这样的女孩可以唤起男孩最初的爱
与性欲。 

  小布克莉没有什么秘密,她的职业是出了名的低贱,她更没有什么能够媚惑人的东西
,一切与幻想无关,这只能怪罪光明神,是这位神明让小奥斯卡遇见了小布克莉,让这个
胖小子喜欢跟这个少女在一起。 

  你会去喜欢一个雏妓吗?其实这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在多摩尔加监狱做一个妓女还是
待遇不错的一件差事呢,大部分的囚犯和卫兵都不会刻意为难这些可怜的弱女子。这些女
性都有着各种各样的辛酸往事,但在多摩尔加,没有人会在意这些,怎样存活下去,才是
最重要的。 

  小布克莉喜欢咸乳酪蛋糕,奥斯卡每次都会带上一些,少年的特权在此时已经远远超
过自由走动,他可以在监狱里做任何他想做的事,索性少年并不是无法无天的家伙,他对
典狱长的要求往往只是能够做条裙子的印花棉布,或是一些富含营养的可口小点心。 

  应该说与小布克莉相处的日子是少年在监狱中最开心的一段时光。但是,黑恶势力往
往都是在这个时候乘虚而入,尽管故事有些俗套,但俗套的另一个说法就是简单,简简单
单的置人于死地不好吗?应该是不错的,这样可以省去许多麻烦,而且也不用做什么“五
年复仇大计”那样的无聊东西。 

  但是等等!你刚才说在多摩尔加存在黑恶势力?天哪!这个家伙疯了!帝国最幽深的
监狱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的家伙,他们哪个不属于黑恶势力? 

  抱这种看法的老兄应该是贵族,要么也应该是个自由民,司法部遍布整个帝国的巡查
署并没有欺负这些赋闲在家的上等人,密探和搜查官们把目光放在了社会的最底层,那里
虽然没有多少油水,可是却有挥霍权利时的那种令人振奋的收割感,司法部的官爷们挥动
鞭子的英姿与农夫割麦子毫无二致。那种样子充满了自得与欣喜,他们不在乎油水,肥羊
遍地都是,他们可以为了任何原因发泄权利。 

  小布克莉之所以会死于非命的主要原因便是她太幼小了,她的心智还不足以判断事情
的发展趋势。虽然她的惨死与陷入狂暴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脱不了干系,但凭心而论
,没人会过多的抱怨少年的冲动。 

  总之,事情是这样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从许多老师那里学到了许多本事,年纪
轻轻的他已经有自保的能力;其次,与安鲁家族的暗中交往分不开的,多摩尔加三分之一
的大佬都表示为小少爷的安危负责;然后,有了诸多优势的少年在成功的击毙了几名杀手
之后日渐嚣张,他那胖胖的身影经常出现在一些比较敏感的地方;再其次,少年的仇家正
忙于色彩缤纷的政治生活,他没有忘记仇恨,但是无暇关照多摩尔加这方面;最后,司法
部的密探并不乐见有这样一个超然的势力存在于多摩尔加监狱,他们需要清除这股已日渐
形成气候的不安定份子。所以,一个针对少年的毒计便应运而生。 

  我们刚刚说到小布克莉还没搞清楚状况,她认为与神通广大的密探们合作是唯一正确
的选择,从多摩尔加的生存状态来看,这个决定是合理的。所以她参与了这个谋杀计划,
她像往常一样在“工作”之后与小男孩一同散步聊天,这个小胖子并不善于交际,他的话
不多,更没有什么甜言蜜语,但小布克莉就是喜欢这种平淡清幽的感觉,所以,当她看到
小男孩如约而至的时候,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难过、内疚,各种负面情绪瞬间填满了她幼小
且被摧残得支离破碎的心灵,但是很遗憾,女孩的这种心情转瞬即逝。 

  大山阻隔了海洋吹来的暖风,多摩尔加的冬天也似乎较其他地方略长一些,尽管北风
仍在呼啸,但这丝毫没有影响男孩约会女孩的兴致,我们的小胖子并不是一个富有浪漫色
调的人,他约女孩无非就是看看落日,或者是到监狱边缘嗅嗅自由的气息。 

  但这次是不同的,女孩早已熟知男孩喜欢的路线和将要到达的地点。在那里,靠近监
狱边缘的一处废旧的仓房,司法部驻多摩尔加特别行动队已经进入了最佳的伏击位置。 


  少年没有预知能力,尽管他对雪地上残留的那些脚印有些疑惑,但是他还不能算是一
个合格的战士。与往常一样,男孩摈退了身边的卫兵,他拉着女孩冰凉的小手进入了伏击
圈。男孩不懂浪漫,可他却不经意的显示着温柔,他吻了吻小妓女的手背,将这双小手放
在唇边温热。 

  风雪可以阻隔视线,同样,它亦能够传达许多讯息,比如说刺剑迎风而来的尖啸声。
 

  少年怀抱女孩狼狈的闪躲,但是很遗憾,他中剑了,偷袭他的人是四个,确切的说是
四个有着丰富搏杀经验的特别密探,所以小胖子在绝对的劣势当中中剑了,风雪仍在呼啸
,小胖子将女孩推倒在地,他的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女孩的匕首插在了他的腰眼上,小奥
斯卡马上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愤怒、绝望、明了背叛这一事实后的不甘心,总之少年当时的表现很像精神科的歇斯
底里症,鲜血和伤痛刺激得他疯狂的攻击每一个靠近他的人。他被扑倒在地,密探刺剑的
尖端正在一步步的靠近他的眼睛,他的挣扎和咆哮只令自己越来越虚弱。雪地里的嘶吼类
似肉食动物之间的搏斗。力量在逐渐消失,小奥斯卡已经感到刺剑扎进了他的眼睛,这个
小男孩拨出了深埋体内的匕首,他用这把伤害自己的凶器救了自己的命。 

  男孩并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解决这次突来的危机的,一切都是那样混乱,一切都是那样
不清晰。雪地上一片狼籍,男孩的自尊心要求他不能像一只死狗一样躺在那里,他摇摇晃
晃的站了起来。 

  小布克莉后悔了,她不认为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小男孩还有生命,尽管他在向她移动
,但他的眼睛除了鲜血之外便再无其它的颜色,小布克莉认为是魔鬼占据了他的身体。 


  小女孩死得很凄惨,男孩直到长大成人也不愿意想起这些往事。但我们有听到已经贵
为亲王殿下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大人提起过,他从不后悔做了那件事。事实上,正是
由于他在对待这件事情时的果断和残忍,才使他在最短的时间内确立了身处多摩尔加监狱
的威信,所以有些事情真的是不能用常理来解释。少年的疯狂报复持续了近一个月,他蒙
着伤眼、拖着断腿、手执弯刀挨户寻仇的景象至今仍为多摩尔加监狱老一辈的犯人所津津
乐道。 

  亲王殿下再一次想到了小布克莉,他有些奇怪,像小布克莉这样重要的人物为什么没
有出现在他的回忆录里?亲王抿了一口茶,他知道小布克莉永远只能藏在心底,因为他不
知道怎样起笔,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小布克莉,那是他的第一次向人敞开心灵,可惜,光
明神没有让这种类似初恋的情怀变得完美。与小布克莉有关的一切事情便成了奥斯涅.安鲁
.莫瑞塞特所能承受的底限,背叛固然残酷,可真正无法面对的是背叛过后带来的真实。 


  那是怎样的真实?亲王殿下放下骨瓷茶杯,那种真实就像这种东方的饮料——茶,苦
涩无比,却永远难以忘怀的品味。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从伟克上尉的亲笔信中了解了一切,他对伟克上尉是
留有很好的印象的,但是亲王知道,经过这件事之后,伟克一定会大红大紫,这位近卫军
上尉的智慧和胆色都是出类拔萃的。他会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机要秘书,亲王到这里饮尽了
那杯茶,苦涩令整个心胸都为之一紧,小奥斯卡知道自己想得有些远了。 

  “萨沙,晚了,去睡。安东妮,亲爱的芬拉尔小姐,你们分别去把帕尔斯和多尔姆.奥
勒男爵请到这里。” 

  亲王的命令中已经添加了不容置疑的味道,萨沙看着在身后关闭的那扇大门突然有些
不知所措。 

  她已经发现了自己与哥哥之间存在着的距离,哥哥的形象正在与她那掌握着千军万马
的父亲重叠,虽然此时她与她心爱的哥哥仅仅隔着一道门板,但是心境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她不知道这样下去,会是怎样的结果。 

  “请进啊,我亲爱的朋友们!” 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在他那庞大的会客室迎接了
他的几位密友,舞会虽已散场,但是几位非常重要的客人却不约而同的留了下来。 

  穿着得体的绅士们陆续走进了客厅,显然他们对这里颇为熟悉,他们找到了各自习惯
的位置径自坐了下去。 

  客厅里的陈设及尽奢华,英格斯特转角沙发上包裹着舒适的兽皮,蓝白大理石壁炉显
示出主人独有的品位,水晶吊灯和黄金灯架将蜡烛的火光均匀的散布于屋内的所有空间,
大人们的面前摆放着时鲜的水果和琥珀一般的阿色斯兰蒂酒。总的来说,这里不失豪华,
亦不损气魄。 

  尽管大胖子哥斯拉对亲王的承诺非常重视,但他仍然有自己的想法。很明显,小胖子
遇到了相当大的麻烦,这个时候应该考虑的是联盟的可靠程度,但是小胖子无与伦比的信
心又让这个精明的财政大臣有些疑惑。大胖子掌管宫廷财政已经超过三十年,他那敏锐的
政治嗅觉已经感到此时平静的都林城中蕴涵的危机。 

  “先生们,行了,先生们!听我说说好么?” 哥斯拉侯爵大声制止了喧哗的绅士们。
 

  作为财政大臣的智囊和党羽,这些先生们自然不是酒囊饭袋,他们虽然都会为了黄澄
澄的金币而出卖自己的灵魂,但是说到精明,他们自认为不输给任何一人。 

  “先生们!你们应该知道了,尽管情况不是很明确,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国
务院的那位大人已经先发制人。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哥斯拉侯爵大人!”一位阴阳怪气的家伙率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觉得事情已
经很明显了,无论是怎样的事件,凭借多年来我们财政一系与国务院的良好关系,我们完
全应该与那位大臣统一口径,那位亲王和他身后的家族虽然并不好惹,但是如果让他在都
林扎下脚跟,我怕会引起帝国整个权利架构的变动。” 

  这位大人事实上说出了首都贵族圈普遍的担忧,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迅速上位
,虽然他皇室成员的身份无可厚非,但贵族们还是惯性的认为他是安鲁家族的一份子。人
们都在衡量安鲁家族在这次册封事件中担当的角色,这是任何人都要顾虑到的问题,出于
历史原因,首都圈的上位贵族对安鲁这种封疆大吏本能的畏惧。 

  财政大臣的客厅里另有三位大人也支持那位先生的意见,但是,来自突雷斯省的李维
斯.萨卡埃拉伯爵却说出了完全不同的看法。 

  “尊敬的各位大人,想必大家已经了解,在此之前,我曾与年纪轻轻的亲王殿下进行
过一次非正式的会晤,我的看法是绝对不能站在亲王殿下的对立面。” 萨卡埃拉伯爵的话
音刚落,客厅里的人们就争相喊叫起来,看来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这位小亲王是极不称职
的。 

  “听我说!亲爱的先生们!让我说完好吗?” 李维斯等到热情的先生们冷静下来后又
开始了劝解。 

  “在我看来,亲王殿下身后的力量并不仅仅只有安鲁一族,大家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东部边疆虽然是帝国的领土,但皇帝陛下的政令在那里连教宗的祷文都不如,但是,先
生们恐怕忽视了一点,那就是安鲁家族从来都没有干预过皇帝的决策。” 

  “他们不去干预,也不去执行,那还不都是一样么?”一位先生插了句嘴。 

  “不,不一样。” 萨卡埃拉伯爵摇了摇头,“不干预,表明他们受帝国中央的领导,
而有选择的执行中央政令,这只能说明安鲁家族的家长非常有头脑,帝国的那套规划在东
疆根本无法施展,所以安鲁理不理它的意义都不大,但名义上的遵从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安鲁不会参与中央集权,这也是安鲁家族与皇室相处四个世纪而依然共存于世的最基本的
条件。它永远作为地方上的一只强大武装力量受命于朝廷,而且我有理由相信,这种情况
在短时间内不会发生变化。” 

  “其次我要说到的就是亲王殿下自身的问题,他的受封在安鲁家族来讲不过是一次名
望的升华,大家真正需要考虑的是皇帝陛下在这次事件中的用意。三世陛下不是那种莫名
其妙的人,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无论对错,我们的立场都不要发生偏驳,追紧
陛下,这才是必胜的关键。” 

  “最后,先生们,不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都林城的治安态势竟然呈现明显好转的趋
势,我们的陛下还为此大大称赞了司法部那位大人,但各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么?” 

  在座的大人们都摇了摇头,他们从来都没遇到过打劫、非礼、诈骗这样的事情,所以
他们对首都的下层社会可谓一无所知。 

  “呵呵,你们不会相信,有人在对首都的地下势力、流氓社团等等不入流的产业和人
员进行整合,首都圈的复杂各位大人应该比我这个外省人了解得多,那大家猜猜是谁这么
大的手笔?” 

  一位先生在一片低吟声中探出了头,“伯爵阁下,我有听说那位小亲王拥有所谓黑暗
世界的一枚代表权利的徽章。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萨卡埃拉伯爵笑了笑,那样子多少显得有些得意,他知道这些京城的老爷们对地方上
横行的黑帮大户都只是听说而已。“不,先生,纠正您一下,黑暗世界可不是‘所谓’的
什么东西,那是确实存在的一种制度,或者说是一小部分人的生存状态,他们拥有自己的
家族,他们拥有自己的组织、拥有自己的原则、拥有自己的一套法律,而我们说的那位亲
王殿下,剧我了解,他是整个泰坦黑暗世界的代表人物,我不知道这样说是否贴切,但是
请相信,他在都林已拥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独立于政府和司法部之外的第三方势力,而
我之所以选择与他合作的最根本的依据就是他手中掌握的黑暗势力无论是从实力还是作用
来说,都是一个坚强的盟友所必须拥有的东西。” 

  萨卡埃拉伯爵的观点虽然是正确的,但他对首都贵族的看法却多少有些一相情愿。这
个世界上的每一块金币都与黑暗世界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贵族们早就听说了相关的传
闻,而其中一些与黑暗世界有着很深瓜葛的家族甚至已经得到了来自黑暗世界的通告。财
政大臣的班底中有人专门负责联络泰坦境内的各种强大的“不法份子”,因为这些想要发
财的家伙早就认定了一条真理——泰坦法典上不允许从事的工作都蕴含着巨大的商机。如
果得不到来自黑暗世界的认可和协助,他们走出家门就会遇到绑架或是恐吓之类的事情。
这些谨慎的大人们不在这个会议上发表看法只不过是不愿意暴露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财政大臣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知道他的同僚们仍在争论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作
为他自身来讲,他早就认同了萨卡埃拉伯爵的看法。 

  这个少年显露出来的实力已经让他感到恐怖了,什么是实力,很简单的,少年知道他
在克罗德省养护着一支私人武装,其实这就是实力,哥斯拉侯爵并不认为世界上有人能够
清楚的掌握这个秘密,可是亲王办到了,他还说了什么?哦对了,‘远水解不了近渴’,
呵呵,东方人确实善于形容,这个算是威胁,他还说会在关键时刻对我施援,这算是一剂
安定针,嘿嘿,这个小家伙真的不是一般的谨慎。 

  哥斯拉侯爵知道已经不用再去研究什么了,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分析,与小亲王的合作
都是有利可图的。他扭动着站了起来,身上肥肉呈几何状放射出去。 

  座位上的大人们安静了下来,他们知道这位侯爵的习惯是站起来作最重要的发言。 


  “各位先生们,先不提亲王殿下的事情,我很荣幸的宣布,我要在这里宣读一封老头
子的亲笔信,等到大家对事情有一个宏观而又客观的看法之后再来讨论亲王殿下的问题。
” 

  多尔姆.奥勒男爵匆匆赶到了佩内洛普大道31号,这些日子以来他并没有闲着,亲王殿
下交给他的任务非常繁重,但是,他很高兴看到目前的这种状况,在都林,在都林的下层
社会,他和他的手下已经基本肃清了敢于反抗天平大哥权威的头人,现在,整个都林黑暗
世界的不法收入有将近七成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将自己的手递给了多尔姆.奥勒男爵,男爵近乎虔诚的亲吻着亲
王的手背。 

  对于这位男爵先生奥斯卡也是非常看重的,当他身在多摩尔加的时候就对他进行过评
估,结果是这位先生绝对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他拥有非凡的组织能力,而且他对
小奥斯卡和安鲁家族怀有深厚的敬意。小奥斯卡在到达帝国首都之后便将自己从各地搜刮
来的各种罪犯都交给了这位先生,而这位先生确实没有让他的小主人失望,他在短期之内
就控制了都林地下社会的大局。 

  奥斯卡示意多尔姆.奥勒男爵坐在了他的对面,又让毒医帕尔斯坐在了靠近壁炉的位置
,这个小家伙把自己放进了天鹅绒躺椅,他舒服得哼了出来,看得出一切都跟多摩尔加时
期没什么两样。 

  简单的问候并不能调剂有些呆板的气氛,奥斯卡让侍女将煮好的茶水分派下去,然后
又给两位先生添置了一些小点心。 

  “先生们,事态很严重。” 多尔姆和毒医都抬起了头,但是他们从少年的脸上始终看
不出焦虑、紧张之类的东西。 

  “首先我要我承认自己的错误。”奥斯卡仔细的品味着口中的浓茶。“我错误的估计
了敌人的决心,那个老家伙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我的性命。幸好我们拥有一位非常忠诚勇
敢的朋友,是他帮助我们度过了眼前的这次危机。” 

  多尔姆仍为刚才突然接到的命令感到疑惑,他被告知需要布置大量人手监视都林城内
所有的司法巡署及司法部大厦,同时,还要专门加派探子控制各个出城的要道。 

  想到这里,多尔姆不禁问到:“到底是什么样的危机需要暴露我们刚刚建立起来的势
力?” 

  奥斯卡听到之后不禁哑然失笑,真不知道是自己的运气太差还是司法部和国务院那些
家伙们的运气太好,他们在多摩尔加监狱进行调查的时候竟然发现了那纸伪造的帝国军部
的调令,天知道我们的莫郎左.哈宁中将大人是怎么想的,他不但没有销毁这份能够令无数
人身首异处的文件,甚至还刹有其事的将它放在正式的公文档案里。 

  多尔姆男爵听到这里也不禁摇了摇头,这位前典狱长还真是有“魄力”! 

  幸亏深悉厉害的伟克上尉及时发现了密探们的调查,他冒着巨大的危险销毁了证据,
而自己也遭到了司法部的追捕。 

  多尔姆深切体会到事情的棘手了,因为就在刚刚,他的手下向他汇报司法部那边好象
抓获了一个重罪犯,司法大厦临近的街区都戒严了。不敢多想的男爵赶紧向小主人报告了
这件事情。 

  奥斯卡轻抚着骨瓷茶杯,他的头脑正在高速运动着,如果伟克被抓获,那么难保司法
部的刑事专家会迫得口供,可他在脱力之前又托人来向他报讯,这就说明他正在期待自己
想办法,也就是说他目前还不会向司法部低头,因为毕竟,伟克也算是参与了那次大逆不
道的逃亡。那么永远的让伟克闭嘴?奥斯卡否定了这个念头,他不希望失去伟克这样一个
忠实勇敢的朋友。那么只能在这种异常被动的情况下与司法部和国务院的那位大人大干一
场了。 

  坚定信念的小奥斯卡将茶杯推到了一边,他的眼中又闪烁出惊人的光芒,毒医帕尔斯
对这种神采再熟悉不过了,少年在准备发动阴谋时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先生们,我是这样安排的,伟克上尉这方面,多尔姆要尽全力营救,发动我们所能
动员的一切力量,争取在司法部获得充分确凿的证据之前让伟克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这件事的难度看上去好象很大,但是咱们在司法部的朋友如果能够提供准确的情报,那么
还是有可能进行下去的。” 

  “其次,帕尔斯,你应该出趟远门,那位国务大臣好象等不及了,那么咱们的计划也
应该尽快铺开,还有,代我向远方的朋友问好。 

  得到命令的帕尔斯恭身退出了出去,书房中只剩下奥斯卡和多尔姆两个人。少年为自
己的下属斟满了茶水,男爵有些受宠若惊的接了过来。 

  “不要拘束,说说你的看法。”小亲王对于自己的计划充满信心,但他从多尔姆的脸
上似乎看到了不同意见。 

  “呃……应该怎么说呢!我的问题是一旦咱们暴露了实力的存在,会不会引起都林有
关方面的警觉,比方说皇室,对于首都地区的警戒他们最是留心,咱们的行动是不是有些
明目张胆?” 

  “不,男爵先生,我现在还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这说明司法部方面没有得到任何与
我不利的证据,那么只要我们小心仔细解救出人证,他们是不会为了没有任何根据的事情
而继续针对我的。”奥斯卡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可那位国务大臣必定不会轻易罢休,他一定还会针对这件事情进行深入调查。” 


  “这一点确实是会的,但是,亲爱的朋友,他的政治生涯会在他得到事实的真相之前
就彻底的终结。” 

  多尔姆不得不吞掉了落在口里的茶叶,他不是很喜欢这种清苦的味道,但对于亲王的
话,他并不十分信服,要知道,将一位为皇帝服务多年的国务大臣拉下马并不是一件容易
的事情。有的时候,甚至是不可能发生的。 

  “您为何如此确定呢,殿下,您应该知道给这位国务大臣订立罪名是多么为难的一件
事情?” 

  “呵呵,我很高兴您能这么想,一般来讲,位高权重的大人们是不会轻易被扳倒的,
但是如果这位大人涉及严重的经济犯罪呢?如果这位大臣的经济犯罪是与泰坦的敌人紧密
挂钩的呢?” 

  “那么……” 

  “那么他就死定了我亲爱的朋友,没错的,他死定了!就算光明神都无法救护他,泰
坦法典对卖国贼和通敌者的判罚是最严厉的,只要将罪名向这个方面靠拢咱们的这位国务
大臣便没有机会翻身了!” 

  “可是……” 

  “哦啦!亲爱的朋友,就说到这里吧!没有什么可是,这些身处高位的大人们有几个
没有经济问题,只要好好的引导,就算告他乱伦都是可以实现的。” 

  “那么好吧!我这就告辞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哦啦!是的,门房有一位老大叔,那也是个勇敢的人,是他为伟克上尉传递信息给
我们的,为他在城里找个差事,再看看咱们还有什么能够帮助他的。” 

  “好的,您放心好了!殿下,您是个好人。” 

  奥斯卡没有想到男爵会这样形容他,“呵呵,朋友,什么时候做狮子,什么时候做狐
狸,什么时候做绵羊都是需要深入探讨的问题,所以不要那样形容我,天啊,我觉得有些
恶心呢!” 

  “哈哈哈!好的!尊敬的殿下,既然您这样说的话。还有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让
您见到咱们的朋友伟克上尉的。” 

  “是的!但愿如此,祝你好运。” 

  “谢谢,亲王殿下。”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将多尔姆.奥勒男爵送出了小别墅的大门,尽管这个小胖子已经
对事情的走向作出了清晰的判断,但是有些事情是当事人根本无法预料的。而单从政治的
角度讲,我们的亲王殿下真是单纯得可以,他甚至没有为针对国务大臣的阴谋计算后果。
然而无论怎样说,小亲王确实到了与都林的反对势力摊牌的时候,不然,这个小家伙的生
命到此已经没有任何存在下去的趋势了! 
神圣泰坦帝国教历791年4月29日,帝国司法部狱政署书记官登记了近卫军上尉伟克.克加德
的犯罪纪录。 

  很不幸的,如果伟克上尉受到审判,那么按照这位书记官记录的罪名,直到下个世纪
末他才有可能出狱,但值得庆幸的是,所有的罪名都是那样含糊其辞。所以,伟克上尉至
少不用担心他会到法庭上去辩驳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可我们又清楚的知道,那些罪名
如果经过仔细的推敲多半都是能够成立的。 

  5月6日这天早上,司法部的医官接到了家乡的来信,他的老母亲已处于弥留之际,作
为独生子的他只能收拾行囊赶回远在千里之外的故乡。司法部的同僚虽然对他的离职都有
些惋惜,但还是有人会为此雀跃,这位名叫马丁的医学博士期待这个位置已经很久了,他
终于等到了这样一个主持司法部医疗事务的机会。这个初夏的早晨虽然仍有几分难耐的燥
热,但是对马丁博士来说,一切都是可以赞美的。 

  光明神确实为人们平淡的生活增添了无穷的乐趣,马丁博士的欢乐只持续了两天,当
新上任的主治医官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的表情真可谓可爱极了。 

  司法部新上任的主治医官是米里雅科南博士,这位博士之前是著名的南丁格斯医学院
的导师。司法大臣与南丁格斯医学院的院长先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当这位大臣急需一位
医术精湛而又拥有丰富的临床经验的医师时,院长先生推荐了他最优秀的学生——米里雅
科南博士。 

  其实司法大臣这样的举动多少有些多余,因为在司法部供职的医师都是处理外伤的专
家。原因很简单,你只要在司法部阴森恐怖的刑讯室游览一番,你就会明白为什么这些医
生都能够独当一面了。 

  司法大臣有这样的考虑也是迫不得已的,那位近卫军上尉的情况非常不好,早知道他
是如此脆弱,就不应该让那些疯狗一般的密探追得太紧,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如果这位
先生挺不过危险期,那么所有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更何况,司法大臣觉得他手下的医师
并不是十分可靠,从外省请人是很有些必要的。 

  安德西塞斯侯爵在自己的办公室会见了刚刚上任的主治医官,他对这位博士的才学非
常钦佩,而且他也十分奇怪,这位博士比他所知的任何著名学者都要年轻,但这并没有什
么值得怀疑的地方,米里雅科南博士甚至带来了老朋友的叮嘱,在侯爵的眼里,米里雅科
南博士是一个好小伙子。 

  司法大臣在将博士送出门时已是午饭时间,通常他会到街角那家名叫“小母鸡的舌头
”的餐厅去享用软煎牛排,但今天他突然觉得应该换换口味,所以他叫了一份煎蛋配奶油
海鲜拌面。 

  司法大臣在朝廷的班列中举足轻重,但与其他有担当的大人相比,他受到的数落自然
是最多的。这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司法工作的真正含义就是吃别人的屎,再将吃不完的抹
在脸上。这种说法可能过于委琐,但相信人们是能够有些体会的。 

  罗门特.胡阿.安德西塞斯侯爵坐在“小母鸡的舌头”为他保留的专座上,这个位置可
以通过落地窗观赏街道的风景,但是侯爵大人此时感到这个安排并不是能够令人愉快的。
他刚刚看到两名穿着十分得体的绅士在交易过鸦片之后匆匆脱出了他的视线。他计算了一
下这里距离司法部大厦的距离,算了,没有胃口,侯爵放下了餐具,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
的办公室。 

  这样的情况对从事多年司法工作的安德西塞斯侯爵来说还是很少见的,街头的斗殴和
各种帮派之间的火并已从都林小报的头版消失,这本来应该是举国同庆的事情,可司法部
巡查署在考虑裁员时却也注意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所有偏门行业的收入都呈上升趋势,而
犯罪率却在下降,这说明了什么? 

  侯爵想到了昨天部里举行例会时一位老搜查官的发言:“警惕啊先生们,大规模有组
织的犯罪活动已经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扎根了!” 

  是啊!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侯爵看到那盒包裹着牛皮纸的鸦片膏被那个家伙装进了
口袋,当时他确实想过报官或是让自己的卫兵出面解决,但是……但是那太滑稽了,算了
,侯爵低低的念叨着,“让臭小子们等着吧!早晚有一天你们会遭报应的!” 

  多尔姆.奥勒男爵的寓所位于“巢穴”深处,他恐怕是唯一一位住在“巢穴”中的贵族
,对此男爵并没有过任何抱怨,因为他所从事的行业需要非常隐蔽的掩护。 

  “巢穴”是都林人对贫民区的称谓,因为那里聚集着各种各样的罪恶。似乎每一座城
市都存在这样一处失控的地方,对某些人来说这里与地狱同意,而对另外一些人来说,这
里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这块无主之地位于都林城北,首都的喧嚣向北之后便变得逐渐稀疏,泥泞的小路常年
保持着湿润,道路与小巷之间并没有明确的区分,屋檐紧密相连的社区一年四季都得不到
阳光的关照,贫穷、饥恶、瘟疫、凶杀更是给巢穴增添了无数臭名和尸骨。 

  相信没有人会认为巢穴是都林最繁荣的地区,因为这里的生存条件是如此的恶劣,但
是你不能被那些表面上的灰败蒙住眼睛,这里埋藏着的金币是令“海怪”大人都羡慕不已
的数字。 

  巢穴是整个西方大陆黑暗世界无主资金的集散地,所谓无主资金就是指没有确定投资
意向的闲置资金,从来没有人能够统计出这笔资金的确切数量,但是根据黑暗世界的规则
,在每月各方势力举行的碰头会上,代表着各家利益的会计们都会为之疯狂的计算上一个
月,也就是说,对资金的统计和配置是一月一次,一次一个月。这种说法可能有些搞笑,
但我们要相信黑暗中人对此的执着,同样我们也要相信黑暗世界的富庶和繁盛程度是超乎
任何可以预知的想象的。 

  我们说回多尔姆.奥勒男爵的寓所,它位于巢穴唯一的一间剧院的顶层。这家剧院曾经
有过辉煌的历史,其实就是在距今不过百年的六世纪末,西大陆最伟大的歌剧表演艺术家
都曾在这里登台献艺,但随着城市经济地势的变迁和市民阶层的衰落,这里已经沦为黑帮
份子的聚会场所,往日的气魄只停留在恢弘的多格拉斯式的建筑外观和门廊中十七米高的
白岩立柱上。 

  呃……我们需要再次说回多尔姆.奥勒男爵的寓所……男爵先生的寓所在剧院的顶层,
这里是从前的大人物与艺术家寻欢作乐的地方,而现在则被男爵装饰得非常富有人文气息
,栗色的地板被擦拭得反射着乌光,各种名贵的观赏性植物和盆栽遍布每一座窗台,尽管
家具都是些常见的货色,可是真正宝贵的却是这些家具的年代,如果你仔细观察,你会发
现在这些家具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上钻刻着签名,名字虽然不是那些大人物的,可这是六
世纪中叶时的设计师比较中意的做法。所以,多尔姆.奥勒男爵是把它作为一个博物馆来经
营的。 

  此时,剧院街的街角正聚集着三五个闲人,他们打扮得介乎于绅士与流氓之间,这是
近年来比较流行的装束,这些嗜好惹是生非的小流氓并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充满低级趣味,
所以他们都会披上绅士的黑色风衣,而内里则是千奇百怪的破烂衬衫。 

  “菲拉尔,今天这是怎么了?气氛很不寻常呀?” 

  “闭嘴!多德!” 

  “老大哥!干吗这样对我?天啊难道你没有注意,剧院门口那些家伙,就是他们,你
看他们那打扮,我赌十个泰士,那些家伙的披风里面都藏着家伙。” 

  “多德,我警告过你,安分点,哪怕就是在今天,那些家伙虽然都是从外省来的,但
千万不要小看他们。小看他们就会落得跟老霍达克一样的下场!” 

  “就是……就是他们干掉霍达克的吗?哦天啊!鸡犬不留!那……那咱们在这里干什
么?” 

  “维持秩序。” 

  “什么?维持什么秩序?” 

  “男爵的秩序,巢穴的秩序,懂了吗你这头蠢猪。” 

  “哦,是大头领安排的对不对?” 

  “不,男爵已经放话了,今天如果有人捣乱,那么会落得比霍达克更凄惨的下场。”
 

  “为什么?为什么是今天?” 

  “因为今天有大人物要来。”这位叫菲拉尔的头人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对街一个闲汉
冲这边打了手势。 

  “哦天啊!来了!快点打起精神来!” 

  街角转出了一辆马车,很奇怪,喧闹的街市在马车出现后马上安静了下来,满街的行
人自动的让出了一条通道,而人群中属于黑暗世界的小伙子们都对着马车脱帽致意,显然
他们都得到了消息,马车里面有一位非常非常大的大人物。 

  马车停在了剧院的门口,披戴着黑色披风的人都围拢了过来,他们用身体做成了一道
人墙,牢牢的护卫着即将出现的大人物。这道人墙从车门一直延伸到剧院的入口,这种做
法让看热闹的人群很是愤怒,他们的视线被完全遮挡了,本来他们以为能够跟大人物见上
一面呢。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此时已换了一个身份,现在的他是泰坦帝国黑暗世界
的仲裁者——天平大哥。 

  少年在剧院的门廊里脱下了连头斗篷,一边的侍者恭敬的将斗篷接了过去。多尔姆.奥
勒男爵热情的迎接了他,俩人都没有说话,他们径直上到四楼。 

  此时剧院的各个角落都埋伏了打手,出于对天平大哥安全的考虑,男爵已经在一个星
期之前就开始了清洗,这位先生将巢穴方圆十里内所有的危险份子都调理了一遍,他相信
现在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威胁到他的小主人。 

  天平大哥被请进了一间秘室,在外面看上去它只是一个小小的衣帽间,开始推开其内
里的夹板上镶嵌的镜子,一个十几平米的会议室便出现在你的眼前。 

  密室中已经有人在等候了,他看到少年走了进来便从椅子上站起身,少年亲热的拥抱
了他,而他也亲吻了少年的手背。 

  这位先生是来自德意斯王国巴伐利省的梅勒勋爵。勋爵是巴伐利省的粮油大王,也是
巴伐利黑暗力量的代表人物。德意斯王国与泰坦边境上的非法交易有一半都受梅勒勋爵的
控制,今次他受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邀请来到了都林,当然,他的行程是秘密的。 


  两个人的寒暄是没有任何营养的对话,直到热茶上来以后密室才显露出一丝自然的空
气。勋爵有些担心奥斯卡的年轻,而奥斯卡则对自己的计划有些担忧。 

  小胖子的担忧是有根据的,事情的进展往往不会像人们希望的那样,尽管内线已经顺
利的进驻司法部,可从那里传来的讯息却无法令人振奋,那位上尉先生的情况非常不好,
他现在甚至不能被移动。 

  除去他的朋友伟克,那位国务大臣的举动才是真正致命的。多摩尔加传来的消息很不
乐观,密探们的调查仍在进行,虽然新上任的典狱长是多特蒙德.安鲁.内塔加波元帅的亲
信,但他的周旋并不能阻止有特殊权利的密探,现在多摩尔加的囚犯自治管理委员会只有
多明戈一个人在支撑,难保将来不会出什么乱子。 

  奥斯卡感到时间的紧迫了,尽管他面对的这位大佬来自对泰坦威胁最大的敌国,但只
要将利益充分协调,他们的合作还是会非常愉快。 

  “梅勒勋爵,相信帕尔斯先生已经将我的提议转达给您了,不知道您对这项计划有没
有兴趣。” 

  “呵呵,尊敬的天平大哥,我得承认,您的提议是非常具有创造性的,而且,我看得
出您的诚意,您知道,黑暗世界!有时利益可以容后探讨,但诚意却是最必须的。” 

  “既然这样您还有什么疑问呢,我个人认为我的提议是对咱们双方利益的最大关照,
我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计划了。” 

  “不,天平大哥,您应该听听我的提议,照您的标准,将边境上的生意提高二成的税
率,注意,尊敬的天平大哥,我说的是事后的税率,一旦在交易中发生任何问题,这过境
的费用我分文不取。” 

  奥斯卡知道自己的急切给了对方漫天要价的本钱,尽管提高两成的交易保证金是他所
代表的泰坦暗黑势力所能接受的底线,但是他并不希望能够让这个老狐狸能够轻易的得到
便宜。 

  奥斯卡微笑着摊开了手,“先生,我不得不怀疑您的诚意,我有些搞不懂,您在三天
之内就赶到了这里,难道您的辛苦完全就是为了那两成利益?” 

  “不!不!不!亲爱的奥斯卡,哦,我能这样叫您吗?” 

  “当然。” 

  “那么亲爱的奥斯卡,您知道吗?我到现在仍然不了解您为什么会提出那样的建议,
您可以把我刚才的要求看作是一次试探,因为您知道,我只是一个生意人,生意人是不应
该与政治有过多的牵扯的,可作为您,您的新身份对于我们这些行走于黑暗之中的人是非
常尴尬的。” 

  奥斯卡有些不解,从来没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他将自己的椅子向梅勒勋爵拉近了一
些。“您……您能再说明一下吗?那是怎样的尴尬,很抱歉,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
问题。” 

  “呵呵,说真的,您还是太年轻了,我听说过您的那些老师,他们确实都是黑暗世界
各个领域的顶尖人物,没有他们的教导与扶植,您是不可能拥有那面王者纹章的。但是对
于政治,年轻人,你还显得非常幼稚。” 

  奥斯卡记得,他第一次跟胖大人俱乐部的几位先生打交道时的情景,那些大臣与黑暗
世界中的人们虽然有着极为相似的嘴脸,可是在本质上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这个孩子的
优点中就有谦虚这一项,他认为梅勒勋爵说得好像有那么一些道理,所以他又将椅子拉近
了一些。 

  “奥斯卡,呵呵,天平大哥,亲王殿下,您知道么?我在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一些幻
想,那就是跻身上位,通过家族的财势和黑暗世界中的地位获得政治资本,我认为只有这
样才是正途,而且子孙后代也可以不必再去经营那些非法生意。” 

  “是的,您的说法我是可以了解的。”奥斯卡对这种做法是很清楚的,泰坦的大佬们
也都在争取贵族地位。 

  “但是,年轻人!这种想法与做法虽然没有错误,可在外人看来,尤其是那些政治家
,那些真正的掌权者,他们是不会真正与我们这样的人站在一处的。在您看来,所有的事
情似乎都能利益来调和,但是您忽略了其中存在着的根本矛盾,政治家们代表的是国家的
统治权利,而我们所从事的非法生意本身就是对这种权利的挑战,尽管在一定时期,我们
双方的利益可以汇合,但是一旦存在的条件过期了,那么这些当权者会毫不犹豫的将你一
脚踢开,您别忘了,教导您的那些大佬虽然都是些风云人物,可他们还不是被关进了多摩
尔加,我们的实力是永远也无法与国家机器进行对抗的。” 

  奥斯卡有些明白,他陷入了沉思。 

  梅勒勋爵并没有放弃解释,事实上他还没有说到最关键的地方。“年轻人,就拿您来
说,我有些奇怪的,您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尴尬处境,您是泰坦的亲王,又是泰坦黑暗
世界实际上的仲裁者,那么您代表的是国家利益还是黑暗世界的利益?当您在未来的某天
掌握了实际的权利时,您就会发现黑暗世界在您的眼中是那样的不可理喻,那些毒贩子、
那些嫖客、那些娼妓、那些走私军火的家伙,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您的国家的敌人,难道您
不打算拿他们开刀吗?” 

  奥斯卡已经不需要梅勒勋爵再解释什么了?他已想通了所有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并
不是他现在就能够解决的,这个少年并不知道黑暗世界的生意对国家、对人民、对社会活
动有那么大的危害,所以这个问题他根本无法回答,因此他也不想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 

  “那么?对于我的提议呢?您这样说是不是从我的提议中嗅到了一些政治气息?” 


  “是的,年轻人,本来我根本就不打算理会您的要求,但是作为与泰坦黑暗世界生息
相关的合作者,我来了,而且我还带来好消息,在得到帕尔斯先生的传达之后我就开始了
布置,相信现在一切都已经就位了。” 

  “哦天啊!这是真的吗?”奥斯卡根本就难以掩饰自己的兴奋。如果梅勒勋爵真的这
样做了,那么自己完全有把握完美的解除心中那根倒刺,同时,他无疑也亏欠了梅勒勋爵
一个大大的人情。 

  再一次得到了梅勒勋爵的肯定答复,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不禁上前热烈的拥抱了梅
勒.G.卡其阿诺勋爵,奥斯卡的心情确实是激荡的,这只能算是萍水相逢,可光明神一点都
不吝啬的赐给了他一位坚定的盟友和可敬的师长。 

  其实,这只是少年自己认为的,梅勒勋爵的生意已经受到来自国内政治势力的打压,
如果他不在泰坦找到坚强的后盾,那么两国的关系一旦恶化,在德意斯最先倒霉的一定是
他这种与泰坦保有特殊关系而身家又不清白的黑道大佬,所以与小亲王的合作是势在必行
的。 

  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的相貌是非常容易辨认的,他习惯把金色的头发在背后扎成紧
紧的辫子,然后戴上复古的绅士礼貌;他那以单薄著称的嘴唇经常大大的张着,消化不畅
造成的口臭时常随着这位大臣的呼吸喷薄而出,还有他那因肥胖导致的浮肿,他整张脸看
上去像是一块在发酵时被人狠狠揍过一顿的面包,肿胀、畸形、青白,间或有一两点变质
后的霉菌积成的黑点。 

  作为“胖大人俱乐部”的主席,我们的这位海怪大人是不怎么去到外面的娱乐场所的
。但是今天不同,邀请他的是一位美丽的夫人。这位夫人目前是皇帝陛下身边的红人,作
为皇帝的近臣,这位财政大臣清楚的知道皇帝在这个美人儿身上倾注的金钱已达到了从前
同类情况中的历史最高点。哥斯拉侯爵对皇帝阔绰的出手方式还是满心疼的,他认为为那
个婊子花那么多钱是十分不智的一件事情。 

  野丽朵兰.哈苏.费特楠德侯爵夫人是一个美妙的女性,当然,我们在评价一个人的时
候要将各种声音都考虑进去,财政大臣对其的评价是婊子,这让我们有了丰富的想象,可
说实在的,费特楠德侯爵夫人至今只与两位男士发生过关系,一位是她的丈夫,这位侯爵
大人死得早,所以野丽朵兰并没有在公众场合提起过他,而另一位男士相信大家都还有些
印象,神圣泰坦帝国的皇帝陛下,我们的至尊。这位陛下也是不能公开议论的角色,所以
经常被侯爵夫人挂在嘴边的人除了她的儿子就只剩下她的老父亲。 

  阿尔莫多瓦.哥斯拉的心态多半是出于吃不着葡萄而说葡萄酸,凭借他的地位和手中权
势,相信任何女性都要在对他的身躯充满厌恶的同时曲意逢迎,但是这当然不包括费特楠
德侯爵夫人,这位夫人的交际手腕在那明摆着,她就像花丛中最诱人的蝴蝶,在吸引着人
们眼球的同时又不着边际的飘来荡去。 

  对于侯爵夫人的邀请我们的财政大臣还是非常重视的,他的使女将他的面目修饰得稍
微亲善了一点,但这并没有让他建立起多么强大的自信,这位女士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这可能与她的父亲是财政大臣的老师有些关系,但是这并不能说服哥斯拉,哥斯拉认为
侯爵夫人在本质上就是轻视他的。 

  由于哥斯拉侯爵的相貌非常好认,所以当他出现在沙巴克庄园后街小角门的时候,早
就等在那里的侍者便将他引进了费特楠德侯爵夫人预定的房间。 

  这间包房是非常健康的那种,在格调和装饰上都与我们的小亲王和公主殿下光临的那
间存在着本质的区别。进门后哥斯拉侯爵就看到了两圈沙发转椅,侯爵夫人的客人们都聚
在了房间最里面,那里有一个小酒橱,人们站在那里品着酒低声的谈着话。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野丽朵兰确实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她有着一头乌黑的秀发,这种
颜色的头发在西大陆是只有传说中才会出现的神迹,从遥远的东方流传而来的壁画上就雕
刻着飘扬黑发的飞天神女。 

  野丽朵兰的嘴唇性感极了,言语在她的唇间已成为诱惑的代名词。她的眼睛仿佛是一
片翠绿的深潭,当这片碧水泛起涟漪的时候,就连最凶猛的野兽也会在此中泛滥的柔情里
迷醉。 

  看着近乎完美的野丽朵兰,哥斯拉侯爵轻轻的叹了口气,作为老师的学生,他对老师
的爱女是不能抱有任何幻想的,他知道,这个美丽的女人与她的父亲是一样的深不可测,
那不是他能够招惹的对象。 

  野丽朵兰.哈苏.费特楠德侯爵夫人看到了财政大臣,近来虽然时常在宫廷中碰到,但
是她并没有与这位大臣深谈过,今天是一个机会,一个试探、诱惑的机会。 

  “哦!光明神!大家看看是谁来了?哥斯拉!你这个小家伙,难道你的俱乐部是那样
的让你留恋吗?你整整迟到了三分钟!” 

  对于侯爵夫人的调笑财政大臣只能苦笑以对,海怪有些无措,平常他是不会这样子的
,但是对于这个被自己耻笑为婊子的女人,他确实感到应付起来有些有心无力。 

  “好啦!先生们,我们的财政大臣终于到了,现在大家可以就座了!”侯爵夫人率先
迈进了那圈沙发椅,她幽雅的旋身将一阵芬芳清楚的送进了哥斯拉侯爵的鼻孔,侯爵突然
感到有些窒息。 

  这位胖大人的失态是非常明显的,他怔怔的站在那里,甚至没有看见野丽朵兰向他伸
出的那双洁白的小手。 

  野丽朵兰很满意海怪的神情,这说明这位胖大人并不是那么刻薄的,他那精明的头脑
至少对她的美貌无法完全免疫。 

  海怪确实是有些得意的,这位夫人不但等到他的到来才入座,而且还亲自引着自己坐
在了与她贴近的位置。 

  野丽朵兰对于男人的恭维已经听腻了,这些肉麻之极的话在最初可能会有些说服力,
可在连续听上半个月之后则会起到相反的效果,在座的绅士们一个个都好像是饥渴的公狗
,他们竭尽全力摇摆着肥厚的臀部,如果有尾巴,相信他们早就竖起来了。 

  尽管海怪也是公狗中的一只,但是野丽朵兰对于这位大人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至少
这条公狗的献媚保持着相当的理智,至少这条公狗看清了母狗身后有一只正处于发情期的
狮子。海怪不会忘记的,皇帝陛下对于这位夫人存在着极为特殊的情谊,他为陛下服务三
十多年,他清楚的知道陛下对于这位夫人的宠爱是绝对不同的。 

  无谓的交谈和酒杯的相撞是那么的相得益彰,能够成为贵族谈资的话题实在是太多了
,沙巴克又提供了这样幽雅的环境,所以这种小型的聚会无疑是贵族打发无聊时间的最佳
途径。 

  “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公爵大人、我的老师,在慕尼黑尔事件之后我一直没有
见过他老人家,我的老师现在过得怎么样?” 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挣扎着已经惺忪的
醉眼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茶室立即静了下来,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公爵的大名在泰坦上流社会已消失了
近十几年,那件名声显赫的公案不但断送了这位公爵的政治生涯,也将他永远的驱逐出首
都圈。 

  野丽朵兰深深的看了海怪一眼,她还记得他的父亲是怎样形容当时还是个毛头小子的
阿尔莫多瓦.哥斯拉,她的父亲说,“这是名副其实的海怪!” 野丽朵兰打了冷颤,海怪
的可怕就在于它会在幽暗的深渊中无声无息的将一切生命吞噬干净。 

  “难得您的心意,亲爱的哥斯拉,我的父亲非常健康,而且他会在不久的将来回到都
林住上一段时间,他要处理一些家族事物,还要会会从前的老朋友。” 

  “是吗?那太好了。” 哥斯拉留意了一下在座众人的神情,他们对于老头子的再次回
归并没有感到惊奇。哥斯拉知道,他们事先便得到了知会,那么很显然,这几位在帝国各
个部门身居高位的大人都是老头子的嫡系班底。 

  野丽朵兰终于发现海怪的高明之处了,她并没有等到任何下文,财政大臣已经开始跟
身边的讨厌鬼们讨论另一个问题。但这并没有让她感到难堪,她的魅力还没有得到充分发
挥。 

  在接下来的时间完全是侯爵夫人一个人的表演,海怪的抵抗能力毕竟是有限的,他被
美丽的夫人和嫉妒心极度高涨的同僚们灌进了许多浓烈的白兰地,这位大臣声泪惧下的诉
说着老公爵对他的教诲,并在最后还表示要为当年慕尼黑尔事件正名。 

  野丽朵兰亲自将财政大臣送上了马车,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海怪在上车的时候不
顾身份的揩了些这位夫人的油水,尽管对于那双肥硕的脏手反感之极,可野丽朵兰还是选
择像小女孩那样嗔怪的啐了肥猪一口。 

  马车渐行渐远,侯爵夫人的面孔也随着夜雾的降临而笼罩上一片朦胧的颜色。 

  “夫人,您看……”身边一位男士低声向野丽朵兰说到。“您看财政大臣的态度是不
是有些过火?” 

  “哼!这个死胖子,放心好了,他还没有与我的父亲作对的勇气。” 

  财政大臣的马车在夜雾中缓慢的行进,这时的哥斯拉多少显得有些得意,他的双眼炯
炯有神,一反刚才的醉态,他将揩油的那只肥手放到鼻子底下用力的嗅了嗅。 

  “呵呵!婊子不愧是婊子!”这位大臣最后这样说。 

无数不知名的花朵在幽暗的花园深处静静的开放,高大的梧桐树在年轮的激励下不断茁壮
,但是这一切都无法阻挡岁月的流逝,对于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公爵,这个幽暗的
角落十分适合他此时的心情。 

  一张摇摆的藤椅,一杯博德加产的金酒,一份煎得薄薄的蛋奶煎饼,一本有些年头的
古董书,也许这些东西对一个无忧无虑的老人是一种绝佳的享受,但是对于老卡契夫,谁
知道呢?这位老人不同于你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在接到老
人的请帖时便真切的体会到这一点。请帖是这样写的: 

  从地狱深处归来的狼 

  冥火正灼烤着它的思维和意想 

  来吧,不要犹豫,将前路上一切阴霾全部撕裂 

  来吧,不要顾忌,将耻辱和恐慌都丢给那些披着羊皮的鬃狗 

  来吧,尽管鬃狗的权势遍布草原 

  但是,鬃狗永远不会拒绝蛋糕的诱惑 

  来吧,凶猛的狼,给鬃狗一块蛋糕,让它下地狱去吧 

  来吧,霸道的狼,倒霉的鬃狗一定会对蛋糕感兴趣的,这有什么,您大不了就去栽赃
 

  来吧,孤傲的狼,鬃狗虽然数量众多,但这些畜生都是一个模样 

  来吧,聪明的狼,管它是哪只呢?抓到了还不都是一样 

  来吧,狡猾的狼,既然鬃狗敢于勾搭山狮,那么你一定要告诉咱们的王 

  来吧来吧,快啊!你是狼,你的心灵根本不需要多么宽广 

  来吧,亲爱的狼,把鬃狗送进地狱吧,就像他们对待你时的那样 

  这张请帖奥斯卡已经阅读过无数遍了,他有些不相信,他不相信这个声名显赫的老爷
子会用这样简单的一首诗便概括出他动用了无数脑筋,牺牲了无数利益才得到的完美阴谋
。 

  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公爵是阿尔法三世陛下的老师,也是这位陛下登基之初的
国务大臣,而且,他还是都林大学任职最长的校长,今天朝廷中的许多大人物都曾是这位
老先生的学生,概括这个老人恐怕只能用德高望重来形容。但这些是都是陈年旧事,今天
我们再次提到这位老公爵,人们应该只会联想到慕尼黑尔事件。 

  将慕尼黑尔事件概括成一句话,就是神圣泰坦帝国的国务大臣涉嫌以非法手段控制军
队进而造成错误的占领他国领土的实际。在最初的一段时间,西大陆的史学家、军事家、
政治观察家都曾对这一事件进行过讨论,呵呵,美其名曰为“谈论”,这其中充斥的仅仅
是攻击和辩护。 

  刚刚我们提到的慕尼黑尔事件是西大陆各国在磋商之后统一了的说法,而慕尼黑尔事
件的真正面目则秘密的保存在泰坦帝国的军部。那是一次极为成功的偷袭,无论是政治上
还是军事上,慕尼黑尔事件都是泰坦针对西北方日益强大的德意斯王国的一次巨大胜利,
这次事件不仅让泰坦在与这个新兴王国的对抗中处于绝对的优势,而且让泰坦平白得到了
敌国两个富饶的省份。 

  当时的德意斯王国刚刚结束了与北方俄列人诸王国之间的混战,在巨大的消耗下,雄
心万丈的德意斯王并没有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百年不遇的特大洪灾适时的给这位国王雪
上加霜,距离王都最遥远而与泰坦相毗邻的基尔库克省和萨拉基省先后爆发了反抗贵族和
农奴主统治的大起义。像历史上历次暴动一样,起义军以飞快的速度发展并取得了一连串
的胜利,当王国将置于北方的精锐部队急调回国时,西方的国土已陷于一片泥淖之中。 


  泰坦的当权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在国务大臣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
楠德公爵的主持下,整个帝国西北部的军事力量都投入了这场在绝密档案中被命名为“慕
尼黑尔的火光”的军事行动,尽管西大陆其他国家的密探已经探明泰坦即将有重大的行动
,但是他们对德意斯王的照会并没有得到重视,德意斯王认为泰坦人威胁不到他的王位,
可是那些该死的农奴却驻扎在距离他的王都不足六十华里的地方。 

  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公爵的一生都投入到对西大陆政治势力格局的研究当中,
在他看来,“慕尼黑尔的火光”是一个巨大的赌局。赢了,泰坦的西北边疆至少在百年之
内高枕无忧;如果输了?公爵从没想到过这个问题,他的概念中从来没有“输”这个词。
 

  神圣泰坦帝国教历772年11月20日夜,泰坦帝国在德意斯农奴大起义发动后的三个月开
始了西大陆战争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由于那份绝密档案的篇幅十分有限,所以
直至今天,对于那次进军的具体情况仍然仅能由那些知情者的口中稍稍得到一些并不确凿
的证词。 

  前帝国军部参谋部部长敦德尔将军曾说当时有超过二十六个集团军齐头并进。 

  现任军务大臣“银狐”阿兰元帅则轻松的说他动员了四十万小伙子。 

  不管当事人怎么说,泰坦军队仅用一个星期便占据了基尔库克和萨拉基全境!可更令
人难以想象的是泰坦的进军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抵抗,军方承认,这次胜利的进军并不是他
们的功劳,所有的收获都得益于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公爵的政治智慧。在当时,每
名泰坦士兵的手中都持有两份文件,一份是废除农奴制的宣言,一份是西大陆最有权势的
王者泰坦皇帝签署的自由民的身份证明。他们将这两份文件交给了他们遇到的每一个德意
斯农奴。这两份文件带来的效果是惊人的!崇尚自由的泰坦人带来了幸福的曙光,只要在
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那么你就成为这个最强大帝国的一员,而且你的子孙在两代之内
免除所有的赋税和徭役。 

  贫苦的农奴们不但得到自由的承诺,还得到泰坦军人运来的无数物资,在他们看来,
泰坦伟大的阿尔法三世陛下无疑是最接近神的王者。而对于他们的祖国德意斯,事实上他
们并不清楚那是什么,德意斯这个词仅从那些老爷们的口中听说过。在民族成份与关系极
为复杂的德意斯,农奴不被允许受教育,更不被允许识字。 

  教历772年11月30日,在德意斯农奴大起义的发源地——基尔库克省首府慕尼黑尔,农
奴组织的最大的两支起义军的首领向率军进入该市的一位泰坦将军递交了他们的旗帜。 


  同日,神圣泰坦帝国国务大臣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公爵于杜依勒尔宫举行了的
外交照会,宣布从即日起,泰坦担负起德意斯王国基尔库克省和萨拉基省的主权职责。 


  公爵热情洋溢的解放宣言似乎只感动了他自己,这位老人至今还记得,在那天他面对
的是各国外交官愤怒的拳头。老公爵虽然将西大陆其他国家的作为看得相当透彻,但他显
然没有估计到这次进军给各国统治者带来了多么大的触动。法兰、意利亚、俄列联合王国
、瑞尔、捷洛克,西大陆几乎所有的国家都向泰坦皇帝递交了措辞强烈的抗议信,而法兰
、意利亚甚至不惜组织联军进行武力威胁。 

  尽管军方完成了实际占领,但巨大的反对声却造成了泰坦的极大被动,在各国看来,
泰坦的行为无异于那些农奴,神圣泰坦已沦为强盗和可耻的阴谋者。对于这些国家而言,
富有侵略性的德意斯固然不能过分强大,但是对于老牌强国泰坦却更要保持警惕。这次的
进军无疑是一个最为危险的信号,谁能猜到泰坦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呢?那么让他到此结
束吧,进攻的效果永远优于防守。 

  西南方,法兰、意利亚、比利尔斯、西葡斯、荷茵兰已组成五国联军;西北方,德意
斯的正规军正以飞快的速度驱赶着手拿铁锹的农奴;东北方,捷洛克王国联合波兰斯卡王
国亚搞起了大规模的军事演习。还是那位参谋部长说的,在那个年月,最安份的居然是波
西斯人!事情真是天晓得。 

  泰坦皇室第一次受到如此严重的质疑,尽管阿尔法三世看重的是实际利益,但是事件
已经危及他的统治威信,阿尔法三世需要一个合理且合法的借口了。 

  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公爵无可避免的成为替罪羊,皇帝与军方编造的谎言可以
说是万无一失,而辛辛苦苦为帝国操持这一切的国务大臣只得接受这样的安排,老卡契夫
在十一国代表列席的法庭上供认了自己的“罪责”。他被剥去一切公职,只保留了一处偏
远的领地和贵族的爵衔,而整个慕尼黑尔事件也到此结束,尽管各国在磋商时规定了泰坦
的撤军时间,但是调动军队毕竟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所以仅用三个月时间便完成集结
的四十万大军花用了整整一年时间才撤出了一部分,至于那些没有撤出的,据“银狐”阿
兰元帅的解释是他的小伙子们没有能够抵挡住异国姑娘的诱惑,光明神赞美爱情,军人也
要娶妻生子,所以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 

  泰坦皇帝大肆分封起义军的首领,这些家伙在见识过贵族的奢华生活之后都选择了效
忠,当然,这些新贵中还是有些好样的,他们早就认清了统治阶级的嘴脸,他们带着部队
和理想继续与德意斯战斗,在接下来的两年,陆续的传来了他们被歼灭的消息,其实这一
切早在费特楠德公爵的意料之中。 

  教历774年2月,德意斯王军摧毁了起义军最后一个据点,当他们马不停蹄的赶到基尔
库克——萨拉基省的边界时,他们发现面对的虽然仍是那些低贱的农奴,可此时这些农奴
已变成了坚定的、武装到牙齿的战斗集团。 

  德意斯王在战阵之前便已知道他在有生之年再也无法收复失地,所以他只能诅咒造成
这一切的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这位老公爵此时早已远离了喧嚣的都林,他和女儿
女婿住在靠近斯洛文里亚的博德加过着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 

  但是,亲爱的朋友们,至少我们的财政大臣相信,那种隐者的生活是一切阴谋诡计的
伪装,不然,外面那场风暴在来临时不会是如此的无声无息。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摇晃
着肥大的身躯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就在外面,财政部和国务院财政司的
官员们正在激烈地用肮脏的词汇互相问候。 

  “海怪”饶有兴致的坐在了他的办公室外的接待大厅里,财政部的人员见到自己的头
儿来了之后便更加肆无忌惮了,一些闻所未闻肮脏词语纷纷出笼。 

  “海怪”的秘书拉廷男爵向他的顶头上司汇报了一下大概的情况,按照以往的经验,
财政部与国务院的口水之争每隔十天半月就会发生一次,但是这次有些奇怪,国务院财政
司的家伙们好像没有善罢甘休的打算,他们似乎真的想要讨些说法,但是为了一个小小的
投资事件真的值得吗? 

  “是什么样的投资事件?” 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早就觉得事情有蹊跷,因为每次
遇到这种事时他都会得到财政司司长老朋友巴伯亚的通知。 

  “哦是这样的,事情涉及到那位国务大臣的家族,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公爵大人的弟
弟,您知道的,那位负责布克西德家族财政事物的先生,他在国外的一项投资被证明是触
犯了帝国的法律,可国务院财政司那边坚持认为他们完全是按照章程办事的,其实我们这
边也完全是按照帝国的财政法规冻结了这项投资,所以,现在还不清楚事情到底在哪里出
现了漏洞。” 

  哥斯拉侯爵似乎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相当危险的气息。 

  “罗布斯卡特.布克西德在与什么人做生意?” 

  “这个,还不太清楚,据说是德意斯王国一位非常有权势的大人。” 

  海怪听到这儿之后便再也不说话了,他陷入了沉思,一刻钟,这位大人在思索了整整
一刻钟之后仍然没有头绪,但理智又清晰的告诉他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所以这位大臣觉
得现在绝对不是财政部进行表态的时候,他需要得到一位大人的认证,在没有那位大人的
说明之前,任何举动都是极为不智的。 

  财政大臣的马车停在了佩内洛普大道31号的大门前,在那里,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
看到了那辆闻名整个泰坦的马车,那辆马车是安鲁家族最高品级的马车,显然这栋官邸中
的某位大人物正要出门。 

  财政大臣示意自己的车夫向那辆马车的驾者致意,以便确认车中人是谁,可还没等他
说出什么,安鲁公爵官邸已经有侍者来邀请他了,那位侍者说他们的小亲王等了他一个上
午。 

  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登上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的马车,他在车上见到
了小亲王和他的保镖。 

  尽管这位大人满肚子疑问,可他还是耐心的等待着这个诡计多端的少年为他进行解说
。 

  亲王殿下说了,但他说的却是另外一些事情。 

  “侯爵阁下,您的黄金已经在意利亚某个小港口登陆了,而我的父亲也已经把水仙骑
士团的紧急军费开支递交给皇帝陛下,也就是说,您又可以高枕无优了。” 

  “呵呵,您的办事效率真的是没话说,那么亲王殿下,对于我们双方的合作您还有什
么需要补充或是再另作说明的地方吗?” 

  “我不知道,亲爱的哥斯拉侯爵,我不知道您想说什么?到目前为止,我们的合作仅
止于一项生意而已。” 

  侯爵擦了擦额头上滴下的汗水,“我是说目前都林发生的事情,您不觉得与我谈一谈
是会对事情有所帮助的吗?” 

  奥斯卡知道这位侯爵在自己的计划中处于一个非常关键的位置,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发
生了变化,一只高深莫测的老狐狸已经卷入了这场阴谋事件,那么现在与财政大臣进行沟
通就变得并不那么必要了。 

  “侯爵阁下,您难道对我们即将要去的地方一点都不好奇吗?” 

  阿尔莫多瓦.哥斯拉叹了一口气,他将目光移向了窗外,他已经知道这位小亲王的意向
,现在看来,自己多半有些操之过急,海怪感到非常困惑,他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自己的心
神老是不能够完全集中,尽管他能预感到在这位亲王正式册封之前一定会发生一些重大的
变故,可他就是提不起劲儿来,哪怕那笔黄金的到来都无法激励他的兴致。 

  亲王的马车停在了加利佛兰旅店的门口,财政大臣对这里还是有些印象的,西大陆的
达官贵人在光临都林时都喜欢在这座旅店落脚,本来财政大臣有意向投资一间自己的产权
式酒店,可是他在左思右想之后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加利佛兰旅店有着二百年的历史,金
钱是永远也不能用于与时间进行竞争的。 

  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断定小亲王是要去某地进行一场秘密的会晤,因为他在进入旅
店之后并没有选择餐厅,而是在一名大堂经理的引领下由一个隐秘的通道换乘了一辆样式
普通的马车。 

  小亲王并不想要跟海怪解释什么,而百无聊赖的海怪觉得事情总会有答案的,所以马
车内显得极为安静,唯一的一点动静便是杀手之王暴雪的翻书声。事实上海怪大人对这位
保镖充满了好奇,阅人无数的财政大臣对这位不起眼的保镖近乎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很难
想象这样一位陪同小亲王出入所有场合的重要人物是这样的平凡,平凡得近乎没有一点光
彩,想到这里海怪不禁有点后怕,这样的家伙不是一无是处就是极度危险,但是从那位小
亲王的角度来说,极度危险这个说法似乎更合理一些。 

  亲王的目的地终于到了,海怪默默的记录了车程,他知道这应是都林南郊的一处小型
庄园。 

  这座小型庄园名叫海拉尔,它存在的岁月已经无法考证,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尾随
小亲王进入了庄园,他肯定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但这位大人敢肯定,这里的庭院
和花园的布局是他曾经异常熟悉的。 

  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公爵端坐在花园的一角,尽管他的医师警告过他不要在阴
暗的地方呆得太久,但他却始终难以克服这个坏习惯,在花园幽深的树墙里面,他能够感
到自己的全部生命都在沿着树枝的生长方向不断的伸展。 

  老公爵的座椅边有一张小角桌,那上面摆放着四人份的蛋奶煎饼和一瓶年份上好的博
德加金酒,显然,这位老先生打算在这个阴暗的角落迎接客人。 

  淡淡的浅白色的头发,一副长年不离身的老花镜,被衰老折磨得有些变形的额头,被
孤独摧残得有些僵硬的嘴唇,当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看到了坐在藤椅上的这位老人时,
他终于为自己的不安找到了根源。 

  “亲爱的老师,请原谅您的学生,我不知道您已经到达都林,我发誓,如果我知道的
话,我一定会用最崇高的礼节来迎接您,我最敬爱的老师。” 

  老公爵向阿尔莫多瓦.哥斯拉轻轻的挥了挥手,他对学生的恭维不抱一词,他主要是想
见识一下面前的这位传奇少年,到目前为止,老公爵只能用“奇迹”来形容这位少年,十
五年来,这位少年是他唯一没有估计到的存在。 

  奥斯卡已经尽量让自己显得非常平静,然而他知道自己已经落在了下风,他甚至已经
预感到这位刚刚露面的老人才是真正的赢家,自己的努力似乎只是为这位老人的成功铺路
而已。 

  在最初的客套之后亲王与财政大臣便坐在了为他们准备好的椅子上,老公爵似乎对奥
斯卡的父亲非常推崇,他拉着奥斯卡的手谈起了多特蒙德.安鲁.内塔加波元帅年轻时来都
林求学的事情。 

  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还没从见到这位老人的震撼中回复过来,他终于清楚的认识到
事情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亲王的策略完全是针对国务大臣甚至是整个布克西德家族的阴
谋,而出面接管国务院的便是这位被罢黜多年的老公爵,可是海怪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
会来得这么突然,突然得让他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在这位老公爵的面前最好不要自作聪
明的搬弄一些是非,不然那一定会遭遇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就在哥斯拉侯爵想着自己的心事时,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已经与这位老先生谈到了
一切矛头的焦点——国务大臣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公爵。老先生还是非常赞赏这位公爵的
,但有些事情根本无法改变,奥斯卡谈到了他的一些设想,老先生在倾听的同时也作出了
自己的一番考量,如果事情真的按照这个小家伙的说法进展下去的话,布克西德家族是绝
对无法平安的度过即将到来的危机的。 

  没有人比老卡契夫更加懂得政治的深层含义,尽管小亲王的举动多半是处于对自身处
境的维护,但是他要毁灭的毕竟是西大陆最大的帝国的国务大臣,国务大臣的更替对这个
国家所造成的影响是根本无法估计的,老公爵虽然已经猜到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可能
采取的一些动作,但他却无法相信这个孩子在进行这些勾当时的思路是那样的清晰,也许
他天生就是一个完美的政客。 

  “就这些?你所能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汉密尔顿宫的一间秘室响起了这样一声尖利
的咆哮。 

  “请息怒!尊敬的陛下,请您原谅我的无能,到目前为止,我们多能打探到的消息就
只有这些了。但是如果您愿意,请听听我的解释。” 

  阿尔法三世早就已经受够了司法部特勤处的无能,尽管向他作汇报的是司法大臣罗门
特.胡阿.安德西塞斯侯爵,但这丝毫不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罗门特,在你作出解释之前最好能听我说几句,如果你不能保证你的密探的调查结
果的真实性,那么最好不要告诉我。” 

  “陛下,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正发生过的事实,为了证明这些事情,我已经牺牲了三
个高级特务,他们传回来的信息是绝对可靠的,由于对方的保密措施非常严谨,而且您知
道,这件事情所涉及到的人物太过强硬,所以国内的调查基本处于停滞状态。”司法大臣
罗门特.胡阿.安德西塞斯侯爵仔细的思考着措辞,他知道,只要一个不好他便有可能面临
皇帝的严厉惩处。 

  “说说吧!你除了刚才说的那些之外还掌握了什么?” 阿尔法三世已经冷静下来了,
这位至尊已经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形象是颇为失态的,但这应该可以理解,没有哪位君主能
在听说自己信赖的助手涉嫌背叛时还能保持轻松愉快的心情。 

  “我的陛下,事情的起因您已经了解了,如果不是您的财政部在对待这件事情的立场
上出现了与国务院财政司不同的看法,那么我们是很难发现其中的奥秘的。” 

  “我和我的幕僚都意识到这不是一起普通的投资纠纷,如果布克西德家族的投资没有
问题,那就根本不会受到财政部的反弹,由于事情紧急,我在没有知会您的时候便开始了
调查,调查的最初结果是惊人的,按照布克西德家族的计划,他们会与德意斯人合作开发
那些位于巴伐尔省的矿藏,但是剧密探回报,那些矿井根本就不存在。也就是说,布克西
德家族在同德意斯人为着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做着买卖,而根据国务院财政司的记录,布
克西德家族在收入巨额款项的同时也在为这项投资进行着巨大的投入。那么陛下,相信您
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大笔的资金到哪去了?难道真的落在那些根本就不存在的矿
井里面吗?” 

  阿尔法三世作为泰坦皇帝并不是能够被轻易欺骗的角色,他知道国务大臣的背叛意味
着什么?但到此时他仍然对整件事持怀疑态度,他不相信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会背叛他,
但是他又不敢轻易的下结论,因为司法部的最初调查显示,那项投资计划完完全全就是为
着两个目的,作为德意斯一方,可以借用根本不存在的投资大行贿赂,而作为布克西德家
族,可以借用投资大胆的转移财富。 

  “还有什么?该死的!罗门特.胡阿.安德西塞斯侯爵,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你拿着这
些根本不能说明问题的东西来到我这里是为了什么?向我证明我的国务大臣在通敌吗?该
死的!证据呢?你说的根本不充分;动机呢?你能解释罗布斯蒂尔这样做的原因吗?还有
,人证!最重要的人证!我不会因为你说的这些话而怀疑我的国务大臣,天啊!你这个该
死的!你还有什么没有向我展示的?拿出来啊?” 阿尔法三世有些歇斯底里,他被司法部
特勤处这次突如其来的发现搞得措手不及。 

  司法大臣面对皇帝的怒火也有些不知所措,尽管他同样不相信老朋友会做出背叛国家
的事情,但是目前所有的证据却都在向这条罪名靠拢。罗门特.胡阿.安德西塞斯侯爵作为
司法大臣是不会乱说话的,他的话不但代表泰坦的司法机关,而在某些时候甚至是带有法
律效力的,就像现在,尽管这位大人不愿承认,但凭他刚才说的那些,皇帝就已经能够给
予国务大臣停职查看的处分了。 

  君臣之间的沉默被皇帝自己打破了,这件事情是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的。 

  “你的调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回陛下,就在大上个星期。” 

  “布克西德家族这种融资状况持续多久了?” 

  “回陛下,调查还没有深入到这种程度,我还没有就这件事情照会财政大臣,我相信
将我们司法部掌握的情况通报给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大人的话……您知道,阿尔莫多瓦
.哥斯拉侯爵大人是金融方面的专家,他一定会就这种非正常的资金流通给我们一个答案的
。” 

  皇帝知道一旦确定这件事情的性质,那么它的后果是会十分严重的,他甚至不清楚应
该怎样处理布克西德一族。当然,处罚一定是要在布克西德家族有罪的前提下。 

  “罗门特,记住,今天你所说的和我所说的都是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内容,不管国务
大臣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以及他的家族有没有被指控,我们的谈话绝对不能透露。” 

  “是的皇帝陛下,我以我的生命和我们安德西塞斯家族的血脉向光明神发誓,今天谈
话的内容是不会被第三人所知晓的。”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接下来这位陛下的目光又变得阴狠无比,他知道,自从那位
小亲王回归都林之后,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一直在背后搞一些小动作,也许他的国务大臣
真的对他感到失望了;也许他的国务大臣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罗门特,一会我的内侍长官会给你带去一份由我签署的协查通报,拿着这份文件秘
密的联络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我要求司法部与财政部组织一个专案组,这个专案组的
任务就是彻底的清查国务大臣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公爵以及他的家族在德意斯的资金流动
的真正面目。” 

  “遵命,皇帝陛下。” 

  “还有。” 

  “陛下,您请吩咐。” 

  “不要告诉我你用了什么方式,也不要告诉我你牺牲了多少多少的人马,你知道吗?
我的司法大臣先生,那些过程是你所在意的,而我,罗门特,我只在乎结果,我只在乎尽
快的知道结果,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明白,我的陛下。我完全明白,您放心好了!” 

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在回到自己的官邸后仍然被脊背上传来的阵阵恶寒搞得睡不塌实,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能够做出那样令人惧怕的事情。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一个
十五岁的孩子是不应该制造出那样的阴谋的。 

  哥斯拉侯爵在卧室无聊的走来走去,他此时仅有的感觉就是失眠,失眠是令人痛恨的
一种神经性症状,能够造成这种症状的原因实在是太多了,但就哥斯拉侯爵目前的情况来
看,他是出于对少年亲王的恐惧。 

  侯爵觉得自己与这样一个魔鬼做交易实在是不值当的,在下午,那个少年甚至没有与
老卡契夫达成任何协议。但哥斯拉知道,老家伙与那个小魔鬼是一路货色,他们就算是吃
人也不会在嘴里留下味道,对阴谋诡计他们保有非常惊人的默契,侯爵想象不到小亲王是
凭借什么能够与老公爵平起平坐。 

  卧室里的壁灯将微弱的光线透过海怪的身体放射在广大的空间之中,到过这间卧室的
人都曾惊叹它的面积,虽然到过这里的都不是一些正经人,但是哥斯拉还是为他的卧室自
豪,这里是他最私密的空间,他在这里才能得到完全的放松。 

  但是现在海怪再也无法能够轻松下来了,任何人在面对小亲王的手段时都是不能保持
平静的。哥斯拉还清楚的记得下午在回城的路上,小亲王向他和盘托出了针对布克西德家
族的阴谋,哥斯拉知道自己当时的心情并不是十分坦然的,虽然他在财经领域做过不少坑
蒙拐骗的事情,但是他从来都没有直接参与过这种与谋杀无异的阴谋。 

  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关闭了卧室内最后一盏灯火,突来的黑暗让他一阵心惊肉跳,
但在这之后他却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你所能够预知的危机并不那么危险,你所能够看
到的危险也并不那么难以避免,真正无法防备的永远是那些黑暗中投来的冷箭。 

  将自己肥胖的身体重重的扔在床上,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戴上了心爱的睡帽,他决
定了,他与小亲王决不是同一类人,所以以后最好不要跟他发生过节。 

  好像没有人测量过都林城准确的地理位置,但是人们都习惯用大陆的中心来形容泰坦
帝国的首都,首都自然是集一切荣耀于一身的庞然大物,可生活在这里的人却并不像是外
人看来的那般幸运的。 

  你能想象上百万人一块生火做饭的情景吗?在都林,这种戏码每天都会上演。拥挤的
街道、喧闹的菜场、泼妇的叫骂、孩子的哭闹、男人的麻木、妓女的争吵,这些东西会令
人感到厌烦吗?应该是不会的,许多时候人们并不能够凭借自身的力量来改变他们生活的
方式,就像在都林上空弥漫了好几个世纪的夜雾,那种混合着煤烟与佐料味道的湿气已成
为都林的一部分,它深入市民的骨髓,也贯穿了都林麻木的外表。 

  夜已经深了,司法部大厦仍然灯火通明,在司法大臣的办公室,有着多年行侦经验的
专家和一些只有在传奇小说中才会出现的特务头子齐聚一堂,他们此时的状态是异常兴奋
的,毕竟,给国务大臣定罪完全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虽然他们此时的讨论对那位国务大
臣而言并不是符合实际的,但是对于这些从事司法工作的大人们来讲,职业习惯已使他们
产生了一种思维惯性,那就是遇到事情之后,先论其罪责,再探讨其他的问题,所以就算
国务大臣是完全清白的,那这种情况也只能出现在此时大人们假设他所犯下的罪过消失之
后。 

  “诸位!诸位!听我说,依我看,我们目前掌握的所有证据都是不完全的,所以我们
不能把假设当作实际情况进行考量。”此时说话的是司法部刑侦处的总探长。 

  “阁下,我不同意您的观点,我手下的密探已经将布克西德家族与德意斯方面签署的
协议搞到了手,但是随着我们的调查,我们已经证明这纸协议完全就是一个幌子,那上面
所列举的投资开发项目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司法部特勤处负责人鲁道夫.霍斯伯爵第一个
站出来否定总探长的发言。 

  “你们特勤处的调查固然可靠,但是阁下您能保证布克西德家族不是被欺骗的一方吗
?我与刑侦处的几位专家的探讨充分显示了这种可能。” 

  鲁道夫.霍斯伯爵有些不耐烦的看了同僚一眼。“欺骗?难道您和您的同事将这次事件
看成是一次普通的金融欺诈案吗?” 

  年长的总探长显然听出了鲁道夫语气的不善,但是作为总探长,他必须将自己的看法
表达清楚。“不,亲爱的鲁道夫,我只是强调有这种可能,因为事情发生得非常突然,如
果真是涉及到您所说的那种罪名,我相信布克西德家族和德意斯方面会处理得比现在谨慎
得多。” 

  鲁道夫.霍斯伯爵是泰坦帝国的特务头子,对于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但总探长的说法
也确实是他一直搞不清楚的地方,如果国务大臣真的涉嫌叛国,那么由其地位产生的影响
足以掩盖其罪行,而现在他居然在最不应该发生问题的金融方面出现了漏洞。觉得无法反
驳总探长的鲁道夫选择在这个问题上保持沉默。 

  会议室中的寂静并没有维持多久,鉴于皇帝陛下的命令,司法大臣将帝国金融领域的
权臣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财政大臣的状况看上去并不好,他穿着松松垮垮的外套,头上甚至戴着一顶可笑的小
熊睡帽。鲁道夫.霍斯伯爵在起身向这位大臣致意时差点为此笑出声来,还好他拼命忍住了
,尽管他作为司法部特勤处的密探首领直接对皇帝负责,但是财政大臣无论是在哪个方面
都比他要尊崇许多。 

  “好啦!好啦!你们这些家伙!想笑就笑吧!我今天已经够倒霉的了,只要你们不把
今天看到的告诉那些女士们就好了!开心的笑吧!” 

  办公室里的大人们都笑出声来,这个大胖子是帝国的一件宝物,有他的地方总是充满
欢乐。 

  “哈哈哈哈!亲爱的哥斯拉侯爵,老朋友!抱歉把您从温暖的被卧拖到这里来,改天
我请您到‘小母鸡的舌头’去吃小牛排。” 

  司法大臣罗门特.胡阿.安德西塞斯侯爵上前给了大胖子一个热烈的拥抱。 

  “算了吧!老同学!大学时你欠我的那瓶正宗的朗姆酒还是我从你夫人那骗回来的,
‘请你吃小牛排’” 哥斯拉学起了司法大臣的语气,“算了!我还不如直接到安德西塞斯
侯爵夫人那把这笔餐费要来。” 

  海怪的话又引起一阵哄堂大笑,虽然司法大臣罗门特.胡阿.安德西塞斯侯爵的惧内是
出了名的,但敢于这样对他调笑的也只有这位大腹便便的财政大臣。 

  “行了老朋友,不要卖弄你的无赖伎俩了!快请坐,来些茶吗?还是威士忌?” 

  一杯苦涩热辣的威士忌被海怪一饮而尽,哥斯拉感到这种烫灼的液体瞬间点燃了他的
心肺。尽管他的心情仍未获得开解,但是他在来到司法部的路上便已经做出了决定,就目
前的形势来看,国务大臣似乎已成为众矢之的,此时就看他是否再砸进一块砖头。 

  “好吧!舒服多了!” 哥斯拉拿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这位大人似乎没有一刻停
止过分泌这种黏液。“先生们,让我们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似乎错过了很精彩的演出。”天才骗子多比.利安.克里奇
也就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的侍臣埃勃男爵发出了这样的惊叹。 

  “哦啦!亲爱的里奇,你回来真是太好了,我这里正好缺人手。”奥斯卡在佩内洛普
大道31号后花园里的小别墅迎接了出差归来的骗子里奇。 

  “尊敬的殿下!您要记得叫我埃勃男爵,您还没有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倒不是什么特殊的事情,我和远方的伙伴给咱们那位喜欢挖根刨底的国务大臣罗织
了一些罪名。”奥斯卡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 

  骗子里奇,抱歉!是埃勃男爵!埃勃男爵张大嘴,他似乎听到了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
事情。“天啊!你这个小家伙!我还认为你会把这个机会留给我呢!” 

  奥斯卡做了一个拍打额头的动作,他知道他的每个伙伴都是那种神经异常粗大的家伙
。“好了,亲爱的朋友,有兴趣听听吗?我会在最后也算上你一份的。” 

  罗布斯卡特.布克西德是国务大臣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公爵的亲弟弟,这位大人没有
能够得到爵位,这没办法,泰坦法典规定每个贵族家庭只有一人能够继承祖辈的爵衔,但
是卡特相比于他的哥哥还是有些专长的,比方说理财,他从年少时便已开始跟随布克西德
家族的老公爵学习财政事物,多少年来,家族财产被这位先生打理得有声有色。 

  泰坦贵族持有的财富无疑是整个西大陆最为令人眼红的,多年前繁荣的远东商路为泰
坦的贵族提供了数之不尽的金币,尽管泰坦的经济地位已逐渐落后,但是你只要留意一下
贵族们奢华的生活,你就会发现这些上等人确实有着挥霍的资本。 

  一个延续超过百年的贵族家庭会有多少财富,其实这并不怎么重要,财富自身并不会
升值,关键在于你怎样去经营。经营不善的下场似乎并不算严重,泰坦广大的疆土虽然不
能完全分封,但是大大小小的贵族却多少都保有一些食邑,每年从食邑中获得的实物收入
多少就代表了帝国给予他们的年薪,当然,这是在家族中没有人担任公职的情况下。 

  罗布斯卡特.布克西德对自己的能力是非常了解的,尽管他的哥哥是这个帝国的国务大
臣,但是卡特在处理家族财产时的态度一直是谨小慎微的。他并没有过多的借助哥哥的力
量,而是完全凭借自身的才干进行投资经营活动,更何况他的哥哥太繁忙了,以至于根本
无暇理会家族中的事物,所以布克西德家族真正的掌舵人应是弟弟才对,这位先生掌管布
克西德家族的财政大权,就连他身为国务大臣的哥哥在需要用钱的时候也会向他伸手去要
,因为这位大臣确实对自己的收入和食邑内的一切都一无所知,既然他有一个非常善于理
财的弟弟,那么就将这些事情放手交给他处理好了。 

  泰坦商人在与德意斯人做生意时始终都存着十二分的小心,虽然这与两国的敌对态势
有着不可分割关系,但是商人最终谈到的还是利益,尽管有利可图,但是两国政府时刻都
在变化着的政策却让为这种利益关系雪上加霜,比如说某种货品在这个省时还是紧俏商品
,可到了下个省却为了一纸政令变成违禁品,由于这种情况屡见不鲜,所以泰坦商人已经
基本撤出了德意斯王国的零售市场。 

  虽然德意斯与泰坦一直保持这种僵持态势,但是两国之间的上层交流并没有因此而阻
隔。比如大贵族垄断了几乎所有的矿山,这种情况在两国极为相似,而两国的高端人物合
作开发的成功例子确实是令人羡慕的。 

  罗布斯卡特.布克西德对于矿山的兴趣是异常浓厚的,他认为只有矿山这种资源才能保
持长久的升值潜力,当德意斯王国的一位大人物为他引见了巴伐尔省的几位矿业巨头时他
便已经抱有一种雀跃的心情了。 

  对于有着多年融资经验的罗布斯卡特来说,几座矿山的价值用心算就可以盘算出个大
概了,家族中几名干练的长者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实地考察的工作,接下来就是针对
具体价格及利益的争夺。 

  谈判进行了两天,卡特对于结果还是非常满意的,德意斯那位大臣作为双方合资的公
证人刻意强调了布克西德家族在泰坦的尊崇地位,那些没见过市面的地方贵族自然觉得能
与泰坦的高阶贵族做生意是一种福分了。 

  由于布克西德家族几个世纪以来服侍泰坦皇帝建立了许多功勋,所以他们的族徽上清
楚的雕刻着象征皇室近卫的左手剑图腾,卡特看着那些德意斯的乡下人捧着他印下族徽的
文件笑得合不拢嘴的表情真是有些厌恶,但是看在巨额回报的份上就不跟这些土著一样的
贵族计较那么多了。 

  其实这整件事情完全是一起合法的投资计划,直到布克西德家族与几位矿坑的所有者
签定合同时仍没有暴露出任何阴谋的迹象。 

  虽然这一切都是用以掩饰真正企图的烟幕,但是如果没有这种安排,拥有大量财富的
布克西德家族又怎会为了几个矿坑而从事并不确定又似乎极为危险的生意呢? 

  事情是从协议签定之后才开始变质的。梅勒.G.卡其阿诺勋爵无疑是德意斯王国巴伐尔
省最大的一条地头蛇,这位勋爵与巴伐尔省的长官以及王国的高层人物都保持着密切的接
触,尽管是他做出的这项招商计划,但是在计划的实施过程中却很难发现的他的身影,所
有的环节都有专人进行打理,就连那位出任公证人的大人也是勋爵通过某些渠道请来的。
 

  阴谋完全按照预先设定好的计划稳步执行,那些矿坑的实际所有者确实在与布克西德
家族做着合资生意,可是合同以及具体施工地点却都被动了手脚,这些贵族的经理人用布
克西德家族投资的金币建设着新的矿井,可没有任何文件表明布克西德家族与这些建设中
的矿坑存在关系,虽然布克西德家族有一名联络官长年驻扎巴伐尔省,可不巧的是这段时
间他被一位美丽的小姐迷去了神智,他将大多数的时间都花在这位交际花的身上了。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阴谋其实是非常好理解的,那无疑是一些复杂的骗术的综合
,利用一纸合法的协议造成投资生效的事实,而在生产进行中完全撇开作为投资方的布克
西德家族,这在操作上虽然存在着一定的困难,可是在对矿山的管理极为混乱的巴伐尔省
却并不是一件难事。 

  巴伐尔省的矿业资源极为丰富,几乎每到一地都会见到繁忙的矿工,德意斯王国的大
小贵族在这里几乎包揽了所有的矿山生意,而其中又存在着频繁的买卖和兼并等现象,所
以复杂的善后工作只有政府才有能力进行处理,比方说确定每个贵族所拥有的矿山的地理
位置及其可以开采的矿脉范围,由于测量技术并不能够使所有人完全信服,所以巴伐尔省
由矿脉导致的争端经常引起贵族武装之间的流血冲突。 

  类似罗布斯卡特.布克西德进行的这种跨国合作项目都要向当地政府报备,所以梅勒.
G.卡其阿诺勋爵只需收买的政府官员修改一下官方存档的文件就可以随意变换协议中所涉
及的矿山的位置,那么按照这种做法会造成怎样的效果呢? 

  司法部特勤处的调查已说明了一切,密探们利用各种途径从巴伐尔省的矿业管理部门
弄来了合同中所提及的那些矿山的具体位置,可他们赶到那里之后却发现根本就没有那些
矿井的影子,在对与布克西德家族进行合作的那些贵族进行调查时也得到了相同的结果,
根据当事人的指正,他们进行施工的那些矿井就是与布克西德家族的合作项目,但是在回
到当地政府进行复查时密探们却发现这些人提到的矿井根本与协议一点关系都没有,政府
应该不会撒谎,而密探们也为此头疼得要命。 

  这些贵族将大笔资金交给布克西德家族,而布克西德家族也交给他们巨额的金币,既
然那些矿井是否存在仍需讨论,那么这些资金的交易代表着什么呢? 

  五月的都林已经透露出炎热的气息,经过近半个月的修缮,多特蒙德.安鲁.内塔加波
公爵官邸已经焕然一新,花园中低矮的树墙将各色鲜花小心的区分开来,如果是在白天,
你会随着隐于林间的小径进入色彩缤纷的世界。 

  晚间的花园同样并不单调,夜雾由于植物的呼吸而显得朦胧而单薄,仿佛一口气就可
以吹弹得破。似乎有一位大师在指挥着蛐蛐的鸣唱,静谧的空间不时的奏响这种欢畅的乐
音。 

  埃勃男爵放下了手中的刀叉,亲王殿下将晚宴摆在花园中一个颇为赏心悦目的角落,
少年的解说虽然用去很长时间,但这并没有影响大骗子的食欲。小里奇作为历史上最成功
的诈骗犯是确有其根源的,他现在已经完全投入了埃勃男爵这个新身份,他近乎完美的演
绎着这个侍臣的角色。 

  “让我想想,您已经成功将这项合法的交易引向了犯罪的道路,可是在刚才您的解说
中我似乎找到了一个异常脆弱的环节,如果司法部的密探要求布克西德家族的合作者进一
步确认那些矿井的位置的话,那么您的这些作为企不是不攻自破?”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将自己盘中最后一块烧烤红鳟鱼塞进了嘴里。“呜…
…里奇……呜……对不起!埃勃先生,我亲爱的侍从官大人,你的顾虑并不难解决,你听
说过德克特吗?” 

  埃勃男爵想了一想,对于黑暗中流传的名词他还是有着很深的印象的。“这个词应该
是德意斯王国国土与资源调查局的缩写,是一个以手段狠辣著称的秘密特务组织。” 

  “是的没错!哦啦!真的很美味!对不起,我不是说他们,我是说西利亚妈妈亲手烤
制的红鳟鱼。是的,德意斯王国的秘密特务组织,是咱们特勤处的同行,他们在巴伐尔省
的密探一直密切监视着布克西德家族的举动。” 

  “是吗?这倒可以理解,布克西德家族毕竟有一位大人物,如果泰坦国务大臣的投资
都不能引起德克特的关注,那么这些家伙也就离失业不远了。” 

  “是啊,这些家伙嗅觉趋势是非常灵敏,对了!你应该知道消息贩子吧?”奥斯卡满
足的摊在椅子上,晚餐非常可口,这位小亲王甚至想要再来一份。 

  “当然,我甚至有许多朋友还是其中比较知名的人物呢!” 

  “哦啦!那么就好解释了,我们的朋友,梅勒.G.卡其阿诺勋爵就是一个声誉很好消息
贩子,他将泰坦特勤处的活动准确的报告给了德克特巴伐尔地区的指挥官,特勤处那些家
伙似乎已经付出代价了,我相信他们在人家的地头上多少会懂得克制一些,而且他们已经
加强了对那些地区的控制,我相信咱们的密探在感到没有空子可钻之后只会将那些表面上
的事情呈报上级。对不对?那些家伙一向如此。” 

  埃勃男爵认可了小亲王的说法,密探的调查工作是完全在隐秘的情况下进行的,一旦
有暴露的危险,那么这些家伙就只能汇报那些文件材料,现在看来要接触德意斯境内的那
些当事人都是极为苦难的事情了。而且有了德克特的加入,整件事情便与它的本来面目完
全脱节了,总的来看,布克西德家族的罪名似乎又多了些实际的成分。 

  “可是这样模糊的证据根本不可能对那位大臣造成实际的伤害啊?” 埃勃男爵提出了
最关键的问题,国务大臣的罪名必须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才能成立,而小奥斯卡的作法
显然只是对司法部搜查官们的思路进行了一些引入。 

  奥斯卡示意埃勃男爵可以随他到花园中散散步,无所事事的暴雪此时用了一连串异常
敏捷的动作爬上了一棵高大的梧桐,在那里他可以监视整个花园的动静。 

  “是的,现在仍然不能伤害那位大臣分毫,而且司法部的调查也会因德克特的加入而
陷于困境,所以我们还需要一个造成罗布斯蒂尔叛国通敌这一事实的关键性的契机……”
 

  花园的上空突然传出几声奇怪的鸟鸣,奥斯卡抬头望了望高大的梧桐,“呵呵,有人
来了……两个女人,哦……是西利亚妈妈……和……和我的安东妮。看来今天只能说到这
里了。”少年在说完话后向梧桐树那边做了一个手势,在这之后埃勃男爵只能看到林间有
一个模糊的黑影在高速移动。 

  奥斯卡和埃勃迎着女士们的方向走了过去,不一会儿他们便看见两位贵夫人从前面的
岔路转了出来。 

  “亲爱的奥斯卡,你躲到哪里去了?” 

  “西利亚妈妈!呵呵!亲爱的西利亚妈妈,我跑到树林深处去享用你做的红鳟鱼去了
,我怕那种味道飘散出去之后会引得整个官邸的人对我进行抢夺,所以我选择了一个隐秘
的地方把它们全都藏起来了!” 

  “哦天啊!我的小家伙!亏你想得出,无论你把它们藏到哪都躲不过野猫的鼻子。”
 

  奥斯卡上前亲吻了这位母亲的脸颊。“妈妈,放心好啦,我把它们全都装进胃里了,
让那些偷吃的傻猫见鬼去吧!我连鱼骨头都没有留下。” 

  “呵呵!你这个小家伙已经是一位殿下了,怎么还是那么喜欢耍嘴皮子。”西利亚夫
人将这个胖小子拥进了怀里,她最近的心情好极了,在皇帝陛下表明对安鲁家族的态度之
后,她逐渐成为首都沙龙中最受人欢迎的一位贵妇,现在她的风头完全可以媲美那位倾倒
众生的费特楠德侯爵夫人。 

  安东妮.霍曼伯爵夫人接收了从公爵夫人怀中脱离的小奥斯卡,少年的拥抱简单而有力
,安东妮感到有些窒息,可她在看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暴雪之后又突然变得有些忸怩。
 

  安鲁公爵夫人幽雅的将手递给了埃勃男爵,男爵完美的欠身吻上了她的手背,西利亚
此时已经知道这位男爵的底细,可她还是不愿相信这个俊美的中年人是那个曾经享誉整个
西大陆的超级骗子。 

  “小里奇,你的状态看上去似乎不错,旅行怎么样,应该是非常顺利的对吗?”公爵
夫人亲切的问候着大骗子。 

  “哦……尊敬的夫人,能答应我的请求吗?” 埃勃男爵有些苦恼,为什么这里的人都
喜欢称呼他的那个罪大恶极的名字呢?“请称呼我叫埃勃好吗?” 

  “好的埃勃!你放心好啦,我不会再犯这个错误的。可是我的绅士们,咱们不能进屋
说话吗?” 

  公爵夫人的提议马上获得小奥斯卡的赞同,他挽着两位女士的手臂走进了官邸主屋的
一间茶室,侍者在主子们落座之后便端来了上好的研磨咖啡。一时整个房间都布满了咖啡
的浓郁香气。 

  “埃勃男爵,说说你的旅程吧,教宗陛下怎么样?我已经有七年,哦不,是八年没有
见过尊敬的拉德里耶六世了。”公爵夫人现在最关心的无非是小儿子的册封典礼,而在这
里面担当重要角色的拉德里耶六世教宗无疑是一个非常值得关注的人物。 

  “我正要向您说起这件事呢!” 埃勃男爵放下了手里的咖啡。“安鲁夫人,我在上个
月才刚刚见过教宗陛下,教宗陛下向我问起了您和公爵大人的情况,他还表示对亲王殿下
的册封仪式充满了信心。” 

  “是吗?那真的太好了!教宗陛下还说了什么?” 公爵夫人迫不及待的追问着埃勃。
 

  “还有就是一些很琐碎的事情了,比方说小小姐是否每周都去做礼拜啊、公爵的肠胃
怎样啦、东边的异教徒有什么动作啊、水仙郡的财政状况啊等等等等,不过有一点您放心
,我的回答并没有让教宗陛下失望。” 

  “其实教宗陛下还提到了一件事情。” 埃勃男爵在想了一想之后还是决定要说出这件
事。 

  “拉德里耶六世提到他的手里已经有好几封措辞严厉的抗议信了。” 

  公爵夫人对此有些不解,“抗议信?是针对奥斯卡的还是针对家族的?” 

  埃勃男爵看了一眼奥斯卡,“全部都是针对亲王殿下的,那些信件里面将奥斯涅.安鲁
.莫瑞塞特大人形容成一个魔鬼,夫人请原谅,我只是说明一下,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想必
拉德里耶六世也是出于好意才告诉我们这些,他希望我们能够提防那些善于在暗中挑拨离
间制造麻烦的家伙。” 

  公爵夫人这时才放下心来,她知道她的小儿子绝不是一个安份守己的好孩子,前段时
间上流社会流传着的他跟公主殿下的绯闻已说明一切。 

  “看来仍然有人对这样的安排抱有敌意。”公爵夫人最害怕的就是小亲王不能压服众
人。 

  “是的,那些跟家族有仇的就不用说了,咱们单说那位国务大臣,恐怕这个家伙不会
善罢甘休。” 安东妮.霍曼伯爵夫人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西利亚其实早就有这种考虑了,她已经在信件中向丈夫说明了都林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但是这次她的丈夫并没有给她出谋划策,安鲁公爵的回信非常简短:“听你小儿子的!
”西利亚觉得丈夫有些不负责任,小奥斯卡还是个少年,他能做什么呢? 

  奥斯卡轻轻的亲吻了一下西利亚妈妈,“亲爱的妈妈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咱们不要说这些了,册封的命令是皇帝下达的,有什么问题也轮不到咱们操心,我觉得咱
们应该说些有趣的事情。妈妈,您听说过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公爵吗……” 

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公爵正在罗布斯庄园养病,该死的热伤风已经困扰他整整一个礼拜了
。这位国务大臣沮丧的躺在自己的床上,他还命令侍女用窗帘将整个屋子捂得严严实实的
。 

  相对于热伤风的折磨,真正使国务大臣坐立不安的是都林城内正在急剧变化着的形势
,他发现他的耳目已经不能够像从前那样准确按时的提供情报了,尽管有些情报确实很有
价值,但国务大臣却宁愿那不是真的,比如说,有人在郊外看到了传说中的那位老人。 


  “卡特!卡特!你在哪?” 罗布斯蒂尔呼唤着弟弟的名字,这些天来弟弟一直在庄园
里陪伴他。 

  “哈!亲爱的哥哥,您感到好些了吗?”一个矮冬瓜一样的胖子在听到国务大臣的喊
声 

  之后闯进了卧室。 

  “啊……卡特,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我一直在你的卧室外面等候你的吩咐。” 

  “卡特,离我的侍女远点好吗?你也老大不小了。” 

  “亲爱的哥哥,我只是和她们……” 

  “够了!说点别的,最近你在忙些什么?” 

  “没什么,还不就是跟从前一样,家族的生意都已经上轨道了,我现在坐在家里算帐
的 

  时间要比从前在外面跑来跑去的时候多很多。” 

  “呵呵,那不是很好吗?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没有,敢于跟布克西德家族过不去的还只是一小部分人。” 

  “咳咳咳……把那杯水递给我……谢谢!我的卡特,你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干
预过你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谨小慎微的心态,过去就算了,就说现在,咱们
的那个死对头,那个该死的罪犯,他即将获得崇高的地位了。” 

  “您是说那只小臭虫是吗?” 

  “是的,我喜欢你这个形容,我一直都想把他从那个宝座上拉下来,可是现在看来我
有些一相情愿了,陛下不会支持我的了,甚至……甚至司法部的那位老朋友也开始回避我
。” 

  罗布斯卡特看到哥哥皱起的眉头不禁有些欲言又止,他的哥哥是那种正直拘谨的老古
板,如果换作是他,他早就聘请杀手解决那只小臭虫了! 

  罗布斯蒂尔深深的看了弟弟一眼,事实上他对自己唯一的弟弟还是非常了解的,这个
家伙做事情不但不留余地,有时甚至有些急功近利。 

  “卡特,不要转动那些肮脏的念头!你哥哥这大半生都没做过一件愧对光明神的事情
,你想让我下地狱吗?” 罗布斯蒂尔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杵着弟弟的头,好多年来他一直这
样教育弟弟。 

  卡特机敏的闪到了一边,他对哥哥的那套理论早就厌烦了,他不知道身为国务大臣的
哥哥为什么会把自己当成圣人,难道他执掌国务院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一件肮脏丑恶的事
情吗? 

  “哥哥!亲爱的哥哥!您应该醒一醒,如果不使用非常手段,您是不可能扳倒那个小
家伙的,我虽然把他形容成一只小臭虫,但是哥哥您应该非常清楚,他实际上一只不能再
恐怖的怪物。我知道您的手下一直多摩尔加进行调查,可是这么多天以来他们掌握住任何
犯罪证 

  据了吗?还有那个我们一直在追踪的家伙,司法部竟然还没有对他进行审讯,哥哥,
您知道这都意味着什么?” 

  “卡特!我知道你所担心的事情,那个小家伙无疑有着来自各方面的优势,而反之咱
们的力量却是多年来最弱的时候,但是他能把咱们怎么样呢?只要我仍然主持国务院的工
作,只要皇帝陛下仍然信任我,那么你所担心的危险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呵呵,亲爱的哥哥,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都林还有些很不好的传闻,那个老家
伙,您还记得吗?据说有人看到那个本应在千里之外的老家伙出现在郊外一所庄园里了。
” 

  “是的,我听说了,但这能说明什么?”其实这正是最让国务大臣担心的地方,那个
老家伙绝对不是回来游山玩水的,但是却又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那个老家伙参与了某种阴谋
。 

  “卡特,我想咱们有些神经过敏,你知道吗?判断政治风向的最关键的一个标准就是
皇帝陛下的餐桌,只要餐桌上还是通常的那些人,那么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很大的改变。
” 

  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公爵与他的弟弟在谈话之后一块用了午餐,午餐的气氛很沉闷,
因为两兄弟心里都装满了事情。罗布斯蒂尔对这个政局的把握已失了方寸,他在考虑要用
最快的时间改组国务院,以便将那些忠于自己的心腹妥善的保护起来,而他的弟弟卡特则
在考虑一些非常简单的问题,在这个世界上杀死一个人难道不算是比较简单的事情吗?你
只要给出筹码,自然会有人为你做剩下的事。卡特觉得用苍蝇拍对付臭虫是再正常不过的
一件事情了。 

  罗布斯庄园的隔壁是泰坦皇室的一处土地,没有人能够正确的统计出泰坦的所有者莫
瑞塞特家族到底拥有多少土地,但是传闻中曾有过一个很夸张的故事提起了这件事情。据
说多年前曾有一位泰坦的皇室成员到法兰王国去作客,当他进入法兰首都巴隶亚的城门时
曾对同 

  车的法兰王说过这样一句话,“天啊,这是您的皇城吗?说真的,太狭小了!” 

  我们无法猜度这句话的真假,可是法兰王国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建造罗浮菲尔宫,据
说那是世界上最繁华的一座宫殿,但是泰坦的贵族都对这种说法持怀疑态度,他们不相信
世界上有任何一座宫殿建筑群可以和他们的西贝格堡相媲美。 

  罗布斯庄园的隔壁就是西贝格堡,如果汉密尔顿宫是泰坦皇权的象征,那么西贝格堡
就是皇室的生活以及与此有关的所有事物的代名词。 

  再说一次,西贝格堡位于都林城的西郊,罗布斯庄园的隔壁,说真的,这样说有些委
屈这座庞大的皇室城苑,因为它的面积是罗布斯庄园的无数倍,我们这样说是因为我们的
小亲王一直在西贝格堡著名的尖塔上打量着罗布斯庄园。 

  “我说!奥斯卡,你难道不感到燥热吗?天气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而您呢?尊敬的亲
王殿下,您竟然大中午的跑到这么高的地方来晒太阳?” 

  “是啊!亲爱的阿莱尼斯,您还没说到最可恶的呢!这个不知好歹的亲王还带着世界
上最美丽的公主一块来到了这个讨厌的地方,而且这位美丽的公主在出门时肯定没有抹防
晒霜,看来这位亲王可以直接从这跳下去了!对不对?” 

  “哈哈,是的,最好亲王殿下在做最后的一跳跃时还要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呵呵,那
就太完美了!”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小心的向前探了探身子,尖塔上的阳台距地面足有一百米,少
年吹响了一声口哨,轻松的向身边美丽的公主问到:“阿莱尼斯,为什么都林有这么多人
都想我死呢?” 

  “那是因为你太可爱啦!” 

  “哦是的!谢谢!” 

  巨大的堡垒上空传来少男少女亲切的交谈声,他们从天空说到陆地,从海洋说到沙漠
,作为年轻人,他们有着聊不完的话题,一切都是那样惬意,至少,在阿莱尼斯.阿尔法.
莫瑞塞特公主殿下的心中,她希望时间被永远的定格在这一刻。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离开西贝格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这个少年最近有些春风得
意,他的同伙成功的控制了都林城大部分的非法产业,尽管在某些领域遇到的问题是严重
的,但是少年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他最近迷上了下棋,他每天都会赶上十几里路去到
一个小 

  庄园下棋。 

  “尊敬的公爵阁下,您今天让了我至少三个子,很明显这不是您的作风。”奥斯卡推
开了手边的棋子。 

  “不,少年人,你应该正确的认识到这是你自己的棋力长进了不少。” 卡契夫.德卡
拉斯.费特楠德公爵笑着回答奥斯卡。 

  奥斯卡对于老卡契夫的回答并不感到满意,他从来都不曾正确的推测出这个老人的棋
招,一切都说明他们根本不是一个等级上的对手。 

  “那么好吧!尊敬的公爵!如果我这样呢?” 奥斯卡用皇后挡住了骑士的去路,而且
这个小家伙认为他的骑士可以先一步发动进攻。 

  老卡契夫皱了皱眉,“孩子,如果你这样的话,我不得不……恩……将军!” 

  奥斯卡看了看,没错,他被将死了,就像他预计的那样。 

  “孩子,冒险并不是一种很优秀的品质,你的动作中有太多充满未知的东西了,这对
一位亲王或者说是一位行动家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老公爵,您好象从来没夸奖过我一句,难道我在您的眼中真的是一无是处?” 

  “不,孩子,我这是为你好,过多的赞美会让你得失心疯的,少年人还是应该多一些
挫折。” 

  “谢谢,我想我该走了,谢谢您给我的挫折。” 

  “哈哈!奥斯卡,你还真是个小气的亲王,难道你不想再坐一会儿吗?一会儿司法大
臣会过来这里喝茶,我想你应该与他一块喝一杯。” 

  奥斯卡望向老卡契夫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少年手心突然多出了许多汗珠,他真的不
知道这个深不可测的老家伙还能搞出什么事情。 

  夏季的都林城还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点,那就是骚臭,由于排水管道及公共厕所的建
设永远跟不上城市人口的增长,所以在这种天干物燥的天气,都林的大街小巷便都弥漫着
这种粪便蒸发的味道。 

  都林城的市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存方式,只要每天能赚上几个小钱,那么一切都是可
以接受的。再说他们的生存质量本来就不是很高。 

  多尔姆.奥勒男爵站在巢穴南小街的街口已经有一阵子了,他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小主子急着要见他。 

  男爵身边有几个彪形大汉在低声说着话,一个不识相的乞丐在还没向他们张嘴的时候
就被这些家伙的相貌吓了个半死。虽然男爵的属下还不到用相貌充场面的地步,但是黑暗
世界的人们多少都会刻意修饰一下外形,这点就连男爵身边的这几个安图武士也不例外。
 

  夜在都林只是一个名词,它被一条贯穿南北的街道划分得径径分明。街道的北边是巢
穴,深夜是巢穴一切生活的开始,而南边,那些低俗的市民恐怕和上等人没什么区别,无
非都是在匆匆的时间中啃食生命,所以巢穴的人们对自己的生活方式充满对待光明神一般
的迷信 

  。 

  没有人敢打扰街边的这几位男人,他们仿佛是凝固的砖墙,每一个过客都小心的不去
碰触。就连司法部的巡查员也只是装模作样一番之后就飞速的消失,人们都知道,这几个
影子一样的家伙来自巢穴的最深处,能在那里行走的男人都是可以扮演死神的角色。 

  一辆马车孤零零的转过了前面的街口,男爵整了整衣装,接着又向地面吐了口痰,作
为一名绅士他是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的,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流氓头子,男爵已经开
始接受许多不文雅的恶习了。 

  马车在男爵的面前的停了下来,男爵向车夫打了个招呼,他身边的保镖为他打开了车
门,车厢里面十分昏暗,男爵打量了好久才看见那双隐于黑暗中的散发着异样光芒的眼睛
。 

  车门关闭,车厢中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马车继续前行,它在都林夜间的小巷中艰难
的跋涉。 

  “我们需要停止手中所有的非法买卖。” 

  男爵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知道少年的决定是无法更改的,他显然不想追究原因,因
为少年并不是在与他商量。 

  “好的,一切都听从您的吩咐。” 

  “多尔姆,你知道吗?咱们进展得太顺利也太迅速了,这在从前是一件好事,可是现
在看来咱们的确有些操之过急。” 

  多尔姆.奥勒男爵是一个聪明人,他在巢穴的一系列活动早就引起了都林各方面的警惕
,作为目前都林城唯一的大佬,他深知这种快速的发展会招来不必要的烦恼和灾祸。 

  “你一定不相信刚刚我见到谁了?”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轻轻的把玩着一把做工精
美的匕首。 

  男爵的目光落在了匕首发出的寒芒中,“是谁?想必是一位异常尊贵的大人物,不然
您不需要这样惊诧。” 

  “是的,呵呵,我也没想到,罗门特.胡阿.安德西塞斯侯爵,咱们的那位大冤家,司
法部的大臣阁下,你不会相信,我刚刚甚至与他达成了一项协议。”男爵对此真的感到有
些意外,泰坦帝国的司法大臣与黑暗世界的仲裁者之间的协议?这说起来有些无稽,但少
年亲王应该不会用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是什么样的协议,难道咱们停止一切买卖是与这项协议有关?” 

  “没错!亲爱的多尔姆,你的理解是非常正确的,这项协议虽然仅仅涉及到两方面的
内容,但是我相信它对今后咱们的生意还是有一定好处的。” 

  “哦?具体涉及到哪两方面的内容,咱们的生意可绝不只两方面啊?”男爵提出了自
己的疑问。 

  “哦啦,当然这是比较笼统的说法。”奥斯卡仔细的想了想,他需要使用严谨一点的
措辞来将这整件事表达清楚。 

  “按照司法大臣安德西塞斯侯爵的想法,我们所从事的主要是两方面的买卖,一种是
合法的,一种是非法的。我们已经约定,合法生意中的税款部分加收百分之四,这笔钱当
然不是交给税务部门,而是作为捐助金交给司法部,而我们所从事的违法生意,听清楚,
多尔姆 

  ,如果我们能将这些非法事物完全的转入地下,也就是说表面上不给人留有任何迹象
,那么司法部的密探和巡查员则不会踏入巢穴一步。” 

  多尔姆.奥勒男爵马上就明白了这项协议所带来的直接后果,如果司法部真的能够履行
协议中的规定,那么无疑巢穴将会完全成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贼窝,少年亲王等于
拿到了都林城三分之一地区的实际控制权。 

  “说真的,尊敬的殿下,我看不出司法部这样会得到什么好处,我个人认为司法大臣
的脑子有些问题,如果换作是我,您知道,我只是打一个比方,如果我是司法部的头,我
绝对不会将这样一块无主之地交给一伙亡命徒。” 

  少年听到男爵的话后不禁笑出声来,“是的!是的!亲爱的多尔姆,最开始我也不相
信那位司法大臣会提出那样的建议,可是仔细想想这又不失为一种极为合理的控制方式。
” 

  “哦?怎么讲?”男爵真的有些疑惑了,他不知道司法部的势力撤出巢穴之后还能有
什么作为。 

  “这一点我也是刚刚想明白,司法部从来就没有在真正意义上控制过巢穴中的一草一
木,可现在有一个人却有希望将巢穴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中,而且这个人还是泰坦帝国的一
位亲王殿下,所以无论从国家利益出发还是从首都的安定态势来看,将巢穴交给这样一位
尊崇的 

  大人来管理要比从前那种一盘散沙的局面好得多。” 

  “我明白了,这确实是很高明的策略,安德西塞斯侯爵这次可是做了一份稳赚不赔的
无本生意,真正管理巢穴的人是我们,而所有的政绩却归司法部,一旦我们统合了巢穴中
的力量,首都的社会治安基本上就没有任何漏洞了。殿下,这真是高明啊!偏偏我们连拒
绝的权 

  利都没有。” 

  奥斯卡点了点头,他觉得这完全出自那位老公爵的头脑,他不认为司法部的大人们有
这种与罪犯合作的勇气。 

  “是啊!我们无法拒绝,我甚至发现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再为别人做嫁衣,你看看
,我辛辛苦苦想要整垮布克西德家族,可是我将得到的却是一个处处对我指手画脚的老头
子,再看看我们在巢穴的努力,如果按照协议去做的话,我们无疑成了司法部最忠实的走
狗。这真是窝囊,男爵阁下,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窝囊。” 

  “是的!尊敬的殿下,事实确实会像您说的那样,到头来我们的成就全都会落进别人
的口袋,我们自己得到的反而太少了。” 

  “所以多尔姆,我们要停止在巢穴中的一切活动,你想到我们利用这段时间所要做的
事情了吗?” 

  男爵仔细的推敲一阵之后终于想到了措辞,他现在已经完全了解了少年的意图。 

  “想到一些,鉴于我们前一阶段在巢穴发展的迅猛势头,巢穴表面上平静下来了,但
我相信那些旧势力不会甘心退出这个舞台,所以我想咱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对我们的势力
进行一次集中的整顿,将巢穴中的各种不安定因素全部挖出来……” 

  “没错!没错!”奥斯卡打断了男爵的谈话,少年有些兴奋,他知道当初让多尔姆.奥
勒作为自己在黑暗世界中的代言人确实是明智的选择。 

  “没错!我的男爵!我们的第一轮攻势已经结束了,现在就是要给巢穴里那些躲在泥
洞中的家伙一点喘息的机会,我相信他们不会甘于寂寞的,毕竟他们从前可都是好勇斗狠
的能手,在被咱们打压这么多时日之后也该让他们出来透口气了!呵呵,就让他们在临死
前做最后一次狂欢吧!” 

  男爵不经意的压低了声音,“您的意思是……” 

  少年的眼中出现了兴奋的神采,“我的意思就是消灭一切不安定因素,我的巢穴必须
是一个纯净的、没有杂质的场所,如果这其中充斥太多的臭鱼烂虾,那将是多么杀风景的
一件事情啊?” 

  “说起来真有些杀风景呢!”司法大臣有些感慨。“尊敬的老师,您知道的,那个小
家伙绝对是当下都林城内最危险的人物,如果不对他进行很好的控制,我怕他和他的党羽
会把都林城搅得天翻地覆。” 

  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公爵摇了摇头,这个老爷子一生见过无数叱咤风云的人物
,可是他发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绝不是这些人中的任何一种,这个少年拥有的优势实
在是太多了,公爵一直在考虑如何处理与这个少年的关系,因为老人有种很强烈的预感,
泰坦帝国未来的发展与这个少年存在着必然的不可忽视的联系。 

  “罗门特,我真的老了!也许我回到都林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司法大臣听到老师的感叹后连忙摇头,“不,敬爱的老师,这个帝国需要您,再说如
果事情真的向我们想象的那样发展的话,您出任国务大臣的几率非常之大。” 

  “呵呵,咱们到屋子里去吧,老了,罗门特,现在只要我在外面呆的时间稍长一些,
我的腰背就会变得像被大象踩了一脚那样疼。” 

  老公爵的庄园只有一栋高大的建筑,那是一座三层高的别墅,常年来这里只有几个仆
人在打理,因此别墅从外表上看显得异常萧索。 

  老人和司法大臣穿过了花园高高的树墙,四周无比昏暗,失去了水分的草木似乎在挣
扎着咆哮,老人想要听清楚这些植物到底在叫喊什么,可是他发现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一路上老人始终没有开口,而司法大臣则像个下人一样恭恭敬敬的陪侍在一边,如果
认识罗门特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会以为他伺候的是一位陛下,可是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
德公爵只是一位没有任何权柄、健康状况又不是太好的老人家。 

  直到目前为止仍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鬼神一般的老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到都林,
可是他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他还带来了他的女儿——那位曾经颠倒众生的小姐,事实
证明这位小姐,哦对了,现在是夫人,事实证明这位夫人仍然拥有惊人的魅力,据说阿尔
法三世陛下着了魔一般的爱上了她,可是都林的人们都不相信,这位曾经领袖群伦的老公
爵仅仅只是为了把女儿放在皇帝的床上而返回都林的。 

  老人嘱咐佣人为司法大臣沏了一壶好茶,罗门特.胡阿.安德西塞斯侯爵表现得极为受
落,他知道这个老人做这一切事情的动机都不单纯,而且罗门特敢肯定,一旦这位公爵行
动起来,那么所产生的后果一定是极为惊人的。司法大臣一边品茶一边不住的叮嘱自己,
在做什么事情之前最好还是跟老师打声招呼,虽然以前自己能够独当一面,可现在形势已
经不同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老人在都林的班底,那甚至是连皇帝陛下都无法轻易撼动的
力量。 

  “罗门特,你是我所有学生中最谨慎的一个。我非常欣慰,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保有这
种品质。” 

  “谢谢老师的夸奖,虽然我的家族传统就是为皇室处理司法事物,可是我清楚的知道
,如果当初不是老师您的极力保举,司法大臣这个位置说什么也不会轮到我做。” 

  “不罗门特,你能得到这个位置是皇帝陛下对你的认可,再说,你是几位部级大人中
最年轻的一个。”老卡契夫深知自己这个学生的所有优点,他给予司法大臣这样高的评价
也是为了坚定学生的信心。 

  “所以,罗门特,在我面前你不要老是扮作小学生的样子,我不相信你对这些事情没
有一个很好的判断。” 

  罗门特.胡阿.安德西塞斯侯爵放下了茶杯,然后用手巾擦了下嘴角,他知道,这个老
先生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尊敬的老师,其实我还是有些怀疑的,我觉得将巢穴那么大一片地方交给奥斯涅.安
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是有些仓促的。” 

  老人摇了摇头,对于黑暗世界他还是非常了解,他现在所做的无非是一种投资,政治
上的、人情上的。 

  “我的学生,这么说你还是认为那个少年和他的罪犯朋友们会将你管制的都林搞得乌
烟瘴气。” 

  “是的,老师,在您向我提出那个建议时我完全被惊呆了,但是我知道您一定有您的
道理,所以我没有任何犹豫就执行了您的指示。” 

  “呵呵,我的学生,不要急着辩解,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是我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的缺
陷,你将帝国的司法工作搞得有声有色,但是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司法工作永远是为
莫瑞塞特皇家服务的,只要你的决定和策略不损害皇家的利益,那么就算那些犯罪分子把
非法生意作到宫廷里去也是没人会怪罪你的。” 

  “这个我了解,可是老师,如果您这是在打比方的话我则不得不怀疑,那个少年亲王
确实有着把非法生意作到宫廷里去的实力。” 

  “呵呵!是啊!那个小家伙经常做些出人意表的事情,哈哈,他下棋也是这样,但罗
门特,那又怎么样呢?在月底教宗陛下就会为他进行正式的册封仪式,到时他不但正式成
为皇室一员,而他的父亲所掌握的强大的武装更会为他在都林所做的一切撑腰。” 

  “所以我们所做的就是给他一个玩耍的空间,让他在咱们划定的空间里面搞他那些见
不得人的东西。”司法大臣接过了老公爵的话,他现在有些明白了,既然对亲王所有的怀
疑与担心都是无用的,那么倒真不如让他自己一边玩去。 

  “不,我的学生,如果你仅仅理解到这个层次的话那么未免显得有些肤浅,你知道这
个孩子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吗?” 

  罗门特又显得有些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掌握的有关那位小亲王的情况有多少是真实
的。“呃……您知道,亲王殿下的身份非常特殊,而且对于他的调查根本无法深入展开,
所以……就是说对于他的情况我和我的同僚们都不敢妄自猜测。” 

  “天啊!你竟然说到这儿了!”老公爵拍了下额头,他不知道司法大臣的迟钝到底是
好事还是坏事。“你的理解又错了,罗门特你要注意,看待事物要尽量将眼光放得长远。
那位小亲王最大的优势不是他背后的势力,也不是他现在的那些即得利益,而是他的年轻
!他的年纪,天啊!难道你们一直没有注意到吗?他甚至还没有成年,但是照他目前所取
得的成就,我敢断言,未来的泰坦帝国将是他的天下。他现在是亲王,在未来他便有可能
成为驸马、成为摄政王,成为泰坦军队的统帅,这些你都没有看到吗?” 

  罗门特.胡阿.安德西塞斯侯爵突然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是啊!人们都曾提到过
少年的年纪,甚至自己的妻子都曾感叹这个少年在未来会大有作为,可是当权的大人们似
乎永远只将利益放在眼前,就连自己都没看到这个少年完全有能力在未来影响整个帝国的
走势。 

  罗门特想了一想,他感到似乎自己在诚意上还欠缺一点。“老师,我手里还关押着小
亲王的一个同伴,您看为了增加我们彼此之间的理解和信任,我是否有必要释放那个家伙
呢?” 

  老卡契夫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那是你们司法部的事情,但有一件事你必须尽快处理
。” 

  罗门特听到老人这样说后又一下子紧张起来。 

  “司法大臣!你认为咱们所做的这些事情能瞒住皇帝陛下多久?难道你认为咱们的阿
尔法三世陛下只能从你的密探那里得到情报吗?” 

  “那么,您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现在我过得很惬意,那位至尊碍于女儿的关系不会为难我的,但我
相信他对我的饮食起居、我每天见过什么人都了如指掌。陛下不是那么简单的,他似乎把
一切事情都交给了手下的大臣们,比方说你,但是实际上呢!真正能够起到决定意义的力
量都被他牢牢控制在手里,这也是咱们那位国务大臣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关键原因。” 


  安德西塞斯侯爵并不笨,他马上就听出了老公爵的言外之意,“好的,我明白了,您
是希望我在皇帝陛下的面前更积极一些是吗?” 

  “呵呵,你这个人!亲爱的罗门特,不要事事都走在皇帝的前面,有些时候,你做得
再多也比上陛下的一个决定,让阿尔法三世自己去权衡吧,我相信他会作出正确的选择的
。” 

  “但是小亲王完全是为国务大臣罗织的那些罪名,我怕……” 

  “不,罗门特,只要亲王殿下能够作实那些罪名,那么国务大臣就是一个卖国贼,这
一点皇帝陛下自己会判断,你所能做的只是为皇帝提供证据,只有皇帝的裁决才能扳倒罗
布斯蒂尔。” 

  罗门特.胡阿.安德西塞斯侯爵离开了庄园,但是他在进城的时候却换乘了另外一辆马
车,这让跟随他的卫士都有些奇怪,他们觉得这位大人从最近开始便神秘了许多。 

  都林城依然灯火辉煌,晚风依然难敌夏夜的燥热,“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奥斯涅.
安鲁.莫瑞塞特不紧不慢的念叨了这么一句,随后他又轻蔑的看了一眼刚刚从他对面经过的
一辆印着司法部徽章的马车。 
阳光从落地窗进入客厅,正午十分最是一天中繁忙的时候,尽管佩内洛普大道31号从表面
上看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可它里面的人们却忙疯了。 

  “天啊!我的女孩儿们,你们能不能快点?”安鲁公爵夫人西利亚的嗓子昨天就已经
有些沙哑了,现在她喊起来话来活像一个女巫。 

  “快点,快点,那个东西要摆在那里,佛利,佛利!” 

  “是的,夫人!” 

  “我记得咱们家留在京城一面很大很大的族徽,好像还是用好几块象牙雕刻的呢?”
 

  “是的,夫人,那是上次老爷参加阅兵时特意订做的,一直放在库房里。” 

  “啊,对!就是它,把它请出来,想办法把它镶嵌在中央大厅里最显眼的地方。” 


  “啊……夫人,我没记错的话那面族徽有好几百斤重呢!” 

  西利亚皱起了眉头,她上下打量着佛利那几近两米半的巨人一般的身形。 

  佛利在夫人的盯视下为难的抓了抓头,“呃……是的!您放心,我会想办法!” 

  西利亚打发走了佛利,她开始呼啸着奔走于官邸的各个角落,官邸里每一个人都被这
位夫人催促得像豚鼠一样疯狂的搬运着东西。 

  其实也难怪安鲁公爵夫人如此疯狂的运做着官邸,要知道,安鲁家族的传统一向是在
战场上争雄,而他们家族内部的文娱活动可以说是贫乏到了极点,现在的西利亚夫人就在
为这件事头疼,家族中没有一位管事有过这种举办大型酒会的经历,虽然安鲁家族绝对不
缺乏举行大型活动的经验,但是那仅限于举行永无休止的出征或是凯旋仪式,就连庆祝胜
利,安鲁家族也有一套应用了数百年的传统。 

  西利亚明显感到时间的紧迫了,一个星期之后,也就是下个礼拜六,当她的小儿子被
正式册封为亲王的时候,安鲁家族需要一场大型的酒会来展示自身的魅力,同时,都林的
贵族也需要这样一个机会来为自己的家族表明立场。 

  随着皇帝陛下政治策略的调整,人们已经预见了安鲁家族及整个东部领土的变化,因
此当西利亚夫人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表露出要举办这次酒会的意图时,首都贵族圈便发生了
一件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事情。 

  贵族之间往往通过正式的请贴来传达酒会或是各种聚会的参与事仪,所以无论你多想
参加这些集会,如果你等不到主办方的请贴,那么你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向人索要
请贴的事情虽然发生过很多次,可这种做法一向都被贵族认为是最不礼貌与丢人现眼的事
情,可是事情到了安鲁家族这里就变样了。在西利亚夫人的口头说明之后,首都贵族圈半
数以上的家族都通过各种途径或明或暗的向安鲁家族表达了希望参加这次酒会的意愿。 


  我们不知道具体情况到底是怎样的,安鲁公爵夫人是在两天前制作完最后一张请贴之
后才陷入疯狂的,夫人的侍女为她统计了一下,保守估计,当晚参加酒会的人数将达到一
千六百人,而其中将有七位公爵、十一位主教、二十九位侯爵、六十八位伯爵,剩下的男
爵、子爵由于数量太多还不如忽略不计,当然啦,由于安鲁公爵夫人准备举行的是一次家
族式的酒会,所以到场的还会有无数的某某夫人、某某小姐、某某公子。 

  西利亚到这时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一相情愿,她根本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和财
力来操办这样一场可以说是都林城百年难遇的一次盛会,可是事到如今她只能硬着头皮死
撑下去,因为这场酒会的声名已远远的传扬到帝国各地,作为安鲁家族再次登临首都上层
社会的标志,这是如论如何不能出现任何差错的,可想到这里公爵夫人便难以遏制的陷入
歇斯底里之中,她不断的祈求光明神看在她的家族为其护卫了这么多年圣土的面子上赶快
派个神使来搭救她。 

  “夫人!夫人!您停一停好吗?” 

  西利亚并没有停下来,事实上现在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止她停下来。“埃勃男爵是吗?
你没有跟着奥斯卡出门?那正好,去帮帮我那些可怜的侍女,有许多东西她们都无法移动
,真是的,遇到什么事情一点都指望不上你们这些绅士。” 

  里奇面对公爵夫人的抱怨只能以苦笑应对,“夫人,您不介意我向您介绍一位先生吧
?这位先生是国内筹办大型活动的行家。” 

  西利亚异常的开心的转过头,“哦!这么说我们有两位先生啦!好啦!亲爱的里奇,
和这位先生去帮帮佛利,那个家伙在和象牙较劲呢!”说完话的公爵夫人又投入到手上的
工作中去了。 

  “啊……夫人!您没搞清楚状况!夫人!”里奇擦了下额角的汗水,他现在有种身处
建筑工地一般的感觉。 

  “好吧!”西利亚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说吧!小家伙,你到底要干什么?” 


  “尊敬的安鲁公爵夫人,请允许我进行自我介绍。”不知什么时候,里奇的身后闪出
了一个胖子,这个胖子有两撇精致的小胡子以及稳健扎实、短小精悍的四肢。西利亚皱了
下眉头,她实在搞不懂里奇为什么要介绍一个木匠到她的家里来。 

  “夫人,在下是福兰克.默菲,我来自突雷斯,我曾经成功的策划了法兰王国路易安十
三世陛下的婚礼,我还曾成功的策划了去年的罗曼狂欢节舞会,我还曾……” 

  “等等!等等!”西利亚此时的笑脸多少有些谄媚,但是天知道她多么兴奋,没想到
她的祈祷这么快就应验了,她已经听明白了,眼前的这个胖子不但是个出色的木匠,还是
个精通这种摆谱的事情的行家。 

  “我是说等等!”西利亚兴奋的喘着气,“我深信您的能力,尊敬的福兰克.默菲先生
,既然您来到了这里,那么就是安鲁家族的客人,想必您已经知道我面临的困境,那么您
能谈谈您的建议吗?” 

  福兰克深深的向公爵夫人鞠了一躬,“尊贵的夫人,当我接到尊敬的奥斯涅.安鲁.莫
瑞塞特亲王殿下的邀请之后便赶到了这里,请您放心,亲王殿下已向我转达了您所期望的
酒会模式,而我也有了一个大概的策划案。” 

  “哦!是吗?”西利亚此时已经不能用喜形于色来形容了,她的花容月貌再加上不断
的甜笑让一边见惯世面的里奇也不禁脸红起来。 

  “是的,而且亲王殿下还将一位会计师划给我调度,说实在的,亲王殿下交给我用于
操办这次酒会的金币足够举办一次狂欢节了!” 

  “哈哈哈哈哈!真的?”西利亚放肆的笑声吸引了许多人的眼球,里奇觉得自己应该
早点离开这个地方了。 

  “尊敬的亲王殿下,您确定要留在这里吗?”作为皇室书记官,米德尔对面前这位刚
刚上位的殿下尽量表现得谦卑。 

  奥斯卡淡淡的点了点头,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显得很忧郁。 

  “是的,米德尔男爵,感谢您的服务,我只是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德尔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然后他便告退了。就在刚刚,作为皇室书记官的他为奥斯涅
.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清点了已故的米卡.阿尔法.莫瑞塞特公主殿下的财产。 

  米卡.阿尔法.莫瑞塞特公主殿下在生前曾是新老两代国王最宠爱的公主,她的财产只
能用天文数字来形容,这其中包括庄严肃穆的肯辛特宫、高大坚固而又充满异国风情的天
鹅山城堡,以及位于都林北郊的两处森林,还有大概有着六千户人口的一处食邑。 

  这些地方在公主远嫁之后并没有荒废,皇帝陛下嘱托专人对小公主的财产进行着护理
,可是这一切都在公主逝世之后改变了,这位陛下不愿意接触任何与妹妹有关的事情,因
此公主的几处地产的状况就越来越差。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就在阿尔法三世宣布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继承他母
亲的一切之后,皇室书记处便在第一时间开始清理公主殿下的财产,因为他们清楚,亲王
的爵衔不过是绶带上的鲜艳徽章,真正象征这位亲王地位的是宫殿、土地、以及他真正能
够役使的一切。 

  今天上午,皇室书记处荣幸的请到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这位殿下无疑
是非常通情达理的,他只要求尽快解决那些历年来侵占了他母亲的土地的非法农民,还有
那些多年来一点点的侵吞了公主食邑的大贵族。这完全是可以理解的,贵族的领地与食邑
还有与土地相关的财产都有着极为严格的划分,那些拓荒的农民可以不论,但是那些“捞
过界”的贵族却要被追究责任,他们必须将多年来的非法收益对当事人进行补偿。 

  奥斯卡在书记处登记了自己的姓名,并盖上了代表自己家族图腾的印章,然后他还在
每页文件的右下角都按上了指印。今天当值的书记官米德尔男爵和来自贵族元老院的一位
公证人都签下了名字,当然,皇帝陛下的签名和印章是早就写上去了的,如果没有皇帝的
印甄,那么任何法律文件都是没有效力的。 

  奥斯卡在接过那份财产移交文书之后才真真正正的成为了一位亲王,他知道,无论是
年纪轻轻的书记官,还是元老院那位明显有些酒色过度的公证人,他们看着他的那个文件
夹时的眼光都有些沉甸甸的,确实,几份文书代表了价值两亿七千万金泰财产的移交,这
件事情任谁都会仔细想想。 

  本来书记处的打算是利用两天的时间陪同亲王殿下将所有的地产和房产都查看一遍,
但是考虑到亲王殿下时间有限,而且这些土地相距又有些遥远,所以当值的书记官米德尔
男爵只是象征性的陪同亲王殿下来到公主生前最主要的生活场所肯辛特宫转了一转。 

  奥斯卡在将米德尔男爵打发走以后才彻底的松了口气,整整一个上午,他被数字和各
种繁文缛节折磨得头疼不已。现在好了,他和他的保镖漫步在肯辛特宫略显空旷凄凉的豪
华走廊里。 

  “您以后真的打算住在这里?”暴雪一直在为这座宫殿的繁华啧啧称奇,作为一个落
魄的乡下骑士,他始终认为自己不应该身处于这样一座巨型建筑之中。 

  “应该是的,你不会知道这里对我意味着什么。”奥斯卡停顿了一下,接着他又自嘲
的一笑,“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里对我有什么意义,我只是有一种直觉,这座肯辛特宫似
乎会与我的一生都脱不了干系。” 

  暴雪点了点头,接着他又有些雀跃,安鲁公爵官邸的藏书极大的丰富了他的知识,他
最近刚刚看过一本法兰人著的描写现代建筑的书籍,那上面有关于肯辛特宫的绝妙记载。
他觉得此时有必要向他的小朋友炫耀一下自己的博学。 

  “您知道吗?肯辛特宫距今仅有不足半个世纪的历史,它的第一位主人应该就是您的
外祖母,那位皇太后在生下您的母亲不久就去世了,她将这座先皇为她修建的宫殿送给了
襁褓中的小女儿。” 

  “是的,那是我的母亲和外祖母。”奥斯卡说起话来有些唏嘘,他边走边抚摸着宫殿
的墙壁。“这里有我的母亲所有快乐的记忆,她的童年、她的少年、她的青年,在都林的
日子她几乎从没离开过这座宫殿。” 

  奥斯卡走到一处房间的门口便停了下来,他犹豫了一下,接着他便独自走了进去,这
是间很宽敞的卧室,卧室的摆设很简单,但是其中透露的雍容华贵却能给人一种眼前一亮
的感觉,刚才那位书记官曾经指点过他,这里就是米卡.阿尔法.莫瑞塞特公主殿下出生的
地方。 

  “这里是我母亲出生的地方。”奥斯卡坐在了那张蒙着白布的大床上,“在今后这里
也会成为我的卧室。” 

  暴雪随意的点了点头,“是的,应该的,如果当初你不是利用了这一点,恐怕你还不
一定能过去皇帝那一关呢!” 

  奥斯卡突然不想提这些,因为说起来有些难以企齿,如果他不是利用了死去的母亲,
他似乎没有任何可能获得今时今日的地位。感到意兴索然的小亲王走出了这间卧室,他和
暴雪毫无目的的四处乱转,这个时候奥斯卡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了。 

  两个人在肯辛特宫二层走廊的大厅停了下来,整个宫殿在失去两人的脚步声后变得无
声无息,气氛不知为何开始变得极为诡异,但是奥斯卡和暴雪的表情却都透着轻松。 

  “你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宫中的侍从了?”奥斯卡望着保尔不怀好意的微笑着。 

  “呃,这个我倒真没注意。”暴雪平静的回答道。 

  “天啊!你自己说说,这是一个称职的保镖的作为吗?你对环境变化的反应竟然会这
么迟钝?” 

  “我还要叫天呢!您怎能怪罪我这样的事情,我还以为他们都回避了呢!谁知道你们
这些大贵族的规矩。” 

  奥斯卡对保尔颇有些无奈,“那么好吧!尊敬的骑士先生,你看现在怎么办?咱们似
乎被所有人抛弃了。” 

  保尔开始大叫:“有人吗?嘿!有人吗?” 

  空荡荡的走廊深处传来了数个回音。 

  “呃……看来您说的没错,我们怎么办?”暴雪极不负责任的将问题抛回给了奥斯卡
。 

  “你真是……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奥斯卡转身欲走。 

  “好啦!好啦!小家伙,你看看你!你已经是亲王了,干吗还这么小气?我现在可以
肯定的告诉你,有一个刺客团体,恩!没错,各种迹象都表明这是个刺客团体。有一个人
数在十人以上的刺客团体已经非法进入了您的宫殿,我的亲王殿下。” 

  奥斯卡有些感兴趣了,“你是怎么确定的呢?” 

  暴雪又得意起来,作为一个天真的杀手,保尔对待任何事情都能保持雀跃的心境。“
嘿嘿!你看看,还相当专业呢!那些家伙想要进入这座宫殿无疑要走两条路,一是正门,
但是恐怕没有人会给他们应门的,那么他们只能走第二条路,就是利用钩锁爬窗户,当然
,有内应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所以他们现在应该隐藏在了各个适合狙击的角落,但是殿
下,您注意到了吗,到目前为止他们仅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奥斯卡确实想听听第一杀手的高见。 

  “您注意到了,所有的侍者都消失了,他们应该被转移到一个地方集中看管起来了,
但是您看看我们身后的那条走廊,那些橱窗、灯架、擦洗银器的棉布,它们都没有被收拾
彻底,也就是说这条走廊上有三名侍从同时受到了攻击,您刚才不知留意了没有,那位书
记官曾提到过,目前只有八名侍者在管理这座宫殿,那么这个刺客团伙会就会有八个人负
责清理,而再加上一个人负责放风,再加上两个人负责跟踪咱们,最后再加上一个人负责
调度,哈哈,十一个,他们最少有十一个人参与这次行动。” 

  “哦!有道理!”奥斯卡点了点头,“这样吧,保尔,我记得咱们有些时日没有活动
过了,那么以这个刺客团为彩头,如果你解决的人比我的多,那么我将不干涉你追求安妮
,如果我解决的比你的多,你就要将13教给你的那项禁技教给我。” 

  似乎是在响应奥斯卡的赌约,走廊尽头突然闪过一个人影,突来的强劲破风声让奥斯
卡不禁打了个寒颤,暴雪的手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把精光闪闪的匕首。 

  一道闪亮的乌光堪堪磕碰了劲箭的尖端,奥斯卡迅疾无伦的侧身终于将这支奔向自己
咽喉的利箭让了过去。利箭深深钉进墙壁,奥斯卡对箭上透着力道有些担忧,但是他觉得
自己有很多方法可以对付这种类似狙击手的家伙。 

  “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到底同不同意?” 

  暴雪显然也没有把刚才刺客们示威似的举动放在眼里,“您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应该
知道,在安妮的心中还容不下另一个男人。” 

  奥斯卡耸了下肩膀,“你也应该知道,我和安妮不会有任何结果,但我觉得你比较适
合她,而且你们相处得不是很愉快吗?” 

  “我可以把你说理解成怂恿!对吗?”暴雪有些兴奋了。 

  “是的,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必须赢得这场比赛。” 

  “哈哈!那么咱们走着瞧吧,小家伙,不要真的把我当作是一个落魄骑士……” 

  奥斯卡向暴雪声音消失的方向挥了挥手,“那么咱们一会儿见!” 

  整个肯辛特宫又陷入平寂,空气中的紧张氛围让人感到极为压抑。“那么好吧!”奥
斯卡叹了口气,他的左边袖口出现了一把飞刀,而他的右手则插进了马甲的口袋,少年突
然吹起了口哨,那是奥斯卡在回忆中最熟悉的摇篮曲。 

  神圣泰坦帝国作为西大陆历史最悠久的老牌帝国,他的政府以及各项专政机构无疑是
最完善的,数百年的君主集权制发展到今天已衍生了高效且严密的管理部门,就拿帝国保
密司来说,这个设立于教历528年的机构最能体现上述观点。 

  一个国家为什么有那么多秘密?答案很简单,有些事情是不能被人知道的,比方说十
几年前的慕尼黑尔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泰坦的东大门安鲁哈拉的城防结构图,还有
正在施工的瓦伦要塞的建筑图,还有帝国十九个方面军的布防图,还有,对某位皇帝被谋
杀的事件调查报告等等,上述那些东西都是绝对不能让外界得到任何线索的事情,所以帝
国的保密措施早在二百多年前就已达到了一个异常严密的高度。 

  保密司的办公地确切来说就是一个大仓库,他就坐落在帝国军部大厦的后面,那是座
老式的三层建筑,尽管看上去他更像一座别墅,但是这里的防卫甚至要比皇帝陛下的寝宫
还要高一个级别,其实很好理解,一个国家可以没有皇帝,但却不能没有秘密。 

  保密司的办事员从来没有人见过,保密司的负责人更是不知道存不存在,但是只有一
条规定是世人皆知的,只有四个人可以出入这座别墅,那就是皇帝陛下本人,经过皇帝和
贵族元老院正式授命的储君,还有帝国的国务大臣,以及军务大臣。除了这四个人,任何
企图进入这间别墅的人都会被格杀,当然,我们同样不知道那些企图冲进去的家伙是否真
的死了。 

  国务大臣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公爵最讨厌来保密司这个有些阴森恐怖的地方办事了,
更何况他的热伤风仍然没有疮愈。 

  “啊嚏!啊嚏!” 罗布斯蒂尔萎缩在保密司的待客室里。“真是该死!”这位位高权
重的大臣不停的诅咒着该死的热伤风,“该死的工程!该死的罗素!该死的天气!” 

  公爵一直没有停止抱怨,甚至他都想到了那位皇帝陛下,陛下肯定是不能用于诅咒的
,可是今天上午,陛下的医官竟然阻止他觐见,“啊!该死!”公爵又抱怨了一声,确实
,他的伤风这样厉害是根本不可能会被允许觐见的,但是这又一定是皇帝的授意,所以那
个该死的医官说话时底气十足。公爵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气愤,最近他一直被一些乱七八糟
的事情所困扰,不然他一定会教训一下那些只懂趋炎附势的家伙。 

  “阁下,您的伤风还没有好吗?”保密司的头儿为这位可怜的大臣端来了一杯热可可
。 

  “啊!是的!但是老朋友,看看你!难道我是洪水猛兽吗?天啊!你竟然带着口罩和
手套!该死的!我得的又不是黑死病。” 罗布斯蒂尔真的有些气愤了,这些家伙看到他都
像见到鬼一样。 

  公爵的这位老朋友显然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惹恼这位大人。“哦,亲爱的罗斯!原谅
我,但是说真的,热伤风传染起来也是很厉害的,您不会希望我将我的保密司扔在这儿,
然后自己趴在病床上风流快活吧?” 

  罗布斯蒂尔作势将手中绅士手杖狠狠的砸了过去,“去你的!只有你这样的家伙才会
老想着风流快活!” 

  “好啦!好啦!你要的东西!说说吧!怎么回事?” 

  国务大臣小心的接过了一个封着火漆的竹筒。“啊,不要提了!瓦伦要塞的指挥官,
也就是第十方面军的司令罗素上将竟然发现要塞的某些地方和建筑效果图上画的完全不一
样,所以他要求火速送去原件进行对照,你知道吗老朋友,又有一批建筑商要倒霉了,呵
呵,罗素可是个急性子。” 

  “哦!好吧!还是老规矩,把您带出的文件秘本的编号写在这儿,把提取文件的原因
写在这儿……” 

  “是的!是的!然后再把我的名字写在这里!得了老朋友,我当国务大臣已经不是一
天了。” 

  “哦!好吧好吧!但是阁下,我不得不提醒您,上个星期您拿走的那份文件应该归还
了,当然,您不给我也行,我自己可以想办法。”保密司的头儿笑着对国务大臣说。 

  “开什么玩笑,什么上次?”国务大臣一脸惊奇。 

  “天啊!您难道忘了,上个星期西北边的一个叫什么什么的小镇发生暴乱,据说与几
年前的一起邪教案有关,然后您从我这里把那起案子的卷宗拿回去参考,怎么?您现在不
承认了吗?” 

  国务大臣猛的拍了下额头,他被伤风搞得浑浑噩噩的,他想起来了,那起暴动,是的
,上个星期,他还没来得及看那份秘密的调查报告呢! 

  “哦,好吧!你这个魔鬼,你是不打算让我休息了是吗?好吧好吧!我明天就给你送
过来。” 

  保密司的头送走了国务大臣,他开始继续自己的工作,其实他的工作很简单,因为理
论上他只对四个人负责,现在帝国没有储君,所以他只要伺候好三个人就可以了。 

  这位负责掌管帝国所有秘密的大臣将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公爵填写的手续放在了专门
的抽屉里,然后他像往常那样打开了办公桌上那本厚厚的文件簿,“恩?这个月罗斯似乎
很忙呢?” 文件簿上记载的很明确,国务大臣这个月已经借阅了三份绝秘文件了。保密司
的头儿并没在乎这些,他在新的一页上快速的记录下了今天的工作: 

  国务大臣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公爵提取了正在施工的瓦伦要塞的建筑图; 

  保密等级:帝国最高机密; 

  提取时间:神圣泰坦帝国教历791年5月13日11时。 

  “当、当、当……当、当”座钟用巨大的音量报告着时间,奥斯卡能够感到音波在整
个宫殿中震颤。 

  少年亲王踩着时钟轰鸣而出的声音继续搜索着敌人,他的整个观感都在向外延伸。“
当……”当座钟敲响十一点的钟声时,奥斯卡感到背后近乎无声的递出两支刺剑。 

  少年猛的前扑,身后的长剑如影随形,奥斯卡在向前翻滚时低低的叫了一声“高手!
” 

  来袭的两名杀手确实能称得上是高明,他们借着座钟的轰鸣缓缓的靠近奥斯卡,在身
后这个最有利的位置进行偷袭,可少年已经够让他们惊讶的了,他们眼看着少年轻松的脱
出了刺剑的攻击范围。 

  杀手的第一击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但是刺杀仍在继续,刺剑出击的频率被提高到了
及至,空气中能够清楚的听到咻咻不停的破风声。 

  此时的奥斯卡无疑是非常狼狈的,他那肥胖的小身体近似笨拙的躲闪着刺剑的袭击。
两把刺剑的配合非常默契,黑衣黑甲的杀手灵活的抖动着手中的凶器。奥斯卡的飞刀似乎
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他现在已经躲闪了不知道多少剑。 

  少年的眉宇间露出一许凝重,他知道自己的体力不能浪费在这种危险的对攻之间。奥
斯卡猛的矮身让过了刺像自己眉心的一剑,在第二支剑的攻击到来之前他使尽全力撞向了
一扇房门。 

  奥斯卡借着倒地翻滚的时间迅速的调整好两把飞刀在手中的位置,当他面向房门的时
候,刺客的追杀已经迫近。 

   
奥斯卡面对着房间唯一的一扇门,这是他在刚才的激斗中争取到的最好的位置,两把飞刀
同时向洞开的门口飞去,一个刺客在闯进房门时刚好迎上了扑面而来的飞刀,他的反应尽
管无愧于一名杀手,可是在他用刺剑击落一把飞刀之后,第二支飞刀已牢牢的钉在他的面
门。 

  飞刀的力量将这个倒霉的刺客向后掀了一个跟头,当另一名刺客越过自己的同伴闯进
房间时,他突然发现已经失去了目标的踪影。 

  刺客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同伴,那个家伙的眉心正插着一把飞刀,飞刀齐柄而入
,刺客攥紧了手中的刺剑,他警惕的环顾着四周。这个家伙有些心虚了,从投掷飞刀的力
度和精度来看,那个少年无疑是一个好手,确切点说应该是和自己一样的杀手,在西大陆
,没有那种武士会随身携带这种制式的飞刀,而骑士更加不屑为之,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这个少年也是个杀手。 

  刺客有些紧张,他的刺剑已经刺穿了这个房间中任何一个可以藏人的位置,可是少年
并不在其中。 

  场景有些好笑,杀人者现在倒成了猎物。刺客的尽量将脚步放轻,他小心的接近了房
间中另外一扇门,这扇门应该是通向隔壁房间的。 

  刺客轻轻的转动了房门的把手,那个小家伙一定在里面。 

  房门猛的被踢开,刺客倒向地面翻进了房间,可是他又一次失望了,这个房间里的陈
设非常简单,但是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可就在紧张的刺客稍稍松了一口气时,房顶上竟
然悄无声息的垂下来一个绳套。 

  这名刺客无疑也是一个合格的杀手,无数次的生死考验让他敏锐的感到真正的危险正
从背后靠近。刺剑快速无伦的袭向背后,可就在刺客转过身体的时候,他的眼中却露出绝
望的光芒。 

  绳索忽然套住了刺客的脖子,尽管这个刺客在第一时间便抓住了绳套,可绳套的主人
显然并没有给他生存下去的机会,刺客的身体被吊了起来,他在半空中仅仅挣扎了不过三
秒钟。随着脖颈传出的一声恐怖的脆响,刺客终于放松了下来,他的刺剑从手中滑落,大
理石的地板发出一声无奈的呻吟。 

  奥斯卡刚刚用两条腿和一只手就将自己固定在进门处的房顶上,“两个!”少年跳落
到地面,随之落下来的还有一具沉重的尸体。奥斯卡调整了一下呼吸,很显然,刚刚他的
一系列杀人动作并不轻松。 

  少年拣起了刺客遗落的刺剑,他仔细的审视了一遍刺剑的纹理,除了知道这是把好剑
之外他没有看出任何线索,奥斯卡摇了摇头,自己的举动无疑是多余的,这些家伙无论怎
么看都是一些极为专业的杀手,从他们的身上根本就不会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是奥
斯卡实在想不出有谁这么希望自己死掉。 

  能够使用4.2公斤重型弓弩的人不是箭术高手就是大力士,博纳尔作为红火刺客团的狙
击手,他可以骄傲的宣称,他的攻击从来没有落空过,不过很明显,这个纪录已经成为过
去式了。 

  就在刚刚,他认为的十拿九稳的一箭竟然被一个家伙用匕首击飞了出去,博纳尔知道
,这次的任务已经无法善了了,对方的保镖显然并不是一个落魄的乡下骑士,因为一个乡
下骑士没有理由能够击落圣骑士发出的劲箭。 

  博纳尔突然感到自己有些愚蠢,一个亲王怎么会使用一个落魄的乡下骑士充当自己的
保镖呢?想到这里这位杀手头子终于承认自己犯下了严重的错误,他不应该在对目标的实
力没有作出正确判断的时候就发动攻击。可是现在情况似乎还没那么糟,也许那位小亲王
已经被自己的手下解决了。 

  博纳尔此时正与团中的另两名刺客埋伏在一个大房间,这个房间位于宫殿二层的中段
,而且,博纳尔敞开了房间的大门,他知道,那个保镖一定会尾随而来,那么自己的弩箭
没有理由再次落空。 

  暴雪并不知道刺客团的头子在想些什么,他此时就在这个房间的门口,他的身体紧贴
着墙壁。保尔的脸上还是那样一副讨人厌的笑容,他才不会那么傻呢,使弓箭的狙击手他
见多了,尽管刚刚那个家伙确实有着吓人的本事,但保尔觉得,那不过是吓人罢了。 

  杀手之王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房门,他没有任何必要冒险闯进去,再说他并不知道里
面的结构是怎样的,不过里面那些家伙似乎并不乐意走出来,那么进入一间房间可以有很
多方式,而保尔认为,敲门是最合理的一种。 

  作为一名马夫,昔日的波西斯将军、最高段的弯刀武士渥萨卡.穆罕目德先生无疑是非
常称职的,他驾驭的那四匹怪兽一样的雷述尔巨马已经被清洗得“冉冉升辉”。当他带着
它们出现在首都大街上的时候,无论是谁都会对这些完美的“猛兽”行注目礼,这时的渥
萨卡是非常骄傲的,他已经把这四个小家伙当作是自己的子女。 

  亲王殿下的马车就停在肯辛特宫宫前广场的走道上,此时的渥萨卡正望着面前这座巍
峨肃穆的宫殿发呆,他借着阳光的反射看到了宫殿的窗户里面一闪而过的黑影,见多识广
的将军自然清楚那些黑影意味着什么。 

  马夫叹了口气,他本来希望能够保持沉默,可是那些家伙似乎忽略了他的存在,至今
仍然没有人愿意跟他打个招呼,渥萨卡.穆罕目德登上了马车中自己的位置,就在他座位下
面的暗格里有一把异常锋利的弯刀,那是小亲王的父亲在这位马夫出狱时送给他的礼物。
 

  渥萨卡.穆罕目德取出了弯刀,他将刀柄高高的扬起,然后迅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波西斯武士通常利用这个动作来禀告他们心中的神明——战斗即将开始。 

  暴雪缩在房间门口,他小心的伸出手,然后轻轻的敲了两下门,“有人在吗?” 

  博纳尔,这个杀手头子突然感到一丝无奈,自己需要回答吗? 

  “喂!没人应的话我就走了。”暴雪为了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又敲了一下门。 

  此时的博纳尔感到非常不自在,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轻视。所以他几乎下意识的
就做出了反应,弩箭脱离了弓弦,它的目标是杀手之王唯一暴露出的那支手。 

  几乎就在弓弦震动的刹那,暴雪已经判断出这个使用狙击弓的家伙在房间里的位置。
并不见保尔手上有什么动作,这位杀手之王只是轻轻的转了一下手腕,一支小巧但却闪烁
着寒光的利箭便被他抓在了手里。 

  房间中埋伏的另两名刺客在博纳尔发动攻击的时候便已向房门移动,当他们诧异的看
着抓住弓箭的那支手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作为西大陆除去13之外最优秀的杀手,暴雪知晓几乎所有武器的使用方法,对于狙击
弓弩,暴雪知道,最优秀的射手可以在半秒钟内装填一支新的箭失。而就在刚刚,当暴雪
抓住利箭的时候,半秒钟已经过去了。 

  事实上一切都发生得太迅速了,你几乎找不到形容词来比喻杀手之王的移动速度,箭
在手,人已经闪至门内。 

  和暴雪判断的差不多,门内埋伏着两个人。鬼怪一般的魅影在对方错愕的神情中带来
一阵腥风。暴雪将杀手投来的利箭刺入其同伴的咽喉,一蓬血雨从伤口中飚射而出。 

  一秒钟!第二支利箭如期而至,其中更是透射出愤怒的气息。暴雪的身体此时已经完
全暴露在射手的眼中,必杀的一箭转瞬间就到了眼前。 

  暴雪低低的叹了口气,门边埋伏的另一名杀手距离他有点远,而这个杀手在面对同伴
的死亡时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暴雪承认他遇上一些非常难缠的家伙。当然,这些事情
暴雪是不会太在意的,而且时间上也不允许他多做感想,因为对方的刺剑已经刺到了眉间
。 

  幸好受到袭击的人是保尔,他曾经同时应付过多达十种兵刃,而现在他所面临的情况
可以说连考验都算不上。 

  杀手仍在向外喷射血浆的尸身无疑是最到的掩护。暴雪只是将尸体一带便挡住了箭矢
,弓箭刺入人体的声音并不动听,就在那声沉闷得令人战栗的声响过后,房间中暴起了更
加刺耳的金铁交鸣声。 

  暴雪的匕首堪堪将刺箭击离了攻击位置,就在对方仍处于刺箭的攻击惯性中时,杀手
之王的短刃的已紧贴着刺剑的斜面划向对手的脖子。 

  杀手想躲过这一恐怖的攻击,实际上他确实躲了,可他在看到匕首摩擦刺箭所产生的
火花时便已失去了生命,当他的身体按照大脑的指令向后飞退的时候,他看到自己脖颈间
喷出的鲜血洒了整整一面墙。 

  一秒钟!第三支利箭已经失去耐心了。暴雪将尸体当作盾牌飞一般的在房间中移动,
当他将尸体做为着力点踩着墙壁腾空而起的时候,这个倒霉的杀手身上已经插上了五支利
箭。 

  弃弓、出剑!博纳尔的动作几乎一气呵成。从天而降的暴雪马上就要受到猛烈的阻击
,可博纳尔显然迎来了他的杀手生涯中最倒霉的一刻。暴雪并没有落地,他似乎完全违背
了运动的法则,他的身体从博纳尔的头顶滑翔而过。 

  此时的博纳尔终于明白了对手的强大,当这个“落魄的乡下骑士”越过他的头顶时他
便知道自己的杀手生涯已经结束了,原因很简单,他已经无法转身,他手中的长剑还要应
付暴雪不知何时投向他的匕首。 

  长剑将匕首击飞了出去,匕首“咄”的一声刺进了对面的墙上。博纳尔一动不感动,
他感到身后便是一具蕴涵着强大能量的身躯,而他的脖颈此时正与一片冰冷的锋刃紧密的
贴合。 

  直到此时博纳尔才搞清楚为什么对手可以像鸟一样在空中滑行,屋顶上的吊灯台垂下
一根极为纤细的钢丝正连接着他身后的人。 

  暴雪揭下了博纳尔的面罩,杀手之王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位同行。 

  “嘿,朋友!你知道狩猎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保尔这样问。 

  “不知道。”此时的博纳尔并没有面临死亡的自觉,相反他感到无比的轻松。 

  “就是反被猎物所猎。”保尔此时却有点感叹,他每次面对这种已与对手分出胜负时
的景况都有些受不了,因为他不知道对手的命运何时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哦?是啊!您说的很对。” 博纳尔点了点头,他感到刀锋上的冰度已经缓和了一些
。 

  “我是暴雪,暴雪从来不杀无名之人。”保尔说话时的声音已经接近冰点。 

  “暴雪?”博纳尔在听到这样一个名字时自然是极为震惊的,毕竟,杀手之王与一个
乡下骑士之间的差距是很大的。“我……我很荣幸,我们是红火刺客团,我是团长博纳尔
,呃……圣骑士博纳尔。”即将死在杀手之王刀下的博纳尔有些羞于提及自己的名字,他
觉得如果加上圣骑士的封号的话,多少会让自己觉得好受一点。 

  “天啊!真的吗?你是一位圣骑士?”暴雪惊讶极了。 

  博纳尔有点愤怒了,尽管他听得出杀手之王的话语中没有多少轻视的成分。“当然!
就像我尊敬您那样,没有一个杀手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 

  “好啦!好啦!我的朋友,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您马上就要成为我杀死的第十位
圣骑士,呵呵,我的表达有些过火,但这确实值得庆祝。” 

  博纳尔此时已经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他没好气的回了暴雪一句,“那么祝贺您
了,您是杀手之王嘛!” 

  “那咱们不说这个啦好吧!”暴雪听出了博纳尔的不快。“最后一个问题,我的朋友
,是谁指使你的?” 

  博纳尔有些庆幸,他终于可以用一种轻蔑的眼光看着身后的杀手之王了。“换作是阁
下处在我的境地会回答这样的问题吗?” 

  暴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接着他便挥动了持刀的那只手。 

  博纳尔倒下了,很快他的血便在地板上积成了一滩。暴雪不紧不慢的将射在吊灯台上
的钢丝钩锁收了回来,临走时还不忘对着博纳尔的尸体解释了一下,“我不过是随便问问
。” 

  奥斯卡拿着缴获的刺剑在宽大的走廊中无聊的踱着方步,他走得四平八稳,一点都不
见即将遇刺的紧张。 

  “嘿!年轻人!”暴雪不知从哪个房间转悠到走廊上来了。“你的收获怎样?” 

  “不怎么样。”奥斯卡摇了摇头,事实上这场比赛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输了,尽管硬拼
他或许能吓唬一下保尔,但说到杀人,他的见识连杀手之王的一成都比不上。 

  “不要灰心,还有好几个咱们都还没见到呢?”暴雪开心的安慰着小亲王。 

  “是啊,但是他们恐怕不在这一层,我想……”似乎是在回应奥斯卡的话,宫殿的一
层突然传出一声令人心悸的惨叫。 

  “啊……!”濒临死亡的惨呼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不绝。 

  暴雪和小亲王在当一切回复平寂之后不禁相视一笑。一大一小两个怪物慢慢的踱下了
楼梯,也许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事可以令他们感到惊慌。 

  “咻……”暴雪轻轻的吹了声口哨,肯辛特宫的一层显然发生过一场大战!走廊中横
七竖八的摆着六具尸体,而每具尸体上都仅有一道伤口,有的破腹而入,有的贯胸而出,
还有的被抹了脖子,还有的被断去了头颅。 

  奥斯卡看着血腥的走道不禁摇了摇头,“你相信吗?如果母亲知道我将家里搞成这样
,她一定会狠狠的揍我一顿。” 

  “恩,如果是我我也会揍你,但是您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哦,原谅我这么说,但她确
实不能揍你了,小家伙!你躲过了一顿毒打,你应该庆幸。”暴雪说。 

  “是的,我的小主人,您确实应该如此。” 渥萨卡.穆罕目德出现了。 

  “哦,亲爱的将军,感谢您的到来,您能解释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奥斯卡
笑着问向自己的车夫。 

  “您知道,我的词汇非常有限,所以……呃……大致就是我走了进来,他们攻击我,
被我杀了,然后我解救了那些奴仆,恩!就是这样。” 渥萨卡.穆罕目德已经尽量搜刮脑
中那为数不多的泰坦语了。 

  将军的话音刚落,走廊中便响起了暴雪的掌声。“说得太好了!我崇拜你!” 

  奥斯卡也露出了笑脸,从现场的惨烈程度他便知道将军说的要比他刚才做的简单不止
万倍。“呵呵,暴雪,你竟然还在穷欢乐,难道你没有发现咱们在这场比赛中都输了吗?
” 

  暴雪的掌声嘎然而止,他此时的表情就好像吃了耗子一样难过,“哦!天啊!哦天哪
……” 

  肯辛特宫可怜的侍从们得救了,但是情况似乎并没有好转,他们缩在走廊中的一角,
惊惧的看着三个疯子在一片尸山血海当中谈笑风生。 

  很明显,今天的汉密尔顿宫正在迎接着某位大人物。鲜花和象征泰坦皇室及帝国二十
一个行省的锦旗插得遍地皆是;衣着光鲜的近卫军仪仗队从胜利广场一直排到了宫门台阶
,而另一批白衣白甲的骑士则按照古老的迎宾传统排成了“T”字阵型,他们远远的聚在英
雄塔下守护着他们的旗帜。 

  这些骑士已经暴露了光临都林的这位大人物的身份,只有教宗陛下才有权利调动圣堂
骑士团,白衣白甲的圣堂骑士占去了大半个广场,尽管他们不敢对教宗陛下的安排表示不
满,可诅咒天上的太阳却是非常可行的。 

  汉密尔顿宫有许多豪华的房间,拉德里耶六世教宗陛下被安排在其中最为简洁清净的
一间。作为西大陆所有光明教徒心中的圣者,老人的生活是极其简单且有规律的,光明教
的教旨就是要求人们懂得克制,老人在这方面完全可以起到表率作用。 

  此时这位老人正在作日常的礼拜,虽然以他的身份应该在都林斯科特大教堂或是泰坦
光明殿做这项工作,可是老人毕竟已经七十多岁了,这种年纪的老人家是不愿意跑来跑去
的,所以形式主义并没有对这位陛下有多大影响。 

  就在几分钟之前,作陪的阿尔法三世突然以一个很不高明的借口离开了这间房间,拉
德里耶并没有对此感到不满,尽管老人听不到那位宫廷长官到底对这位陛下耳语些了什么
,但是老人还是能够看得出来,阿尔法三世的脸色在听完那些话后便变得极为苍白,显然
有些重大且异常棘手的事情等待他的处理,那么作为一个客人,主人家有事时自然是不能
干涉的。 

  阿尔法三世被当值的宫廷长官引进了一间密室,这位至尊似乎是吃错了药,他一直在
嘴里念念有词的叨咕着些什么。宫廷长官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因为他好
像听到陛下念叨的都是些极为肮脏的词汇。不过这位长官觉得这可以理解,毕竟被自己信
任的人出卖时并不会有太好的感觉。 

  密室中的大人们见到陛下到来之后纷纷起立迎接,阿尔法三世并没有打算招呼他们,
这些大臣的表情都有些尴尬,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陪着这位陛下一块坐下,但是如果陛
下没有招呼他们,这些兔子一样的大人是绝对不敢把屁股放在椅子上的。 

  阿尔法三世坐在了长桌最里面的位置,他的脸色非常阴沉,喉咙里发出的声音类似老
虎之类的猛兽,整个密室都笼罩在这种大气压下,兔子们极力抑制着呼吸,他们清楚的知
道发生了什么。 

  “好吧,乖宝宝们,不要像死了父母那样,既然你们敢于向我通报这件事情,那么也
就是说你们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对吗?” 

  “是的,我的陛下,证据确凿,人赃并获。”回答这位陛下的是司法部特勤处的负责
人鲁道夫.霍斯伯爵。 

  “霍斯,我相信你一定知道我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你能承担这个后果吗?” 阿尔法三
世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威胁。 

  鲁道夫.霍斯那张阴险狡诈的面孔洋溢着难得的喜悦,事实上他为手下人的发现兴奋好
久了,毕竟能逮捕国务大臣可不是时常发生的事情。 

  “陛下,我可以用我家族的名誉担保,当我将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完全弄清楚后,国
务大臣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公爵会跪在您的脚下进行忏悔的。” 

  阿尔法三世将自己重重的放在了坐椅的靠背上,他知道,尽管司法部特勤处犯下过许
多离谱的错误,但至少在国务大臣这件事上,给他们冰熊的胆子他们也不敢瞎说。 

  这位陛下感到极为疲累,刚刚与教宗畅谈国事时的兴奋心情早就不见了。“唉……说
说吧,拣重要的。” 

  “陛下请看看吧。”司法大臣罗门特.胡阿.安德西塞斯侯爵将一份厚重卷宗放在了皇
帝的面前,阿尔法三世瞥了一眼,卷宗是司法部通常使用的那种犯罪档案。档案的封皮上
清楚的列举着罪犯的各种信息。 

  “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官阶为帝国国务大臣,疑为与德意思王国进行情报买卖活动
。” 

  “陛下。”罗门特唤起了这位皇帝的注意,“陛下,事情是这样的,特勤处的搜查官
们在上次的融资事件中就对国务大臣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公爵极其家族的主要家族成员进
行了监控。” 

  “根据保密司那位大人的证词,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公爵从上个月开始明显增加了提
取秘密档案的次数,其中包括基尔库克省的密探成员名单,理由是要与一位失踪人员的特
征进行对照,还有一次是6年前雾墟镇宗教仇杀事件的调查报告,陛下您知道,那其实是我
们特勤处安排的一次意外,但这件事情若是让刚刚访问我国的那位陛下知道的话就会异常
麻烦,最近的一次,瓦伦要塞的建筑图,那上面不但列举了瓦伦要塞的施工结构,也简要
的展示了一下整个要塞的兵力部署。” 

  “头两次我和我的同事们已经决定暂时放下,我们单说这次,今天上午十一时,罗布
斯蒂尔.布克西德公爵提取了这份文件,在这之后他在国务院用了午餐,我们的密探确定那
份文件一直在公爵的身上,他没有向任何人展示过,然后他便乘坐国务院的马车回到了庄
园。” 

  “确切的说事情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国务大臣的马车在途中抛锚,而他
的车夫马上就到附近的一处车行唤来了修理工,请注意我的陛下,马车抛锚的地点离那家
车行实在是太近了,您如果在现场的话也不会相信那是一个巧合。” 

  “车轴断裂,我的陛下,马车抛锚的原因是车轴断裂,我知道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
的马车经常出现这种状况,可是国务大臣呢?他所乘坐的那辆马车上路才几个月,而且首
都的路况还是不错的,再说公爵大人的体重还没到那种程度,所以马车的抛锚显得极为离
奇。” 

  “这辆车轴断裂的马车被车行的人拖了回去,罗布斯蒂尔乘坐车行的马车返回了庄园
。我们的搜查官在当时并没有感到稀奇,因为马车确实容易出些小问题,可是他们对这个
名叫‘里尔兄弟’的车行进行例行公事的排查时却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里
尔兄弟’是国内出名的伪证专家,得到这个讯息之后我们才开始怀疑秘密文件有被盗用且
被翻印的可能。” 

  “陛下,‘里尔兄弟’车行的搜查结果在卷宗的最后一页上,您看到了,人赃并获。
搜查官冲进了车行的密室,那些家伙正在加工腾印下来的文件。” 

  “那么陛下,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下一步要如果进行,按照那些罪犯的说法,最迟今
天晚上,马车和腾印下来的文件都要送还到国务大臣的宅邸。” 

  阿尔法三世沉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没有人知道这位陛下到底在琢磨什么,至尊的脸
色忽名忽暗,他在椅子上不安的扭动。 

  泰坦的皇帝已经经历了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他知道,无论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他的国务大臣都摆脱不了即将来临的可悲命运,这位陛下此时早就将身有嫌疑的国务大臣
抛在脑后了,作为皇帝,他想到的通常都会是自身的利益,手下人具体是怎么干的并不关
他多少事情。 

  看来这位陛下已经将国务大臣彻底的放弃了,他现在已经在考虑如果将这次事件的影
响减至最小,这包括对布克西德家族的清查、对布克西德家族合伙人的清查、对帝国国务
院日常工作的改造,以及,对国务大臣党羽的追查,毕竟,泄密活动不可能只涉及到一位
大臣,这还要包括地方大员的配合,国务院监管机构的纵容。 

  皇帝合上了卷宗,他是十分精明的,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其实根本不需要动脑,他将密
室内的这几位司法部的重臣逐一打量了一番,直到几位大人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才缓缓开口
。 

  “罗门特,既然我曾嘱咐你全权处理这件案子,那么你就放手去做,我可以重复一遍
,我在乎你使用了什么手段,我只想知道我国的秘密档案拷贝之后是如何外流的,而国务
大臣到底是怎样充当卖国贼这个不光彩的角色的,请你注意,我的司法大臣,动机、证据
,少了任何一样我都会以毁谤罪审判你。” 

  “那么我的大臣们,相信你们都知道这次事件的后果,虽然难以预计,但是我希望它
不是一场灾难。对于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以及布克西德家族,我很失望,更可以将这种心
情形容为痛苦,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从前的朋友和战友。你们都是精通法律事务的,
一旦这件案子落实以后,记得按照章程办事,不得徇私,亦不能袒护。” 

  阿尔法三世重重的出了口气,他知道,尽管他说的那些都是模糊的词句,但是对罗布
斯蒂尔.布克西德及其家族的宣判已经完成了。 

  皇帝看到兔子一般的大臣时没来由的一阵心烦。他现在希望这些只会给他惹麻烦的家
伙全都死了算了。“都站着干什么?还有什么事情吗?”这位陛下没好气的说。 

  “有!当然有事!你怎么能认为这无关紧要呢?你这个该死的,是啊,你像头狗熊一
样把苍蝇们全都拍死了,可是你知道吗?你阻止了一对麋鹿的恋爱,你竟然还能装作无事
一样去作你的什么祭祀……” 

  奥斯卡向正在倾听暴雪数落的渥萨卡.穆罕目德耸了一下肩膀,他知道这位异族人并不
能跟上保尔的语速,但是奥斯卡并不想解释,他觉得暴雪实在是太可爱了,让他吃些口头
也未尝不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 

  “好了,保尔,要再打一个赌吗?渥萨卡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奥斯卡要给昏昏
沉沉的异族人解围了。 

  “不行,我会说到他懂的,这个家伙不能轻易原谅。”暴雪非常坚持。 

  小亲王摇了摇头,他隐约猜到了指使刺客的首脑,他十分清楚刺客团的价钱,那是只
有少数人才能调动的。 

  “保尔,那咱们换个说法好吗?我没有时间了,如果你觉得对渥萨卡进行教育是十分
必要的话。” 

  少年确实没有时间了,他要到宫廷里去拜会教宗陛下和阿尔法三世,在这之后他要到
都林斯科特大教堂去排练册封仪式的预演,而最后他还要回到皇室书记处,那里有裁缝要
为他添置符合皇室身份的行头,最后,他还答应与阿莱尼斯公主殿下共进晚餐。 

  这是过得什么日子啊?小胖子不喜欢这种生活方式,他喜欢冒险、喜欢挑战、喜欢阴
谋、喜欢与血腥和罪恶有关的一切事情,但是似乎他的生活马上就要远离这些东西了,奥
斯卡已经意识到,就在他真正成为亲王的那一刻,这个世界上所有能够威胁到他的东西便
都不存在了。 

  哦,对了,还有刺客,浓烈的血腥气提醒了小胖子,奥斯卡可不想自己年轻的生命被
终结在杀手的手里,少年转动了一下脑筋,他觉得利用这个倒霉的刺客团可以大作一篇文
章,那么这样一来,整个计划便更加完美了。 

  “先生们,真的该结束了,渥萨卡可以去准备马车,而暴雪,为我做些事情好吗?”
 

  杀手之王竟然对着异族人的背影作了一个十分下流的动作,奥斯卡看得直乍舌,杀手
之王?小胖子已经决定下次再请保镖的时候一定要起用那些出身高贵的圣骑士。 

  “啊?什么?什么事情?”暴雪刚刚从对车夫的极度轻蔑中回过神儿来。 

  “是这样的,保护好这个现场,让那些仆从到司法部去报案,然后你要代我约会多尔
姆男爵,让他找个画工将这些杀手的相貌画下来,我要知道他们在都林到底都与哪些人打
过交道。” 

  “这恐怕有些困难呢!”保尔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他知道真正的杀手是不会留下太多
可供查找的线索的。 

  “不,这些见不得光的家伙自然会呆在见不得光的地方,我相信男爵会有办法的。”
小亲王的脸上又出现了狡诈的笑容。 

  “然后呢?我是说在这之后我该做些什么?”暴雪觉得有些无聊。 

  “你可以去看看安妮有没有空。” 

  “安妮要是没空怎么办?” 

  奥斯卡眯着眼睛盯着杀手之王,他不知道这个家伙是这样难缠的。“那么你就等着被
尿憋死好了 
神圣泰坦帝国教历791年5月18日,这天是星期六,一大早便看见都林的市民从各条街道聚
集到都林斯科特大教堂的拱门前。 

  这些民众并不是赶着来作礼拜的,尽管今天会有至高无上的教宗陛下为泰坦臣民祈福
,但这并不是重头戏,相比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的册封大典,任何其他的事
情都可以称为是鸡毛蒜皮。 

  泰坦皇室对这次册封典礼是极为重视的,皇室书记处以泰坦皇帝的名义邀请了西大陆
几乎所有国家的外交官前来观礼,而典礼的组织者也对喜欢看热闹的老百姓网开一面,这
些市民可以在大教堂门前的一侧观看一些并不实在的东西。 

  都林斯科特大教堂正在朝霞的旋目的光辉中沐浴,这座有着六百年历史的大教堂是都
林这座历史名城中最古老的建筑,多次的翻修将历史的沧桑与现代宗教建筑的柔美统一起
来,尽管有专家批评说这是一个四不像,但是老百姓在见到这座恢弘的建筑时却不这么想
,他们 

  通常会穿上新衣在教堂前的甬道两旁跪上一天,作为泰坦阶级社会的最下层,就算在
光明神的面前他们也不被允许进入这座建筑。 

  首都保卫师的骑兵全部换上了礼服,高高的骑士绒帽和崭新雪亮的刀剑让他们看起来
是极为威武的,但是在炎热的五月,他们的这套装束足够看热闹的百姓笑上一阵了。 

  大教堂坐落在都林城东,由于城市建设侵吞了它的广场,所以位于蒙尔顿街与修斯布
雷街交接处的它显得有些局促,但是这并不能掩饰一座占地百亩的庞大建筑。 

  街口的拱门已经换装了象征泰坦皇室的图腾,原来那里悬挂的是象征光明神将苦难带
去天堂的壁画,现在已被一面刻有武士与仙女的族徽所取代了。 

  进入拱门后便能看到都林斯科特大教堂的主楼,十三根十九米高的白岩立柱将教堂的
屋顶稳稳的托着,石墙上的雕塑几乎全部是宗教故事,但是作为泰坦的象征,莫瑞塞特皇
家开国皇帝的故事也被放在了上面。总的来说,如果你不去仔细分析这些塑像的艺术价值
,我们 

  在乍一看的时候是会感到有些杂乱无章的。 

  通往教堂正门的甬道已铺满了各种颜色的鲜花,这些鲜花是皇室书记处从都林城郊的
各处村镇搜刮上来的。根据宗教法规,教堂建筑上不允许插放任何代表世俗意义的旗帜和
装束,所以册封仪式的组织者只能在大街和甬道上多做些文章。 

  骑士们在蒙尔顿街和修斯布雷街拉上了警戒线,市民们在警戒线的后面欢乐的挤成一
团。在没有任何节庆的大夏天是没有什么事情比参加皇室的活动更令人兴奋的了,等到若
干年后,这些无所事事的下等人会在餐桌或酒馆里骄傲的谈起他曾经荣幸的参加了奥斯涅
亲王的 

  册封仪式。 

  奥斯涅亲王很明显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他的神志还没有完全清醒,他已经忘记昨
夜到底是与哪位女士进行了一番疯狂的角力,他现在只记得今天对自己好像十分重要。 


  小胖子任由侍女和几位宫廷内侍在自己身上胡乱的摆弄着,当他意识到镜子里的那个
家伙是自己时,这个少年完全被那个“怪物”吓了一跳。 

  “这是谁的主意?”少年有些愤怒,他是亲王,不是街边演戏的小丑。 

  “这是亲王殿下您的正统装束,我敢保证,西大陆的任何一位贵族都会极为羡慕加予
这一身的荣耀。”这位裁缝对自己的作品自然是非常满意的。 

  奥斯卡并没有太在意,其实他并没有这方面的自觉,作为一个贵族,他还不知道身上
佩带的那些绶带和勋章所代表的意义。其实正如那个裁缝说的,亲王殿下这套装束的一针
一线都代表着权势与地位,普通人哪怕奋斗一生也不会得到这件衣服的一个领子。 

  上午十时,经过一个杂乱的早晨,亲王殿下终于将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他穿着肥重的
装束出现在官邸门口。早已等候多时的水仙骑士们连忙对这位殿下至以最崇高的礼节,但
是他们的战马显然对面前的这个小丑极感兴趣,有一匹胆大的已经在奥斯卡的身上咬了一
口。 

  亲王殿下乘坐着安鲁家族品级最高的那辆马车按时出现在了佩内洛普大道与王者之路
的交汇处,在那里有一个教士队伍和首都保卫师的一个骑兵团等候着这位殿下。 

  骑兵团分成了两部分,五百名骑士在前开路,然后是泰坦光明殿的教士队伍,教士们
人手一本诵经,不要小看这个不到六十人的小队,他们一块唱和颂词时会发出很大的声响
。 

  50名高阶水仙骑士拱卫在亲王殿下座驾的两侧,他们仍然披挂着古老的铠甲,那些铠
甲在红色披风的内里散发着火一样的光辉,真正了解水仙骑士的人才知道那正是铠甲经过
鲜血的洗礼之后才会焕发的颜色。 

  队伍最后的五百名骑士自然是最不讨喜的角色,当他们穿过人群时,人们的热情早就
降低了许多。 

  亲王殿下的车队在经过简单的休整之后就出发了,王者之路已经戒严,所以车队在最
开始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什么状况,当他们从王者之路上出来时,早已等候多时的人群蓦然
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骑士们引领着车队向着目的地缓慢的前进,这个团队曾经担任过多次皇室庆典的仪仗
队,他们在速度的控制上异常纯熟,即让市民们过足了欢呼的瘾,也让漫天飞扬的花瓣得
以在自己的身上停落。 

  泰坦的百姓无疑是可爱的一群人,他们虽然对统治阶级并没有多少好感,但是他们崇
拜真正的英雄,他们只将欢呼和鲜花投给那些真正为国家作出贡献的人们。作为“光明神
之盾”的安鲁家族无疑完全符合人民心目中英雄的形象,当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
下打开 

  马车的车窗时,这个少年再一次为都林市民的热情感到乍舌。 

  少年透过车窗向街边的百姓挥舞着手臂,迎接他的是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与无数少女
的飞吻。黑色的车厢此时已完全覆盖了一层鲜花,高傲挺拔的雷束尔巨马显然明白这是表
现的好时候,它们昂首挺胸,时不时的打着响鼻,有的人甚至将花环套在了这些巨马的脖
子上,这些雷束尔出奇的没有表示任何不满。 

  都林城的上空弥漫着欢腾的气氛,大街上已经聚集了无数的市民,人群里甚至还有从
乡间赶来的农民。小亲王把头探出车窗,被楼宇区隔出的四角天空中飞扬着无数多彩的花
瓣,欢呼声从这个空间向下一个空间递进,少年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被这些疯狂的人们所撕
扯着。 

  亲王放下了车窗,这些热情的市民是非常可悲的,有些事情他们根本无法理解,就像
他们根本就不懂得这个少年的崛起究竟意味着什么。 

  随着时间的临近,已经等候在大教堂的贵族们都涌向了拱门,作为皇帝的阿尔法三世
自然走在最前面,按照规矩,他将作为亲王的引路人。这是一个极为相称的工作,甬道通
向的无疑是最接近权利颠峰的那条路。 

  亲王的车队在拱门前停了下来,奥斯卡并不着急下车,因为在这之前还有许多必须进
行的仪式。 

  拱门下已经搭建了一个临时的高台,高台上站着的几乎是泰坦都林所有的上位贵族。
阿尔法三世尽管希望自己看上去有点亲和力,但是他的状态实在是不好,这几天他几乎没
睡过一个安稳觉。 

  这位皇帝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内侍长,这位大人用极高的音量喝止了街道上传来的喧闹
声。 

  “喏……喏!米卡.阿尔法.莫瑞塞特公主殿下之子、多特蒙德.安鲁.内塔加波公爵第
四子,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大人驾到……” 

  内侍长的话音刚落,整个天地间便响起了近卫军嘹亮的号角声。水仙骑士在马车门前
排成了两列,车门开启的时候,甬道两侧所有的贵族都弯下脊背,他们已经没有权利盯着
少年乱看,少年的身份已在大教堂前发生了质的突变。 

  奥斯卡精神抖擞的走下了马车,当双脚落在鲜花丛中时他不禁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感叹
,人生即将在这里出现一次极为重大的转折。 

  “亲爱的哥哥,您真的不打算去凑个热闹?” 

  “卡特,你打算让我重复多少遍?” 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瞟了一眼懒洋洋的弟弟。
“难道让我去假惺惺的向他祝贺吗?你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但是好像整个都林只有咱们一家没有什么表示,我觉得这似乎会让咱们有些被动。
”卡特其实并不怎么热中这件事情,他只是简单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知道他的哥哥是
绝对不会出现在那个册封仪式上的。 

  “有什么表示?派个刺客团去表演吗?” 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有些生气了。 

  “呵呵,您都知道啦?”卡特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要当我是傻子,你怎么会认为那只小臭虫是那么好对付的呢?你竟然在这种极为
敏感的时刻去挑惹那个家伙,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 罗布斯蒂尔感到弟弟
有些无法忍受了。 

  “抱歉哥哥,我只是觉得那是一种既省时又省力的做法,谁知道那个小家伙还非常不
简单呢?”卡特根本就不把这个当作一回事,他觉得不过是死了几个杀手而已,在与那些
杀人犯作交易时他并没留下任何把柄。 

  “哼!你才知道对吗?你最好给我发誓,这种事情我只会容忍你一次。” 

  “好吧好吧!我答应您还不行吗?” 

  哥哥和弟弟的谈话进行到这里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国务大臣的秘书慌慌张张的
闯进了房间。罗布斯蒂尔愕然的听着自己的秘书结结巴巴的诉说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大……大大大……大人!官邸外面聚集了一个骑兵大队,他们的长官要见您,说是
……说是来执行抓捕命令的。” 

  “少校,你应该知道你面对的是谁,那么你最好向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罗布斯蒂尔并没有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怒火,他是泰坦的国务大臣,他并希望一个只配站
岗的小军官也能随意的闯进他的家门。 

  “阁下,当我向您出示这份逮捕令时您便已经不是帝国的国务大臣了。”这位少校的
语气是极为冰冷的,他了解一些这位大人的罪名,作为一名军人,没有什么罪状是比出卖
祖国更令他不齿的。 

  罗布斯蒂尔接过了那纸文书,他的手有些颤抖,他的弟弟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这
个家伙一直在向门里退。 

  这是一份皇帝与司法大臣以及贵族元老院共同签署的逮捕令,这表明这份文件在法律
上有着无比崇高的含义。罗布斯蒂尔看到了他被指控的罪名,他隐约的感到一丝阴谋的气
息,可在他来讲,文件上所说的都是些极为荒诞的事情。 

  “这是在开玩笑吗?少校,你确定你没有拿错文件,你确定你能够承担错误的逮捕我
的责任吗?” 罗布斯蒂尔低低的吼叫着,他随手将那纸写满废话的逮捕令砸在了这位少校
的脸上。 

  少校眼中的愤怒一闪而过,他此时有一种想要拔剑的冲动,但是转过头来他又想到了
自己的职责,他觉得这样的家伙最好是被拉去游街示众。 

  “对不起,我直接受命于皇帝陛下,您有任何问题都留在狱中吧,我相信法官会听您
解释的。”少校在说完这番话后便让在一旁,他的话语有恢复了异常冰冷的温度。“还楞
着干什么?执行命令!” 

  愤怒的国务大臣大嚷着、咒骂着、诅咒着,但是他的抵抗在如狼似虎的骑士面前是微
不足道的,这些士兵七手八脚的将这位大人绑了结实,从他们卖力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们
是极为兴奋的,毕竟捆绑一位如此尊崇的大人物是可遇不可求的一件事情。 

  罗布斯蒂尔的喊叫很快就停止了,一个士兵将一块肮脏的抹布塞进了他的嘴里,这位
大人看到先后被绑起来的还有他的弟弟、他的儿子、他的秘书、他的管家,这位大人的眼
睛很快就模糊了,他的泪水一颗一颗的滴在地上,他觉得皇帝跟他开的这个玩笑实在是太
大了。 

  国务大臣像猪猡一样被塞进了司法部专门羁押犯人的囚车,铁门关闭的时候,这位大
人看到士兵在殴打他那可怜的儿子,那个傻小子显然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门,但是他所做
一切都是徒劳的,罗布斯蒂尔愤怒的大吼,但是马车很快便起程了,他的官邸变成了地狱
,他不 

  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伟大的光明神啊!伟大的泰坦!神用无尽的光辉为这个世界带来了无限的光明、祥
和与安乐。”拉德里耶六世教宗陛下的嗓音无疑是极富煽动力的,他的话语在都林斯科特
大教堂的主殿内久久回荡。 

  “伟大的光明神!是您为泰坦带来了永世的繁盛与富庶,是您为光辉的莫瑞塞特王家
带来了睿智。” 

  “荣耀是莫瑞塞特王家延续的血脉,公正是莫瑞塞特王家权利的象征,神明赐予了我
们分辨善恶的能力,神明也赐予了我们威望与世俗中的权柄。感谢万能的光明神。” 

  “感谢万能的光明神!”大殿中无数个声音回应着教宗的祈祷。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此时可以说是无所事事,阿尔法三世站在了他的前面,对于这
位陛下的关照他还是非常感激的,不然他就要独自面对大殿中数以千记的目光,少年觉得
那还不不如当时就死了算了。 

  大殿是典型的光明殿堂,高高的屋顶上镶嵌着四块巨大的壁画,圆顶天窗上的五彩玻
璃正散发着耀眼的光辉,殿中的座位上站满了贵族,能够站在这里不但是身份的象征,更
是一种荣誉的升华。 

  这些贵族满脸的虔诚,他们在神的殿堂高声企求着,企求光明神能够让他们的子孙后
代尽享荣华,企求他们的领地能够出现一块甚至几块金矿。 

  奥斯卡看着这一切感到有些好笑,他不知道这些肥头大耳和花枝招展的贵宾们来到底
这里干什么。如果有可能,少年觉得有必要好好问一问。 

  就在这个少年胡思乱想的时候,教宗的祈福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人们纷纷向殿前高
大的光明神像行礼,奥斯卡也随着皇帝的动作弯下腰。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如果不是身前的阿尔法三世突然让出位置,也许我们的小胖子就不会听到教宗那老头
在呼唤他,我们应该原谅少年对教宗的不敬,因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少年对这位最接
近神的人只有一个评价,那就是他是一个“老头”。 

  少年收起了玩世不恭,他躬着背走到了教宗陛下的身前。 

  “少年人,你怎样看待即将担负的责任和义务?” 教宗陛下对这个胖胖的小伙子很有
些好感,这个老人从少年的身上看不到一丝浮华的气息,这种品质无疑比其他的贵族少年
优秀许多。 

  “我的教宗陛下,我会将其视之为生命的全部。”按照预演时的样子,奥斯卡说出了
早就准备好的台词。 

  教宗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他将手中的权杖轻轻的放在了奥斯卡的肩上,奥斯卡顺势单
膝跪在了教宗的脚下。老人然后环视了一下大殿中翘首以待的贵族们,说:“那么你能在
神前发誓永远维护这个神所恩宠的国度吗?” 

  “那么你能在神前发誓永远维护这个神所恩宠的国度吗?”大殿中所有的人又重复了
一遍教宗的问话。 

  “我在神前发誓,如果鲜血流尽,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会用生命捍卫这个国度。”
少年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是满威严的,听着自己的回声,奥斯卡感到满意极了。 

  “那么你能在神前发誓永远维护爱戴你的臣民们吗?”教宗的话音刚落,大殿中便又
响起了一致的附和声。 

  “那么你能在神前发誓永远维护爱戴你的臣民们吗?” 

  “我在神前发誓,就算遭到背叛,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也会用神赐的仁慈维护我的
臣民。” 

  “那么你能在神前发誓永远将刀剑指向神的敌人并且时刻准备为神出征吗?” 

  “我在神前发誓,就算神的身边只剩下我一个战士,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冲锋。” 

  教宗陛下在得到回答之后便将权杖在奥斯卡的左右两肩各点了一下,然后他从身边一
位主教的手中接过了圣水,飘扬着馨香的圣水在空中画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奥斯卡抬起
了头,他感到点点滴滴的云朵正漂浮在他的周围。 

  “孩子,光明神已接受了你的誓言,准备接受神的恩赐吧。” 

  奥斯卡转向了大殿中的贵族,少年环视了一下盯着他的人们,似乎只有他的母亲和妹
妹沉浸在难以名状的幸福之中。“快点结束吧!这些家伙一个个的好像恨不得都吃了我。
”少年在心里小声嘀咕着。 

  阿尔法三世满心欢喜的走上了前台,按照预演,教宗宣布册封少年的爵衔之后便要又
他来为这个孩子戴上象征权利的金冠。但是这位陛下马上就后悔了,教宗这老头好像完全
忘记了这么一回事。 

  “神所眷属的人们,由你们来见证这个伟大的时刻,泰坦的主宰已将亲王的权利交给
了这位尊贵的少年,这项权利已得到了光明神的认可!” 

  教宗从皇家内侍长官的手中接过了一座光彩夺目镶满钻石珠宝的金冠,一旁的阿尔法
三世跃跃欲试的向他伸出了手,可是教宗却转身将金冠戴在了奥斯卡的头上。 

  皇帝身边的侍从已经大惊失色了,他们面面相觑,这完全不在意料之中,教宗竟然把
泰坦的主宰者排除在册封仪式之外了。 

  相比于侍从的慌乱,阿尔法三世此时可以称得上是出离愤怒了,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
响,一双充满阴霾的眼睛喷射着愤怒的火焰。他知道教宗这样做无非是在向他示威,但是
这位陛下的自尊心已被深深的伤害了,他此时恨不得在罗曼教廷放上一把大火。 

  “神的子民们,请你们用最恭敬的语言向问候这位少年吧!他受到皇帝的信任、他受
到神明的眷顾,泰坦历史上第二十七位亲王,诞生了!”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愿您永远伴与光明神的祝福。”像是约好了一样
,殿中大大小小的贵族再次附和起来,但不同的是,少年戴着金冠高高在上,而他们则单
膝跪了下来。 

  册封仪式进行到这里就已告一段落,奥斯卡看着眉开眼笑的阿尔法三世几乎怀疑刚才
自己是否产生了错觉,他知道教宗陛下在一个极为关键的地方出错了,如果这个老头子是
故意的,那么教廷和泰坦皇室之间的关系倒值得玩味了。 

  阿尔法三世的心情现在多少有些开朗了,刚才他使了个小聪明,这位陛下并没有等着
教宗继续说那些废话,当贵族们行过礼之后,他便拉上小亲王从台上走下去了。 

  教宗显然没想到这个家伙又一次争取了主动,他怨毒的望了走在前面的阿尔法三世一
眼,但这种表情马上就消失了,教宗扶着一位侍者的手走下祭台,他仍是满脸慈祥的笑容
。 

  从祭台到殿门要通过一条长四十米的过道,奥斯卡留意了一下,他和阿尔法三世在半
个小时内似乎只前进了几步,奥斯卡已经不知道他吻过了多少女士的手背,而皇帝也已经
对他是否为少年介绍过这个大人而感到有些迷糊。 

  尽管场面极为混乱,但是奥斯卡的心情还是好得出奇。当泰坦皇帝携着他的手出现在
教堂大门的时候,少年感到空气中的疯狂的气愤又一次达到了顶峰。 

  少年戴着象征泰坦亲王的金冠,与皇帝相比,他无疑是极为年轻的,人们似乎能够预
感到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奥斯卡向欢腾的人们挥舞着手臂,当然他没有忘记略略退在皇帝的身后,这样一来,
场景便很巧妙的发生了变化,阿尔法三世也似乎能够体会到这种变化,在他看来,臣民们
的欢呼无疑是投向他的。 

  事实上没人会在乎这种根本就搞不清楚的事情,“皇帝陛下万岁!”的呼喊响彻都林
斯科特大教堂的上空,这对这位并不十分虚荣的陛下来说就已经足够了,而且足够这位皇
帝小小的兴奋几天。 

  都林斯科特大教堂响起了钟声,巨大的轰鸣声将停落在教堂楼檐上的飞鸟惊得四散奔
逃,人们的呼声更浓烈了,贵族们也感染现场狂热的气氛,他们围拢在皇帝和亲王的周围
不断的说着奉承的话,对于这些极欲表现的贵族,阿尔法三世和奥斯涅亲王都给予了他们
并不十 

  分克制的鼓励,这同样足够这些期望更上一层楼的贵族绅士们兴奋一阵子了。 

  就在这样类似狂欢节的氛围中,泰坦皇帝和泰坦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亲王殿下等上了
皇室坐驾。当马车的木门被侍者关闭的时候,奥斯卡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马车缓缓前进,各种各样的呼声仍然围绕着整个车队。 

  皇帝看着身边的少年不禁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他也曾经心高气傲的参加这种大型的
皇室活动。他认为面前的这个少年完成得很出色,尤其是他们俩个人最后的配合,皇帝知
道,如果不是这个少年刻意让出了位置,他是不会如此轻松的给教宗一个难看的。 

  想到这里皇帝又感到非常郁闷,教宗亲授金冠这一做法看似无可厚非,可是这样便等
于在世人面前赤裸裸的剥夺了泰坦皇帝的权利。 

  尽管这件事情说出来并不会有人在意,但是阿尔法三世却得出了一个非常令人感到厌
恶的结论,那就是教宗的做法无疑将整个册封仪式神化了。按照惯例,从教宗手中接过桂
冠的国王或亲王是受到光明神庇佑的,世俗法规根本无权审判他们的罪行。 

  阿尔法三世盯着身边的少年,他想到了司法部的几位大臣提到过的一些事情,这个少
年似乎与一些犯罪集团有着很深的瓜葛。 

  “陛下,能告诉我您在观察什么吗?”奥斯卡已经被身边的这位皇帝盯得相当不自在
了,他感到似乎外面的气氛要比车内好得多。 

  少年的问话显然打断了皇帝的思路,阿尔法三世半天之后才找到话题。这位陛下此时
打算扮演一个慈祥且睿智的中年人。 

  “呵呵,我是在看你的气色,好像还不错呢小家伙!” 

  “谢谢您的关心我的陛下,但我现在的情况绝对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说实话吧,这
身该死的衣服已经让我起痱子了,还有,不知道陛下您注意没,好多家伙都对我很感兴趣
呢,看他们的样子不是要把我宰了就是要把我吃了。” 

  皇帝开心的笑了起来,这个小家伙果然不简单。对于都林城有关这个少年的那些谣言
阿尔法三世自然清楚得很,他知道目前这位小亲王的处境并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乐观。 


  “是的,你知道吗,奥斯卡,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这说明你有条件在这个能够吃人
的城市中站稳脚跟。” 

  奥斯卡对皇帝的说辞感到极为震惊,但他转念一想便感到释然了,这位皇帝压根儿就
没打算帮他,事实上好像也并不打算给自己实际的权利。奥斯卡觉得这样也不错,因为按
照自己的计划,在他真正成为成年人之前,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少年的心中开始对面前这位陛下充满了鄙夷,说到吃人,这个家伙无疑是整个帝国吃
得最多的一个。 

  “您说的是,我还有很长一段路走,再次感谢陛下对我和我的家族的关照,安鲁会像
四百年来任何时刻一样为莫瑞塞特皇家鞠躬尽瘁。” 

  “傻小子,这些话已经不适合由你来说了,不要忘了,你同样是莫瑞塞特皇家成员之
一,而且是不可或缺的一个。”尽管嘴上这么说,但是阿尔法三世心里已经开始翻腾了,
他觉得少年说这些似乎是在向他传达着某种讯息,可仔细想想却又好像不是。 

  “哦,对了,陛下,今晚能够邀请阿莱尼斯公主殿下参加我的母亲举办的酒会吗?”
 

  皇帝警惕的眯起了眼睛,他对两个年轻人上次搞出的事情仍然记忆犹新,但是这位父
亲又找不到阻止他们的理由,而且心中始终有个声音在高呼这是最合适的一种结合方式了
。 

  皇帝换上了一副无害的笑容,“小家伙,你最近好像经常跑到西贝格堡那边去,你为
什么不亲自邀请我的女儿呢? 

  奥斯卡有些不好意思,事实上公主已经答应他了,这个少年就当着皇帝的面笨拙的摸
了摸鼻子。“呃……这个,我想自然是要先得到您的允许。” 

  阿尔法三世笑得好大声,他终于体会到这个少年的可爱之处了,他和那些追求他女儿
的毛头小伙子似乎区别不大,“哈哈,你得了吧!阿莱尼斯胆子可比你大多了,昨天她已
经向我提起这件事了,而你这个傻小子竟然还认为可以瞒住我。” 

  奥斯卡第一次感到无地自容,确实,他的做法实在是太无理了,约会一位公主并应该
是这样的,不过少年知道皇帝不会跟他计较这件事情。 

  小亲王异常尴尬的陪着皇帝笑了起来,马车里的气氛融洽极了。 

  “我的国务大臣刚刚被逮捕了,你知道吗?”皇帝的笑在最后的阶段突然变质了,奥
斯卡有些无措,他还没有准备好应付这样的问题。 

  皇帝对于少年的反应感到很满意,这个小家伙应该不知道这些事情,不过有人向他秘
报过这位亲王的一些可疑举动。 

  少年还不知道自己一时的错愕竟换来了皇帝的信任,而皇帝也有些过高的估计了少年
的定力,他认为这个小家伙既然能够那样惊诧,那么自然不会是涉嫌陷害国务大臣的人,
而且国务大臣的犯罪事实似乎十分清晰,看来现在已经能够排除栽赃陷害的可能了。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紧紧的咽了口气,他第一次体会到与这位陛下打交道并不是十
分容易的一件事情。 

  “呃……前阵子我听说布克西德家族在德意思的投资似乎发生了一些问题,难道真的
严重到需要逮捕国务大臣吗?”奥斯卡极为谨慎的说出了这些话,他知道现在连一个字都
不能出错,因为他已经领教了这位陛下的高明。 

  “呵呵,是啊!财政纠纷,呵呵,国务院和财政部的大人们拉开阵势在帝国的办公机
构里斗殴!整个西大陆都听说了,你难道认为我不应该对肇事者有是所表示吗?” 

  奥斯卡能够清楚的感到皇帝在说出这句话时所流露出的寒意,少年终于感到自己从前
的举动是多么冒险了,这位皇帝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自己一直都把他看轻了。 

  “怎么,你得到这个消息难道一点也不高兴吗?我记得当初你就被他从进多摩尔加的
。”皇帝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小亲王。 

  奥斯卡在心中啐了一口,将自己送进多摩尔加的怎么会是国务大臣?就是这位恬不知
耻的皇帝。“呃……陛下,怎么说呢?我确实对罗布斯卡特.布克西德公爵不抱任何好感,
但是,我觉得您应该为帝国稳定考虑考虑。” 

  皇帝用眼睛斜了斜身边的少年,这位陛下脸上的最后一丝笑意也已经消失怠尽。“帝
国的稳定还不需要你这个少年人来操心,而且我觉得有位大人比罗斯更适合国务大臣这个
位置。哦,对了,这位大人你是认识的,就是经常找你下棋的那位老人,卡契夫.德卡拉斯
.费特 

  楠德公爵。我听说你甚至可以与他旗鼓相当的对垒,亲王殿下,我得承认,你相当不
简单啊!” 

  奥斯卡浑身都在冒冷汗,面对着阿尔法三世戏谑的眼光,少年突然想到了老卡契夫在
下时曾说过的一句话,“天底下的国王都是怪物,他们往往会出其不意的将你一军。” 


  下集预告: 

  皇帝并没有针对小亲王采取什么措施,事实上他已经有了更稳妥的打算; 

  亲王殿下在帝都的事物基本上处理完毕,当然这是一个十分复杂的过程; 

  阿莱尼斯公主殿下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们的主人公,她甚至没有偷逃出都林,混入了
小亲王回家的队伍中; 

  亲王回家了,他即将看到西大陆最强大的武装力量以及曾经给他留下了并不深刻的印
象的伟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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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Battle , and Victory !!!  You are the best of the best of the best of the b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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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stormlier 于 Nov 28 10:02:39 修改本文·[FROM: 218.9.114.189]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http://bbs.hit.edu.cn·[FROM: 218.9.114.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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