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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oMoJesse (★多情吸血鬼★), 信区: Fantasy
标 题: 《踏歌行》第三卷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Fri Nov 26 13:58:28 2004)
第三卷 疯癫美人 序章
(更新时间:2004-3-7 2:03:00 本章字数:1672)
这是平羌江边的一个小村子,离李白诗中:“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
州”里的清溪驿不远。
方拓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望着远处掩在烟雾中的群山出神,自己一下子被
带到这么远的地方,不知道柳长风他们咱们牙哥,一定以为自己死了吧?小文宇该有多伤
心?离开自己,他久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叹口气,又想到了嫣玉,他和朱瑜在一起快了么
?会不会想起自己?随即又笑了起来,他们有长达几年的主扑关系,到了21世纪不知道如
何适应,尤其是朱瑜那小子,现在一定很难受吧?
“冰儿,你又在想什么?”说话的是收留她的吕大爷,六十多岁的山里男人,
气色很好,腰板挺得也直,而吕大娘则不然,她已经很龙钟了,不过脸色尚算红润,成天
笑嘻嘻的精神很好。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朋友!”方拓笑了笑,原来的衣服已经颇得不能穿
了,她现在穿的是一身女装,虽然是粗布的衣衫,但也掩盖不住那世间罕有的神韵。
“来,吃饭吧!”吕大娘出来说道,堂屋里的碗筷和饭菜已经摆好了,她亲热
地拉着方拓和她并肩坐在一起。
农家小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方拓拿起碗筷,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当日刚
到此地,自己衣衫破烂,面色憔悴,多亏了无儿无女的吕大娘收留才不至于昏倒在路旁,
而方拓拿出身上的金子要作为食宿费时,她却死活不肯收。
看着碗里那小山似的饭菜,她又叹口气,山里人真是纯朴可爱,自己又欠了一
份情,只是......
“大娘,您也吃饭啊,不要这么看着我好不好!”方拓被吕大娘盯得极不自在
。
“呵呵!冰儿长得真俊,几年前杨忠带着小媳妇刚搬来的时候,可是轰动十里
八村,不过啊!”吕大娘笑眯眯得打量她:“别说她现在没有过去漂亮。就算再年轻十岁
,也不及你的一半!”转头看向老伴:“老头子,你说是不是?”
“是啊!”吕大爷连连点头:“现在村里的小伙子可全盯着咱们家呢!”
方拓强挂上一个笑容,嘿嘿两声,接着将头埋在饭菜里,吃饭,吃饭,一面寻
思着对策,看着样子,吕大娘轻易不会让自己这么早离开,而自己若是不告而别也确实不
对,那得想办法对付那些苍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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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拓负手而立,对站在她面前的十几个年轻男子笑了笑,没有例会那些露骨的
痴迷目光,在一片喉咙滚动的声响中,抬起头,朗声说道:“我知道各位都对我,厄,小
女子有那么点意思!”所到这里,她眯起眼睛翘起嘴角:“甚至有几位已经找到媒婆去游
说吕大爷,不过......”顿了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遍“我自己的事情当然我自己做主,而
且我只有一个,而你们却这么多人,真难选择阿!”说完还故意露出遗憾的表情,提高了音量
:“这样吧!谁能满足我的一个条件,我就答应嫁给谁,否则就请各位不要再打什么念头
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方拓说的话虽然他们不太懂,但大概意思是清楚的,于是
争相点头:“姑娘说吧!什么条件,我们一定答应你!”
“你们看到这块大石头了吗?”方拓直着身旁一人多高的石头,见众人点头,
她伸出一只手,运足功力拍在石头上,一声巨响,那石头竟然碎裂成无数块儿,散落到地
上。“只要你们自认身体比这石头硬,挨我全力一掌还能活着,我就嫁给他!”说完微微
一笑,不过这一次,在众人的眼中她那笑容只能用恐怖两个字来形容。
四周全是咽口水的声音,这次是吓的,过了半响才有人说话:“我,我得回家
吃饭了!”
“我老婆还等着我呢!我走了!”
“哎呀!我儿子的尿布该换了!”
“......”
......
“我,我!”一位仁兄一时想不到什么借口,正在着急间,突然灵机一动,拍
着脑袋脱口说道:“哎呦!我家那头驴还在炕上等着我回家睡觉呢!”
方拓眯着眼睛,紧紧盯着身前唯一站着的人。“真有好色不要命的?”想到这
里,又往前走了两步,那人却还是闭着眼睛站在那里,叫了两声,没什么反应,奇怪的推
了一下,那人直直的到了下去,原来早就站在那里晕过去了!
第三卷 疯癫美人 第一章
(更新时间:2004-3-8 23:08:00 本章字数:6124)
“月,月湄儿?”方拓不敢置信地惊呼出来,她在河边闲逛的时候,被一个
妇人叫到这低矮的草房里,想不到,那妇人竟然是扬州的旧识。
“想不到吧?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月湄儿扯下嘴角。这是三间草
房,也可以说是一大间,因为隔开它们的只是两堵矮墙,堂屋里砌着土灶,月
湄
儿正洗着堆在锅里的脏碗,苍蝇成群结队聚集在灶台上,使黄泥灶台变成了黑
色
,当她把湿淋淋的碗搁在灶台的时候,苍蝇才嗡地一声分开,在空中转了一圈
后
,很快又占领了土黄色的灶台。
“你怎么会在这里?”方拓转头瞧了瞧四周黑黄破旧的墙壁,心中不知是什
么滋味儿,这还是过去在扬州被人如群星供月一半对待的一代名妓月湄儿么?
她
的境况肯定不如意。
“都拜惜花公子冷幕白所赐!”月湄儿用带嘶声的若音回答道:“他与柳长
风对满月楼施加压力,我被便宜地卖给我现在的丈夫。手变得粗糙了,声音沙
哑
了,皮肤也不白了!再没已往的风光可言!”说到这里,她语带嘲讽:“柳长
风
我不怨,但惜花公子毕竟与我有过一段情分,他竟然全然不顾这些,哼!我看
是
催花,败花公子才对!”她又开始在锅里淘米。
方拓闻言呆立当场,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怎么从未有人对她提起过:“你,
过得还好吗?”她的话里有些愧意。
“你不必这么在意,不是你的责任!”月湄儿搓米的收听了下来,目光紧紧
地盯着方拓的脸:“你还是没变,依旧是那副好心肠!”
“我?”方拓苦涩的摇摇头,没变?不,变了,人怎么会不变?
“我在风光的时候就料到有这么一天,虽然比预计的要灶了些,不过没什么
,我现在不用做婢做妾,已经很满足了!”月湄儿淘好了米,泼了淘米水,在
锅
里加了清水,盖上锅盖,就坐在灶门口烧起火来,他把劈材引燃以后,叹息一
声
,把身体依在墙上,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她显得很美,虽然
极
不上过去那样娇媚,但现在多了一些纯朴自然,反而又是另一种动人的模样。
“我老了!多年未见,你还是小姑娘的样貌,我还真羡慕你哩!”
“多年未见?”方拓笑了笑:“我记得才一年吧?”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一年?”月湄儿睁开眼睛:“你是过糊涂了还是在逗我?从扬州分别到现
在,不多不少,正好五年呐!”
“五年?”方拓的身子止不住地摆动了一下,随即勉强笑道:“过的真快啊!
”拳头却握了起来,很紧!
这时候,一个汉子走了进来,将锄头靠在半截矮墙上,月湄儿的疲倦顿时消
失了,像一阵风似地提着一桶水到屋檐下。那汉子舀水两瓢水,冲洗泥腿,再
接
过月湄儿递给的布鞋穿上,然后就坐在门前凳子上,这是才向看到方拓似的:
“
你是吕大爷家住的兰姑娘吧?”又转头面向妻子:“怎么你们认识?”这是一
个
三十多岁的男人,背有些驼,身板却很结实,满脸络腮胡子,高鼓着太阳穴,
是
个练武的人,而且武功不弱,此时正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瞄着方拓。
“吃饭吧!”月湄儿将碗筷摆到桌子上:“她是我在扬州的一位朋友!”
“我吃过了!”方拓摆摆手,拒绝了月湄儿的邀请,那汉子的眼神让她很不
舒服“我该回去了,要不然吕大娘该着急了!”说完走了出去。却没有远离,
而
是跃到一棵树上,她要知道为什么那汉子要对她与那么强的敌意。
屋里,那汉子在桌子上吃着饭,一边说道:“朋友?我看是过去的姐妹吧?
”
“你在胡说什么?”月湄儿仍然坐在灶台上:“她是兰若冰,你不知道吗?
”
“是她?”那男人明显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么年轻,而且一身武功根本看
不出深浅!”随即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耐不住性子找人帮你离开,回去重新
当
花魁呢!”
“你个死人!”月湄儿啐了一口:“我这个样子,可能吗?谁要?”
“我要!”那男人囫囵地吞下饭,擦擦嘴:“子要你不嫌弃我这当过强盗的
。”
“嘘!你说这些做什么?”月湄儿这时候才端起碗筷坐在灶台前:“不是说
不提过去的事情了么?我再风光,也只是妓女,妓女配强盗,挺般配的,除非
你
杨忠不要我.....”
“哎!只是苦了你啊!”杨忠叹口气,坐到妻子身旁,替她捋了捋散乱的头
发......
方拓看的真切,觉得月湄儿有了好的归宿,心中的愧疚也就消散不少,点点头,
腾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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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真的能发生跟多事情!”方拓负手站在高山之颠,俯视苍茫大地,
汹涌奔腾的平羌江好似一条巨龙,蜿蜒而过,但是这壮丽的景象却激不起她一丝
一
毫的兴致。
上午所见到的,那破败的屋顶,断裂的牌匾让她的心情极其郁闷。清虚观,
真的废弃了。自己终究还是完了两年!“李煜,我对不起你!”
“如果我当时不让你进入那光柱,就不会这样了!”怜香突然轻声说道。
“这不关你的事情!”
“不,四年,说长不长,但足以左右一些事情的发展。天行有常,不为尧存
,不为桀亡,想以一人之力扭转乾坤,让你超脱生死,毕竟只是妄想!如今物
是
人非,是我害了你啊!”
“你,你害了我?没那么严重吧?”方拓吃惊道,按怜香的话,她也只是改
变自己的命格,完全是一片好意,怎么会害了自己?但不管怎么追问。怜香就
是
不开口。正自着急间,突然感到身后传来一阵劲力,凛冽非常,还带着浓重的
杀
意。
慌忙转身,手刚放在腰间,自己就觉得颈上一凉,来人已经攻到近处,而放
在自己咽喉上的,是一对修长的手指。
“老人家!您想做什么?对一个晚辈偷袭,不太光彩吧?”那是一个穿着皂
色衣服,脚踏草鞋的老人,面容清濯,银白的发须在山风中微微浮动,仿若画
中
的仙人,超凡脱俗,此时,那双婴儿一样自然清澈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
“老人家,您看什么?”方拓咽口口水,那老人的神形象高山一样给人压抑
的感觉,她竟提不起一丝还手的力气,这种无力感觉是过去从未有过的。
“七夕之夜,西子湖畔,七彩莲灯,你可记得?”那老人的眼睛突然间闪现
一种异样的光彩,却立刻变的浑浊起来。
“什,什么,七夕之夜?”方拓眨眨眼睛,不解道。
“哎!”那老人看到她脸上的茫然神色,长叹口气,收回了手,喃喃自语道
:“是的,你不是她,你不是她,眼中没有那股忧伤,可是......”看了看方
拓:
“太象了,太象了!”
那老人负手向山下走去,口中悠悠唱道:“杨柳青青着地垂,杨花漫漫搅天
飞。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转瞬之间,已经消失了踪影。
方拓叹口气,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这人说话怪怪的,只怕又是一个疯子!
”又想起那打伤自己一条腿的人:“这年头,疯子可真厉害!”
没了兴致,心中更是郁闷,下得山来,却在山脚下又遇到熟悉的身影。
满天的落叶下,一个孤单的人依树而立,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不是那个疯
老人又是谁?
“你!”方拓一惊,将手放在腰间,准备一个不好就拼命,刚才可差点没吓
死。
“丫头,小小年纪,却要逆天行事,正道不走,偏挑邪道,你的父母就不管
你吗?”那老人抬首望天,与其却与之前大不相同,没有意思感情的波动,甚
是
平静。
“前辈此言从何说起?”方拓皱起眉头,那老人似乎没什么动作,但气势上
却始终压制着她,她知道,一旦自己轻举妄动,就会受到对方雷霆一击:“什
么
正道邪道?我不懂!”手垂下来,她感觉对方没有杀气,再说即便抵抗也是枉
然
。
“你父母是谁?”那老人转头望向她,目光有些急切:“你姓什么?”
“我父母?”方拓抿下嘴唇,她自然知道。但换了兰若冰可就......:“我跟
养父母的姓,姓兰!”
“兰?”老人拧紧眉毛:“你怎么会姓兰?你的亲生父母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方拓摇摇头,她也不感兴趣,不过还是随口问道:“看前辈的
样子,您知道我父母是谁?”
“是谁?是谁?”那老人苦涩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她,却说道:“你身上的
魔气之浓重,世所罕见,终有一日会伤及心肺,你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魔气?”方拓更加糊涂:“我怎么不觉得?前辈以为我该如何?”
那老人听出那是她应付的口气,长叹一声:“顺应天道,切忌不要逆天行事
,到时......”用手指了指上面:“天理自会有所公论,由天来裁决,不是很好
?
”
“错人而思天,则失万物之情!”方拓不以为然道:“老人家糊涂了!”说
完抱拳行了一礼。
“糊涂?”老人后退两步,又哈哈大笑起来:“是啊!糊涂,我一生不信天
命,怎的今日糊涂起来了!”随即脸色一正,严肃道:“但你那魔气确实害人
害
己,我不愿意伤害你性命,还望你好自为知,迷途知返啊!”
“我确实不知道什么魔气的事情啊!”方拓两手一摊,无奈道,这老人怎么
这么难缠?“不过,形似龙而非龙,神也好,魔也罢,只要不失本心,有什么
区
别?”他根本就不信什么天命!
“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老人点点头:“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啊!”方拓答应道,心里却感觉莫名其妙,什么魔气,什么天道,搅得她
头疼“我不会做坏事的!”这句倒是发自真心。
“那就好!你过去吧!”老人的身子往旁边让了让:“日后有人找你麻烦,
我保你!”
“噢!”方拓匆匆地跑了开去,对老人的话并未在意,却没想到,日后这老
人确实履行了诺言,让她逃过一场死结,这是后话。
**************
月色,美丽而又清雅,一片片绿叶,一莲莲青草,都镀上了一层白银,那一
棵一棵杉树,站在月光下,亭亭玉立,象是一群婀娜多姿的少女。
烤肉上的油滴在火堆上,激起噼噼啪啪的声响,在跳动的火光的映衬下,方
拓沉静的脸时明时暗,而此刻她的心情也是如此。
“我想了很久!终于想通一件事情!”方拓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过
去已往种种的古怪,今天老人的话,迷宫里你的表现!我明白了!”随即幽幽
一
叹:“怜香!你还是不肯出来解释清楚么?”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心里也有了准备!”怜香的话里满是惆怅和
无奈:“但是真正面对它,我还是觉得早了些!”
方拓的动作没有变:“你到底是谁?真的叫怜香?”
“从我在这个天地间存在开始,别人就叫我‘天魔赤邪’!”
“天魔?”方拓低头看了看手腕系着的天魔珠,轻叹口气:“控制柳长风是
我受伤,从而失去武功,再通过所谓‘剧毒疗法’将魔功传授给我,也许,我
身
体崩溃的时候就是我成魔之时吧?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鼓励我进那广柱,又
为
什么通过五彩神石让我脱胎换骨?你是不是反悔了,心软了?为什么不继续下
去
?让我魔化不正和你的心意?说啊!你这混蛋!”方拓猛地站起身,将叉肉的
木
杈使劲甩在或推理,那篝火“呼”地冒出老高,将四周照得透亮!
“对不起!”赤邪只是叹气。
“我不要你说这样的话!”方拓大吼着说:“我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单纯的
想象,你从未骗过我,你不想害我!”说完,又挫败地蹲了下来,看着跳动的
火
焰,悠悠说道:“我努力的让自己糊涂一些,没想到......”一阵山风吹过,林
木
喧哗一片.
“对不起!”赤邪还是那句老话:“我现在不想多作解释,时机成熟你一切
都会明白的!”
“又是这样!”方拓苦涩的低下了头,两手搭在膝盖上坐了下来:“那让我
看看你真正的样子总可以了吧?”
过了半响,方拓的手腕才升起一股烟雾,在火光的照耀下渐渐汇聚成人形。
“这就是我真正的样子!”赤邪叹口气,声音却不如过去那样温婉动听了。
方拓震惊地说道:“你,你是男的?”头上没有尖利的角,也没有什么恐怖
的獠牙。高挑、壮硕、浓眉大眼,高耸的额头,飘逸的长发,少有,不,根本就
是
罕见的金色瞳孔,在夜间比月亮还要明亮,完全是一副人类男子的模样。
“可以这么说!”赤邪微微牵动嘴角:“呵!我装了一年的女人,还不能出
来活动!很难受哩!”
“我损失才大吧?”方拓也笑了起来:“洗澡的时候,岂不是都被看光了?
”
“我不见意承担责任!”赤邪向前迈了两步,话里是玩笑似的语气,让人分
不出真假。
“你当我是傻瓜?传说里,天魔是没有性别的!”方拓翻翻白眼,身子却下
意识地向后挪动一下。
“哈哈哈!”两人就像是普通朋友见面一样相视大笑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方拓突然神色一变,偏过了头,长叹一声:“你走吧!”
.......
*******************************************
在这里名前最黑的一段时间,天际刚刚露出一线透亮的缝隙,突然又被夜幕遮
得严严实实,月亮就像是病态的人眼,大而少神,黯淡无光,几粒星星也不知是落
到
什么地方去了!天地间黑蒙蒙一片,远处,猫头鹰‘呃呜,呃呜‘地拖着长音叫着
,让
人更加烦躁。
方拓站立良久,抿着嘴唇,解下天魔珠,太守要将它扔到火里,犹豫再三,
却又小心地系了回去,抬头看了看月亮,无奈的叹了口气。
山风一吹,背脊上一阵凉意,她下意识地抱进了双臂,将身子侧放倒在篝火
旁,如烟的火焰不知怎的变得很模糊,而且越来越扭曲。她揉了揉眼睛,背过
身
躯,将头放在手臂上,贴在脸庞的,恰巧就是本应舍弃的天魔珠。
(写到这里,我也叹了口气,对着电脑屏幕无限深情地说道:“对不起,玩
了你!”然后拿起桌子上的苹果,啃了一大口。)
第三卷 疯癫美人 第二章
(更新时间:2004-3-9 0:32:00 本章字数:6480)
“小章和小王两个年轻人住在一个屋子里。
小章梦到一个白胡子老头,那老头对他说小王是个鬼,会吃了他。小章原本不
信,但连续三天做同样的梦,他就不得不怀疑了!
这一天,他在小王睡觉的时候将一个系着红丝线的针别在小王的衣服上,接着
躺在床上假装睡觉。
半夜起来,小王的床果然没有人了,小章下了地,发现红丝线穿过窗户,还在
缓缓蠕动,她梦地上前推开窗户,却看见。
小王正站在窗外,嘿嘿笑着,而他的手,正一点一点的抽着红丝线......”
方拓讲完,却刚好看到周围这些小听众一脸雾煞煞的表情,显然有的听没得懂
,颓废地叹口气,看来自己没有什么讲故事的天分:“今天就到这里了!”说完站起来,
拿起小凳子就进了吕大爷家的院子。
“冰儿,你没什么吧?”吕大娘拉住她的手,关心地问道,方拓到这里已经半
个多月了,这些日子,虽然还是谈笑无忌,但细心的吕大娘还是看出她的异常,偏偏方拓
什么都藏在心里,这让她非常担心。
“没什么,大娘,您多心了!”方拓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却不着痕迹地抽回自
己的手放在背后。
“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可要说出来啊!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吕大娘还是不
放心。
“真的没什么!”方拓摇摇头,身后的手却握得很紧:“是不是要吃饭阿?我
快饿死了!”
“好!不说了,吃饭!”吕大娘没办法了......
饭桌上气氛很沉闷,吕大爷看了看老伴,又瞧了瞧低着头的方拓,开口道:“冰儿
啊!前些日子你大娘在清溪驿定了几件过冬的衣服,你明天帮忙取回来吧!”
“是啊!”吕大娘附和道:“你们年轻人的脚力好,早上去,响午就能回来,
这几天你帮着干活都累坏了,实在不行,你在那里万两天再回来,出去散散心也好!”老
俩口已经将方拓当成自己的孩子了,自然是想着法让她开心。
方拓又怎么会不知道老人的心意?也就点头答应了。
**********************************
鸡肠也似的小路,穿林越涧,堪称崎岖难行。方拓来到一个小溪旁,看了看天
,闷热,要下雨了?擦擦额角的汗,索性将从清晰驿取回来的包袱往旁边一扔,脱了鞋,
把双脚泡在溪水里。虽然天气热,但秋末的溪水已经失去了清凉,冷列刺骨的寒气透过脚
心传遍全身,方拓却一点都不在乎,她就是要这份冰冷让自己清醒清醒。
溪面浮泛着一层朦胧的日光,岸边的枯草低低地伏在水波上,对岸的远处就是
一大片已经收割的庄稼,日光都过黑色乌云的缝隙照了下来,形成很多斜着的光柱,特别
的美。她想清理一下纷乱的思绪,但办不到,在美丽的乡野风光中,她仍然冷静不下来。
“你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容易吃亏,也方便别人利用!”赤邪临走时扔下
的话又响在耳边,方拓发出一声轻轻的悠长的叹息。将沉重的身子斜靠在了后面的大石头
上。
“怜香!”她这才知道思绪万千是什么滋味!
方拓又太其肉,却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猛地站了起来。远处一股浓烟正冲天
而起,正是孙子的方向。
“出事了!”暗呼一声,连鞋也顾不得穿,纵身向远方奔去。
************************************
“吕大娘,大爷!”方拓的轻功再厉害也只是两条腿而已,等跑到了村子,村
子里面的房子已经全部被点燃了!她急得大叫,却没有人回应她,因为村子里的人都被杀
死了!
干燥的季节再加上一两股风,火势更加大了,方拓找来找去,还是没有找到活
着的人,浓烟呛到开始咳嗽起来,她的心跌到了低谷。
“湄儿,湄儿!”这时,一道声音响起,一个人从火场爬了出来,口中还兀自
呻吟着。
“杨忠?”方拓急忙赶上前,背起重伤的杨忠逃到了安全的地方。
“冷静,冷静!”方拓在心里念叨着,让自己平静下来,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
那丧心病狂的凶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村里人都死了,谁干的?”她蹲到杨
忠的面前,沉声问道。
“我过去曾跟着鸽子山的赤面虎叶五做无本买卖,在扬州买下湄儿后决定洗手
不干了,但赤面虎心狠手辣,知道他很多秘密的我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杨忠哭着说:
“所以我和湄儿逃到了这里.......”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残厉起来:‘没想到他竟然能
找到这里,还......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乡亲们,害死了湄儿,害死了我没生的孩子
啊!‘他的双手死死的抓着地面的泥土,指甲脱落处,渗出了血来。
“鸽子山赤面虎?”方拓站了起来,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都是我不好!我打不过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乡亲们遇害!”杨忠擦擦眼
泪,突然跪到方拓面前,磕了三个响头:“他们废了我的武功,又给我下了药,眼看我是
没指望了,兰姑娘,希望你能替全村的人报这个血海深仇啊!”
“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方拓眼望着那燃烧的村庄,里面也有她的回忆,更
有她眷顾的人。这个仇恨,怎能忘?怎能忘?
“那就先谢谢你了!”杨忠突然笑了,他啷呛得站起身来,趁方拓一个不注意
就纵身跃入火海。
“你干什么?”方拓气得大吼道,却没有办法,眼前的一切都掩在火海中了,
她个根本就进步去,只能眼看着杨忠越走越远,身影越来越模糊。
“我要去找湄儿,去找我的孩子!”杨忠的话此时已经不带有一丝伤感,在大
火的霍霍声中,异常的清晰,似乎蕴藏着一种奇特的力量,将他死前的心意传达了出来。
“苍天,你是何等不公啊!”这是杨忠在这个世界最后的一句话,他是喊出来的,嘶哑,
惨烈。所完这一句,他就完全被大火吞没了。
方拓不为他伤心,他去找妻儿去了,应该高兴才是。这对他来说是种解脱,而
自己......
她仰头望天,沿着原地就这么传了两圈,这天啊,可能被乌云遮了眼睛,要不怎么
始终是灰蒙蒙的呢?看那乌云.一片一片黑压压,像野兽.更像魔鬼.和着大火一样,让人喘不
过气来阿!
此时她的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就是杨忠临死前的话:“苍天,你是何等不公!”
*************************************
这个茶摊虽然摆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外,但生意特别得好,为什么?因为它设
在三叉路口的中间,往东是京兆,往西是秦州,而西南面那条则连着成都,来往旅客路径此地
,都要喝茶歇脚,吃点东西充饥,生意自然红火.
“听说了吗?鸽子山的飞虎寨被人挑了!”一个大胡子的旅人兴致勃勃地说道
:“听说是一个人做的!”
“胡扯!飞虎寨多大的名头?赤面虎可不是简单的人物,能说挑就挑了?里面
可有一百多好人呐!”对面做的一个黄连汉子撇撇嘴,不相信道。
“那是真的!”伙计插嘴了:“据说是一个女人,人们亲眼看见她上了山,第
二天好端端的下来,身后的寨子却火光冲天,他们上去一看,好家伙!里面的人全死了!
”他放下茶壶,比手划脚:“一个不剩,全部被人......”手在脖子上比划一下:‘别地方
一点没伤着,就这里。那得多大的准头阿?‘
她见人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身上,更加得意:“赤面虎被人用旗杆钉在寨
子门口,旗杆!”说到这里加重的口气:“那么粗的旗杆,就这么穿过肚子......”
“那女人是谁?长的怎么样?不是什么山精野怪吧?”其中一个人问道。
“听人说,那女人长得可漂亮,象画里的仙女似的,就是赤着脚,脸色......
”伙计说到这里却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盯着西南的路口.
‘怎么了?‘人们感到奇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同时倒吸口凉气。
秋天的风大,也干燥,那土道的黄沙被风刮了起来,形成了一个个小风旋,在
那飘扬的黄沙中,走来一个女子,黑色飘逸的长发简单却整齐的梳理在身后,露出那罕有
的静止面孔,眼睛很亮,在风中闪烁着一样的光彩,身上的衣服破旧,甚至膝盖上有了补
丁,却特别干净。这可是秋末,眼看就要入冬了,她却光着一双洁白的脚,走在尖锐的小
石头上也似乎毫无感觉。她的身后,远远的还跟着一条黄色的小狗。
“老板!两个馒头!”那女人走进茶鹏,对众人的目光毫不在意,大方地坐了
下来。
“是!”伙计回过神,连忙拿出馒头,小心地摆在她的面前。
那女子拿起馒头,自顾自地吃了起来,那小狗跑了过来,一跳,就要攀上她的
腿,却被一脚踢开了。那小狗也不气馁,仍然摇着小尾巴,努力地想引起她的注意,却始
终被轻轻踢开。
“姑娘!这狗不是你养的吗?”那黄脸汉子看大家都不说话,就随口问道。
那女子却没有回答,仍然吃着自己的馒头。
黄脸汉子被这么忽视,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有些恼怒地拍桌站起来,却见那女
子仍是看也不看自己,叹口气,闷闷地结账走了。
茶棚里的人们见着样子,更是不肯说话都低着头,默默地吃着自己的东西。
又有一个穿着劲装的黑脸大汉走了进来,发现这里的沉闷,开口笑道:“哎呀
,这儿怎么这么安静?”察看四周,当目光扫到那女子脸上的时候,眼睛一亮:“伙计,
来壶好茶!”说完大咧咧地做到那女子的对面,换上一副轻佻的笑容:“姑娘,一个人啊
?”
那女人头也不抬.更别说说话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又轻声说了一声:“姑娘?”
女子还是不说话!
他皱起眉头,提高了音量,沉声道:“喂!...”
女人仍然不说话!
他再忍不住,拍着桌子大吼道:‘你聋子还是哑巴?‘
茶鹏众人有几个实在憋不住,笑了起来,黑脸大汉看看四周,正好看见他们那怜悯
同情的目光,不由更是气恼.‘小妞!大爷说话你听到没?‘他已经口不择言了。
那女子慢悠悠地吃了一个半馒头。将剩下的一半扔给响自己讨好的小狗,然后
长叹口气,放了两个铜板在桌子上,站了起来:“老板,结账!”竟似乎没看见旁边的黑
脸大汉,直接往外走。
黑脸大汉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拦住她的去路:“你,你今天得给我个交待!
”
那女人“终于”看到了他,目光有些疑惑。
他见这样,满意地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却感觉鼻子一凉,接着就什么也不知
道了。
那女子带着小狗向东走了,众人怜悯地看着地上躺着的家伙,同时叹口气,气
氛又活络起来,却没人管他,伙计搔搔额头,终于想到一个办法,从道边搬来一块石头放
在黑脸汉子的旁边。他刚摆好石头,却见西边又来了两人。
一个肌肤白皙冉冉有须,体态优雅,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只是.....这大冷
的天,他竟然还摇着一把折扇。美男子的旁边。是一个魁梧的大汉,身着华丽,浑身透出
慑人霸气。却不相称地背着把大刀,而且他那刚正的脸上,却长着一对迷人的凤眼。
“真是,今天什么人都遇见了!”伙计在心里叹口气,却还是迎了上去:“两
位大爷?吃东西还是喝茶啊?”
“喝茶!”魁梧汉子回了一句。把后背的刀放在桌子旁。
“这是怎么回事儿?”美男子收拢扇子,向地上昏迷的黑脸大汉指了指。
“噢!是这样!”伙计解释道:“刚才他出了门,天上却正好掉下来一块石头
,砸到了他的鼻子,昏过去了!我们不好违背天意,就只好让他先躺在这里了!”
“鼻子?”美男子睁大眼睛,看了看旁边的伙伴,笑道:“这人一定是做了什
么错事,要不然‘老天’为什么要罚他?你说是吧?”
“是啊!”魁梧汉子笑了笑:“想来伙计是知道他犯的错事,要不然也不会扔
他在那里不管!”
“哈哈哈!”茶棚里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候,却有一只鸽子飞了进来,落到魁梧汉子的肩上,汉子随手一探,竟然
拿出一个纸条出来,看着纸条,他的眉宇间露出一丝凝重。
“怎么样?”美男子凑近他:“查清楚了?”
“嗯!”魁梧汉子皱起眉头,放飞了鸽子:“一百多人,都被利器所杀,据幸
存者讲,那人是美貌女子,武功奇高,用的是软剑!”
美男子愣了半响,终于叹口气:“除了‘他’我想不起别的人来!”
“那些人到是死有余辜!只是,‘他’不是好杀之人!”魁梧汉子的手捏住了
杯子,突然一声脆响,那杯子竟然碎裂开来:“四年!四年!”他抬首看向远方,话里满
是无奈和伤感。
“去看一看吧!我了解‘他’的武功,到了那里,就知道是不是了!”美男子
拍拍同伴的肩膀。
“京兆那里怎么办?”魁梧汉子悠悠叹道。
“那么熟了,晚去一天又不会死!”美男子白了他一眼,随即压低了声音:“
你在怕什么?”
“我怕!”魁梧汉子收回目光,低下了头。喃喃自语道;“我怕不是‘他’!
”
“我也怕啊!”美男子的眼神也变了!
“对了!文宇那小子呢?”魁梧汉子提起精神问道,不想让这种气氛继续下去
。
“在后面,被人缠住了!”美男子扯了下嘴角:“是个小美人,可惜泼辣了些
!”
“哈!”汉子扬起眉毛:“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就如此引人注目,和他师兄一个
样啊!”
“你真的以为他们的关系这么简单?”美男子撇撇嘴!
“不这么想怎么办?你不是也问不出什么吗?”
“那小子的最真紧,死活不跟多说!”
“他这一生最敬重的人就是‘他’,也最听‘他’的话!他们的感情,说不清
,道不明!还是不要问了好!对了,这件事情要告诉他吗?”
“等确定下来再说吧!”美男子摇摇头,突然笑着站了起来:“小子来了!”
却见他们来的路上,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奔了过来,来到他们面前,报拳道:“冷大
哥,余大哥!”
“尾巴呢?”美男子抬脚往少年身后看了看。
“一时追不上来!不过咱们得快点!”少年笑道,露出一口白牙。
“西南!咱们先去办点事情!”魁梧汉子扔下茶钱,率先走了出去,
“西南?不是要到京兆么?”少年疑惑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美男子拍着他的肩膀:“走吧!咱们晚去京兆一天不要
紧!这件事情才是最要紧的,而且和你有关系!”说完拉着他就跟上去了。
“喂!他们说什么一百多人的,我怎么听的耳熟啊?”茶棚中最先发言的还是
那个大胡子。现在这里就只有他一个客人了!
“不就是鸽子山的事情么?他们好像在找那个女人!”伙计一边收拾着桌子,
一边说道。
“那女人不是向东去了么?”大胡子叫了起来:“他们走差了!”
“现在说有什么用!”伙计说:“他们走远啦!”
“可......”大胡子还要说什么,但他的话却被一个刚进茶棚的女子打断了。
那女子一身粉红色的劲装,手中拿着一个乌黑的马鞭,一鞭子抽在桌子上,将
大胡子的茶壶打个粉碎:“你们看见一个讨厌的小子没有?”
大胡子咽口口水,那粉衣女子现在双眼喷火,一看就是在气头上,又瞟了眼她
手中的鞭子,叹口气,“是十四五岁的一个小伙子吧?”
“对!”女子凑到他的脸前:“你知道?快告诉我!”
大胡子皱起眉头,这女人太没礼貌了,案子下了一个决定,他往东指了指:“
他们要去京兆,你到那里去找吧!”
那女子得到答案,刚想走,却被伙计拦住了:“你打破的茶壶,赔钱!”伙计
倒是很尽责。
那女子咬咬牙,一拳打在伙计的肚子上,看着他软绵绵的倒地,满意地揉了揉
拳头,突然看见地上的另一个人:“这人是怎么回事儿?旁边怎么有块石头?”
“啊!是这样!”大胡子见他如此凶悍,只想快点把她打发掉:“刚才他出了
门,天上却正好掉下来一块石头,砸到了他的鼻子,昏过去了!”
“嗯!”女子点点头,又搬来一块石头,放在昏倒的伙计旁边,提醒道:“天
上掉下块石头,砸到这伙计的肚子,他就昏到了!知道吗?”
“噢!”大胡子点点头,傻愣愣地看着那女人也远去了,叹口气,今天可真长
见识,什么人都遇到了!
第三卷 疯癫美人 第三章
(更新时间:2004-3-9 1:07:00 本章字数:3683)
方拓走在路上,走两步就回一次头。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受动物喜欢了
。自从那天在鸽子山上下来,只因为一是好心,给了这块饿死的小狗一碗粥,它就跟着自
己,一直跟到现在,难道它就不怕她身上的魔气吗?
“你赶紧离开!”方拓皱起眉头。
那小狗却摇起了尾巴,一直往她脚上凑。
方拓踢开它,这小狗被赶走很多次,可过不了多久它又回来了,好像跟定自己
了!
“你不走,我走!”方拓叹口气,她现在都居无定所,怎么养狗?
她运起轻功,向前奔去,这回它跟不上了吧?但她跑了不久,却又停了下来,那这
里是荒郊夜晚,那小狗怎么活,要扔,也要等到了城里再说啊!想到这里她又转了回去,
却没有看见小狗的身影,“难道它已经走远了,不能啊!这么短时间它能到哪里去?”正
自疑惑间,去听得一声狗叫,是从树林里传来的,当下进了树林,却见那小狗正侧躺在地
上,肚子上开了两个血洞,方拓一眼就看出,那是蛇咬的,看了看四周,却没有看到蛇,
想来是畏惧自己的魔气,跑远了。
“唉!”方拓叹口气,蹲在小狗的旁边。
那小狗努力的想站起身子来,却办不到,它只能抬起头,看向方拓,那尾巴始
终在摇着。起风了,林中的树木也跟着动了起来,不一会儿,天上飘起雪花来,方拓蹲着
没有动,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有些悲哀和无奈地看着那小狗,看着它从流着脓血奄奄一
息到闭上眼睛,咽了最后口气,它终于还是没有站起来。
雪,下得更大了,将天地间染成一片纯白,那雪,产生于天,飘过大地,冰冷
的,美丽的,最终,藏住了它,也埋上了她......
*********************************************
江蓝握紧手中的马鞭,咽了咽口水,她现在才猛然发现怒气冲冲的走了一段时
间,眼下这官道上只有自己一个行人,不免有些害怕,紧张地看了四周,雪越下越大,几
株枯干的老树在旁边呜呜地叫着,寒风中的山林野道满是瑟索,没有丝毫生气,北风又象
是在发泄愤怒一样将雪摔来,直灌进她的脖子里。
江蓝轻呼一声,背过身去,打算将衣领里面的雪抠出来,这时却突然发现了林
中的异样。一堆雪缓缓蠕动几下,紧接着竟然钻出一个人来,那乌黑的长风随着北风漂浮
舞动,遮住了那人的脸庞。江蓝惊恐地退后一步,那人实在太古怪了!大冷天的竟然只穿
着一件单衣,脚上连双鞋子也没有,看衣着打扮明显是个女人,她明显在雪里待很长时间
了,难道就不觉得冷吗?听老人说过,这山林野外多的是精怪,专挑单行的人下手,吸取
他们身上的阳气,自己不是倒霉遇上了吧?想到这里她止不住的大了个冷颤。
那女人也往这里看来,四目相对,看到江蓝惊惧的眼神拧下眉头,也没说什么
,擦过她的肩膀就自顾自的往前走。
江蓝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下来了,这女人显然对自己没意思,可是.....她不
得不考虑自己眼下的处境,这前不着村的地方,自己怎么办?她才十四岁,万一真的出来个妖
怪......不敢往下想,它冲着那背对自己已经走出很远的女人喊道:“姐姐!帮帮忙好吗?
”说完却没有得到回应,定睛一看,前面哪有人的影子啊!那雪地里甚至连脚印都没有。
“真是妖怪?”江蓝快哭出来了,就算那人走得再快,也该留个脚印出来,她只觉得后脊
发凉,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刚要转身跑开,肩膀却被拍了一下,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
“小妹妹,你在找我么?”江蓝回头一看,披着长发,穿着单衣,赤着脚,不是刚才那女
人是谁?当下两眼发黑,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江蓝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已经扫除积雪的干草地上,不远处是
一处篝火,有一个人正坐在火堆旁,不是那个女人是谁?
“妖怪啊!”江蓝惊叫着闭上眼睛,身子不住地往后缩,可过了半天,没人碰
她,而且四周出了材火的啪啪声外没有别的动静,小心地眯起一只眼睛偷着瞧了瞧,那女
人似乎没听到她的呼喊,还是保持着刚才那个动作。
过了好久,江蓝觉得这样的姿势很累,稍微活动了一下,她已经看出眼前这个
人并不是什么妖怪,要不然自己早死了,而且,火堆上那烤肉的香味搔着她的小鼻子,她
的肚子已经咕咕直叫了,实在抵不住那种诱惑,她咽了口口水,轻声问道:“姐姐?”
那女人去仍然没有反应,只是一直抬头看着天。
江蓝也抬头看了看天,原来雪早就停了除了那几片没有生气的云彩在那里,什
么也没有。“你在看什么?”说完竟然大着胆子坐到了那女人的旁边。
“唉!”女子长叹一口气,转过头看了看她,笑了笑,递过来一个串着烤肉的
枝杈:“饿了么?吃吧!”
江蓝接过烤肉,埋头咬了一口,抬眼正好看到那女子的笑容,在火光的映照下
,那精致的面庞竟有种说不出的美丽,让人目眩,不由脱口道:“姐姐,你真漂亮!”这
肉更是不错,火候正好!
往常只要她这么一说,不论什么女人都会露出高兴的神情,谁知这次那女子却
摇头苦笑,神色甚是凄婉。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不过从小练就的甜嘴又接着说:“
姐姐!我叫江蓝,你叫什么阿?咱们叫个朋友好么?”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江蓝,好名字!你是江南人?”那女子浅
浅一笑。“我叫兰若冰!”她正是方拓。
“兰若冰?”江蓝皱起眉头,这名字挺耳熟的,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算了,
不想了:“兰姐姐!你刚才在看什么?”
“看什么?”方拓望向远方,悠悠说道:“我在看天,看它有没有睁开眼睛!
”随即笑了起来:“不说这些了!你多大了,这次是瞒着大人偷跑出来的吧?”江蓝衣着
华丽,虽然身具武功,却不怎么高明,而且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
“我已经十四岁了!我这次是追一个讨厌的家伙来着,没想到他逃得到快!”
江蓝点点头,这时候她已经消灭了手中的肉,眼睛又看向火堆。
方拓又递给她一个枝杈:“你这么小!以后还是不要乱跑,遇到坏人就不好了
!”十四岁?文宇也是这个年纪了吧?
“才不会呢!”江蓝娇声道,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刁蛮的她,此时和第一次见
面的方拓特别投缘,忍不住想亲近她。“兰姐姐又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方拓自嘲地摇了摇头,不是坏人吗?
“是啊!你给我肉吃,还这么关心我,当然不是坏人啦!”
“哈哈!”方拓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好人坏人的界限是这么分的!细想一下
,自己不是也从这个时候走过来的么?“你没有见过坏人,他们是不会在脸上刻字的!”
“反正姐姐就是好人!”江蓝吃完了肉,就着袖子擦了擦嘴。
“你睡这里吧!”方拓没有再说什么,用根粗木棍将火堆推到一边,在刚才点
火的地方仔细地扑了层沙土,再找来干草垫在上面。
“好!”江蓝依言躺在干草上,只觉得下面有阵阵热气传来,舒服极了,看了
看方拓,又问道:“姐姐你睡哪里?”
“我?”方拓愣了一下,脸色黯淡下去:“你睡吧!我现在不想睡!”她抬起
手掌,那手依旧纤细白净,她有种错觉,那上面仍然残留着别人的鲜血,凑上去闻了一下
,依旧是那股血腥味,无论清洗多少次,过了多少天,自己背负的人命是永远磨灭不掉的
。她现在一闭眼,就是那天鸽子山的情景,利剑上挂着青莲,在火光中,抹过了一个个人
的脖颈,血喷洒在身上,滚烫的,在这冬日里,给人暖和的感觉,那飞溅的血花,是如此
的美,那一张张惊骇欲裂的脸,如此让人陶醉,那天她笑了,开心的笑了!真气流转全身
,每一条经脉都跟着沸腾起来了......不,不!猛地摇了摇头,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姐姐!你在想什么?”江蓝看着方拓一直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时而痛苦,
时而陶醉,这会儿又摇头,当下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她的手微微颤抖着:“你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江蓝的眼眶红了,哽咽地说:“我已经出来好多天了!我想我
娘!”
方拓吐出一口气,上前拍着她的背:“睡吧!我给你唱首歌!”接着唱道:
“你从天而降的你
落在我的马背上
如玉的模样清水般的目光
一丝浅笑让我心发烫
你头也不回的你
展开你一双翅膀
寻觅着方向方向在前方
一声叹息将我一生变凉
你在那万人中央
感受那万丈荣光
看不见你的眼睛
是否会藏着泪光
我没有那种力量
想忘也总不能忘
只等到漆黑夜晚
梦一回那曾经心爱的姑娘”
“真好听!比我娘唱的好多了!”江蓝突然坐了起来,说道:“再唱一遍好不
好?”
“快睡!”方拓笑了笑。
“.......你头也不回的你,
展开你一双翅膀
寻觅着方向方向在前方
一声叹息将我一生变凉......”
这首歌就一遍又一遍的传荡在林莽大山,冥冥穹苍!而方拓的目光却带着哀婉和
凄伤,投向了远方......
第三卷 疯癫美人 第四章
(更新时间:2004-3-10 23:52:00 本章字数:10571)
“伙计!有什么最贵的菜都给小姐端上来!”坐在小镇的客栈内,江蓝掏出鼓
鼓的银袋晃了晃,转头又对方拓说道:“兰姐姐,你还要什么尽管说啊!我请客!”
“你上几样特色小菜,对了!再拿俩个馒头”方拓笑着对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
办的小二说道。
“好吧!”江蓝叹口气,她现在最听方拓的话了!她说小菜就小菜好了!
不一会儿,菜端上来了!方拓却没有动江蓝给自己碗里添的菜,只是咬着馒头
。
“兰姐姐!你怎么不吃啊?是不是这菜不合口?”江蓝皱眉道。
“我现在不能吃这些东西!”方拓笑了笑:“吃你的吧!我不是还有馒头么?
”
“馒头有什么好吃的?”江蓝撅起小嘴。
“有些事情你现在是不会懂的!”方拓摇了摇头,眼睛望向窗外,悠悠开口道
:“这世间,有的人为了能吃上馒头,累死累活,到头来,连它的味道都没有闻过!有的
人......”她叹口气:“有的人吃什么都只是一个味道!”转头又看见江蓝那茫然的神色:
“你以后会明白的!”她但愿眼前这单纯的姑娘永远都不要明白这个道理!
这时候一阵喧闹声传来,方拓拧紧眉头,看向客栈的大门。只见一个体格“健
壮”官员模样的人带着大帮的手下点头哈腰地簇拥着一个穿着锦服的枯瘦老人走了进来。
他们来到方拓旁边那张桌子旁,那官员挺着大肚子,亲自给那老人搬了张椅子
,待那老人坐下,笑容可掬地说道:“柳老爷能光临敝镇,可真是下官,不,是全镇的荣
耀啊!”
“哪里!”那柳老爷的下巴高高抬着,双眼微闭,左手食指在桌子上点了点,
伸了伸懒腰,用很重的鼻音说道:“汪大人屈身相迎,才让草民惶恐啊!唉!”叹了口气
,抬起手,盯着那戴满戒指的手掌:“最近时间太紧,没有来看大人,尚请大人原谅啊!
”
“不敢不敢!”那汪大人似对柳老爷的态度毫不在意,始终用着谦卑的语气说
话:“听说您喜得金孙,应酬多了起来!我们这些晚辈,自然应该体谅您老!”
“哈哈!”那柳老爷一听别人提起孙子,立时高兴起来,从那毛茸茸的嘴中,
发出鸭子似的干瘪笑声,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迭在一起,与酒楼那屏风上绣的菊花一般无
二:“汪大认真是会说话,没想到我的孙子的事情您也知道了!”
“您的喜事就是大家的喜事!下官焉能不知?”汪大人笑道。
“哈哈哈哈!”柳老爷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笑起来,每道皱纹都闪动出一样的
光彩来。
方拓光听着他们的话就一点食欲都没有了!皱了皱眉头,这时候一道很轻的声
音传来,是店小二在嘀咕什么:“汪扒皮遇到柳老狗,两个畜生!”接着又想起道更轻的
声音:“你小声点,别让他们听到!”“我都家破人亡了!还在乎这个?这两个王八蛋,
一个为富不仁,一个恶贯满盈,早该死了!”小二没好气地说道。
方拓已经明白了大概,看来旁边这个柳老爷和汪大人都不是好人,她的手触摸
到腰间,却打了个寒颤,又放了下去,长叹了口气。
江蓝看她的脸色不好,以为是跟自己一样被旁边那鸭子似的叫声搅得,当下使
劲儿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喝道:“恶心!”
那柳老爷的声音立刻停止了,却没有说话,显然是自持身份,不愿意和小丫头
计较。
那汪大人肚皮一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江蓝跟前,气道:“拿来的野丫头,上
这里来撒野?冲撞了柳老爷和本官,有你好看!”
“是吗?”江蓝瞥了他那大肚子一眼:“你们打扰了姑娘吃饭,怎么办?”说
完取出鞭子,照他的脚下就是一鞭,却聪明的没有伤到人,她还不想惹麻烦。
“你!”汪大人被她一吓,惊得坐到了地上。
“嘿嘿!”江蓝发出一声娇笑,接着亮出一块令牌,放到他的眼睛前面:“惹
到了姑娘我,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噢!”
那汪大人见到令牌,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换上了笑容,目光戏剧性地柔和起
来:“原来是小姐!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也不用手下的搀扶,自己
爬了起来,连灰尘也顾不得清理,恭着腰连连作揖道歉。
“我们吃饱了!”江蓝看都不看他一眼,拉着方拓就往里面走 。
“是,是!”那汪大人点点头,随即冲小二喝道:“给小姐安排最好的房间,
算我帐!”
方拓看他那神情,比那电视上的太监还没有尊严,心下叹口气:“官啊!”
************************
那小二领着她们来到一座清静的院子:“二位小姐!这就是本店最好的房间了
!”打开了院门,就想离开。
“慢!”方拓突然叫住他。
“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用的是敬语,但方拓还是听出里面的不满,心里苦笑,看来他是将江蓝和
自己当作那个汪大人的同路了!仔细看了看那小二,体格匀称,那身上的气质不象是一个
常年服侍人的角色“抬起头来!”
那小二依言抬起了头,正好对上方拓的脸,不由露出惊艳的神情。
方拓看着他,那脸上满是书卷气,眼睛虽小,却闪着智慧的光彩,鼻梁僵挺,
带几分生硬淡漠,嘴角带着讥世嘲人的意味。当下笑了笑:“你放心,那汪大人得不了什
么好处,而且很快就会倒霉!”她即便不杀人,也有很多整人的法子!
小二愣了一下,随即收敛精神,对着方拓深施一礼:“即便他日后仍然逍遥自
在,潘阆也不在乎,有小姐这句话,足矣!”说完头也不回得走了出去。
“兰姐姐!你对他说这些做什么?”江蓝这时候才诧异地问道。
“这是秘密!”方拓神秘地眨眨眼,潘阆?有点印象,等等,不是写酒泉子的
那位吗?他还当过官,才哈哈笑道:“看来不用我帮忙了!他自己会解决的!”拉着一头雾
水的江蓝走到了院子里!
***********************
这天夜里,
“兰姐姐!你怎么不穿我给你准备的衣服?”江蓝埋怨道:“连鞋子你也不穿
!”她坐在桌子上,吃着一盘干果,那两条腿还在不停的摇晃。
“我这样,能感受天地灵气!”方拓诓道,目光却变得悠远。这借口怕是连她
自己都不信。
“真的?”江蓝停住了动作,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你的武功是不是也这么练
的!如此与众不同,难怪武功会那么高!”
“厄!”方拓的嘴角动了一下,这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解了这尴尬的窘境
。
“有人敲院门!”方拓坐在灯前,要起身出去看看。在一旁正无聊的江蓝跳了
起来:“我去看看!”说完就奔了出去,不一会儿,却看见她一脸阴沉的独自走了回来。
“是谁?”方拓疑惑道。
“狗!”江蓝没好气的啐了一口。
“狗?”方拓更迷糊了!狗怎么会叩门?还这么大动静?
“它是后爪站着,前爪碰响了门环子。”江蓝的脸紧绷着。
“有这样的狗?那不成狗精了?”方拓笑了起来。她已经知道外面是谁了!
“是啊!”江蓝点点头:“只会摇尾巴!不是狗是什么?”又皱眉道:“真烦
,它怎么还不走?”
方拓叹口气:“你老实在屋里呆着!我出去走走,顺便打发掉那条肥狗!”
来到屋外开了门,果然看见那位汪大人站在门外。
“你家小姐呢?”汪大人扫了方拓两眼,显然把她当作丫环什么的,口气也完
全不一样了!
“滚!”方拓两眼一瞪,要是再让她面对这张脸肯定会忍不住吐出来。
“你!”汪大人气极,指着方拓刚要说什么,却对上那双冷冰冰的眼睛,止不
住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头皮发麻,当下咽了口口水,缩着脑袋就跑没影了!
“唉!”方拓猛地想起那只小狗,想来,那狗也比他强了不知多少倍!
************************
夜静悄悄的,冷风习习,真是万籁俱寂的冬夜。方拓抬头,明月高悬,光波如
涟,她长长舒了口气,为什么,每到夜里,会这么难熬,频频被噩梦缠绕的日子到底要持
续到什么时候?
双脚轻点,踏上了房屋,悄无声息地走在瓦片上,穿梭于大街小巷,脚下的凉
意透体而入,北风如刀锋般尖锐刺骨,方拓就是靠着这些痛苦,逃避那令人恐惧的感受,
她站在高处,伸展两臂,将心神放开,感受着冬夜空气的脉动。
这时候,几个声音穿如她的耳朵,她本不在意,但那些人的话里有些什么绑架
,什么逼迫的字眼,让她凝聚了功力,仔细聆听。
“那柳老爷叫柳青山,目前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孙子,那孙子还不是他的宝贝
?”一个粗狂的声音道。
另一种嗓音响起,象是一个年轻人:“我已经计划好了,他孙子过满月当天,
趁着他全家都在京兆,咱们的内应捋了那婴儿,逼他点钱出来,那人说了,他只要那东西
!只要咱们办成这件事情,得的那些钱不但归咱们,他还要给赏金!有他帮忙里应外合,
什么事情办不成?”
“估计能行!”先前的人说道:“他家里那么多钱,想必不回在乎那个!”
接下来方拓就没听下去,那柳老爷在她眼中的印象是在不怎么样,又想起潘阆
说的什么为富不仁,虽然觉得捋个小孩手段不光彩,但她并不想插手这件事情。
“让那老家伙破点财也好!”轻笑了声,纵身一越,优雅的身形划过天地,消
失在白雪覆盖的小巷之中!
*********************************
“你怎么跟来了?”江蓝用那能用吵架来形容的音量大吼道。
方拓有趣地看着她们对面的那位老人,从他那平静的,不卑不亢的脸色看,他
显然早就对自己家小姐的这种态度习以为常,甚至可以说是应付起来迎刃有余。
果然,那老人抱拳道:“小姐!大人已经很着急了!请您跟我们回去吧!”并
且拦住了江蓝的去路。
“甘伯!”江蓝跺脚叫道:“我不回去!”说着挽住方拓的手:“我要和姐姐
在一起!”
“这!”甘伯上下打量了方拓,突然脸上露出异样的神情,那卧蚕眉下不大不
小的眼睛猛地眯起来,露出灼灼逼人的目光,直视着方拓:“这位小姐是?”
方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甘伯突然对自己露出敌意,但她她可不想参和到别人
的家务事里面,再说当日也是因为不放心这么小一个孩子独自在外才和江蓝在一起的,如
今她家里面的人找来了,她自然得放手,当下抽回了手,笑了笑,对江蓝说道:“你不是
想你娘了么?赶快回家去吧!”
“不要!”江蓝撅起嘴:“姐姐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么?”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方拓扬起眉毛,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事情很急,
带着你也不方便,再说你不想让你父母着急吧?”说完再不理会什么,提气轻点地面,身
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形,从众人头上高高飞过,接着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茫茫雪原。
“好高的武功!”甘伯猛抽口气,惊骇地说道。
“是啊!兰姐姐的武功很高啊!”
“小姐!”甘伯犹豫一下,接着不免担心地说道:“最近武林中出现一个女子
,美艳,赤足,武功高绝,杀人如麻!看来就是这位姑娘了!小姐你以后还是少和她来往
比较好!”
“才不是呢!”江蓝瞪了甘伯一眼:“兰姐姐可好了,给我肉吃,还唱歌给我
听,那个歌我从来没听过的,最好听的了!而且,兰若冰!多好的名字,怎么会杀人呢?
”
“她叫兰若冰?”甘伯不敢相信道:“她真的叫兰若冰?”
“是啊!”江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这个名字很耳
熟对不对?你知道吗?”
“她!她!”甘伯喃喃自语道:“她不就是方大人的......传闻她死了啊!竟然
还活着,而且会有这么高的武功!”
“甘伯?你怎么了?在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甘伯叹口气,眼睛却看向方拓消失的方向,得赶紧告诉通知大人
,又想起方拓的衣着打扮,心下不仅凄然,没想到,她竟然会落魄到这种地步!怎么不去
找方大人呢?
*********************
京兆
方拓走在大街上,男人,女人,老人,儿童从她眼中闪过,最后不留一点印象
,她觉得困了,乏了,倦了,在这苍冥大地,茫茫乾坤,她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只是
漫无目的的走下去,不知道要去向何方。“杀人如麻!”甘伯的话怎能逃过她敏锐的耳朵
,她默认了,作为一个现代人,每一条生命都是珍贵的,但是,她竟能微笑着,毫不在乎
的让自己的双手沾满一百多人的鲜血,真的是因为仇恨吗?她仰首望天,真的吗?
“真的吗?”她突然呼喊着高举双手,那天依旧阴沉,云彩好低,仿佛就在手
心上,握紧双手捞到眼前,却什么也没有。
转头看了看那些探究的,惊艳的,还有怜悯的目光,她笑了!什么也没有,空
气罢了!真的,空气罢了!凄楚地走入一条小巷,她靠着一堵墙坐了下来,四下张望,来
来去去的人,平头百姓,乞丐,流氓,商贾和秀才,各种人在街上走过,他们没有人象自
己这样,钱粮债务可以还,人命呢?
几个小童追逐在她身旁,冬日的气温似乎并没影响到这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
群体。
“不要靠近她!她是疯子!”一个妇人拉着一个靠的近些的孩子,劝导着。
“疯子?”方拓苦涩的摇了摇头,要是疯子,就好了!忘掉所有的一切,就没
有这些烦恼了吧?
“姐姐!你在看什么?”一个大概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站在她的面前,破旧的衣
裤,同样单薄,小脸被冻的红彤彤的,正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她。
“你不怕么?”方拓凑上去,歪着头问道。
“怕什么?”小女孩眨眨眼。
“我是疯子啊!”方拓翘起嘴角,自嘲地说道。
“哈哈!”小女孩也笑了,脸上出现两个小酒窝:“他们也说我是疯子阿!”
“疯子?”这回换方拓吃惊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眼睛是那样清澈水灵,笑
容如此甜美,怎么会是疯子:“谁说你是疯子?”
“邻居们都说我是疯子!”小女孩似乎对这个词没什么排斥:“我明明有娘,
他们硬说我没有。我前些天还看到她了呢!怎么会没有?”
“真的么?”
“你也不相信么?”小女孩皱起眉头。
“我相信!”方拓浅浅笑道。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孩子不会骗人的,再说着
世界原本就有很多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情,她没有理由不相信那双清澈的眼睛。
“太好了!终于有人相信我的话了!”那小女孩竟然高兴的跳了起来。
“唉!”方拓不由自主的叹口气,孩子是最需要理解的。这小女孩表面上似乎
对人们的怀疑不在意,其实她心里还是会受伤。
“姐姐!我请你吃饼啊!”那小女孩从怀里掏出半张饼,递到方拓的眼前来:
“你一定也饿了吧?我刚吃完,这半块给你!”
方拓愣了一下,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伸手接过半张饼,入手还是温热
的。
“我叫乞儿!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也蹲了下来。
“你叫我疯子好了!”方拓大声笑道。她觉得心情好了不少!但这一举动又引
来无数道目光,她搔搔头:“你叫乞儿?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你爹娘呢?”
“邻居们说我爹娘死了!”乞儿说得很坦然。
“你!”方拓看着她那平静的表情,心中止不住得一阵疼痛。
“其实!”乞儿将嘴方在她的耳旁:“我娘每晚都来,有时候还给我带好东西
吃!不过他们不相信罢了!”接着看了看方拓手里的饼:“疯子姐姐!你怎么不吃啊!”
“我吃!”方拓咬了一口,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饼,已经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味道
,不过她还是能吃下去:“这张饼也是你娘给的么?”
“不是!”乞儿神色一黯:“她已经一个月没来了,据说是因为冬天下雪,她
要睡觉!”
“睡觉?”方拓一愣,那不成冬眠了?
“是啊!睡觉!我娘说她睡好觉就带好吃的东西过来!”乞儿笑着,神色见竟
有一丝得意:“所以,这段时间,都是我自己弄吃的欧!”指了指那饼:“这是街头赵大
娘给的!前两天孙大爷还给了我半碗饭,一个鸡腿呢!”
“你真厉害!”方拓摸着乞儿的头,鼻子却有些发酸。
“疯子姐姐你吃啊!”乞儿将方拓拿饼的手扳到她的嘴旁:“我被诗给你听,
是我娘教的,好多呢!”说完后退两步,就向现代小学生上台表演一样,清了清喉咙,朗
声吟道:“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
“山鬼!”方拓喃喃自语,她现在更相信乞儿的话了。
“你知道这个啊!”乞儿有些兴奋:“疯子姐姐好厉害!大牛她门,还有他们
爹娘都不知道我念的是什么!”
“呵呵!”这个,好像不能这么比吧?
“姐姐!到我家里去住吧!”乞儿拉住方拓的手。
“好啊!”方拓点点头:“不过你要再给我背诗哦!”
“那我再背李白的《望夫石》,不过你也要和我一起背阿!”
于是,两人开心的大笑着,交谈着,穿过大街小巷,甩开无数道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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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城东的柳府摆宴席,有好吃的呐!”乞儿扯着方拓走在街上。
“我不是还有钱么?”摆宴席?关她们什么事情?去要饭么?
“你那些钱留着买双鞋多好啊!现在能省就省啊!”乞儿掐着腰说道。
“呵呵!”方拓看这她那小大人样笑了起来,她们在一起已经三天了,而这三
天里,完全颠倒了过来。好像它才是个小孩子一样,什么都得乞儿张罗。
“疯子姐姐你不要笑好不好!”乞儿瞪着眼睛,接着也笑了起来:“平时啊!
那柳老头可是一毛不拔的主,而且总是欺负人,大牛他爹前些日子就被他的家丁打断了腿
!”
“那你还去?”方拓皱起眉头,这柳老爷不会就是上次见到那个吧?
“今天不同啊!他孙子过满月,发东西呢!”乞儿说道:“而且啊!还能看到
江南四大公子之一的青叶公子!那么有名气的人,你不想见一见吗?”
“青叶公子?柳长风?”方拓叫了起来。不会吧?那一毛不拔是他爹?那今天
不是他也倒霉了?“那个,柳长风的儿子就是柳老头的孙子?”
“是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乞儿提高了音量:“柳老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啊!”
“真不象!”方拓摇了摇头,这父子俩的差异还真大,对了,今天,那帮人要
捋的不就是柳长风的儿子了?
“疯子姐姐到底去不去啊?”
“去!”方拓点点头,这次不去不行了!柳长风的儿子,就是自己的侄子,怎
么能不救?
******************************************
柳府,此时正张灯结彩,一片热闹繁忙,下人纷纷忙着,端酒送菜。柳长风抱
着儿子,跟在父亲柳青山的身后,热情地招呼着宾客。那柳青山家里六代单传,如今又有
了下一代,怎能不高兴?一改往日作风,大摆排场。这次前来庆贺的宾客只能用壮观来形
容,虽然大多数都是柳长风结识的武林朋友,但柳老头也觉得大有面子,那满脸的皱纹更
是堆积到一起,连眼睛都找不到了!
柳府动员了所有能用的劳力,还请来不少临时帮忙的,在府外还开了粥场,免
费提供吃喝给没资格进酒席的穷苦人家。那宴席的桌子一直摆到门外长街上,可谓人山人
海了!拼酒和耍酒令的声音老远都能听到。
而正在宾主尽欢,大家喝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事情也发生了,喝了酒的人不知
怎么的就感觉到四肢无力,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柳长风摊到在地上,心中暗叫不妙,这次招了暗算,心头不禁数着自己的仇家
,不知道是谁有如此魄力,敢与整个武林为敌。这时候,后院传出一阵哭喊,柳长风一惊
,冷汗立时冒了出来,那声音好熟悉,不正是自己妻子的么?难道是孩子出了事情。
“什么人?有胆量给我出来!”他强自支撑起身体,慢悠悠地站了起来,靠着
桌子,扫了那倒在地上的宾客,歉意地说道:“各位朋友!柳某对不起你们!今天这伙人
明显是冲我来的,没想到牵扯到大家了!”
“妈的,柳少侠!这事情虽和你有关,但责任不在你身上!”一个魁梧大汉撑
个棍子,有气无力说,接着转头大骂起来:“我操他祖宗,那个王八蛋敢做这种事情?想
跟整个武林过不去啊?”
“是啊!是啊!”
现场立时闹成了一锅粥,众豪杰谩骂不已。却没有说什么柳长风的不是,毕竟
江南四大公子无论势力还是背景,都不是一般门派能得罪得起的,即便有些愣头青,他也
只会怨恨那些不按武林规矩出牌的人。
倒是柳老头不一样,他软倒在地,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我早就告诫你不要
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学人家混什么江湖?这下好了?......”他那鸭子似的嗓音立时吸
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屑,厌恶的眼光也随之而来,而他却没发觉,口中的恶毒词汇让人们
以为他骂的是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仇人.
柳长风困窘地低下头,有这样的父亲,他能怎么样?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后面,现
在里面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他正在心急的时候,他的妻子出来了.
众人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啷呛地走到前面来,一下子扑到柳长风的怀里,哭
喊道:“儿子,儿子让他们抱走了!”
众人大惊,柳长风一哆嗦,扶住妻子苏婉的肩膀:“你说什么?孩子怎么了?
”
苏婉刚要张口,这是门口有大笑声传来,将众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去,只见大
门外走进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哈哈笑道:“众位真好兴致,坐在地上等着我们兄弟来啊
?兄弟我可担当不起啊!”
这下子,都知道这件事情是谁敢的了,当时各种各样的谩骂口水满天飞,如果
眼神能杀人,那人早就死百八十回了。
“孩子,孩子!”苏婉冲着其中一个黑衣人奔去,却被柳长风拦了下来。他阴
沉着脸,打量着那几个黑衣人,一样的样式,只有刚才那说话的人胸前绣着一朵金色的花
,明显是领头的人,当下抱拳道:“各位,究竟与柳某有何冤仇,甚至不惜与整个武林为
敌!”
“哈哈!”那领头人笑道:“与整个武林为敌?不敢!只要青叶公子答应我一
个条件,在场的众位英雄一定没有任何损伤,而且......”说着接过手下递过来的一个婴
儿:‘看看,他是谁?‘
“孩子!孩子!”苏婉声嘶力竭地想要上前,要不是好几个人拦着他早就冲到
前面去了。
柳长风对妻子厉声喝道:“你胡闹什么?你又没有武功?”转头对那领头人说
:“你有什么条件?”
“听说四年前,青叶公子在芜湖得到一块好玉!”他看了看柳长风,嘿嘿笑道
:“在下平生最喜好收集玉器!所以......”
“就一块玉?”场中有人提高了音量:“柳公子,你就给他吧!孩子要紧!”
这句话正好说到众人的心坎里,一时之间附和连连。
“这.....”柳长风叹口气:“那块玉很普通。,要说就算白给你我也没话说,
只是,他是我的一个朋友的遗物,实在不好转手交给他人!”
“这么说!你是不从喽?”领头人往前走一步,他的瞳孔似乎在急骤地缩小,
从他那眯缝的眼中,射出一道阴森森的光芒:“你就不顾及儿子的性命?”
“朋友之物!怎能说给就给?”柳长风神色黯淡,似乎想起什么伤心的事情。
用眼睛扫了扫众人,又看了看满脸期待的妻子,叹口气:“不能给!即便你用我全家性命
要挟,我也不能给!”江湖中人,一向信誉高于生命,再说,这块玉还是......
“我给我给!玉我知道在什么地方!”柳青山这时候插话道。
“爹!”柳长风急道.
“你还知道叫我爹?”柳青山啐了一口:“我白养你20多年,到头来你这么孝
敬我?我要我孙子!”说着似乎浑身都有了活力,竟然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奔到里屋去
,不一会儿,拿了一块刻着两条龙的绿色玉佩出来:“你看,是不是这一块?”
“你不能......”柳长风刚要说什么,却瞥见门口的一道身影,立时将话全部咽
了回去,只能呆呆地看着那魂牵梦绕的,多少次在梦中出现的面孔:“阿拓?”
方拓同乞儿赶来,正好看到这种情景,瞟了柳长风一眼,抽出软剑,一个闪身
来到那领头人身前,趁他不备,一剑挑起了孩子,然后纵身抱起孩子,在空中旋身,等落
到地面,众人才反应过来,而此时,她已经到了苏婉的跟前,将孩子递还过去。
“你,你是谁?”领头人大惊,自己竟然在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情形下被抢走了
手里的东西,这是何等武功?
“我?疯子!”方拓笑了!很甜!接着一个箭步,就来到领头人的面前。
领头人只觉得眼睛一花,一张精致的面孔竟在眼前瞬间放大,等回过神来,那
女人的鼻子只差一点就能贴到自己的脸上,那毛孔似乎都能感受到她呼出的气息,当下惊
骇欲裂,待要后退,已经来不及了!脖子上一阵凉意传来,他低下头,正好看到自己的身
子轰然倒地,自己的头竟然已经离开得相伴几十年的脖颈。而他的最后记忆,就是那女人
甜美的,犹如天仙般的微笑。
“下一个!”方拓的声音虽然依旧清朗,此时却多了一丝魔力,一点杀意,那
软剑上绽开无数朵娇艳的青色莲花,每一个花瓣的绽放,都是那么美丽,即便它的代价是
一条生命的终结,但那种妖异的美是任何事情都掩盖不住的。很快,十六个黑衣人,全部
倒在地上。
方拓依然带着那股微笑,走到柳长风面前,行了一礼:“富贵吉祥,儿孙满堂
!听说你们施舍膳食,小女子特意来讨要几个馒头回去充饥!不多,八个就好!”说完不
理会众人惊诧的目光,在旁边的桌子上捡了七个馒头,那地上还有一个,她也捡了起来,
拨去已经脏了的皮,似乎很珍重地方进怀里:“朱门酒肉臭、路人冻死骨,柳老爷还是多
做善事吧!”
很超然地走到吓呆住的乞儿面前,蹲下来:“乞儿,你怎么了?”
乞儿愣了半响,突然哭了起来:“疯子姐姐!”
“不哭!不哭!”方拓抱起了乞儿,抬头看了看,天又下雪了!“我念童谣给
你听啊!”
在风雪中,那道身影飘然远处,只有凄哀的声音在空中回荡:“虽有千黄金,无
如我斗粟,斗粟自可饱,千金何所直......”
有一个突然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他们不就是街上那两个疯子么!我前些
天还看到她们了!”
柳长风看着满天的风雪,突然跪了下去,刚刚那能不顾自己骨肉生死的汉子,竟然
在武林豪杰面前,伏地嚎啕大哭起来!
第三卷 疯癫美人 第五章
(更新时间:2004-3-11 3:50:00 本章字数:9187)
潘阆捶了捶酸软的腰,中午了,酒楼的人一直没断过,从早上忙到现在,他的
身体可吃不消。
“小二,来壶茶!”坐在靠窗最里面的一个桌子的客人叫道。
“来了!”端着托盘就走上去,谁知刚走几步,袖子就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
,是经常来喝酒的赵老头,他此时脸红扑扑的,明显是像往常一样喝醉了,他叹口气:“
赵大爷!你不要拉着我啊!我要干活!”
“小潘啊!你想知道昨天京兆柳府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吗?我告诉你,当时我在
场!”赵老头睁着那不大的眼睛,哈出口酒气。
“不想知道!我现在很忙!”潘阆翻白眼道,同时抽回了手。这一上午了,人
们谈论的都是这个!
“小二,他说的什么柳府的事情?”正在他斟茶的时候,那客人说话了~!
潘阆抬起头,见一个长得特别英俊白皙的公子正手摇折扇微笑的看着他,而那
白皙公子的对面,一个魁梧的汉子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样子年纪也和自己差不
多,不过衣着很华丽,在右手边还放着一把有着金色的鞘,很大的刀,一看就不是凡品。
刚才还真忙糊涂了,没注意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两位出色的人物。
“还不是一些没用的事情!”潘阆笑了笑,他对这种事情并不热衷,这也是他
做这份工作唯一不称职的地方。
“公子,你想知道吗?当时我就在场啊!”赵老头打着酒嗝走了过来,大咧咧
地在那白皙公子的身边坐下:“我告诉你!昨天下午。京兆柳府不是摆满月酒吗?让人下
了药!眼看大家都活不成了,被一个光着脚的女人救了!我当时亲眼看见那女人杀人跟砍
草似的!”
“哦?”那白皙公子突然皱眉道:“赤脚的女子?什么样子?”
“一个字,美!”赵老头突然压低声音:“这还不是最特别的,青叶公子知道
吗?他当场哭出来了,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跪在地上哭!没人知道是为什么!”
潘阆看见那魁梧汉子虽然没抬头,但手已经放在刀把上握紧,那山一般的脊梁
还在微微抖动着,不由为赵老头担心,这江湖中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赵大爷,
你喝多了,少说一些吧!”上前拉住他。
“没多!”赵老头挣了开,接着伏在白皙公子耳边道:“那女子我前几天在京
兆见过,在大街上就这么光着个脚又跑又跳,又哭又笑!不是疯子是什么?换做谁也不能
这么伤风败俗啊!更何况还是冬天.......”直说得眉飞色舞,吐沫横溅。
“够了!”炸雷一般的声音镇住了全场,酒楼立时鸦雀无声,那魁梧汉子终于
抬起了头,潘阆注意到,他有一双极不相称的,美丽的凤眼。
不,那双凤眼此时已经不能用美丽来形容了!而是布满血丝,冷得象冰,那眼
神在众人惊愕的脸上扫了一圈,盯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魁梧汉子用冷厉的语气缓缓说道:“你们这些人最好少说电废话!谁是疯子?
谁伤风败俗了?不准这么说,要不然.......”手上得刀鞘落下,那桌子立刻变成了碎末落在
地上。
“好了!”那白皙公子站起来劝解道。虽然他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你
和他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还是赶快去看看吧!”说完转头对各位抱拳道:“对不住各
位,我这位朋友喝多了!”掏出一个很大的银锭,交给愣在那里潘阆:“不好意思,砸坏
了东西,这是赔偿,不用找了!”拉着那汉子就往外走。
“再有下次,我余文杰决不答应!”那汉子在临出门的时候还撂下这句话!
“驭风公子?”在他们走远了,现场才有人惊呼出来:“那另一个肯定是惜花
公子喽!”
“驭风公子余文杰?”潘阆握紧了那银子,喃喃自语道:“好气势,这才是大
人物啊!”回头看看赵老头,他正坐在地上,两腿打着冷战,下面已经湿了一片。
门外,冷幕白先上了马:“没想到,晚到一天竟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余文杰叹口气:“长风的条子只说找到了阿拓,要不是在这里听到这些,还不
知道......”他的话音突然低了下去:“疯了?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走吧!再一个时辰就能赶到了!”冷幕白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驾!”余文杰大喝一声,同时鞭子狠狠的落在马背上,他现在恨不得飞到京
兆去!
“疯了?”冷幕白看了看天,也跟了上去!
***********************************
这是一个茅草小屋,四周的墙壁已经黑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而且破败不堪低
矮难看,由几根木头支撑着不让它倒下,不时还有风吹进来。许多块破布糊在窗户上,所
以根本照不进什么阳光,这屋里面的光亮都由房顶和木门的大小窟窿来提供。接近门口的
地方,一堆灭了的火上架着一口似乎随时会漏掉的破锅,那就算是厨房了!在最里面的地
方扑着一堆稻草,没有床,更没有被褥。
方拓蜷着腿靠墙坐在稻草上:“你真的不害怕了?”
“真的!”乞儿用那种哭笑不得的神情说道:“我以前见过那样的场面!”真
不知道怎么办,这个问题,疯子姐姐问她好多遍,她回答得都烦了!
“噢!”方拓舒了口气,勉强放下心来,她昨天一时控制不住,竟然又杀了人
,而且是在这么小的孩子面前,她真的害怕小孩子会受不了。
“疯子姐姐!你昨天好厉害啊!”乞儿笑了起来,她那眼神里满是崇拜:“我
娘曾经也那么做过哦!那些长得很吓人的东西一下子就被娘杀掉了!”
“厉害?”方拓苦涩的摇头:“那是在杀人,是不对的!只有坏人才那么做!
”
“坏人?”乞儿歪着脑袋:“才不是,姐姐和我娘才不是坏人呢!”接着神秘
地说:“我娘告诉我,她杀的都是坏蛋,姐姐你是好人,那些人当然也是坏蛋拉!”
“坏蛋?”方拓笑了起来,他们算坏蛋吗?也许贪财,手段不光彩,但没有伤
害人命阿!而自己,没有问什么,十多条人命就.....她抬起手放在面前,上面的血腥味更
浓了,让她作呕.
“是啊!我娘说,好人杀的一定是坏蛋!”
方拓不由睁大眼睛,有这么教小孩的么?她对乞儿口中那个娘感兴趣了!不知
道是什么人,刚要开口,却停了下来,因为有人来了!
************************
“没想到是你!”方拓有些惊讶,原以为最先来找自己的会是柳长风,也正在
盘算是不是应该趁早离开,没想到,柳长风没到,他的妻子却来了:“嫂子!”她牵动嘴
角,柳长风比自己大,叫声嫂子也是应该的。
苏婉淡淡一笑:“我是该叫你妹妹,还是冰儿!还是要叫你踏歌公子方拓,阿
拓?”
方拓愣了一下:“什么都无所谓,只是个称呼而已!”是了,柳长风一定将自
己的事情告诉妻子了!“嫂子坐吧!”她指了指稻草:“长风兄怎么没来?”
“他啊!”苏婉也不嫌弃,在丫环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并把一个很大的包袱和
食盒撂到旁边。挥了挥手,对丫环说道:“婉茹,你先出去吧!别叫其他人进来!”接着
转过头来:“我夫君因为要等两位朋友,所以没有来!他也不敢来!”说完看了看一旁的
乞儿。
“乞儿,你先出去和那个姐姐玩吧!”方拓会意的将乞儿打发了出去。然后问
道:“不敢来?”
“是啊!”苏婉神色有些黯淡:“你知道么?昨天你走了之后,他哭了,当着
武林豪杰,几百个朋友的面前,他跪在地上,哭得很伤心!”
“哭了?”方拓提高的音量,柳长风会哭?
“三年前,我和他在芜湖见面,当时他也哭了,在一家小酒馆里,捧着一个玉
佩,哭得很伤心,但和昨天不一样,那次他是纯粹的伤心,而昨天,他伤心,内疚,什么
感觉都有!”她紧紧盯着方拓的眼睛:“我家在芜湖开布庄,当时,就是那伤感多情的他
吸引了我,所以,我厚颜无耻的以身相许了!”说完自嘲的笑了笑。她愁眉轻锁,娴静忧
伤,显得悲戚无助。
方拓打量着眼前的丽人,端庄秀丽,身材苗条,谈吐脱俗,温婉大方,完全不
是昨天那悲苍的模样:“你其实和长风兄很配!”这句话她是真心的!
“是吗?我爱他,他在我心里胜过一切,即便他只是将我当作一件替代品!”
苏婉淡淡地说了声,然后声音突然尖利了起来:“但是,你知道他在我怀里喊着别人名字
时,我的感受吗?我这个正室,为他生了孩子,可是地位却赶不上一块玉佩,甚至我那孩
子的性命,在他的眼里都没有那玉佩重要,你知道我的心情吗?”话音已经带上了哭调。
“玉佩?”方拓眨眨眼:“什么玉佩?是昨天那个双龙玉佩吗?”
“那不是你的?”苏婉也愣了!
“不是我的!”方拓摇摇头,自己的玉可都在身上呢!那双龙玉佩从来没见过
!
“不是你的?”苏婉喃喃自语,突然又象想起来什么似的:“他以为是你的,
他在喝醉的时候冲着那玉佩叫你的名字!没想到,竟然会这样!”
“叫着我的名字?”方拓苦笑道,他没想到,这么多年,柳长风竟然一点都没
变。
“当时他们都以为你死了!每年还到芜湖去祭拜你!昨天之前,我一点都不在
意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因为你死了,我活着,我有很多时间能让他忘掉你!但是......”
苏婉激动地站了起来:“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你失踪了四年,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希望
?”
“我!”方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往墙上一靠,放大了瞳孔,茫然的望向棚顶
,自己真的不该回来么?如今竟然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人。
“对不起!”苏婉轻叹口气:“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而且对长风也没有爱意
!因为你们的事情他都告诉了我,所以我知道!”
“可是他不明白!不是么?”
“是!为了不伤害他的心,我什么也没说!”苏婉眼圈红了:“你知道他为什
么在昨天他哭得那么伤心么?因为他以为你疯了!”
“我是疯了啊!”方拓笑了起来。
“你没疯!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你没疯!而且,今天依你的表现看,你根本是
再清醒不过了!”苏婉说道这里,突然快走了两步,来到方拓面前跪了下来:“兰姑娘!
我想求你一件事情,虽然这对你不公平,但是看在我那刚出生的孩子份上,求你成全了我
吧!”
“嫂子!你这是做什么?”方拓手足无措道:“如果我打扰了你们夫妻的感情
,我走就是了!”她上前要拉住苏婉。
“不!”苏婉哭了出来:“你要是走了,他会更牵挂你!”
“那你要我做什么?”方拓扶起她。
“我希望!”苏婉站了起来,擦擦眼泪,走到了窗户边:“我希望你接着疯下
去!”说完猛地推开窗户,冷风吹了进来,让她的头发在面瑕前轻轻飞扬。
“疯下去?”方拓抱住了腿,她有些冷了!
“是的!”苏婉蹲了下来,打开包袱,里面是几件衣服。她把衣服拿起来,用
手撕成了条状,然后胡乱的扔到地上:“不用多长时间,只是委屈了你!”
“我,”方拓迟疑道:“我该怎么做?”柳长风只是哥们!她心里明白,再说
,疯下去?自己不也是这么希望的吗?
“你答应了?”苏婉脸上露出喜色。
“我本来就疯了不是吗?”方拓苦笑!她无神的偏过头:“你放心,我会让他
对我失去希望的!”
“外面的那个是我的婢女婉茹。从小跟着我,非常忠心,这段时间我会让她来
照顾你,她会将一切都安排好的!”
“原来!嫂子早就计划好啦!”方拓开玩笑道。
苏婉脸色红了一下,尴尬地打开食盒:“这是长风要我给你的食物,他们不久
就会赶来!”
“他们?”
“是啊!今天冷幕白和余文杰会到京兆来!原本是昨天,不过有事情耽搁了!
好了,我先回去看看!”苏婉站了起来:“我马上要婉茹进来!”说完就走了出去!
“他们也会来”方拓的目光投向窗外,那里白雪皑皑,银色的,好晃眼睛啊!
她大笑了起来,直笑的眼泪流了出来,将头靠在膝盖上,心软?怜香,你说得还真没错!
*******************
此时,在柳府。
“现在有几件事情需要搞清楚!”冷幕白在柳长风和余文杰面前两臂抱胸踱着
步子:“第一,那些人是谁?他们怎么知道你有一块玉佩?又是谁在酒里下的药!第二,
为什么挑在人那么多的昨天?”顿了一顿,口吻怅惘:“第三,阿拓是不是真的疯了?要
是没疯,为什么那个样子,又怎么会不认你!为什么当场杀了那些人,一个活口不留!”
柳长风显得心事重重,郁郁寡欢:“他不认我也就罢了!将自己搞成那个样子
!看了心酸啊!”
“你们还磨蹭什么?”余文杰恼火地站了起来:“咱们应该马上去看看情况!
”
“不用急!等嫂子回来吧!”冷幕白摇摇头,接着压低声音:“还好文宇早就
给打发出去了,要是她在这里,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接着转头看向柳长风:“听说
你昨天哭了!”他想象不到一向沉稳的柳长风失态的样子!
“她在这里不知道呆了多少天,我竟然不知道,而且......”仰天轻叹,语气
唏嘘,眼角闪泪:“境遇不好!到了讨饭的地步?听着别人称她疯子,我他妈竟然什么也做
不了!”手握成拳,狠狠地咂在椅子扶手上:“富贵吉祥,儿孙满堂!听说你们施舍膳食
,小女子特意来讨要几个馒头回去充饥!不多,八个就好!八个就好!我这做大哥的吃着
美食,她在挨饿受冻?”他的话越来越凄哀。
“啊!”余文杰大喊一声,站了起来:“你不要说了!”
“你!”冷幕白要说什么,这时候,苏婉走了进来。
“怎么样?”柳长风急忙走上前去,问道。
“哎!”苏婉叹口气,对冷幕白和余文杰轻轻施礼,然后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的丈夫:“你们过去看看吧!她的处境不太好!”
“到底怎么了?”柳长风急得捉住了她的手。
“长风,冷静一点!”冷幕白拉开他:“你让嫂子说完!”
苏婉从丈夫手里挣脱出来,没好气道:“她疯的利害!连我送去的衣服都给撕
了!所以我派婉茹去服侍她!她那个屋子根本不能住人!你们去把她接来吧!我去找个大
夫回来......”她还没说完,那三个人就奔了出去.
“我算什么?”她委屈的泪流满面,揉着被丈夫握得青紫的手臂,眼中突然闪
动出异样的神色......
********************************************
冷幕白和余文杰走进了乞儿的家,而柳长风压根就没敢进去,只是躇在外面,
看着天发呆。
“小姐!冷公子和余公子来看你了!”婉茹蹲在方拓的旁边,暗舒一口气,还
好,赶在人来之前布置好了一切。
“阿拓!”入目的是满屋子的狼籍,布匹的碎片洒在地上,冷幕白看见蜷缩在
一角的身影,立时感觉鼻子发酸,张了张嘴,却只能吐出两个字来,接着就别过脸看向窗
外。
余文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眉头深锁,对于享尽富贵的他来说,这根本就不是
住人的地方。
方拓转过头,微微一笑:“你们来了?多年不见!你们可老了很多啊!”她的
表情自然,和平常一样。可惜,刚刚那个叫婉茹的丫环把她的头发弄乱了,还弄了些碎布
上去。现在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跟我们走吧!”余文杰抢在冷幕白前面发话了!他的手握得很紧,谁都能看
出他的心里不如外表那样平静。
“去哪?”方拓愣了一下!
“去我家!”余文杰想也不想,直接说道:“柳老头那铁公鸡不会收留你的,
长风那混蛋又是个孝子!你在这里挨白眼啊?江南怎么也比这里暖和些,再说,我奶奶也
想你!”
“哈哈!”方拓笑了起来:“我就在这里,挺好的!”这家伙,一点没变,仍
然喜欢直来直去,也不管是什么地方。
“怎么?不当我是兄弟了?”余文杰走到方拓面前蹲了下来:“听说你武功很高
,我还要和你比一比呢!”
“你们永远是我的兄弟!”方拓拍拍他的肩:“但是你不能养活我一辈子吧?
”不管怎么说,见到好朋友她非常开心!
“谁要养你一辈子?”余文杰看了看别过脸去的冷幕白,匡道:“你不想见秋
水和文宇了?他们可还在江南啊!”顿了一顿:“你刚才的话很暧昧你知不知道?你....
..”说到这里却再也说不下去了,站起身,拍着冷幕白的肩膀:“你来!”声音已经哽咽。
“他们可想你呢!”冷幕白调整一下精神,转过头,换上一副笑脸。他的话很
轻,也很小心,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乖!听话!”还温柔地帮着她将头上的碎布取下
来。
方拓哭笑不得,他当自己是小孩子还是疯子?疯子?对了!瞟了一眼正在向自
己猛使眼色的婉茹,苦涩地笑了笑,扭开头,将视线转移到窗外,她现在这个样子,还用
装么?重新抬起双手,握紧,松开,再握紧,又使劲地搓着,味更大了,是不是血多了的
原因?
“你怎么了?”冷幕白扳住她的肩膀:“阿拓!阿拓?”声音很焦急。
余文杰也凑上来:“阿拓!你在做什么?”他们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余
文杰猛地抬起手,快如闪电地点向方拓的穴道。直到方拓昏了过去,他们才舒了一口气。
冷幕白转头对婉茹说道:“你去外面叫辆车来!”
“直接抱过去不就得了?”余文杰不解的问。
“笨蛋!”冷幕白差不多快跳起来了:“咱们没什么,你让她怎么自处?”说
完又冲愣在那里的婉茹挥着拳头喝道:“让你去叫车你没听见?”再不是那惜花模样,而
是满脸霸气,冷得象冰。
柳长风这时候听到声音进来,看了眼婉茹慌张远去的背影,才问道:“出了什
么事情?”
“哎!”冷幕白长叹口气,仔细端详了方拓此时娴静的脸,目光渐渐柔和起来
:“这么多年,她竟然还是当初那个样子,依然年轻,漂亮!只是变了好多!那眼中的忧
伤是哪来了?不应该啊!她应该快乐才是!踏歌公子,多洒脱的一个人物,是什么让她变
成这样?”
“我还是喜欢过去的阿拓!”余文杰仰起头,看向屋顶:“那时候,她潇洒,
无拘无束!是个好哥们,虽然霸道了一些!也没个女人样!但那时她可爱极了!”目光变
得悠远。
“除了长风!恐怕没人当她是个女人吧!”冷幕白突然辛酸地笑了起来。
“我到宁愿和你们一样!”柳长风怔怔地看着稻草上那熟睡的人儿:“现在已
经晚了!再怎么样!我也不配了!”
冷幕白使劲地搂过他的脖子:“走吧!车来了!”
*************************
余文杰抱着手臂,向在那里来回踱步的柳长风皱眉道:“你别在那里转圈!我
头都晕了!”
柳长风瞪了他一眼,突然来了精神:“大夫出来了!”
那大夫挑了门帘,看了看在那里焦急的三人,摇摇头:“不太好!”手却伸到
袖子里,那里有一大锭金子:“你们还是顺着她比较好,这样的病是治不好的,就看以后
的造化啦!”还惋惜地叹口气:“老夫告辞了!”说完就毫不留恋地走了,再也没看众人
失落的脸。
“真的疯了?”余文杰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双手抱起了头:“怎么会这样?
”
“哎!也许,她这四年不来找我们,就是这个原因吧!”冷幕白摇摇头,虽然
早有准备,但一经确认他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象丢了什么:“不知道这几年她过的是
什么日子!”
苏婉眼圈红红的从房里走了出来,看到低着头的丈夫,上前拉住他的手:“不
要担心,她会好起来的!”
柳长风叹口气,拍了拍妻子的手,转头又向余文杰他们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
“怎么办?”余文杰阴沉着脸站了起来:“我带她走,马上!”
冷幕白也点头:“今天太晚,明天早上就走,我会叫人联络秋水和顾文宇,让
他们尽快到睦州,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他一想起刚才带方拓进府时柳老头那副嘴脸
就来气,什么带个疯子进来晦气啦那样的话他也能说的出口?再怎么说他孙子也是方拓救
下来的。
柳长风又何尝看不出兄弟们的不满?只是,在怎么样,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当下轻声地说:“我和你们一起去?”
“不用!”冷幕白看了苏婉一眼:“你孩子刚满月!还是陪陪老婆孩子吧!以
后有的是机会!”
“好吧!”柳长风无奈的点点头。
苏婉神色复杂地看着丈夫,突然说道:“我把婉茹留在你们身边吧!毕竟,你
们两个人没个女眷,也照顾不好她!”
冷幕白没说什么,算是答应了!
************
“疯子姐姐!咱们这是去哪啊?”乞儿坐在方拓的腿上问道,她现在已经换上
了一身崭新的衣服,显得更加可爱了!那水灵灵地大眼睛正好奇地观察着马车,虽然上车
一经半个时辰了,她还是没有看够,过去别说坐上这么华里,舒适的马车,就是摸也没摸
过啊!
“江南!美丽的地方!”方拓看她那样子笑了起来!和乞儿不同,她仍然是那
付装扮,赤着脚。
“江南啊!听别人说起过!”乞儿张大嘴巴,突然又神色一暗:“可是到了春
天,我娘找不到我怎么办?”
“春天还有很久才到!到时候再回来就行了!”方拓捋了捋乞儿的头发,又转
头对红着眼睛的婉茹说道:“你还在伤心啊?”女人还真是水做的,不过和她主子分别几
个月的时间,这婉茹就哭的死去活来的。
婉茹听到她的话,反而哭得更凶了!
方拓叹口气,决定不理她,想来哭够就好了!这时候乞儿趴在她的耳边说:“
姐姐!外面那两个哥哥好凶啊!也不告诉人家要到哪里就把我带上车了!”
“你不要告状!小心他们打你!”方拓支起牙,吓唬道。她其实也很无奈,被
当作疯子的自己现在算是没有过去那样的风光了!一点发言权都没有!自己不也是被强拉
上车的?连软剑都被没收了!
“姐姐,唱歌听好不好?”乞儿非常喜欢方拓的歌,所以央求道。
“好吧!”方拓想了想,这才开口唱了起来:
“拈朵微笑的花
想一番人世变换
到头来输赢又何妨
日与月共消长
富与贵难久长
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眉间放一字宽
看一段人世风光
谁不是把悲喜在尝
海连天走不完
恩怨难计算
昨日非今日该忘
浪滔滔人渺渺
青春鸟飞去了
纵然是千古风流浪里摇
风潇潇人渺渺
快意刀山中草
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飘!”
歌声飘出马车,一直传向很远的地方,和上一次在扬州相比,这次的心境有着
非常明显的不同,所以多了些悲伤,少了点自在!虽然依旧凄婉悠扬,却仿佛融入了一丝别
样的惆怅。那哀伤的感觉久久不曾消散。
驾马车的余文杰和冷幕白在这个歌声里,也渐渐有些迷失了,不由得想起当初
在瘦西湖畔的那个飘逸洒脱,天仙化身一般的洁白身影。而现在.....“驾!”余文杰带着
异样的腔调呼喝着马匹,而他旁边的冷幕白则仰首望天,陷入沉思,寒风吹过他的脸庞,
那晶莹的,会是什么?
第三卷 疯癫美人 第六章
(更新时间:2004-3-11 5:35:00 本章字数:6208)
马不停蹄的走了三天,终于在天明时赶到了汉水边的一个小镇,在这个叫金县
的渡口,他们将停留几天,等待余家在汉水的船过来。
客栈里
“下次进来记得先敲门!”方拓斜着眼睛看了一下那闯进来的没礼貌的人,淡
淡说道:“一幅好画差点就被你糟蹋了!”她此刻正面向窗子,作画真的能摄养身心,调整
情导,她现在的心情是这段日子最平静的。
“你怎么还开着窗户?”冷幕白愣了一下,接着轻叹口气,上前关了那往屋里
进风的通道,回头瞟见方拓不着鞋袜的脚,不由皱眉道:“怎么不穿给你准备的衣服?婉
茹呢?”外面冷得很,风象刀子一样,她竟然赤脚站在风里,没感觉么?
“婉茹?我打发去陪乞儿了!我现在需要清静!”方拓笑了笑,画完最后一笔
,将毛笔挂回笔架,甩了甩手:“你有什么事情?”她不想在衣服上面纠缠下去。
“长风派人送信了!”冷幕白拿出一答信纸晃了晃!
“怎么说?”方拓转身走向几上的茶壶。
“挟持他儿子的那些黑衣人查到身份了,只是一些普通强盗,武功平平。”冷
幕白走道她的身后,小心谨慎地问:“阿拓,你当时为什么不留活口?是不是知道什么?
”
方拓倒茶的手不觉抖了一下,接着强自镇定下来,斟满两个杯子,走回床上坐
下:“我不知道!”无精打采地盯着膝盖,武功平平,这几个字山一样压向她,很沉重!
“阿......”冷幕白张了张嘴,终时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口,过了半响,他长叹
口气,站了起来,勉强笑了一下:“他家那下药的人还没有找到,估计得费些功夫!啊!
还有这个......”他掏出一块玉佩:“长风那家伙在芜湖找到的,自己偷偷藏了起来,若
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
“这......”方拓接过来仔细端详,两条龙围着一个火珠而动,活灵活现,神韵非
常“这不是......”她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师伯方俊给的那个吗?在京兆的时候她竟然没
看出来,早就往在脑袋后面了:“不错!这是我的!”
“你好好收着吧!这上面有皇家的标记,用处很大!你怎么和苏婉说这不是你
的?你再想一想,是不是还缺别的东西?”冷幕白无奈地摇摇头,突然又想起什么:“对
了,身上的东西先交给我们保管吧!”他怕方拓神志不清丢了东西也不知道。
“不用了!”她听懂冷幕白话里的意思,只能苦笑。
“回头我让人做个结实的链子,你全挂在脖子上吧!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小
心点的好!”冷幕白还是不放心!
“哈哈!”方拓打个哈哈,站起身,指着自己的画:“别说这些了!你看我的
水平如何?”
冷幕白看向那画,江水,林木,屋舍刻画得淋漓尽致,非常有神韵,而且不属
于当前任何流派的画风,自成一家:“没想到你的画技如此不凡。”
方拓也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幕白
兄,你给我提个字如何?”
“我?”冷幕白尴尬地挠着头皮,突然转移话题道:“这茶是你泡的?”看方
拓点头,他坐到椅子上,拿起茶杯:“能喝到你泡的茶真是难得!”微笑着喝了一大口,
突然皱起眉头,将口中的茶水强自咽了下去:“还不错!就是这水没烧开,会拉肚子的!
我看你还是改天学学的好!”
“你找打?”方拓拿起镇纸,却见冷幕白早闪身出去了,叹口气,目光又落在
画上空白的地方,自己提?无奈读的诗词虽多,但要是让自己写个“古诗”出来,还是有
些勉强:“就这样吧!”有想起冷幕白临走时的话,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这不能喝
么?怎么谁都说自己泡的茶烂?
*****************
冷幕白出了方拓的房间,倚在门上,先前那副笑脸早就消失不见了,正自愁眉
不展时却见婉茹捧着个托盘走来。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姜汤,我看小姐穿得那么单薄,所以特意准备的!”婉茹低头答道。
“噢!送去吧!”冷幕白又看了看方拓房间的门,长叹口气,转身就消失在拐
角了!
这边婉茹见没人在旁边,将托盘放在地上,从话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在汤里滴
了一滴,想了想,抿起嘴唇,又倒了一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拿着那加了料的
姜汤走进了房间。
*****************
“小姐!喝婉姜汤吧!”婉茹将托盘放在几上。
“我从来不喝这些东西!”方拓摇了摇头,铺开宣纸,状态不错,她正准备再
画一张。
“这可是乞儿妹妹亲自熬给您的!”婉茹端起碗凑到方拓嘴边,笑道:“她说
一定要你喝!”
“好吧!”方拓叹口气,接过来一口气吞了下去,将婉一扔,笑了笑:“出去
吧,我要画画了!别打扰我!”
“是!”婉茹见她喝了,满意地恭身退了出去!
****************
华灯初上,客栈二楼雅座上的喝酒吃饭的人仍然很多。
“婉茹!阿拓怎么还不来?”余文杰皱起眉头:“你不是去通知了吗?”
“刚才我去小姐房间,看她睡得正熟哩,不好打扰!”婉茹笑了一下,恭敬地
说道。
“这样啊!”冷幕白点点头:“那就让她睡一会儿吧!想来这几天折腾得也累
了!”
“疯子姐姐?”乞儿正时候却兴奋地叫了起来,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方拓正一
手捂头,一手扶着楼梯走了上来,而乞儿的叫声,将整个二楼的实现全部凝聚在方拓的身
上。待看清她的衣着打扮,有些人还惊呼出来,目光更是怜悯同情!
“你怎么了?”余文杰站了起来,他看出方拓的脸色不太好!
方拓勉强笑了笑:“没事!只是有点头昏!”她没有理会而楼上那些食客的目
光,在婉茹和乞儿的中间坐了下来:“吃饭吧!”下午就开始头昏,睡一觉仍不见好转!
现在难受极了!
“恐怕你是着凉了!待会儿请个大夫来看看!”冷幕白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连着赶三天路,吃住都在车上,这一顿算是大家重逢后第一次聚在一起用餐!来一点?
”他记得方拓好酒!
“谢谢!”方拓接过酒杯,却突然惊叫的将酒杯甩在地上。原来那杯里的酒竟
然变成了浓绸的血液,而且在不断往外冒着,已经流到自己的手上,那腥味冲击着她的嗅
觉,止不住的恶心。
“你怎么了?”余文杰快步来到她的身边。
“怎么冒血?”方拓后退了一步,身体却抖了起来。
“什么冒血?”余文杰走过去那起拿破碎的,放在方拓眼前笑道:“你看,这
不是酒吗?”
“酒?”方拓定睛看去,哪有什么血?杯子中只有透明的酒液!难道是幻觉?
她转头看看四周,众人都用那种不解的眼神看着她。
“我看小姐是睡糊涂了!”婉茹笑着扶她坐下来,又取了一个杯子,给她倒满
酒。
这一次,方拓是死活不肯用手碰了:“我不喝了!你们喝吧!”她拍拍自己的
头,太不正常了!自己是怎么了?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看什么看?”余文杰瞪大眼睛冲四周那些食客吼道,接着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
“你越来越会欺负人了!”冷幕白看那些些慌张的转过头,明显时被余文杰的
气势镇住了,不由笑道。
余文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嘴唇蠕动一阵,却没人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方拓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没有拿筷子,更没有看众人一眼。似乎在想着
什么。
“小姐!吃菜啊!”婉茹给她的碗里添了不少的东西。同时拉了她的袖子一下
。
“啊!”方拓象是被吓了一跳,手一抖,馒头掉到地上,她叹口气,弯起身子
,伸手去捡,可是,明明馒头就在眼前,她的手也伸得很长,很用力,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她只能使劲地压低身体,希望这样能够到。
“小姐!掉了就不要了!”婉茹伏身对方拓轻声说道,见她那个样子,不由抬
高了音量:“小姐!你怎么了?”
乞儿也看到了方拓的怪样子,焦急地问道:“疯子姐姐,你怎么了?你的馒头
就在你手旁边啊!”在她印象里,疯子姐姐从来没有这个样子过。所以她非常害怕。
“怎么了?”余文杰和冷幕白绕到这里,却看见方拓身子靠在膝盖上,手指摸
着地面,不知道在干什么。两人不约而同的望着方拓那怪异的动作,又不约而同地把视线
投到对方脸上,最后不约而同地叹口气。他们知道,方拓又犯病了!
婉茹扶起她,用手帕给她擦了擦手。
“我!我捡不起来!”方拓还是低着头,将双手伸到眼前,空中喃喃念叨:“
为什么会这样?”目光中,没有焦距。
“小姐!掉了就不要了!下次不能这样做了!听话!”婉茹哄着她,又递过一
个馒头。
“小姐?谁是小姐?”方拓猛的抬头,放大了些瞳孔,茫然地望着众人:“你
们说,谁是小姐?”
“疯子姐姐!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乞儿被她那神情吓住了,竟然哭了出来
。
“阿拓!不要胡闹了!”余文杰和冷幕白上前扶住她的肩膀,摇晃着:“你怎
么了?”
“姐姐?”方拓没有理会他们,捂住了脑袋,她的眼前浮现出许多的画面。一
个少年对她笑着说:“我说方拓,你不会想不开去变性吧!”
她拍着一个中年大叔的肩膀:“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一块墓碑立在眼前,她哭了,很伤心......火光冲天的晚上,她笑着,手中利刃
斩断别人的脖颈......
“阿拓!”冷幕白蹲在方拓的面前,扳过她的肩膀:“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
不舒服?”
方拓看了看他,突然笑了起来,很甜的笑了起来:“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阿!
”但她的眼中却满是灰蒙蒙的雾气。
“你......”冷幕白咽口口水,方拓的表情太奇怪了,他的心在那笑声中不由
跌到了谷底。
“我告诉你!”方拓挣脱了她身上的手臂,站起身,跳着后退两步,接着两手
伸展开来:“我是男人!”
“真的!”她绕着呆在那里的众人走了一圈,最后来到桌子旁边,一个脚放到
椅子上:“我真的是男人!”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桌子拍得山响:“挺好笑吧?”笑的眼
泪都流出来了!
“阿拓!”余文杰大喝一声,上前要点她的穴道,却被她闪了过去。
“想捉我?没门!”方拓摸了一下鼻子,那嘴角笑意迷人,目光却诡秘令人困
惑。接着又一个闪身,来到其它食客面前,揪着人家的衣领:“我是男人!”说完放下,
又去揪另一个,弄得整个二楼乱作一团。
“我是男人!”她来到一个光头大汉面前,这一回,她的手放在人家的手臂上
:“我真的是男人!”
“呵呵!娘西皮!你这个小娘们想当男人想疯了!下辈子吧!”那光头大汉不
买帐,轻蔑的啐了一口,但接下来他可笑不出来了,只听咔嚓一声,自己的手臂被人扭段
了。
“阿拓!放手!”冷幕白和余文杰看她伤了人,不由更加焦急,双双向她攻来
,
这时候,方拓的武功可是比他们都要高,轻易地躲了开去。抬头看看屋顶,脚
下用力,冲天而起,双手震碎了上面的瓦片,哈哈一笑,跳了上去。
外面,明月已经被厚厚的浮云遮住了,静悄悄,冷风瑟瑟,万籁俱寂。银白色
的世界里,微光画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在那里张牙舞爪,来回舞动着。
“我是男人!我是男人!”声音远远的飘荡开去,满是绝望!
方拓仰着头,对着天叫喊,对着地叫喊,也对着万物生灵叫喊,将那压抑许久
的情感宣泄了出去!直到累了,倦了,她喘着粗气,身体一抖一抖的,突然瞟向旁边余文
杰和冷幕白两人那紧锁的眉头,她突然哈哈大笑着席地坐了下去,双手紧紧抱着蜷起的腿
:“我真的是男人!”说完埋住头,放声痛哭起来。风,更大了!就在那小小的楼顶,竟
然形成两个世界!而方拓那呜咽声,是何等无奈,何等悲伤!
**********************************************
婉茹推开房门,走进方拓的房间。轻轻的坐到床边,仔细打量躺在那里的人,
脸形有些削瘦,鼻梁挺直,皮肤很细内,光滑,那样的美丽。只是被子里的身躯很单薄,
单薄的让人以为那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只是一个蜡制的头,那被折磨的透明的脸上,连鼻
翼都是静止的。
“兰若冰?”婉茹轻轻地说了句,看床上那人把脸侧转过来仰对着她,满意地
笑了笑,凑上前去,将手放在那人的脖子上,用力的撰紧。
“咳!咳!”那人痛哭的发出了声音。
婉茹松开了她的脖子,真是精致阿!这世上竟然有这么美丽漂亮的人,她感叹着
,手一直向上移动,嘴唇,脸庞,眉毛,直到发稍。
方拓的脸反常地泛出了红色,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气喘,咳嗽,喘的她缩成了
一团,整个木床都在晃动。
“不要急!你的命还长着呢!”婉茹笑着给她拍了拍她的背。
过了一会儿,方拓脸上的红晕终于消失了,又象一尊蜡像那样宁静了!
“我要走了!因为我的任务完成了!同余文杰他们打了招呼,这不,就来看你
了!”她又摸上那张精致的面孔:“真是可怜,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疯了!下面余文杰
他们正在和人交涉,因为你伤了人,官府来锁你了,就算你不用吃官司吧!你还能像以前
那样自由么?他们不会放你出去再伤害人的。哈哈!我看你之前就够疯了,我家小姐偏偏
不放心,派我来!”嘻嘻笑了起来:“你知道吗?喝了那药的人会一辈子疯下去,什么也
不做不了,只能慢慢的,稀里糊涂的等死!其实这样对大家都好!你不是活的很苦么?忘
掉一切,从此自由自在,快快活活的,没有一点烦恼!你该谢谢我,我怕你痛苦,特意下
了两个人的分量啊!那药可是很值钱的!”
“那可真得谢谢你了!”正在她得意的时候,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你,你!”婉茹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指着床上的人发抖,刹那间瞳孔恐怖地
放大。
那一直昏迷的方拓不但挣开了眼睛,还调皮的望着她:“没想到吧?”
“你明明喝了那药!”婉茹站起身,这药可是经过很多试验的,没有不好使的
道理。
方拓坐了起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真是苏婉叫你来的?没想到!真没想到
!”
“你,你想怎么样?”婉茹身体后退着一直退到门口。
方拓看了她一眼,突然哀婉地笑了:“回去告诉你主子!看在长风兄的面子上
,我不和她计较!希望她能好自为知!”她的语气很悲凉!也很无奈!
“我!”婉茹完全反应不来这种状况!
方拓看她还不走,她瞪了一眼.轻声喝道:“还不快滚?要我送你?”
“是,是!”婉茹慌乱地奔了出去。
直到那门再次关上,方拓似乎厌倦了,将头靠向墙面,她自己也不知道那药为
什么会没有作用,可能是体内有毒素,以毒攻毒吧!她只能勉强凑到这种不把握的答案。
“苏婉?我该谢你,还是应该恨你?”她的目光扫向屋顶,昨天的那场发泄,
多年的积郁终于找到了缺口,让她的心情痛快了很多,只是......她皱眉,爱情真的有这么
大的力量,会让一个人不折手段?她自问对苏婉没什么威胁阿?
走下床,推开了窗户。外面,天已经大亮,自己昨晚在屋顶晕过去了,看来是
昏了很长时间,要不是婉茹来打扰,自己恐怕还醒不过来呢!
“我是男人?”她仰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苦涩的摇摇头:“方拓啊方拓!你
真的是因为杀人才变成这样的么?恐怕这只是一个方面吧!”突然又笑了起来,昨天那一
闹,自己在余文杰他们的心中真是彻底的成了疯子,百口莫辨啊!
第三卷 疯癫美人 第七章
(更新时间:2004-3-13 2:52:00 本章字数:5537)
“你们是来锁我的么?”方拓微笑着对进到房间的余文杰和冷幕白说道,手中
的笔并没有停,这房间的位置很好,能看到美丽的江景,让她作画的兴致大长。
“你!”余文杰咽口口水,眼前的方拓和昨晚相比简直是两个人,太不一样了
,瞄向冷幕白,他也是那种呆傻的表情。
“怎么?你们不是因为我伤害了人,来锁我的么?”方拓扬起眉毛,玩味儿地
看着他们:“毕竟,让一个这么危险的‘疯子’进进出出,可是很头疼的!”她特意将疯
子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余文杰搔搔头:“你这变得可真快,昨天吓死我们了!”接着拍胸口保证道:
“你放心,有我余文杰在此,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方拓没说什么,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画上。
“你又在画什么?”冷幕白凑到跟前,看向桌面。
“你说呢?”方拓手中的毛笔一抖,一个驼背的行人就出现在江边。
“我知道了!”余文杰也走上前来,看到那画,拍了下额头:“你在画江神!”
“什么江神?”方拓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果然是一界武夫,驼背的老人怎么
也和神仙什么的搭不上吧?
“不是江神?”这回换做冷幕白蜡纳闷了:“那你画的可太奇怪了!”
“奇怪什么?”方拓恨恨地说道:“这和江神有什么关系!”真气人,好心情
全让这两个混蛋搅了!
“不是江神,他怎么能走在水里?”冷幕白的点了点画。
“水里?”方拓瞪大眼睛,大声道:“明明是江边,怎么又到水里了?你们才
疯了吧?”
“你好好看一看!”余文杰别过了脸,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发抖。
“我!”方拓刚要反驳,看向桌面的时候却吃惊的说不出话来,揉了揉眼睛,
那人确实是被自己画在江水里了!不对啊!刚才明明记得是在岸上阿!,猛然想起昨晚的
情景,她止不住后退了两步,觉得头又疼了。
“阿拓!你怎么了?”余文杰来到身前,捉住了她的肩膀,他实在害怕,怕方
拓再象昨天那样。
“没什么!”方拓一手捂住额头,强自笑道:“你们能不能先出去,我想一个
人安静一下!”
“那你自己保重!”冷幕白拉着还想说什么的余文杰出去了!
“这两人!”方拓悲戚地摇了摇头,因为在他们出去的时候,门外传来锁链的
声音,看来她是不能走出这个房间了!
走到那画旁,仔细的看了看,确实是“江神!”!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药效
还在?她想到这里,心里没来由的发颤,自己真的疯了不成?手一松,那毛笔掉在了地上
......
******************
“世事如舟挂短篷。或移西岸或移东。几回缺月还圆月。数阵南风又北风。 岁
久人无千日好。春深花有几时红。是非入耳君须忍。半作痴呆半作聋。
”方拓趴在甲板的栏杆上,望着滔滔的江水,想起上船时那些行人异样的目光,苦
笑一声,突然想起这首诗来。
“好诗!没想到你还能做诗啊!”冷幕白站到身前。
“这不是我做的!对了,幕白兄!你的那些瑛瑛燕燕你怎么不带上几个?”真
服了他,不愧是惜花公子,在金县才几天,就有了那么多的,厄,红颜知己。
“哎!可惜,我是身不由己啊!”冷幕白笑了笑,接着故作惋惜道。
“得了吧你!”方拓用肩膀兑了兑他:“看你不是挺快活的?一副如鱼得水的
样子!”
“哎呀!”冷幕白夸张地后退两步,仔细地打量了方拓:“还是阿拓了解兄弟
啊!好哥们!其实我虽然身不由己,但心里还是高兴的!这说明我有魅力嘛!你看那余文
杰?有谁理他?”
“切~”方拓撇撇嘴:“下面的话我不说了,你自己体会吧!”说完就拉着他走
向船舱。
“咱们去哪?”冷幕白奇怪道。
“你给我讲一讲这几年发生了哪些大事情,还有你们怎么过的!”方拓叹了口
气,一下子有了四年的空白,她还是不太习惯!
“你变了!”冷幕白怔怔地看着她,突然冒出这句话!“过去的你绝对不会关
心这些事情的!”
“你说的好像我没心没肺一样!”方拓苦笑着摇摇头,叹气道:“人,都会变
的!”接着又笑了起来:“我疯了不是吗?”
“你!”冷幕白低下了头,刚才的一番对话,他差点忘了方拓现在的情景。
“走吧!”方拓没在理会什么,拉着她就走进船舱:“我想知道的事情很多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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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四年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方拓捧着茶杯,眼光投向窗外,叹口气
,她又转头:“江湖上没有再发生什么大的事情?”
“没有!因为江湖上年年有仇杀,天天有火拼,时时有死人,这样才是太平的
江湖啊!”冷幕白喝了口热茶,这茶可是自己泡的!
“你好象有点幸灾乐祸哦!”方拓笑了起来,眼前这个人也是武林中的一分子
吧?
“这你就不了解了!也难怪!”冷幕白睁开眼,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和我
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你除了知道余文杰的家在睦洲,你还知道什么?你似乎从来没在意过
!你知道我们的师门么?你知道我们的武功是什么么?你知道我们家的势力么?”
“你师父是疯剑客啊!”
“我们要不提起来,你会知道?”冷幕白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坐了下来,侧过
脸看向墙壁:“我们虽然被武林人士称为三大公子,也都有武功,但并不完全算是江湖中
人!就拿我来说,我排行老三,家里经营的赌馆几乎遍布半个江南的州郡,余文杰家里经
营马车行,还有水运,对了,他老头还是尚书,长风呢!做铁器生意,现在大小门派用的
武器,都是他供应的!你以为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巴结我们?还不是要情报,要武器?”
“这样啊!”方拓了解,天下熙熙攘攘,就为一个利字,这也很正常!
“阿拓!”冷幕白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能告诉我!这几年你在做什么?又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转过头,眼睛直盯着方拓。
方拓注视着手中茶杯冒出的热气,沉默半响,才开口道:“你让我怎么说?”
冷幕白点点头,轻叹口气:“你变了好多!更象个人了!”他拍了拍方拓的肩
膀:“过去的你光芒万丈,让人忍不住就会自卑!现在总算让我找到了自尊啊!不过不要
再吃素了!光吃馒头对身体不好!”伸了个懒腰:“你光着脚,一副苦行的打扮,我们都
不会计较什么,可是要注意身体啊!”
“知道!”方拓的手指在茶杯边缘游动:“如果我想开了!会告诉你们的!”
“那就好!”冷幕白抿起嘴,突然又笑了起来:“还记得么?咱们上次坐的就是
这条船,而你的房间也是这个!四年!真快啊!长风你知道了,我呢,还是自由自在昂然
一身。余文杰半年前订了亲,预计明年夏天成婚,隆云和我们在泸州分手回辽国了!你,
你失踪后,文宇哭了好多天,最后被送到了京城,交给你的师伯方大人。秋水每年夏天都
会在芜湖西山的断崖上唱你在扬州的那两首歌,现在比过去更有名!”顿了一顿:“也更
冷了!”
“更冷了?”方拓扬起眉毛:“是啊!她就那个个性!对了,你说文宇送到我
师伯那里了?他们怎么样?”记得伯母最疼自己了!知道自己的事情一定很伤心!真该死
,当初怎么没考虑这么多就听着怜香的话莽撞行事了呢?
“方大人这几年做了不少大事,颇得百姓爱戴!”冷幕白看向方拓:“知道你
的事情,他们只能用悲痛欲绝来形容!”
方拓低下了头,她对不起这些关心自己的人!
“还记得沈如芸么?”冷幕白舔了舔嘴唇:“我已经通知她了,她可能会在春
节前后与咱们汇合!”
“她怎么样了?”方拓想起了那个娇蛮的女人。
“长风差点杀了她!”冷幕白象是不经意地提起:“不过当时的情景大家都清
楚,你是故意让她打落悬崖的!”
“她没什么吧?现在在那里?”方拓有些不好意思!当时只想着回家,没考虑
那么多!
“杭州,天目山,天元庵!”冷幕白闭上了眼睛,叹气道:“她还是没走出那
个圈啊!自古红颜多薄命,这话一点没错!”
“天元庵?”茶杯摔在地上变成碎片:“她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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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的大船停泊在贵池的码头上,除了留几个必要的人外,其余的人都下船走
动了。冷幕白摇着扇子会“红颜知己”去了!方拓被余文杰带到了一间客栈里,他们要在
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再上路。
小二打开了庭院的门,余文杰看了看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方拓,轻声说道:“
阿拓!今晚你就和乞儿睡这里吧!”
“好!”方拓点点头,搂住乞儿就往里走,这时候却被拉住了!
“你......”余文杰拉着她的衣服,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小心一些!半夜
不要再乱跑了!我们会很担心!”
“乱跑?”方拓提高的音量:“我只是散散心而已!”拍了乞儿一下:“不许笑
!”
“你散心我不反对!”余文杰无奈道:“你不要总在半夜象鬼一样飘来飘去!
你知道,船上有好几个人被吓出病来了!”
方拓眨眨眼:“真的?”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那是我们不敢告诉你!”余文杰叹口气:“前些日子你沉默很多,也不出来
走动,我们怕你们出病来,难得你最近想开了一些,会出来走动了!我们觉得让你透透气
也好!不过,这里毕竟不是船上,吓坏别人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方拓苦笑着摇头,没想到,自己还是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还有!以后有什么心事不要总憋在心里,和我们说一说!咱们不是朋友吗?
你太压抑又会像上次一样发病!”余文杰小心地盯着方拓的眼睛。他可是被吓怕了,上次
在金县的事情,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所以面对如此神志清醒的方拓,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深怕一个不小心,又刺激到她。
“唉!”方拓叹口气,将手放在余文杰的肩膀上,很正经,很严肃的说:“文
杰!相信我!我没疯,更不是疯子!”
“是!我是疯子!”余文杰抚一下额头,接着换上副笑容:“乖!天都黑了!
进去好好睡觉!”
方拓咬咬牙,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只能轻轻叹息一声,拉着乞儿走进
院子!
“我希望这一晚没人接近这个院子,你明白吗?”余文杰看她进去了,才舒缓
一口气,对旁边雾沙沙的小二说道。
“是!”小二恭敬地应了一声,又往院子里看了看,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
,那位小姐是疯子?我看不象啊!她除了衣着乖了一些外,说话神志都很清醒啊!”
“这不是你该问的!”余文杰瞪了他一眼,又转头望向那透着微光的窗户,心
中想道:“阿拓和别的人不一样,即便是疯了,也是清醒的时候多,荒唐的时候少!有些
时候,真的会让人忘记她是个疯子,可是......”又想起那次她对空狂呼,痛哭流涕的夜晚
,心中有多了几许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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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跳来跳去,出来透口气总行了吧?”方拓独自站在院落的一角,一只手
抚摸着因冬季而凋零的大树,她还有很多事情要想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可她明明
是清醒的啊!
“也许!疯得不够彻底吧!”她仰天惊叹,语气唏嘘,这疯疯癫癫,半梦半醒
的状态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疯与不疯之间,也许疯了才是最好的吧!
正自感叹,墙外却传来一破锣似的声音,吓得她一个机灵。“谁啊?三个半夜
瞎叫唤!”骂了一句,她双脚轻点地面,纵身跃到墙上,明亮的月光下,不远处一个摇摇
晃晃的身影正慢慢的接近,口中还吆喝着不成调的曲子,明显是一个喝醉了的人。
方拓没来有的兴起恶作剧的念头,轻轻一笑,跳了下去,飘飘悠悠地转到那人
身后,看他没察觉,猛地跃到他的正面,睁大眼睛,两手成爪,舌头还吐出口腔在那左右
摇晃,
那人正打着酒嗝,抬头猛地发现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张放大的,异常恐怖
的脸,那鲜红的舌头正一点一点想自己伸过来。一般人看到这种东西,第一个念头,就是
他遇到了.....
“鬼啊!”他吓得一下子跌到地上,口中发出惨叫声,在这寂静的深夜,显得
更为响亮。传得非常远。
“嘿嘿!”方拓心里兴奋。更加卖力地进行表演呲牙咧嘴,张牙舞爪的一步一
步接近坐在那里不住往后爬。全身抖成筛糠的人。
“怎么了?”“见鬼了?”各个院子的旅客。客栈的活计掌柜,披着衣服,拎
着扁担菜刀就赶了出来,看到方拓那恐怖的形象具是一愣,接着四散开来:“妈呀!女鬼
!”
正当他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那女鬼咯咯的笑了起来,声音特别清脆好
听,有几个胆大的接着月光看去,哪是什么鬼?一个披着头发,赤着脚,异常美丽的女人
正孩子似的指着他们狂笑。
“你有病啊?”一个中年大叔最先反应过来,开口骂道:“半夜三更装神弄鬼
,会吓死人的!”众人听他一说,也反应过来,立时谩骂的声音不绝。
“她是有病!”客栈的小二认出了方拓:“她是丙字房的客人,是个疯子!”
心下不由叹气,这回总算相信了,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疯了,真是可惜!
余文杰这时候也提着宝刀赶了过来,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正好看见方拓那得
意的,孩子般的笑容,无奈的叹口气,问道:“什么事情?”他的头好疼!
“她啊!”那被第一个吓到的醉汉指着方拓:“真是,疯子就得好好看起来,
跑出来吓着人怎么办?”
“阿拓!”余文杰沉着脸,喝道:“不是不让你乱跑的吗?”
方拓没有理会他,只是蹲在那醉汉面前:“你吓我一跳,我又吓你半死!扯平
了!”拍拍那人的脑袋,转身就走回自己的院子了!
“这个给你压惊!不要计较了!”余文杰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那醉汉,又转身看
向方拓那远离的背影,再次叹口气。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三卷 疯癫美人 第八章
(更新时间:2004-3-13 2:53:00 本章字数:4406)
夜里,方拓来到甲板上,却见后面的小船被放了下来,好奇之下,走了过去却
见余文杰独自对着月亮喝酒!那神色很复杂,很怪!
“余文杰?你这么晚了还不睡?”方拓跳上小船,坐在他的对面!
“呵呵!我也学会了,半夜装鬼!”余文杰笑了笑,将头凑过来,小声地说:
“挺有意思!昨晚你把那人吓个半死!”
“嘿嘿!”方拓愣了一下:“你是在损我吧?”
“你以为呢?”余文杰提高音量,凶巴巴地说:“你害我赔他10两银子!”接
着他抱住双臂,抬了抬下巴:“说吧!你打算怎么还我这个人情?”瞪了她一眼,那意思
是看你下回再闹。
“我不是故意的!”方拓尴尬地搔搔头,从怀里拿出最后一锭金子:“这个给
你!不用找了!”
“哎!”余文杰叹息一声:“你知道我是开玩笑的!”然后看了看那金子:“
这是......”既然有钱,那......“我真为长风伤心,你既然有钱,为什么还跑到他家要馒
头,那让他很难过哩!”
方拓苦笑着将金子放在余文杰的面前:“你收着吧!我现在没什么用!”随即
笑了起来:“这还是你上次给我的那些!”
余文杰闻言惊讶地盯着她:“我真不知道你这几年怎么过的!”记得四年前她
就剩这些钱,没想到一点没用!
“我不是过来了?”方拓扭头看向月亮,差开话题:“你到底在想什么?”
“计划改变了!”余文杰喝了口酒:“家里来信,让我到京城陪我父亲过年,
顺便去看一个人!”他倒了一杯酒递给方拓。
“一个人?”方拓摇了摇手,没有去接那杯酒:“对了!是你的未婚妻吧?”
看到余文杰那微红的脸色,想起刚才他那复杂的神情,笑了起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刚才也在想她吧?”
“咳咳!”余文杰困窘的低下头。
“她怎么样?”方拓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在印象里,一直很木呐的人竟然恋
爱了,看样子还挺喜欢人家的:“漂亮吗?肯定啦!要不然你不会有那种表情!你们怎么
认识的?父母介绍还是自己牵的线?你小子,藏的可真严,要不是冷幕白说出来,我还不
知道你订亲了呢!”说完一边拍着他的手臂一边哈哈大笑着!
“订婚了!”余文杰这时候却露出惆惘的表情:“她却不满意我!”
“为什么?”方拓奇怪道:“驭风公子啊!她怎么不满意你?”
“她,她嫌弃我没学问!说我胸无大志!”余文杰喝了一大口酒。
“学问好有屁用?看到强盗还不是挨宰的份?她怎么就断定你胸无大志了?”
方拓安慰着说,在她心目里,这些朋友都是很优秀的!
“你说的可真粗鲁!”余文杰忍不住笑了起来,却没有回答方拓的问题,只是
用一种惆怅的语调说道:“你说人为什么而活着?”
方拓听他这么说,头也低了下去:“我也不知道!”她的目光直盯着双脚,象
在找寻着什么!
“人啊!”余文杰抬起头,天上的月亮让浮云遮住了,黑暗中,他的眼睛异常
闪亮:“我小时候就想当个侠客,快意恩仇,潇洒自在!多好!可长大了,却觉得那个愿
望太远了!我爹一心让我求学进入官场,可惜,我看到他那在皇帝老子面前越来越弯的腰
,就怕了!那样活着太累!我爷爷年纪越来越大,生意上的事情管不了多久,这个担子当
然得落在我的身上,也许!”他转过头看向方拓,用揶揄的口吻说道:“你以后得叫我余
老板啊!”
“余老板?”方拓失笑,随后也叹口气:“你起码有个奔头,我的明天什么也
没有!”
“呵呵!你和我们毕竟不同啊!”余文杰不置可否的笑道:“我们三人和过去
都不一样了,长风很少管江湖的事情,一心做生意应付他那贪心的老爹!我呢?也逃脱不了
责任,表面看上去幕白最轻松,可你知道么?他娘只是个侍妾,他又排行老三,在家里没
有任何地位还倍受排挤!他能到今天,都是小时候一点一点用汗和血挣的!将来也只能在
江湖上继续游荡下去!所以!江南四公子里,你才是担子最轻的啊!”
“我担子最轻?”方拓愣了一下,又苦笑着摇头,担子最轻,包袱最重:“冷
幕白一副公子哥的样子,真没想到,他的童年会那么苦!”
“人,都是那个样子!”余文杰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去睡觉了!你也会
去吧!晚上天凉!”说完就跳上了大船。
方拓看着他那远去的背影,心情复杂之极,原来大家都变得不一样了!这就是
长大的代价吧!
撇头却瞧见身边放着一张琴,索性放在腿上,借着月色江水,心事重重地弹奏
起来,今夜,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象自己一样失眠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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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的船在铜陵停住了,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没什么!被截住了,明天才能开船!”余文杰不急不火的喝着茶。
“谁啊!连余家的船都敢拦截?他不要命了?”方拓开玩笑道。
“你以为我家是强盗还是什么?”余文杰白了他一眼:“长鲸帮在前面的小岛上
祭江神,听说今天是最后一天。这段自己,大家都会给个方便!”
“这么嚣张?武林门派规矩还挺多的!”方拓感叹道,这要放到现代,非被铲
了不可!祭江神?还不让别的船通过?这明显是带着黑色会性质的组织,而且还宣传迷信
活动!想到这里,禁不住笑了起来。
冷幕白奇怪的看她一眼,接着摇着扇子说道:“反正在船上也闷,休息几天也
好!”
“我呆不住了!”余文杰站起来,一仰脖喝掉杯中的茶水:“我要到城里!幕
白去不?”
“好!”冷幕白合拢扇子,也站了起来。
“带我去啊!”乞儿伸出了手。
“这个!”冷幕白看向方拓,猛打眼色。
方拓俯下身劝道:“乞儿乖,他们是去办事情,你不能去阿!”她猛翻白眼,
这两人明显是要去花街,看来自己也没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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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文杰等人走后,乞儿也去睡午觉了,方拓呆在自己那空旷的房间,不由大觉
无聊,索性铺开宣纸准备作画,谁知毛笔刚点上去,外面就有人敲门了!
“怎么回事?”方拓皱着眉开了门,语气非常不爽,除了余文杰他们,这个房
间可是不许别人接近的。
“姑,姑娘!”敲门的是船老大,他犹豫地看了看方拓:“外面有人借小船,
我家少爷又不在,您看?”
“借他不就得了?”方拓不耐烦道,难得有了画画的兴致,全给搅了!
“可是他小的不认得,他也不认识我家少爷!”船老大感到很窘,讪讪地解释
:“按规矩我们是不能借的!”
“那就不借!”方拓翻白眼道,她真想将门直接甩在对方鼻子上,怎么这么罗
嗦?
“可那人武功很高,我们赶不走!非要见这船的主人!”船老大搓着手:“你
说话好使,是不是......”
“我同你走一趟就是了!”方拓叹口气,走了出去,一边还在口中嘟囔着:“
真笨,直接抢走不就得了?”
她身后的船老大一个趔歪,差点没栽倒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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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拓走出船舱,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雪来。在茫茫的白雪中,只见
一道身影傲然挺立于船头,正负手而立,对围着他的余家下人解释着什么。
“有什么事情?”方拓开口问道。
那人闻言转过头来,待见到方拓的样子愣了一下:“您就是这船的主人?”他
是个年轻的男人,背着把长剑。皮肤虽然很黑,却不粗糙,一身白色的长袍被风吹得贴在
身上,身材有些纤瘦,却不会给人孱弱的感觉,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高挺鼻梁上的大
眼睛,深邃得看不到底,应该是个很有个性的人!
“我不是船主人,不过勉强能说上几句话!”方拓摇头道。
“在下有要事待办,想请小姐给个方便,借小船一用!”那人深施一礼,虽是
请求,语气也很礼貌,却始终显得不卑不亢。
“那你能还回来么?”方拓淡淡一笑,这不是自己的东西,她虽然对眼前的人
印象不错,但也不能随便借人东西!
“这......”那人犹豫一下:“不一定!”
“你这样怎么让人放心借给你东西?你有什么东西抵押么?”方拓失笑道,不
一定?这算什么答案?哪有这样借东西的?“我若是不借呢?”
“不借?”那人愣了一下,随即直起的身子:“我原本不想再欠人情,而且囊
中羞涩,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你若是不借!在下只有动手抢了!”
“抢?”方拓扬起眉毛:“那你刚才怎不干脆抢走了事?”
“我此去虽是九死一生,未必能将小船还回来,但是.....”那人重新背过双手
:“我若能生还,必当加倍回报!”那人又恢复先前所见的那种傲然姿态,那排浪滔天的气
势和这满天飘飞的白雪,竟浑然一体!让人心折!
“九死一生?”方拓欣赏地看他一眼,随即试探着问:“能告诉我,你要去做
什么吗?”
那人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目光望向远方,那眸子竟泛起一股股涟漪:“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他的神情相当的温柔,嘴角牵起一抹微笑:“我只是
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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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说什么?”方拓却激动的拽住那人的袖子:“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
遍?”
那人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了她:“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对不对?对不对?”方拓激动得有些
语无伦次了!拉着人家袖子的手更紧。一句不该出现在这个年代的词,让她的心都跟着飞
了起来。
“咳咳!”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船老大以为她又犯病了,忙给众人使眼色,让
他们拉住方拓,一边对那人抱拳道:“实在不好意思,这位公子!兰姑娘这里......”他
点了点脑袋:“这里有点毛病!”虽然人家先前说要抢船,但余家的规矩很严,起码的礼貌
必须遵守。
方拓挣开那些人的手,又趋向前去,两眼发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
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对不对?你说的是这个对不对?你是来自哪?明朝
?清朝?21世纪?”
“你!”那人惊讶的睁大眼睛,随即笑了起来:“这世界真的什么事情都会发
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21世纪的人!”
“哈哈!”方拓的到了想要的答案,爽朗的笑了起来,对惊呆在一旁的船老大
吩咐道:“将小船放下来,余文杰回来有我顶着!”又转头:“朋友,我陪你走一遭!”
说完拉起他的手,就往大船后面放小舟的地方走。
这时候,小船已经放下来了,方拓率先跳了下去,招招手:“来阿!”
“好!”那人也跳了下来,坐到方拓的对面。
“你们和余文杰说一声,就说我送一个朋友!”方拓解开了绳子,小船就顺着
江流,缓缓离去,只留下满头雾水的人们.......
第三卷 疯癫美人 第九章
(更新时间:2004-3-13 6:36:00 本章字数:7009)
“事情就是这样!”方拓讲述着自己的故事,一边在船中烧开了水,将开水倒
进紫砂壶。
“你的经历挺奇怪,不过还不如我啊!”那人笑道。
“也说说你的经历吧!”方拓将两个茶杯倒满茶水,递过去一杯:“你怎么来
的?真想不到在这里有第三个未来人!”
“我不算未来人!”那人接过茶杯,看到方拓诧异的表情,说道:“我其实是
另一个世界的人,本名奥米乐,这几世我叫寒风......”(详情见<<驭剑惊鸿>>没写完,哈
哈!)他那眼睛神采奕奕地望向远方:“我这一世,终于找到了我的爱人,紫若寒,不,她现在
叫胡少玲,是九尾狐精!”
“哦!”方拓喝了口热茶:“我一开始还奇怪,紫若寒既然怜悯你,又是个好
人,怎么会诅咒你?原来她是想让你体会世间百态啊!你们是青梅竹马?她让你一次又一
次的转世,还是爱着你的吧?”顿了一顿:“你不觉得这样很苦么?她不是有些过分了?
”
“过分?”寒风摇摇头:“不会,虽然不知为什么有了偏差,但她的本意不是
让我受苦!”叹了口气:“这样也好,一世,两世,生生世世,我们都会在一起,永远相
爱!这些苦,值得!受得!”
“是啊!”方拓感叹道:“你有了生存的目标,当然会充实!”
“你呢?你在这里很久了,就没有什么体会?”寒风笑了笑。
“我现在是疯子啊!哪来的什么体会?”方拓苦涩的说道。
“其实,是你把自己圈起来了!”寒风看着手中茶杯冒出的热气,雪花飘落在
里面,瞬间就没了踪影:“我绝望过,痛苦过,怨恨过,但现在想来,人这一生,无非是
百年过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痛也好,苦也罢!想开了!都只是一个过程罢了!,好人
恶人,短命长命,都是在这人间道上走了那么一遭!我时常告诉自己,要‘放下’!”他
这“放下”两字加重了语气:“只要放下了,你看任何事物都会更加清楚!”
“放下?”方拓歪着头问。
“放下!身份放下,过去放下,一切都放下!”寒风高昂起头,一字一顿的说
道:“你受的苦难,心中的包袱,和我比起来算得什么?我都能解开心结,你为什么不能
?杀几个人,算什么?只要你依旧善良,况且,那些人不该杀么?变成女人算什么?坦坦
荡荡,你对不起谁?”
“放下!”方拓笑了起来:“是啊!我不是疯子么?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
她笑得很大声:“明白了,明白了!”对着寒风举起杯:“敬你!”
“干!”寒风一口将茶水喝干净,也跟着爽朗的大笑起来。
“可惜无酒!要不然痛饮三百杯,岂不快哉?”方拓又给他斟满。
“没有酒好!我怕耽误事!虽然劝你放下,但我还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可怜
,可怜!”寒风虽这么说,口气却没有半点可怜的意味儿。
“你是活该!”方拓笑骂道:“你是心甘情愿受这苦,怨着谁了?”
“是啊!情之一字,当真神奇,让我这了无生趣的人重新找到生存的目标!值
得,值得!”寒风说着抽出背后的长剑,放在手里细心地抚摸,向是对待自己的爱人那样
温柔:“寻情啊,寻情!相伴二十载,就让咱们再闯那刀山一回!杀他个血肉横飞!”那
长剑好想听懂了他的话,发出铮铮的龙吟声,和着水声风声,竟传出老远。
“你真的要闯长鲸帮?”方拓不由担心道:“九死一生阿!他们可有很多人呐
!要不要帮忙?我也是很厉害的!”
“我知道!”寒风摇头道:“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应当做的事情!”他抬头,
紧紧盯着方拓的眼睛:“我爱她,就一定要走这么一回,必须是一个人!”
“固执!”方拓扭头看向漫天的飞雪:“真好看!原来世界竟然这么美丽!”
那雪花洋洋洒洒,看得她想飞。
“你体会多了,自然会明白快乐的可贵!”寒风拿起长剑,斜指向天:“长鲸
帮蛮横霸道,害人无数,还抢我妻子,我是为千百无辜生命讨公道,为山林中潜心修道的
生灵讨公道。他们的人,我杀得!”
“你很傻!”方拓仍然看着船外:“明知这次等于飞蛾扑火,有去无回,你还
要闯?”
“我的生命就是这样!你不觉得那灯娥临死的舞蹈很美?”寒风露出笑容:“一
千次,一百次,我重不放弃任何机会展现自己的舞蹈,不怯弱,不后悔!只要能得到她爱
我的承诺,只要我做的事情有一点点的价值,只要能弥补过去滥杀无辜的罪孽!就算地狱
,我也去!”
方拓笑了,神色间有些无奈,转头有看到那张古琴,拿了起来:“你这一次,
可谓一举两得,既救了爱人,又做了好事!恭喜你!”调了调音,弹奏起来,口中高声吟
唱道:“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
天知晓。江山笑,烟雨摇,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
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哈哈!”寒风手指弹起宝剑,合声也唱了起来。
歌声透过茫茫的飞雪,传得很远,缓缓的大江水,竟在两人内力的激荡下,形
成一大片的涟漪,一圈又一圈的四散开来,风声,雪声,琴声,歌声,笑声!融汇成独特
的曲调,那激越的旋律,在这灰蒙蒙白皑皑的天地中,竟形成一个自有的空间,天,地,
江水,都发出了共鸣声,豪迈,快乐,又带着淡淡的忧伤,“飘游云于泰清,集长风乎万里
!”,两人唱到高兴处,更加投入,响遏行云,清亮气足的长调冲出而飙起,顺浪直下,漂
向下游。
这时候,长鲸帮在江上巡视的人已经发现了风雪中的小舟,想驾船上前驱赶。
却在看到舟上二人的时候,再不能说出一句话,一个抚琴高唱,一个弹剑狂歌,与飞雪同
在,和天地江水融为一体,何等气概?在这万里江雪飘飞的映衬下,是怎样一种情景?那
罕有的美妙曲调,又是何等的让人陶醉?
一曲唱罢,两人相视大笑,接着又唱了起来,一遍又一遍,一次比一次高昂,
一次比一次投入,直到江中孤零零的小岛在雪中露出淡淡的影子,方拓才停下手,同寒风
一起站了起来。
“就在这里吧!”寒风将长剑提在手里:“你还是赶紧回去,要不然会让朋友
担心!”
“你真的要去?”方拓皱起眉头。
“当然!”寒风提高音量,转头深望了她一眼:“我送你两个字!丈夫!”
“丈夫?”
“不错!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无愧于天,傲视大地,就是丈夫!”寒风说道
这里,突然笑了起来:“你的朋友来了!”
方拓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那雪幕里,真的出现了余家大船朦胧的影子,
想来是他们不放心,跟了过来。
“日后若能相见!当再次与君对天高歌,痛饮百杯!”寒风点了点头,轻喝一声
,身体冲天而起,向远方掠去。
“下次要喝酒啊!”方拓对这那投入江雪的身影喊道。
“什么酒?你要喝酒?”这时,余文杰和冷幕白已经跳到小船上,看了看远处
那渐渐模糊的身影,咦声道:“他是谁?跃了那么远竟没有半点下坠的趋势,真是好武功
!”
“过客!”方拓喃喃说道,待看见二人更加疑惑的神色,笑了起来:“是一个
为情所困,却坚持正义的过客!”
“你和他唱的歌?我们在老远就听到了!好气魄!”余文杰摇起折扇:“他要
干什么?”
“杀人!”方拓扭头看向远方:“为爱情杀人,为公道杀人!”随即拿起一杯
茶,高高举起杯:“敬你!”倒入口中,吐出口热气,将杯子甩到江里:“开船!”
“开船?”余文杰不解道:“上那?跟上去?”
“不!”方拓微笑着:“回去!远离这里!”
余文杰和冷幕白交换了一下眼色,都没说什么,默默的摇起橹,小船逆流而上
,离那长鲸帮的小岛越来越远。而方拓自始至终的面对着寒风消失的那个方向,大笑几声
,朗声吟唱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
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
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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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他光天化日之下杀了长鲸帮主翁百龄在内的三百多人,最后带着那女人
扬长而去,没一个人能拦得住!”余文杰说的眉飞色舞,手指还在桌子上敲着:“好气魄
,好手段,男儿一生,当是如此!”他显然心情很好,连着干了好几杯酒!
“那女人真是妖怪?听说是狐狸精,长的一定很美!”冷幕白吃着菜,他对这样
的事情比较感兴趣!
“这世上那有什么妖怪?”余文杰白了他一眼:“我从来不信那些东西!”
“是吗?”冷幕白坏坏的笑道:“那阿拓怎么会在一个光柱中消失呢?你当时
也在场吧?”
“你,”余文杰要说什么,却见方拓走了进来。
“有酒啊!”方拓笑嘻嘻地坐在他们旁边,就着壶嘴酒喝了起来,美滋滋地抿
抿嘴,又抓起一块排骨放在嘴里。
“你!”冷幕白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不吃素了?怎么连酒也喝了?”
“我干嘛要吃素?”方拓白了他一眼。
“呵呵!我就说嘛!总吃馒头对身体不好!连咸淡都没有!看你都瘦了!”余
文杰笑道:“你从昨天回来开始就一直笑嘻嘻的,心情很好的样子!遇到什么开心事情了
?”
“没有!”方拓摇了摇头,她的注意力还在酒菜上面,好长时间没吃到这么好
吃的东西了:“只是放下了!”
“放下?”冷幕白不解地问:“你放下什么了?”
“佛家不是讲究顿悟吗?和那个差不多,有些事情我突然想开了!”方拓将骨
头扔到地上,又拿起一块:“真好吃!”
“那就好!”冷幕白讪讪地说:“你早该想开了!那样我们也不会这么累!”
那语气却没有多少真诚在里面。明显又以为方拓在犯傻!
“对了!”余文杰兴致勃勃地凑上去:“你昨天说的那个路人,可真厉害!不
但一个人闯到戒备森严的长鲸帮,把帮助杀了,还将一个女人救走了,竟然没人奈何得了
!”
“是吗?”方拓扬起眉毛,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她总算放下心来,当下笑得更
开心:“那女人也救出去了?”
“是啊!长鲸帮现在乱成一团了!”冷幕白摇晃着折扇。
“少爷!昨天借船的那个人回来了!”这时候船老大闯了进来。
“什么?”余文杰兴奋地站了起来,一下子就闪身不见了。
“急什么?”方拓撇撇嘴,又捞起一块排骨,这才捧着早已经准备好的古琴,
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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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依然下着大雪,方拓走出来正好对上寒风那深邃的眼睛。
“我来请你喝酒!”寒风背着一只手笑道。
“好!”方拓点点头,紧了紧怀中的古琴浅浅一笑:“带路!”
“各位,打扰了!告辞!”寒风抱拳施了一礼,就腾身远去了。
“你们不用担心!我们是朋友!”方拓说完这句,也一个纵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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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赶到一个悬崖边的凉亭。
“你怎么还是这种装扮,还没看开?”寒风率先坐了下去,对方拓做了一个请
的手势。这两挺早就准备妥当,那美酒放在炉火上冒着热气的小锅里,散发着醉人的香味
。
“既是放下了,那疯与不疯,男人女人,穿鞋与否,有区别吗?”方拓笑着坐
到寒风对面。
“是啊!”寒风自嘲的笑道:“我糊涂了!自罚一杯!”说完就自己喝了一杯
!
方拓浅尝了一口:“好酒!”
“是好酒!”寒风依旧是那样爽朗的笑容:“再不喝恐怕就没机会了!”
“你要去哪里?”方拓问道。
“我要去追若寒,继续我下面的路!”寒风抬高了下巴:“以后,咱们不会再
见面!”
“那气氛是不是应该弄的伤感一些?”方拓开玩笑道。
“我不喜欢伤感!应该高兴才是!”寒风玩味儿的说。
“这个世界!你是我的知己啊!你走了,我能不难过?”方拓眨眼说:“咱们
最相像,不是吗?”
“哈哈!”寒风抬首望天,洒脱的摇了摇头:“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接
着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这上面记录了我平生的武学,希望你能在里面发现什么!”
方拓珍重地将小册子收入怀里:“我还以为能看到你的若寒呢!”
“她在等我!”寒风第一次露出惆怅的表情:“也是时候了!”
“不喝完百杯再走?你说话不算数啊!”方拓强笑道。
“不了!算我欠你的吧!”寒风斜眼看了看四周:“有麻烦的人来了!”
“我看到了!”方拓低头摆弄着琴弦:“一百多号人呐!他们也想留住你!”
“哈哈!”寒风脸上泛起一抹异样的红润:“昨天他们留不住我,今天也休想
!你知道吗?昨天,他们给我和若寒下了毒!但是,他们留不住我!我们两人,他们谁也
捉不到,一百人?算什么?”她看了方拓一眼,那是无拘无束,豪爽自在的眼神:“记着
吗?丈夫,真丈夫!”
“是的!真丈夫!你是吗?”方拓喃喃说道。
“我不是!”寒风的声音低了下来:“我终究是差了一截!你呢?你真的放开
了吗?”说完就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对周围聚拢起来的长鲸帮众毫不在乎。
“你都没做到,我怎么能?”方拓手指在琴弦上来回游动着。
“阿拓!”余文杰和冷幕白赶了过来,对着那些长鲸帮众呵斥道:“你们做什
么?连我朋友也敢动?你们副帮主呢?”他们是听到风声打算赶来通知方拓他们,没想到
还是晚了一步,被发现了!
这时候,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对余文杰和冷幕白抱拳道:“驭风公子,惜花
公子,若是有所得罪,我先抱歉了,只是,这人....”用手指了指背对着他的寒风:“这个
人是我们长鲸帮的仇人,我们万万不能放过,按照武林规矩,你们和这位姑娘是不是能给
个方便!”同时一挥手,长鲸帮众人的包围圈更小了,但看清寒风的样子,不由惊呼出声
来!
余文杰也走上前来,看了看寒风,深吸口气,转过头对方拓说道:“阿拓!咱
们走吧!这件事情咱们不能管了!”
方拓却没有理会任何人,手指微微用力,清脆的琴声响起,冬天凄冷,在那飘
飞的雪花中,传出悠扬的乐声,是一首古曲《忆故人》!清新飘逸,使人于空山幽谷的宁
静之中油然而生思念故人之情。但到后来,那原本委婉缠绵的曲调经她改编,竟变得极为
清亮明快,恬静,淡雅!其间似乎满含着喜悦和快乐!如春日的阳光,连周围的白雪都渐
渐消融,也融化了凉亭四外杀意弥漫的气氛。
一曲弹奏完毕,方拓摆了三个酒杯,将它们都倒满了酒,举起第一杯:“第一
杯,我敬天,它主宰着岁月,即便它漫长得像流水,能把往事冲的很淡了,但他终究是送
来了你我的相会!所以我敬它!”酒杯倾斜,那清香的酒水形成一股细流,注入到地下。
“啪!”酒杯撞在凉亭的支柱上,粉碎。
方拓又举起第二杯,冲着寒风:“第二杯,我敬你,你是我的知己,虽然相处
不到一天,我真的体会到很多东西!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所以我敬你!
”说完仰起头,一饮而尽。
她又拿起最后那个酒杯,却没有再举起来,反而站起身,来到凉亭之外,在四
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最后看了看四面的支柱,抬起一只手,内力随心,片刻间,那支
柱酒出现几行浑厚洒脱、沉雄苍劲的字,上书:“人生百岁诚稀少。此事任谁明晓。相见
但开口笑。管甚闲悲恼。四时风月寻常好。放下心肠便了。虽是身难恒少。到底须迟老。
桃源忆故人来少。独占洞天清晓。追想从前失笑。谩惹闲萦恼。琴书活计端然好。一曲山
堂了了。保护胎仙常少。永永依黄老。”
写完了,她将酒杯放到余文杰手里,蹲下身去,抬头,念了一变,似乎颇为满
意的点点头,回身对众人笑了笑,那笑容如和煦的春风拂面撩人,就在众人迷失在那美丽
笑容的时候,她的脸突然沉下去,轻喝一声,双掌大力击向地面,一次,两次,三次,那
悬崖支撑着凉亭突起的那块竟然慢慢地震动起来,最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凉亭,寒风,
古琴,直直落入江心。
“这!”那长鲸帮的中年人见到这样的情形只能张大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是何等的内力,不过他也不担心,因为在他们赶来凉亭的时候,寒风就已经坐着断气
了,他也算是给上任帮主报了仇,这帮主的宝座已经触手可及了。想到这里,平缓一口气
,抱拳道:“这位姑娘,能否告知您的名号,要不然在下也不好交代!”他这完全是托词
,只是想知道这赤着脚的神秘女人的身份。
“兰若冰!疯子!”方拓冷冷的回答道,接着就再不理会他,取过余文杰手中
的酒杯。
“呵呵!”中年人讪讪地笑了笑:“在下陈翔雍,为刚才的失利抱歉了!”说
完就领着一帮失魂落魄的手下走下山去,不久之后,兰若冰的大名时隔五年,又一次传遍
天下,不过这一次,是因为她三掌震断绝壁一角的绝世武功。
方拓站在已经断裂的悬崖边,不管手中渗着的鲜血,再一次高举起杯:“最后
一杯,我敬这江水,愿它能顺利的带你找到下面的路!”说完一甩手,那就被打着旋,溅
着酒水,顺着寒风掉下的轨迹,慢慢的融入那滔滔的江水。
“咱们走吧!”方拓回转过身,头机械似的朝四处转动几下,最后将目光落在
一脸关切的两个好友身上:“这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第三卷 疯癫美人 第十章
(更新时间:2004-3-17 3:11:00 本章字数:9141)
润州的客栈里,窗前放着一盆炭火,热乎乎的!方拓站在窗前,点燃蜡烛,将
一本小册子放在火焰上面,看着它一点一点被点燃,在火光映照下,她的眼睛掠过一丝忧
郁的阴影,口中喃喃自语道:“真丈夫,为情所困的人还差一截?”突然又笑了起来:“
无情未必真豪杰!寒风阿寒风!你到底放没放开呢?”大笑着将只剩一角的小册子扔出窗外
,取了琴,坐下放在腿上,信手弹奏起来,曲调缓慢,低沉,如山风呼啸,似海涛澎湃,窗
外,雪花漫舞,群峰如玉,屹立在远山之巅的高塔巍巍雄姿,隐隐在望。
正当她融入其中的时候,身后的房门被推开了,寒风灌入,房间里的气温霎时
低了很多,来人却只是站着,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方拓没有做声,仿佛将全部身心都沉浸在乐曲中,直到一曲弹罢,才悠悠说道
:“乞儿,不要闹了,站在风里会得病的!”这个时候能来这里,而且不敲门的,就只有
乞儿了!
过了半响,那人还是没动静,方拓长叹口气,转过头,带看清来人时,愣住了
:“秋水?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扬州么?”
“你以为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北上?当然是在这里等秋水喽!”余文杰出现在江
秋水的身后,抱着手臂笑道。
“阿拓!”江秋水两片嘴唇微微颤动着,泪水夺眶而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
你了!”说这就扑到方拓身上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方拓大笑着。用她的手抚摸着秋水的秀发:“应该笑才是!
阎王不收我啊!”
“对!明明是高兴的事情!哭什么?~~”余文杰苦笑着摇头,将房门关了起来
。
“你这几年去哪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江秋水勉强的咧开嘴,擦着眼泪
问道,
“我?”方拓悠然的说:“做了一场梦而已!”看到她疑惑的眼神,晒然笑道
:“人世百年,都属梦幻,痛苦劳累也好,欢喜清闲也罢,都只是一场梦而已!”她双着
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你还是那么漂亮,一点没变!”
“哪有?到是你,还是那么.....”江秋水拢了拢散乱的头发,莞尔一笑,突然
又看到她的打扮,想起之前余文杰的话,她停住了下面的话,抿着嘴唇低下了头.
方拓看见了她那瞬间黯淡的神色,了然的笑了笑,蹲下来亲切的拍着她的肩:“我
没疯!真的!不用担心!”
“你,你这样让我怎么不担心?”江秋水看她这样更以为她疯得厉害,禁不住
又哭了起来。
“哎!”方拓叹口气,看向余文杰,见他也是一副悲伤的样子,更感无奈:“
我真的没疯啊!”看他们反而更加伤心,不由气馁道:“是了,是了!我疯了还不行吗?
你们不要露出那种表情了好不好?”她断然的摆摆手:“我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啊!笑一
笑行不?”
她对秋水眨眨眼:“笑一笑!”
谁知江秋水哭得更大声了!
方拓猛翻白眼,接着坐了下来,柔声劝慰道:“原本是很高兴的事情!何必弄
得这么伤感?就算我真疯了!那也是我自己的路,怨不得谁!”她扳正江秋水的肩膀:“
多年之后,应该高兴才是啊!”
“对!”江秋水总算停止了哭声,使劲捶了方拓一把:“你个没良心的,当初
不声不响的留书出走,一去就是五年!我得照你算帐!”
“哈哈!”方拓爽声笑道:“算账可以,你得轻一点,要不然我的骨头可碎了
!而且.....”凑上前去,轻声说:“你的话是不是暧昧了点?让我想入非非啊!”
江秋水不好意思的红着脸低下了头。
“来!”方拓站起身,拉起她:“跟我说说你这几年都做了些什么!”说完对表
情古怪的余文杰挥挥手:“站在那里的家伙,你可以出去了!”
“对!”江秋水站起来,快步将愣在那里的余文杰推了出去,猛地关上了门。
余文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雪中了!想说什么,房间的门却被紧紧关上了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这房子可是我花钱租的!”叫了半天也不见动静,挫败的揉
揉鼻子,转身走下阶梯,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不觉心口说道:“好天气,而且.....”
看向房门:“能重新在一起,真好!”看了看笼在飞雪中的天地,他突然开心的笑了起来!
***********************
方拓站在一个奇特的空间,就象当初在光柱中的感觉一样,白茫茫的。
“阿拓!来这里!”这时候一道人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嫣玉?”方拓看清楚那人的样貌时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她上前捉住那人的
手:“真的是你?”
“是我!”穿着一身牛仔装的嫣玉微微一笑:“意外吗?”
“你怎么来了?这是哪里?”方拓点点头,疑惑的问道。
“我是耗费了很大的能量才来见你一面!”嫣玉咧开嘴角,随即脸色又黯淡下
去:“恐怕也只有这一次了!”
“到底什么事情?”方拓拧紧眉头,她有预感,这件事情绝对不寻常,而且和
自己有关系!
“你知道吗?我回到家里之后,才从我母亲那里知道了我的真正身份!”嫣玉
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方拓:“我是人间界昆仑秘境第31代正统传人!我们这个家族字宋朝以
来就担负着维持人界秩序的责任!”她叹了口气:“要不是我神秘的失踪,恐怕要满了25岁
才会知道这一切!”
“昆仑秘境?”方拓笑了笑:“听起来挺下人的!那你是不是有什么超能力?
”她重新大量了嫣玉:“怪不得,你能穿梭时空到这里!”
“你也有关系啊!”嫣玉惆怅的摇摇头:“我翻看了家族的族谱和相关的纪录
,才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偶然的!”
“和我有什么关系?”方拓的眉头更紧了。
“我宋朝的祖先是昆仑山的修道人,而她的师父......”嫣玉猛地转过头看向
方拓:“族谱记载,赐予我家族特殊能力的人,也就是我祖先的师父是顾兰氏,闺名兰,若
,冰!”她最后的几个字是一顿一顿说出来的。
“兰......”方拓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口中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过
了半响,才勉强笑着说:“这么算来,我是你的长长辈呐!你是不是该给我磕个头啊?”
“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嫣玉白了她一眼:“如果单单这样,我才不会
费这么大力气来见你呢!”
“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方拓感觉自己脸上的汗冒出来了!
“不错!”嫣玉又叹了口气:“族谱上只有兰若冰这个名字,没有其他的记录
!但是,我们家族世代流传着一个歌谣和传说,却与你有莫大的关系!”她停顿了一下,
用着缓慢的语气说道:“太古时期,仙魔人三界分立,对于人界这块宝地,仙和魔都想参
上一脚,但是因为轩辕黄帝得到上古大神盘古的帮助扫平四宇,才始人界平安至今!”
“哈!怎么又出来个仙?天上的神仙和上古大神没有关系吗?我还以为是一伙
的呢!”方拓着时候插嘴道。
嫣玉没好气的给她一个无可救药的眼神:“那不一样,现在时间紧迫,以后你
自己慢慢理解吧!”接着说道:“仙人倒是没什么,但是妖魔因为战争的失败只能留在和
人界隔离,而且条件恶劣的妖魔界,当然不甘心,终于有一位......上面没有说明白,反正
是一个天魔,算出在人界21世纪的时候会有一个几千年不遇的怪胎产生,能不被排斥的承受
轩辕宝典......”
“我,不会就是那个怪胎吧?”方拓哭笑不得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这可比中
彩票的几率小多了!这样也行?”她算幸运还是倒霉呢?
“你听我说完!”嫣玉瞪了她一眼:“妖魔们耗费了极大的力量,开启时空的
通道并且同时打开一条妖魔界和人界的空洞,让那怪胎脱离自己的身体,将灵魂召到另一
个时空,给她一个能完全与其灵魂契合的身体,然后,趁仙人们没有准备,控制那个人,
用最短的时间取得轩辕宝典,得到那里面盘古剩余的力量,将妖魔界和人界完全合在一起
!”
方拓倒吸口凉气,觉得浑身血液都逆流了起来:“这么狠?”她的手不自觉的
抚上下巴:“如果我是那个怪胎的话,他们怎么不来控制我?”随即想起了怜香,心中又
一阵后怕,过了好一阵,才舒了口气,感叹道:“还好,还好!”
“好什么?”嫣玉摇摇头:“现在可是关系三界的紧张时刻,一个处理不当,
全完了!”
“21世纪不是很正常嘛?别忘了!现在是宋朝,提早一千多年呐!一千年以后
没有事情,更没有相关记载,相信这次危机会过去的!”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情!”嫣玉苦笑道:“我第一次看那族谱,上面只有你的
名字,但是昨天我再看,上面的内容增加了不少!”然后转过头盯住方拓的眼睛:“上面
说你疯了,而且在京城坐了一件大事情?对不对?”
“我!”方拓惊骇得说不出话来:“我是疯了,但是我还没有到京城阿?”
“这就是症结所在!”嫣玉的声调高了很多:“未来是随时会改变的阿!”
“不通不通!”方拓兀自摇头叫道:“要是改变了,那未来的方拓不是也不存
在了?妖魔们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嫣玉的头低了下去,随即又抬起:“但这是事实
啊!这个谜团只能靠你来解决了!”顿了顿,微微念道:“时处太古,神魔分立,人主青天
大地,妖魔不量力,敢于天比奇,召救星一起,人魔无分离,蓝天净染血,白骨满沙堤!
这是族谱上记载的歌谣,后面还有一句,胜负未定,全要靠自己!”她猛地捉住方拓的手
臂,大力的摇晃着说:“那是简体字,是你的笔迹啊!”
“阿拓!你在想什么?”江秋水给方拓梳理着头发的手停了下来,将脸凑到方
拓的耳边轻声问道:“怎么一大早起来就魂不守舍的?”
“我在想一个梦!”方拓的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轻轻叹息。今早惊醒过来,
全身都被汗浸透了,那真的是一个梦吗?
“什么梦?噩梦?”江秋水将梳子放到桌上:“好了!这样才好看!”
“是美梦!也是噩梦!”方拓站起身,看着镜子里男装的自己,笑了起来:“
我很长时间没穿这种衣服了!咋一看还有些不习惯呢!”脸头发也梳理的整整齐齐,自己
光想着昨晚做的梦了,都补知道什么时候换上的衣服!
“这样才适合你!余文杰也是,有那么多钱也不知道请个丫环!”江秋水满意
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突然又想起痛方拓初次见面的时候,不觉有些伤感!
“好了!”方拓看她那渐红的眼圈,连忙打岔道:“我想起一首诗!”说完拉
着江秋水来到书桌旁铺开宣纸。
“好啊!我给你磨墨!”秋水擦擦脸,笑道。
方拓挽了挽衣袖,将丰满的笔锋在磨好的浓墨中辗浸数下,凝神屏气,沉吟片
刻,悬胸舒臂,一挥而就:“怎么样?”他将笔放下。
“愁苦有多有少,抚琴唱诗强笑!非是呻吟尘调,苍颜没了棱角!杳杳群山环
绕,风吹把泪来飘。白发生得太早,无奈心已变老。疯癫虽遭人笑,却得半世逍遥。快意
恩仇固然好,得善终者太少,岁月让人逃不掉,今生必定会老,福祸岂能先预料?看开生
死才高!追想从前失笑,往事如烟渺!看世间老少,知我者了了!”秋水歪头轻念两遍:
“好字!不过.....”她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人:“好怪的诗啊!”
“哈哈!”方拓红着脸搔搔头,这是自己第一次写这种东西,而且绝对是原创
,只可惜,水平真的......“真的惨不忍睹?”
“还好!不过,你什么时候考虑这么多了?这不合你过去的性格啊?”秋水神
色复杂地长叹口气:“也许正如你所说的,这世间,知你者了了吧!”
“我.......”方拓刚想说什么,却被敲门声打断了下面的话。解脱似的去开门
,却见余文杰和乞儿站在外面,他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余文杰有些吃惊的看着方拓的装扮,然后笑了起来:“你总算穿的正常些了!
看来还是秋水有办法!”
“什么事情?”方拓苦笑一下,手抚上乞儿的头,却摸了个空。惊讶的望去,
只见乞儿站在一旁,怯怯地看着他,显然是没有认出来。他蹲下身:“哈哈!乞儿怎么认
不出我来了?”
“你是疯子姐姐?”乞儿不敢相信道。
“你以后不能叫疯子姐姐了!”江秋水在方拓身后说道:“你叫他方大哥吧!
”她的表情很认真。
“还是叫我师兄吧!”方拓扯了下嘴角:“和顾文宇一样,我以后会教你功夫
的!”他终于摸到了乞儿的头。
“师兄?”乞儿问道。
“是,师兄!”方拓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站了起来,用揶揄的口气说:“余
老板!这么早就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啊!”余文杰拍了下额头:“差点忘了!原本打算中午坐我家的船出发,不
过你这样......”他指了指方拓,要是乘坐余家的船,他的身份岂不是曝露了:“那得再等
几天才能有合适的船!”
“就等几天吧!”秋水抢先答道:“我要好好和他聚一聚!”就这样,众人又
重新在客栈住下了!
************************
“这几年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江秋水又一次问道,她手中的针线没
有一丝的停顿。
“你这已经问了第三遍了!我真的不知道阿!”方拓无奈的说。
“真是奇怪!怎么好好的丢了四年时间?”
“是啊!我清醒过来就过了四年!真是吓我一跳!”方拓惆怅的摇摇头,是直
接来到四年之后,还是沉睡了四年?他自己也不知道,若是后者,那他这四年真的是在睡
觉?眨了眨黯然的眼睛,长叹一声,接着强自提起精神,铺开宣纸,准备作画。
“你还要写什么?”江秋水笑了!
“画画!”方拓拿起笔架上的笔:“最近以来,我特别喜欢做这个!可以让我
平静下来,而且,这里的景致很不错,不是吗?”平静下来?心若是不起波澜,何来平静?
突然他又感觉一阵晕眩,脑袋昏沉,身子止不住的摇晃。
“你怎么了?”秋水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担心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方拓抚住头,将笔锋放在宣纸上,画了一大笔:“看,没事情的
!刚才只是晕了一下!”转过头,却正好看到秋水那惶恐的神情,怎么了?顺着秋水的视
线望去,自己刚才一笔哪里是画在纸上阿,那毛笔正停在书桌的一角,那墨汁的痕迹滑过
桌角,象是一道裂缝,正如他此时的心情,整个成了两半!
“怎么会这样?”方拓的笑容僵住了,咬住下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以为
不会再被这种事情困扰了,没想到......
“阿拓!”秋水忧心忡忡的轻呼道。
方拓扭过头叹口气,突然将毛笔狠狠的甩在窗上,窗纸破裂成了碎片,外面,
天空阴沉沉,大地风萧萧。
**********************
方拓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不知过了多久,他长吁一声,紧皱的
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管他呢!只要不耽误正经的事情,就折腾去吧!反正他也没办法!想
到这里,他觉得轻松很多,索性跳上的屋顶,准备好好看一看这冬天的夜景。
谁知他刚上屋顶,一道白色的身影却在他眼前闪过,不但无声无息,而且险些
擦到他的鼻子。
“这么嚣张?”他摸摸鼻子,也提气跟了上去,前方那白影越来越快,好在他
现在的修为不低,还能跟上去,可惜,也只是勉强能跟上,每当他提升速度,对方好像后
面长了眼睛一样,也跟着快不少,所以他们之间的距离始终没有改变。
“喂!你要到哪去?”方拓停了下来,平缓了一下散乱的气息,这时候傻子也
知道对方是故意引他出来。果然,那白影也在前方停下了。
“你跟来就是!”是个女人的声音,很好听,似乎年纪不大。
“你是谁?”方拓眯起眼睛,努力的向看清楚对方的身材和衣着,但是,明明
离得不远,不正常,这种距离,他连蚊子腿上的毛都能数的清楚,此时却只能看到一团白
糊糊的影子,不由疑虑大生。
那女人却没有说话,再次向前掠去。
方拓叹口气,没办法,只好舍命陪君子,也跟了上去!
********************
你是谁?”方拓紧紧盯着眼前这个一身白衣的女子。
“你管我是谁?”那女子转过了头,在月下,明眸皓齿绮年玉貌,身姿匀称,
一双妩媚的大眼睛,显得聪慧而伶俐。
“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方拓转头看了看远处隐在夜色中的润州,没想
到他们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我是乞儿的娘!”那女人走到方拓的跟前。
“乞儿......的娘?”方拓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
“是啊!你不相信?”那女人莞尔笑道。
“是有点难以置信!”方拓点点头,也笑了!他发现,眼前这个女人在笑的时
候,能把内心的愉悦生动鲜明地反映在脸上,使人会心,使人消除紧张,变得轻松自在。
“乞儿虽是个凡人,但挺可怜的,从小没了爹娘!我才照顾她的!”
“凡人?”方拓有些愕然的问,有这么称呼别人的吗?“你到底是什么人?仙
人?修道人?妖怪?”想起乞儿的话,会冬眠。妖怪的可能大一些吧?
“你不知道?”那女人的表情变得极为怪异,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方拓:“
咱们是一样的啊?你怎么连我体内的魔气都分辨不出来?你在那里修炼?”
“修炼?”方拓有些尴尬,对方不是把他也当作那种东西了吧?他抱拳道:“
在下方拓,是个人!”
“人?”那女人的声音几乎能用惊叫来形容了,她贴在方拓的身前仔细地观察
了一番:“你怎么会是人?”
“我怎么不会是人?”方拓猛翻白眼:“别说这些话了!魔气?你是魔族?”
“快说说,你怎么变成这样的?你是半妖吧?你爹和你娘那个是妖怪?”那女
人突然来了兴致,兴奋地拉住他的手。如果说之前给方拓的印象是一个成熟的女性,那她
现在绝对是孩子似的天真表情。
“我是人,爹娘都是人!”方拓无力道,不知怎的,他想起某一经典台词,人
和妖精都是妈生的,不同的是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
“都是人?”那女人更加疑惑了:“不对啊!你没记错?”
“没有!”方拓的眼睛止不住往上翻:“我的的确确是人,而且我身上的魔气
是后天形成的!”
“噢!”那女人恍然大悟似的点头:“你早说嘛!害我白激动一场!”她还摆
了摆手。
方拓乏力的坐到地上,突然觉得头很疼:“大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呐!
”
“我啊!我是白蛇精!修炼了大概九百年了!好不容易能变成人形!”白蛇精
兴奋的原地转了一圈:“怎么样?象人吧?”
“象!”方拓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你不是要冬眠吗?跑这里干嘛?
”
“冬眠?什么意思?”白蛇精走到他身旁坐下来:“我睡醒一觉,要给乞儿送
些吃的,结果她不见了,我才追到这里的!”
方拓叹口气,同某些人相比,这白蛇精恐怕更有人性吧!能如此关心一个异类
孩子:“乞儿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吗?”
“应该不知道吧?我没提起过!”白蛇精摇了摇头!
“你最好先不要告诉她!”即便乞儿能接受,她这么小,万一说露了嘴,对谁
都不好!
“为什么?”白蛇精皱眉道:“我为什么不能告诉她?”
“这是为了她好!”方拓又叹口气,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这白蛇精完全不懂人
情世故!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把自己都卖了!真不知道她和乞儿怎么相处的,对了,他
突然想起什么:“你在乞儿面前杀过人?”
“没有没有!”白蛇精连忙摆手道:“我从来没杀过人!”
“我娘曾经也那么做过哦!那些长得很吓人的东西一下子就被娘杀掉了,我娘
说,好人杀的一定是坏蛋!”他学着乞儿的语气说道:“这不是你做的?”
“杀几只老鼠精嘛!有什么大不了的?”白蛇精抬高下巴,满不在乎的说道。
“是这样啊!”方拓第三次叹口气,又低下声音:“你有孩子吗?”
“你怎么这么问?”白蛇精脸红了,表情非常可爱。
“那是没有了?”方拓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了答案,和乞儿比起来,眼前这个才
是小孩子吧!“小孩是不能那么教导的!按你这么教法,她长大了不是成了杀人狂?”
“我怎么知道?”白蛇精小声嘟囔道:“我从小就在山中修炼,根本就不知道
该怎么做人,更别说教小孩了!”
方拓搔搔头:“那怪不得你!不过我希望你以后能多到人间走走,但是要小心
不被人发现!”
“为什么?我不象人吗?”白蛇精睁大眼睛。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肯定我是好人?”方拓的声调一下子提到老高:“初次
见面你就把自己的身份讲了出来,真遇到坏人把你卖了炖汤喝你还给人家数钱呢!”
白蛇精眨眨眼:“你不是好人吗?你身上有魔气,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呢!”
“那是借口,再说!妖怪就没有坏的?那你杀那些老鼠精做什么?”方拓停顿
一下,小心地问道:“难道是因为你要吃它们?你给乞儿的食物不会也是这个吧?”
“不是不是!我问过乞儿,她不吃老鼠的!我怎么会给她?而且我很长时间不
吃东西了!”
“那就好!”方拓放下心来,吃老鼠可是会得病的!
“做人真的很难!”白蛇精突然感慨道:“我观察了好几年,还是学不来啊!
”
“我到宁愿你永远也不会!”方拓仰起头,看向天上的月亮。白蛇精身子前倾
,双手攀上他的手臂:“你这人很怪啊!有魔气,却不是妖也不是魔!而且还帮我照顾女
儿,咱们交个朋友吧!我请你吃鸡,记得乞儿最爱吃这个!”
“哈哈!”方拓大笑起来:“你不怕我是坏人?你没杀过人,我可杀了很多呐
!”
“我的感觉告诉我,你是好人!”白蛇精又眨眨眼。
方拓微笑不语,在心里已经将眼前这个可爱天真的异类当作朋友了!
“你不答应?”白蛇精放开双手,神态有些不安!
“我这算默认!”方拓谦和的说道:“咱们早就是朋友了!”
“那就好!”白蛇精站了起来:“天快亮了!你该走了!我就不送了!”
“你不去看看乞儿?”方拓也站了起来。
“她不是过的很好吗?有你照顾她,我就放心了!有什么麻烦,就到京兆找我
吧!”白蛇精第一次露出那种惆怅的表情,凄婉的咧了一下嘴角:“我毕竟和你们不同!
”
方拓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与之前的天真活泼完全不同,
妖怪都是这样性格多变的么?“那你不让我带什么信物给她?”
“给你这个!”白蛇精递过来一个手帕:“把这个给她吧!”
方拓接过手帕,揣在怀里,转身向山下走,这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阳光照在
积雪上,反射出来那些细小的,闪亮的光芒,有些刺眼,他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头:“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我?”白蛇精愣了一下,接着笑了一下,她那笑容透着光芒,连太阳似乎都
黯淡下去了:“我叫白素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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