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ntas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emanuel (小飞象★傲雪飞扬), 信区: Fantasy
标  题: 吸血鬼黎斯特-第二部(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3月13日23:39:59 星期四), 站内信件


2

我清醒了,觉得口干舌燥。

我渴望能有一堆清冽的白酒可喝--冷冽一如从秋天的地窖里刚取出者;我渴望有
新鲜而甘甜的东西可吃,一个甜熟的苹果倒不错。

我突然觉察自己已失去理性,为什么呢?我并不明白。

睁开眼睛,我晓得此刻刚步入黄昏。光线有些像清晨,但时间经过许久了,应该是
黄昏没错。

透过一扇宽阔,围着栏杆的石头窗子,我看得见远处山丛于树林全掩盖着白雪;无
数细小的屋顶和尖塔隐约在望,告诉我离城已远。自从那天搭乘驿车以来,我已没
见过这种景色,闭上眼,幻象历历犹在眼前,恍若我从来没睁开眼睛似的。

这可不是幻象,这是真实的。虽然有窗户,室内却很暖和,室内应该有火,我闻都
闻得出来,火却已经熄了。

我想恢复理性,却没办法仰制对冷冽白酒于苹果的渴望。我似乎看到苹果,觉得自
己滑落在苹果树枝底下,我还闻到身边新割的青草味道。

阳光闪耀在青翠大地上,闪耀在尼古拉斯棕色发丝,更闪耀在小提琴深色的亮漆上
。曼妙的乐声飞翔至柔软飘浮的云端。在那里,我看见父亲古堡上的高耸城垛。

城垛。
我又睁开了眼睛。

我知道自己躺在离开巴黎好几哩外,一座塔楼里的小房间。

在我面前,一张粗糙小木桌上,正摆着一瓶冷冽白酒,一如我梦里所见。

好长一段时间,我定定地望着酒;酒瓶上满布结霜了的小水滴。我能够拿到酒而喝
了他吗?难以置信!

我从未尝过如此口渴的痛苦滋味,不仅口渴,全身都在渴,偏偏四肢软弱无力,浑
身又感到寒冷。

当我移动时,房间似也跟着转动。天空在窗外闪着微光。

我终于拿到酒瓶,拉开软木塞,一阵美妙、辛辣的酒香扑鼻。我拿起酒就往嘴里灌
,一口气没停,未加思索也不在乎;我人在哪里?为什么会有酒?喝了酒又会发生
什么事?

我的头向前摇摆,酒瓶几乎已空,遥远的巴黎城,在黑色天空里已消失不见,只留
下小小的灯海忽明忽灭。

我把手放在头上。
我睡的床只是石头上铺着草罢了,我可能被关在牢房里。

可是酒从哪里来?对监牢而言,这个酒未免太好了,谁会供应美酒给囚犯?除非是
对死刑囚才有此有待吧!

又有另外味道飘送过来。浓郁强烈而芳香可口,引得我垂涎呻吟不已。

我四周张望,或者应该说我尽力张望,因为身子太软弱而动不了。不过香味的来源
近在眼前,仔细一瞧,果然有一大碗牛肉汤在那里。汤浓又有肉,碗上热气腾腾,
汤还挺热呢!

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手端了碗就往嘴里送,我贪婪地喝汤如刚才喝酒一样。

我狼吞虎咽,好像这辈子从没尝过如此美食。碗光见底,我躺回草堆;吃太饱了,
胃感到微微不适。

黑暗里似有东西走动靠近我,我依稀听到玻璃叮当声,却不能确定。

“还要酒吗?”有声音对我说,我认得这个声音。

慢慢的,我记起每件事。攀墙而上,上方屋顶,那张微笑的白脸。

那瞬间,我思潮起伏。不,不可能的,那一定只是一场恶梦。摇摇头,不是恶梦,
这一切全是真实。我突然又记起那种魂销魄荡的感觉,还有锣的响声;我的头开始
晕眩,我清醒的意识又要失去了吗?

意识不可以失去,不准昏眩;心里想着,然而恐惧却再度侵袭,我不甘稍动一下。


“还要酒吗?”声音又起。

一转头,我看见一瓶新的酒,瓶口紧塞,但就放在那里,瓶身对着窗子发出诱人的
光辉。

我又口渴了,因为刚刚喝了咸的肉汤,这回尤其口渴难当。擦擦嘴唇,抓起酒瓶,
我又大喝特喝起来。

我倚石墙而坐,用力猛张眼睛,企盼在黝暗里能看得清楚些,可是又害怕看不到不
想看见的景象。

我酒意恐怕太浓了。

我看见窗子,窗外的城;我看到小桌子,当视线慢慢转向室内幽暗的角落,我看到
他就在那里。

他没穿黑色加着兜冒的披风,他的姿势也迥异一般男人。

他好像只斜斜歪着身子,一只腿膝盖微弯,靠着窗子的厚实石头框,另一只细长的
腿,懒散地伸在另一边。手臂恍如垂挂在身体两旁。

他给人的印象好像慵懒无力,脸上的表情却生气勃勃;眼睛大而漆黑,白皙的眼角
,爬满深深的皱纹;鼻子长而窄,嘴巴呈现独特的小丑笑容,尖尖的獠牙碰到无血
色的唇;一头黑色闪着银光的头发,覆在白皙的额上,也披散到肩膀于胳膊上。

我猜他在笑。
我惊恐得甚至叫不出声音来。

酒瓶从手里掉了下去,滚到地板上;我想移动身子,想让自己恢复理性,不再酒意
恍惚而反应迟钝;这时,他瘦长的四肢立刻活跳起来。

他迎前而来。

我没叫,只发出惊恐愤怒的低低咆哮声,翻身下床,撞上小桌子,尽快跑离他。

他用冰冷强有力的白手指,一把就拽住了我。

“放开我,你该死,该死,该死!”我结结巴巴着,理性高耸我应该哀求;我改口
说:“我只想离开,请求你,让我出去吧,你总得放开我呀!”

他瘦削的脸阴森森逼近,他的嘴咧得好大好大,不断发出疯狂的笑声,笑声似是无
休无止。我挣扎着,徒劳地推着他,一边哀求一边结巴说着抱歉的废话。猛然间我
忍不住大叫:“上帝保佑我!”他巨大的怪手蒙住我的嘴巴。

“在我面前别说这个话,狼煞星,否则我会把你丢进狼穴里去喂狼。”他微微冷笑
着:“嗯哼。回我话呀,哼--?”

我点头,他松了手。

他的声音具有令人镇静的作用,他好像能够理性沟通,他甚至好像饱经世故富有教
养。

他伸手轻拍我的头,我不自禁往后退缩。

“头发闪耀阳光,”他轻轻低语:“双瞳永远映照蔚蓝天空。”他细细审视着我,
脸上若有所思。他的呼吸和身体并没有怪味,那种腐败怪味乃来自他的衣服。

尽管他并没有拉着我,我不敢乱动,眼睛却紧瞪着他的衣服。

褴褛的丝衬衫有宽松的袖子,和打褶的领子;脏旧的绑腿袜子,套穿着破烂的宽松
及膝马裤。

总之,他的穿着乃几世纪前的款式,在我们家的壁毯上,在母亲房里悬挂着的卡罗
基和拉杜尔的油画上,就有相同的服饰。

“你是完美的。我的雷利欧,我的狼煞星!”他说道,嘴巴大张,我又看到他嘴里
仅余的白色獠牙。

我发抖着,身子瘫软在地板。

但是,他若无其事以单臂举起我,又轻轻把我放在床上。

我的心底努力祷告着,上帝保佑我,圣母玛丽亚保佑我,一边默祷一边偷偷瞅他。


我看见什么呢?那天晚上之前我又看见什么?古老世纪的一个面具。这个露齿而笑
的面具,精雕细刻着时光的痕迹;却冷酷无情,坚硬一如他的似钢双手。他不仅是
活蹦乱跳的东西,他是一个妖怪,一个吸血鬼,一个墓木已拱,却潜逃出来吸血的
精明妖魅。

他似柔弱的四肢,为什么如此让我惊恐?他看上去绝对像人,行动之迅速飘忽却绝
不像人。不管他是走是爬,是弯腰还是跪着,样子总令我嫌恶。但是他也令我着迷
,这点我非得承认不可。我被他魅惑,我知道,这种魅惑的感觉,简直太危险了。


他深沉的笑着。膝盖大张,身子有如一个大弧形,包围住我,他冰冷的手指,摸着
我的脸颊。

“哎呀--可爱的小东西。我的长相不忍卒睹吧?”他的声音极低而又轻轻喘息着
。“化身成吸血鬼时我年纪已太老。你却是完美的,我的雷利欧,我的年轻碧眼儿
,没有舞台灯光的照明,你看上去更加漂亮呀!”

白皙的长手抚弄我的头发,一缕缕撩起后又轻轻放下,赞叹不已。

“别哭,狼煞星。”他说:“你是千中之选,当今晚终了,你在瑞诺剧场的小小胜
利,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

他又狂放地低笑了。

至少在此刻,我内心深信不疑,他乃来自魔鬼,而上帝于魔鬼确实是存在的;不久
前我才体会到的孤立之外,的确存在着另一个黑暗恐怖的王国,我却莫名其妙被吞
噬进去。

我突然清楚地意识到,我是遭受天遣了;然而这岂非十分荒谬?世界上如我无神论
的人成千上万,为什么我该下地狱呢?一种残酷的可能性更在心里具体显现,那就
是这个世界根本了无意义,人生也了无意义,这又是另一种惶恐……

“奉上帝之名,滚开吧!”我大叫,我不得不相信上帝的存在了,我非相信不可,
这绝对是唯一的救赎,我在胸前画起十字来。

他瞪我好一刻,眼神愤怒不已,却迅即恢复从容。

他注视我以手画十字,他聆听我一次又一次向上帝祈祷。

他微笑着,他的脸又变成舞台观众席的那张面具。

我小孩般痉攀嚎哭着:“魔鬼统治天堂,天堂变成地狱--”我说:“哦!上帝,
请勿离弃我……”我向每一个曾经信仰而敬爱的圣者求救。

他在我的脸上重重挥拳,我摔向一边几乎跌出床外。房间似绕转不停,酒的酸味溢
满一嘴。

“反击呀!狼煞星!”他说:“别未反击就乖乖下地狱!挖苦上帝没用呀!”

“我才不挖苦!”我驳斥。
再一次,他把我拉近身边。

我以前所未有的勇气拼命迎击抵抗,跟狼缠斗时也没这么奋不顾身。我打他,踢他
,抓他的头发;他是那么强悍有力,我能斗什么呢?只不过是对教堂的怪兽饰像挥
拳吧!

他一迳微笑着。

然后,恍若时光顿然停止,他的脸上尽无表情;双颊深陷,双眼圆睁,嘴巴大张,
下唇缩扭,于是我看到尖长的獠牙!

“该死的你,该死的你,该死的你!”我咆哮怒吼!但是他的身子越逼越近,獠牙
戳入我的肌肤。

这回绝不行,我怒气冲天,这回绝不行;我绝不喂他血,我决定背水一战誓死抵抗


但是同样的事再度发生了。

甜蜜和温柔覆盖着我,世界远离而去;甚至他于他的丑陋,也俨然并不存在,好像
玻璃窗外的虫,再怎么张牙舞爪也碰不到我们,骚扰不到我们。只是那锣声又起,
那不可抗拒的愉悦随之而来;我完全迷失了,我无体无形,愉悦也无体无形;出来
狂喜之外,我已毫无知觉,我渐渐滑入一张光灿如梦的大网里。

我看到陵墓,一个令人不快的地方;一个白色的吸血鬼在浅浅的墓茔上醒来,这个
吸血鬼被铁链琐住,绑架我的妖怪就伏身在他旁边,我知道妖怪名叫梅格能。在梦
里他仍是凡人,一个伟大,强有力的炼金术士。在薄暮之前最后一刻,他挖掘并捉
住了这个昏睡的吸血鬼。

天色已暗,梅格能从无助的不死幽灵囚犯身啜饮被诅咒却具有魔力的血,这种血能
让梅格能拥有不死之躯。不死幽灵的窃盗,这简直太乖谬,太旁门左道了;好像黑
暗中的普罗米修斯去偷取光明之火一般;黑暗里传来笑声,笑声在陵墓回响,似乎
回响了好几世纪;紧接着,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绝对深不可测于不可抗拒的愉悦
,画下了休止符。

我哭泣着,躺在草铺上喃喃自语:
“请求你,不要停止--”

梅格能已松开我,我又自己呼吸了,梦境融化了。夜晚的星空,好像一张缀饰珠宝
的深紫色面纱,上升滑行;我的身子却往下堕落、堕落。“了不起,我还以为天空
是真实的……”

寒冷的冬天冷风在屋里轻微流窜,我感到自己的脸上有泪,全身因口渴而发热。

站在离我很远很远的地方,梅格能细细端详我。双手在他瘦细的腿边摆荡!

我试图移动,我口干舌燥,不,整个四肢身躯都又干又渴,我渴望……

“你要死了,狼煞星!”他说道:“你眼眸里的光辉已失,如同夏日已尽一般。”


“不,请你……”干渴太难忍了,我的嘴张开,喘息不已,我的背疼痛。终于,最
后的惊恐--死神他自己来临了。

“祈求呀,孩子!”他开口了。他的脸不再是露牙的面具,却一改为悲怜之神色,
他看上去几乎像是凡人,一个历尽沧桑的老人。“祈求了你当获蒙许。”他说道。


我恍如看见孩童时期的山泉,奔腾流下。“请帮助我吧!”

“我将给你所有的水中之水。”他在我耳边轻语。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白皙,他只是
个老头,坐在我的身边,他的面孔极富人性,甚至还露出感伤的表情。

当我注视他的微笑,注视他古怪扬起的灰白眉毛,我知道自己错了。他不是人类,
他还是那个古老的妖怪,只不过,他才饱饮了一顿我的鲜血。

“我当赐你酒中之酒。”他喘息着:“这是我的身体,这是我的血。”然后他的手
臂环绕住我,把我拉向他,我感到一阵温暖的浪潮自他身上涌出,他的体内似乎不
是流着我的血,而是流着对我的爱。

“祈求呀!狼煞星,然后你就能永生不灭。”他说道。但是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而
毫无精神,他的凝视里,也隐约流露出落寞于凄凉。

我把头转向另一边,尽管躯体已然滞重湿透非我能控制。但我绝不祈求,我宁死也
不求;我所忧惧的庞大失落感,所忧惧的死亡空无感横梗在前;然而我仍然说“不
”在纯然的惊骇下,我说“不”;面对混浊迷失恐怖,我仍不肯俯首屈膝,我仍拒
绝投降。

“生命当永垂不朽!”他轻语诱惑。
我只把头垂向他的肩膀。

“多么倔强的狼煞星!”他以唇碰我,温暖而无味道的气息在我的颈上吸吐。

“不是倔强--”我低语,我的声音是这么微弱,不知道他听得见听不见。“是勇
敢而不是倔强!”只是,口舌之争有何意义呢?妄自尊大有何意义呢?如今什么事
是有意义呢?倔强也罢,勇敢也罢,多么琐屑无谓之争?多么残酷……

他抬高我的脸,以右手托住,同时举起左手,以尖锐指甲猛力刺破他的喉咙。

我的身体因惊恐憎恶不禁下弯,但他把我的脸压向他的伤口说:“喝!”

我听到自己的尖叫在耳边回响,他伤口流出的血滴在我焦干龟裂的嘴唇上。

干裂的唇啧啧作响,我伸舌舔血,一阵鞭打似的刺激快感攫获了我。张开嘴锁住伤
口,我用力寻找得以止渴的甘泉,我享到从未有过的止渴满足感。

血,血,血。不单是口唇的干渴消融解除,我曾经有过的一切热望、欲念、苦恼和
饥饿,也随着吮血化为乌有。

我的嘴张得更大,更用力地挤压他。我觉得血涌流进我整个喉咙里,觉得他的头靠
紧我,他的胳膊抱紧我。

我紧贴住他,以致可以感触到他的肌肉,他的骨头,他手掌的每根线条,我摸清了
他的身体底细。渐渐的,一种麻痹感觉在四肢爬行,紧接而来的确实蚀骨销魂的刺
激;刺激穿透了麻痹之后,渗透力更加增强,终而变成满溢的、强烈的力量,使心
荡神驰的感觉,俨然看得到摸得到。

我啜饮又啜饮,甜蜜甘醇的血源源注入,令我飘飘欲仙。

言语有时而穷,感觉无穷无尽;不,这不止是实质而非止感受;好像光穿透了我,
红色的光芒,灿烂得令我目为之夺,心为之眩;所有过去生命中的强烈欲望,刹那
间消失于无形。

他的身躯,我紧抓不放的鹰架,越来越撑不住了,他的呼吸已变成微弱喘息,然而
,他依旧没制止我,松开我。

我爱你,梅格能,我想说;我非尘世的主人,纵然你是鬼魅妖怪,我仍然爱你,爱
你;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想要而从来得不到的,你却将他给了我。

我想我快死了,如果我一直喝下去;我一直喝下去,但我并没有死。

突然间,我感到他温柔爱抚的双手轻摸我的肩膀;以他难以估计的巨大力量,把我
往后推。

我惆怅大叫,感到失魂落魄;他推开我的身子,手臂却仍揽住我。

他把我带到窗前。我双手伸出窗外;血在血管里猛烈跃动,使我全身哆嗦,额头顶
住铁栏杆,我站稳往外张望。

远处是一片黝黑山丘,在温柔的星光闪耀下,树影依稀可见。

再极目远眺,城里绵延浩瀚的小灯,闪烁明灭,沉入轻柔紫色的薄雾里。四周的融
雪,发出幽冷的光;屋顶,高塔,围墙上,恍如布满深紫,浅紫,粉红的结晶薄片
,看上去暖暖生辉。
这是杂乱蔓延的一座大城市。

眯起眼时,我清楚看见百万的窗户射出灯光;不仅如此,远远不知何处,我甚至看
见人在走动,小小的人影站在小小的街道,他们的头于手陷入阴影;一个孤伶伶的
人,像个小小黑点,攀登在风里飘摇的小钟楼。不错,上百万的幽灵镶嵌出一幅夜
晚的图饰;此外空气中还传来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人间声音,有的在哭泣,有的
在唱歌;我听到歌曲片段,更听到钟响的震动弱音。

我情不自禁呻吟起来,风轻拂我的头发,我听到自己的呻吟,那是我的声音吗?怎
么自己从未听过?

收回视线,城慢慢不见,百万人群也消失在庞大的紫丁香色阴影下,于黯淡的灯光
里。

“哦,瞧你做了什么?你究竟带给我什么?”我低语着。

好像我的话语一直喋喋不休,叨叨唠唠杂在一起,变成巨大的吼叫于支离破碎的嗓
音,即强调了我的惊恐,却也充分显现了我的狂喜。

假如上帝是存在的,现在也无关宏旨了;他只是某个枯燥乏味的国王,神秘早被劫
掠,光明早已熄灭。我存在的这里才是生命脉搏震荡的中心,所有的错综复杂纠缠
一起,所有的玄妙奥秘魅惑无比……

在我的背后,怪物的脚在石头上刮擦着。

当我转身,我看到失血太多苍白的他,只剩下一具空壳子。眼里沾满似血的泪,他
伸手向我,好像痛苦已难以支撑了。

我将他拥在怀里,内心涌起从未有过的浓挚爱意。

“哎,你不明白吗?”在鬼魅的音调之后,随之而来的乃长而无几断句的低语:“
你是我所精挑细选的继承者,我赠于你幽冥禀赋,此后,你将具备比十个凡人更多
的勇气于更佳的资质。你将是一位多么卓越的幽冥之子呀!”

我吻着他的眼皮,将他柔软的乌发拢在手里。对我,他已不复是鬼魅,只是奇特于
白皙而已。他深沉的教诲,有如飕飕的风声,于灯光闪烁的城市,在好几哩外,对
我殷殷呼唤~

他深陷的脸颊,长长的喉咙,细瘦的双腿,这些都是他自然的一部分而已。

“不,我的小雏儿--”他叹惜说:“把你的亲吻保留给世界吧,我的时日已不多
,现在,听我的吩咐,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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