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ntas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tormlier (暴风中的潜伏者), 信区: Fantasy
标  题: 星之海洋 第五卷 天上人间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Wed Nov 24 08:23:49 2004)



  第一章突击前夜

  那次离奇的、不能验证是否存在的宴会过后,生活保持着一惯的平淡。我的女同
事们开始对我有了一点点兴趣,可一看我服侍陈琪还是同样的卖力,于是又愈发鄙视
我。虽然鄙视,可也逐渐与我话多了起来。这种情况自然引起男同事的不满,他们跟
我的关系始终保持在零点左右的水准上。好在我一点不在乎这些,因为我对他们同样
没有什么兴趣。
  可我对费里亚人很有兴趣,于是经常跑到军营里找人吹牛逼了解情况。他们都以
为我是负责片区调查的,实际上这完全是我的自发行为,个人兴趣罢了。光是从闲聊
中得到的情况,就已经相当惊人了。
  根据战场上下来的士兵总结,费里亚士兵的身体结构应该完全不同于地球的有机
生物。他们身体表面都有很厚的能量防御盾,也就是肉眼可见的体外光芒。
  这种能量盾的损失会随时间推移而自动补充,光凭这一点优势,他们一个兵在理
论上就可以当我们的n 个来用(n 等于几尚代考证)。龙骨兵的肉搏能力非常惊人,
如果没能在远距离作战中击毙而让它靠近,就意味着屠杀的开始。这些我也曾亲身经
历过,知道绝对没有夸张的成分。基层士兵和低级军官有个好处,就是有什么说什么,
甚少有高级军官瞻前怕后出言谨慎的毛病。与他们相处,我感觉颇为舒心。
  4 月底,三星系统召集了所有上尉级别以上军官参加星际作战短期培训班,力争
在未来规模更大的战斗中,高级指挥官能够在现有水准上有大的提升。我虽然给贬到
了少尉,可他们还是把我算上了,拉去培训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的教学手段简直
就象在填鸭,课程排得密密麻麻,一天连晚讲座在内上12节课。奥维马斯和张宁亲自
来教授星际空战战术要点,也不管我们听不听得进去或者有没有必要给我们讲这些。
中将大人教的是绝对正攻法,类似中世纪骑士团的那种集群作战、正面进攻。这种战
法堂堂正正,打起来也漂亮,可是前提是拥有绝对强大的物资保障。我边听他讲,边
想着三星预算在GDI 总预算里连年下降的百分比,因此非常不以为然。
  陈琪居然还客串了一回教官,讲了一堂地面特种作战的战术特点。我一向比较小
看她,谁知她讲起少量优质兵力防御和突击作战理论还真有一套,不愧是国防大学的
好学生。因为讲得有理,而且跟我等行星驻守部队实际结合得紧密,我听得特别认真,
以至于她下课后还表扬我说:浪子回头,实在不易。看来在她陈局长无微不至不厌其
烦的亲切关怀下,黄流氓有弃恶从善的趋势。
  我难得当一回好学生,居然给她这么损我,心里稍有不平衡。不过没有当众跟她
斗嘴,反而一本正经地向她询问了几个关于幻界第一次作战中特种部队的使用问题。
  陈琪为我的好学稍微表示了惊讶后,对我解释说:特种部队不是那么用地那次作
战最适合用正攻法,用大批量军队淹没过去,可偏偏考虑对方神将部队的因素过多,
使用了多达200 支特种作战部队合成为2 个特种作战师。这样做的效果已经被战场实
际证明了是相当糟糕的。打硬仗的正规陆军派得不够,特种部队互相之间又缺乏合作
默契,不能在局部地区以少打多,跟对方有神将参与的特种部队根本没得拼。
  我们的讨论很热烈,又讨论的是在地球上根本提都不敢提的幻界大败仗,因此不
一会就围了一帮人参与进来一同讨论这个话题,连新人之星巴斯克冰都来插了两句自
己的见解。奥维马斯路过听到了,下了一个结论:" 幻界的大败,根本原因是幻界局
的那些家伙对自己太过自信,又完全不了解对手的情况造成的。这是GDI 多年的风气
所致,不光是陈老帅,谁去作总司令都是一样的结果。" 我们聚在一起揭以幻界局为
首的地面GDI 的伤疤,本来是非常犯禁的事,因此大家虽然众说纷纭,还都不敢说得
太过。
  中将大人一来就否定了GDI 的传承风气,这话太猛了,我们都不敢附和他,只是
陪着干笑了一阵。
  培训班结业式上,张宁宣布:太空总署已经下令组织阿尔法夺回作战。然而,到
底对方还有多少兵种、每个兵种的威力究竟如何,都不得而知。但凡有头脑的军事家,
都不可能在不知对方根底又对己方力量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贸然出击。
  我们无法根据龙骨兵砍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来验证其实际威力,具体量化的数据
必然要交给情报局来搜集。
  对于出击前的情报搜集工作,奥维马斯中将大人有一句名言说得好:" 看都不看
对方一眼就端上枪往前冲,这种烂事,只有幻界局的白痴们作得出来。我们慢慢搞,
摸清楚了再说。" 话的确是好话,而且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只是又被好事之徒改编后
用于风月场所,那就不是奥中将大人可以管束到的地方了。
  陈琪自从三月份接替我的位置上任以来,除了开会还没干过什么大事。这回培训
班结束后,奥维马斯可能觉得她课讲得好、有前途,专门指定她负责对费里亚兵具体
数据的搜集工作。陈琪受此重任,回了情报局后便开始冥思苦想具体实施步骤。她想
得那么认真,本来有良心的怜香惜玉者都不该再说什么坏话,可惜我不具备以上任何
一种美德,反而在她闭门研究战略的时候趁机拉几个女人旷工打牌。她们向我询问陈
琪可能的动作的时候,我就胡乱造谣。
  陈琪研究得真仔细,一连两天都没出办公室。下班也很晚,我给她打好晚饭都等
不到她回家就饿得受不了回去了,以至于担心起来她是否用功过分,会研究到脱发的
程度。我为她穷操心了一阵,便转而产生联想和YY,晚上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准备睡懒觉旷工,结果给寒寒打电话叫去开会,真是晦气!
  与我的精神萎靡、众同僚的面无人色对比强烈的是陈琪那意气飞扬的脸。她的准
备可谓周到无比,地图都画了好几张,贴满了一个黑板。我睡眠不足,根本听不进去
她叽叽喳喳的讲些什么,就走了最短路线,拉着椅子强行挤到寒寒身边,问她:" 她
在讲什么呢?" 寒寒侧眼偷瞧了一下,见陈琪没往我们这边看,才低声快速地告诉我
:" 她给我们分工准备研究费里亚各兵种的属性。" 我反射性地说:" 好提议!不过
不知她准备怎么研究,是发给函过去叫费里亚研究了送报告过来还是命他们送几个实
验样本给我们用?" 寒寒突然迅速地转过了脸,坐得端端正正的。她这动作我也很熟
悉在学校时,每当我上课与她偷聊天时出现这种动作,随之而来的必然是一颗带着教
授的愤怒哀怨与仇恨的目标方向是我的首级的粉笔。条件反射实在要不得,我立即作
出了挡子弹的动作,却在同事们的哄笑中想起来这不是课堂,陈琪也不是教授,她手
中并没有粉笔一类的远程攻击武器,不由胆气顿涨。
  陈琪觉得我不给她面子,保持着僵硬的面部表情,只有嘴唇微微颤抖,大概不住
在暗暗诅咒我。她死死地盯了我足有半分钟,方才转脸面向黑板,用光线教鞭指着地
图接着说:" ……我们的优势就是对阿尔法非常熟悉,那里毕竟是我们原来占据的地
方。我计划成立专门的抓捕小组,潜入阿尔法抓俘虏回来研究。大家有什么意见的,
尽管提。" 她不明白这些人的厉害,我可清楚得很。果然,她这话一出口,底下立即
一片哗然。66一号文件以及之后的66干校虽然本质上是整人运动,给各级领导提供了
一个清除异己的机会,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给挑出来的大多也确实是刺头,起码是
不会对领导惟命是从的那种。我干局长的时间不长,已经深知这些家伙干活不怎么卖
力,造反倒起劲得很。陈琪不过就是人长得漂亮,外加身材比较好,其他也不见得有
什么过人之处可以震服他们的。她的这些个人素质虽然可以赏心悦目,但她的这个提
议却性命尤关,谁有信心和决心就为了她那么一点个人魅力连命都不要了跑去费里亚
的主场抓人?
  我们这边下放干部团的理所当然地闹成一团,连原情报局的一堆雷隆多军官也发
出了不满的起哄牢骚声。陈琪给吵得脸色都变了,连连挥手要大家哑巴下来,想了好
一阵,才开口说:" 你们综合一下意见,一个个的说。一哄而上,我听得清楚谁的?
" 所谓反对意见,想都不用想,就是没人愿意参与这种危险的抓捕小组。至于抓回来
之后怎么研究,那是另外一回事,而且还得建立在抓捕小组成功的把研究对象抓回来
的基础上,是可以拖的。他们不愿意出主意,挑刺倒积极得很,一个个都在踊跃举手
发言。这些人可谓虚伪矣,怕死就怕死,也不是什么特别丢人的事,可他们偏不提生
死问题,而是针对陈琪划的圈圈框框等战术细节问题来鸡蛋里面挑骨头。陈琪再怎么
也是国防大学特种部队专业四年念出来的本科大学生。姑且不管实战她是否在行,就
这图上作业的理论,她随便比在座任何一人非科班出身的都要高出不少。这些人不攻
击她的弱点,倒围歼她的强项,不由使她又是头晕、又是困惑。
  这些人争论得激动起来,都涌到前面去插嘴,就象一只苍蝇no,是一堆苍蝇围在
陈琪周围" 嗡~~~嗡".她毕竟还年轻单纯,沉不住气,给人家几句话问火了便摩拳
擦掌地跟人家争辩起战术理论问题来。其实她是过份认真了,大学生又怎样,你长着
有十几张嘴吗?没那么多嘴,就必然吵不过人家,这不是什么是非对错的问题,而是
舆论导向的问题。要解决这种尴尬场景,有一个最有效办法:对这些人许诺,无论出
现怎样的情况都不会让他们进抓捕小组。这话只要一出口,骚乱必定在10秒钟内自动
平息。可陈琪看不透这些,我一边在心里嘲笑她,一边往会议桌上一趴,开始补起瞌
睡来。
  我这一觉睡得正安稳,却突然被一阵狂乱的拍击面前桌子的震动惊醒。抬头一看,
陈琪已经处于抓狂状态了,一边拍着我的桌子,一边厉声喝道:" 你们都怕死不去是
吗?我做给你们看,看看我这方案到底行不行得通!" 我不由困惑起来:她终于觉察
到了大伙都不予配合的现实了,还要顶风作案。这女人身材比较好,是否印证了胸大
无脑这句话?就她一个人,能办成什么事啊,别开玩笑了。
  不知服从长官为何事物的情报局诸君仍然在吵闹不休,我半支起身子,瞧着陈琪
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不料这个女人虽然已经抓狂,却还深谙柿子要捡软的捏的道理,
避开雷隆多军官那一堆人的锋芒,转过身来面对着我们干部团的说:" 白阳和黄而准
备一下,明天跟我去执行任务。" 他妈的,又是我!我向白阳转过脸去,看到了一张
面无人色的脸。就算少林功夫再了得,大胖的铁布衫练得多么牛逼对方可是连装甲吉
普都能击穿的角色啊。用血肉之躯,这么点人深入敌后,想一想也要头皮发麻。
  大胖被硬性指派入送死小组后,心情非常低落,抓着我去买了些鬼饮食回去喝闷
酒。他心情很差,又不吃饭光喝酒,不一会就醉倒了。我拖着酒瓶,坐在窗口抽了一
阵烟,决心去看看陈琪。她难道就那么勇猛,一点都不怕已经被雷隆多士兵渲染成魔
鬼的费里亚士兵了吗?
  我有陈琪那里的大门钥匙,好方便给她打饭什么的,所以巴斯克冰曾要求我干的
偷窃她内衣这一事对我来说确实再容易不过话扯远了。我没敲门就开了门进去,她正
在卧室里面的浴室洗澡,只听见水声,叫了几声也没有回应。反正我对这里也熟了,
便在客厅里游走,穷极无聊地四处观察。突然发现茶几上放着一小瓶药,拿起来一看,
竟是我曾经用过的抑郁剂。雷隆多的药店真是黑店,就不知道进些正常的安眠药什么
的。我顺手把药全部倒到厨房的下水道里,放水冲走了。
  这时,陈琪打开卧室走了出来,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问:" 你来干什么?
  没我许可就开门进来,你活腻了?" 她穿着一套很薄的黑色紧身衣,又表现出了
卖弄身材的效果,于是我按常例对她行注目礼,以满足其可怜的虚荣心。谁知她突然
看见了我手上的药瓶,脸色大变叫道:" 你干什么?!" 我皱眉道:" 这玩艺吃不得,
你来之前我吃了一周这种东西。" 我这话纯粹是为了她好,谁知却突然引爆了她心中
的一团火,她立即拿我开刀做矛盾爆发对象,气势汹汹地冲到我面前,贴近了我的脸,
恶狠狠地说:" 臭流氓,谁要你管!" 我突然觉得好笑得很,转过身哈哈大笑起来。
陈琪绕了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喝道:" 说,你笑些什么?不说清楚不许走!" 这时我
的标准回答应该是" 不走就不走,那我住下好了" ,可我突然不想这么说。
  人如果总是依着规矩说出千篇一律的话,那实在无趣得很。我干笑了两声,仰起
头来说:" 人生难逢知己,尤其是你这样的红颜知己,所以我发出了一些喜悦的笑容,
再自然不过,非常自然。""谁是你的知己?" 陈琪非常鄙夷地看着我,只差说出" 你
也配?" 了。
  我怕她被刺激了对我动手动脚,借故先走开两步,才回头看着她说:" 我现在非
常深刻地体会到,你我都是一样的人,都在试图一点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坚守
着自己内心的想法一个人生活下去。可惜,你跟我不一样,大概作不到吧。" 陈琪很
快冷静了下来,不假思索地对我的抒情作出了焚琴煮鹤式的回答:" 滚。"
  第二章简单任务
  我闭着眼,默默背诵着韦小宝教的大智慧手印口诀,脑中开始想象与费里亚龙骨
兵战斗的情景。慢慢的,眼前的真实世界不复存在,自己的所在变幻到了雷隆多背面
亚穆林区的荒芜战场。现场情况是:一个全身光芒强盛的费里亚龙骨兵正在对面二十
米处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虽然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在自己脑子里创造出来的,可我还是很不喜欢这种感
觉。在我还很小的时候,远在我的记忆清晰之前,我已经拥有了这样的能力。当时我
总处在自己的虚幻世界里,那里的感觉非常愉快,以至于不想回到真实的世界中。为
了这个,我父母焦虑万分,把我送到了专治自闭症的专家那里。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生
活了多少时间,我父母也从来不愿意提起当时的事情。偶有涉及,总是肝火很旺地对
我发飙说:臭小子,生你出来,我俩算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是的,我可以很轻易地为自己创造自己想要的世界。只是从我真正理解了自己的
能力那一刻开始,就打心眼里不愿意使用那样的能力。然而,即使是最小心谨慎地生
活,偶尔疏忽间露出的一些与众不同,都会让接触到的人惊恐万分。如果可以没有这
样的能力,即使只是在川北区的小市场里作一个鱼贩,我恐怕都会比现在幸福得多吧。
  一边在虚幻的世界里与敌对阵,一边还可以胡思乱想,这就是我的超人之处。龙
骨兵已经冲了上来,大镰闪着光芒向我刮来。无缘地,我心生了一种恐惧,向后退出
一步才开始施展大手印应对。然而龙骨兵得势不饶人,随即左镰从下方挑上来,扫开
了我的防御手印,右镰势如破竹地直突而入,正中我的心窝。
  我可以看到自己被刺穿在它的长镰上,一脸死不瞑目地看着龙骨兵的怪脸……
  妈的,不行,得重来。我稍微定了定神,重新开始了在虚空世界里的对战训练。
  如果不是第二天可能就要面临这样的情况,我才不愿意使用这种力量,让自己处
于这个无比真实的虚无世界中。这样的好处是:我完全不必借助电脑模拟设备,光自
己坐在一个地方发呆YY就可以起到实战的效果。但战绩很差,连战了五场,因为面对
费里亚士兵,提不起勇气来,发挥不出实力,都是没抵挡上两招给穿膛破肚而死,实
在是太郁闷了。我在虚空中看了一阵自己面目全非的尸体,叹了口气,开始收神回到
现实中。
  现实情况是:我给陈琪赶了出来,外面又在搞例行的人工降雨,暂时无处可去,
就坐在她家门前的楼梯口上。我回复过精神,正准备掏手绢擦汗,身后的门打开了。
  陈琪疾步走出来,差点撞到我,惊呼一声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跳大神。”我如实交代了,随即用阴森森的语气警告道:“我可警告你,
下次你再这么冒冒失失的冲过来,小心会被弄得魂飞魄散,神游虚空。回不得人间。”
陈琪大不以为然,冷笑道:“你除了给人催眠,让人头晕眼花之外还有什么能耐,甭
吹了。”我知道她想激将我,只是我也没有任何必要给她证明此事,站了起来,回头
问:“这时候你出来干什么?”
  原来是我跟大胖吃鬼饮食太晚,没给陈琪打晚饭。她空等了我不少时间,结果给
我两手空空的上门还气了一回,现在是准备出去吃晚饭。我稍微表示了一下反省,说
:“我请你吃,不过恺撒皇宫的请不起,就鬼饮食吧。”
  鬼饮食一条街的老板们都已认熟了我,可从没人见过陈琪,有几个还顺便猜测了
一把她是否是我新勾引的马子。要是往日给陈琪听到他们说的这些小话,肯定没完,
但她今晚也显得心事重重,全然没有听到那些窃窃私语的议论。我随便点了两碟卤味、
一大份北方水饺,又要了些清酒。等到都点完了,才很没有诚意地向陈琪请示:“明
天要行动,现在喝酒当否?”难得陈琪也有好说话的时候,她随意地说:“反正到阿
尔法的路程要15个小时以上,喝点低度的也无所谓。”我顿时起了向她告密大胖烂醉
的事实以测试她的忍耐程度的想法,不过为了保证往后晚间的安眠,还是尽力按下了
这股冲动。
  我吃喝了一下午,这时还不饿,随便吃了几口卤味,便放下筷子开始饮酒。雷隆
多的夜空里没有月亮,无法使人诗兴大发,缺乏将酒对月,哀嚎几声的道具,我也难
以发疯。好在身边尚有美女相伴,此情此景还不算过于凄凉。陈琪吃像文雅,效率却
奇高,不一会已将点的东西扫光,也开始喝起闲酒来。我与她随意聊了几句,觉得无
力将如此无趣的对话继续下去,便住了嘴喝酒。陈琪见我不说话,问我:“你怎么哑
巴了?上班时间我看你整日往内藤、松田那边跑,废话多得很哪,随便说说话吧,我
闷得很。”
  可我无意跟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罗嗦。这句话虽然没有说出口,答案却象是写在
了脸上,陈琪露出了悻悻不已的神色,转过头去,说:“你既然不识货,欣赏不来正
宗天下第一美女,那你这时又想谁陪在你身边,象我这样坐在你旁边陪你喝酒?”
  陈琪自视极高,这个我是清楚的,但她也不至于当着人面就大吹大擂自己是哪里
的第一美女。可见酒精害人,多少都能乱性。我轻轻一笑,说:“天下第一美女坐在
身边,我哪敢有所它图?”这话严重的言不由衷,可陈琪听得高兴起来了,不但重新
转过脸来,还往我这边坐了点,问:“其实你骗我的是不是?这时,你大概想要你那
个很差劲的女朋友赵影将军陪在你身边吧。”
  “话说的不错,可你加那么多诽谤性的修饰词干什么?”我忍耐住即将发作的脾
气,试图从学术角度上改变她的发言。
  “那女人是很烂,我看你也可怜,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陈琪突然兴高采烈了起
来,拿过杯子连倒满三杯:“你一口气把这些喝了,我告诉你许多故事。”
  她的话太过了,突破了我的忍受极限,我被激怒了。突然间,我收回了嬉皮笑脸
玩世不恭的神色,用极为凌厉的眼神向陈琪瞪去。她自从上次结结实实地吃了我一次
催眠之后就一直对我保持着高度警惕,一看不对,立即举臂挡住眼睛跳了起来。因为
来得太突然,把几个酒杯都掀倒了。我看得好笑,心中郁闷去了大半,说:“你不要
在我面前说她的坏话,其他的都好说。”陈琪闷哼了一声道:“你想骗我拿开手好吃
你的催眠吗?我可没那么笨。”
  我听了她这话,奸笑一阵道:“管你挡不挡住视线,也挡不住我的精神攻势,要
不要试试看?”陈琪迟疑了一下,说:“不要太恐怖的话,也可以试试看。你准备让
我感觉到什么?”我立即张牙舞爪地念咒道:“你是个妓女,你是个妓女……”这一
招虚言恫吓对女性非常管用,她立即作出防卫动作,泼了一杯酒到我脸上。
  陈琪大概怕我借机发飙,真让她堕入虚空世界当个万人骑,很殷勤地掏出手绢来
让我擦。这种踢上一脚摸上两下还问人家疼不疼的做法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要不是
她眉目如画,有如天工雕物,我肯定已经不分男女地冲上去把她打成熊猫眼了。擦了
好半天,总算稍微收拾狼狈,决心说些正事,便问她:“计划是什么,该给我说说了
吧?”陈琪一听谈到了工作上的事,立即又假打了起来,说:“你一个少尉,没必要
知道那么多。”我心中连呸她陈家祖宗到了陈后主,一边假意领受了她的教诲,又说
:“怎么去,总可以透露少许吧。”
  她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能不能打?只靠白阳一个人上,万
一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办了。”
  其实,我们再怎么能打,跟龙骨兵都没得一拼,那根本就是不同生物的种群差异,
就如再凶猛的狗也打不过犀牛。我干笑着摇了摇头。陈琪面露忧色,说:“希望途中
不要出什么意外吧。”
  “脑壳有包。”我用四川话嘟囔了一声,却给陈琪听到了。她很暧昧地眨眨眼,
问我:“你有什么意见,狗狗?”
  “途中?虽然那边的空间跳跃门已经被奥维马斯舰队封锁了,可阿尔法上还至少
有100 架以上的费里亚飞机,我们怎么接近阿尔法?”我忍不住问。
  陈琪露出“一付你的问题早在本小姐算中”的表情,使我非常不爽。她笑眯眯地
看着我说:“奥中将拨下了隐形登陆机的样品给我们,电磁隐形时间可以长达150 分
钟。
  你说够不够用了呢?“
  她的眼神太怪了,就象看一条无知的狗。对此我倒不怎么在乎,她也就能在我面
前发发飙而已,就当为后世积德作作好事。而且我心中不休止地骂她小婊子,也算扯
平了。
  两个人相互对对方的名誉权心怀不轨,其间气氛立即变得怪异起来。我随便喝了
几杯,便接口要回去早点准备行装并休息跑路回去了,把陈琪丢在那里买单。回到宿
舍,酒劲上头却仅仅才高五斗,少了三斗——因此吟不出半句诗。作诗不成,意淫倒
是我的强项,便开始意淫着陈琪付不出帐给人逼着饭债肉偿的情景。正想到得意之处,
突然想到自己已经远离人间的花花世界,在这里当了半年和尚了。所谓意淫,全然是
心魔作祟,于是又把白阳的法华经拎出来念了一阵,念得白阳恶梦连绵、梦话不断,
全是牛头马面你们那里跑一类的豪言壮语。只是不知道他真遇到牛头马面甚至小鬼时
有没有这么牛逼。
  第二天凌晨,我们来到军用空港准备出发。这次行动上面给我们特别关照,发下
了还在试验阶段的许多装备。正因为样品总是稀少的缘故,连个替换的都没有,更别
说再拉几个雷隆多步兵跟我们同行了。我最感兴趣的是那套鬼魂式(ghost) 特种作战
服,以sitee 聚合物制成,搭载电磁隐形发生器,步兵穿上后可谓神出鬼没。很早以
前我在黑猫技术论坛上看到过这东西的传说,据说是为了对付天界开发的。谁知这种
隐形技术就能让咱们自己看不见,天界的随便一个有灵力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当年
看来纯属一个掩耳盗铃式技术,于是中止了研发。最近在对阿尔法火力侦察中,科研
单位空投了几个废弃多年的样品假体过去,结果费里亚对开了隐形的假体毫无反应,
从而试出这中隐形技术对费里亚有效,才又开始加班加点的研究。
  这套作战服有伸缩性,非常紧身,我身材适中,穿着都有些费劲。好不容易穿好
了,白阳才穿到小腿——没办法,他身体比我粗两倍有余。一时无聊,我便坐在一边
开始遐想可以用来干什么坏事。一瞬间就想到了可以用于浴室偷窥及制造最强电车痴
汉,简直威力超群啊。好在这衣服的尺寸是为我们定制的,大一号就穿不了,不然我
有了这种既有利作战又有利作淫贼的变态装备,巴斯克冰准会跑来一借不还。
  这时陈琪在外面喊。我出去一看,她把头发盘了起来,戴上了头套,紧身衣效果
与往常一般的耀眼。她把装备袋里的其他配件都往储存柜里塞,好像不打算带上。我
没见过这些,便一一的虚心请教:“这个象是望远镜的前半截的红色玩艺干吗用的?”
陈琪头也不回地说:“空间核聚变弹的引导装置,加装在ghost 眼镜上的,这次用不
着。”我又埋头在包里找了一阵,问:“怎么没枪?我们总不可能就这样空着手上阵
吧。”陈琪苦笑了一下,说:“还没研制成功,这次没法带了,好在也用不着。据说
在研制配套的专用EMP 枪,对生物杀伤力比较低,但是可以重创电子机械。”我一听
连远程打击武器都没有,更加犯愁,说:“那我回局里一趟,拿两支冲锋枪过来。”
陈琪脸色一沉道:“怎么,想溜?!”我给她猜疑得没奈何,摊手道:“你那么说就
算了,或者你出个证明,我们在机场守军处借两支防身也好。”
  我好像太婆婆妈妈了,陈琪露出了厌烦的神色,说:“算了,反正也用不着。我
们根本不会有战斗的机会出现,只是个特别绑架任务罢了,你太过神经过敏了,哪里
象个男人?一边坐着看鬼魂作战服说明书去!”
  这个女人明明是故意跟我为难,我虽然稍微罗嗦了点,但提出的意见绝对没有什
么问题。可她已经堵上了我的嘴,我只好听她的话坐一边看说明书。鬼魂作战服的隐
形功能确实妙趣无穷,而且比去修炼当忍者一类会障眼法的轻松容易得多(同时我想
到了忍术那些小法术的障眼法并非真正隐形,在与异种生物的战场上多半没用)。但
这些电磁隐形技术的共同特点都是非常耗电,一旦运作起来,峰值功率很高,远超过
电源的输出功率。小腿和腰带上挂接的三块微型燃料电池虽然电量充足,但功率不够,
得靠储备的电能供应隐形等任务的需要。储备电能很少,以电量计上的读数看,极限
只到150 点,只要开启隐形,就每秒钟耗一点。一旦电量低于25点就无法维持隐形状
态,得让燃料电池自动充电才行。这个算术题好算,也就是说满能量状态能持续隐形
2 分钟多一点。恩,我怎么总觉得这样隐形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效果啊。
  一切准备妥当,我们登上隐形登陆机起飞了。隐形登陆机的工作原理与ghost 作
战服非常相似,虽然电能储量大,但隐形花费的功率更大,因此也无法长期隐形,只
有接近阿尔法引力圈了才舍得开启隐形。电磁隐形开动之后,不但目测无法看到,连
一般的中低功率雷达都根本发现不了,安全系数应该是比较高的。
  我们都不会开飞行器,或者说,虽然都拿到了驾驶执照,但都没有牛逼到认为自
己的驾驶技术可以对自己的性命负责。奥维马斯特派了两个战斗机飞行员来给我们驾
驶,我们三个在后面的舱室休息。这种小型登陆机有寻常的一个中学教室那么大,除
驾驶舱外,左右两侧各有一个乘员舱、后方有一个很小的救生舱,中间的过道很狭窄。
上了登陆机,陈琪就开始给我们讲解她的战术计划:
  “这个地方是阿尔法中心区,估计敌军主力都在那里。我们不能在那里与他们纠
缠,那是攻坚阶段步兵的工作。”陈琪蹲在甲板上,指着摊在地上的地图对我们讲解
:“你们看,阿尔法与雷隆多的地形非常接近,面对远端跳跃门的一侧荒无人烟,而
且地形很差。这个位置,36区有一个观测中心,根据上次奥维马斯舰队的火力侦察,
他们在这里设有一个防空阵地。这个观测站离中心区很远,覆盖的区域又大。它们如
果出来巡逻,人数一定很少,说不定会出现单兵巡逻的情况。我们埋伏在这座桥附近,
一旦发现敌人,立即进行抓捕。”
  虽然曾经给情报局诸君们大肆诽谤过,但这计划好像确实不错。抓捕必须的电磁
剥离弹、强力麻醉剂等也都准备好了,活捉一个龙骨兵应在情理之中。离进入阿尔法
空域的时间还早,我们分头回舱室休息。她是领导,又是千金小姐,一个人独霸一间,
让我和白阳去挤。大不爽之下,我又在心里骂了她N 次小婊子。
  大胖体积太大,我跟他在那么一张行军床上实在无法躺下,只好都盘膝打坐。大
胖打坐还要念金刚经,所谓假和尚念经包含祸心,大约就是如此。从拘留所里放出来
后,我从未有过如此多的闲暇时光,便开始补野鸡气功的功课。运转了两回,感觉到
我的功力已经远胜当年。究竟达到了什么级别,自己也搞不清楚,反正没法参加什么
神将级别等级考试。可是虽然功力已经提升到当年不能想象的地步,却总有种后继乏
力的感觉,一定是某种关键还没有掌握吧?当年韦老头给我讲到高深之处,我都懒得
听,现在才有少许后悔。
  整个飞行途中,我把时间都花在了练功上。这种行为虽然跟考试前临时抱佛脚差
不多,却总比完全不抱要好些,而且多少能有点收效。麻烦的是,现在野鸡气功已经
完全没有静心涤念的功效,练的周期多了,反而精神变得狂燥了起来。进入阿尔法引
力圈后,我停下练功,开始慢慢压抑心情。陈琪和白阳见我脸色非常怪异,都不敢惹
我。我们下了飞机后,一直到进入埋伏地点,我才慢慢把心情平复下来。
  我们来到预定的埋伏地,一座干涸的河流桥下。大胖和我一起用行军铲刨了个坑,
都蹲在里面开始守株待兔。可惜坑挖得太小,如果陈琪加入,我们只要动一动就将构
成对她的性骚扰;就算只有我和大胖在里面,也会挤得难受。于是这个由大胖出了70%
的劳力挖的坑就给他一人用了,我和陈琪都爬到接近公路的地方去候着,轮流用潜望
镜向上观察。这么候了个把小时,我实在闲得无聊,取出ghost 眼镜戴上试用。这东
西除了有光学+ 数字变焦望远功能外,还可以协助装备电子射击协助系统的枪支进行
模糊瞄准,对枪法差的人很有用处,我感觉是没什么用啦。翻过来仔细查看,发现靠
近额头的地方还有两个点触式接头,一时猜不出干什么用的,便问陈琪:“这是什么?”

  陈琪回过头来看了看,说:“这是接ghost 魔眼的,图纸上的产品,预留了设计
接口,现在样品都还没出来。”陈琪见我一脸茫然,向眼睛作了个切割的手势:“把
你的狗眼挖出来,换装一对电子眼。可以透视一米厚的水泥,无遮挡视距长达7 公里
左右,光学变焦可达的无失真视距也能达到650 米。”
  “我靠。”我禁不住捂住眼睛:“上头还是别突发奇想号召我们装这种天眼比较
好。”
  我正准备继续翻别的装备,突然陈琪的身影消失了。耳机里传来她的声音:“有
目标接近,快下去抄家伙上来!”我连忙也打开隐形开关,自己投在地面上的影子顿
时消失了。爬上坡到公路边上,远远看到个影子,不甚真切。戴上ghost 眼镜一看,
600 米外走来两个龙骨兵!我们预计是抓一个,来的人力也不足,这可怎么办?陈琪
见我没有动静,轻声喝道:“你愣着干什么?快去!”
  “是两个,怎么办?我们连常规武器都没带,无法放倒两个的。”我还是一动不
动。
  “两个都要。”陈琪坚定地说。
  这时,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两个龙骨兵的模样。一个是普通的小兵,另外一个
非常象那次突击咖啡馆的龙骨兵中的带头英雄,是个小个子的绿色龙骨兵。它身上的
绿色光芒明显比另外一个小兵要厚重许多,这家伙惹得起吗?在陈琪的连声催促下,
我下去扛了电磁剥离炮上来,瞄准了它们,可实在没把握对开炮后的情况负责,手指
按在发射键上就按不下去。陈琪默数到了100 米距离,下令道:“发射。”
  “喂,麻醉剂只带了2 升。我听他们扫荡亚穆林残余敌人的士兵说过实战效果,
好像就能麻翻一个,两个恐怕不够啊!”我再次苦口婆心地提醒陈琪。
  “少废话。”陈琪轻蔑地说:“这是命令,狗狗,听主人的话!”
  妈的,我无话可说,只得重新调了一下射击参数,按动了发射钮。这门炮其实就
是一般的单兵无后坐力炮,搭载了特别的电磁剥离剂弹头。一道白烟从路边我们藏身
的地方直窜向桥头,在两个龙骨兵面前爆炸了。一片白雾卷过,两个龙骨兵身上的能
量护盾立即被完全剥离,光芒全失。陈琪早把麻醉弹配好了,立即配以两个点射。那
两个龙骨兵遭到突然袭击,连反抗的动作都没作出,就中了麻醉弹,原地挣扎摇晃了
一阵后倒下了。
  这任务进行得非常顺利,远不象我乌鸦嘴预言的那么艰难困苦。陈琪关掉了隐形,
向他们走去查看战果。我也现出原形,招呼大胖上来扛肉票。可还是放心不下,追上
陈琪说:“你怎么想的?还是应该小心为上。2 升的剂量想麻倒两个龙骨兵真的不够,
我听那些士兵谈论的多了,他们上次突然遭遇了龙骨兵后,弹药不足,用麻醉弹打过
的。我算了一下比例,这回的剂量恐怕药力持续时间不到一个小时,我们连阿尔法的
引力范围都还没飞出去它们就醒了,更别说这绿色的还格外厉害!”
  陈琪站住了,转身指着我的鼻子说:“你给我住口。我只相信数据,不相信你去
侃大山得到的小道消息。你可知道这麻醉剂多么厉害?只要半升,连大象都能毒死!
我已经特别加了量了,你是不是想试试看威力?只怕要不了半试管就把你麻成个终生
白痴!”
  我摩拳擦掌地准备跟她大闹一场,这时大胖上来打圆场道:“两位,两位!你们
都是领导干部,顾点脸面不要吵了。现在身处险地,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陈琪向登陆机发出了接应信号,得到了接应点的坐标。那里离我们不算太远,但
时间有限,再吵下去就来不及了。大胖一把将那个绿色的龙骨兵扛了起来,转身向接
应点走去。我和陈琪互相吹胡子瞪眼地合作抬起另外一个龙骨兵追赶他。可是大胖干
这种重体力活比我们效率高得多,没到两分钟将我们拉下很远。我这边又处于不平衡
状态——陈琪已经算是竭尽全力,可也只付出了20%的劳力,这个龙骨兵基本算我一
个人在抬。我一时发怒,把陈琪赶到一边空手走路,自己独自奋力拖着龙骨兵追赶大
胖。白阳见我与他竞赛,竟然高兴得哼起“大姑娘钻进了青纱帐”这种小调来。
  不一会,我们找到了接应的登陆机,这个任务似乎就这么顺利完成了。把装备和
龙骨兵都拖上登陆机后,陈琪挑衅地对我说:“我说过,这是个简单任务,不是吗?”
  “全是您高瞻远瞩,部署得好。”我很屈辱地回答道。
  第三章简单任务(II)
  登陆机起飞后,我自觉闭上了乌鸦嘴,不再作那俩龙骨兵会醒来的预言了。
  这么小的空间,别说我们没有武器,就算带了武器,也跟直接肉搏没有两样。
  我可不希望死在半空中,上不沾天下不接地,那简直是最窝囊的结局。虽然我的
推测结论没有改变,我也只有接受现实,祈祷最好一切就如陈琪设想的那样进行。
  刚才说过,乘员舱室很小。来阿尔法的旅程中,陈琪利用职权独自霸占了一间。
  但现在情况不同,让她一个人看守龙骨兵显然不现实。我们的体积比从大到小依
次为:陈琪(中)、我(中+ )、白阳(巨++)。那个普通龙骨兵个子稍大,绿色的
稍小。分房看守就那么几种排列组合方式:1.陈琪& 白阳(这样的话,一个龙骨兵都
放不进去,得让我跟俩龙骨兵挤另一间,别说我不干,陈琪也不会愿意跟大胖去挤)
  2.我& 白阳(陈琪一人看守两个龙骨兵?枪毙)
  3.我& 陈琪+ 普通龙骨兵,大胖+ 绿色小龙骨兵
  很明显,只有方案3 可行。要是别的任务,我说不定还要狼嚎几声,增加陈琪的
心理压力,可现在情况紧急,浪费不得半点时间,分出组合后就各自进房间看守了。
我把龙骨兵推在一边,自己坐到另外一边的地板上,跟龙骨兵抵足而坐,把床让给陈
琪好让她可以躺着休息。她对我如此绅士风度感到吃惊,但最后也没说什么。
  我坐在角落上准备打坐,但尚未凝聚精神,突然嗅到一缕来自陈琪的芳香,一时
遐思如天马行空,瞬间传阅2 个传送门和95光年的空间回到地球上,想起跟ferrari
共处的时光来。说起来不好意思,我为了跟ferrari 相处,竭力扮得老成持重,但自
己确实只有这么大年纪,直到现在还不满24岁。与女孩上床的个案虽然以我的年纪来
说已算不少,但总次数和时间确太少。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我居然想起这些荒诞不
经的念头来。想着想着,往侧向墙壁睡着的陈琪背影看了看,突然心中一荡,产生了
一种偷吻她一下的想法。
  不行不行,最近心魔太盛!我甩了甩头,竭力稳下心思来,闭上眼默诵起经文来。
这时,最好的消磨时光转移注意的方法就是将自己丢入虚拟空间,完全能在精神上无
比真实的YY一把,而且YY对手是谁都可以,也不会产生什么实质性后果让人家对我动
刀动枪。这种勾当我也试过只是醒来后心里会更不好受,所以很少这么干。更何况现
在龙骨兵就在旁边,指不定出什么事。到时不能及时醒来就坏了,所以我只有保持清
醒。既要清醒,又要坐怀不乱,难度稍稍有点高。
  我正胡思乱想,突然陈琪说了一声:" 你过一个小时叫我,我们轮流看守,换着
休息。" 她非常难得用不带鄙视倾向的口气跟我说话,而且这么温柔。我不由听得一
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 好的,谢谢。" 于是又无话,陈琪好像真的睡着了。
因为她刚才对我说了句相对温柔的话,我胡思乱想得更加厉害了。
  我知道这样不好,也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毫无地位,而且地面上还有自己思念的
人。但是就是心浮气燥地难以平静。我玩遍了从憋气到数手表秒针等一系列中学时上
课消磨时间的方法,方才凑够了一个小时,把陈琪喊了起来。自己躺到她刚才躺着的
地方,闻到香气更浓,心里就更是遐想联翩。如果这个女人长得丑一些,那就完全没
这些问题了,因为她一向对我很差。可是就是因为她漂亮,吸引着我作为男性的本能
我不由为天下男性悲哀起来。
  如此胡思乱想,第一个一小时,我几乎没睡着。这时,登陆机已经离开了阿尔法
的引力范围,关闭了隐形系统,开始以巡航速度返回雷隆多。陈琪上床去睡觉,我不
敢老看着她的背影,怕从思想上犯严重错误(行动上暂时还控制得住自己)。这么小
的舱室,除了陈琪就是龙骨兵,我只好一动不动地把龙骨兵看着。
  到看得眼皮都酸痛的时候,第三个小时终于结束,又该叫醒陈琪了。我边叫她边
突发奇想,说:" 我们该带付特制的大手铐来,把它们铐起来再带。" 陈琪还有点没
睡醒,嘟囔道:" 别当事后诸葛亮了,快去睡吧。" 这一次因为看龙骨兵看得太累,
我的精神很快放松了,迅速进入了梦乡。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感到一种精神的扰动,
而且是一种从未感受过的精神类型。这种感觉难以言明,我立即集中精神跟踪了起来。
不错,绝对不是人类的精神波动,这间舱室极小的空间里,开始出现了除我和陈琪之
外的第三方精神存在!
  不会是鬼魂,我也不相信鬼魂,那是什么就很明显了。我慢慢睁开了眼睛,一面
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准备应付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一面准备慢慢坐起来。正
在这时,那个龙骨兵突然动了一下,大镰压到了已经有些在打瞌睡的陈琪腿上。她短
促地尖叫了一声,顿时跳了起来,连跳带爬地冲上床来躲在我背后,双手紧抓着我的
肩膀。我回头看看,她嘴唇都吓白了,从紧贴在我背上的胸脯处传来了急促的心跳。
  我很想往后挤一挤,可现在不是占便宜的时候。我把ghost 手套戴上,慢慢下床,
走到龙骨兵跟前,翻开它的眼皮看了看。虽然我并不怎么熟悉医学,但精神学科方面
却很有些无事自通。它的眼球颜色开始慢慢恢复,而且逐渐出现了随机的转动,我感
应到的精神波动也越来越强我回过身,对陈琪摇了摇头道:" 他肯定会在着陆前醒过
来的。" 陈琪呆了一下,突然跳起来冲向门口。我也同时想到了另外一侧舱室的大胖。
  我来到对面舱室时,只见大胖满身之血地在地上抽搐,身子一隐一现,看来隐形
装置都给打坏了。我冲到他面前查看了一下伤势,见他胸口有一条很长的伤口,但不
算太深,便问:" 可挺得住吗?" 大胖咬住牙奋力点头,又喘了几口气才说出话来:
" 我有护体神功,伤不至死。你快去帮陈琪,那个绿的跑到驾驶舱去了!" 就如同在
为大胖的话作注解,机身剧烈地摇晃了起来。我一头撞到了门上,几乎撞晕,跌跌撞
撞地爬到驾驶舱,只见门口就有飞溅出的鲜血!往里一张望,两个飞行员都给砍得支
离破碎,绿色龙骨兵正疯狂地挥镰剁着仪器。我套上ghost 眼镜,只见陈琪隐了形跪
在一边角落处,手中拿着一支马枪(我们当年军训时初次见到MAGNUM54式海军左轮,
都为其威力和巨大的造型震惊。听教官说能轻易打死发狂的马,我们就给其取名为马
枪)对准了绿色龙骨兵,但好像犹豫不决,一会举起,又一会放下。我走过去一把夺
过马枪,正准备对绿色龙骨兵开枪,她伸手抓住了枪管,按了下来。我瞪着她,说:
" 让开。""要活的。" 陈琪反瞪着我。
  " 你不要命了?他把操作系统破坏了,我们怎么回去?!" 我向陈琪挥了挥拳头
威吓道。
  她犹豫了一下,说:" 手动操作系统没那么容易破坏,我们总得想个万全之策才
行……""你还能隐形多久?!" 我硬顶了回去:" 贪图一时之功,就不顾别人的死活
了吗?
  你不把我当人,只当条狗看待。可大胖的命是你的吗?!" 陈琪语塞了。我伸手
推开她,走近过去,用枪几乎抵着绿色龙骨兵的后背开了一枪。这枪威力太大,子弹
射出后,我的手臂给震得高高抬起。一股蓝色的浆液随着子弹从绿色龙骨兵胸口突出,
把驾驶台打了一个深深陷入的坑。绿色龙骨兵发出了刺耳的惨呼,双镰在空中乱舞了
一阵,突地倒下了。我松了一口气,关闭了隐形,走过去问陈琪:" 你开还是我开?
" 好像对于开飞机,陈琪比我更有把握。她也显出身形,急忙坐到驾驶台前调整起来。
自动驾驶仪已经给破坏了,她手忙脚乱地切换到手动驾驶,调整了好一会,终于将航
向定到了正确的位置。我看着她调整到良性循环,心口块颗大石落下。正准备脱下头
套擦一把汗,突然身后发凉,全身汗毛倒竖,这种感觉并不陌生,那是极其危险的预
兆!我本能地身子向右一侧,身后绿色龙骨兵的大镰擦着肩膀划了过去,直冲前方毫
无反应的陈琪而去。这时我正在半空,失去重心,无论如何都不及相救。情急之下,
运足气到足尖上,一脚把陈琪坐的驾驶台椅子下端的钢结构踢断了。她仰面摔倒下去,
那一镰正从她鼻尖上方划过,把飘在半空不及下落的头发齐刷刷地削去一大片。
  我俩好歹都是正规军事化院校出来的,动作不慢。刚一落地,都立即开了隐形,
翻滚到一边朝外爬。我一边爬,一边心里大肆诅咒陈琪跟我抬杠,不带常规武器来。
  这绿色龙骨兵零距离挨了一发马枪的高爆弹,只怕连半条命都不剩。恐怕只要有
支微冲,就能轻松干掉它了。我悄声问她:" 马枪呢?" 陈琪向绿色龙骨兵指了指,
只见它正把马抢踩在脚下。我只有叫苦!陈琪悄声说:" 靠近逃生舱的墙壁上有支消
防斧,去拿。" 我哼哼了两声,说:" 我脚断了,你去。" 陈琪回头一看被踢成两断
的座椅钢柱,小小惊呼了一句道:" 真的是你干的啊?!" 敌人就在面前发飙,我们
倒趴在地上闲聊了起来。突然那个绿色龙骨兵一阵晃动,又摔倒在甲板上,原来只是
垂死挣扎啊!我冲上去又聚足功力踢了它一脚,把它直踢得滚到了一边角落上,还是
毫无反应,看来终于死了!我抹了把汗,示意陈琪快回去操作。她见我突然具备了黄
金右脚,不免大惊小怪,边操作边说:" 黄而,你的脚有点厉害啊。光凭这个,也能
进中科院了。" 我洋洋得意道:" 我从小就觉得科学家很牛逼了,怎么,脚劲厉害也
能进去研究什么啊?" 陈琪边笑边说:" 是被研究啦,白痴。" 她的椅子已经给我踢
断了,只好站着操作。我又跑她后边去看她操作,实为可以顺便闻闻香气,变相的偷
香窃玉。就凭这种表现,便可证明我的意淫症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陈琪调整了一
下,完成了全部变向程序。登陆机这时完全脱离了阿尔法的敌军控制空域,来自费里
亚空军的威胁可能已经不存在。我跟着她罚站,突然有些明白了小淫贼当年调戏杨岚
的动作那种试图接触而始终不接触的动作的真实用意。虽然无法简要地说清楚,但我
几乎可以理解到他的想法,并且产生了一种效仿之的想法。
  不过,陈琪要知道我那么干,一定会把我打得满脸花……
  陈琪的身影慢慢的在舷窗玻璃上倒映了出来。她的隐形时间已经到了,电量残余
不足以维持。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电量计,也只有30点,马上也要无法隐形了,好
在现在已经不再需要刚产生了这种念头,身后一个绿色的影子蹦了起来,直向这边冲
来……我靠,原来是在装死啊!它大大摊开了双臂,双镰如风急速刮了过来!!
  实在没有心理准备,要想作出什么最佳反应已经没有时间了。我这时仅仅转过身
来,跟陈琪背靠着背,毫无后退的回旋余地。现在我能作的不外乎两个选择:1.我还
在隐形状态,它没看到我,这一下是朝着陈琪来的。我大可就地一滚,爬到一边去抄
马枪来反击但陈琪肯定要给劈成两半。
  2.……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这种时候,根本就没时间来计较成败得失,更多的是本能性的反应。我一边咬牙,
一边已奋力举起双臂,手指连续弹动,瞬间按出四个雷之封印作防御。但我深知这玩
艺根本挡不住的。心中焦虑之下,突然感到手臂上感觉与以前不同。
  定睛一看,双臂竟发出了灿烂的金色光芒!它双镰轻易突破了雷之封印,结结实
实地砍在了我的双臂上,居然火星四溅,我的胳膊却丝毫无损,甚至不觉得痛!
  虽然毫发无伤地挡住了龙骨兵的攻击,但它的力量太大了,把我冲得向后一退,
把陈琪挤得趴在了驾驶台上。我知道她一向看不起我,而且认为我不是好东西,同时
非常清楚她这时第一反应是什么一定是以为我在企图非礼她。她大叫着" 色狼" 转过
身来,却看到黄二本人给压得摇摇欲坠,绿色龙骨兵的face离她不过一米远,这才发
出了真正恐惧的尖叫,几乎把我耳膜震破。这种声波武器威力不差,但对目前形势没
有什么帮助。我一边奋力向前推动手臂,一边收腹挺腰,竭力让出些空间来让她溜了
出来。我不知道这突然发飙的自己无法随意控制的外气能维持多久,一旦外气突然消
失,我肯定是连胳膊带身子给剁成两半。
  我们僵持的时间不长,可我感觉度秒如年。陈琪跑去捡马枪,因为手抖得太厉害,
居然子弹落了一地,手忙脚乱地捡了一两颗,上子弹也磕磕绊绊地上不上去。我一边
奋力抵抗着面前的强大压力,一边侧脸看她的愚笨动作,不由悲从心来,不可断绝。
  我的电量储存也不够了,慢慢现出了身影。这时大胖挣扎着撞进驾驶舱来,手里
拖着消防斧。可他实在太过逞强,一进来体力衰竭,倒在地上。不但没起到支援的作
用,反而增加了一个活靶。绿色龙骨兵攻我不下,立即转身向大胖挥镰劈了过去。
  我一直认为自己的力量已经到了极限,可这时不知怎么突然爆发了一股蛮力。
  大喝一声向前扑去,双臂锁住绿色龙骨兵的大镰,一伸腿把它绊倒,再猛喝一声,
身体里突然又涌出了一股神力,就那么锁着它的手镰将它拖出了驾驶舱。
  陈琪见机快,迅速冲上来侧身跳到我前面,把逃生舱打开。我强行按住拼命挣扎
的绿色龙骨兵,把它拖到逃生舱门口,连推带踹地将它踢了进去。陈琪手指飞动,锁
上了三层密封锁。这回它就算再厉害三倍也出不来了。
  干完了这些,陈琪突然用一种看耶稣的眼神看着我。我这时才感觉到心跳太快,
起码已经到200 多了,非常不舒服。一边按着胸口,一边慢慢躺倒在甲板上伸平了手
脚休息。用天旋地转已经不能形容我这时的感觉,那一阵阵的星星从眼前飞过,简直
让我感觉自己已不在人世。这么神游太空了好一会,突然肋上挨了一脚。我本能反应
以为绿色龙骨兵又comeback了,一边心里叫苦" 还有完没完" ,一边仍非常敏捷地滚
到一边,顺手开了隐形。抬头一看,却见陈琪怒气冲冲地站在对面。她已经去掉了ghost

眼镜,看不见我,伸手大概指着我的方向骂道:" 死黄而,你给我现身!你怎么敢干
那种事,你负得起责吗?!" 我懂她的意思,在去大胖舱室查看情况之前,我把另外
一个普通龙骨兵用火之裂印打死了,只是想不到她这时就跑来找我的麻烦。关掉隐形,
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将身子挺得直直地,挑起眉毛已居高临下的倨傲姿态对她说:"
是我杀的,怎么着,你枪毙我?" 我从来没有如此在陈琪面前拽过。自从我卑贱地认
同了赌约的结果,答应当她的dog 之后,最多不过跟她耍几句贫嘴。陈琪一时不能接
受我这样的态度,但看了我刚才的超人表现,心里又没底,退开一步才压住火气和音
量说:" 我们冒了多大的险才抓住它们。你杀了那个小兵,万一我们不小心把绿色的
又杀了,就没有活体标本了,我们这一趟不等于白跑?" 我浑身疲倦,实在无法跟她
辩下去,何况这个女人一向不讲道理。伸了个懒腰,又躺到了甲板上,直勾勾地瞪着
陈琪说:" 我懒得跟你讲那么多,你枪毙我好了,也好再不用做你的狗。做你的狗太
辛苦了,你不但对别人很差,对狗都一点也不好,简直没人性。" 我这时根本不怕她
一枪打死我。刚才和龙骨兵的紧身肉搏,让我还没有从生死之间的状态错乱中走出来,
甚至想让她打我一枪来证实起码现在我还是活着的。可我立即为我说的话后悔了:那
么坚强的陈琪居然软弱地哭了起来。她一边哭泣,眼睛还一边死瞪着我,似乎包含了
无限的恨意。
  争吵没有继续下去。陈琪哭了一会,又回到驾驶舱去开飞机。大胖自己找了些绷
带药品包扎了,回他的房间打坐疗伤。我全身脱力,回了房间一躺下就睡着了。这一
觉睡得结结实实,直到回到雷隆多,一群微型特种工作机器人冲上来架那个绿色龙骨
兵走时,才被它的哀嚎吵醒。大胖给送进了医院,现场的医疗队给我检查了一下,发
现屁事没有,就把我丢在了那里。这时心里有些不好受,想找陈琪来说些什么,又没
看到她的身影。
  我是一向没人理会的,就连寒寒也迫于舆论压力不怎么来看我。我深知自己的处
境恶劣,也就没期望有谁会来关怀我。叹了几口气,摇着回宿舍睡觉去了。
  第四章风云
  大胖在情报局这个圈子里是比较受欢迎的,大约是因为他经常无怨无悔地替所有
人打开水的缘故。我才回到宿舍睡觉,他们就都熙熙攘攘地涌去看望他,转眼间人去
楼空。我一直睡到第二天傍晚,精力渐渐恢复。虽然还在睡梦中,经历许多不可思议
的幻境,但心里已经很清楚了。正在考虑要不要痛苦地睁开眼醒来,或是继续睡下去
时,眼前景色突然一变,我已经身处一个奇峰怪石林立的山峰之上。一个全身白色纱
衣的蒙面女子正背对著我。她感知到我来了,身子略略侧过一些来,开口用纯正的天
界语对我说:“你终於来到这里了。”
  她的话中似乎有多层含义,可我这时不想往深层次去想。别人的梦境世界,我参
观过很多次,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过闯入我的梦境的人。这个女人怎麽看都不象幻觉,
她竟然能进入我的梦中,改变我的梦幻世界,精神控制的能力明显比我强得多。
  大概是我老半天不说话,她主动开口了:“你压抑自己得很厉害,这是何苦呢?”
  我沈吟了一下,回答道:“我不觉得啊。”
  “为什麽要去压抑自己,磨光自己的棱角呢?你这样太辛苦了。”她的话如天使
耳语般在我耳边轻响著。我不禁有些头脑昏沈,说:“我已经不能作一个大家都喜爱
的人,现在唯一能做的是让大家不讨厌我吧……”
  “可是效果如何呢?”天使的话语急促地逼问到了问题的关键。
  效果一点都不好,到目前为止,我还是给排斥在外的。我回想了一下,突然间脑
中如电闪火耀,突然清明——我几乎都给她控制了精神!猛一摇头集中了精神,朗声
道:“我无意迎合什麽人,也许开始还有那样的想法,但你说过後,我也觉得那样的
想法很可笑。只是,不知道率性而为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会有什麽样的後果?”
  “你都不知道,我会知道吗?”天使轻笑了一声,转过身来,双眼直盯著我说:
“你做得很好,希望将来能做得更好。给你一些奖励吧。”
  她黑亮的眼睛直盯著我,里面似乎有著什麽异样的波动,我不由自主地全神贯注
抵抗起来。她察觉到了这一点,轻声道:“放松吧,我对你毫无恶意,你会受益匪浅
的……”
  一股无比强大的精神力量随著她的话涌了过来。我先还尝试著抵抗了一下,随即
发现远远不是对手。不到两秒锺,自己全部精神已经耗费在了抗拒冲击上,不由头痛
欲裂。对方的压力还在迅速以级数上升中。眼看如果强力抵抗,搞不好会被击溃精神,
变成个痴呆儿,我索性放弃了抵抗,睁开眼正视她的双眸。那股强烈的精神力量透过
我们的目光连接直进入我的脑中,感觉如江河奔流,贯脑而出。不一会,我再顶不住
这种强大力量的波动,失去了意识。朦胧间只感到自己的身体如在怒涛浪尖的小舟上,
随著一股股的波浪冲击奔流起伏。
  过了不知多久,我突然恢复了意识,猛地坐起身来。面前没有什麽奇峰怪石,也
没有表里山河,只是我住的军官集体宿舍而已。宿舍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存在。
要是往日起床时看到这样的情景,我不免又要对镜自怜、风花雪月一番,但现在没那
个闲心了。我对著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实在没什麽异状,可刚
才的梦境那麽清楚,完全不象是个人的幻觉,真是搞不清楚了。
  天色已晚,我的肚子也很饿,这时只有去吃鬼饮食。谁知走在路上,随时随处有
人见到我时立即面露恐惧之色,一群晚回家的雷隆多中学小太妹还兴奋不已地对我挤
眉弄眼一番。来到鬼饮食滩上,坐我附近的人顿时都移动到了远处,我身边二十米内
好像喷过了杀虫剂,没有一只会动的生物,就连狗都不过来。草草吃完了东西,在街
上随便走了走,那些洗头房居然望风披靡,在我走近50米范围时就一个个忙不迭地关
门歇业了。这些不正常的举动都引起了我的注意,但怎麽都想不到跟我会有什麽关系。
对鬼饮食来说,我是个从不赖帐的好顾客;对洗头房来说,我又从未光顾过她们的生
意,只可能作为一个潜在顾客发展,没理由专门针对我采取关门放狗的举措。我一边
死活想不通,一边看著这条街上的灯光随著我的移动依次熄灭,就如我身上有抽取能
源的装置偷了他们的电一般。在整个漆黑的一条街上,只有一个小门面还亮著灯。那
是上次去过一次的算命馆,既然只有这里开著灯,我就冒著再次被诅咒的危险进去了。
  神婆还是那样的装束,除了眼睛什麽都看不到。她对我的到来丝毫不以为意,就
好像已经算定了我将会在这个时候来临。我刚坐下,她便对我说:“欢迎光临,复活
的人。”
  “你算得蛮准。”我点了点头:“这回,算算我的感情生活,或者说,桃花运如
何?”
  神婆看了我几眼,埋头对著水晶球看了起来。她观摩了好一阵,说:“你的私生
活非常丰富多彩。”
  睡了一整天,连条来看我的狗都没有,这样的情况也可以列入“丰富多彩”?不
过这个神婆的嘴实在灵验,上次的事情,任何职业骗子也蒙不出那样的断言,难道她
真会预测未来不成?我不置可否,放下一张军票就离开了。
  在外面继续转了转,正准备回去再睡觉时,突然寒寒从一个角落里冒了出来,直
冲到我面前,急促地说:“快,快!找你可真不容易。”我不由愕然,以为出了什麽
事,她是来给我送鸡毛信的。联系到刚才遇到的诡异现象,难道中科院真要拉我去研
究不成?这种事寒寒也帮不了我了,只有给她带来麻烦而已,我连忙推开一步说:
“寒寒,你千万别冲动。是组织上要拿我去做生体解剖吗?”她喘著气摇摇头。我心
中一宽,说:“那你急什麽,就算是陈琪要枪毙我,那也是我和她之间的私人恩怨,
又有上下级之分,说不清楚。你好好的别卷进来。”
  寒寒给我一段话抢白得更说不出话来了,因为跑得急,喘息得很厉害。突然又啼
笑皆非,差点笑岔气去,连忙蹲下了不住咳嗽。我用力对著她高低起伏的胸脯行注目
礼,一边问:“是否需要我给你纯问候性地抚摩一下,顺顺气?”寒寒对我这样的职
业流氓举动已经逐渐习惯了,脸都不红一下,摇了摇手,说:“是这样的,我们几个
请你去打扑克。”
  这样的话与我的预想相差太远,让我大惊不已,却没有半点欢喜。事情来得太突
然,突然的事往往都不是好事,我立即不假思索地说:“不去!你们那些女人没一个
不鄙视我。”寒寒抓著我的衣服站了起来,说:“这回不会了,大家通过这次的事件
终於认识到了你善良的本质。知道你那麽舍生忘死的救了白阳,还义正严辞地驳斥陈
琪的官僚作风的事迹,都在不住为你叫好呢。这回我再对她们说你好,她们也终於能
听得进去了。”
  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之所以救大胖和陈琪,绝对不是为了让众人认同我。在
我看来,有没有人认同,结果都是一样的,这是一个理工科出身的人的弊病:把是非
因果关系看得太简单。这样的欢迎,感觉象是搓来之食(黄二当年改编语:某人见一
丐,伸手於胯间搓泥丸若干,昂首语丐曰:‘搓,来食!’),或者是当小孩时给硬
灌鱼肝油,都是很好的但偏偏自己就不喜欢的事物。
  看著寒寒那麽兴奋,我又觉得不好直接拒绝,以免扫她的兴,一边继续抽身向宿
舍走,一边找借口道:“算了,不去了,太晚了。”突然松田静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
来,一把抱住我胳膊,以万分崇拜的语气对我说了一大堆话。我连忙招呼寒寒道:
“翻译官的,动嘴。”寒寒笑道:“她说你实在太酷了,简直不枉费一开始她就看好
你是个可靠的男人,跟我们去吧!”最後这一句也不知是不是她加上的,说完她也学
著松田小妹妹抱住我另外一胳膊,俩人象绑肉票一般把我往她们宿舍那边拖。我这时
大大感受到了人民英雄的气概以及被追星族围攻的烦恼,左右两胳膊又结结实实地挨
在她俩的胸脯上,高低落差明显,不由想入非非,脑中升出无数微分方程不住计算。
一时不查,就这麽失魂落魄地给她们拖走了。
  来到女军官宿舍,她们对我的态度果然好了很多。寒寒和松田静本来对我不坏,
现在更热情得过分,白灵好像也完全从死了老公的痛苦中解脱了出来,起码不再认为
我跟那件事有关。我们四个围在一起打八十分,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洋子坐在窗台
上,戴著耳机静静地看书,我怕冷落了她,招呼道:“洋子,来一起打吧。”她摇了
摇头,说:“基础破译结束了,我正在加班加点的学费里亚语言呢,你们自己玩吧。”
  “哟,高人哪。”我不由肃然起敬。
  这时,松田静和寒寒叽里咕噜地说起话来,不出牌了。我和白灵完全搞不懂她们
在说什麽,不由目瞪口呆。等了一会,她们说得愈发热烈,我们这边受不了了,敲桌
子道:“讲基本道德,说通用语言。”寒寒连忙道歉,说:“她很想知道你的手、你
的身体是什麽做成的。那麽硬?龙骨兵连装甲吉普都能剁成两半,却砍不断你的手。”
我晒笑了一下,说:“是作为一个生物学家的问题,还是作为一般朋友的问题?”寒
寒根本都不传译,直接替她回答道:“肯定是作为一般人,作为朋友的问题啦,我们
都很想知道。”
  我瞪起眼来,四顾了一回,打哈哈道:“女孩子们当然觉得是越硬越好啦。”这
句话回答得无头无尾,寒寒又跟我熟,不由惊奇地上前边捏我胳膊边说:“哪有你那
麽硬的?”我再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才猛然反应过来,恨恨地叫道:“你坏
死了!”我得意起来,作沧海一声笑。这回轮到松田静一个人听不懂我们的交谈了,
连忙抓著寒寒的手要她翻译。寒寒一脸尴尬地看著我,觉得这些话翻译给小妹妹听会
污染了她纯洁幼小的心灵。我沈思了一下(主要是筹备字词),眨了诈眼,和颜悦色
地说:“justadulttalking。”
  她们都有些傻眼了。就连寒寒,也万没料到我会在她们面前如此放肆。过了好一
回,白灵才说:“黄而,你还是谨慎自己的言行一些。再这样只有赶你出去了。”我
故作潇洒状,摇头摆尾一番作不屑状。寒寒死死盯著我看了一阵,问:“你真的是黄
而吗,还是他的什麽同胞兄弟?我发现虽然曾经跟你那麽熟,却一点都不了解你。”
  我耸了耸肩,什麽都没说,让她们用看耶稣的眼神看著我。这时一边听耳机学外
语的洋子插话了:“黄而少尉,你别整天围著老板转了好吗?我们实在看不下去。想
骂你无耻吧,可你都自认是她的狗了,我们还能怎麽说你。”
  “那是你们不了解我,我也同样不了解她的缘故。距离产生隔膜。”我随口敷衍
著,甩出了一个连对,催白灵:“快下分。”
  “你玩什麽深沈,说些大家都听不懂的话。”白灵白了我一眼,丢了四十分下来,
气得寒寒和松田静吱哇乱叫。在一片喧闹中,我突然陷入了沈思中。想起来有些可笑
呢,他们完全是针对领导层的,谁当领导谁就该被咒。我现在成一般平民百姓了,又
作出了些惊人事迹,现在就成他们的“自己人”了,这样的逻辑我可不能接受,然而
又不能跟他们对立。还有更多的事与内幕,我无法对他们说明,他们因此觉得我神秘
兮兮,对我造成很多误解——这些其实都无关紧要,我挺得住。可陈琪呢?她现在多
半很寂寞吧。
  我们打了一夜的牌,快天亮时,我才在寒寒的床上躺了一会。中午醒来,宿舍里
只有洋子在。我随口问:“其他的人呢?”
  “打饭去了,为你准备了一份的,你就躺著吧。”洋子边说边转过身来:“黄而,
你不觉得这个星球上有些寂寞无聊吗?”
  “怎麽,你想勾引我?我很容易被勾引的。”我露出天使的笑容给她看。
  “你快趁早别自作多情了。”洋子叹气道:“我们的一致意见,希望你能与内藤
重修旧好。”
  这些女人真的很罗嗦,找寻八卦新闻居然张罗到本大爷头上来了。我懒洋洋地笑
道:“是吗?就算我与她都没什麽意见,也得看她受不受得了我。”
  “没错,这对内藤来说是个很大的考验。你这流氓。”洋子转过身去不理我了。
  作为一种习惯,我这时突然觉得该给陈琪去打饭了。不过目前形势不妙,贸然前
去说不定会给飞剑取了首级,还是小心为好。大不了她扣我的工资——在三星工作不
发地面通用货币,只给军票。除了在雷隆多上消费,我也没觉得那些报酬有什麽紧要。
  “听说你以前曾经是一个很酷的男人。”洋子的突然插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未必现在不酷?”我纠正著她的语法错误。
  “拜托,拜托。”洋子唉声叹气地说:“你整天腻在老板身边,只是一条公狗而
已。”
  “那也是一条很酷的公狗啊。”我仰天长笑起来。笑得正嚣张时,突然看到一边
的电视画面,顿时止住了笑声,一骨碌坐了起来,眼睛都快瞪了出来!
  我这才知道昨天那些看我的怪异眼神是怎麽回事:雷隆多电视台对我们的行动做
了个专题,本意用以鼓舞士气。不知雷隆多军方文宣部门是何想法,居然把那种录像
一点没删改就给了他们播放。也就是说,我拿肉胳膊跟对方的势可斩金断玉的大镰对
抗的情形给不知多少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这回连耍赖的余地都没有
了。我愁眉苦脸地看著电视,又看见洋子对著我不怀好意地笑。老子这回莫名其妙地
出名了,但绝对不是什麽好事。按照GDI 突发事件处置条令,我这样的情况出现後,
啥也别说了,直接丢到天界局特别审讯科去研究审问。妈的,掩盖了那麽久,最终还
是露馅了吗?
  “别担心,黄超人。”洋子冷笑著:“这里不是地球,情况不象你想象得那麽坏。”

  几个打饭的女人给我带回了相当丰盛的菜肴和许多小道消息。据说雷隆多总督府
今天早上召集了高级军官观看登陆机突发事件录像并开会,我的处置方案这时应该已
经下来了。她们越说,我越是发愁,唉声叹气不已。寒寒悄悄把我拉到走廊尽头,问
我:“到底怎麽回事,你能悄悄地给我一个人解释一下吗?我肯定不给其他人说。”
  我苦笑著看著她说:“我要能说得清楚,我跟你姓内藤,叫内藤黄二郎好了。”
  寒寒知趣地不再询问,连跟我说了几句“干巴爹”,那好像是日语的加油打气之
意,可想著给人拿去解剖研究,怎麽都加不起油来。寒寒看我沮丧得很,说:“不用
那麽担心啦,你看,要是要对你做什麽,早就有士兵对你采取监控措施了,现在哪里
有人?”
  话音未落,楼前传来了装甲吉普刹车的声音,那就是说至少来了一个班的步兵…
…我垂头丧气地冲她摇了摇头,说:“这麽著,你给我当个人质如何?”寒寒也没主
意了,说:“你还在胡说,你就是挟持了我,又能逃到哪里去?”我精神一振,说:
“我挟持了你,跑路到亚穆林区躲著,等费里亚人把人类灭完了,咱们做新世代的亚
当夏娃,当人类的又一代始祖,多牛逼。”
  正在不看形势地随口YY,楼下的兵已经上来了。这回居然是巴斯克冰带队,我一
看到他的脑袋,就完全放弃了抵抗的想法,等他来抓我吧!不料他完全上楼来,居然
没带什麽武器,而是兴高采烈地冲上来给我一拳道:“黄二,你真行啊!巴哥号召全
军向你学习呢。”
  ……这是怎麽回事啊……
  据巴斯克冰带来的权威消息,会上确实有人提出了天界局的侦缉异界入侵特别法
案,提议把我送回主星去切割研究。不料巴瑞特的态度很坚决:
  “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超级典型鼓舞士气,谁敢给我捣乱?”
  黑炭头已经跟奥维马斯谈妥了才开这个会,因此那个提议割我的家夥碰一鼻子灰
是必然的。巴瑞特准备以这次事件为契机,大肆开展宣传运动以根除士兵内心深处对
费里亚的恐惧——大家看看那个姓黄的不是个废柴吗?连他都能跟龙骨兵对打,你们
这些优秀的小夥子只要用心训练,肯定也可以!
  宣传基调就是如此,虽然对我的名誉有进一步的损害,反正插不进任何个人意见,
我也顾不得了,不宰割我就好,万幸万幸。
  黑炭头总督宣布了这个决定後,还是有人贼心不死,建议仔细看看我用的是什麽
招术——如果查明是已知的天界特务曾用过的招术,那麽黄而这个人就绝对有问题。
一时可用之,无用则须立杀之。於是他们又仔仔细细地把录像慢放了两遍,发现我用
的全是GDI 标准散打招式,这时所有持整我意见的人都闭嘴了,军队文宣部门的人倒
是兴高采烈——那些入门级的散打招术就能对付龙骨兵,足以证明“人有多大胆,地
有多高产”,只要发挥主观能动性,没有什麽奇迹是不能人造的……等等。
  听了巴斯克冰给我讲的这些,我只得出一个结论:将来,军队里那些被骗去整天
残酷操练的小夥子们一定会没日没夜的问候我几十代祖宗。这种恶戏因我而起,延续
了相当长的时间,在这之後,军营里经常可以听到这样的笑话:
  士兵:教官,这一招“翻臂擒拿”真的可以用在龙骨兵身上吗?
  教官:怎麽不可能?你看黄而当时不就是这麽一伸一抓,龙骨兵就给他丢进逃生
舱了吗?
  士兵:可是手臂这麽一伸,就会给龙骨兵砍断的!
  教官:那是你没练好,所以要训练。来,把这块铅块绑在胳膊上打1000个直拳…

  士兵(可怜巴巴地):黄而当年是这麽练的吗?
  教官:放心,你这麽练出来肯定比他厉害。
  ……
  这些笑话的版本众多,听得我毛骨悚然,生恐随时会有给练疯了的小兵冲过来与
我同归於尽。
  不过在当时,那些离我还远,暂时可以不考虑。事实是:我突然就变成了一个风
云人物,周围人对我的态度也大多有了180 度的转变。世界如此快速地发生了变化,
真是始料不及。
  第五章下海
  难得很融洽地与女同事们吃完饭后,我去医院看了看白阳。大胖对我连声感谢不
迭,就连一向鄙视我、对抗我的真宫寺也没办法再对我恶言恶语,只是还在罗里八嗦
地告诫我不要巴结陈琪过了火——难看。我懒得理他,装作没听见。
  活体标本和死体标本现在都有了,研究工作便立即开始。目前遇到的主要敌人兵
种是龙骨兵,一时也没空研究别的,就这个吧!他们用核酸扫描仪鉴定了龙骨兵的身
体构成,发现仍是有机生物,可以复制,于是便一边不惜重金地复制新的标本来研究,
一边把那个绿的给解剖了。这工作完全不关我的事,除了太空署派来的专家外,情报
局里只抽了真宫寺和松田静去,其他人一时都无事可做。那些专家预约了我,要我参
与搏斗实验,看龙骨兵的实际破坏力到底有多强。这事情虽然麻烦,但我现在已经不
再恐惧它们了——毕竟实战中已经证明了真正的实力对比,而且在YY空间的实战中,
也已验证出自己一对一应该是干得过它们的——只要手臂的防御不消失的话。正式实
验还早,再说到时还要给我装备超强防具,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陈琪多日没有召见我,搞得我也弄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万一贸然跑去,她一见我
又哭鼻子,那就实在太麻烦了,惹不起就不去找她吧。那么我干什么呢?又不想去跟
那些极端女人们打牌吹牛,可自己整天无聊也不是办法啊。
  正在此时,巴斯克冰突然打电话来请我喝酒。我俩鬼混得多了,地方都不用说,
直接就在鬼饮食处碰头。他满面春风,说运气好得无以复加——马上可以到主星去了。
一问之下,原来最近GDI 发动了向贫苦地区学校捐助物资活动(这类活动基本隔三岔
五就有)。三星系统没钱,但旧电脑、电器等物资相对充足,便腾出一批准备捐赠过
去,由巴斯克冰负责运送。他的志愿就是早日可以到主星上一游乃至定居。定居虽然
还遥遥无期,但现在确实可以回去一趟了。
  三星军管法制定得非常严厉,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只有一年一次的与主星亲友书
信往来的权利。其余时间凡是有这类信息交换行为的均属非法,处罚得非常严厉。当
时小淫贼来给我当法律顾问时,都时时刻刻有人在侧监视,电话交谈也有录音。总之
无法在法定时间之外与那里联系。因此我也不谈什么让他给ferrari 等带信的话了,
只为他祝贺了一阵。巴斯克冰兴奋起来,与我划拳猜酒都嫌不过瘾,居然还要赌二十
一点。大约这家伙当了副营之后,待遇比以前成级数增长,钱烧得心慌花不出去了。
我心中阴笑不已~~~
  与我这样的昔日南山有名的" 黄三光" 赌博,实在是自己送上门来找死的行为。
更何况他这时又是酒醉、又是高兴,下注完全不看形势。不到半个小时,巴斯克冰这
两个月的工资奖金已经全到了我这边。他想学小淫贼那样的透支未来工资与我赌博,
给我严辞拒绝了,说不相信他的信誉。我们就" 信誉" 还是" 性欲" 争论了一阵之后,
巴斯克冰看我坚决不收空头之票,联想到我初中时便当搞传销的老千,肯定从我这里
骗不到什么,不由懊丧起来。他想了一会,突然精神一振,说:" 黄二,你不是特喜
欢电脑吗?上雷隆多这么久了也没怎么玩过,很不爽吧?"
  废话,雷隆多上的电脑不受特别301 法案限制,比主星上高级得多。但是没有一
个民用电脑市场,只有些小偷小摸的军官士兵偶尔偷些零件整机在黑市上卖,贵得离
谱。虽然性能是主星上一般PC的5 -6 倍,价格也大约是这么多倍,我可买不起。情
报局给我管时,比较忙没时间玩,后来陈琪来了又坚决禁止任何人用仅有的几台电脑
搞工作之外的事,我懒得看着她的恶劣嘴脸去抢用那种搓来之食——因此,我这样一
个伪电脑高手确实已经大约半年没用过电脑了,不知还打得动字不?我正在沉吟,巴
斯克冰凑过来悄悄说:" 我手里有30多台,一台算15000 跟你赌如何?"
  胖子开的价不错,黑市上大约要卖到25000 -30000 。这么算来,他手里的那些
机机就要折合50W 来跟我赌,明显是想用赌本压死我。可我哪里会怕这个?最近太无
聊,要是有台电脑玩玩也不错。虽然这里的电脑大多没有3D加速卡,但CPU 性能实在
太强了,我曾经试过,运行地面上流行的游戏没有一点问题。呵呵~~~胖子自己找
难看,不要怨我狠哪!
  我不清楚二十一点的官方赌法是怎样的,玩过的几个电脑游戏也没有给出肯定的
答案。我们打的是那种每把固定注,还带五龙(摸五张都不爆,比任何点数都大,赔
三倍)的那种。旁人看到我们不怕宪兵队捣乱,公然赌钱,钦佩之余,也有几个小流
氓加进来赌。可我们赌得太大,而且手气又好,不到十分钟,那些家伙都输得精光,
起立到一边看我和巴斯克冰对飙了。
  开始跟胖子对赌时,打的是最大10块钱一把。现在我赢到了他两个月的全部收入
+ 旁边流氓的钱,加上自己的本钱,大约有3000多,胖子那边的本钱有45万……继续
打10块,打到我退休也赢不了他。为了节省时间,提高输赢效率,我提议打最大200
一把。巴斯克冰拿着公家物资不当钱,志得意满地同意了。因为旁边都是流氓,直接
说出我们在赌什么恐怕走漏消息会有人举报到检察院去,就喊伙计拿了一百块钱到旁
边银行里换了一万张一分钱纸币当筹码,私下约定一张抵50元来打。把这些一捆一捆
的小纸币分了堆在两边,简直跟小山一样,这样开赌,颇能找到一些赌王的感觉,呵
呵。
  我平时赌博,多少要出千。出千分为多种层次,常见的是用熟练手法换牌、藏牌。
这些物理技能,我掌握得一般,曾遇到过几个比我还牛逼的,因此不算我的必杀招数
(至于记忆牌型什么的,那是老千的基本技能,提都不要提)。我的厉害在于除这些
物理技能之外,还能通过精神波动感受对方的心理波动,预测到对方牌型好不好——
这是小伎俩,我只要愿意做,甚至可以侵入对方的意识看到他是什么牌!以前曾经试
过,百试不爽,大概只有那次梦境里遇到的那个白衣天使是无法用这种手法对付的,
但具有那样强大到狂暴的精神力量的人,哪里又会来跟我赌钱?我既然同时具备物理
和精神两种出千手段,一般人哪里是我的对手?侵入对方精神看牌那种事又累又太麻
烦,我一般用得极少,但我既然能很简单地非常确定对手摸牌后的心理状态,大胜也
就在情理之中。当年在南山中学一带,我赌得当地地痞见了我都要掩面而走,实在风
光无限。
  跟巴斯克冰赌博,我并不想出千骗他的钱。但是今天手气实在太好,我既没有换
牌,也没有集中精神去感受他的精神状态,便轻而易举地把他的俩月收入赢过来了。
只是胖子不知进退,以电脑为诱饵想赌回他的工资,那也太把我看扁了。我准备先认
真不作弊地跟他赌两回,如果形势不好就立即出千,反正一定要赢台电脑回去打游戏
才肯罢手。
  赌博这种事,除了基本技能和判断之外,运气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我也不知怎
么回事,这晚上我的运气是有生以来最好的一次。我俩都边赌边喝酒,头脑都有些虚
浮了。开始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开始出千,可打了几把后便发现根本不需要——手气太
顺了。二十一点来得快,除了摸五龙,基本没太多悬念。总的来说,我跟巴斯克冰的
输赢回合比例大概达到了7 :1 ,而且经常出现这样的局:
  【黄二坐庄】巴斯克冰两张二十一(一个10以上的花牌+A,为五龙之下的最大组
合)、黄二两张二十一,黄二庄家大牌获胜;
  【黄二坐庄】黄二两张牌15点,巴斯克冰两张12点,再摸一张22点爆牌,黄二获
胜;
  【巴斯克冰坐庄】巴斯克冰两张二十一,黄二两张16,连摸三条A 五龙成功获胜
……
  因为基本是我在赢,这个庄坐上去就很少下来。我也搞不清为什么会这样顺,比
如巴斯克冰两张二十一那回,一般情况下,直接摆牌认输赔两倍就完了,可我硬要冒
着爆牌赔三倍的危险再摸三张,结果五龙成功,硬把他打了下来。这种战例实在少见,
旁边观战的都看得惊呼不已。巴斯克冰给赌得发火,问我有没有出千。我给他问得冒
火,喊道:" 赤膊上阵,看谁敢说老子出千!"
  于是我们俩都脱了上衣,光着膀子赌了起来。巴斯克冰的运气一点没有好转,还
是那样糟糕。他为冤枉了我感到抱歉,心虚之下乱了阵脚,该跟的不跟,该放的乱跟,
更是输得找不到南北。我们一直赌到半夜一点种,旁边围观的地痞都回去睡觉了才结
束。一算帐,巴斯克冰一共输给我五千张一分钱纸币,折合三星军票25万,也就是说
他输给了我16.6666666台电脑。清点完毕,我得意洋洋地看着给打懵了头屁滚尿流不
住眨眼的巴斯克冰,威逼道:" 电脑的拿来。"
  " 黄二,咱哥们……"
  " 少废话,我要电脑。"
  巴斯克冰这下酒也给我吓醒了,反应过来自己犯下了滔天罪行。价值25万的公家
设备给他一晚上就输出去了,象他这样没强势背景的小军官给人举报了准要把牢底坐
穿。他跟我赔了半天笑,最后忍痛说:" 这样吧,我看你没电脑也是不好过,你拿一
台去吧,我想办法给你担着。"
  " 放P ,我赢了你17台!"
  " 谁说的,明明是16.6台!" 巴斯克冰发出了无力的抗议。
  " 那你少给我个显示器就是了,反正别想耍赖。" 我斜眼看着他,发出了阵阵奸
笑。
  巴斯克冰都快疯了,只差要给我跪下了,反正来来去去就说他当个军官不容易,
我别害他身败名裂血本无归啊~~~云云。我笑了一阵,说:" 笨!少几台电脑罢了,
怎么会有那么大事。"
  胖子看大道理说不通我,便问:" 黄二,你别是跟我为难啊!你要那么多电脑去
干嘛?自己用,一台就够了,最多两台吧。你要十七台去干什么啊?"
  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说:" 我自有用处。"
  胖子一筹莫展的样子蛮可怜的。我逐渐开始有点同情他了,劝慰他说" 放心给我
吧,不会有事的" 。胖子泪眼旺旺地骂道:" 少了一多半,你以为教育部的人是瞎子
啊,看不出来?给纪检调查起来,我只好又回去做小兵了,连班长都没的做。"
  " 不,真落实政策的话,直接剥夺军籍坐牢,哪里还会让你继续逍遥下去。" 我
哈哈大笑道。
  巴斯克冰一听之下,更没主意了。我悠悠道:" 可是我有办法,让你可以得到那
边很好的招待,成功完成这次差事,而且我们还能留下很多机子自己使用。"
  " 你行吗?" 巴斯克冰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我破口大骂道:" 靠!你以为我是干嘛的?我来这里之前可是纪委的,搞了那么
多起纪检案子,未必不知道其中漏洞和操作方法?"
  其间操作,作为一个新入官场、接触面仅仅是雷隆多军队阶层的巴斯克冰来说,
确实不可想象。但我已经深谙其中秘诀。我告诉他说:这种支援贫困地区教育事业的
活动时时在搞,全球都在搞,而且每次活动中,单位里捐出来的东西都不少,价值也
不菲。然而——需要这些援助的学校和学生们,却基本上得不到这些东西。我就读的
南山中学是川北地区的一所大学校,招生覆盖范围很宽阔,其中很多地方陷于赤贫。
学校的师资力量总体来说还不错,只是资金得不到保证,设备什么的都很陈旧简陋,
而且缺口还很大。早在二十年前,南山中学就已经给列为了GDI 支援教育事业的重点
支援对象,然而我基本就没见到学校里添过什么东西。
  巴斯克冰见我开始正经说话,终于松了口气。听我说了这些,不由奇道:" 为什
么?"
  " 全给上面扣了。" 我耸了耸肩:" 援助物资从教育部开始一级一级往下发,每
经一道手,就给负责官员克扣一些。越高级的、越好的东西就越难到下面来。即使最
后剩得一些还能到最终目标地,也陈旧破烂不堪使用,用不了多久就坏了。上面机关
里人多,那么多只手都在学校之前排着对把物资领走了,物资哪里到得了学生手里。
" 见巴斯克冰还在将信将疑,补了一句:" 我妈是老教师,消息绝对可靠。"
  " 你是说,这其中有漏洞可以利用?" 巴斯克冰的脑筋转过弯来了。
  我的方法很简单:把那些机子,抽个5 、6 台拿到黑市去卖了,可得军票15万左
右。三星上矿石制品便宜得很,巴斯克冰拿这些钱去买些白金耳环、黄金纸镇什么的,
夹在最后剩的几台机子里带出去(反正检查哨就是雷隆多的士兵,他通过还有什么问
题),送到教育部时给部长、司长们请回客、分一分金银首饰工艺品,那么一切都完
结了,他们准还特感谢他带来了比电脑有价值的东西。金银制品不用送完,可以到地
面上的黑市里去卖成现金,买些好东西回来。
  " 这可是犯法啊。" 巴斯克冰冷汗直冒。
  " 傻冒,你老老实实地把这些机子拿去给了他们,还不一样给他们分了?不如我
们自己得点好处。" 我教训道。
  " 可是黄二,你说得都没错,大概照你说的做,也没什么问题。可我有个疑问啊。
" 巴斯克冰终于忍不住了:" 你要那么多电脑干什么?"
  " 开——网——吧~~~~" 我打了个响指道。
  巴斯克冰的脸上没有出现我预想的恍然大悟状,而是一脸迷茫。过了好半天,他
低声问:" 什么叫网吧呀?"
  ……
  " 唉,黄二你别晕倒啊,要睡回去睡……"
  胖子两天后就要出发,时间不多。我第二天跑到他那里弄了两台电脑到我的宿舍
里,用半天时间连上网、装了民用OS,装了一堆软件,然后又悄悄在情报局信息科那
里偷拉了根网线过来。一切弄完,已过了午饭时间。我这才把巴斯克冰召唤过来,教
他怎么打游戏、上网……
  我在南山的后几年,教了不少人走上这条道路,多数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成绩直
线下降。他们的家长大多恨我入骨,全部归罪于我而不是昂贵的电脑。巴斯克冰如果
早几年遇到我教他这个,多半连兵都不想当了。他玩得痴迷无比,非要我动用暴力才
能把他拖下来教别的花样。一直玩到了过了晚饭时间,巴斯克冰才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恋恋不舍地下了机,说:" 原来这些铁疙瘩这么好玩哪。黄二,你怎么想得出来这么
好的主意,开这种场子?"
  " 不能说我主意好,只是这里没有而已。" 我更正道。
  " 那不要紧,我能预见到这样的地方会多么受欢迎了。" 巴斯克冰突然正色道:
" 黄二,这是一个机会,你可以靠这个来增强自己的影响力,这些游戏和上网绝对比
什么政治学习要吸引人得多,你可以把自己影响力施加到里面去。"
  " 我还没想篡巴瑞特的位哪。" 我不以为然地说。
  " 相信我吧。这里是一个势利的世界,你只有绝对强大和拥有影响力,你才能在
这里自由发挥,并且步步高升。" 巴斯克冰坚持道:" 无论你是否想要对以后的未来
负起责任,扩大影响力都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且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你能制造
奇迹!"
  我笑了笑,也许他说得没错。反正他已经同意了这样做了。我的构想最初虽然只
是为了打发无聊,但今后可能会为我带来什么好处也说不定。我给巴斯克冰仔细教授
了倒买倒卖、送礼行贿的要诀,他学得认真无比。第二天就卖了6 台电脑,给了我17
台,最后踏上运送之路时,手里提着一个装满了珠宝工艺品的手提箱,旁边车里30多
个箱子倒有2/3 是空的。我给了他小淫贼的联系方式,叫他一旦发生什么意外,立即
联系小淫贼,总有办法化险为夷。我们搞纪检的平日见得多了,自己亲自来搞这些不
正之风,只有更加老练和滴水不漏啦。
  巴斯克冰走后,我找了一处靠近鬼饮食的破产商店,动用不正当竞价手段(也就
是威吓了几句,让对方不敢喊高价)租下了那里200 平方米的场地。雇了几个懂电的
土生居民帮我装修走线,只用了一周时间就把那里布置完毕。我又用赢巴斯克冰的钱
请情报局信息科的几个雷隆多旧军官吃了顿大餐,买通了他们的视而不见后,从那里
把三星军网拉到了网吧。三星军网上聚集了不少常上网的高级军官、家属,也有一些
娱乐类站点,能给我的顾客们除了游戏外提供些别的消遣。一切搞定后,我根本不去
工商所登记就悍然举行了网吧开业仪式。工商所一直到下午才来了俩人找我的麻烦,
看到云集的来捧场的第二步兵营士兵,不敢进来。张望了个把小时不见他们离开,只
有极不甘心地回去了。
  我头两天免费招待第二步兵营有假的士兵,生意爆满。寒寒那些来看热闹的,除
了说我这样做影响不好外,还赌咒说只要一收钱,生意肯定立即萧条。她们这些人太
小看了游戏控制人精神的力量,我可清楚得很,哈哈。果然,第三天虽然开始收钱,
门前却仍然如车水马龙,一天下来收入1400多元,把寒寒等人看得目瞪口呆。我慷慨
地邀请她们轮流来给我看店,收入绝对比太空署发的几百元行星补贴高得多,足可多
买些喜欢的东西,巴斯克冰回来时带的好东西也可以考虑优先打折卖给她们。她立即
答应了,连大胖、洋子那些人都想加进来,我来者不拒,全部签了非法劳动合同当我
的网吧员工。
  就这样,我当上了网吧老板。这样的生活,怎么可能是我高中时可以想象得到的?
可见人生的最大魅力在于不可预知——我歪躺在网吧大门口的转椅上,想着这些关于
人生的深刻问题,不由悠然神往。
  第六章旧日重现、同级生
  我正在网吧门口研究哲学,突然眼前一亮,出现了一个现在我不愿意看到的美女
:陈琪来了。她穿着一身制服,面目严肃,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走进了网吧。正在玩游
戏的各士兵看到了她,都陆续站起来敬礼,结果飞车大奖赛的赛车全撞成了一堆——
美女的破坏性再次得以体现。大家表面给雷隆多第二长官敬礼,心里都在痛恨她来搞
破坏,眼睛都齐刷刷转过来看我。这时必须拿出当老板的气概来了,我保持歪躺的姿
式不动,扬首对陈琪说:“现在是下班时间,别穿着制服到处跑,还钻到这里来,会
打扰到别人休闲娱乐。”
  算起来,我都有十来天没见到陈琪了,一开口是这样的鸟话,换了谁也不会高兴。
她一下子从面无表情转变到暴跳如雷,指着我的鼻子叫道:“你根本没有请示我就开
了这个店,眼里还有没有我?长这么大,规矩都不懂了?!你给我说清楚!”
  我一脸傻样的倒在椅子上看她发飙,网吧里面的二十多个小兵都转过身来看好戏。
我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她,陈琪一扬下巴:“怎么,你没话说了吗?看你怎么给我
解释这一切!”
  我霍地站了起来,对里面的人边挥手边大声吆喝:“喂,兄弟们,对不住了,对
不住了!老板不让我作生意,没办法,各位走先,今天的算我请兄弟们的,以后有可
能再说吧!”
  我的表现好像一条忠狗般听话,对那些顾客又显得很仗义、很会作生意,陈琪的
脸色顿时由暴雨转向多云。然而,我非常清楚不让这些才找到精神寄托的人爽下去的
后果,心里偷乐无比。果然,话说了有半分钟,里面没一个动的,倒有几个转过身去
继续打游戏了。陈琪皱皱眉,正想对我说什么,突然里面一个人跳了起来,一个炸雷
般的声音爆起:“死婆娘,啥子意思哦!”
  里面所有人不满的情绪一下子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加之对比他们大不了两岁甚至
还小的女人大官的阶级仇恨,立即揭竿而起,群情鼓噪。当兵的生活本来枯燥,现在
又时时面临生死,一找到机会叫骂起来非常有辱斯文,平均一秒钟就要在语言上奸污
陈琪十几次。陈琪自从上次的抓捕任务准备动员会之后,也已深知她这样没带过兵的
年轻大官在这里基层官兵心目中的实际地位。一下子有二十多人对她大声叫嚷,不由
把她吓得脸色苍白。我连忙跳起来对缩在收银台下躲陈琪的寒寒低声吩咐:“你看着。”

一边推着陈琪远远逃遁。
  中心区的土生居民区-鬼饮食一条街是我比较活跃的地方,而陈琪明显一秒钟也
不想在这里多呆。我掌住她开来的野战吉普方向盘,问:“哪里去?”她微一思索,
说:“上次被费里亚破坏的咖啡馆修复了,去那里吧。”
  我很久没到那边去了,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不一会到了那里,看见原地果然已建
起一座崭新的建筑,比原来的神气许多,可见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是多么正确的理论。
走进咖啡馆,只见桌椅门窗都擦拭得晶莹透亮,几乎一尘不染,让我这样心中存有俗
念的人都不舍得坐下去。
  陈琪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估计她认为这地方如此干净是理所应当。我坐在椅子上,
颇为新奇地上看下看、东张西望。一个很年轻的女侍应生来招呼我们,陈琪随意点了
东西,等女侍应一离开,便低声喝道:“黄而,转过来看着我!”
  “我转过来了,今天你特别漂亮,行了吧?”我以明显敷衍的态度应付她。
  陈琪咬牙切齿地压住了性子,轻声对我说:“黄而,我得说说上次行动的事。你
临战自行其是,在未获我批准的情况下擅杀了另一个龙骨兵,几乎使我们的行动无功
而返、那两个不幸飞行员的牺牲毫无意义,犯了极其严重的错误……”
  我听得不耐烦起来,掏出烟来点上,暗运气息把烟气都向她那边逼。陈琪那边是
上风头,她怎么也搞不清楚这烟怎么会逆天而行,给我呛得咳嗽了好几声,才又开口
说:“本来总督和奥维马斯大人对你这次的表现很赏识,几次提议给你上表请功,起
码要立即撤除对你的降级处分。可是我把这些按下了。”
  说到这里,她的眉毛扬了起来,得意洋洋地露出了一脸狡猾的残酷笑容,似乎在
等待我的发作。可是我瞧都没瞧她一眼,只是安静地抽着自己的烟。陈琪讨了个没趣,
又自言自语地说:“你就算出大力生擒了绿色龙骨兵,但也不能补回你这次抗命独行
的过失。军人以服从为天命,你违背了根本原则,即使取得了结果也不能被承认——
你可有什么说的吗?或者,现在正恨我的很?”
  “美人儿,你把我看简单了。这些事本来就是你们说了算,我从来就没期待过你
可能会奖励我什么。”我肆无忌惮地把一股烟向陈琪吹去,让她皱眉咳嗽不已。看到
她狼狈的模样,我心情不由奇好,面上却不作声色地狂做深沉道:“十年的战火时光
可磨去所有的雄心壮志,使一切的荣誉都变得毫无意义,更会夺去所有人永不再来的
青春。”
  我从来没有跟陈琪谈过这方面的问题,然而既然我们都知道这个秘密,我们之间
就不可能永远忽略在这个问题上的接触。她一听到我这席话,脸上的诡笑逐渐消失,
慢慢转变为忧伤的神色。她就那样如石雕美人般僵着一动也不动,我们之间再没有一
句话的交流。只有侍应生送上咖啡时,我帮她谢了一声。也许过了五分钟,甚至十分
钟——她才扬起头来,那种透露出她复杂心情的神色慢慢地被掩埋在平静冷漠的面具
下。直到她的神色稳定下来,她才低下头看了看表,说:“我去医院看一下白阳,一
个小时后回来。我们的谈话没有结束,你不许走。”
  我斜着眼藐视她,嘟囔道:“偏不。”
  这种心情不好的女人实在惹不起。她微微一笑,把烟从我嘴边拿开,放在一边。
趁我发楞时,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锁住我的手腕,左手把我脑袋重重按在桌
子上,右手将早已准备好的手铐砸在我手腕上,起身把我反铐在了椅子上。一切做完,
她微笑着把烟塞回我嘴中,扬长而去。
  虽然我一向藐视陈琪,可特种专业出身的她,这几招还用得不错,基本可以打90
分吧。不过现在好像不是夸奖她的时候——我给反铐在椅子上,十足象一头缚而待杀
的猪,对我个人的形象工程造成极大的威胁。还好陈琪铐得隐蔽,手铐给我搭在后面
的外套盖住,一般人看不见。即使是这样给铐在原地,我也不肯老实呆着。手给铐住
了,打不出响指,便舌头弹动发出个弹音,招呼侍应生过来。那个可爱的侍应生好像
故意跟我捣蛋,招呼了半天都不动弹,我只得拼命地连续弹舌发出一系列让人筋酥骨
软的音波“delelelelelledelellelelyi ~~~~ya~~~~”引起她的注意。虽然
这时候店里没有人,可她终于受不了这种噪音了,疾步走了过来,用压抑着的平静语
气问:“先生,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我露出了我自以为最可爱的笑容,对她说:“这个,在我的口袋里有个东西,麻
烦你帮我拿出来好吗?”
  突然间,可爱女侍应的脸上浮起了一阵红晕,随之显出一种压抑着的怒气。她低
声说:“先生,这里是公共场合,请不要这样。”
  我说错了什么吗?转念一想,哦,她肯定是把我当成了蓄意调戏她的猪哥,要求
她伸手到裤子口袋里间接性打飞机。这种人不是没有,可是我穿着如此正式、表现如
此优雅,为何她还会反射性地想到这些方面呢?我眨了眨眼,说:“在我后面椅子上
的上衣口袋里,帮我拿一下。对,是个眼镜,帮我戴上吧。”
  侍应生取出我的眼镜来,立即目瞪口呆,给我连声催促着才给我戴上。这是昨天
我在鬼饮食街的地摊上买来的咸蛋超人眼镜,戴上显得非常突兀和有个性,最妙的是
戴着舒适又遮光,可以用来大白天睡觉。当然,除了我,恐怕没别人敢象我这样在公
众场合戴着玩。头天晚上与人争斗飞车大赛,两点钟才睡,这时不由得困意上袭,我
就翘着椅子边摇边养神。
  我玩得正开心,突然那个侍应生又过来了。她站在我面前好一会,我丝毫没有收
敛,继续摇我的。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先生,请不要这样,会影响其他客人的。”
  “可这里没得其他客人哪。”我操起一口四川土话回复她。
  对她这样可爱的女孩,本来我一般不至于如此恶劣。只是这时我心情比较复杂,
又不愿意背着椅子到处跑,无聊之下,只好拿她来开涮。看不出来,面孔这么可爱的
女孩动起手来却干净利落,她一掌把我的椅子按住了,说:“请不要破坏这里的气氛。”

  我最怕遇到一本正经的女人,除此之外,就算陈琪那样的人形暴龙我也不怕。我
听她口气严肃,只得泱泱地坐正不再摇晃。她又把我的咸蛋超人眼镜取下来放在一边,
一阵阳光直射到我眼睛上,一时睁不开眼。我眯着眼说:“这样吧,我请你喝咖啡当
赔罪。陪我坐坐吧。”
  “你又来了,黄而先生。”女侍应生立即转身欲走。我心中大奇:这个把月从来
没见过她——雷隆多是个小地方,一般人看着总有点眼熟,那她肯定是才来不久,怎
么就认识我了?我张口叫住她:“妹妹,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侍应生微微停了一下,又向柜台走了过去,头也不回地说:“黄而先生,这里没
人不认识你,最近你的知名度还进一步提高了。刚来的时候听他们叫你‘黄狗’,现
在都改口叫‘老板’了。”
  她在柜台前面忙了一会,转到后面去了,咖啡馆里就我一个人。我对着她的背影
给了句评价:“真是个不懂得尊重客人的店员。”忽然见到窗外出现了罗扬贼兮兮的
脸。他看到我,连忙钻进来坐在对面,说:“黄二,你没看见好戏,陈琪在医院里给
我们一伙荡惨了,哈哈,真好看啊!”
  罗扬好像也是南京那边的人,只是很少跟我提起这方面的事。他说的“荡”,也
就是四川俗话的“洗”、正宗国语的“贬”、“讥刺”一个意思。我知道大家一哄而
上荡陈琪时,他肯定没胆子参与偷偷跑了出来,可还带着照相机干什么?这厮最爱拍
穿帮透光照片,而且不见兔子不撒鹰,不会无目的地白跑。我一把揪住他领子,问:
“到这里来干什么?肯定不是来找我通报这个消息。说,又要拍谁的穿帮照?”罗扬
贱笑道:“听说这里新招了个可爱的侍应生。对了,她是你的学妹呢,我打听得清清
楚楚。”
  “怎么可能?”我不太相信世界会如此之小,更何况宇宙另一边的家乡的人怎么
会巴巴地跑到这个边缘星球来?
  “是真的,来来,我给你翻翻。”罗扬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到其中一页,说:
“我把这些情报打听得清楚得很。两个月前,你家乡的南方化工总厂破产,造成很多
人失业,你知道那个地方吧?”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我高中的不少同学家都是那个厂的。那厂是我们当地最大的
一个厂,职工有15000 人之众。这一破产,我们当地恐怕有1/3 的家庭都会鬼哭狼嚎
了。罗扬继续说:“最近三星准备反攻阿尔法,忙着扩军和招募服务业人员。给的条
件虽然不算很高,可你知道,总比一无所有好。而且以前雷隆多在那边就有个招兵点,
这里的主星士兵里中国兵、四川兵的数量相当多,主要在第一步兵营和13机械化营。
南方化工总厂破产后,有很多人都参军到这里,还有的全家一起过来,丈夫儿子当兵,
老婆女儿在这边打工的。这个侍应就是这种情况,她叫……”
  接下去的话我都没注意听了。我一直以为这里与主星已经没有任何联系,谁知那
边的一点一滴变动仍然会引起这里的环境人员剧烈变化。回想起来,已经多长时间没
有得到家乡的消息了?我心中的惆怅刚刚开始酝酿,罗扬却不识时务地凑上来说:
“对她有意思吧?这样吧,我拍到了照片,优惠点100 元一张卖给你吧,老板。”
  我给予的回答是在桌子下扬起一脚,把他扫了出去,破口大骂道:“变态色情狂,
去死吧!”罗扬见我嚷得大声,慌慌张张捡起相机,飞也似地跑了。
  我给这死变态搅得心情起伏,正想休息一下时,又进来了三个兵。他们明显是冲
着我来的,一进门就向我这里走过来。我立即想到是否是哪个家伙看我不顺眼,让陈
琪铐住我然后找人来做掉我。不过也没那么简单,大不了我把手铐挣断就是。正全身
戒备,却见那仨兵满脸堆笑,脱帽鞠躬道:“黄而长官,您大概不记得我们了,我们
都是您的学弟啊。”
  死变态才给我说这里有我的学友,就有人跑来认亲来了,效率真高啊!我上下打
量,问:“四川的?”他们见我不象传说中那么屌,连忙兴奋地点头。其中一个换四
川话说:“我们几个都是62年南山毕业的,高一时就目睹了学长你的威风。就是在这
里,你也是威名远扬耶。”
  我想他们肯定是把“臭”字改成了“威”。但是送上来的马屁,岂有不接收之理?
自从没当情报局长以来,好几个月都没收过这样的马屁了,找回原来的感觉挺爽。不
过他们肯定是有求而来,我心里很清楚。果然,他们马上问到网吧的事。反正那里面
设备都不是我的,连电都是偷的,我便非常慷他人之慨地答应他们随时打七折招待,
还夸下海口说:“凡是老乡,只要给我打个招呼,都没得说的。”他们兴奋不已,欢
天喜地的要拉我去啤酒馆喝酒。我全神贯注地藏着手铐,打哈哈道:“我在等人呢,
下次吧。或者下次在网吧我们打了游戏后出去喝个痛快,对了,这里的侍应生也是我
们那里的?”
  “对啊对啊,她是我们同级的,597 班的。”
  我回想了一下,想起当年曾经暴打他们59级一个类似罗扬那样酷爱拍隐私照片的
死胖子的故事,终于有了点印象。可是无论如何还是想不起侍应小姐是谁叫什么名字,
问他们,也都瞠目结舌。没办法,我们中学管得紧,大家少有流窜到别班的机会,多
有YY了三年到毕业都不知道对方姓名的案例发生。
  这几个家伙挺兴奋,唧唧喳喳的象群麻雀。据他们说,这里确实有不少四川兵,
尤其是第一步兵营,总数大约在600 -800 间,几乎与来自全美国的士兵数量持平。
我原来一直不知道,除了我只常在土生士兵居多的第二步兵营混之外,前阵时间名声
太臭恐怕也是重要原因之一。但开网吧的效果好像远超过的我预计,臭名几乎保持着
原数值迅速转化为威名,他们都说今天是试探性质的,见学长如此直爽,肯定过两天
多数人都会来向我报道的,还建议我把网吧规模扩大点。说着说着,因为毕竟差了两
级,存在代沟,我又专心隐藏手铐,谈话逐渐稀少下来。他们知趣地离开了。
  想不到在这里勾起了回忆。我静静地陷入了回忆之中,那个侍应生走回了前台,
我也没跟她套近乎。可惜今天注定多事,难得让我安静地享受一下浮生悠闲之乐——
巴瑞特一行人又进来了。他们一群人在靠门的位置坐下,离我比较远。我跟他向来水
火不容,纯属相性冲突,无可弥补,这种情况不因他作证救我一命而得以任何方面任
何程度的改变。这时是下班时间,他穿着一身便装,也免了我想办法解除手铐给他敬
礼之苦。我正盼着他早点滚蛋,他却主动走了过来,说:“黄而,你现在混得不错啊。”

  黑炭头居高临下地对被铐在椅子上的我说这些话,让我觉得是在故意荡我。我象
背书一般念道:“那都是在太空总署领导的正确指令下,巴大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下,
陈局长的具体指挥下,更重要的是在六六一号文件精神的鼓舞下,下官才取得了一点
微薄成绩。那都是芥末之光,不足一提,及不上诸位大人深思熟虑的万分之一。”
  黑炭头给我反荡了,一点都不害臊,反而坐了下来,嘿嘿笑道:“黄而,你挺能
说的嘛,有当大官的素质。我瞧你这些天当老板当得愉快,雷隆多的士兵们好像什么
政治学习都不爱了,只想着谈论你和你的网吧。”
  “怎么,您要查抄我的非法经营之罪么?”我反咬一口。
  “那是工商部门的事,与我无关。”巴瑞特一口气推了个干净,也就是说将来我
那场子无论是否被砸是被谁砸都不关他的事。他接着说:“黄而,你的眼睛真让人欣
赏。”
  “……”我身上爆出一阵寒意。
  “我从你眼睛里看到了野蛮的力量,也许还更要强大。大概只有用狮子或者什么
来形容。”巴瑞特终于把话说完,让我长嘘出一口气:差点以为发现了隐藏的BL了。
我不客气的回应道:“别人都说我眼神狼得很,那应该是狼才对。你确认自己没看错
吗?”
  巴瑞特没有继续谈论这个问题,转开话题说:“黄而,你把这里当成你当年的南
山了吗?这里很多人认得你,你的影响也逐渐象当年一样扩大。你想做什么?早知会
有这样的后果,我也许会制止在四川招那一批兵和服务业人员。”
  “南山这些年都把我当成浪子回头的典型宣传,每次庆典必提我名字,而且上大
学那几年我确实表现不错。”我根本不看巴瑞特,对着空气说:“可不是我改变了这
个世界,而是我一觉醒来,周围的世界突然急速变化,变得越来越象南山了。怎么,
你认为我会取得当年在那里一样的影响,对你的位置有所威胁吗?你多虑了,当年我
再怎么嚣张,也只是一个小流氓而已,不成气候的。”
  巴瑞特无意再跟我谈下去了,他站了起来,低声说:“雷隆多是个讲究实力的世
界,这里没有地面上那些虚伪的繁文缛节。你现在正有最好的时机和人气,也许会有
不错的发展。我会注意着你,黄而。这里发展地下团体是不被禁止的,除非组织武力
暴乱组织。你好自为之吧,不过,你面前的障碍也不少,呵呵……”
  他一路笑着走了,我头疼欲裂地瘫在椅子上。就这么一会时间,遇到这么多的神
经质,换了谁也受不了。
  第七章冰与火的初次相逢
  陈琪把我铐在咖啡馆里,自称一个小时回来见我。当然,但凡是头脑清醒的男子,
就应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想要如她一般年轻和美貌的女孩守时是不太可能的,对这
种XX宝贝阶层的人来说,迟到的时间长短象征著身份的高低。这些我都懂,但是自己
遇到时,仍是怒不可遏。因为这不仅是个把小时的问题——她把我都铐到天黑了还不
回来放我。本来我大可震断手铐,一走了之,可又给那几个小学弟害了:到咖啡馆来
向我问候的同乡来了一批又一批,让我连抽个空扛著椅子去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我
把肚子饥饿和膀胱胀裂之苦都算在了陈琪头上,因此更加愤恨不已。
  当接待到最後一批同乡时,我意外地从他们口中得知陈琪的踪迹,说是她一个人
失魂落魄地跑到树林小山上去了。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完全忘记了来释放我这回事。
我不由心中恼怒,待他们一离开,稍运转一下气息,悄无声息地自手腕处迸发出一寸
厚的外气来,将手铐震成了两三段碎片。晚饭都来不及吃,匆匆结了下午的咖啡帐便
出门去找她。
  在雷隆多说起树林,不用特指什麽,反正就那一片,大约一两公里方圆的人工景
观。除此之外,再无分号。这里没有什麽奇峰怪石,也没有蜿蜒小径,很容易就找到
了她的所在。她独自一个坐在最高顶的一块岩石上,抬头看著漆黑的天空,神情落寞
而委顿。不要说罗扬预告在前,便是不认识她的,也会明白她满怀委屈。
  我深知那些主星干部团的同事们都比较屌,尤其是泼妇白灵和那个无行浪人真宫
寺,简直是不知尊敬长官为何物的野物。他们大约天生反骨增生,以对抗上级和官府
为己任,无论上级对或错都要本能性的对抗,更何况陈琪这回报告上写得牛逼,实际
行动中却表现拙劣?她估计给那些人围攻惨了吧。我想想这些天没尽好一条好狗的责
任,便主动走上去准备做出气筒:“什麽事不高兴?”
  我走得无声无息,这一开口吓了她一跳。她先准备摸手枪,看到是我,立即转过
身去骂道:“不要你管,快滚!”
  这正合我意,我撒丫子便开路。这下她却急了,立即叫道:“回来!谁让你真走
了?”说到後半句,声音呜咽,几乎快哭了出来。
  这些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我选个稍干净的石头坐下,跟她一样抬头望天。雷隆多
的星空中看不到任何东西,观者的心灵亦因此找不到任何依靠。许多时候,我们会因
种种原因脆弱,这时哪怕是一颗流星、半弧残月也能证明自己心灵的存在,然而雷隆
多是如此冷酷无情的宇宙尽头,根本找不到一点寄托心灵的事物。孤独自伤之人来到
这里,唯有更加心伤神碎罢了。我可以排除自己的寂寞忧伤,用厚重的障蔽保护自己
的心不受孤独侵袭,然而陈琪不可能做得到。每当想到这些时,我都有些同情她。
  过了好半天,陈琪问:“你初次知道十年禁令时,是怎样的心情?”
  “也许跟你差不多吧,现在没什麽了。”我故作潇洒地耸了耸肩:“十年後,我
们中有几许人仍能健在。可以活著回去?现在不挺好的嘛。须知,人生苦短,去日苦
多;有如白驹过隙,转瞬不再——这样吧,我给你讲个‘蚂蚁和蜜糖’的故事吧。”
  陈琪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说:“我听过了。”
  妈的,传统泡妞必杀寓言过期,可见信息社会对文化色狼的杀伤力有极大的遏制。
以我脸皮之厚,都忍不住红了几秒锺。好在陈琪并不把这个放在心上,她想的完全是
另外一回事——过了一会,她问了我一个私人问题:“你不想赵影吗?”
  我苦笑道:“光想有什麽用?她绝对不会喜欢现在的我,这一点我非常肯定。”
  说著这些话的同时,与ferrari 相处日子的那些片段就象南华大仙在我眼前拉动
电影胶片一般一阵阵地在眼前掠过,多麽美好和值得留恋的日子!即使那是虚伪的我
取得的幸福幻象,也让人追忆起来惆怅不已。神婆说得不错,那些都无可挽留地离我
远去了。令常人敬仰的社会地位、美丽聪敏的未婚妻、富裕舒适的两人世界……都不
可再得。即使天上落下个金元宝,让我回到了主星,我又以什麽样的面目来面对这一
切、索取这一切?不过,一无所有的不止我一个人,这个事实让我心里稍微好过了点。
突然间,我心中憋闷不已,站起来朝天空喊道:“我要回家!我要妻子、房子、票子、
孩子!”
  喊完了,颓然坐倒,陈琪看得开心,笑了起来。我没好气地提示道:“你也喊一
喊,心情会愉快得多,专家提示你哦。”没想到陈琪也发疯了,她立即跳起来喊:
“我要回去,我要见爸爸妈妈!我要那几个柜子的名牌衣服!我要终日参加上流宴会
……”
  “喂喂喂。”我连忙招呼住了她:“你可不可以喊叫一些有深度的东西?”
  “你管我?!”陈琪撇嘴道:“又不是喊给你听,我就是想要回那些东西、那种
生活。”
  突然间,我明白了许多:这才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想要的东西,至於永恒和幸福,
对她们来说都过於遥远,甚至不明白其中含义。也许因为我的女友比我大五岁的缘故,
这方面我的想法一直都在向三十岁左右的人靠拢。仔细想想,这样做不但缺乏朝气,
更人为地跳过了最宝贵的五年青春年华,太过不值。想著想著,我的念头开始近似於
反叛,反叛在我心目中一直至高无上的ferrari :以我的年龄和生活经历,提前进入
成年人的世界,与成熟的她相处是否过於勉强,是否使自己失去了许多本应得到的东
西?
  真的,许多东西是不能深入去想的。在想这些的过程中,我的心始终忐忑不安。
一方面,觉得想一想也无妨;另一方面又不断告诫自己:光想一想已经是对她的严重
不忠,会犯实际性的错误。可是,即使对她不忠,她又在哪里?她在宇宙另一头的主
星,无论是安慰或责备我,都显得遥不可及。
  换句话说,我非常渴求见她,然而这不现实。按正常情况,还有9 年多的时间,
我才能刑满释放。想著这些,我感到非常不舒服。正这时,陈琪的召唤把我拉回现实
来:“喂,喂,我们去喝酒吧。”
  依我的习惯,想要到鬼饮食一条街去喝酒吃烧烤。可陈琪天生的反感那些地方,
她以做东为诱饵,把我骗到第一步兵营外的一家稍微有点规模的舞厅“辛巴达”去。
别看外观不怎麽样,里面的热舞场地居然有个足球场那麽大,而且跟当年北京“超越”
娱乐城的那个一样,是低重力舞场。我们坐在昏暗的角落里,要了些三明治和啤酒,
就著黯淡的舞厅灯光四处看。这里蛮热闹,只是里面的人大多五大三粗、面貌凶悍,
估计是第一步兵营的。虽然喧闹,各个角落却自然成为独立的世界,就算以中等声音
吵架别人也听不见:这里BGM 声音太大了,通信都得靠吼。
  随便吃了些东西垫底後,我跟陈琪对饮了起来。两听酒下肚,陈琪迅速忘却了被
下属围攻之耻辱,快活了起来,笑个不住。她笑起来美则美矣,就是我不习惯,生怕
她笑著笑著捅我一刀。然而,今天晚上好像是特例,她似乎把我当成了知交朋友,说
笑起来显得非常自然惬意。我随口小心奉陪著说笑话,她听了笑得欢畅不已(黄二心
中鄙视道:淫笑!),突然一顿杯子说:“谢谢你这样陪我,我心里舒服多了。只是
想起十年,还是很不爽。”我点了点头说:“不爽是正常的,象我这样麻木的就属於
哀到心死,已经无救了。”
  “那你给我想个主意,怎麽能够幸福愉快地消磨这麽长的时光?”陈琪满脸堆笑
地问我。
  这个问题太过简单,我想都没想地回答:“好好学习,勤奋工作,驱逐异形,保
卫地球。”她气得在桌子下踩了我一脚,欣赏著我痛苦地变了形的本来英俊得震撼宇
宙而现在惨不忍睹的face说:“别喊口号了,这是下班休息时间,说正点的。”
  “你去钓个凯子,甜蜜蜜地过二人世界啊。”我忍著痛一边回答她,一边吐了N
个烟圈出来。
  “咦,是这样吗?”陈琪趴在桌子上怀疑地看我:“你是这样做的吗?”
  “管好你自己吧。”我简直不想再谈这个问题了。
  这时,陈琪对我说了一句“我想……”什麽的话,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暴音乐
盖过去了。我向DJ台望去,一个小个子正在那里打鼓,又一场热舞开始了。陈琪见我
丝毫没有反应,没有重复她的话,而是站了起来说:“我们去跳吧。”
  接下来的事简直就是一场灾难。舞厅本来就是个人多复杂的地方,何况这里兵痞
子那麽多。陈琪长得漂亮本来就是她的错,而且还喝多了酒,跳舞的时候,跟一个兵
痞子把的妹妹碰撞了两回後,俩女人就奋不顾身地抓扯了起来。这一场小小的摩擦引
起了四周窥伺她美貌的恶兵的注意,一起围了上来,转变为一场20:2 的群殴。
  开始陈琪跳得很凶,对她的对手又打又踢,幸好我死命拉著,不然说不定已经用
啤酒瓶打破了对方的头,造成了人命案。可对方的人围上来後,她就万万不是对手了。
我也没办法置身事外,先用酒瓶子、後抄烟灰缸,拉著陈琪满场游走跟那二十人对射,
把舞厅打得一片狼藉。我方火力点毕竟少了对方90%,我又专心替陈琪挡架对方暴雨
一般飞来的椅子、茶壶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不由手忙脚乱,自己中弹无数。
  这时候我多麽怀念五月那样的面积性防御法术!如果上天能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
我一定要抱著韦小宝的大腿不放逼他教我——然而现在都来不及了。我把陈琪安顿在
角落上,用两张桌子挡住了对方的直射攻击,自己直窜上DJ台去抄上面的话筒支架。
那东西有1.5 米长,我只要拿到一支舞动起来,就是一个极好的盾牌,对方的远程攻
击对我再不会有效果,我还可以把他们打得哭爹叫娘。
  计算得都很完美:那些人杀到陈琪那里大约要十秒,我抢武器只用三秒,时间绝
对够了。可是刚窜上台,突然一种非常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不是那麽简单!眼前只
是那个打鼓的小个子而已,那麽……果不其然,他突然从调音台下抽出一把砍刀来,
一刀直劈向我的右肋!说时迟那时快,要是我事先没有心理准备,把他当然完全无关
的路人甲,毫无防备的直冲支架而去的话,必然给这迅疾狠辣的一刀砍成重伤。然而
就在那0.5 秒间,我已迅速提起精神注意他的举动,刚见他手臂向一边摸去,便伸出
右臂护住右肋方向,同时手指微动,布下了六个雷之封印作防御。这一招对力大无穷
的龙骨兵不太管用,对他的效果还凑合。那一刀突破封印砍到我手臂上时,已经几乎
没有了力道。
  小个子估计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怪事,抽刀再砍时,已经给我抢了先机。我左
手飞夺了话筒支架,顺手反磕向小个子。他勉力举刀一架,几乎给我把刀扫飞。见势
不妙,立即向後退去。另外一边的五六个暴兵已向陈琪藏身处呐喊冲去。我飞身窜上
前去,左手在身後连环布置雷之封印防守,右手舞动支架把他们一个个都扫飞出去。
跑在最前头的一个兵已经踢开了桌子,刚抓住陈琪头发把她拖出来,给我一支架刺中
屁股,前面又给陈琪一记撩阴腿击中DD,翻著白眼滚到一边去了。那边的见我神勇,
不敢再靠近来肉搏,远远丢过来的瓶子又给我轻易格挡开。陈琪看得高兴,躲在我身
後给我加油呐喊。我哭笑不得叹道:“你别闹了,他们要是拿枪来,咱们怎麽办?”
  我的乌鸦嘴一向灵验无比,话音未落,传来一声枪响。顶棚被子弹集中,落下了
无数灰尘。要论现在的场面,也算颇为宏大的黑帮械斗现场,只差了身後的教堂背景
和四下翻飞的白鸽。场内的人都没带防毒面具,给这积累多年的灰尘呛得睁眼不能、
咳嗽不已,械斗顿时停止。好不容易睁开眼时,只见宪兵队的杜荣上尉带著一小队人
站在中间隔开了我们双方。杜荣跟小个子说了两句,带著他到我们这边来,对陈琪敬
了个礼说:“首长,这都是误会一场,呵呵,哈哈。大家不打不相识,呵呵,哈哈。
你们还没见过吧。”
  无论是什麽身份的人,在这种场合相见都嫌不合时宜。杜荣可不管这些,他是来
和稀泥的,又不是给我们引见的。他指著小个子说:“这是第一步兵营的营长,辛巴
同志。他可是我们雷隆多的军体全能选手啊,武学高手,高手……”(说到这里,小
个子不由狠狠瞪了我一阵)“……这是我们雷隆多的二号首长,情报局陈琪局长,还
有黄少尉。大家都是自己人,见个面说清楚就没事了,对不对?”
  我和小个子辛巴都很屌地歪著脑袋瞪著对方不说话,眼中都透出了万分不服气准
备继续大干一场的神色。杜荣看著紧张不已,生怕我们真不给面子继续打起来,他又
不可能下令部下对我们发射橡皮子弹。这时,虽然挨了一瓶子,额头有些流血却仍然
风情万种的陈琪解围了:“呵呵,都是误会,误会。久闻辛营长大名,最近好像一直
在地面上征兵?所以无从得见。今日一见,果然英豪盖人。不但身手敏捷,鼓也打得
好。改日可否请到敝处一会?”
  辛巴既然能在这里当雷隆多第一主战部队的第一步兵营营长,毕竟不是只会胡乱
打架的野蛮人。他迅速按下了怒气,很随便地说:“承蒙陈局长看得起,日後当又再
聚的机会。下官今日不查,几乎给小人冒犯尊驾,回去後自当严加约束。”
  既然这麽说,这件事当然就这麽算了。杜荣松了口气,陪著我们一起出去。然而
我与辛巴仍然狠狠地对视不已,大约是天生的对头见面,不死不休。我在他的眼中看
到了那种热切期望战斗、屠杀的神色,给我感觉如同一头饿狼般狡诈凶狠,看来雷隆
多对他和他的第一步兵营的谣传不是空穴来风。不知巴瑞特是否觉得我也是这样的人
呢?直觉告诉我:我与他之间将会有很多事发生,这不过是开始的见面仪式而已。
  杜荣一行的车队把我们护送出第一步兵营的地盘後,告辞收队了。我开著吉普送
陈琪回到她的住所面前,放下她正准备回去时,她突然在台阶上回过身来,问:“刚
才我对你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没有。”我茫然地摇头。
  她低下了头,突然又抬起来东张西望,视线始终不向我这边来。过了好一阵,她
才下定决心开口道:“我想,如果在这里找一个伴的话,是你也可以。”
  这句话毕竟来得太过突然,我不由怔住了。我转头看著她,试图从她眼中看出这
是晃点我的语言,或是真心流露。可是她始终不向我这边看,无从以这种方式得知。
一时间,我起了动用精神力量窥伺其内心,观察她是否言不由衷的想法,但很快放弃
了。多年前我就发誓不随意使用精神力量,更何况用在这种我知道了之後可能会逃避
的场合?我摇了摇头,试图冷静下来,分析出以下可能:
  1 、陈琪没开玩笑,我现在如果答应的话,立即可以随她上楼去和她睡觉;
  2 、她是玩我的,那就不用说了。
  我宁愿相信後者,因为目前我还不能对第一种可能性负责。於是,我轻声说了句
:“早点睡。”开车逃走了。
  回宿舍的途中,我放慢了车速想这个问题。如果我与陈琪的年龄都大十岁,在我
三十四、她三十三的年龄上,也许可以很轻易地对这种似是而非的邀请作出反应。无
论怎样,都不会对自己造成什麽困扰和麻烦。那个时候,人往往已经经历了足够的事
情,只需要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即可。然而,这时我们都还年轻,都还负担著寻找自
己幸福的责任,轻率地作出选择是不可能的,想必陈琪也只是一时冲动说出那些话而
已。
  分析来分析去,无论如何也不能得出我的魅力吸引她这麽说的结论。我叹著气回
了宿舍,不顾身上的淤伤血污,倒头便睡。
  第八章故乡鸿雁
  打架之後的第二天,我没有见到陈琪。她也没有给我打电话,头一天的事既没有
人证明、也没有人否认,就那麽消失於空气中。我抛却杂念,蹲到网吧里做生意。松
田静那边的解剖工作好像告一段落,她也跑来帮忙了。有了她和寒寒,生意实在好得
让我心烦让别人眼红。作资本家剥削别人的感觉挺不错,我只用搬个藤椅坐在门口吹
风看书,或者偶尔上去跟人家切两把就行了。听到他们恭恭敬敬地喊我“老板”,感
觉比原来行政上下级时心不甘情不愿的喊法要好受多了。
  到中午饭时间,网吧里面还是人满为患,我又负责起倒买倒卖盒饭的生意来,另
外又赚一笔。把里面的上帝们伺候好了之後,已经一点过了才轮到我、寒寒和松田静
吃饭。我通过寒寒传译问她:“解剖工作的结果如何?”
  “差不多了,基本可以断定是批量制造出来的有自动学习功能的生化武器。真宫
寺那边的研究麻烦多了,可能还要很久。”松田静很恭敬地回答。
  “别那麽客气,咱平级的。”我在肩膀上比划了一道杠的标志。松田静听了寒寒
的传译,忙不迭地说些大概是不敢不敢的话。我奇怪她怎麽那麽客气,寒寒解释道:
“人家很崇拜你啊,大英雄。”
  我想,十年後的27岁松田静想到现在她的表现,一定会觉得这样的盲目崇拜很可
笑吧。
  “明天会有家乡来信,我帮你拿好吗?”寒寒突然问我。
  三星上禁止与主星直接通信,尤其民间通信,基本被完全阻断。主星来的士兵军
官包括我们干部团的,都只有一年一次与那边通信的机会,稍稍慰籍些许思乡之情。
虽然那些内容都要被拆开严格审查甚至删改过,也总比完全没有的好。我早知道这一
天快到了,可又打心眼里不愿意那麽快到来——到来之後,就要再等一年才会有下一
次通信了。我默默地点了点头,用日语说了句:“拜托了。”松田静突然发觉我会说
两句日语,大惊小怪起来,叽叽喳喳了一通,我只有干瞪眼看著她。
  提起了这件事後,我心情就不太愉快,在门外藤椅上躺著发了一天的呆。晚上寒
寒和松田静回去後,我接掌门面,跟留下来包夜的家夥们血战到半夜,方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一早,松田静来接了班,她没有吵醒我。我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刚刚洗
漱完毕,寒寒给我拿了信来。如我所料,没有我父母的来信(混这里毕竟不怎麽理想,
他们估计懒得理我),只有小淫贼和ferrari 的来信各一,都是立体摄像光碟。我找
了个没人用的机子,先把小淫贼的来信光碟放了进去。
  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想象看到小淫贼那样焦虑、狰狞的面目。他情绪过於激动,
以至於经常语无伦次。总长15分锺的信中,他大概地说了一个月前发生的一件事:他
和杨岚到四川调查一宗案子时,在成都金蓉大酒店舞厅里与一夥流氓发生了械斗冲突。
按照小淫贼和杨岚的身手,不可能一开始就吃亏,即使对方人多,他们跑也跑得掉。
谁知他们刚刚跑出门,身後一个矮子取出了便携式格林机枪对他们扫射,打死无关人
员四人,杨岚重伤(他说到这里时,哭得不成人形,说杨岚的後腰部几乎都给全部打
烂了),现在还在成都特种医疗设备研究所里接受我带来的那种肉体严重损伤康复设
备的治疗。小淫贼因为随时穿防弹衣,只是擦破些皮,但是因为有平民受伤,给随即
赶来的成都警察和GDI 监察部门抓起来审查了十多天,最後给ferrari 保出来的。
  他居然会如此倒霉,的确大大有损他无敌幸运小淫贼的声誉。我看他哭得那麽伤
心,倒蛮佩服他和杨岚表面上看起来完全属於狗男女的组合居然会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小淫贼这辈子怕是玩到尽头啦。
  我为其不幸默哀时,小淫贼的脸突然凑近了镜头,怒吼道:“大黄,你是我大哥,
我指望你给我报仇了!我这边没找到绝对可信的情报,但是有消息说那些人是三星系
统的。我知道那系统人数很多,但你一定要给我留意调查,擒获凶手。我郭光不报此
仇,势不为人!这案子也是今年中国GDI 内情局的一号大案,你一定要帮这个忙。对
了,我作了个全息照片,你看。”
  小淫贼的绘画功夫很差,我确信他画出来的绝对与凶手面貌有很大差异。可是,
那双眼睛却非常传神而熟悉,饿狼一般的眼神!我突然想到了辛巴身上,他前一阵都
在地面上征兵,有作案时间。但是,如此简单的破获一号案,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何
况全息照片上的人除了眼睛没一点象辛巴。要无缘无故地将雷隆多第一主战军队的首
长捉到主星去审判,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我仔细观察了一会凶犯的特征,取出了郭
光的光碟,放入了ferrari 的。
  屏幕上终於出现了可谓朝思暮想的女友面容。我的心情激荡不已,颤抖著手点了
根烟,凑近了静静的看著。这一段应该是在初闻我在雷隆多上出事时拍摄的,衣服穿
得比较厚。她面对镜头,调整了一会姿态,开口说:“你现在好吗?收到这信时,又
过了几个月了,真不知道这些时间里,又会发生什麽事呢。这些天,我都在为你担心
不已,但你一定会没事的。至於官职的升降,本属很平常之事,你不必过於在意。”
  她停顿了一会,抬起眼来说:“最近我才知道了十年禁令。虽然三星系统封闭的
滴水不漏,但这件事上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我事先有所准备,应该可以提前
得到消息阻止你的前去,但现在一切已晚。你唯一的一次青春岁月因我的疏忽而耗费
在荒芜的宇宙边缘,用任何语言都无法表示我心中的歉意和悔恨……”
  “关你什麽事?是我自找的。”我喷出几个烟圈,仰首苦笑起来。
  他那边似乎已经预料到我会有什麽应对,说:“我知道你绝对不会责怪我,而把
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但这对你是不公平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也许你根本不会面对
那样的选择,我想,你迟早会知道那些事情。对你隐瞒这些,是我的不对。”她说著
说著低下头去,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
  我对著屏幕无言,她也没有说话,我和她之间出现了难有的沈默。过了好一会,
她抬起头来说:“我最近想了很多。即使十年後你能从三星上回来,我也未必有信心
再面对你。那时我已年近不惑,光想一想都恐怖不已。所以我想……我没办法继续等
你了,可能很快就会结婚吧。你在那边也一定很寂寞……”她的声音呜咽了,眼中似
乎渗出了点点泪光:“你一定要找到自己心的归宿,找一个好的伴侣。十年後,一定
要带她来见我。就算不能相见,知道你能够幸福,我也知足了。”
  後面出现了短暂的无信号片断,但是时间还早,後面应该还有很多内容。我抬头
向著天花板,用尽全力盯著天花板。悲哀的感觉从身体的四处慢慢流淌出来,逐渐势
不可挡奔涌至心头,直冲脑海。我用尽全力控制著自己不要流出眼泪来,但是视线仍
然逐渐模糊了下去。她说得很现实,那正是我不愿去思考和面对的问题。我们之间本
已有了五年之长的时间壁垒,更何况现在又加宽了两倍。就算我还维持著当时虚伪的
自己不变,十年後如何相聚的问题都无法想象。心中仔细回味著她说的话里每一个字,
每过去一个字,心里就好像被锋利的剪刀刺进了一层。网吧里还有别人,我不能惊动
他们。飞快地举起袖子拭了一下眼睛後,我又低下头来看著屏幕。
  画面变了,好像是最近补拍的,衣服都要薄很多了。Ferrari 一脸疑问地开口问
:“你到底是怎麽了?郭光回来告诉我发生的事,我简直不敢相信。难道我所认识的
善良、诚实、随和的你,都只不过是虚幻一场?虽然……陈家的人给我传来了你的资
料副本,可我还是难以置信。这些姑且不说,後来又听说了你和陈琪之间的一些事情。
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做,现在我已经无法预料你的内心想法。但是我要劝你:如果
这麽做只是为了接近她、伤害她以报复陈少将,请你住手。陈琪是一个好女孩子,虽
然有著她那个年纪的女孩固有的骄傲和古怪,但本心确实不坏。她跟哥哥的关系不好,
她哥碍於血缘关系、家庭压力才不断的保她,他自己都对我说过许多时候很讨厌她。
如果你这样不择手段的伤害她,对陈少将不会有什麽切肤之痛,但我却会深深地恨你。”

  我不想听她说这些。看看後面也就一分锺不到的内容,没什麽必要再听下去了,
便伸手强行退出了光碟,双掌一合拍成了碎片,丢到了烟灰缸里。静坐著稍微平静了
一下心情後,疯狂地投身进飞车大赛里去。
  网吧的生意越来越好,逐渐许多新人都来了。甚至那天晚上跟我打过架的几个第
一步兵营的士兵都来了,我没计较那天的事情,照常接待。不到一周,我估算起来大
概已经有二、三百同乡来跟我打过招呼了,逐渐心生扩大规模的想法。
  寒寒连续在局里值了一周的班,好生休息了一回,才回到网吧了顶替松田静。我
与她在门口吃晚饭时,讨论起扩大经营的问题。她没有问资金的事情,倒提出了一个
问题:“这样恐怕会跟地方势力产生冲突吧?”
  “什麽意思?”我挺佩服她预先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这里已经成为雷隆多的又一文化娱乐中心了,逐渐会有自己的社团文化产生。
而且拉来了太多本来属於别的势力的人,恐怕时间长了人家会起坏心吧。”寒寒提醒
道。
  她说得没错,可我仰天大笑道:“我怕谁来?!”
  寒寒很明显对我的爆发性自信不当回事,没说几句就转移了话题。我们一不小心
说到年度通信的事,她突然来了精神:“对了,你的女朋友给你来信怎麽说?我看到
还有光光的信呢,给我说说吧,如果可以的话。”
  我苦笑著看了她一眼,说:“光光还好,运气好。只是他女朋友跟人打架打掉了
半条命。我老婆嘛,把我蹬了。”
  寒寒连忙向我道歉,说不该问这些,我挥挥手说算了,随口问:“你呢?”寒寒
笑了笑,说:“来这里之前,家里曾给我介绍过一个不错的人。他这次也给我来了信,
还可以吧。他约我回去後结婚,我还没想好怎麽回答他。”
  我的心突然抽紧了,充满了一种非常失望的感觉。我竭力不让这种感觉从脸上表
现出来,晃了晃脑袋说:“这里呢?你这麽出色,也会有人给你写情书吧?”寒寒轻
笑了一声说:“你少来这些。不过,你那个兄弟倒给我写了一回情书。那个小兄弟,
我也给他写信玩吧。这麽近还用写信,他不是一般的腼腆哪。”
  靠,巴斯克冰也来凑热闹啊。我心中失望之余,突然发现原来寒寒在我心中始终
占有一席之地。我始终奢望著她可以始终等我,在我受伤流血的时候可以永远欢迎我
的回归,可这样的非分之想确实太过分,我实在没有任何理由要求她这样做。现在可
好,这时我终於知道她也已拥有独立於我的、自己的人生。也许我只有孤寂一人这样
过下去了。发了一会呆,我腾地站了起来,向网吧里几个熟识的学弟叫道:“走不走?
我请客喝酒!”
  我们喝了一晚上,醉得找不到方向。我严重违反酒後开车禁令,送他们一个个回
家後,自己回去的路上给夜风吹多了,不住地打喷嚏,明白自己要感冒了。正在此时,
眼前一黑,吉普撞到了电线杆上,我的身子直飞了出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邻床就是大胖。我头痛欲裂,努力振奋精神
问:“我怎麽了?”大胖把宪兵队开的罚款通知和修车帐单拿过来,然後又拿个镜子
给我看:“你醉酒撞车没怎麽受伤,只是烧得象个关公一样。”
  果然,我烧得满脸通红。自从韦小宝教我野鸡气功以来,我身体健壮无比。即使
醉酒风寒,也从来没有认真地病过一回。这些应该都是伤心之下,风邪入体所致。回
想一下,都是自找的。我哪里还有资格去寻找什麽幸福,那些好的女孩本来就不属於
我这样的人。那样瞻前顾後、痴心妄想也不会得到什麽东西,我还是该怎麽过就怎麽
过吧。
  还好,现在当了老板,社会地位稍有提高。不仅学弟学妹们多有探望,情报局那
些人也都来看望了我,感觉挺好。寒寒和松田静两人交替著看护我和守网吧,做到护
理开张两不误。既然住院这麽爽,我也就趁机多休息休息,懒得出院了,一口气住了
半个月院。陈琪来看我那天,我已经完全痊愈,只是在装病。戴著圣诞老人式病号帽、
含著体温计式棒棒糖,含糊不清地问:“来欲何为?”
  我和陈琪之间的关系很奇怪,基本没有什麽拖泥带水。我们之间发生的许多事,
要麽存在,要麽发生後就立即不存在,干净利落。她上次对我说的那句奇怪的语言,
我俩都完全不提起,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时大胖已经出院,这个干部病房只有我
和她两个人,倒可以作个倾心之谈,可惜两人都没这个意思。陈琪笑了笑道:“黄老
板,你的声望如日中天,这麽赖在医院里怎麽可以,我是来劝你出山的。”
  “终於想你的狗狗啦?”我咯吱咯吱地咬著温度计,盯著陈琪惊奇的眼睛,从嘴
里拽出半截:“要吃不?”
  她迅速拒绝了这种恶心食物,捏著自己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我。过了好一会,她
才说:“算了吧,你我之间正常一点相处好不好?不要互相折腾了吧。”
  我真想提醒她这一切不正常的关系都是因她而起的,不过这个女人善於使用她的
美貌耍赖皮,我说了也是白说。与她斗争几个月,有些疲倦了,现在当老板,那个人
形犬的称号也不利於我的形象,这麽算了最好。我默默点了点头。她见我没有继续捣
蛋,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道:“这样就好。你别装病了,快点出院跟我走,还有一大
堆事情要做呢。”
  “哎哟,我肚子疼……”我缩进了被窝号叫起来。
  陈琪好容易把我揪出了医院拖回情报局,叫我自己到内勤那里领装备。我跑去一
看,居然是那套全配的ghost 服,心中纳闷不已。待陈琪换好了衣服出来,连忙采访
道:“这是去干什麽?”
  “攻打阿尔法。”陈琪盯著我:“吃惊吗?”
  “确实挺吃惊的。”我搔了搔脑袋:“雷隆多的兵还没死光啊,怎麽都轮到我们
这种超昂贵装备的人上战场了?”
  随即召开的会议解答了我的疑问:经过近4 个月的周密筹划,奥维马斯舰队和雷
隆多军队已经基本准备就绪,阿尔法夺回作战计划已经讨论到第三稿。现在有一些核
心问题需要上面点头才能解决,尤其突出的是编制问题。奥维马斯舰队已经扩了编,
但没有相应的战斗力量;雷隆多只有半个师(两个独立团)的编制,但是经过几个月
的调集和招募,现在总兵力已经达到2 万3 千多人,是原来的三倍。因为缺乏机械化
部队装备,主要增加到步兵中,造成步兵部队的人数达到原来的五倍以上。这个时候,
编制没有解决就造成了一个营长管到了正规一个团的兵力这种不合理现象。为了有效
调度,雷隆多内部在班以下还设了“小班”这样的作战单位,相当於班(同理,班相
当於原来的排,连相当於营)。但级别不够,无论如何运作起来怪异无比,各级军官
少拿钱多干事也多有不满情绪。为了最後审核一回作战计划,同时现场办公解决这些
实际问题,GDI 太空总署的元老们亲临雷隆多召开战前部署会议。巴瑞特等军方准备
好了材料和糖衣炮弹准备向那些老头们要编制,而情报局的任务是配合警卫部门一起
作好保卫工作。
  66年6 月10日,老将们的座机陆续地抵达雷隆多空港。战火即将再度燃起,费里
亚突击之後的几个月悠闲时光从此一去不再。
  第九章第二次的亲密接触
  此次会议级别是GDI 控制三星以来,三星前沿举行的最高一次。具体化表现在巴
瑞特那样的猛男只轮到在门口边上放一把椅子,他的助手都得站着旁听;牛人奥维马
斯中将和他的几个幕僚级别与巴瑞特相同,但因为直属太空总署而不是太空总署三星
分局,所以在名义上稍微高一点点,荣幸地获得了坐最下首的权利。
  陈琪这样的二号首长无法跟那两人相比,沦落到跟我们一起放哨。她自称不在乎
这些,说不想在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在一群老头子色迷迷的目光下咳嗽,我就姑且相
信她一回吧。
  正式的保卫力量很神气,为了这次大会,专门赶制了崭新的制服。三星系统除了
高级军官定期发新制服之外,下级军、士官和普通士兵制服讲究反复使用,退伍士兵
的制服上交后打几个补丁,最多染染色又重新发到新兵手中,以至于不少运气不好轮
到翻新过多次制服的穿得跟叫化子一般。以上都是废话总之我们很难得地在雷隆多看
到了穿新军服的人,方才发现三星系统的军服还是蛮好看的。
  除了那些穿着光鲜、手持仪仗队步枪的明岗外,就是我们这一队放暗哨的。
  为了准备这次会议,核心目的是为了从那些老头手中挖出些米米出来,雷隆多方
可预支了不少血本出来。这次给我和陈琪的ghost 服修复之后,升级了电能储备模块,
能够提供持续隐形三十分钟的电力。警卫连划来了六个配备了ghsot 装备的,与我们
一起担当隐形暗哨,分四组轮流值班守候。
  别看黑炭头、奥中将在我们面前牛逼哄哄,流传下无数的牛人传说,可是在那些
老头子面前连气都出不顺。会议开得很平静,或者说死气沉沉。老头子们根本不关心
你怎么打,或者是你的机构怎么运作的问题,他们只需要看到星图上的阿尔法插上我
方军旗。每当巴瑞特提到这个问题,他们的回答就是:" 交给你酌情处理。" 反正编
制是不能给的。奥维马斯提到money 时,他们的回答就是:" 我们在政策上可以优先
给予考虑。" 这句话的等效句是宁死不给钱,自己去找。
  一连开了一周的会,三星前线的代表没有从他们身上挖到一毫克油,自己赔的本
却与日俱增。巴瑞特一咬牙(据我们臆测),邀请那些老头到恺撒皇宫酒店的湖上游
玩,大概准备在四下无他的情况下动用银弹攻势。
  会议已经结束,只是元老们还没有最后放话。这时最焦虑不安的是巴瑞特和奥维
马斯那伙人,我们隐形保镖只管坐在湖边吹风就行了。连日来在上空盘旋值勤的侦察
机明显减少了,到了晚上九点过,最后一架完成了盘旋侦察后,调头飞走,再没有回
来。我轮到守这晚上的全勤,第二天送那些老爷们走就可以休息了。
  我绕着人工湖例行巡逻了一圈,一切都平静如常。老头子们现在正在享受糖衣炮
弹,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那么充沛的体力?这几个晚上,空中飞过的侦察机尾部焰火
给我们带来些许乐趣,现在看不见了顿时觉得非常无聊。我坐到湖边一块石头边上,
正准备抽支烟,忽然一个人走到身边靠着坐了下来。我把ghost 眼镜放下来一看,是
一脸倦容的陈琪。她头天值了个整夜班,这时应该要下去休息了。连续值守24个小时,
谁都会很困倦。她伸手过来说:" 给我根烟。" 我惊奇不已地问:" 你会抽啊?" 她
已经很不耐烦了,没好气地说:" 少罗嗦。" 她纯粹在糟蹋我的好烟,点上了之后只
是含着看烟头燃烧的红点而已,根本没往里吸。
  至于ghost 抽烟,各位可以想象一下这个情景有多么怪异:寂静的虚空中,一根
尾部过滤嘴少了一多半的香烟肚子翘在空中燃烧,吸烟的人却不见踪影。然而这种情
景我已经见过不少次了,我们隐蔽岗哨的这些家伙除了我之外都爱这么干,有的边走
边抽,就跟抽烟的夜鬼在游动一般,如果给小朋友们看见了说不定会吓出屎尿乃至人
命。这样干实属掩耳盗铃,我看不惯,伸手过去按陈琪腰间的隐形开关,一边说:"
现出形来抽吧,还要吸进去才算真抽。" 陈琪一掌打开我的禄山之爪,斥道:" 你太
无聊了是不是?多管闲事。" 我保持着想摸她的隐形开关的动作,陈琪也做出防守姿
态,两人对峙了分把钟,终于我觉得无趣主动放弃了。
  陈琪取下了头戴话筒和ghost 眼镜,未经我许可便舒舒服服地靠到我肩膀上半躺
着了。我丝毫不以美女投怀送抱为乐,只是觉得受到了物理压迫,连连催促她坐起来。
这女人向来习惯利用男人,估计从没见过我这样软硬不吃的。严辞威逼和软语相求均
告无效(我还是不停地耸着肩膀想把她晃开)后,扯开话题分散我的注意力:" 上次
主星来信如何?" 我没有任何理由跟她谈论这些,但是这时却无意拒绝。这些事没什
么精彩,不用说得雷隆多人都知道,我也把头戴话筒取了下来,继续耸肩道:" 我孤
身一人了,完全是意料中事。""你何至于那么悲观。
  " 陈琪又用力按了一把我的肩膀。
  " 你呢?家里给你什么好消息没有?" 我终于放弃了想把她甩开的抵抗想法。
  不料陈琪的身子却颤了一下,慢慢坐了起来。她顺手把香烟丢开,尽量用平和的
语气说:" 他们叫我做好在这里长期工作的准备,地面上压力很大。说如果在三星系
统里调还是可以的,但也不能越过月球门。那算是什么调动?我现在就在这里,原地
转个圈吗?" 说完这些,她心中压抑的悲苦一下子都涌了上来,不由声音呜咽。她的
眼睛里多半已经充盈着泪水了,只是转过了身不欲让我看见。
  我一时也无言以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到她虽然阶级比我高、官比我大,
但混得跟我差不多惨,甚至更加孤单可怜,不由心生怜悯之意。过了好一阵,陈琪慢
慢止住情绪的波动,突然噗哧一下笑出声来,这下我不能理解她和她所代表的女人了
何以情绪变化如此之大?我又没对她做什么,有那么好笑吗?
  这个问题确实困惑热心于精神领域的我,于是我虚心地向我的研究样本陈琪提出
了上面的问题。她轻笑一声,躺了回来,又靠到我肩膀上。我正准备再抖她下去,她
威胁道" 想听就别动" ,才老实了。她变换了几个姿式,直到靠得舒服了,才回答道
:" 我觉得你很奇怪。人们对你的看法一致地恶劣,可是你对我却比较不同。""你不
要这样想,鉴于本人的魅力值较高,你这样想是会出问题地。
  " 我信口胡扯道。
  陈琪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 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尽管我们从一相遇
就不喜欢对方,却可以并只能找到对方这样的人来建立信任关系,可以诉说一些与别
人无法交流的东西。更奇怪的是,你这样恶劣的人,居然会产生同情心。
  可惜西城被你废掉了,不然我还真想借助他好好研究研究你呢。""你这样有好奇
心,应该去当警察或心理医生,当兵浪费了。""别扯开,你说说对我对你的看法有什
么看法?""小姐,你这话嵌套太多,难以解析为正则表达式……
  ""少来!" 一阵沉默之后,我终于选择了开口:" 你的发现不无道理,我们之间
确实可以交流一些外人无法参与的东西,尽管这不见得是好事。至于同情心嘛,著名
思想家孟德斯鸠说过:' 再凶猛的野兽,也有一丝怜悯。我丝毫无怜悯,所以不是野
兽'.以此为论据可推得:大家都认为我是野物,野生动物再狠都会有那么一点点同情
心,因此我有同情心是很正常地。" 陈琪捂住嘴,侧开脸去不敢看我,肩头止不住剧
烈地抖动起来。我愕然地看着她,直到她忍不住泄气,哈哈大笑起来。她开心得过分,
以至于笑得喘不过气来,引发了剧烈的咳嗽。我看得担心起来,准备去找水和氧气瓶
给她预备着。刚准备动身,她摇了摇手道:" 我没事。
  " 又止不住笑了一会,憋足了气对我说:" 那是莎士比亚的台词。""口误,口误。
" 我毫不脸红地回答道。
  " 我突然觉得如果作为你的朋友,和你在一起会很快乐。" 陈琪突发奇想道:"
我们做朋友好不好?要做那种坚实的盟友,非一般的泛泛之交。" 在上三星之前,她
的追随者一向不少。按我一贯的印象,这种女人是男人的天敌,利用男人是她们的本
能。至于什么友谊,怕她根本不能理解是怎么回事。但这个时候凉风习习,又难逢能
够拿着150 元一夜的巨额补助在这美湖边守夜,不吹牛打屁实在对不起如此良辰美景,
便随口问她坚实盟友的定义。她见我没有搞怪,顿时精神焕发,详加解释道:" 我从
小就幻想过那样一种关系:超越一般的交际往来,或是青梅竹马的友谊。它发生于两
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这两个人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伟大友谊后,彼此心意相通,相互
弥补心灵之缺……" 我越听越晕,抗议道:" 你可不可以说得简单明了一点,让我这
样愚鲁之徒也可以听得明白?" 陈琪连忙说" 没问题" ,眼睛转了转,想了片刻说:
" 一个人呢,除了天生交际狂,一生会交往不少人,有同性有异性。排除情欲之外,
真心交往的人绝对不会很多,愿意为之两肋插刀、舍生忘死的更少,有的人一辈子也
不会有。在伟大友谊的二者之间,不分彼此、不分生死我想要的就是那样的。" 虽然
她已经尽量说得简单了,可我还是听得头晕,并且产生了一个念头:这女人回主星不
成,发神经了。
  然而她片刻不由得我想便追问道:" 我们来试试看怎么样?" 我半是发晕、半是
心怀不轨地点了点头。她兴奋不已,握住我的手说:" 黄而,我们立即开始这段惊世
骇俗的伟大友谊吧!" 忽然,一阵难以名状的难受感觉直升心头,难道和她化干戈为
玉帛是上了大当?
  然而我习惯性地抬头看天时,却发现高空处金光一闪,一个黑黝黝的柱状物落了
下来。不及我等回过神来,这个东西已落至地表,直插入人工湖内,腾地顶端蓝光大
现,好像奥运会的大火把给人乾坤挪移到了这里一般。有警惕性过高到神经质的对火
把开了两枪,立即遭到上级的痛骂。可是我发现了更加怪异的事:在湖边、墙角守候
的5 个隐形暗哨,全部显形了!
  刚才跟陈琪吹了半天,完全象是在跟空气说话。也许正因为如此,我们谈了些荒
诞不经的大白天互相看着对方定然说不出口的东西。可是现在我和她肩并着肩,可以
清晰地看到对方发着耀眼蓝光的身影。我们互相瞪着,开始以为是隐形装置坏了,同
时伸手去拨动自己腰间的隐形开关。可是很明显,关闭隐形后,看到的身影颜色比较
正常;打开后就是发蓝的,而且很亮。这意味着:我们的隐形被人家破解了!
  天哪,这也就是说……
  一声巨响宣布了费里亚第二次突击的开始。五个蝴蝶兵从假山附近的树林里冒了
出来,向大门处的一挺重机枪开火了。重机枪手仅仅还击了五秒钟,就给连人带枪座
一起掀上了天。湖边凉亭顶上的一个隐蔽机枪手立即对它们猛烈开火,打倒了最前头
的一个,正转向扫射第二个时,给它们又把凉亭炸飞了。虽然它们一出现就狠狠地威
风了一把,但在那次环形山遭遇战后,雷隆多方已多次检讨过对已知费里亚兵种的战
斗方法,发现这家伙的光子炮虽然威力比较大,但是射速较慢,防御力比起龙骨兵来
说也高不到哪里去,属防空兵种,大概跟个会走路的高射炮差不多。高射炮就算会走
路,也万万不是群起攻击的普通步兵的对手。受既定战术的影响,刚一交火,大楼里
待命的一个警卫排(注:现在的雷隆多,一个排可当原来的一个连人数,足有100 多
人)大半都涌了出来,抢占有利地形射击。大蝴蝶数量有限,虽然把大楼的二楼打破
了一个大口子,却在一分钟内接连给打趴下两个。剩下两个身受重伤,摇摇摆摆地向
它们出来的树丛里逃去。
  顷刻间,我目睹了文件上吹嘘已久的雷隆多军力之跳跃性飞升。果然,在大力宣
传鼓动之下,士兵们不再惧怕费里亚,通过这一小交火更验证了敌人是纸老虎,大伙
立即雄心万丈、士气高涨。他们的排长大呼一声:" 兄弟们,立功的时候到了,上啊!
" 便马上有三十多人从隐蔽处跳了出来,急速向大蝴蝶逃跑方向追击而去,大楼里隐
藏的士兵也开始陆续往外冲。我们这边的隐形保卫都受了他的蛊惑,纷纷追击上去。
我给他喊得心潮澎湃,也跳起来准备去追杀大蝴蝶。陈琪一把拽住我,叫道:" 别冲
动,恐怕有陷阱。" 我大呼道:" 怕个球,让我杀人去!" 陈琪愈发努力地拽住我,
叫道:" 你少给我逞能,给我留着保护我。" 最近我在精神实验中对龙骨兵一对一对
战中保持全胜,正想测试一回打大蝴蝶效果怎样,却给这个赖皮女人拉着不能亲临战
阵去冲杀一回。正烦恼间,突然远处飞来四个奇形怪状的飞船,分两路分别向警卫大
楼和假山处飞去。离我们较近的两艘飞船离地大约100 米,丝毫不停顿和下降高度便
在警卫大楼顶上丢下了一大堆东西。这些东西极重,一落到楼顶就立即砸穿了建筑,
随即建筑里穿来了剧烈的枪声和惨呼声。我急忙戴上耳机,通讯回路里传来了地狱一
般的声音:枪声、哭声、刀刃切割肉体声、士兵绝望的大叫" 龙骨兵,龙骨兵!!!
" ……前面假山那边也传来了激烈的枪声。虽然与龙骨兵在开阔地战斗是一场灾难,
但他们的遭遇总比背后受袭的楼中警卫好得多吧。我定神在耳机里听着他们哭喊中的
信息,楼中残余警卫叫喊中大略透露出遭到10余名龙骨兵的袭击,树林那边大约有20
多个龙骨兵。这次突击规模和密集程度远超上次,虽然做好了迎击准备,但因为最后
一天的交接问题,这时已经完全不能指望空军的支持。我急忙推了一把陈琪:" 快联
系MK-3来,这里万万挡不住!" 陈琪有点吓傻了,给我连推了两把才反应过来。她立
即呼叫第一机械化营的MK-3前来增援,然而是否来得及尚是未知之数。
  我在耳机里听得头晕,一把扯开,恨恨地骂道:" 哪个神经病排的班,不让MK-3
进驻进来?" 陈琪呼叫部队之余侧脸说:" 那些大佬们不喜欢机器人,就那么简单。
" 我惊呼道:" 不可能这么庸俗吧!" 陈琪点点头道:" 就是这么庸俗的理由。" 此
时度秒如年,我打着表看陈琪呼叫援军,一边四下张望。我们现在隐形反而跟灯泡一
样亮,索性关闭了目标还小些。刚给陈琪关掉隐形,她完成了呼叫工作,一时无事、
四下里又惨呼不断,不由稍微有些慌神,连声问我:" 怎么办、怎么办?" 她善于理
论上的特种作战,然而临敌经验和镇定程度还是不及我。此时扯这些毫无意义,我权
衡了一下,断然献策:" 呼叫火焰兵四下放火,叫贴身警卫们把大佬护送到湖心那个
游船上。他们没来飞机,我们只要消灭了那些蝴蝶就不惧了!" 陈琪连连点头道:"
还是你镇静。你去负责西区解救,我到东区去,五分钟后在游船上见。" 雷隆多的步
兵是好样的,虽然经历了开始的狂燥和遇伏后的短暂惊慌,但他们迅速镇定下来投入
实战。警卫大楼里留守的兵虽然少,而且一开始给龙骨兵从天而降杀死了不少。但接
着战况就陷入胶着中,他们利用楼道地形,几乎是一米一米地后退着顽强抵抗着龙骨
兵的袭击。我跑向西区解救大佬们时,断断续续地听到他们中一个小班长的声音:"
第四小班还有几个活着?
  立即回答!" 不一会,他得知还有四个人时,咬牙切齿地怒吼道:" 现在楼里只
有咱们四个兄弟了,对方大概还有七、八个,可不能放他们出去从后方攻击弟兄们。
我是401 ,命令大家跟他们拼了!" 枪声之间,传来了四个人一致的声音:"401,下
命令吧!""407 ,下去把大楼出口炸掉。403 、405 向我靠拢,行进间换刺刀!我用
火焰枪守第一关,你们接着准备肉搏。407 ,我们完了后,你立即引爆这里的N4弹!
" 一种激奋的感觉已充满我的全身:这证明我并非为了那些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作战,
后面还有人毫不吝惜地为我们的任务牺牲生命。来到西区,与老头子们的保镖接应上
后,我便带队向游船方向去。刚起步,警卫大楼处传来一声巨响,大楼整个淹没在巨
大爆炸的火光与烟尘中。地面给这样巨大的爆炸震动得抖动起来,两个老头子被晃得
摔倒在地,一边挣扎着爬起来一边咒骂。
  一时间,我突然有种想换上刺刀帮龙骨兵捅死他们的冲动。
  警卫大楼的战斗已告结束,那里的龙骨兵和警卫士兵一个都没能活着出来。
  外面的战斗烈度已经明显减轻,普通步兵在开阔地上确实不是有数量规模的龙骨
兵的对手。大约只还剩二十多人分散了在各个角落朝龙骨兵打黑枪,加上大将们的亲
随卫兵,还是给龙骨兵造成不小的损伤。外面的龙骨兵大约还有20来个,在最后一个
大蝴蝶的掩护下四下里清扫残余的保卫力量。
  我赶到湖边时,陈琪已经带了东区的老将们来到游船码头上,正组织他们上船。
  我把带的几个欠扁老头交给她安排,自己跑到前面去捡了一个死亡士兵的突击步
枪,转成点射模式,速射了两发把大蝴蝶打趴下了。它身边的龙骨兵立即向我这边冲
杀过来,我丢了枪调头就跑。虽然我自信肉搏必胜,可他们一来三个,一点都不费厄
泼赖,我也顾不得逞能了。陈琪见它们追我甚急,抡臂扔了个手雷过来。她的手艺不
错,在我和追兵都高速运动中还准确预测了正确落点,把追得最近的一个炸得翻了个
筋斗,后面黑枪又开始集中射击这几个冲得靠前的,这三个才调头逃了回去。
  我跑回游船码头,却不由一怔:恺撒皇宫的人工湖很大、很深,只要躲在船上,
在敌人没有远程攻击武器的情况下再安全不过。可是这些老头子和他们的小秘们挤上
去后,船已经严重超员,只有一个恰能容身的位置了,真是多一只脚都插不进去我不
由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中古照片上,蛮荒地区人民扒火车的情况,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也!
  照理来说,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妖娆秘书们绝对不应享有优先避难权。只要把她
们赶下来,在场的军官和一小半卫兵都可以上去避难。可是陈琪说破了嘴,那些老头
子们也只当听不懂她说话,见她准备动手扯一个秘书下来,居然还颤抖着老胳膊准备
掏枪出来射她。我一掌推开了那老逼养的,见情况紧急、耽误不得,对陈琪说:" 你
上去,你轻。" 一边把她推了上去。老头子们挤得哎哟连天,却还不忘记发动船只离
岸,找得手忙脚乱。我叫那些卫兵自己找路逃跑抵抗,我一个人守码头。他们齐刷刷
地给我敬了个礼,边打黑枪边撤走了。
  四下里都燃起了大火,恺撒皇宫这次损失不小,也不知有没人赔。我一边胡思乱
想,一边趁黑跑到刚才激战过的地方去,抓紧时间在死人身上捡了些装备就往回跑。
  这时龙骨兵也基本给打散了,一个散兵跑昏了头,正跑到码头口子上来,瞧见了
游船,摆出了一个极酷的POS 、倒提着大镰慢慢走上前去。因那船才发动起来,尚未
离岸,直惊吓得上面的女秘书们齐声尖叫起来、老将们也恐惧起来,开始用各种我听
不懂的语言大呼小叫,简直是群魔乱舞。我趁这个龙骨兵专心摆酷,悄无声息地窜到
它身后,猛地一脚踹去,这个笨家伙作出了一个卡通片上随处可见的高难度动作身体
在水面上几乎停顿了一下,双爪狂舞了一阵,然而近300 斤的体重岂是这样挣扎可以
抵消的?扑通一声、水花四溅,随着被醍醐灌顶的老将们的怒骂,历史上第一个被人
类踢下水淹死的龙骨兵之不名誉称号落到了它的脑袋上。我侧身做了个侧踹的POS ,
因为小秘们尖叫涟涟,自我感觉比这个衰逼龙骨兵要成功得多。
  可惜POS 摆了五秒钟就无法继续下去了。剩余的十多个龙骨兵已经发现了码头的
重要人物,开始向这边集结。逃走的卫兵们尝试着向这边佯攻了几次想引他们走,但
没有什么效果。两个龙骨兵守住要道,他们也无法回来支援。最先攻过来的四个龙骨
兵冲杀了半夜,虽然自己身上也弹痕累累、光芒黯淡,可见我只一个人守在码头口子
上,不待后援便冲了上来。我待它们冲到二十米处才把藏在身后的火焰枪提了出来这
算是目前我方近距离对龙骨兵的最大杀伤武器,它们杀了一晚上也深知其厉害了,一
看见顿时减速准备后遁。可是四个300 斤重的大胖子在狭窄的码头小道上挤作一堆以
40公里/ 小时的速度奔跑是什么概念,哪里刹得住车?我见它们惊惶减速,悠然掏出
一支烟来在火焰枪火苗上点燃了,含到嘴中。
  第一缕青烟冒起时,它们跌跌撞撞地冲到我面前五米处方才猛然站住,争先恐后
地转身欲跑。我深吸一口烟,挺起火焰枪按下开关猛喷过去。它们在狭窄的小道上无
处可躲,给烧得吱哇乱叫、全身冒火。最前面一个当即给烧死,化成一滩蓝色体液。
  后面三个在火中跳跃推挤了片刻,全栽进水里去了。这些家伙比我们身形大不了
多少,却有300 多斤重。别说给烧得半死,就是丝毫无损,下了水也休想冒头。我算
了算,自己已当之无愧地成了单位时间消灭龙骨兵最多的人类英雄,可是远处又有八
个龙骨兵向这边逼来,算上阻挡援兵的两个,老子的情况大大不妙。
  据我对英雄一词的理解:英雄如果还没出名就阵亡,就不再是英雄,而是傻逼。
  那八个龙骨兵见我手持利器,不敢贸然冲来,聚在一起商议了起来。如果它们的
智力不比猪差,准会派能量盾最完整的冲锋。它们中还有三个光芒极盛,几乎没有受
伤,对付我这一杆火焰枪估计不成问题,伤脑筋呀~~~我心中不住叫苦。
  还好,身后守着的游船已经发动了起来,慢慢离开了码头。保护任务已经完成,
大不了我跳湖跑路就是了,送不了命。我正在打跑路的心思,突然一个人跳到我身边
——陈琪带着一支样子酷似上百个吹箭筒捆在一起的古怪大枪从船上跳下来了。她的
脸涨得通红,咬牙道:"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拼的,这是考验伟大友谊的时候了。黄而,
咱们齐心协力拼了吧!" 我一边给气瓶加压,一边小声问:" 别喊那些伟大口号了,
咱心里清楚。干嘛来帮我的忙?生死之间还假打就太无救了。" 陈琪呸了一声道:"
那些死老头子!有人占我便宜。" 我急切地问:" 那我上去吧?我不怕给占便宜。"
陈琪顿时柳眉倒竖,凶凶地盯着我。我开怀大笑道:" 这么容易就生气了,哈哈。"
龙骨兵们果然采纳了我所想的战术,派了那三个光芒四射的猛冲过来。他们是打定了
主意拼着被我烧成重伤,用冲力也要把我和陈琪撞死。在这种简单的场合,能采取的
战术和对策都是非常简单和别无选择的。我不等他们冲近就放火猛烧,十余米长的火
焰席卷了它们全身,将他们身上的金色光芒迅速烧褪去,还有十米距离时,可以看到
它们的身体都给烧得发红了!可它们真是忍者无敌,愣是顶着烈火脚步不停地继续猛
冲来,势头丝毫不减!
  在这个距离,就算有突击步枪在手也已无法抵挡它们的猛冲之势。我丢了火焰枪
准备拉着陈琪准备跳水。这一跳颇有讲究:首先、不叫逃跑或撤飘,叫转进;其次、
这种行为古已有之,南宋灭亡时的厓山海战,忠臣陆秀夫就是拉着小皇帝一起这么跳
的。但是他们是打输了跳海寻死,我等是打赢了跳湖求生,本质上大有不同。这时我
脑子转得极快,一瞬间便不合时宜地联想到陆秀夫的名字跟陈琪她哥陈田夫颇为相似
;籍贯是盐城,又与小淫贼相同。我总会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走神,去想一些虽然
严肃但不适合在这种时候考虑的问题,可见我确实有毛病。
  就在我已经放弃了抵抗想法的时候,陈琪突然开火了。那支外形类似集束吹箭筒
的大枪发出了极其巨大嘈杂的声音,几乎震得我魂飞魄散,顿时明白那就是传说中的
单兵用金属风暴炮。她把炮架在膝盖上射击,方才打了一秒钟便给震得摔倒在地,枪
口抬起乱射,几乎替龙骨兵完成灭掉这些老头的任务。我急忙替她压住了枪口,只见
千万道金属弹雨幕天席地地向龙骨兵泼去。不但三个忍者无敌的龙骨兵给打得千疮百
孔、顷刻间四分五裂,连后面跟进的也立即给扫翻了两个,其余的屁滚尿流地四散开
来,生恐给这猛枪瞄到。
  " 酷耶,哪里搞来的?" 我张大了口,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战果。
  " 子弹都打光了,酷什么酷。" 陈琪也欣喜不已地瞧着堪称绞肉机的码头小道,
掩口偷笑道:" 快想想怎么逃跑吧。" 看着给战火映红的湖面和她占了少许黑烟的俏
丽面容,我突然有些感动: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真是非常非常的可爱,竟使我已古波
不惊的心灵起了一丝微澜。但此时已经不用再担心了逃生的问题了远处一个火堆被强
行推开,露出了一队MK-3的身影。我俩都欢呼了起来,见面前龙骨兵已跑得不见踪影,
都跑上前面岸边去看。
  正规MK-3一成组出现,已经被打得七零八碎的龙骨兵就再无抵抗之力。眼看它们
给追得走投无路,我不由长吁出一口气来,擦了擦面上的汗水和烟尘。忽然间,心头
又猛地一紧,身体不由自主地卧倒下去。眼前白光一闪,一发大蝴蝶的光子炮射到了
我身边,大蓬泥土翻卷上来,几乎把我活埋掉。我千辛万苦地爬出来一看,原来是给
我干掉的那个大蝴蝶没死彻底,爬起来给了我一黑炮。可我已经没有报复的机会了,
两个MK-3如抢功一般把它打成了碎片。可陈琪呢?难道死了?!我顾不得头晕,勉强
站起来四下查看了一回,没有发现血迹和人体碎片,活不见人总比死掉见尸来的好。
  周围二三十米里遍寻不着,估计给爆炸气流掀飞到水里去了。我只得跑回码头,
对船上大声叫喊着问:" 在哪儿?" 情况既定,那些大佬们就更加对我爱理不理。大
概在他们看来,上将中将们对一个少尉说个" 哼" 字都会浪费宝贵的元气。虽然他们
都不是中国人,可我不信没人懂汉语。那些小秘们虽然有对我抛秋波的,却没有给我
答案的。我喃喃咒骂者这些老狗男女,把ghost 眼镜一戴,猛吸了口气跳下了水。
  这时天正黑,戴上ghost 眼镜在水下还是什么都看不见。陈琪到底有没有在水里、
在水里的哪个地方都完全不可知。我发了疯地四下里潜去乱摸,心中却老是想起幼时
家乡里在水中溺死的那些不幸同学。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
  …我的心越来越凉,虽然理智告诉我,以目前的状况,陈琪已经基本不可能在活
着的时候被我找到并救回,可心里却一遍遍地自言自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那么美好的笑容怎么可能只见到一次?!" 忽然间,天上打出了一个照明弹,水
中能见度顿长。我突然看到了离我很近的那个费里亚抛下来的反隐形火把上有一个影
子!游过去一看,陈琪刚好给上面的一个突起挂住了腰带,口中只有一点小小的气泡
冒出,情况已经非常危险了。我急忙把她解了下来,拖着头发拽出了水面。
  我的老天,我下水不过两分钟的事,船上的老将小秘们已经跑得一个不剩,院子
里全是MK-3. 这些家伙对付龙骨兵还可以,现在却帮不上任何忙。我没心思想别的,
把陈琪倒扛起来压在膝盖上按水。虽然水按出来不少,可她已经完全没了呼吸,脸色
铁青、瞳孔放大,跟个女鬼一般我没污蔑她,要死的人都不会漂亮到哪里去的。我犹
豫了一下,自言自语道:" 不救不行啦。" 猛吸一口气,捏着鼻子对她的口中灌了下
去。
  我大学里学这些救护知识时大不用心,当时的借口是说:我遇到什么情况都有寒
寒救,所以不用学现在可好,轮到我救人,真是学到用时方恨少。虽然我肺活量不错,
连做了三五分钟的人工呼吸保障了陈琪的氧气供应,让她的心跳不至于停止、脸色也
渐渐红润,但却一直没能让她恢复自主呼吸。究其原因,大约因为我用力方法不对、
角度也大成问题,不但效率极其低下,连自己的头都弄得缺氧发晕。头晕归头晕,因
为怕陈琪死掉,还是不顾一切地给她送气。正在昏昏沉沉之间,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医护兵跑来的脚步声……我心中顿时一宽,心想:" 连我也救吧。" 头一昏,顿时晕
倒了。
  第十章爱或只是交易
  我从眩晕中醒来时,视野里除了亮得发白的医院天花板外,还有一个老大不耐烦
的护士。四下扫视一番,果然遇到这种情景,医院便生意火爆无比。我本来以为靠我
的级别(少尉也不小了,比士兵高得多,军官又没几个亲临战场),随便整个干部套
间住住,装装病能赖在医院住个把星期。谁知那些老将们跑得比我快,早已把ICU 、
VIP 、高干中干病房全部占满。那些高档间占不到,普通病房里躺满了哎哟连天的受
伤士兵,我又不好意思去抢他们的位置。这时候医院每个做事的人都忙得很,护士问
我分房问题时,我只稍一犹豫,她就把氧气包塞在我手里,喊我坐在走廊长椅上自救。
  我战斗了大半夜,却是毫发无伤,只是因为长时间低效率作人工呼吸导致自己脑
部缺氧,吸吸氧自然就没事了。虽然是如此单纯的事,我也不肯认真地去作,而是憋
足了劲作出流眼泪打哈欠的瘾君子模样,然后边吸边作出爽极的表情和一些节奏单调
的呻吟。平民患者固然敬我为鬼神而远之,连那些伤势轻微给安置在走廊的伤兵都坐
得离我能多远就多远。不多时,我把一袋氧吸完,立即神清气爽,脑子也渐渐恢复正
常运转。刚才进入战斗后,我虽然摆了不少POS ,脑子却始终在高速紧张运转中,此
时终于开始觉得疲惫。然而,我还没动身回家睡觉,医院门口传来了传令兵的呼号:
巴瑞特总督驾到。
  我不喜欢黑炭头,他对我也持有同样的感情。与在辛巴身上感觉到的那种天生死
对头感觉不同的是:我明白他是个有能之人,他也知道我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然而我
们之间就是无法产生那种英雄惺惺相惜,反而从头到脚充满了格格不入。简而言之,
听说他来了,我浑身不爽。
  巴瑞特来了之后,自然是先去探望那些根本没有受伤却死赖在干部病房的大佬们。
他的卫兵把医院大门把住,让人进出不得,真是犯嫌。我占不到高干病房,心情正不
好,只想回去睡一觉,却给拦在大门口。拦我的俩兵还是网吧的常客,我先假扮和气
说了两句,他们只对我摇头。我一急,横眉竖眼地准备跟他们雄起,俩卫兵立即软了
下来,边给我递烟赔笑边解释说巴瑞特来时专门嘱咐了不许放我走,说还有事找我。
我明白跟他们为难也没什么用,只得在门口长椅上坐下闷闷地抽烟。
  抽到第五根烟时,巴瑞特一行终于出现在了医院大堂里。他的副官大声招呼四周
人安静,说总督有事宣布。清了场之后,巴瑞特走到我身前,扮出一脸非常欣赏的表
情,朗声宣布:“黄少尉在此次突发事件中头脑冷静、处置得当。亲临战场第一线,
杀死杀伤敌军多人,战功显著。雷隆多军府决定立即授予之一级战斗英雄的荣誉称号
和奖章!”
  他话音一顿,四周人都如发了疯一般狂热地鼓起掌来,倒弄得我有少许慌乱。巴
瑞特给我挂奖章时,我才渐渐平复心情,低声问:“这个战斗英雄有什么用?”巴瑞
特没想到我有此一问,斜眼看看周围的人,低声对我说:“虽然不能让你升级或复职,
在雷隆多上总还有些用处,可以当特权用上个把次。”我心中翻腾不已,盯着他问:
“辛巴那样的人就是给这种特权惯出来的吧?”
  巴瑞特呵呵笑了几声,压低声音道:“雷隆多不需要谦谦君子,需要的是绝对强
者。黄而,你正在我们曾经走过的路上大步迈进。”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声对我说
:“继续努力,继续努力!”
  军队里的军功章和记功等特殊荣誉,都可以拿来使用,换成相应的某些东西,比
如涨工资、提前晋升和分房优惠等。当然,也不见得所有人都会拿它来做等价交换,
有些特例——这世上总有些头脑生锈的老古董认为荣誉胜于一切,甚至把军功章收藏
了一辈子也不愿意拿出来用。他们只是没想通一点:不管你拿不拿出来用,那军功和
荣誉都是你的,不同的只是它还是否具备被使用的潜质。这些事情外人不太清楚,军
人家庭出生的我早已心知肚明,只是还故意问一回巴瑞特。幼年时就听军区大院里的
周老头讲过,使用荣誉也是门学问。用得好了,事半功倍;用得不当,万事皆休。这
种可以使用的荣誉就好比能使恋爱必胜的一个法宝,但如何使用和何时使用还是取决
于人。第一个找到的不见得最好,但是总想着后面的会更好而丢弃前面遇到的多半什
么都搞不着。不过,谁都不可能想到我将何时以何种方式使用这种荣誉。
  我从小淫贼那里学到了一句名言“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花谢空折枝”,翻译成
现代汉语就是一句打跑得快时常说的“好日子先过”。既然手里有了这种可以挥霍的
奇货,难道留着养老吗?当下我觉也不睡了,直接跑到雷隆多指挥中心去,要求与巴
斯克冰通话。巴斯克冰的任务即将完成,现在人在北京。这种不同宇宙空间的星际通
信需要动用反相转发器,代价高昂,按三星信息控管条例,无公务类重大事项是不能
随意建立联系的。指挥中心的人耐心细致地对新战斗英雄讲述了这个规矩,可我把军
功章往他们桌子上一拍:“用这个可以吧?!”
  从来没人这么使用过性命换来的特权,指挥中心的人不由非常为难。在我的催促
下,他们只得直接请示到了巴瑞特那里去。黑炭头忙了一晚上了,刚才稍微安定下来
就遇到这么滑稽的事,他不敢相信别人的传言,直接叫我跟他讲电话:“黄而,你是
认真的吗?”
  我懒得跟他详细讲,直接回答:“没错,我要使用这个权利。有权不用,过期作
废。”
  “黄而,我为你好劝告一句:你可以不用这么着急。虽然这项特权只在雷隆多范
围有效,对你的复职什么没有直接帮助,但过不多久重分房子、定特殊地区补助时,
都有用处的。”巴瑞特难得耐心地对我解释着。
  我对他的劝告不管不顾,径直还价道:“只是打个电话而已,用不完吧?”
  “……”巴瑞特沉默了一会方才说:“那随便你吧。”
  我花销掉了军功章,拨动了巴斯克冰那边的电话。星际通话的效果简直不敢恭维,
即使疯狂压缩以减少转发器的负载,延迟都长达10秒钟以上。他正睡得不知所以,露
出一脸白痴笑容。过了10多秒终于听到我简要说的情况后,立即大声骂我呆逼,并用
与巴瑞特相同的理由说明我这个电话打得多么不划算。我根本不听完便迅速插话问道
:“你那里弄到了多少钱?”
  “问这个干嘛?”巴斯克冰一听我在被监听并自动存档三年的星际电话里说这些
投机倒把的事,一下子警觉起来了。
  “都借给我用。”
  “这没问题,可……”
  “明天你就到二环西路中段电脑一条街,帮我买些电脑过来。”
  “黄二,你毛病啦,欺负我不懂是不?主星上电脑比雷隆多的差多了,买这里的
干嘛?”巴斯克冰抗议道。
  “没时间解释了,他们只给了我三分钟的时间。”我极力控制着时间:“你打个
电话给郭光,把我找你办的事情给他说,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会给你一份配置单的。
照那个配置单去买,能买多少台就买多少台,搭在你的军用专机上运回来。”
  巴斯克冰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我要干什么了,掩耳盗铃地劝说道:“黄二,这种事
违反三星交流法第22条……”
  时间到了,通话被自动切断。三星交流法22条是禁止利用公务之便行走私之实,
胖子很明白我要干什么,只是他已经上了我的贼船,说这些只是假打而已,我相信他
必定会犯法来帮我——这个人讲义气到了不讲原则的程度,不过我喜欢,哈哈。
  据我的测算,就算巴斯克冰不会讨价还价,三星上的珠宝类工艺品贩卖到主星黑
市上的获利也起码在5 倍左右,那他的15万启动资金到那边一翻,除去请客送礼能剩
70万以上。主星电脑虽然性能远比这边的低,但主流软件游戏包括网络的要求都是针
对那边情况制定的,雷隆多这边的高性能机实际上起不到什么大作用——在那边买5000
元一台的普通机型,除去必备的网络设备花销也起码能买120 台以上,得把他的军用
专机装得满满的。他这一趟走私回来,咱网吧的规模就能扩大8 倍。这些纯数字的东
西算起来很爽,直兴奋得我夜不能寐。
  因为睡得晚,没睡得多久便给外面的嘈杂声吵醒。强睁着睡眼往外一瞧,是在列
队欢送那些大佬。戴上ghost 眼镜用望远功能一望,远处还在搭台庆贺成功击退再次
突袭的敌人。我立即联想到自己披红挂彩戴大红花一脸幸福的傻样听着黑炭头亲切训
话的惨状,顿时吓醒了。战斗英雄好做,拎出来示众万难承受。往下一张望,已经有
几个嘻嘻哈哈的兵往我这边走来,还举着“一级战斗英雄”的横幅,不用说是给我准
备的。靠~~~
  这时候,组织为我们发的上百万的装备多么管用啊。我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只穿
着内裤便跳下床,十万火急地把ghost 服穿上。刚刚穿好,那些人已经走到门口了。
就在他们扭开门的瞬间,我打开了隐形。他们进来看不见我,莫名其妙地找了一回,
又跑去问军官宿舍门卫。我趁他们出门,跟着溜了出去。
  这时,整个雷隆多中心区都在为这两件事情忙个不休。我本打算到那个叫周倩的
学妹工作的豪华咖啡馆去坐半天,等风头过去。但是,我不可能隐着形去开车,四下
里人多,跑动不起来,走路的话走到一半就会显形了。回头一看宿舍背后的树林,我
决定上山打游击去者,转身走了进去。不一会,来到树林最高处。此处离中心已远,
中间有树林间隔,几乎听不到那些噪音。我心满意足地找了块干净的大石躺上去,脱
了ghost 服上衣做枕头垫着继续睡觉。
  在相对幽静、空气清新的地方睡了半天,一直到下午3 点来钟我才彻底清醒,感
到饥饿非常。头脑仍有些初醒时的混乱,可已经再睡不着,索性坐起身来抽烟。然而
今天注定得不到清净,一支烟没抽完,便感觉有人走近。不一会,陈琪从树林中走了
过来,开口便是:“闲人,在上面干嘛呢?”
  此时,我上身赤膊、斜着眼抽着几乎已到过滤嘴的烟,还被烟味呛得一只眼半闭
着,正是形象最最恶劣之时。可我对这些不管不顾,招手道:“来来来,此处算是雷
隆多稍有雅致之地,过来同乐。”陈琪走上来到我的身边坐下,冲我晃了晃右手两根
手指。我想起她开始学抽烟,虽然不甚情愿还是伸手去包里摸。不料这两天消耗甚大,
浑然不知我现在嘴里叼的一支已经是海底捞月,包中空无一物。陈琪露出了最常见的
鄙视模样,说:“抽我的吧。”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未拆封的烟来,与我分而叼之。我
边给她点火边说:“完全不带性别歧视的说,其实我觉得女性抽烟一点都不好。”陈
琪摇了摇头说:“明明就是性别歧视。”
  我无意以小人之身与排名更靠前的女子争辩,撇过脸去不再说话。陈琪突然有些
没话找话地问:“你说这里风雅,风雅在哪里?”我站起身来,双臂伸开、迎风而立。
  闭眼冥想了一阵,回头道:“此时此景,直让人生出欲离尘世而去,寻求宇宙终
极秘密的想法。你冥想一下‘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那样宏大与脱俗并举的场景,
会在悟道之路上大有进展。”
  “闭嘴!你明明是个超俗的土流氓,跟我讲什么谈经论道,真是太滑稽了!”陈
琪突然没头没脑地发起火来。我不知惹了她哪一点,僵着身子做我心飞翔状不敢动弹,
生怕她又看出我哪里不对来了。经过了大约半分钟的沉默,她突然怒气冲冲地把烟丢
到了一边,自言自语地说:“我才不抽呢。”正欲开口继续说什么,我插话道:“美
女……”
  “什么事?!”她象吃了火药般地回复道。
  “这样乱丢烟头,会引起森林火灾的。就算不会火灾,烫到蚂蚁蚯蚓也不好呀…
…”我边调侃她边暗暗运气做好猛跃开远遁的准备。
  陈琪给我呛得说不出话来,但却奇迹般地没有发火,而是掏出手枪对着那边开了
一枪,把最后一点星星之火打熄了。一见她伸手去掏枪,我就把心提在嗓子眼,眼睛
直盯着她的手,直到她把手枪收回枪套我才解除了个人一级防卫警戒。她突然低声说
:“你很烦哪。”我见她刀枪入库,脾气顿长,反驳道:“是你自己心烦吧,不要把
无关的人扯进去。”
  “怎么会跟你没有关系!”她冲我吼了起来。
  我不知其怒之所为何事,只有用一种呆滞的目光瞧着她。她撇过脸去,不经意地
问:“昨天是你救的我吗?”
  “NONONO,别人救的。”我跟她B 胡了起来:“那么多老将军见你落水,不顾自
己生死安危,个个摩拳擦掌、自告奋勇地救你。如此情景,生动地向我们证实了‘人
间自有真情在’、‘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永垂不朽。”
  我每次乱用典故时,陈琪要么笑得象个花痴、要么勃然大怒,可这回她显得很沉
稳:“是吗?快告诉我,是谁救的,我好去感谢人家。”
  这下考住我了。这次来参加会议的老将们没有中国人,其姓名我很不熟悉。其中
有几个日本人的名字我稍微还有些印象,只是无法把发音与汉字联系到一起。寒寒等
人虽然曾多次给我补课,但不认真就是不认真,没取得什么成果。我张大了口,眼睛
瞟到陈琪狐疑的目光,只好心一横,信口胡扯道:
  “猿飞日月。”
  陈琪一听见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皱眉道:“这人是……”
  好像蒙错了名字,陈琪了解得比较清楚,看来名单里没这人。我又试探道:“那
么,雾隐雷藏?”
  “什么?!”陈琪似乎猜到上了我的当,开始出现柳眉倒竖的发怒征兆。
  “那么就是岛津利久……土方岁三……楠木正成~~~”我看着陈琪的翻脸征兆
越来越明显,口中的胡话不由有些发乱,冒出了句:“总该蒙中个把才对啊……”然
而陈琪已经识破我的诡计,在我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我顿时作出面部严重扭曲但惨
呼不能状,不敢言语了。陈琪气冲冲地盯了我好一阵,突然垂下头去,低声问:“是
你吧?”
  “没错。”我见她的模样有些奇怪,立即又胡扯道:“你放心,我是纪委出身,
深知‘拒腐蚀,永不沾’之重要性和必要性。我先找来胶布贴在你嘴唇上才给你做人
工呼吸的,保管没有任何直接接触。”
  陈琪一句话都不说。
  ……
  她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
  我开始有些慌神了,不知她想拿我怎样,只得抓耳挠腮地“呵呵,哈哈”了一阵,
说:“美女哪,现场只有MK-3,没别人。你放心,只要我不说,世上就没别人知道。”
  她还是什么话都不说……
  我突然反应到刚才说错话了。这样的话,简直是诱惑她开枪干掉我。目前我与她
的距离只有0 。01公分,按她拔枪0 。5 秒、击发0 。2 秒、子弹初速30000 公分/
秒计算,我在0 。7+0 。00000033333 秒就会被击中。以我的身手,在她拔枪之前足
可远遁到安全区域。可是,因为我很不自量力地去心算10的负7 次方无限循环小数的
乘除法,不但算得头晕,而且等我算出结果时,已经过了计算结果的10倍以上时间,
也就是说陈琪足够在这段我发望天呆的时间里对我开、收、拔、再开10枪以上。如果
她不是那么无聊,只拔一次枪就连续开枪,足够在子弹无限的情况下射出40发以上子
弹。算出这个结果时,又过了身中10枪以上的时间,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冷汗已经浸透
了背心。幸好陈琪没有产生杀机,她只是坐在旁边静静地出神。我奋力把继续计算的
念头赶出脑海,专心致志地关注着她的行动。突然,她象是在对自己说话一般开口了
:“吻我的感觉好吗?”
  “……”这回轮到我哑口无言了。
  忽然间,她转过身来,双手轻轻环搂住我的腰,俏脸径直向我面部靠来。我立即
向后仰开0 。5 厘米,心中有些发慌:“干嘛?”
  她的脸首次离我这样的近,双目带着一点迷茫、又有一点仇恨地盯着我。我苦着
脸看着她,直到看得她很不舒服,冒了一句:“你的贼眼真可恶,一直盯着人家。”
  “不想看的话,可以离远点……”我正继续发扁(此处按四川发音读‘bia ’音)
言时,她双目突然闭上,双唇贴到了我的嘴唇上!我目瞪口呆之下,反射性地配合了
她的动作,与她亲密拥吻了起来。过了2 秒钟,我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女人不是我的
女朋友或未婚妻,关系还一向比较恶劣,做这种事情会遭天谴的——便立即伸手去推
她。可是……
  记不起是哪位大师的原话了,反正幼时看的一些中古时期小说上有这么一句:在
这种情景下,你这一推必然会推中不应该接触的部位……我一感受到手中柔软,立即
反省到又犯了错误。正准备其他方式摆脱目前困境,突然间,陈琪的眼角迅速流淌下
了晶莹的眼泪。她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搂住我的手更加用力、亲吻的动作也更加主
动猛烈,可是,流淌的眼泪却也随之由小溪成大河,几乎连成一条线从下巴直滴到地
上。我心中突然恼怒起来,一把将她推开,站起来大声嚷道:“不喜欢又何苦如此,
有人逼你要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吗?!大爷我才不希罕!”
  陈琪瘫坐在原地,低头用力抽泣了起来。我瞧得不耐烦,甩手就走。没走出几步,
她在后面呜咽着喊道:“站住!”
  我心情恶劣得很,恶形恶状地吼道:“干嘛?!”
  陈琪又抽泣了一会,在我的不耐烦到达极限时才说:“我一直以为你在性格变幻
前后对女性都是很客气尊重的,怎么现在这么凶暴?”
  “这才是你想知道和认识的真正的我,不要对我抱什么幻想。”我冷冰冰地丢下
了一句,大步下山去了。
  才下山回宿舍换了衣服,便给寻找我的人找到。我成功地躲掉了披红挂彩给人耍
猴戏的任务,现在遇到的是永远躲不掉的庆功酒宴。寻我的人把我带到恺撒皇宫,那
里的休养别墅群给战斗破坏殆尽,保安大楼也整个完蛋,幸而主楼不失,酒席大厅和
豪华房间都尚健在。到达那里时还很早,大家都分散了娱乐。我此时再不是无人理会
的小角色,没闲到半分钟,酒店的大老板、巴斯克冰的舅舅巴斯克桂就迎了上来,热
情邀请我去VIP 厅赌博。
  VIP 厅里全是雷隆多上的重量级人物。虽然不见巴瑞特,但是校官以上一个不少,
辛巴一类的重权尉官也都在。我没跟辛巴朝相,怕心情不好之下跟他打起来,跑到边
上跟杜荣等几个宪兵队的一起打老虎机。VIP 果然与众不同,不到一刻钟便把我口袋
里的钱洗得干干净净。我闷闷不乐地下来,巴斯克桂却主动上前来招呼,怎么都不肯
赚我的钱,还叫来伙计又给我上了价值4000的分让我继续赌博。我虽然跻身校官之列
已久,上三星之前却一直没有掌过实权。直到现在,才享受到做官和当成名人物的好
处。一时赌得兴起,眼花耳热之际顿时把心中不快忘得一干二净。赌博了个把小时,
尽赚2000余,巴斯克桂喊人连刚才送的分一起折成钱给了我,眨眼间我包里就无端生
出10个月的工资。眼下我只是个少尉,虽然成了战斗英雄,也不值他如此破费。这摆
明了是在我复职之前便来拉关系,为未来投资。虽然明知道这是变相贿赂,可我还是
当仁不让地收了。
  恺撒皇宫里举行庆功宴参加者主要是雷隆多中级以上的军官,还有少许地方上的
实力人物。这一次,似乎有不少人对我的前程颇为看好,走马灯似的转过来给我敬酒。
我坐在原地,身都起不得便几乎给这些灌水专家杀成重伤。可惜巴斯克冰尚未赶回,
不然还可帮我挡一挡酒。酒过三巡,我熟识的第一步兵营的两个连长拥着辛巴来敬我。
这鸟人傲慢无比,对我举一举酒杯,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我脸上堆笑、心中恶骂,
敷衍了事地把他应付了。辛巴喝了酒,立即调头就走,他手下俩连长有些过意不去,
围着我多吹了几句才走。
  不知过了多久,酒宴终于结束。我头晕目眩,走起路来摇摇摆摆。正欲出门,见
辛巴走时向我这边诡异地瞧了一眼,心中又怀疑他会设埋伏砍我。此时酒足饭饱,头
脑眩晕,实在不想跟这种烂人横生枝节,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正在大堂里摇晃间,
巴斯克桂又笑嘻嘻地上前招呼道:“小黄,我侄子阿冰冰儿跟你挺好,我待他就如亲
子一般——这么称呼你不算无礼吧?”我连忙摇头道:“你多虑了,多虑了。咦,什
么阿冰冰儿~~~”(特地带上尾音)巴斯克桂大笑起来,神秘兮兮地附我耳边说:
“甭看他现在都是大小伙子了,官也升得蛮快,可在我们这些长辈眼里看来还不是个
孩子?家里都这么叫他的。”
  我和他心照不宣地为巴斯克冰的可爱乳名大笑了一阵,他突然低声道:“小黄,
不想回去么?我这里可以为你安排些节目。”我打了个酒嗝,张望一下四周无人注意,
低声问:“此处有妓女否?”巴斯克桂发出了理解的淫笑,神秘兮兮地说:“这里的
可不一般,跟那条花街上的不是一个档次上啊。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不
耐烦起来,伸手去掏钱包,口中嘟囔道:“你给我安排一个。今天赢你这里些钱全部
拿去,给我开个最好的豪华套间,找个高档货来。所谓钱如流水过,片纸不沾身。留
着这些东西作什么?还是及时行乐的好!”
  巴斯克桂连称我少年英雄,正当风流之时,这么想再正确不过。不过他还是把我
的money 拒绝了,说知我大名已久,今天才初次结识,哪能赚我的钱云云。他叫来领
班说了几句,对我说:“小黄,马上我跟总督大人还有个牌局,就不能再招呼你了。
都吩咐好了,你好好玩个痛快吧。”
  商人就是商人,我不发迹之时,哪怕巴斯克冰和我一起来这里也不见他来招呼一
句?不过,那不能说他的眼光和哲学产生了变化,而是我自身发生了变化,现在我已
经是个值得收买和下注的人了。这一天的经历使我深刻地体会了这一点。
  来到楼上豪华套间里,我进浴室洗了个澡,在淋浴中运转气息,慢慢地把酒精大
半逼了出来。此时心中突然寂寞空虚无比,不断回想起ferrari 与我共处那几天的时
时抵死缠绵。生死一线的战斗最使人产生冲动疯狂的念头,最近我好几次想到花街去
逛逛了。马上会有雷隆多的绝顶货色来伺候我,虽然地方小,但看恺撒皇宫的规模,
应该还是不错吧。可是……除了那些肉欲上的欢愉,我又能得到什么?
  叫鸡之前,想这些深刻的东西太刹风景。万一想得走火入魔,过会儿人来了却行
事不顺,传出去不要笑死人?我迅速止住了这些念头,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舒舒服服
的倒在沙发上慢慢品味起来。
  然而过了许久,高级妓女却久等不来,我突然狐疑了起来。我这人别的方面放荡
不羁,两性上倒挺管得住自己,总是YY的多,动手的少。虽然近几个月时不时想着去
嫖院,可就是只想不做。今天遇到这种免费招待高级鸡的机会,居然还产生了后悔之
意。这些是我个人的人品问题,难以根除。从外部环境来说,好像我也没什么找鸡的
运。上次生日招待谭康和小淫贼,找了个鸡来,可我居然只看到警察对其采取强制措
施!
  正在疑神疑鬼,突然门锁转了一下,门无声无息地开了。我一下色心顿起,淫笑
者站起身迎上去,口中呵呵道:“美人儿,你可来了……”
  一句话未说完,看到门开门关,却没半个人进来。我的话只出了半截便冻结在嘴
边,傻看着门口,怎么看都没有开过的迹象。揉了揉眼睛,难道是眼花了不成?虽然
喝高了,可我先前已经运气基本都把酒精逼出来了,难道功力运得不够,脑子短路了?
  正在此时,一个纤细苗条但玲珑有致的身体贴到了我的背后,一双无形的手臂环
抱住了我的腰间。无知之人遇到这种女鬼上身的情景,搞不好要吓得黄白尽出,可我
嗅到了那熟悉的香气,心中不由一荡。身后那人抱了我一会,开始凑上来亲吻我的脖
根。我可有大半年没经历这些刺激事了,顿时热血上脑,冲动得几乎不可自控。我竭
力按耐住情绪,尽量用淡漠的口气说:“妖女,显形吧。”
  “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陈琪的悦耳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她的双手则不安分
地往我浴衣里钻,开始抚摸我的胸膛。
  “你先停一停,我得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老这么骚扰我让我得不到想知道的答
案,拒绝了你会让你很没面子吧?”我威胁道。
  她的动作停了下来,保持着抱着我的动作没动,轻轻地说:“你问吧。”
  我皱眉以忍受腰斩之痛的定力来控制着自己,迅速地问:“这就是你的伟大友谊
吗?”
  “这是附加的,有什么不好?”她又吻了一下我的耳垂:“你有这样的需要,我
也同样有。我觉得你不算糟糕,难道你认为我差劲到让你提不起兴趣?”
  “妖女,定身,问完之前不许再骚扰我。”我猛喘着气,脸都憋红了。想了一会
才问:“你的未婚夫呢?”
  陈琪的身子稍微有点僵硬,但很快就回答:“考虑不了那么多了。昨天等于在生
死线上走了一回,今天我在医院里醒来却发现旁边空无一人,突然觉得非常需要一个
男人的怀抱。你这人虽然讨厌,可对我还不错。你救了我多少回,自己记得吗?”
  “我不记这些无谓的事情,都是发自本能,并非为了讨你欢心才去救你的。”我
更正道。
  “这些从一开始我就全都明白。”
  我们双方都沉默了一会,一时不知下面该从何说起。过了一会,她用行动打破了
沉默,又开始骚扰我了。我强忍着这种幸福的骚扰,脑中天人交战不已:我该背叛ferrar
i
吗?不背叛又如何,叛了又如何?我接近陈琪这么久,搞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难道就没想过是为了这样的结局?现在都这样了,想这些唧唧歪歪的事是不是太虚伪
了?
  身后的她不安分地扭了扭,我的后背顿时感受到了汹涌澎湃的挤压,几乎鼻血顿
出。实在忍不住了,用力转过身来用力把她抱住,按动她腰间的开关使她慢慢显出形
来。她红晕上脸,眉眼中娇羞无限,再没有下午时看到的伤心欲绝状,瞧着已经完全
动情了。我用自己的最后一丝清醒克制着自己,警告道:“我得再次警告你,不要对
我抱什么幻想。这只是一种特殊的交易而已,我们各自从对方那里取得想要的东西。
我绝对不会爱上你,你也千万不要爱我,敢说个‘爱’字出口我立即撒腿就走。”
  在这种场合面对陈琪这样的美人还能说出如此刹风景的话来,除了我之外恐怕无
第二人能做到。可陈琪只是吃吃笑着并不在意,她埋首在我胸前腻了一会,突然抬头
问:“交易也罢,一夜情也罢,哪怕是长期非法同居——我都无所谓,但万一是你爱
上了我呢?”
  “哈,哈,哈!”我大笑三声:“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不想为此时的选择做什么解释。在这个荒凉静寂而微机四伏的宇宙尽头,每个
空虚人的心都渴盼着得到他人的安慰。然而在这样朝不保夕的日子里,谁又有时间去
等待爱情的突然降临?我们所能做的,大约也只能找一个看得顺眼的人发生这样的关
系,指望通过身体的接触稍微弥补一些自己心灵空缺的部分。我并不相信这种选择可
以补完自己的所需,更不知道陈琪能够给予我多少——也许我们走到一起,只是一种
不负责任的临时起意而已。好在,看来她对这种关系也不甚认真,可能也只是玩玩而
已,并没有长期保持这种关系的打算。因此我想:这件事和以后也许会维持一段时间
的这种关系,应该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更不会对我有什么伤害吧。
  应该是这样,应该不会的。
  两个小时之后,积蓄了许久的激情逐渐消退无踪,陈琪昏沉沉地睡着了。我却毫
无睡意,爬起床来穿了浴衣站在窗前,点起一支烟,轻轻将落地窗推开了一线。雷隆
多中心区今夜轮到人造风雨气候,一阵阵凉风从窗缝间猛冲进来,刮得我的头发一阵
阵上飘起来。我心不在焉地吸着烟,心中感到一种更加莫名形状的空虚:只是这样而
已吗?虽然这种事本身会给人带来极大的欢愉,但完结之后还是独自一人的感觉真不
好受。幸而这次找的是陈琪,而不是毫无关系的妓女。看在我们还有正待发展的伟大
友谊的份上,她估计不会介意我过去抱着她睡一会。可是,抱着的女人不是自己的真
心伴侣,跟抱被子枕头也没有根本性的区别吧。
  也许我是想得太多了,自寻烦恼。我抽完了一根烟,正准备回去上床睡觉。突然,
门口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都4 点多钟了,有谁会这时候来找我?我闭住呼吸、不动
声色,想让门口的知难而退。谁知敲门声愈发猛烈了,隐隐听到外面在叫:“黄二,
开门!黄二,开门!”
  妈的,谁会在这时候来捣乱,难道是治安队来抓嫖?我走到里间去看,陈琪已经
给惊醒了,抓着被子遮住身体悄声问:“怎么回事?”我摇摇手,她会意不说话,缩
下身子抓起被子蒙住了头。我走到外面厅里去,坐在沙发上等外面又敲了分把钟,才
扮出懵懂的声音问:“谁呀?”
  “我呀,黄二,开门!”外面知道我还活着在里面,敲门更急了。
  我不吭声,等他又喊了好几声,方才有点听出来是巴斯克冰的声音。他差不多是
这个时候到,可是深更半夜地来砸我的门干什么?我才把门打开一线,他便风风火火
地冲了进来。我几乎以为他是得到了消息来捉奸的,正想追击上去封锁里间入口,结
果他一转身在大厅里沙发上坐下了,刚坐下便立即叫道:“黄二,你怎么这么慢,还
有心思玩女人哪?出大事了!”
  胖子虽然有时容易犯过分紧张的毛病,可我看他一脸超级认真的气急败坏状,立
即明白确实出了他也搞不定的事,忙问:“怎么了?”
  “奶奶的。刚下到港口,军法处的提都斯军法官带了雷隆多宪兵队的把我的专机
扣下了,说收到举报我在搞走私,要马上查专机货舱。我怎么说都说不通,他们几乎
都要强行动手了。这不,我叫押舱的士兵子弹上膛跟他们僵持着,立即跑来找你了。”
  妈的,居然出了这种事,超级麻烦。我无端地立即联想到了辛巴,谁知是不是他
搞的鬼,反正我是那么认为了。此时时间紧迫,不宜深究源头,我立即将衣帽架上的
衣服取下来三两下穿上,跟着巴斯克冰奔了出去。
  我们驾车飞奔在通往空港的路上,天上电闪雷鸣,尽管是人造气候,也颇有些大
难临头的气氛。突然,巴斯克冰低声问:“里面的人是她吗?”
  我猛地踩下了刹车,车子在充满雨水的公路上几乎横滑开去,挣扎着扭动了几下
停在了路边。我转过头看着巴斯克冰,他低声说:“我看见她的ghost 服了,就挂在
你的衣服旁边。”
  “胖子,这……”我简直不知该怎么解释了,巴斯克冰却挥挥手打断了:“算了,
黄二。难道咱哥俩还计较这些?何况我跟她根本开都没有开始,有什么资格去计较?
只是心里有些不痛快罢了,明天你陪我喝回酒,立即就没事了。”
  “真的没事?”我的心情颇为复杂地问。
  “操,你快开车啊。要晚了给提都斯查出咱们的私货那就真有大祸事了!”巴斯
克冰大吼道。
  第十一章去也匆匆
  雷隆多上没有正常的气候。这样的小行星,在这方面如果根本放任不管,恐怕几
十年干旱无雨都不是什么希奇事。地下的巨大行星生命维持系统按照一定的规则运作
着,给我们提供类似地面的气候和生活环境,尽管这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空港处灯火通明,十几束探照灯聚光在降落不久的军用专机前。三星军法官提都
斯上尉正小声与雷隆多宪兵队长杜荣交涉,希望得到他的协助。专机的几个门口处都
露出了发亮的枪口,跟随巴斯克冰来往主星的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有野战经验的士兵。
他们都是从血海中滚杀出来的亡命之徒,根本不拿军法处或宪兵队当回事。巴斯克冰
交代了他们上膛守卫,他们还颇有些期待真的大干一场呢。
  我把车停在空港外,远远看着那边的情况,问巴斯克冰有无便宜解决办法。
  巴斯克冰张望到宪兵队还没开始强攻,稍稍松了口气道:" 有就好了,我也不会
半夜把你从女人边上拽出来。你也应该有所耳闻:这个提都斯著了名的死硬,软硬不
吃,三星系统里提起来莫不头疼。" 三星系统主要分为四块:奥维马斯舰队、雷隆多、
阿尔法和亚当斯。其中奥维马斯舰队直属太空总署,三个行星从属总署的三星局。其
中级别复杂,难以一时说清。
  大略的说,奥维马斯舰队象一所重点大学,三个行星就是旁边的一般本科学校
(级别上虽然如此,但亚当斯上面的人只够得上一个中学,阿尔法还失陷了)。
  这么比喻有一定的恰当之处——因为在没有扩军之前,奥维马斯舰队或雷隆多上
的人数跟个繁华城市的一般大学差不多。
  在这种地方呆了一段时间后,你就会发现无论是去看电影、打麻将、吃小吃甚至
去上厕所,遇到的人都很熟悉或者似曾相识。如果外面来了一个间谍,除非他永远隐
形,不然只要在我们这种半封闭社会里一出现,就会给立即查获。在人类社会发展史
中,极偏僻的小城里很少发生案件,就是这样的道理。虽然雷隆多与奥维马斯舰队交
流不多,大家彼此在自己的圈子里生活,但是跟比邻的大学完全类似——如果隔壁家
出了某些牛气冲宵的鸟人,其事迹还是会迅速在周围广为传开。提都斯恰好就是这样
一个牛人。两个月前,他被丢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当人人讨厌连狗见了都要躲开的
光杆军法官,竟然雷隆多和亚当斯都不愿意接待其落地办公。提都斯一气之下告状到
太空总署,由总署和稀泥说通了奥维马斯,把军法处行署搬到了奥维马斯舰队的驻地
太空十字架上。
  军法处的成立如此多灾多难,按说他老实低调一点,慢慢混也就得了。谁知提都
斯真是个疯狗级人物,两个月间就向太空总署提交了五十多份检控奥维马斯舰队和雷
隆多方走私、贪污、渎职的案卷,就连亚当斯那样一个聚闲庄,都给他参了几本消极
办事有意不作为的罪状。虽然凭他一个小小上尉、光杆处长之能,无法撼动任何高级
军官的位置,可这位见谁咬谁的牛人之大名也因此迅速传开,大家闻其名皆如遇瘟神。
  妈妈的,今天这个瘟神居然跳到老子头上来动土。杜荣这家伙典型的两面三刀,
虽然不见得心甘情愿地听他吩咐,可万一倒戈一击,那我和阿冰冰儿就麻烦大了。事
已至此,无可回避。我边想鬼主意边下车向那边走去,巴斯克冰也跳了下来在后面跟
着给我打伞。刚刚走近,提都斯警觉地猛转过身,低沉地吼道:" 什么人?!" 杜荣
见了我立即满脸堆笑,对提都斯解释道:" 哦,都是自己人,自己人。这位是主星来
的下派干部,情报局的黄而……少尉。二位都从主星来这里不久,可以好好亲近亲近
……" 他的废话还没说完,被提都斯一句断喝打断:" 深更半夜,身着便服进入军事
禁区。一个少尉,后面有上尉给其打伞。此等违纪逾级之事,此事一了我即将立案查
处!" 我正准备给他派烟,一听这话手也停住了,回头看看巴斯克冰,他苦笑着微微
点了点头说:" 就是这样的。" 妈的,军法处本来就是个讨嫌的单位,这个家伙更讨
嫌十万倍以上。我耐着性子开口说了两句好话,给提都斯一句话呛了回来:" 你一个
少尉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我见识了他的死硬态度,立即对此事能在小范围
协商解决不抱希望。杜荣手下的那些宪兵在这里罚站已久,个个露出了不耐烦神色。
我见此情景,大声说:" 我们在这里争吵也无济于事,看来还是要请总督大人来一趟
才行。" 杜荣苦笑着低声对我说:" 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给大人打了请示电话,他
叫我这边全权处理,有什么拿不下来的天亮了再说,可……我也不好办那。""行星总
督,哪能那么懒?" 我正色对提都斯说:" 这种懈怠表现,你不向上参奏吗?" 提都
斯哼了一声道:" 不用你提醒,我已经给他记了一帐了。" 还是他猛。我眨了眨眼,
走一边从巴斯克冰手下士兵处要了支冲锋枪,边卸减音装置边往回走。提都斯和杜荣
都紧盯着我,那些宪兵也有意无意地把枪口转向了我。
  我呵呵一笑道:" 各位,总督不是喊不来吗?我给大家表演一个召唤术。不是西
方魔法,也不是东方仙道之术。咱马上要开始发动这种太古魔道的召唤术了,各位站
远一点~~~再远一点!" 等他们都站开,我抬起枪口对着中心区的大概位置扣下了
扳机。这种冲锋枪只要把减音器卸掉,噪音高达80分贝,适合在嘈杂舞厅里示威镇压
之用,我多年之前参与值勤时就见识过了。很快,一梭子打完了,我换上弹夹又开始
射击。不一会,雷隆多中心区响起了防空警报的轰鸣声,我身前也丢了五六个打完的
弹夹。把自己的弹夹打完后,我又把宪兵队的弹夹一个个要了过来发飙。他们人多,
还没把他们的打完便听到远处传来了车辆快速接近的声音。巴瑞特带着镇暴队来了。
杜荣和那些宪兵都装作一脸茫然,只等着看巴瑞特会怎么收拾我。
  黑炭头的火气如同被打断了正在进行的性生活一般强盛,他恶狠狠地闯过来,看
到我手上的枪口还在冒烟,便大吼道:" 是你搞的?!""只是请总督大人来裁决一下
这个事怎么处理为好,三星军法官的闲事管得太宽了也不好啊。" 我无视他的怒气,
立即开始挑拨离间。
  黑炭头不吃这一套,他目前的状态明显愤恨我搅他美梦或性生活更胜于提都斯杀
到他的地盘办案一事。他死盯着我,嘴角肌肉不住抽动着:" 怎么,黄而,你还指望
我给你提供庇护吗?" 我不慌不忙道:" 你才说的那军功有用,现在就不认帐了?""
黄而,这些东西事在人为。你惹得我不高兴,今天我就不罩你又如何?" 巴瑞特终于
露出了老流氓的真面目。旁边的提都斯见我们内部狗咬狗,垂头冷笑不已,宪兵队那
些墙头草也把枪口转向了专机,等待巴瑞特发令后抢表现。我笑了一下,猛地抬起双
眼直视着巴瑞特的眼睛。
  他的滋味一定不好受,我能明白。因为太久没有使用过这种能力,我都有少许不
适的感觉。一瞬间,我和巴瑞特变换到了一处深谷幽林。四周别无他物,只有两张并
排的沙发。我坐得倨傲无比,高翘着二郎腿对他说:" 请坐。" 巴瑞特明显还处于瞬
间的精神转移带来的恍惚状态,唤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他惊疑地转身看着四周,大
叫道:" 这是哪里?!" 我轻笑了一下道:" 这是一个理想之园,藏东高原的森林就
有这样的景色,果然不错吧?作为土生居民出身的军人,你大概很少有机会到主星去,
更别说去这些地方了。难得来到,好好看看景色吧。
  虽然都是假的,但给你的感受绝对与真实无异。话说庄周梦蝶的典故,说明我们
都处于一个永远不醒的大梦中。既然现在如此真实,你就当是真的好了。" 巴瑞特毕
竟当官已久,能够快速稳定下情绪来,他没有理会这些,径直问:" 其他人呢?""这
一切非常真实,但同时又全是虚幻。你我二人在另外一个梦中,正在空港的空地上面
对面交谈。总督,精神世界的时间是无限的。我们就算在这里打一架甚至住一辈子,
那边的时间也不会过去一眨眼的功夫。俗话道: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瞬……" 我开始
神吹了起来。
  " 够了!" 巴瑞特一声断喝打断了我的东拉西扯:" 你是在恐吓我,会把我困在
这里一辈子。你以为我会屈服于这种雕虫小技的恐吓威胁吗?你太小看我了!
  " 我微微一笑,回答道:" 总督,你太小看了我的力量和人品。首先,我有绝对
足够的力量让你经历更加美好或者不愉快的体验,至于让你在这里穷尽一生,只是屈
指之劳。不过我不会这么做,我之所以带你到这个理想之园来,只是为了和你单独讲
几句犯禁的话。这些话当然不能被军法官听到,甚至宪兵和巴斯克冰也不能。""说。
" 巴瑞特低沉着声音说。
  我见震慑他的效果已经达到,不由十分满意,朗声道:" 总督,我不知道你和中
将大人是怎么想的,但是引狼入室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你说什么?" 巴瑞特的语
音没有透出丝毫的动摇,但是眼神却犀利地盯着我。
  " 老将们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坏了,因此最后的条款短时间内得到了极大的变化。
  他们给出了更多的钱。" 我叹气道:" 可是总督,这样是没有用的。太空总署是
财政单列单位,你们向总署施加再大的压力,哪怕直接把龙骨兵丢到总署大楼去,也
不能解决问题。这回他们的让步,恐怕就得使一系列探空卫星、空间实验的经费被砍
掉了。
  如果GDI 不增加对太空总署的总投入,三星无论如何也要不到充足的资金。
  " 巴瑞特沉吟道:" 你对这个问题看来已经有一段时间的研究,跟大多数只看着
眼前的人不同。我们也知道问题的根源,但目前只有伸手向总署要。GDI 全球联合会
中,太空总署的声音本来就很小,我们的要求更不可能传达到那里还引起什么重视。
但是,黄而……" 他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 你开始说的那些话,只怕是有什么误解
和成见在里面吧。""这里就我们俩,没第三人知道,你就痛痛快快地招了吧。" 我嗤
笑道。
  "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巴瑞特沉声道。
  " 特级保卫为何会在会议结束、没有得到满意答复时提前分步撤销?我想提都斯
已经在着手调查并且控诉此事了,你不着急吗?" 我冷笑着问。
  " 黄而,会咬人的狗不是象他那样的。整天吠叫,只会让人产生排斥反感,不会
认真对待他的报告。提都斯不可能在任内取得任何进展,你看着好了。至于此事,他
更无权插嘴。""那么,如果你本人都承认了呢?""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提
醒你,说不定你会立即当场承认此事并畏罪自杀呢。" 我说出这些话时,嘴角上翘,
露出了一种可怕的笑容。
  " 你想要怎样?" 巴瑞特立即转移了话题。
  " 放心,总督……" 我在这别无他人的地方还作出掩耳盗铃的行为,凑到他耳朵
上低声说了起来。
  事隔多年后,我再次出山的第一次恐吓成功了。现在想来,这种特殊技能就得用
在这种场面上。当小流氓抢人几元钱就可能坐牢,而当这种超级流氓会混得青云直上。
相比之下,小流氓的犯罪成本实在太高,而收益率实在太低了。在别人眼中看来,巴
瑞特训斥了我一句后,瞬间转变了态度,转过身对杜荣说:" 你的人,收队。巴斯克
上尉,你可以去做你的事了。" 宪兵队半夜罚站,等这句话早等得不耐烦了。杜荣一
声令下,立即向后转撤退。
  提都斯脸色大变,冲上前叫道:" 总督,你不能什么事都包。这种走私现行你也
要包庇的话,我会向上面提出严正申诉!" 他只是个毕业不久、混得不好给丢到这里
来的军法官而已,手掌实权的没人把他当回事。巴瑞特转过身戴上帽子,看都不看他
地说:" 这些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劝你省些力气吧。卫兵,送送提都斯上尉。"
两个兵上前,把万般无奈的提都斯架走了。我在他眼中看到了那种无可奈何的愤恨,
但无法予以任何同情。不久之前,我何尝不是他那样的人?
  身处此地,就得适应这里、融入这里。指望用地面上的正义来衡量和主宰这个宇
宙尽头,只是不自量力而已。
  这时雨已经下得小些了,巴斯克冰的那些手下忙碌着搬运货物下机。我递给他一
支烟,俩人靠到一边抽了一会,他问道:" 总督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 我不假思索
地回答:" 因为我魅力值高。" 巴斯克冰没有防备,一听之下给烟呛得满地找牙,连
连挥手道:" 快滚快滚,这里没你的事了,明天我交接完了手续找你。""你急着赶我
走干嘛?" 我反问他。
  " 去陪她吧,女人需要人陪的。" 巴斯克冰不无心酸地冒出这一句来。
  扯到这个问题,让我觉得有点尴尬。张皇胡扯了几句,还是独自离开了空港返回
恺撒皇宫。正值深夜,回去时我轻手轻脚没吵醒陈琪便躺下睡了。
  过了许久,我突然被一种异样感觉惊醒。睁眼一看,陈琪正穿戴整齐地坐在椅子
上看我。她身上的ghost 服已经不见了,穿着笔挺的制服,可见是回去换了衣服才来
的。我居然睡的这么死,万一给她害了可真死得不明不白。她虽然看着我,眼神却很
迷茫,我大睁着眼看了她好一会,她也没有反应。最后我忍不住坐起来了,她才恍然
反应过来:" 你醒了?""嗯。你怎么不叫我?我睡得太死了,呵呵,哈哈。" 我没话
找话地干笑了一阵:" 你睡得好吗?""睡得还可以吧,只是醒来时感觉不好。" 陈琪
幽怨地看着我的face,叹息道:" 这种事,任何女孩子都会充满憧憬和幻想的,我也
不例外。我一直想着,将会是跟一个英俊、阳光、温柔善良,简直全身发光如同天使
一般的王子第一次做这些,然后,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这些服务反馈直接关系本
人的能力问题,而且是男人的根本问题。我急切地问:" 我做得比王子差吗?" 陈琪
摇了摇头,突然脸一红道:" 我没比过,怎么知道?
  还可以吧。" 我顿时心宽,自信再起,凑过去想拉她过来。她遮遮挡挡地不让我
碰,我只好放弃骚扰行动。突然陈琪开口道:" 你知道早上我醒来看到你时想到了什
么吗?我的白马王子,怎么突然变成了个猪肉王子了?!" 妈的,侮辱我的形象万万
不可饶恕,我跳起来就捉她。从里间追到外间终于将其擒获,按在桌子上逼她把形容
词添砖加瓦成" 风度翩翩、独一无二的猪肉王子" 才肯作罢。
  此时身体紧密接触,我不由兴致又起,凑到她耳边说:" 时间还早,我们再战两
合怎样?" 陈琪大叫着" 不好!" 用力挣扎扭动不已。只是给大爷揪住了,只要GDI
的擒拿术本身没有错,她绝对挣扎不开。眼看我伸手去解她衣服,她慌忙叫道:" 现
在还不行,还疼!都是你不好,现在还欺负我……" 说着说着,言语呜咽起来。我明
知她擅长作戏,也因理亏在先而心生愧疚,只得把她放开了。
  她整顿好衣服,揉了揉手臂说:" 反正都这样了,以后只要相处得好有很多机会,
你不要心急。我们的任务已经结束,该回去上班了。""哎哟,我头昏,准是昨晚吹风
感冒了……" 我作势又往回躺。
  每次这种装腔作势,最后的结果都是给陈琪用暴力破解法揪耳朵出门。我走在路
上揉着自己的耳朵,觉得自己有些被虐待狂。把这个结论给她一说,她噗哧笑出声来
:" 我早就觉得你是了。改天我们玩SM,你叫我女王吧……" 边说边笑得喘气。我听
到期待已久的SM立即走神,全然不觉她要求我扮演什么角色。
  所谓上班,对于我这样的新科战斗英雄,不过是说评书。那几个好事的旧军官搭
了两张桌子,让我穿上ghost 服坐得高高的开讲。我敲诈了他们两顿鸡腿后,便开始
添油加醋地狂吹起来。正吹到" 黄二见那龙骨兵、倒拖大镰、面露凶光,一步~~~
一步向老将们狞笑着走~~~去……" 一段时,松田静找来了两个婚礼用的花炮给我
放了一下,天上彩花纷扬,正应足了天花乱坠一词。我水都不喝一口,用了一个小时
把当时二十分钟不到的情景渲染得浓墨重彩、江山多娇,自己都觉得口才出众。可寒
寒却担忧地问了一句:" 救得再好,总是保卫环节出了问题。没人愿意被惊吓后拯救,
都讲究太平无事,这……" 我打断道:" 你是说老将们虽然给了这边更多的米米,但
是回头就要收拾这回保卫不力的罪名吗?" 下面议论纷纷,都说按三星的惯例,不收
拾才匪夷所思。我大笑道:" 收拾来收拾去,也不过是找替罪羊而已。我又不象上次
一样当着官给人丢去顶缸,要收拾的话,总有别人顶着,关我鸟事啊。" 这时门突然
被推开,露出后面陈琪那冰霜外露的脸。她大不耐烦地冲大家嚷嚷:" 都挤在这里干
什么,不用上班了?去忙自己该忙的去!" 大家方才一哄而散。寒寒见气氛有异,脚
步放慢想看看情况,陈琪又专门对她吼了句:" 你没事做了?" 寒寒方才一溜烟跑得
没影。我坐在两米高处,俯瞰着陈琪的白皙脖根,心中YY不已。她一来就把人全赶跑
了,难道是欲火攻心,想在这里跟我来个officework?正在胡想,陈琪喝道:" 下来!
跟我一起到总督府去一趟。" 这两天与黑炭头见面甚频,对我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路上陈琪的表现非常冷淡,我找她说话,她根本不搭理,据我预计,肯定是出了什么
坏事,难道是巴瑞特又反悔了要查我走私的事,陈琪负连带责任?如果不是这样,那
就无法理解为何她看我的眼神如同我欠了她10万块钱过期10年以上不还一般。来到总
督府见了巴瑞特,果然气氛异常。他连客套话都没有多说,直接推给陈琪一份卷宗。
陈琪看了卷宗,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从肩膀上扯下少校军衔丢到桌上,转身便走了。
我正想追出去,巴瑞特在身后说:" 黄而,你看一下这个。""这是六级文件,我级别
不够。" 我提醒道。
  " 跟你有关,看一下吧。" 巴瑞特示意我坐下。
  我只得转过身来坐下。一边看文件,巴瑞特一边说:" 这次的保卫行动,上面非
常不满意。警卫处处长和情报局局长暂时停职反省。据惯例,估计要降级处理。不是
象你这样的降级观察,而是直接降级……上面非常看好你这次的表现,看了你的资料
后,直接向我吩咐说希望恢复你原来的阶级和职务,取代陈少校。
  你有这个信心吗?" 他拿起陈琪的军衔:" 上次处分的事不用担心,总署有办法
将其取消。只要你有信心,你会提早不经审查和刁难就得回属于你的东西。
  " 我完全不加考虑地回答道:" 这里是个麻烦地带,意想不到的事层出不穷。
  下次出了事,又找我来顶缸吗?太麻烦了,升升降降的纯折腾人。我不接受,让
别人来吧。" 说完便戴上帽子走了出去。
  走出总督府,我的心情颇为复杂。很早之前,我就希望陈琪这样嚣张的高干子女
能受到一些打击,挫挫气焰。此次不但成功打击了其气焰,只要我愿意还可以复职。
  我想这个时候只要后悔走回去的话,大不了被巴瑞特多讽刺两句,还是可以复职
的。
  可这其中总有种不舒服的东西象根刺一样梗在心头,让我不能作出这样的选择。
为今之计,先找到陈琪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事吧。她把车开走了,我只得走回局里。过
了好半天回到局中,看见大家都在议论什么,便凑上前问。或曰:" 陈美女气冲冲地
回来后坐了一会办公室,现在钻到更衣室里了,接近十分钟了都没出来,也没动静。
" 情报局里有一个中型更衣室,主要用于大家换军便服,一向没什么男女之分。我走
进去找了一回,发现陈琪坐在角落里她的衣柜前。走近一瞧,她的头靠在衣柜上,脸
埋在头发下不住地抽泣。这件事里,她完全受的是无妄之灾。差点丢了小命不说,现
在还被停职审查,是挺可怜。我走过去将手搭在她双肩上按抚了一阵,说:" 别难过
了,想开点。" 她停止了抽泣,低声说:" 把手放开。""为什么?你想得太多了,这
样不好……" 我强行把她拉了起来。
  她的情绪突然爆发了,大叫道:" 我不要你假惺惺地!" 猛地把我一推,转身就
跑了出去。我预先缺乏心理准备,居然被她推得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时没有想通。
这个女人虽然找我来发展伟大友谊和友谊之外的关系,却对我极度缺乏信任,枉自我
一而再、再而三地舍命救她!这些事不想则罢,一想之下,我自己都想不通了。过了
好半天,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找来帽子戴上,自言自语地说了句
:" 哼,随你怎么想好了。" 说完这句阿Q 语言,心情稍缓。
  我趁新局长尚未产生无人可打我的考勤之机,早退回网吧打理生意去了。
  第十二章来来往往
  她的情绪好像不太稳定,我没有跟她犟下去,挥了挥手道:" 怎么会,我们太熟。
  陈琪那事,我是玩她的。你没看我跟她走在一起时她多难过?再说,我跟你已经
够熟了,再近些人家可要说我专泡女长官了。" 寒寒没有笑,直盯着我问:" 你不是
这样吗?" 我没有看她,把脸侧到了一边说:" 你这样说,多少有些伤我的自尊。但
这有什么,谁叫我们熟呢?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不要脸。""你这样回答,
真是让我失望。巴瑞特要我接任时,我还以为你会立即象对陈琪那样来对我贴身紧逼。
" 寒寒抬起头靠在沙发上,轻声说:" 她罢官后,你这一天都没去找她吧?""我们嘛,
小夫妻吵架而已。" 我决定岔开话题:" 干嘛那么没精神?" 寒寒突然坐正了,眼睛
直盯着我:" 作为我们的第一任局长,你应该很清楚原因。
  我看到了许多原来没有资格看的东西,其中有一个' 十年' 的军律。" 原来只是
这个!我仰起头,轻轻地不出声" 哈,哈" 了两声,用类似呻吟的声音说:" 坚强些,
象你一向那样的坚强就没事了。十年征战几人回,考虑那么多有必要吗?""你说得轻
松,可是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寒寒的声音激动了起来:" 知道这样一个对其他人
会造成巨大伤害的秘密太难过了。我出来见到静的时候都不敢直眼面对她,你说我该
怎么办?" 我点起了一根烟,透过升起的轻烟看了看寒寒。她难得如此失态,脸涨得
通红。
  这种事真的那么难想通吗?突然她又开口了:" 现在我知道你刚来这里时的表现
为什么会那么奇怪了。这种事,如果你早对我说,也许我能与你一起分担。""如果是
你先知道,你会对我说吗?" 我反问道。
  寒寒不说话了。我坐在那里直到把一根烟抽完,按熄了烟头说:" 最初知道这件
事时,也许会感觉到无比失望和孤独,但总会过去的。既然知道了此事,我就劝你早
做打算,在这里找个固定的凯子。又可以倾诉心中不安,又可以解决欲求不满,两全
之策。" 说到后面两句时,我发现寒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与她的关系实在不
一般,从大学时说话就比较随便,刚才的话我也不觉得有什么过分,当下里理直气壮
地反盯回去。她突然叹了口气,把脸别到一边:" 黄而君,这种话不应该由我来说的,
但我不想再和你这样绕弯子下去。我不知道你跟陈琪到底在干些什么,也不想理会你
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你们之间毫无感情可言,你说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寒寒
接着说:" 我想,你们分手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我……想恢复我们大学时的关系,
这应该是最理性和最有感情基础的选择。" 她的话一点没错,可我并不为之所动。我
沉吟道:" 不会伤害她?也许是这样的。
  但是寒寒,你根本不了解现在的我,也不了解陈琪。相比之下,我和她之间倒还
更了解对方一些呢。""你为何会如此干脆地拒绝我呢?我想你起码会考虑片刻的。"
寒寒垂下了头:" 我已经全无魅力了吗,或者是从来就不曾有过?""我不是常叫你美
女吗?那可是肺腑之言。" 我面不改色地收拾起了碗筷:" 好好睡一觉,别烦自己了。
我跟你讲实话:因为你对我非常特别,所以我不打算祸害你。要是别的女孩这样找上
门来,我几句好话哄上床睡几次一脚蹬了,谁又能奈我何?" 我边说着边端着碗筷来
到厨房里。寒寒跟了过来靠在门上,垂头丧气地说:" 是的,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你似乎每天都在变化。然而我能感觉到你对我、对郭光……对你过去的朋友表现出来
的仍然是纯善的一面,为什么你不肯稍微停一停,让我跟上你的节奏,让我们重新再
来?""你现在是在说气话,你需要的不是我这样的人。你只是不甘心而已,这样的心
情我也曾有。算了吧,睡个觉又是晴朗的明天。" 我嘴里不停,手中忙着洗碗刷筷。
突然寒寒又问:" 十年之后,如果你活着,我死了,你能不能永远记得我?""of couse。

" 我已经心烦了起来,心想:" 真罗嗦。没办法,寒寒再好,也是女人嘛。""那么四
十年后,你又能记得我什么?" 寒寒紧接着追问道。
  " 也许……大概……记得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吧。" 我边想边回答:" 还有初吻,
大概就这些吧。""我不要你用这样漠不关心的语气对我说话!" 寒寒大声叫了起来。
我回头一看,她居然已经泪流满面,不由手足无措道:" 怎么又生气了,你看,说老
实话也不对。果然女人还是喜欢被骗是吗……""你不懂女人的心,一点都不懂。我和
你相处那么久,你也完全不了解我的想法!" 寒寒用力扶着门口,大声喘息着叫道:
" 第一次遇到你,我就象着了魔。她们都劝我说你这样的没有任何优点,可我就是控
制不住自己。哪怕你背叛我,哪怕弥生因你而死,我还是忘不了你!" 她突然猛扑到
我怀中大哭起来,双手用力抓住我肩膀,用力之大,十指在我肌肉里深深陷了下去。
我大为吃痛,嚷嚷道:" 放手,放手。你惹急了我,连你也一样扁,哎哟!!" 寒寒
手劲一点都不松,牢牢地把我按在墙上,低低地说:" 我不知道你的真实心意是什么,
我现在已经六神无主了。如果你只是希望我主动,能更加主动,主动到没有尊严,那
都没有关系,只要你接受我!" 说着松开手解开了衣服,身上只穿着内衣紧紧抱住我
:" 你还想要我怎么样,说吧。只要你说,我一定会照作的……" 这些话与她严肃正
直的一贯人品实在太过背道而驰,以至于她说着说着就痛哭了起来。我理解她的矛盾
心理,但我不需要这样的牺牲。她抱我抱得太紧,我挣扎了几回没有作用,低声说了
几句" 放开" 她也不听,当下心一横运起气来,突然间外气一张,寒寒惊叫一声,给
震开了几步。我快步上前扶住她,双目凝神向她眼中看去。这还是我首次对她使用这
种功夫,她惊恐地作出了本能的反抗动作,但不到两秒就软了下去。我将她抱回里间
放到床上盖上毯子,轻声说了句:" 好好睡。" 正欲转身离去,她在后面软弱地说:
" 留下陪陪我吧。""你睡一会,我不到哪里去。把那些机子装好了就过来陪你。" 我
冲她微笑了一下:" 你的压力太大了,现在感到很困倦。睡吧,只要好好睡一觉,一
切都会好的。" 说得简单,可胖子太会做生意了,他居然几手倒卖弄来了一百五十台
电脑和全部相关网络设备,看来他们家族都有做奸商的潜质。我就一个人,虽然体力
旺盛,但毕竟少生了几只手。把那一百五十台机子全部弄出来摆放好、装网络设备和
调好系统做克隆,全部整好后,已经凌晨四点半了。我溜回后面去紧挨着寒寒躺下,
动作已经够轻,可还是把她吵醒了。她转过脸来看我,眼睛在从窗口射入的路灯光下
闪着泪光:" 我刚才失态了。""算了吧,我们不说这些。" 我浑身腰酸背痛,翻过来
趴着:" 来,给我捶捶。" 她依言坐了起来给我按摩肩膀背部。自从大四后半她回日
本后,我已经几年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了,不由幸福得呻吟起来,随口感叹道:" 寒寒,
谁要是娶了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 她苦笑了一声道:" 怎么,你又后悔了吗?"
我干笑了几声道:" 我哪里配得上你。" 按了好一会,我喊她休息了。我俩并排着躺
着,一时都睡不着。她忽然转过来问:" 大黄,我始终还是想不通,我们之间到底是
怎么回事。" 我叹息道:" 这种事又有谁能说得清楚?你我的热情似乎总差了一个节
拍,不能跟上对方的节奏。上次出车祸之前,我其实挺想向你要求重来的。可是阴差
阳错的……还是没说出口啊。" 我们就象在谈论别人的事一样谈论我们之间曾经发生
的事,说着说着,真的觉得造化弄人。我们俩在一起固然非常不容易,但造成我们分
开的种种事由看起来更是非常无稽。我们就是在这许多不可思议中走到一起,又因为
种种枝末细节而一次次失之交臂。年轻的时候我们并不懂爱,知道珍惜时却已经物是
人非。寒寒之前说想要重新开始,但是以现在的我和她,如何能再从忘忧学园时刻的
状况一切重来?人生是一张白纸,只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被慢慢涂上痕迹,甚至满篇漆
黑,绝非可以格式化处理的电脑存储器,什么时候都可以忽视过去的痕迹重新开始新
的篇章。这些无须说明,以我们的智力都能明白。追忆惋惜之下,好半天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寒寒问:" 大黄,今后你打算怎么办?你这么用力扩展生意,真的想
在这里做流氓头子了?""不好么?" 我笑了笑。
  " 有什么不好,我做你的第一打手。" 她笑道:" 可不许让别人抢了我的位置哦,
预定好了的。""拜托你有点追求好不好,做流氓团伙的打手有什么搞头?你不如期望
我当上将军,开幕设帐,由你来当我的第一副将。那多神气啊。" 我随意吹嘘着。
  " 也好啊,反正你干什么,我都帮你。只是你现在想做什么呢?" 我双眼用力盯
了一会天花板,缓缓地说:" 我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自从陈琪帮我脱罪,我始终找
不到自己的明确目标,现在都只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迷茫!这么说可能准确点。我
已经不再是大学时那种四平八稳的人,我感觉到自己血液里的冲动和野心,可是又没
有机会去一飞冲天。现在的我,仍然时时为大学那几年的经历和角色所困,不能随心
所欲。我总有种感觉,自己的命运好像已经与宇宙、与星空联系到了一起。但就在这
个星星都没有的鬼地方混下去吗?我又不想。" 一口气把憋了许久的话说完,胸口轻
松了不少。寒寒一直没说话,我翻过身去看,却已经睡着了。我耸耸肩,也翻过身睡
了。
  一大早,寒寒就起床去上班了。现在她是领导,可迟到不得。我装机装得几乎没
睡觉,困倒在被窝里向她请了假。一头睡到十点半,想到午饭后还要开门营业就实在
睡不着了,只得头昏眼花地起床。我不顾眼圈发黑,穿着睡裤、光着上身爬起来找茶
缸漱口。一边刷得满嘴泡,一边去开门。不料门一开,迎面看到陈琪站在十公分之外!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惊得我几乎把刷牙水吞了下去。一时口吐白沫、鼻孔冒泡,创下
本人形象恶劣之最。定睛一看,陈琪今天大大换了装扮:她把头发挑染了几缕,不再
穿片刻不离身的制服,而是穿了件紧身的无袖棉背心,完全的都市妹妹打扮,再无一
点GDI 女军官的模样。想不到这样更漂亮许多。她见我一付猪八戒模样,噗地笑出了
声。我连忙抽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脸,干咳一声道:" 你去整容了吗,靓女?
  按我的预案,这时陈琪就应该开始跟我抬杠了,然后五分钟左右开始第一次发飙。
谁知这百试不爽的预案今天失效,她反而挺开心的,得意地笑道:" 我就知道你喜欢。
"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太阳再次从西边出来了,最近我身边的女人都有些神经质,陈琪
又想做什么?懒得跟她说那么多,我打了个哈欠窜回床上继续睡觉去了。耳中听到大
门关闭声,正想着陈琪已经给我气走了时,突然被子给揭开,她满脸堆笑地赔笑道:
" 不好意思,你还在生我的气。我当时以为……是我小心眼,是我不好,我有错。
  我改,我改。" 陈琪的字典里居然有这些词语,真让我莫名惊诧。我眼也不睁地
问:" 怎么,我要接了这局长的位子就大逆不道了?你就不理我了?" 陈琪一把抱住
我胳膊,发嗲道:" 过去的算了,好不好嘛……" 靠,给她嗲得浑身骨头都酥了,这
下再也睡不着。我努力坐起身来,拢了拢头发,故作威严道:" 妖女,你大清早的跑
来媚惑我,有何企图?" 陈琪摇头道:" 现在不早了,我可是六点过就跑到这附近溜
达来着,谁知你睡那么久。" 这一下把我吓醒了三分,支吾道:" 你看见内藤了?"
陈琪点头道:" 是啊。昨天晚上你们一起睡觉啊?" 我心中叫苦,表面不动声色道:
" 没错,就这里可睡,难道我去睡电脑桌?" 不料这么说了,陈琪还是不生气,反而
笑嘻嘻地说:" 你少刺激我,我就是不生气。你为了我不要复职的机会,这职位级别
说不定混到回主星你也混不回来的,可见……你确实挺喜欢我吧?""我发觉你挺能自
作多情的,以前都这样吗?" 我反问道。
  陈琪不理会我的反击,直接追问道:" 是有一点吧?" 她想干什么。想继续把这
个游戏玩下去吗?我突然起了争胜之心,将她上下打量一回才说:" 可能是有点喜欢
吧,你呢?" 陈琪听到满意的答案,笑逐颜开道:" 我昨天晚上想你,一晚上都睡不
安稳。这不,一早就跑来了。" 我心想:" 不妙,大大不妙。" 连忙插话道:" 你还
记得那天晚上我对你说过什么?" 陈琪点头道:" 互相不许爱上对方,不然散伙。"
她眼珠一转,说:" 我不爱上你就行啦,但确实开始喜欢你了。
  你总不能不让别人喜欢你吧。我们的伟大友谊正可以体现在这些方面,有无限的
空间可以进一步发展。" 我给她一阵抢白整得翻白眼,只得笑骂道:" 妖女,小疯子,
你想怎样?""这样的。" 陈琪这时活力无限,连忙解释道:" 我们之间的伟大友谊当
然只有我俩自己清楚,别人肯定看上去会觉得莫名其妙。再说,你现在要混老大,肯
定需要个能撑你面子的女人,我还不错吧?在别人面前,我们互相称呼对方是男女朋
友怎么样?
  你别担心,一点也不会影响伟大友谊的本质。" 我瞧了她半天,心里打了好一阵
算盘,点头道:" 你也算带得出去,行。" 听了我的回答,她显得非常高兴。这时我
的心情也开朗了起来,发现虽然惹她生气挺有趣的,却及不上哄她开心看到她的笑容
时的愉快。陈琪这时象吃了rmvb一样兴奋莫名,主动献媚道:" 黄二你简直是心胸开
阔,我欣赏。说吧,想让我怎么报答你?" 我突然有了一种恶作剧的想法,奸笑道:
" 昨晚上没睡好是吗?来陪我睡。" 这也算考验一下她。谁知陈琪只是脸红了一下,
却丝毫没有犹豫。她迅速转过身脱了外衣钻进被窝。才钻进来就叫了起来:" 你这被
子多久没洗了?等会我给你洗。" 这个时候再废话就是傻逼了,幸好我并不傻。小休
息室里立即响起了狼嚎声、嬉闹声……
  疯狂了许久之后,我疲累地坐了起来,点起一支烟出神。突然陈琪从被窝里伸出
手捏了我的鼻子一下,很活泼地问:" 你在想什么呢?""啥也没想,出神呗。我常这
样,跟我相处久了就知道了。""怎么有些无精打采?" 陈琪冒出头来靠在我肩膀上,
突然问:" 我跟你前面几个女人相比如何?" 我边吐烟圈边回答:" 这是个人隐私,
我不想外泄。""说说吧。你可以当我是你从街上拣回来的,不是会跟你计较过去反复
扯皮的一般女友。" 她愈发来了精神。
  " 怎么说呢?第一个都快记不得经过了,甚至有或是没有我都经常怀疑。" 我低
头叹息了一阵,仰视着天花板说:" 其他的也没几次,毕竟时间有限。你嘛,比较特
别。
  我真的觉得当时说你的话一点没错,你这个人给不同的人展现出截然相反的两面。
以前,你一直以你的背影面对我和我们周围的人。现在你终于肯转过身来了吗?""无
论怎样,我发觉这里只有你对我好。" 陈琪轻咬着我的肩头说:" 哪怕是别有用心,
也只有你一个对我如此。我也没有功夫去判别真假,就算是疯狂一场好了。我会好好
对你的,把以前的补回来。" 躺着又吹了一会牛逼,陈琪起床下厨去给我做饭,号称
要献出拿手活给我好好补补。我开始担心她做的东西会使我中毒,可是观察了一会,
发现她刀法凌厉,显然是厨艺好手,不由惊诧道:" 你挺能做嘛,你哥不是常常大有
口福?""我才不做给死青蛙吃。" 陈琪头都不回地回答:" 那个家伙讨厌得很。他想
干什么,我就让他干不成;他想要什么,我就跟他抢。""真是铁血无情的兄妹关系。
" 我由衷地赞叹了一句,随即好奇道:" 那你哥当时想追赵影。你……你也去泡她?
""现在我不想跟你说这些。" 陈琪边回答边有意无意地抓起菜刀来耍起了旋风刀法。
我立即不敢再罗嗦了,改口问:" 那你撤职的事怎么办?""你应该也看得很清楚了。
我们这样的外人,唯一的作用是出了纰漏时给推上去顶罪。拖上几个月,会有机会复
职,我家的关系还是挺硬的。可我不想再当局长了,没意思,太累。""只怕这种事不
由得你我。" 我苦笑道。
  陈琪来了后,因寒寒高升而缺乏的网吧人手再次补足。因为网吧的规模一下子扩
大了十倍,主顾规模也迅速扩展壮大。因为我们经常在人前人后制造视觉污染,整个
雷隆多都很快知道陈琪成为了我名正言顺的马子。那些我认识的学弟进了门就先一个
" 大嫂" 称呼过去,她却从来不害臊,总是得意洋洋地接受。她算是本网吧的最大亮
点,我看许多人是为了看她而跑来或者延长上机时间的。这很容易看出来,只要分别
看看陈琪、松田静和大胖值班时的帐本就可以清楚地看出区别。
  跟她开始密切而正常的接触后,我逐渐深入了解到了她的另外一面。她其实是个
爱玩爱闹,同时擅长煽动男人帮她打架的天才。不到半个月时间,我又因她之故在辛
巴那里砸了两回场子,因为辛巴不在,对方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她的青春朝气大大影
响了我,使我逐渐变得更加放肆飞扬。说不定她这样的才适合我,才适合我现在的年
龄?可我不能考虑这个问题,只当和她在玩一个不知何时结束的游戏的话,我们彼此
都会轻松愉快,何必去自寻烦恼?
  关于我们的传闻很多,目击证人更是多如牛毛。陈田夫就算是听不到小道消息的
聋子(而且我可以证明他不是),也无法避免在互联网与三星内参上看到我们的消息,
他会如何地暴跳如雷呢?
  我真是非常期待看到。
  第十三章阿尔法夺回战役( 上)
  三〇六六年七月七日,阿尔法夺回作战拉开了序幕。几个月来,对阿尔法方面的
情报侦察已经相当详细。据情报推算,那里残余的费里亚军事力量不很强。他们在上
次阿尔法袭击战的最后追击逃逸的阿尔法军时,给亚当斯要塞炮干掉了他们二百多架
战斗机,只剩下不超过一百二十架,因此丧失了宇宙战优势。奥维马斯舰队从那时开
始便寸步不离地封锁天顶门,费里亚连一个援军都增派不过来。我们这边军力暴涨、
他们那边按兵不动,此消彼长之下,军事实力上已经远不是我们的对手。
  奥维马斯舰队真够寒酸的。因为派出了大半军力封锁天顶门,还要留两成驻守他
们的太空大十字驻地,能拨出来打阿尔法作战的只有十五艘护卫舰和三艘搭载了二百
八十架幽灵战斗机的空天母舰。按情报局对费里亚飞机作战性能的评估,太空战的军
力明显没有占绝对优势。奥维马斯亲带舰队主力在天顶布防,由副司令张宁准将部署、
战术参谋长郭英雄具体指挥第一阶段的太空作战。
  第一阶段作战中,雷隆多部队的主要任务就是看转播。我在情报局里牵了根视频
线过来,率先违法搞起了网上直播。此时网吧的主要客源、雷隆多的士兵们都给禁锢
在营房里不许随便外出,可以坐一百多人的网吧里随时只有二、三十个雷隆多当地的
小P 孩连线打游戏。我不去局里,让陈琪给我把茶沏好,时常坐在电脑面前观摩。
  谁知郭英雄非常对不起观众,他的战法相当稳健而保守,深得奥维马斯大人正攻
法的精要。只是他打得太慢,不但雷隆多上的士兵们等得怨声载道,连固守天顶不能
回基地休息的奥维马斯大人都不耐烦了起来。一时间,一周才在阿尔法轴心线上前进
了五千公里的郭英雄被众人在他的名字上冠了“蜗牛”、“瓢虫”等一系列不雅称号。
我本来准备整天看转播,谁知他指挥的飞船比我发飙骑自行车的速度都快不了多少,
便顿时失去了兴趣。我还好,想不看就不看。那些坐办公室的和营房里的士兵可苦了,
只有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看他一步三摇、平均十八个小时打一次接触战,开两炮就没
影了。他要再这样打下去,雷隆多士兵中迟早会爆发痔疮瘟疫。
  七月十六日凌晨,打了一天游戏的我正在蒙头大睡,突然网吧里的电话不识时务
地大响了起来。这些天生意清淡,我索性关了包夜生意以换个安稳觉睡,不料好梦终
是难圆。我最恨睡觉时给打扰,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暴躁发飙。陈琪见我烦躁,一
溜烟跑去接了电话。我正想数数绵羊好继续睡觉,她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边冲边叫
:“黄二,快起来。老郭真动手了,好像还挺壮观!”
  “去吃大便吧,英雄!”我的神经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想到再也睡不着,不由痛
苦地大声咒骂起了郭英雄。好容易骂够了,冲到电脑面前去坐好,手指在键盘上飞动
了起来。我老早就破译了奥维马斯舰队的文本信息交换器,可以实时看到他们中的信
息交流。星际作战的信息量大,用传统的模拟语音方式很容易被干扰,而且信息效率
低。现在广泛使用的方式是通过无线数字通信网,将作战计划等文本化传输。为此,
不但指挥员的专用键盘上有大量专用术语键以便迅速发出指令,参谋官们还都必须练
到打字速度每分钟二百字以上,真一打起来,可苦了他们的手。如果传说中的数字神
经系统研究出来,这些在战火中飞舞的手就可以得以解脱了。
  一个小时后,破解的文本交流屏幕上还是一片空白……
  屏幕上的郭英雄舰队还在以蜗牛速度爬,只是保持着每分钟一架的频率从空母上
起飞幽灵战机去袭击阿尔法本土。我都想骂人了,可是想想他那么远,骂了也是白骂,
于是拿陈琪开刀:“你哪里听来的不实消息?我要收拾你。手铐呢?”陈琪连忙赔笑
道:“我手腕疼,这两天甭玩那些变态的好不好?你一整天都没好好休息,今天算了
吧。”我奸笑道:“今天正好试试看在网吧这种平日人头攒动的地方玩玩,你不觉得
很刺激吗?过来。”陈琪叫了一声便跳起来逃跑,我在后面穷追不舍。转了好几个圈
子终于将她捉住,按在一边。我正准备逞手足之欲,她却惊叫一声道:“快看,有动
静了!”
  郭英雄简直是故意跟我捣蛋,扰我睡觉在先,破坏老子干好事在后。他派去的幽
灵战机被打得很惨,只有七、八架身受重伤的被费里亚空军赶过来。这一批的追军声
势颇大,在漆黑的宇宙空中看到了一大片费里亚飞机的蓝色光芒。半分钟后,电视下
的解说画面打出了统计数据:费里亚机八十二架,我方幽灵机十四架。本来幽灵机就
不是费里亚战斗机的对手,怎么数量一下子又少了这么多?我和陈琪不禁大叫起来,
同时听到远处军营和生活区里叫喊怒骂声响成一片。郭英雄可是大时代以来第一个在
电视实况转播下指挥实际战斗的将领,如果他乱来,那根本不存在上司能否包庇的问
题,光观众的骂声也能逼得他现场直播切腹自尽还决计找不到帮他砍头的介错。
  我们看电视转播的闹得不可开交,然而在阿尔法轨道上的空天母舰中发生着更有
趣的事。屏幕上截获他们的交谈记录终于有了内容:JN:“司令,命令攻击吧,我保
证大获全胜!”
  HERO:“戴少校,你只有五艘护卫舰。本次任务是护卫本队……”
  JN:“啊~~~~~~大事不好,指挥舱中弹起火……”
  HERO和JN的对话随即中断了。
  不一会,HERO(很明显就是郭英雄)向全队其他舰只群发了一条消息:
  “这个作弊成性、专门抢功的家伙,他这是第十几次这样做了?”
  下面迅速有多人回答:“戴江南少校已经是第十五次在任务中遇险而擅自行动了。
奇怪的是,他的指挥舱被失火、陨石撞击等灾害袭击了那么多次,可他居然毫发无伤
……”
  “指令全军行动!”郭英雄果断下达了指令。他这种奥中将的好学生,按理说不
应该有多余的举措,可他随即群发了一句牢骚话:“这个独断专行的家伙坏我大事!”
  郭英雄的指令尚未传达到全军,戴江南已经带领本应佯作溃退的本队五艘护卫舰
直冲向十点方向敌军,如同圆筒形的本阵突出的一个尖角向敌军阵角扑去。郭英雄后
续的部队虽然及时出发一同进攻,毕竟慢了一拍,给戴江南队首先进入有效射击距离。
五艘护卫舰同时打开了炮门,向敌方射出了满天花雨一般的导弹。这些导弹由一个长
条形的导弹发射架上笔直射出,在空中突然变速转向飞向敌军阵中,带出的尾烟和火
光就如同一把把巨大的梳子,在敌军阵中炸开了无数排火链。费里亚左侧机群虽然尽
力闪避,然而其机动性远非导弹可比,接连被击中,那一带空域接连不断地冒出了爆
炸的火光。另外两部分机群正向戴江南队逼去时,突然在极近的距离处飞出了暴雨一
般的饱和导弹攻击,费里亚阵顿时被火光覆盖了。
  “我靠,咱们的幽灵机已经配备隐形了啊!”我看着电视屏幕上突然暴涨的我方
战斗机数量,不由大叫了起来。
  这里需要提到的是:费里亚战斗机远比奥维马斯舰队的标准配置幽灵战斗机乃至
人类世界的任何一种空天战斗机都庞大,体长大约在三十米左右,是我方战斗机的二
倍多,即使与郭英雄率领的八十米长的柳原级护卫舰相比,也不见得渺小。他们的这
种飞行器与其说是战斗机,不如说是小型战舰。虽然速度、反应远不如幽灵机,但相
应的火力、装甲也强悍许多。即使一开始遭到戴江南的突击和近距离的隐形幽灵机袭
击而遭受了损失,却丝毫没有出现混乱的情景,立即边退边反击。
  不到一刻钟,频频被幽灵机零距离袭扰的费里亚阵只剩下五十六架,都聚集到了
一起形成一个密集的圆筒阵,使得隐形的幽灵机无法轻易钻入其阵中零距离开火。同
时后退着用正面最厚重的装甲抵抗护卫舰群一波波的导弹攻击,伺机作出零星的反击。
  虽然幽灵机和护卫舰群死死咬住了对方,但因费里亚战斗机的强大装甲和弹幕防
御,接下来的追击战里损失并不大。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费里亚方还剩下四十五架
战斗机,郭英雄方倒有四艘护卫舰被打成重伤退出了战斗,脆弱的幽灵机则损失颇众。
最活跃的仍然是戴江南队,他统率舰队的能力在这一次小辨模作战中已经凸现了出来。
他率领着直属的五艘护卫舰发动最高的机动力,反复绕到各个角落对费里亚机群发动
打击,虽然在打击敌人的同时自己也有损失,但却做到了无一重伤,全员坚持作战。
这个家伙统率舰队的能力确实超群,刚一开战,我用来监视他那一舰文字通讯的电脑
屏幕就被迅速而残忍地疯狂刷屏。他几乎能同时向四艘下属舰传达发布绝对有前瞻性
的指令,迅速取得了极大的成果。当然,他的成果是建立在对指挥官战略意图的无视
冒进上的,估计很少会有人欣赏这样的“奇才”吧。
  我看着他那一队表现突出,马上在网上用舷号搜到了他的资料观察起来。陈琪扭
头看到他的照片,学小女生尖叫了起来:“欧~~~美男子~~~”我立即诽谤道:
“有鹰勾鼻!”陈琪哈哈轻笑了两声说:“你嫉妒人家了是不是?那才是有西方味道
的,最吃香了。”
  大概是这两天我对她比较好,这女人耍长了?我心中暗自恼怒,不温不火地问:
“你说过会死心塌地跟我混,搞半天遇到了英俊男人还是会色迷迷啊?”
  “凡是女人都是这样作的吧,何况偶的男人只是个猪肉王子?”陈琪调笑道。
  我正想收拾她,战况发生了变化,只得作罢。费里亚战斗机已经退回了阿尔法行
星空域,它们在地面上建设的防空设施已经开始向郭英雄队发动攻击。在防空武器的
掩护下,它们顺利地迅速返回到地面得以补充。同时因为地面防空武器的大型雷达的
作用,幽灵机的隐形效果全部褪去了。郭英雄舰队已经没有了致胜的决定性法宝。
  在简短补充后,费里亚战斗机群又陆续从地面上起飞升空。它们逐步汇集到一起
重整队形,看来即将向郭英雄舰队发动反击。郭英雄舰队现在停留在阿尔法防空武器
的射程极限处,离费里亚机群火力射程只需要二十分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郭英雄
必须作出决断,是继续作战还是退却。
  “都有道理。退却的话,可以避免更大的损失。郭英雄舰队本次已经取得了歼灭
对方全部空军三分之一强的战果,我方已经完全可以在舰队掩护下强行登陆。”陈琪
一评点起军事行动,立即一本正经了起来。
  我露出了浅笑,轻轻摇了摇头道:“是我的话,会继续冲的。”
  “为什么?”陈琪眨着眼睛问我。
  “因为……”我扭头看着旁边电脑上戴江南的头像:“这个人会这么做的,而郭
英雄哪怕战略手段再高,具体的作战还得依靠他这个绝对主力。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在目前的状况下,郭英雄不可能舍得放弃他。”
  我的话音未落,郭英雄舰队便一边后退一边进行了队形整编,残存的十一艘护卫
舰在前摆出了一个剪刀状的W 阵。早已返回空天母舰补充的幽灵战斗机陆续飞出了排
列在阵中空缺处,象一个等待费里亚人落下来的密集针毡。这种防守反击阵形,对付
实力相当的对手当然合适。可是奥维马斯大人也教过我们:在三星系统目前的状况下,
舰只严重不足,根本不能形成有效的阵形设置。这反映在只要有一、两艘战舰被击落,
就会影响到阵形配置(没办法,数量太少)。而费里亚空军正以阵地战和超强攻击力
见长——刚才我清晰地看到了一个追拍的特写:三架幽灵机围攻一架受伤的费里亚机,
却被他的拼命反击击落了一架。我方的导弹击中对方,对方不过是在烟火中震荡一阵,
而我方幽灵机只要中弹就立即崩毁,甚至护卫舰也顶不了几下费里亚战斗机的直接命
中攻击。
  费里亚机群五十架逼近了,这应该是他们最后的家当。忽然间,郭英雄舰队分开
成两队,戴江南队升至天顶,其他的原地不动,以幽灵机五架一队出动冲上前去迎战
费里亚机的前锋,郭英雄率领的护卫舰在后以舰炮和导弹掩护。在漆黑的宇宙中,想
看清楚渺小的战斗机战斗几乎不可能,只能看到偶尔掠过的战机尾焰和两军阵间爆出
的阵阵火球。进入到这种阵地战后,火力和装甲落后的我方明显落了下风。虽然幽灵
机速度快、反应灵活,但火力也较弱,即使数量占优,场面上仍然节节败退。
  作战中的幽灵机数量在迅速减少中,不到半个小时,已经减少到一百二十架。按
照幽灵机对费里亚战斗机3 :1 的安全比例,现在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边缘,而费里
亚战斗机还有三十九架,完全还有反制我方的力量。郭英雄那边的护卫舰陆续出现了
严重受损和弹药不足的状况,火力明显弱了下来。可戴江南根本不掩护本队,只是不
住变换他手下五舰的队形,反复在费里亚战斗机阵外扫略,稍微取得了战斗成果,敌
军主力有贴近趋势,他们便调头窜回天顶。奇怪的是,虽然郭英雄那边苦苦支撑、戴
江南游而不击,他们之间却完全没有主舰之间的信息交流。屏幕上显示的全是各直属
舰与郭英雄之间的战斗指令看着糟糕的战况,我不由叹了一句:“郭英雄已经死死把
对方拖住了,可戴江南想等到什么时候呢?”
  “他在等待时机。”一直盯着屏幕不放的陈琪冒了一句。
  这是在说废话,可光看着点点火光和不断减少的我方幽灵机数字也很无趣,于是
我接着问:“他在等待什么时机?”
  “突击,或者逃跑。”
  就在我俩相互说着这些显而易见的东西时,戴江南队出动了。他们以四艘护卫舰
发射弹幕掩护,由戴江南的主舰向费里亚机群的中心突击而去。雷达屏幕上的那个位
置密密麻麻的全是费里亚的飞机影子,他们五艘舰刚一突入,身影就立即被淹没了。
虽然外围的一些费里亚飞机还在与幽灵机缠斗、伺机对郭英雄本队发动袭击,但主力
已经全部转向飞向戴江南队的方向,似乎那个地方确实有最最重要的东西?
  忽然间,星空中白光一闪,钻进了费里亚集群中央的戴江南施放了反隐形粒子弹。
雷达屏幕上顿时出现了一架个头非常大,比柳原级护卫舰还要稍大些的费里亚飞机。
这架飞机的形状很象大气层战斗中使用的雷达预警机,头顶上有一个很大的圆盘,难
道那就是对方的指挥机?看着其余费里亚战斗机不顾自身受到攻击、仓惶向那边追击
去的情景,看来戴江南是找对了敌人的要害。
  然而,费里亚飞机的速度实在太慢了。它们的绝大多数刚刚强行转过身来,戴江
南队攻击的终点就接连爆出了一阵阵火光,那个巨大的雷达目标消失了。不过半分钟,
他们全队快速从火光的另一侧突出,虽然状态显示均有受伤,但仍然可以战斗。这时
戴江南队正面对费里亚战斗机主力的侧翼,他们在刚才的炮战中一直积蓄的火力全部
向那里发射了出去,顿时太空再次燃烧了起来!冰英雄本队及剩余的幽灵机趁机全力
正攻上去。剩下的三十架费里亚飞机显然失去了统一调度指挥,遭到队形严整的我军
两队一夹击,顿时土崩瓦解,数量急剧减少。十分钟后,只有两、三架逃入了防空炮
火保护圈,其余的要么被消灭,要么被打散在太空中逃逸。郭英雄队就地分散进行索
敌。
  看到这里,已经没有再看单纯索敌的必要,雷隆多电视台随即也解除了转播。我
抬起头看钟,发现已经是凌晨四点,但刚才一阵看得相当兴奋,一时毫无睡意。陈琪
跑去给我沏了茶过来,见我呆看着屏幕上戴江南的照片,便问:“开始注意这个人了
吗?”我点了点头道:“这种战法未曾听奥中将讲过,简直难以想象是他们舰队的人。”

陈琪笑了笑道:“其实这种战法不奇怪,相当于古代战阵的狙击主将。他先不断进行
小辨模火力试探,等待本队与那边死耗,宁愿付出极大的代价死拼……在确定对方指
挥官所在后,及时发动局部优势、快速兵力予以点打击,破坏对方整体指挥系统,战
术安排和统率部队上确实很有一套。”
  “可开始的那种不听指挥官安排冒进、疾风式的作风也让我印象深刻。”我又看
了看他的资料和照片,断言道:“这家伙的才能是全面化的,起码在战术制定和临敌
作战上是如此。大部队的指挥,当然还言之过早。不过,总觉得他不会是个受中将大
人喜欢的人。郭英雄那样稳扎稳打的才算吧。其实,如果将对方引入腹地,然后用幽
灵机给予己方无损失的打击,战绩上看起来可能更好看得多。”
  “但是不会造成决战。”陈琪肯定地说:“如果遇到那样的情况,对方肯定会立
即收缩阵形撤退。装甲那么厚的敌机,我们即使把他们再引诱得远离阿尔法一些,也
不可能取得全歼对方的战果。”
  我们一本正经地讨论了一会战术,突然觉得好笑。都快早晨了,光吹这些不相干
的牛逼还不睡觉干什么?急忙放弃了这个话题跑回去睡觉了。
  七月十六日,阿尔法空战阶段结束。费里亚空军基本为我方扫平,雷隆多进入一
级战备状态准备进行登陆作战。同日,太空总署通令嘉奖本次行动最高指挥官张宁少
将与实战部队司令郭英雄。至于本次行动中大出风头的戴江南,奥中将为其不服将令、
擅自行动的表现大为光火,派出宪兵队把他押回大十字驻地直接丢给提都斯洗耳朵去
了。正式处理名称是:隔离学习两周。
  第十四章阿尔法夺回战役( 中)
  七月十九日,雷隆多方的登陆部队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打仗是士兵们的事,
可是巴瑞特还要求各单位都开全体会议传达什么文件精神,简直是恶意扰民。我已经
快一个月没进过情报局的大门了,进去后感觉挺新鲜的。那些雷隆多旧军官见我和陈
琪形状亲密地穿着情侣衫走进来,不住地咬耳朵。主持会议的寒寒见我如此打扮,也
不由得一呆,低声道:“正式会议,你就是不穿制服来,也该正经一点。”我低声道
:“这个月你都没来给我看店,分红一定得扣。”寒寒立即转过身背对着众人,低声
赔笑道:“算了吧老板,放过我吧。当这破官应酬多,我又不象你当时那么一毛不拔,
急需钱用……”
  GDI 非军事机关开会的惯例是迟到半小时,军队部门则一向准时。情报局作为二
者兼有之的单位,不多不少地拖延了二十分钟终于凑齐人马开会。寒寒这人爽快,不
象我和陈琪当官时经常打官腔拖延开会时间折磨下面的人。她一开始就说开个短会,
不耽误大家宝贵的时间,然后她分别用汉语和日语分别向在座各位传达了太空总署刚
刚下达的文件。文件的核心内容是GDI 全球联合会将在阿尔法作战后不久召开特别战
情研究会议,主要议题是幻界战争和三星防御战线。目前看来虽然夺回阿尔法没有什
么疑问,但是地面上有许多无知、迷茫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这边,大环境不妙。为
了在战情研究会议上取得主动,以争取在同时举行的下年度全球GDI 财政预算分配上
取得有利地位,不但要打赢,还要打好看。
  “何谓好看?”我举起手发问。
  “好看嘛,从数据报表上看,应该就是少死人吧。”寒寒抬起头来回答:“象前
天的空战,虽然取得了全歼敌军的战果,但己方机师损失过大,奥维马斯舰队那边报
上去的立功都给打回来了。地面上看报表的那些官僚和习惯用骇人听闻的新闻鼓动人
民的记者可不管在军事意义上你打得好不好。他们鼓吹的是‘人最宝贵的是生命’,
就这些。”
  听了寒寒的解释,我们下边互相开起小会来。又要攻占阿尔法,又要少死人最好
不死人,这种两难的事怎么尽丢到三星系统头上来?寒寒在上面清了清嗓子道:“各
位,先静一静。总督要求情报局出人在阿尔法轨道上近距离观察战况,谁愿意去?”
  不知为什么,大家的目光全转向了我。
  “干嘛都这么看着我,有那么英俊吗?”我硬着头皮问。
  “我也觉得你去比较合适。”寒寒在上面笑眯眯地说。下面纷纷附和,就连陈琪
也趁我不注意在后面偷举手。我及时用眼神镇压了她,回头反抗道:“为什么?”
  他们给我总结了很多,比如跑得快、HP长等,总之认定我是时代超人,你不去谁
去等等……
  7 月20日,奥维马斯舰队的大批登陆机来到雷隆多迎接地面部队。他们已经把阿
尔法空域扫荡干净,在阿尔法轨道上的一艘空天母舰上建立了前线指挥部,张宁和巴
瑞特亲自坐镇。寒寒坐镇在情报分析部门,忙碌得不可开交。她确实很能干,虽然接
这个位置时间不长,已经干得很好了。我被抓壮丁抓到这里,非常不满。除了轮到我
值班看战况时,就是站在走廊舷窗处发呆。
  有回寒寒看我无聊得很,主动来问我:“你怎么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翻了翻白眼道:“我想跟新马子夜夜春宵,结果给你拉到这里来当和尚,如何
兴奋得起来?”
  从那以后,寒寒也把我丢下不管了。
  太空总署传达的作战精神给登陆部队带来了极大的麻烦。按照预计,雷隆多出动
1 万名步兵和相应机械部队,估计损失1000-2000人将阿尔法攻下。如果遭到强力工
事抵抗,这个数字还得相应增加。如果这些人还攻不下来,雷隆多上还有1 万预备队,
即使伤亡数量达到6000-8000也是可以承受的,起码在军事角度上来说确实如此。然
而,地面上的舆论把这边盯得很死,前两天一艘侦察飞船被击落,损失三名飞行员就
给炒得沸沸扬扬,似乎死了这三个人就起码该拉个少校中校级别的当马谡来斩了以定
民心。
  照这个情况来看,预先制定的作战计划必须改变。如果不改变,照那个计划取得
最佳效果(死伤1000人),估计那边的口水能穿越时空95光年把雷隆多从行星轨道上
击落。22日,张宁和巴瑞特召集中层以上军官开战前讨论会,抓我去做会议记录,因
此我也有幸可以旁听一把。
  张宁介绍了一下主星那边的舆论情况、太空总署的最新指示后,下面的人都议论
了起来。尤其是几个立功心切的步兵营军官,差点当场破口大骂。辛巴的话相当毒辣
:“打仗不死人怎么打?除非是用机关枪围剿大刀队这样的屠杀!敌人的作战能力还
比我们强,我们只有用人数优势围攻。死掉的多数是无能之辈,活着也只有浪费粮食。
为了这些人的性命而付出更大的代价,上面的人疯了吧?”
  “辛,你注意些个人言辞。”巴瑞特提醒了他一句,辛巴才悻悻地回位置坐着了。
巴瑞特转面向雷隆多机械化营营长许浩然:“得靠你的部队打头阵了,有信心吗?”
  许浩然是最近扩军的最大赢家。人家得到的是士兵和武器,得费心费时地操练,
而他直接得到了1000多MK-3,机械化部队扩大了3 倍。可他还是一脸苦相,慢慢抬起
头来说:“总督,MK-3不是这么用的。我们必须使用步兵作先驱,以防止敌人冲到MK-3
面前,还缺少重火力的攻城坦克!柳原重工说没收到钱,造好的100 辆坦克硬不交过
来,我都为这事跑了一个月了。如果有那些重火力支援,或者能得到空中支援,我会
比较有信心。”
  “你很明白,那些是不可能有的。”巴瑞特打断了他的话。
  作者的话:1 、为庆祝中秋,更新一点2 、星之海洋已创作完毕,因此也更新一
点3 、所以,一共就更新这么一点4 、截至目前为止,只在幻剑一处主动更新本书。
另外,目前更新的全都是草稿,跟正式版是有区别的。如果各位N 年之后发现有内容
不一致的地方,不要怪我。
  第十五章阿尔法夺回战役( 下)
  四个小时后,我抵达了阿尔法总督府前线。巴斯克冰见我来支援,也不多说什么
客气的话,噼里啪啦的对我交代战况:“我们拼完了MK-3把院子里的费里亚自动防御
炮干掉了,其间打退了龙骨兵的三次突击。现在我的人还有二百二十个有完全战斗力
的,里面情况不清楚,应该还有六十个以上的龙骨兵。”
  我盘算了一下实力对比,说:“光是二百二拼六十的话问题还不太大,反正你这
连的火力和装甲都很强,应该有的一拼。可是里面还有多少长虫,多少那种放电的蓝
魔?这必须要落实了才行。我马上穿ghost 服进去侦察一次。”
  “危险得很哪,这些自动防御炮都能反隐形的,谁知大楼里面还有没有?”巴斯
克冰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少废话,我来了不干这些只有我能干的工作干什么?”我探头看了一下院子里
没有敌军,便打开背包把ghost 附件一件件往身上装。装着装着突然心里奇怪,抬头
问巴斯克冰:“许浩然把他的家当看得比地球还重要,你怎么说动他把那些东西往这
火坑里塞的?”
  “许营长已经壮烈殉难了。”巴斯克冰一脸悲悯地回答。
  “是你干的吧?”我低声问。
  巴斯克冰倒抽口冷气,盯了我好一会才说:“靠,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的小秘密,尽在大爷眼中。那人虽然讨厌,也罪不致死吧?”我斜着眼问他。
  “黄二,当有个人掌握着上百个铁疙瘩,却死捂着不放,只让你的手下以血肉之
躯往火坑里跳时,你能怎么做?”巴斯克冰反问道。
  “把他先踢进去。”我穿戴完毕,在巴斯克冰肩膀上拍了一下:“你没做错,注
意保密就行了。传出去对谁都不好,他这种败光了家当的守财奴作为功臣战死其实也
蛮好。”
  我隐形潜入总督府院内开始侦察。院子里有许多被摧毁的费里亚自动防御炮和MK-3
的残骸,远处还有些许被砍得支离破碎的重装步兵尸体。在我赶来的这段时间里,这
里不知经历了多么惨烈的争夺?总督府建筑外墙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弹孔,玻璃几乎没
有一块完好的。在残破的窗口后面,不知隐藏着多少杀机。我戴上ghost 眼镜,看到
了隐藏在草丛中的许多未被引发的地雷,连蹦带跳地绕了过去进入总督府。
  颇为讽刺的是,费里亚人似乎对人类的建筑不是很感兴趣。他们虽然占领总督府
作为大本营,却基本保留了里面的设施。我一走进去,便看到正面的一幅巨大的油画,
上面是一袭白色长裙的陈琪正在逗弄小狗的模样,也不知是哪个御用画家给她画的,
我这样的外行看上去都觉得不错。在总督府大厅里挂这种东西,陈琪的脸皮还真厚啊。
我正在欣赏,突然一阵地皮震动传来,我急忙躲到柱子后的阴影里,顺手关了隐形好
充电。这次侦察不知道要进行多久,我得尽量依靠个人隐蔽措施,而不能随时开隐形。
  一队巡逻队走了过去,有八个龙骨兵,好几个身上还沾满了人类的鲜血。我皱了
皱眉,用ghost 眼镜给他们作了标识,然后悄悄从柱子后溜出来,运起内气增加感官
能力悄悄地向别处摸去。一路东躲西藏,堪称半专业忍者,途中几次遇到躲不过去的
情景才开隐形暂避,要是我的行动给人用摄像机一路追拍下来,准能用于特种部队专
业教学课中。用了半个多小时,才把一楼搜完,确定了四十二个龙骨兵。即使是竭力
省着用隐形,这时也只剩下十二分钟的电量。我也不可能老窝在哪里一口气充个把小
时的电充满了才上去——那样的话,外面的巴斯克冰要等疯掉,准会中途冲进来给我
报仇了。十二分钟……也许可以把二楼搜一遍?我大无畏地(不过好像又听人说过:
无知者无畏……)走上了上二楼的旋转楼梯。
  刚走上旋转楼梯的一半,就看到上面平台处守候着的三个大蝴蝶。他们悄无声息
地蹲在栏杆后,只露出了一点头部和光子炮管。我鼠步蛇形地绕过他们,在二楼搜索
起来。他们的主力都在一楼,二楼一个龙骨兵都没有,只是几个面对总督府大门的房
间里有些大蝴蝶。眼看时间已经不多,我不可能再这样搜索三楼,该是下撤的时候了。
可是,这时候我突然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陈琪。
  我既然来到了这里,该去看看她的卧室吧?不然过会打起来,说不定整个总督府
都会毁于战火之中。当日阿尔法被袭时她跑得急,那个女人又有些莽撞,好像有些重
要东西没拿,我干脆去看看好了。
  这种时候我产生了干这些闲事的念头,实在是有病。可不知为什么,我义无返顾
地走上了三楼。她曾对我说过些这里的情况,如果没记错的话,卧室在她的办公室对
面。我没费什么力就找到了她的卧室,打开门进去。好几个月没人收拾,里面的家具
什么都蒙上了一层灰。我关了门,随手关闭了隐形,在她的房间里浏览起来。
  梳妆台上的一个相框吸引了我的目光。我拿起来看,是陈琪和当年见过的那个高
干子弟的合影。俩人神色亲密就罢了,大爷也没空吃这些飞醋,可是看他们的装扮,
这明显是一组结婚照里的一张,看来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翻过来看,照片
背面的时间是三〇六五年九月十九日,是个特别选定的日子。但是这种寓意久远的日
子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一年不到的时间,照片里的女人就投入了其他男人-也就是
我-的怀抱。
  我今天是怎么了?尽产生这些奇怪的念头。我耸耸肩,把照片放回原处,在房间
里的别处找了起来。没用多少时间,在墙角找到一个隐藏的保险柜。戴上ghost 眼镜
看了看,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便从身上工具包里找到开锁器试着开锁。楼里有很多
敌人,楼外还有许多人等着我,可我在干什么?我正走神想这个问题时,保险柜发出
一声轻响被打开了。里面有一些三星军票,大约四五十万,我揣了。还有一个小首饰
盒,打开一看,是一个做工精美的白金钻石项链,下面的坠子是一个小相片盒。虽然
明知结果,我还是手贱打开来看,果然是那个男人的照片。我呸了两声,产生了想踩
掉这个坠子的想法。不过仔细一看,这做工实在好得不一般,绝非常见的珠宝,应该
很值钱的。我跟钱作对干什么?顺手揣到了身上。
  其他就没什么值得搜的东西了。我在陈琪的床上伸开身子躺了两分钟,感觉体力
渐复便准备离开。谁知刚打开门,在五米不到的距离处看到了一个正朝这边走来的蓝
影!我的心猛一跳,想起他看不见我,也没什么。可是他立即发出了刺耳的叫声,同
时举起手来。妈的,老子给那个高干子弟的照片弄昏了头,出来时忘了开隐形!
  这时候开隐形明显已经来不及了,这种蓝影的闪电一发出来,可以覆盖十五米方
圆的距离,我绝对跑不掉。所谓电光火石,都不能形容我当时反应之快。我也不管行
不行得通,一面运气内息使自己反应加快,一面迅速聚集精神向蓝影发动了精神攻击!
  我的赌博成功了。虽然龙骨兵和大蝴蝶都是生化兵器,我无法控制,但这个蓝影
明显是费里亚的真实生命体,他也有思维、感觉和有缺陷的精神波动。我迅速找到了
他的精神脉络,用自己的精神力侵蚀其中,使他举到一半的手立即僵在了半空,无法
再继续干下去。只用了一瞬间,我就读清了他的表面思维,知道他是依靠将精神力转
化为物质能量来进行攻击的。既然如此,这家伙的精神力也不弱。我虽然控制住了他,
却无法迅速将他的精神催垮或者把他催眠。楼下已经传来了急迫的脚步声,看来是龙
骨兵听到声音跑来支援了!
  难道本大爷就因为这样一个绝不该有的错误命丧此处?
  我全力控制着蓝影的精神,以至于我自己也在现实与精神世界的两界漂浮。现实
世界中,我的耳朵可以听到龙骨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间流逝得飞快;精神世界中,
我的精神死死定住了蓝影的精神,二者的侵蚀抗击不知交手了多少个回合!突然间,
我的脑海中出现了当日看到的那个白衣天使的影子。虽然只是一晃,但我的脑中顿时
多了些什么……是什么呢?
  我突然明白了,那是她给我意识中种下的烙印,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起作用了。
时不我待,我立即开放精神,接受了那块烙印上包含的东西。在精神世界里接受这些,
用不了弹指一挥的N 分之一的时间,可我顿时学到了这一招“心灵复制”的精神招数,
立即把它用到蓝影的身上。蓝影感觉到我的攻击加强,更加拼死守住自己心神。我猛
力发动精神攻击,一波比一波更强,一波比一波更长!耳中听到的龙骨兵脚步声已经
到了二楼上三楼的台阶处,无论这个方法是成是败,一切只在五秒内完成!
  五个龙骨兵冲上了三楼台阶。与之同时,蓝影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上。我冲他
们微笑了一下,慢慢举起双手招了几下,脑中稍聚精神发动了刚才从蓝影的意识中夺
来的闪电链法术。台阶处立即出现了一片电网,几个龙骨兵给电得鬼哭狼嚎,一个冲
在最前面的当即化成了一摊蓝色体液。后面的两个给电得摔下台阶,一直滚到了二楼
去。最后的两个虽然没给电着,却大喊一声,调头就往后逃窜。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看到一个人类使出了他们最恐惧的族中蓝影法师使用的法术,能坚持住的恐怕不多。
其实他们完全有机会干掉我,只需要一口气冲过来就行了。我刚才与蓝影拼精神力对
战,精神力已经损耗大半,而且这个法术才学到,用得不熟,发挥不出其应有的威力
来。战胜他们的不是我和这个法术,而是他们的恐惧。
  行迹已露,我不可能按原路退出。一脚踢破了玻璃,我纵身便从三楼上跳下。下
落过程中用足尖在墙壁上撑了两回,化下坠之力为前冲之力,去势迅猛地从草皮上滑
过三十多米,一直飘到门口落地,后面传来了无数地雷给我踏爆的爆炸声,只是来不
及炸到我。
  “靠,黄二,这里又没摄像机给你拍专题,你摆POS 不用这么夸张吧。”一直守
候在门口的巴斯克冰眼睛张得大大的问候我道。
  敌情已经侦察完毕,我作了报告后,巴斯克冰让我在一边休息片刻,他自己跑旁
边集合各级军官商定战术去了。这时我的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连续五十个小时
没好好休息的困倦顿时袭来,靠在一边的弹药箱上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耳中听到山崩地裂的爆炸声,顿时吓醒过来,一骨碌跳起
身。巴斯克冰已经带人发动进攻了,怎么不叫上我?他们前排的人推着几个塔盾慢慢
向前,后面的做好用重火力打击突击出来的龙骨兵的准备。不一会冲出来两、三个龙
骨兵,都才冲到半路上就给打死了。二楼的大蝴蝶发动了攻击,把中间一个塔盾手连
人带盾打飞。巴斯克冰立即用二膛炮反击。距离不过五十米,二膛炮几乎百发百中,
没用几个回合就把隐藏的大蝴蝶全部干掉了。巴斯克冰大吼一声:“兄弟们,上啊!”
率先冲进了大楼。
  他们全是重装步兵,装备完毕后一个人有常人两个半粗。百来人把院子里挤得满
满的,我一时插不进去队,只得回到外面去找了件防弹衣穿上,又捡了柄良好的消防
斧准备进去跟龙骨兵肉搏。等我冲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乱成一团。龙骨兵从四面八
方冲了出来,无论是火焰枪或是二膛炮都只开得了两枪或者根本一弹未发就派不上用
场。重装步兵们用自己的强力装甲和消防斧奋力抵挡龙骨兵的进攻,然后两、三个一
伙地包围龙骨兵一齐砍。我想巴斯克冰那样的狂战士问题不大,便去支援人少的群体,
几斧头砍翻了围攻的龙骨兵便立即离开去支援别的。眼前的世界只有在空中划出弧线、
带着风声、带来死亡的龙骨兵大镰和步兵消防斧,四周除了战友就是敌人!我也迅速
陷入了恶战的狂热中,逐渐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发现、奔跑和挥动斧头杀戮!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发现四周再也找不到敌人。大家都象没头苍蝇一样,瞪着
血红的眼睛四处乱窜寻找下一个屠杀的目标。可是,再也找不到了。突然间我恢复了
神智,用力叫了出来:“我们胜利了!”可是因为心情激动,居然声音非常之小,周
围的人都没听见。我奋力叫喊了三次,方才叫喊出声来。步兵们听到我的叫声,开始
一个个的恢复神智,脸上的神情从麻木到愕然,从愕然到喜极而泣。只听四处都是叮
叮当当的斧头落地声,不知是谁带头,大家拥到了一起,互相用力拥抱起来,似乎要
用最猛烈的拥抱向别人、向自己证实大家还活着!
  兴奋了好一阵,我终于从大家的拥抱中挣脱出来。放眼四周,战况可谓惨烈。冲
进来二百二十人,现在大约只还剩一百人不到。找了好一会,才在走廊边上找到巴斯
克冰。他身上多处受伤,虽然不致命,却也得立即送医才行。我喝住还在狂喜庆功中
的步兵,让他们过来抬毛重二百五(斤)的巴斯克副营长。正走到一楼大厅,突然看
到辛巴和他二十多个手下在门口站着,手中平端着冲锋枪和火焰枪,见着我们却不低
下枪口,我身后的步兵们顿时骚动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辛?”我学着巴瑞特的口气对他说话。
  “黄二,你应该知道我的风评。我那么多战功,也不是平白无故就得来的。”辛
巴阴笑着回答:“你们各位奋不顾身,与敌人同归于尽,还靠了我们第一步兵营来完
成你们未竞的事业,消灭残余的敌人,就这么简单。”
  身后的步兵们虽然大声叫骂起来,可我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大家都已经是强弩之
末,而且已经丢弃了所有武器,即使辛巴那边的人没有携带重装备便轻装赶来,对我
们这一群也是纯粹的屠杀。巴斯克冰抬起头来,用血红的眼睛死盯着辛巴,大声叫骂
道:“你这个婊子养的,有种跟老子单挑决胜负!”辛巴轻轻一笑,回答道:“你应
该知道,我虽然很会打仗和打架,但也从不放过可以捡便宜的机会。这种机会你让我
跟你单挑,凭什么?小的们,准备上!”
  他身后的人都拥到前面来,纷纷打开了保险。时间紧急,此事已无法善罢。我全
身的血都往上涌,猛地运气精神力来对身后的步兵们发动了集体催眠。幸好,他们已
经疲惫之极,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他们就全倒下了。但即使如此,同时催眠尽百人也
创造了我的记录,我一阵头昏眼花,几乎跌倒。辛巴怔了一下,随即发出了大笑:
“你们俩在一起给我灭掉,简直再好不过。本来想着你们那么多人还得费些功夫,谁
知这么不抵事,我们用刺刀也把你们捅死!”
  “黄二,怎么回事?”给我拼命支撑住身体的巴斯克冰低声问我。
  我的脑子一阵阵地刺痛,这次精神力用过头了,显然是油尽灯枯的前兆,可我别
无选择。我努力牵动嘴角微笑了一下,说:“你想看马上发生的情景吗?建议你不要
看。”
  “你动手吧,我看着。”胖子沉声道。
  我松开了巴斯克冰,举起手在空中招动,脑中聚集精神力发动那一招精神风暴。
凝聚精神力的同时,脑中感觉到一阵阵被吸干了似的抽动痛感。但我还是做到了,在
辛巴身前出现了一片十米见方的闪电网,那些家伙发出阵阵惨呼,一个个地爆裂了,
血肉溅了辛巴一脸,把他糊成了个血人。我心中暗暗叫苦,就差那么一点力量没跟上,
不然就可以把他也罩在电网里面干掉。可我必须作出大度的样子,慢慢放下手臂,冲
他扬了扬眉道:“你还不快滚?”
  “不可能,不可能!”辛巴浑身如筛糠一样抖动:“我这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
在做梦……”
  他主动这样,实在求之不得。我勉力凝聚起最后一点力量,柔声道:“没错,你
太疲惫了。现在陷入了一个恶梦当中。你只需要离开这里,立即睡一觉,一切都会过
去的,都会过去的……”
  辛巴的彪悍神情逐渐消失了,他已经陷入了催眠状态中,转过身便摇摇晃晃地走
了出去。我再也撑不住了,眼前一黑,顿时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耳中似乎听到了巴斯
克冰焦急的呼喊:“黄二,黄二……”随即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十六章群英会
  让我气愤不已的是:在我昏迷期间,他们居然马不停蹄地把我送回了雷隆多住院。
丢进医院查不出问题,又立即叫我滚蛋回家自己休养。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陈
琪的宿舍里。她虽然已经不当局长了,房子还没退,在我们之中住得相对奢侈。陈琪
正在厨房里边哼歌边弄饭菜,生熟材料堆积如山,大概是预谋将我养成与猪肉王子这
个称号匹配的动物。我一发现这个阴谋,立即跳起来准备回去,结果给她手持菜刀拦
了下来。这时的陈琪英姿飒爽、单手叉腰,手持明晃晃的菜刀,瞠目大喝:“你给我
往哪里跑?!”
  “你冷静些。”我连忙解释:“打得那么辛苦才胜利,总该过去拍个全体照什么
的。我要去扛你总督府上那支大旗,好生留个纪念。”
  陈琪劈头盖脸地吼了回来:“赶着去投胎啊,你看看今天几号了?”
  我才起床,眼神昏花。跑到墙边用了半天力方才恢复视力,仔细一看,居然已经
八月三日了。陈琪在后面不住数落:“你都昏迷了六天了,一起来就乱跳乱闹什么?
快回去躺好,看我给你做拿手好菜补一补。雷隆多主力部队都撤回来了,你还照什么
相啊。”
  我立即瘫倒在床上,哎哟连天地呻唤“妈妈的,白打了~~~”一类的失败者挽
歌。过了一会,陈琪弄好了饭菜便过来哄我,并告诉我不用如此难受,反正我的表现
出众,起码再得个战斗英雄。我更加烦恼起来,说战斗英雄不希罕,我只要照片。陈
琪见屡劝我不听,板起脸来训斥道:“战斗英雄,你怎么把阿尔法总督府金库的四十
五万军票捞过来了?”
  我这才想起来这回事,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着一件很可笑的企鹅睡衣,便知道
陈琪肯定趁给我换衣服把我全身搜了个遍。做那种英雄创举之际,行顺手牵羊之实,
实在是天大的丑闻,传出去的话就没的混了。我立即老实了下来,作出很无辜的模样
对陈琪抛媚眼。陈琪冷笑了一会,见把我吓老实了,突然展颜一笑:“你那么紧张干
嘛?拿去用吧,反正我现在也不是阿尔法总督,只当没这回事好了。”
  我刚松了口气,她突然坐上床来靠在我身边,低声说:“多谢你了,那么危险的
时候还替我把项链拿回来。这是我妈妈给我的生日礼物,是我最珍贵的宝物。如果在
这次军事行动中损坏或丢失了,我会无法原谅自己的。总之,谢谢你。来,亲一个。”
  妈妈的,我藏得那么隐蔽的最后一点财宝也给缴获了。她高兴得很,可我却很有
点不高兴,见她凑过来亲吻,还不自觉躲开了。陈琪愣了一下,突然笑眯了眼:“你
吃醋了吗?太可爱了。”
  我向来不接受人家用这个词形容我,因此还是气鼓鼓地瞪眼坐在床上。突然陈琪
把胸前挂着的坠子打开,送到我眼前看。她居然把她和那个男人的合影拿掉了,换上
了我俩的。这样的举动不管是出于何等用意,当时却使我立即感动了起来。
  我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她却不肯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嘻笑着乱动一气,还拈了才
做的炸肉卷喂我吃。突然间,我再次觉得能一直有这样一个青春美丽、活泼可爱的伴
也不错。这些念头自然又是对ferrari 的背叛,可是我已经从根本问题上背叛了她,
也不在乎在思想上再叛一回了。
  这次阿尔法夺回战的战果是令人鼓舞的。虽然机械化营全部完蛋,损失惨重,但
毕竟加上损失最惨的第二步兵营二连也没死多少人。巴斯克冰因为不听话,给口头训
诫一次,同时因战功卓著,整天给人押着写材料准备交上面,看能否再次争取到特别
提升。我再次得了一个战斗英雄奖章……唉,真是无意插柳偏偏成荫哪。
  我刚刚恢复健康回到网吧看店,便发现已经爆满了。哼哼,干脆再把才捞来的几
十万三星军票拿给胖子,喊他借机去主星一趟再走私一回更加扩大网吧规模吧。见我
进来,网吧里的兄弟们齐刷刷地站起来叫:“黄哥好!”我见自己威望史无前例地高,
心里高兴,顺口开下支票道:“过两天我请客,兄弟们都来吧!”全场更是欢声雷动。
  仗打完了,扫尾的事倒麻烦得很。我连续几天给拎去情报局开会、听洋子做的对
费里亚监听及语言破解第一份报告,还要准备一份一万五千字的检查为我当时擅自脱
离监控岗位并持枪威胁一名飞行员送我去阿尔法阵地的行为作出触及灵魂深处的诚恳
检讨。我跟寒寒谈条件,想用战斗英雄勋章抵了检讨。她坚决不干,告诉我说这个检
讨是张宁和巴瑞特一起交待在她身上,一定要落实在我脑壳上勒索出这一万五千字好
看我的笑话。张宁的原话是“英雄应该表彰,违纪理应检讨”,大概是为当日在我面
前露出无知而故意给我穿小鞋。
  把这些麻烦事都搞完,我才空闲下来安排聚会的事。虽然盗窃了阿尔法金库几十
万,也不敢随便上恺撒皇宫。如果招待几百人去了那种地方,只怕第二天提都斯就会
来查我的巨额财产来历不明之罪。这俩月赚了不少军票(想不赚都难,从一开始就做
的是没本钱买卖,完全没有成本负担),包个中等酒楼还是可以的。
  八月十二日,我在雷隆多中心区边缘靠近小山的地方包了一家名为“聚贤庄”的
酒楼一整天的生意,招待经常来我这里混的熟人。一大早,巴斯克冰首先带了不少第
二步兵营的家伙来,随即我的同乡、学弟妹们也三五成群的来了。大家来得早,离中
午还很有段时间,便心照不宣地把麻将、牌九、扑克等摆上聚众豪赌了起来。我与巴
斯克冰、杜荣和寒寒几个坐一桌斗地主,把陈琪丢在外面招呼人。她颇善于应付这种
场合,简直如穿花蝴蝶一般在门口、场中飞来飞去,应酬自如。不一会,她过来给我
打小报告,说听到辛巴在第一步兵营里严禁上网,对些痴迷不悔派予以残酷刑罚,还
放言说迟早踩平我地盘的传闻。巴斯克冰听到了,喷了口烟,半闭着眼睛骂道:“给
他两个胆!真打起架来谁怕谁?!”杜荣在旁边连忙劝解说只是些小人传说,不足为
信,万事和气生财云云。
  我早就料想到今天这样的超大聚会场面,一定会出现大规模赌博。虽然我并不怕
谁,但也事先把杜荣请了来一起赌博,免得真有人乱捅篓子得费神收拾。谁知杜荣和
他的宪兵队虽然都来了并且赌得兴高采烈,却还是不得清净。眼看人来得差不多有四、
五百人了,气氛热烈,却有一队兵跑进来站桩,更有个尉官跑进来扯足了嗓门嚷嚷:
  “总督大人到!”
  死黑炭头,居然在这时候来找我麻烦。我心头火起,嚷道:“我开我的同乡好友
会,关他屁事?不见不见,小陈你快去把他给我打发走。”
  虽然我叫喊得牛逼,但那句话没有任何可操作性,最终还是得我上。巴瑞特今天
轻装而来,见了我就说:“黄而,你挺有影响的嘛。在雷隆多上搞这种大型社团活动,
你得告知我一声才行。对了,有些事要找你们一谈。”
  “来都来了,同用个便饭吧。”我没精打采地回答道。
  “好说好说。”巴瑞特出其不意地答应了,却转头边看边问:“此处有没有雅间?
有特别事项要跟你和陈琪说。”
  不一会,我们三人在二楼的一处雅间单独开小会。巴瑞特说:“这样的,GDI 特
别战情研究会议将在半个月后召开。三星系统得派一个特别专员去向大会作战况以及
敌情分析报告。地面上的意见……最近黄而比较活跃,有不少高位大佬都想见一见他,
给我们这边的意思是希望他去。同时,也有某些别的关系……陈琪也可以去,不过你
们二者只能有一个去,看你们的意思如何?”
  虽然早知有这个会议,但这条消息也把我俩都打懵了。我俩面面相觑,都有一种
恍如梦幻、极其不真实的感觉。过了好一会,陈琪突然问:“我们一同去可以吗?黄
而可以作亲历者报告,我作成文报告应该比他更好些。”
  巴瑞特迟疑了一下,才缓缓地说:“这样太危险了些,不能这么做。按上面的安
排,你们两个是默认的三星首长顺位继承者,这个地位并没有因你们的阶级升降而改
变。如果我或永尾直树有事,空缺的行星总督得从你们中间产生。星际旅途难保平安,
万一有意外,将会打乱三星的军政形势。你们还是商量一下,就去一个吧。”
  他说的话使我非常意外,发问道:“我现在给降成少尉,她给免职了,还有这样
的事?”
  巴瑞特露出了沉稳的笑容:“主星来的本来就要多占些便宜,更何况你们来时已
经那么高的级别,自然是钦定的空降部队了。这些不奇怪,你们也不必担心本土军人
的反感什么的。三星五十年来就我一个本土行星长官,如果交由本土人接替才不正常。
你们的级别足够的高,其余的人起码还要五年以上才可能具备这样的资格,因此目前
你们是不可替代的。所谓升升降降的打击起伏,只会更快地使你们适应这个位置。黄
而现在比刚来时不已经成熟得多了吗?”
  我会回头看了看同样处于恍如梦幻中的陈琪,说:“那我们考虑考虑吧。”
  “小陈,我和黄而还单独有话说。”巴瑞特故作和蔼地对陈琪下了逐客令。边说
边给我发了杆雪茄,我俩一人一支叼上,小会客室里顿时烟雾缭绕。陈琪想不知趣也
不行,只得灰溜溜地下去招呼人。听到陈琪的脚步声已经下了楼,黑炭头方才开口:
  “黄而,你现在的势力越来越大了,有什么打算?”
  “你太抬举我了,我只是个普通下级军官而已,有什么远志可言?”我毫无诚意
地打了个哈哈。
  “辛对你很不满,或者用刻骨仇恨来形容也不为过。你对他的态度也相当的差…
…对你们的关系,我一向是关注的。”
  “如果我们的关系如我与巴斯克冰一般好,恐怕你会睡不着觉了吧?”我反唇相
讥道。
  “黄而,你认为你现在的势力与辛相比如何?”
  “大人,我再三地申明,我只是一个普通下级军官,没有也将不会有什么私人势
力。你对我的这些担心,也许在我还当情报局长时是有意义的,现在是空操心吧?”
  “是吗?”黑炭头连中我冷硬横推四招禁咒,居然还稳得住,不咸不淡地说:
“反正我把招呼打在前面:雷隆多自有自己的民间私法。在这种天涯海角的偏僻地方,
很多时候,这些私法比公法具备更强的约束力和影响。只要在私法的约束范围内,不
造成大的社会动荡或军事形势的剧烈改变,你与辛的私人纠纷,我不管。”
  “鹬蚌相争,无论是谁剩下来,你都是有利的。”
  巴瑞特已经说完了想说的话,对我这以句仅仅干笑了一声。他这席话自然是一种
在我与辛巴之间两不得罪的中立投注。辛巴虽然能够替他做很多以他的身份无法做到
的事、给他带来很大的社会利益,同时还是军事上的头号好手。然而那个饿狼一般的
家伙委实太难控制,巴瑞特应该也一直在等待可以取代他的人出现。区区不才,似乎
已经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第一适格者。现在回想起来,巴瑞特和巴斯克桂对我态度的前
后对比何其明显!还是那句话:其实他们并没有改变,变的是我。我已经成为了有资
格进入他们的圈子、值得使总督大人头痛心烦的人了。
  然而我心里很清楚:虽然最近屡屡到辛巴那里砸场,可那是我的个人行为,不等
于我的势力就已经飞升到了可以随意践踏辛巴那伙人的地步。我现在的影响范围仅仅
达到第二步兵营里巴斯克冰所带的一部分人,而第一步兵营里的同乡子弟,虽然感情
上倾向我,实际行动上向我靠拢,恐怕短时间内还不可想象。真的拉出人来对砍的话,
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辛巴带着几百手下追砍小弟死绝、身中千刀、万里裸奔的我和巴斯
克冰。巴瑞特的这些话也等于是一次警告,警告我不要在势力未稳前妄动,惹火了辛
巴,造成什么合乎民间私法的报复行为——他也不会管的。
  接下来都比较顺利。有黑炭头坐镇,哪怕是提都斯来抓赌我也不怕。老乡会开得
非常热闹,而第二步兵营那些老兵油子说起当时在阿尔法砍杀龙骨兵的情状,更把我
和巴斯克冰吹到了天上,听得那些没上战场的小同乡和学弟妹们崇拜不已。网吧文化、
英雄传说的影响已经慢慢见效,我看成立一个帮派大概都不成问题。我的学弟妹的表
现让我吃惊,因为我从来不知道校霸会受到这样的欢迎。这大概与此地的地理条件、
军事形势都有关吧。作为主星的防线,最怕的就是出现高位者无能服众、号令不一、
束手无策的情况(费里亚第一次突袭中,我的表现正是那样)。强力的巴瑞特和走偏
门的我受欢迎,在这里是可以理解的。
  搞了一天老乡会,饭没怎么吃好,烟酒打牌可真是伤筋动骨N 败俱伤的交际活动。
我骨头都累酥了,召唤陈琪来给我按,她也呻吟说没力气,居然拒绝服务。我俩边呻
吟边随口讨论了几句由谁去作报告的事,迅速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早上醒来时都头疼不已。这时发现陈琪虽然躺得笔直,双
眼却保持着睁得大大的状态一直盯着天花板,而且五分钟都不眨一下。我疑神疑鬼,
以为她被张飞附身,便同时伸手去摸她心跳和在她眼睛上方晃。她给我顺手摸得忍不
住笑了起来,急忙闭上眼休息眼睛,说:“烦死了,我在想事情。”
  她既然这么认真地对待此事,那我也严肃一点好了。我穿好衣服下床,搬个椅子
坐在她面前说:“想着该让谁去报告是吧?本来不应该有这么多顾虑,这个选择应该
很好决定才对。哦,你的未婚夫还在主星上,担心这个是不是?”
  陈琪没有否认,语气平淡得就象在说别人的事:“是我同学,高中一直到大学的
同学。”说着说着,她又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出那件事被发配到这里之前,我们
已经开始谈及婚嫁了。说起感情,毕竟那么多年……我想要比对你还多些。”
  “嗯哼。”我发出鼻音警告她。
  “你又来了,只是说感情,又没说爱情。你这人怎么那么过敏啊!”陈琪不满意
地埋怨了两句,接着说:“我要是回去,说不定就留在那里不回来了。你心里清楚得
很,只要回了主星,找借口想办法留下不走绝非不可能,起码比留在这里毫无办法的
可能性要大多了。宇宙航行哪来那么多危险?巴瑞特说得好听……不是说他说的那些
是骗人的,有那种可能。但他肯定是出于这个考虑才不让我们一起走的。”
  “我们一起走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最多是能一起回主星而已。”我歪了歪脑袋
想了一会,问:“你的意思是:你回去后,多半会去找老情人,旧情复发不可收拾于
是一去不回?”
  “我觉得那样很对不起你,所以……”陈琪支支吾吾地说:“也许我能不去找他。
但如果他找过来,我自己都不相信可以对他说出拒绝的话。”说完这些,她好像很泄
气,完全瘫在了床上。
  “这样啊。你……那个……你~~~怎么说……爱他吗?”我的话也支吾起来,
不知为什么问了她这种私人问题。
  陈琪边看着我边吞吞吐吐地回答:“我想……应该……是……吧。”语气躲闪,
好像怕我听到了不高兴。
  “那你回去吧。既然你回去那么有意义,可以成就一段被割断的爱情,可以让被
大棒打开的鸳鸯重聚。”我伸了个拦腰,平静得面无表情地说:“咱俩的伟大友谊就
这么算了,也不合适。记住,小孩生下来,我可要当干爹。如果你男人同意的话。”
  陈琪象见了耶稣一样看着我,说:“你太酷了。”
  我知道这绝对不是夸我,但也再不想多说些什么,从床头柜上拿了小墨镜戴上独
自出了门。一路闲游无事,逡巡至咖啡馆处。周倩见我进门,冲我笑了一下说:“黑
咖啡是吗?就来。”
  她这几个月来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好了,现在已经基本跟正常的熟人差不多,说不
定还有些崇拜我这隐形的川帮老大,可见混黑社会也不是全无前途。我坐在窗边,戴
着墨镜四处搜寻女人大腿。没过多久,几个客人离去,咖啡馆里已经只剩我一个主顾。
我没喝咖啡,只是漫无目的的东张西望,手指在桌面上来回敲击。周倩见我磨皮蹭养
的甚不安分,便问道:“学长,有事心烦吗?”
  “啊,有一点。”我正想找个人说话解闷,便问她:“如果我回了主星而且一去
不回,你们会不会因少了我这个人感到不适?或者更快活些?”
  周倩大概没想到我问这样的问题。她回身又洗了一阵盘子,头也不回地回答:
“肯定会觉得孤单啊。学长在这里可是个明星人物一样的存在,大家经常聊着你的事
迹,时间就那么过去了。如果没有你,肯定会很无聊吧。而且因为学长你的关系,现
在都没有人敢欺负我们四川一带来的人了,如果学长走了,情况可就不妙了。”
  “是啊,为了你们我也不能走,我开玩笑的。”我叹了一句,双手抱到脑后,喃
喃道:“随她去吧,又不是再找不到马子。女人而已嘛。”
  话虽这样说,而且之前还跟陈琪订过N 种条约,M 种口头约定……但想着她就要
从我身边离开,离开这天杀的小行星回主星去结婚生子,还是很不爽。我将这种不爽
归结为普遍在人类中存在的不患贫而患不均的历史劣根性,对自己进行了深刻的自我
批评和揭露教育。然而这种觉悟低下的不爽还是挥之不去,我干脆跑到靶场去打枪发
泄。穷极无聊之际,我找来一箱子弹摆在旁边用手枪打二十五米胸环,一下午打了三
千多发子弹,把管靶场的妹妹看得目瞪口呆。我去还枪时,她不住问我是否战斗英雄
都是这么练出来的。我毫不留情地告诉她:这样只能练出肩周炎。
  出门时,天色已晚。我正好在路上遇到寒寒,她很热情地招呼我:“大黄,跟我
回去吃伙食吧。你昨天那招待热闹是热闹,却不见得有我们自己弄的好吃。静亲手作
的鱼片,你一定会喜欢吃的。”
  其实陈琪的手艺相当不错,应该远胜于她们这些来了这里才开始正式自力更生的
女人。但我此时不想见她。我对自己的解释是很高尚的:怕影响她作出事关终身幸福
的不理智抉择,其实我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想那么多才有病。
  到情报局几个女人那里吃了闲饭,她们赖着让我洗碗还不肯放我走,要我陪她们
——打扑克。这些女人打起牌来又慢又闹又耍赖皮,我从来不想跟她们打。可她们坚
持不已,还以白灵为核心一个个作戏向我挑衅。我没了主意,只得把钱包摸出来往塌
塌米上一拍:“来真的好了,打太空麻将吧,八十块封顶!”
  一说真正赌钱,女人们都安静了。她们面面相觑,肯定是不愿意输钱。寒寒最先
找了借口:“我还有公事要办。”急忙溜掉了。我扯直了嗓门喊:“洋子,来赌钱!”
  洋子当真加入了,那几个也老大不情愿地参与了赌博。没找到麻将,便赌二十一
点。这些女人虽然参赌时唧唧歪歪,赌了两把后却兴致勃发,玩命地往最大的压。我
钱包里反正只有这个月的工资,输了也不打紧,懒得作弊。可是手气如同那天干巴斯
克冰一样牛逼无比,没到两个小时,她们几乎都给我洗光了身上的子弹。我面前军票
堆积如山,赌得红光满面,得意洋洋地叫嚣道:“没钱也行。赌债肉偿,脱衣服抵债!”

  “去死吧!”三个女人一起骂了回来。我见连不会说汉语的松田静都跟着她俩一
起骂出这句来,吃了一惊,不由气势顿挫。
  此时如有小淫贼搭档,多半能激得她们脱衣服。然而我单独面对集群的女人时,
一般拿不出足够的无耻劲,一个人自然万万作不到了。我看她们输得如此凄惨,搞不
好明天到食堂打饭都成问题,渐生恻隐之心,故意摸爆了几个五龙赔些回去。谁知钱
来得快去得更快,等我想到还要保本时,时运已如瀑布飞流直下,烂到了费尽心力动
用精神力出老千都弥补不回的地步。洋子一个人控制着发牌,我又换不了牌,于是就
一直输了下去。赌到凌晨四点过,松田静赢得最多,白灵和洋子也多少赢了些,把我
榨干了。我把钱包摸出来抠了半天,抖出一个硬币来,往塌塌米上一拍:“押一块。”
  “怎么不押五毛了?输了这把还可以硬挺一把呀。”白灵调戏我道。
  “输光了可要自觉脱啊。”洋子也来讥讽我。
  “#¥……×)#”松田静兴奋地说着我听不懂的日本话。
  可见女子与小人是同类项,孔老夫子在远古就发现这条真理了。我一边为他老人
家的远见卓识心向往之,一边摸牌……哈哈,这次不错,一开始连摸两条A ,非常不
错。这回难道运转?继续摸下去,居然一口气摸了四条A ,最后一张已经不需要摸了。
我兴奋无比,把牌一摆,大呼道:“五龙!三倍三倍地give me ,……不许耍赖!!!”

  突然门被“咣”地一声踢开了。我们眨着发红的眼睛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治安
队制服的上尉带队冲了进来。糟糕,这个人我不认识,而且看起来还严肃得很。他让
我们报了名字和阶级,一看官阶都比自己小,便理直气壮地把我们四个全都抓了起来
丢进看守所。最让人气愤的是:他没收了我们一桌赌资,还不开票,多半要给他贪污。
我当老板还问题不大,那三个靠工资吃饭的女人抓着看守所的铁栏杆哭天喊地,上演
了半晚的《铁窗泪》& 《窦娥冤》live show ,弄得我天蒙蒙亮时才抓紧时间睡了一
会。
  第十七章就要离别的时候我并不想走
  上大学之后,我给暴力机关逮起来的次数不多,每次都是寒寒把我领出去。她一
上班便来保我们,那时我们已经给关了五个小时,几个女人哭喊得都无力了,蜷在角
落里打瞌睡。我总算睡了一阵,精神稍好些,便支着耳朵听寒寒与看守所的人交涉。
原来因为我们摸五龙过于兴奋,吵了周围邻居一夜,给治安队打电话诬告我们聚赌兼
群奸群宿。寒寒费了好一番口舌才把我们保出去,路上埋怨个不停。我懒得听,就对
瞌睡迷兮、走着僵尸步的三个女人叫了声:“摸牌!”她们顿时兴奋起来,全都睁开
眼张惶四顾地问:“该我了?”寒寒见她的同乡舍友给我拉下水堕落成这付鸟样,气
得说不出话来。
  给寒寒拉着教训了好一顿,我才头脑昏沉地摇回网吧去睡觉。网吧里的人看见我,
招呼道:“老板,一大早到哪里去了?来连飞车大奖赛吧!”我连连摇手道:“不行
了,在治安队给吊了一宿。”也不理会大家惊奇的目光,挣扎着到后面睡了。实在太
困,外面网吧里飞车声、语聊声嘈杂无比,我都能在一分钟内睡着。大概补了两个小
时的觉,精神稍好,便给外面的游戏声吵醒了。我提着床头柜上的茶壶摇到门口我的
藤椅上躺下边喝茶边晒太阳,问门口等着上机的人:“我马子呢?”众人皆曰:“找
你去了。”
  我还等她给我做饭呢,她跑哪里去找我!生活不规律的代价真是惨重,我饿得难
受,只得搜了个罐头出来打开慢慢吃。等着上机的家伙们围着我聊天,不一会我便吹
出了被抓进治安队的经过。这些日子以来频繁讲评书,添油加醋的本事已经练得浑如
自然,收发自如。听者如醉如痴,我这个说书者看着人来人往,心中不住冷笑,料想
治安队的名声必在三日内被我的流言重重败坏。
  我跟一波波的等候者吹到下午两点过,陈琪终于回来了。她一出现就横眉竖眼地
站在街角,不肯走过来,叉着腰叫道:“黄而,过来!”
  啥事啊,叫得惊天动地的。这女人这些日子在我面前扮得如小绵羊一样,但是刁
蛮本性怎么可能改变?准是谁又惹了她了,心情不好就在我面前发飙。我懒洋洋地走
过去问:“嘛事啊?”
  陈琪一脸凶恶地作出审问我的架式:“你是不是跟那几个日本女人赌钱去了,还
脱衣服抵债?”
  这个世界的谣言传得真快,连我没说出来的都传出来了。可我完全不想分辩——
说那么多干嘛?我连忙点头不迭,好像生怕她不能理解我点头的含义,专门加上两句
:“有,确实有。”陈琪勃然大怒,柳眉倒竖地吼了起来:“我还没走你就去找别的
女人鬼混,什么意思?!”
  街头街尾的老头大婶们都转过头来看言情肥皂剧live show 。我给他们看得鬼火
乱冒,硬顶道:“这样的,你息怒息怒。反正没多久你就走了,我得提早做打算,勾
新马子来平稳过渡啊。”
  陈琪的眼睛越瞪越大,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几乎是聚集了全身力气吼道:“你可
不可以不要这么迫不及待?!”
  “不行。”我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欲望之门一旦打开就不能收拾。我
可是个健康无比的正常男人,性欲自然也在平均水准以上,绝对忍受不了你离开后的
空缺。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该相互理解才对。”
  陈琪瞪大了眼看我,眼睛里透出愤怒和仇恨,咬牙切齿地问:“你再说一遍——
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昂起头傲然道:“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不会有心的交流,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是你的非分之想太多了。”
  陈琪抬起眼来看了我好几次,又几次低头下去。她的拳头也是这样捏紧了又放开,
重复数次。僵持了个把分钟,她终于发飙了,红着眼冲进网吧去,把里面她的东西草
草收拾了一下,提了就往回走。在整个过程中,我都站在网吧门口看着她干这些,既
不干涉也不阻拦。终于等她走得没影,我才发现网吧里的、街头巷尾的都看着我窃窃
私语,不由勃然大怒,吼道:“看什么看,低头把自己鸡鸡看好!”
  此时没注意控制自己情绪,也许吼叫时带了些内力,也许还带了点精神催眠力出
来……不但网吧里人人噤若寒蝉,连在街边上隐蔽着专管罚随地吐痰的老太婆都作出
了同样的动作。我懒得收拾这个烂摊子,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涌上来一阵悲苦莫名,发
足便往山上狂奔而去。
  在山上吹了两个小时的风,心情渐渐平复。这回陈琪并没有到这里来找我,可见
已经恨我入骨。不过,既然迟早要离别而永不相见,恨或不恨都是一回事,说不定对
她的将来还更好。想通了这一节,我心情渐佳,准备下山去找巴斯克冰喝酒。谁知这
家伙请了一大帮人到我的网吧里搞电子赛车,一时走不开,叫我一个人先去。
  可以畅快喝酒的场所,雷隆多上不太多。不幸的是,跟陈琪混的时间不长,我已
经深深地爱上了辛巴的那个场子。那里又可以跳舞,又可以喝酒。除了是他开的之外,
实在是个好去处。但看场子的都认熟了我,要看到我准闹起来。要是往日,我也不怕
他们闹,反而有兴致主动跟他们闹上一时半会的。可今天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喝,要
给那些马仔盯着,还有什么意思?这难不倒我。我回宿舍穿了ghost 服,悄悄来到辛
巴达舞厅后门。趁没人注意,隐了形潜了进去,挑一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了,哑着声音
叫了几扎酒慢慢喝。
  喝了个把小时,过了晚饭时间,舞厅里人渐渐多了起来,我面前的瓶子逐渐都空
了。这时招待才换了班,新招待走过来问还要不要时,我突然发现是周倩,忙强打精
神问:“你也在这里打工啊,有没人欺负你?”周倩点了点头说:“现在有学长撑腰,
没什么人敢欺负我们了,我就趁机多兼了个职。”
  我没跟她吹上几句,突然看到入口处辛巴带着一帮人朝我这边走来。这时不宜与
他朝相,我便向周倩做了做掩护的手势,趁角落里光线极暗没人注意又隐了身。周倩
没料到出现这种情况,行为稍有些慌张,给辛巴看到了,反而带人走上前来。左右呵
斥道:“笨手笨脚的,干嘛呢?”辛巴挥手止住手下的叫嚣,冲周倩吹了声色狼口哨,
侧脸问:“就是她?”
  “没错,她是黄而的学妹,算他们一帮的。”一个手下回话道。
  辛巴瞪了一下眼,回身一脚便把那个家伙踢得滚到了一边去。旁边的跟上去把那
家伙狂踩了一顿,边踩边骂:“傻逼,谁叫你在老大面前提那浑球名字的?”
  他们一伙就当着众人把个说错了话的家伙揍得象头老猪一样丢了出去,别的人都
视而不见,似乎根本没有这回事,也许是见多了。我蹲在角落里注意事态的进一步发
展,见周倩肩头轻轻发颤,知道她心里害怕,便伸手握住她两根手指捏了捏,以示鼓
励。她也轻轻地捏了捏我的手指回应,稍微镇定了些。辛巴一直看完手下把那家伙打
成猪头,方才转过身来瞧着周倩:“小妞,你以为这个地方的工是那么好作的吗?今
天大爷高兴,就在这里给大爷吹吧。”
  我用ghost 眼镜在黑暗的舞厅里一样看得清清楚楚,周倩的脸一下就红了。也许
为辛巴的粗言感到羞恼,或者更多的是气愤。她尽力平静地说:“老板,你是在开玩
笑吧。这里是公众场所,请不要这样,我还要去工作……”
  可她身形刚动,就给辛巴和手下团团围住不能动弹。辛巴嘿嘿笑着说:“小妞,
大爷是赏识你,不要不知好歹。你真以为你是天仙,你以为那个黄某人会跑来救你了?!

告诉你,今儿晚上你不让大爷爽,大爷就只好让兄弟们一起爽啦。”说到这里,周围
的手下们都一起哄笑起来。
  周倩已经束手无策了,她不住向角落里我藏身的位置慢慢退来,希望我能够出面。
可我心里突然有了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还会发生什么,便又捏了捏她的手,没有
吱声。辛巴只在那里嘿嘿笑,增加她的心理压力。突然他的一个手下叫道:“小妞,
我说你识相点。前几个月咱们在成都金蓉酒店遇到那么两个不识好歹的,老大几枪就
把那女的打成了马蜂窝,你要不要试试看?”
  我突然感到一股血气突然冲到头顶,浑身象火烧一样难受。是这样吗?原来就是
这么简单,就是他!辛巴还在阴笑着劝诱周倩:“小妞,你还不从了吗?你知道违抗
大爷的下场了,还不自觉点?不用害羞,有谁敢往这边看的,大爷立即挖了他的眼珠
子!除非~~~小妞你喜欢被看着弄,哈哈哈哈……”
  我站起身来,扶住了战抖得厉害的周倩的身子,将她推到了身后。辛巴注意到了
这种异常的物理运动,正睁大了眼仔细看时,我抄起旁边的瓶子,猛地敲到了他的太
阳穴上。瓶子顿时粉碎四溅,射得周围他的小弟们都哀嚎成一片。待他们睁开眼时,
我已经现了形,抄起两个瓶又接连轰在他头上,辛巴叫都没叫出一声便晕死过去了。
那些小弟们终于反应过来,正想一拥而上冲上来时,给我一瓶子甩翻了冲在最前面的,
大吼道:“谁敢跟我玩?玩死他狗日的!”
  辛巴和最凶悍的小弟不到一合就给打倒,其余的立即乱成一团。只敢在外围看着,
再不敢上前,连周倩跑了他们也不敢动一动去拦截。我把面前的瓶子全部砸光了,一
时找不到武器,便把俩家伙拎起来拳打脚踢。整个舞厅的音乐也停了,全部人就傻站
在那里呆看着我打。足足打了半个小时,我终于感到有点疲倦,一脚把两个猪头都踢
开,喝道:“抬走!”
  此时我杀气腾腾,浑身溅血,辛巴的小弟们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直到我离开了
才一拥而上去抢救他们的老大。我走得象一辆坦克一样,虎虎生风。走到半路给风一
吹,状态渐渐恢复正常,才感到手脚疼痛。上大学以来,从来没这样坦率地打过人,
可见任何技术久不练习都会生疏的。跑到寒寒那里找她包扎,她边给我上药边埋怨我。
我本不想提这事,结果她问了两句,又闻到我一身酒味,立即猜出来了,不由担心道
:“虽然我想得到你跟他迟早会干起来,但没想到这么早。他们一定会报复,得早作
打算。”
  “今天不为别的,只是为小淫贼和他老婆报仇。”我甩了甩肿起来的手,感觉好
了些,便向寒寒伸出了手:“把你的刀给我,大概会按这里的规矩大大火拼一场。”
  寒寒很担心我,但此时也无法做更多的事。她最爱的太刀在上次费里亚突击时被
打断了,家里又给她寄了一组过来。寒寒趁机给我补课,一一介绍忍刀、肋差到太刀
的特点和长处,听得我头晕目眩。反正我又不会使,听那么多有什么用?突然看到墙
边上供着的最长一柄,刀身大约有一米六长,直立起来连柄在内比我本人还高。居然
有这么希奇的玩艺,我立即扛了就往外走。寒寒哭笑不得地说:“你用不来的话,用
小太刀或者太刀就行了,扛野太刀干什么啊?”
  但是她没想到这种刀给我拿在手上的具体用处,就是拿来吓人。
  出了她们宿舍没多久,路边就开始出现零零星星的黑影,慢慢对我形成一个包围
圈。雷隆多的默认地方私法规定:打架斗殴不许动用火器以上的现代化武器,不然以
暴乱罪处,会带来军队的武力镇压。他们大多拿的是铁棒、西瓜刀和铁链等“要你命
3000”的组成部分,与我的武器在长度上就差了两个档次。我大摇大摆地扛着刀走路,
一直走了两公里都没人敢上前阻我。终于包围我的人达到一百之众时,他们凑足了足
够的勇气发动了攻击。我左手拿刀鞘当铁棒打人,偶尔当盾牌抵挡一下;右手单手平
举着野太刀专捅来者的肩膀和大腿。边走边打,一路撩翻了二、三十人后,我的右手
逐渐麻痹了——妈的,摆POSE单手举这么重的长家伙,不麻才怪。这时来到了中心区
咖啡馆前广场处,围攻我的人有增无减。一不留神,还给个傻逼在肩膀上划了一刀。
虽然基本没划进去,却终于见血,让那些家伙士气倍增。我不由有些发愁:再这么乒
乒乓乓地打到第二步兵营去,还有好长的路,不一定能平安过去;如果放心灵风暴…
…这里又不是战场,我怎么收拾上百具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
  正在犯愁,突然角落里冲来了一堆人,为首的叫喊着:“学长,我们来支援你啦!”

这一伙大概有三十来人,都是辛巴掌管的第一步兵营里我的同乡和学弟们。他们大约
是听到辛巴的手下协商计划专门赶来的,准备周详,都穿了防弹衣。辛巴的手下怕砍
死了我影响到他们,没敢叫上正式步兵来砍杀我,喊的都是些雷隆多的当地土流氓。
这些家伙欺善怕恶惯了,给这些砍不坏的正规士兵一冲击,顿时七零八落。我这边压
力减轻,改为双手持刀,冲进他们群中刀扫鞘砸,没几个回合便把为首的两个砍倒。
  那些流氓们见我这边的帮手气势汹汹,我扛着那柄一人高的大刀的模样又相当恐
怖——不知道谁首先喊了一句“鬼啊!”,现场顿时弥散出一股绝望式的恐怖气氛,
感染到了除我之外的每一人,连帮我砍人的学弟妹们砍杀中都战抖得牙齿“格格”直
响。不过那些流氓更不经事,没两分钟,全都跑得一干二净了。我作势追砍了两回,
摆了几个POSE。虽然自己相当满意,只可惜没人给我照相留念。倒是期间陆续赶来的
几个学妹看得兴奋,不住尖叫起来。我志得意满,回身道:“感谢大家解围,我黄二
今生都不会忘记大家为我作的一切。走吧,请大家吃火锅去!”
  大家正在轰然叫好,突然宪兵队一口气开了两辆装甲车和八辆偏三轮来把我们团
团围住,上面还都架着机关枪。杜荣对我喊话:
  “黄而,你过来一下,总督要见你。”
  我的小弟们都大声鼓噪起来,声势不小,颇有些自以为刀枪不入的义和团对八国
联军机关枪队冲锋前的豪壮。然而指望他们那几件防弹衣去跟车载机枪对拼是不现实
的。我想了一下,如果按照当日的私下协定,巴瑞特不能拿我怎样;就算他耍赖皮不
认帐,我也可以先答应着好拖延时间,等巴斯克冰带着有重武器装备的小弟来援时再
大闹总督府闯出来造反。无论怎样,在这里就地反抗是最差的选择。想通此节,当即
朗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走!”坐上杜荣的车跟宪兵队走了。
  不一会,我来到了总督府。如我所料,巴瑞特并没打算镇压我。他先叫军医给我
处理了一下伤口,方才漫步踱了进来,开口就是:“黄而,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
人啊。但是,用这样一种类似刺杀的手段夺取雷隆多地下势力的王座,不见得大家都
会服你吧?”
  我没跟他扯这方面的事,而是一本正经的恶人先告状道:“我要求立即逮捕辛巴。
他涉嫌今年早期在成都的一宗谋杀,当时共有四人被他杀死。此案目前为中国GDI 内
情局年度第一案。总督,你最好立即与这人划清界限。这种特级案子你包不住的,也
没有任何必要为他冒险。”
  “是吗?”巴瑞特明显愣了一下,露出了沉思的神色。不过他很快恢复了神智,
语气已经不再坚决:“可没有必要把他打成重伤吧,他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
  “他本身是一个极端的危险分子,相信总督大人也很清楚。所以我使用了危险的
办法对付他。”我据理力争道。
  巴瑞特不动声色地看了我好一会,眼神里透露出他心情的起伏波动。过了好一会,
他才说:“黄而,我不跟你废话,这件事就如你所坚持吧。我会通知提都斯将辛巴押
回去审查。但是,我不希望你在他离开后的权利真空时期建立更加严密的黑社会组织。”

  “总督,你误解我了。我怎么会搞黑社会呢?”我笑吟吟地看着他:“我是个有
文化的人,只会用仁义和道德去感化他们。权势名声类物于我就如那浮云……”
  巴瑞特挥了挥手,示意不再谈论这方面的内容。他突然问:“你们俩最终决定谁
去做报告?我得写申请文书,时间不等人,立即决定吧。”
  我正想问他只有一个人怎么决定此事时,陈琪打开门进来了。她穿着制服,面无
表情,一切都象她刚从阿尔法来这里时一般,使我更加坚定了认为她要回去结婚生子
的想法。我们俩眼对眼地僵持了好一会,巴瑞特说:“你们商量一下给我答案吧。”
很识相地离开了。
  我的拳头现在肿得发亮,肩膀估计也红肿了,这就是未经大脑便去乱打架的代价。
虽然辛巴一方的损失远比我惨重——且不说他给我打胖了许多,好不容易有正经事做
的提都斯一来,他那一伙人定会给抓的鸡犬不留,搞不好连老母干儿辈都要给株连进
去。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大对手,我倒有些兔死狐悲式的感情伤怀,脑子里回想着与
辛巴斗争的风光岁月,眼睛则象瞻仰古迹一样看着拳头发呆。
  突然间,陈琪开口了:“你被抓的经过,我又听到了好几个版本,跟我第一次听
到的和你认可的大有出入。”
  “本来就有出入。”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拳头。
  “没有吊起来放狗咬吧?”她凑近了些问。
  我斜眼藐视她道:“我造谣中伤治安队的。这么夸张的语言你也信?”
  “也没有脱衣服?”
  “谁告诉你我们脱了?疯婆娘。”我不屑地用鼻子哼道。
  “干嘛不跟我讲?”
  “凭什么怀疑我?!”
  我们的脾气真的很相似,犟得象斗牛场上针锋相对的两头牛。我完全不打算妥协,
或者温和下来逗她开心。好不容易调整得心如铁石,为何要破坏目前已经上了轨道的
形势?可是,已经开始用背影对待我的陈琪转过了身,看来又把我当自己人了。她垂
下头委屈地说:“对不起,我以后再不瞎猜了,可你应该对我作出些解释,不应该那
样伤我心的。”见我巍然不动,柔声道:“我明天就搬回去,今晚在我那里过吧。”
  我克制着心中一丝一丝上窜的悲伤情绪,冷言冷语地回答:“搬来搬去的干嘛,
作无用功。反正要回去,直接回家了就是呗。”
  “我不回去。”陈琪抬起头来轻声说:“我留下,你去。”
  “干嘛,你脑子秀逗啦?”我瞪大眼看着她:“这么大好的机会,你不回去,在
这里养老等死啊?”
  “十年也不会很老啊,那时候我们不过三十四、五岁,正是混成老操哥操姐的时
候……”
  “少废话!说出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心情激动起来,手指也不仅微微颤抖
了。
  “我想了很久,觉得你的影子实在挥之不去。再说,已经跟你混这么久了,人家
也不见得会要我,要了也不见得幸福……不如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哪怕你唧唧歪歪
的臭规矩很多,和你在一起也很快乐。哪怕看不到将来,有这种快乐也足够了,我…
…不想去面对不可知的未来。”
  “不要光想着自己的事。”我警告道:“我去了可不回来了啊,我也有本事留下
的。”
  “这件事是一个考验,对你我来说都是如此。我逃避了这种可能性,但希望你能
去接受这种考验,然后如我所愿。”她说着说着激动起来,胸脯不住起伏着:“到了
那个时候,也许我们可以谈一些更长远的未来了,是吗?”
  我觉得这种情况委实不可思议,抽了根烟出来点上,冒了几口闷烟才说:“好吧,
我去。希望会有大家都满意的结果,但我现在不可能承诺任何东西。”
  “嗯。”陈琪点点头同意了,眼中似乎渐渐渗出泪光。我伸手过去握了握她的指
头,说:“晚上到你那里‘相逢’(此处按阳泉当地土话读作‘咻度’)。”她噗哧
一声笑了,泪花随即滚滚而下。我连忙给她收拾干净,叫了巴瑞特进来说了。
  走出总督府的时候,我简直吓了一跳:我的学弟妹们、巴斯克冰带队的第二步兵
营人众等等我的势力影响范围的家伙,足有一千多人聚集在总督府前广场上。他们见
我平安无恙地出来,都大声喝起彩来。我首次感受到为人支持的喜悦,大声喊了几句
“同志们辛苦了”问候他们。众人欢声雷动,逐渐散去了。巴斯克冰带的人多,没上
前跟我讲话,对我竖了竖大拇指也带人走了。不到十分钟,总督府前如同没发生过这
回事一般。晚风席席吹过,让人精神倍爽。陈琪突然提议:“我们走回去吧。”
  我们慢慢在空无一人的雷隆多街道上走着。只恨野太刀又长又重,吓人的时候已
过,现在麻烦得很,又舍不得丢弃。我把刀架在脖子后,双臂架刀身上吊儿郎当地行
路。陈琪因此找不到拉扯的附件,只好独自老实走路,一路上大不高兴。走着走着说
:“回去要去见我哥,还有我爸爸妈妈他们。”
  “靠,坐三号辰字牌照的。惹不起。”我哼哼道。
  “你还记恨着当年那回事啊?!”陈琪站住了,连连跺脚。
  “原来你记得这回事,而且还认得我啊?”我大为意外地回头看着她。
  我们面对面地板着脸看着对方,忽然一起笑了出来。我叹气道:“不知不觉,两
年过去了。不要说两年,就是半年之前,又有谁会想象现在我们是这样的关系。世事
变幻无常,原非我辈可以料及。”
  陈琪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这件事。她又接着说:“我爸爸妈妈其实都很和气,
青蛙在他们面前也不敢拿你怎样的。你去见一见他们吧,他们肯定也想知道我的消息。”

  “他们大概不会认可我这样一个赤手空拳背后无人的小子,拜访归拜访,这种看
法只怕在我有实力前都不会改变。”我接连叹息了几声,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可知
道你是在玩火?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现在没有办法说出接受的话。我在主星有很多
好朋友,还有未婚妻在。他们不会放我回来的。”
  “你想要走的话,谁也拦不住。”陈琪茫然地笑了笑,突然伸手到脖子后取下了
坠子,交在我手上:“你拿着它,等回来再还给我。带着它的时候,每时每刻都要想
到我,想到你在这里的朋友和小弟们,那样就不会一去不返。”
  “太霸道了,哪那么多时间想?最多一周想一次吧,还得看我有空没空。”我把
坠子戴上了,感觉到珍宝的重量和价值,不由精神一振。回头见陈琪嘟着嘴老大不高
兴的模样,知道她肯定觉得把贵重之物交给了骗徒,边诓道:“别哭丧着脸,多笑笑。
你笑起来很漂亮……对,就是这样。我常想着你笑的模样,回来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她还是低着头生闷气。我有些不忍,说:“好好好,每天都想你。吃每顿饭前都
想一次,绝食也想。”
  她终于露出了我最希望看到的灿烂笑容,几乎使我迷醉了。
  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鬼饮食一条街口。她突然说:“你不是说那家算命馆准得
很吗?去算算吧。”
  “我讨厌装神弄鬼的人和事。”我坚决不去。
  结果她把我丢下,自己钻了进去。不一会,她脚步轻快地飞了出来,说:“你会
回来的。”
  里面那个神婆算得虽准,但却激起了我捣乱之心——我还没最后决定呢,也许回
到主星都无法决定,她却都替我算好了?
  那我不回来好了。
  虽说还有半个月时间,但是处理起杂事来,却片刻不得清闲。我花了好大力气才
把网吧的财务、资本算好了,全部移交给寒寒代管。她开始不愿意接,要我给陈琪。
我说不放心陈琪,只放心她,她方才接了。然后就是跟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打招呼。
直到走之前才空闲下来,单约了陈琪和巴斯克冰出来饮酒。辛巴达舞厅已经给提都斯
查封了,我们只好到鬼饮食街上喝街酒。酒到三巡,巴斯克冰向我敬酒道:“黄二,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提都斯时他怎么说的吗?”
  “好像是不分阶级什么的吧。”我想不起原话了。
  “黄二,虽然现在咱们肩膀上顶的东西,俺比你多两个花,但俺从一开始就服你,
从心里认你为大哥……”
  “别说了别说了,你说的我都明白。”我拍了拍他:“我也始终当你为最好的兄
弟,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胖子明显还有很多话想跟我说,毕竟他是唯一的看过我放心灵风暴的人。究竟我
是人或是怪物,在他心中肯定是个很大的疑问。但他最终也没在陈琪前说出这些来,
只是最后举杯说:“黄二,俺不要求你一定回来,但要你一直记得俺。如果你会回来,
俺以后就跟你混了。你别这么看着我——上面已经决定恢复你的阶级,我今天打听到
的。”
  “阶级什么的,管他妈的。但我会记住你的话。”我朗声大笑起来。
  第二天,给我送行者甚多。提都斯跟我同机押送辛巴到主星受审,见了我也不打
招呼,估计还在记恨当日遭我拉拢巴瑞特轰走之事。辛巴住了半个月的院,依然肿着
猪头给包裹得象木乃伊,巴斯克冰和我看见了都直吹口哨调戏他。
  巴瑞特果真当场把中校军衔还给了我,说是经上面决定,“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于是我就又成了雷隆多上级别最高的非领导职务军官。这句话非常耳熟,我总觉得跟
很早之前一次某些人有组织有预谋地整我的行为有关,但具体是什么事却无论如何也
想不起来了。这回打着领带穿着崭新的三星护卫军礼服,胸口还吊着绶带和战斗英雄
勋章,似乎是一生中最帅气最牛逼的一次。大伙把我送到接送机前,巴瑞特给我敬了
个礼,我一丝不苟地给他回敬了一个,都没再向对方说些什么。
  “喂,难得黄而今天这么帅,大家来一张合影如何?”罗扬举着相机叫道。
  于是,全部来送行的人,甚至包括巴瑞特都进来合了张影。合完了影,我正想上
机,陈琪又把我叫住,紧紧拽住我胳膊合了好几张。机上的人等了我半天,均露出不
耐烦的神色。别的机组成员看我军衔高,不敢说什么,可提都斯却善于不识时务地放
炮。我还没坐定,他便冷言冷语地讽刺道:“黄大情圣,你耽误大家了。”
  我有意弹了弹肩膀军衔上的灰,扬眉道:“怎么,提都斯上尉,你有什么意见吗?
欢迎监督,欢迎投诉,如果可以向你自己投的话,嗯?”
  我和提都斯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对坐着,由接送机带上了轨道上的护卫舰。如果
一切顺利的话,我将很快回到主星。虽然在这之前万难料到,然而此时我的心里却并
不很激动,似乎那个天杀的小行星上有什么东西牢牢地羁绊住了我。也许是引力的缘
故——等我回到了主星的引力圈,这种羁绊应该就不会再存在了。
  上大学之后,我给暴力机关逮起来的次数不多,每次都是寒寒把我领出去。她一
上班便来保我们,那时我们已经给关了五个小时,几个女人哭喊得都无力了,蜷在角
落里打瞌睡。我总算睡了一阵,精神稍好些,便支着耳朵听寒寒与看守所的人交涉。
原来因为我们摸五龙过于兴奋,吵了周围邻居一夜,给治安队打电话诬告我们聚赌兼
群奸群宿。寒寒费了好一番口舌才把我们保出去,路上埋怨个不停。我懒得听,就对
瞌睡迷兮、走着僵尸步的三个女人叫了声:“摸牌!”她们顿时兴奋起来,全都睁开
眼张惶四顾地问:“该我了?”寒寒见她的同乡舍友给我拉下水堕落成这付鸟样,气
得说不出话来。
  给寒寒拉着教训了好一顿,我才头脑昏沉地摇回网吧去睡觉。网吧里的人看见我,
招呼道:“老板,一大早到哪里去了?来连飞车大奖赛吧!”我连连摇手道:“不行
了,在治安队给吊了一宿。”也不理会大家惊奇的目光,挣扎着到后面睡了。实在太
困,外面网吧里飞车声、语聊声嘈杂无比,我都能在一分钟内睡着。大概补了两个小
时的觉,精神稍好,便给外面的游戏声吵醒了。我提着床头柜上的茶壶摇到门口我的
藤椅上躺下边喝茶边晒太阳,问门口等着上机的人:“我马子呢?”众人皆曰:“找
你去了。”
  我还等她给我做饭呢,她跑哪里去找我!生活不规律的代价真是惨重,我饿得难
受,只得搜了个罐头出来打开慢慢吃。等着上机的家伙们围着我聊天,不一会我便吹
出了被抓进治安队的经过。这些日子以来频繁讲评书,添油加醋的本事已经练得浑如
自然,收发自如。听者如醉如痴,我这个说书者看着人来人往,心中不住冷笑,料想
治安队的名声必在三日内被我的流言重重败坏。
  我跟一波波的等候者吹到下午两点过,陈琪终于回来了。她一出现就横眉竖眼地
站在街角,不肯走过来,叉着腰叫道:“黄而,过来!”
  啥事啊,叫得惊天动地的。这女人这些日子在我面前扮得如小绵羊一样,但是刁
蛮本性怎么可能改变?准是谁又惹了她了,心情不好就在我面前发飙。我懒洋洋地走
过去问:“嘛事啊?”
  陈琪一脸凶恶地作出审问我的架式:“你是不是跟那几个日本女人赌钱去了,还
脱衣服抵债?”
  这个世界的谣言传得真快,连我没说出来的都传出来了。可我完全不想分辩——
说那么多干嘛?我连忙点头不迭,好像生怕她不能理解我点头的含义,专门加上两句
:“有,确实有。”陈琪勃然大怒,柳眉倒竖地吼了起来:“我还没走你就去找别的
女人鬼混,什么意思?!”
  街头街尾的老头大婶们都转过头来看言情肥皂剧live show 。我给他们看得鬼火
乱冒,硬顶道:“这样的,你息怒息怒。反正没多久你就走了,我得提早做打算,勾
新马子来平稳过渡啊。”
  陈琪的眼睛越瞪越大,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几乎是聚集了全身力气吼道:“你可
不可以不要这么迫不及待?!”
  “不行。”我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欲望之门一旦打开就不能收拾。我
可是个健康无比的正常男人,性欲自然也在平均水准以上,绝对忍受不了你离开后的
空缺。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该相互理解才对。”
  陈琪瞪大了眼看我,眼睛里透出愤怒和仇恨,咬牙切齿地问:“你再说一遍——
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昂起头傲然道:“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不会有心的交流,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是你的非分之想太多了。”
  陈琪抬起眼来看了我好几次,又几次低头下去。她的拳头也是这样捏紧了又放开,
重复数次。僵持了个把分钟,她终于发飙了,红着眼冲进网吧去,把里面她的东西草
草收拾了一下,提了就往回走。在整个过程中,我都站在网吧门口看着她干这些,既
不干涉也不阻拦。终于等她走得没影,我才发现网吧里的、街头巷尾的都看着我窃窃
私语,不由勃然大怒,吼道:“看什么看,低头把自己鸡鸡看好!”
  此时没注意控制自己情绪,也许吼叫时带了些内力,也许还带了点精神催眠力出
来……不但网吧里人人噤若寒蝉,连在街边上隐蔽着专管罚随地吐痰的老太婆都作出
了同样的动作。我懒得收拾这个烂摊子,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涌上来一阵悲苦莫名,发
足便往山上狂奔而去。
  在山上吹了两个小时的风,心情渐渐平复。这回陈琪并没有到这里来找我,可见
已经恨我入骨。不过,既然迟早要离别而永不相见,恨或不恨都是一回事,说不定对
她的将来还更好。想通了这一节,我心情渐佳,准备下山去找巴斯克冰喝酒。谁知这
家伙请了一大帮人到我的网吧里搞电子赛车,一时走不开,叫我一个人先去。
  可以畅快喝酒的场所,雷隆多上不太多。不幸的是,跟陈琪混的时间不长,我已
经深深地爱上了辛巴的那个场子。那里又可以跳舞,又可以喝酒。除了是他开的之外,
实在是个好去处。但看场子的都认熟了我,要看到我准闹起来。要是往日,我也不怕
他们闹,反而有兴致主动跟他们闹上一时半会的。可今天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喝,要
给那些马仔盯着,还有什么意思?这难不倒我。我回宿舍穿了ghost 服,悄悄来到辛
巴达舞厅后门。趁没人注意,隐了形潜了进去,挑一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了,哑着声音
叫了几扎酒慢慢喝。
  喝了个把小时,过了晚饭时间,舞厅里人渐渐多了起来,我面前的瓶子逐渐都空
了。这时招待才换了班,新招待走过来问还要不要时,我突然发现是周倩,忙强打精
神问:“你也在这里打工啊,有没人欺负你?”周倩点了点头说:“现在有学长撑腰,
没什么人敢欺负我们了,我就趁机多兼了个职。”
  我没跟她吹上几句,突然看到入口处辛巴带着一帮人朝我这边走来。这时不宜与
他朝相,我便向周倩做了做掩护的手势,趁角落里光线极暗没人注意又隐了身。周倩
没料到出现这种情况,行为稍有些慌张,给辛巴看到了,反而带人走上前来。左右呵
斥道:“笨手笨脚的,干嘛呢?”辛巴挥手止住手下的叫嚣,冲周倩吹了声色狼口哨,
侧脸问:“就是她?”
  “没错,她是黄而的学妹,算他们一帮的。”一个手下回话道。
  辛巴瞪了一下眼,回身一脚便把那个家伙踢得滚到了一边去。旁边的跟上去把那
家伙狂踩了一顿,边踩边骂:“傻逼,谁叫你在老大面前提那浑球名字的?”
  他们一伙就当着众人把个说错了话的家伙揍得象头老猪一样丢了出去,别的人都
视而不见,似乎根本没有这回事,也许是见多了。我蹲在角落里注意事态的进一步发
展,见周倩肩头轻轻发颤,知道她心里害怕,便伸手握住她两根手指捏了捏,以示鼓
励。她也轻轻地捏了捏我的手指回应,稍微镇定了些。辛巴一直看完手下把那家伙打
成猪头,方才转过身来瞧着周倩:“小妞,你以为这个地方的工是那么好作的吗?今
天大爷高兴,就在这里给大爷吹吧。”
  我用ghost 眼镜在黑暗的舞厅里一样看得清清楚楚,周倩的脸一下就红了。也许
为辛巴的粗言感到羞恼,或者更多的是气愤。她尽力平静地说:“老板,你是在开玩
笑吧。这里是公众场所,请不要这样,我还要去工作……”
  可她身形刚动,就给辛巴和手下团团围住不能动弹。辛巴嘿嘿笑着说:“小妞,
大爷是赏识你,不要不知好歹。你真以为你是天仙,你以为那个黄某人会跑来救你了?!

告诉你,今儿晚上你不让大爷爽,大爷就只好让兄弟们一起爽啦。”说到这里,周围
的手下们都一起哄笑起来。
  周倩已经束手无策了,她不住向角落里我藏身的位置慢慢退来,希望我能够出面。
可我心里突然有了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还会发生什么,便又捏了捏她的手,没有
吱声。辛巴只在那里嘿嘿笑,增加她的心理压力。突然他的一个手下叫道:“小妞,
我说你识相点。前几个月咱们在成都金蓉酒店遇到那么两个不识好歹的,老大几枪就
把那女的打成了马蜂窝,你要不要试试看?”
  我突然感到一股血气突然冲到头顶,浑身象火烧一样难受。是这样吗?原来就是
这么简单,就是他!辛巴还在阴笑着劝诱周倩:“小妞,你还不从了吗?你知道违抗
大爷的下场了,还不自觉点?不用害羞,有谁敢往这边看的,大爷立即挖了他的眼珠
子!除非~~~小妞你喜欢被看着弄,哈哈哈哈……”
  我站起身来,扶住了战抖得厉害的周倩的身子,将她推到了身后。辛巴注意到了
这种异常的物理运动,正睁大了眼仔细看时,我抄起旁边的瓶子,猛地敲到了他的太
阳穴上。瓶子顿时粉碎四溅,射得周围他的小弟们都哀嚎成一片。待他们睁开眼时,
我已经现了形,抄起两个瓶又接连轰在他头上,辛巴叫都没叫出一声便晕死过去了。
那些小弟们终于反应过来,正想一拥而上冲上来时,给我一瓶子甩翻了冲在最前面的,
大吼道:“谁敢跟我玩?玩死他狗日的!”
  辛巴和最凶悍的小弟不到一合就给打倒,其余的立即乱成一团。只敢在外围看着,
再不敢上前,连周倩跑了他们也不敢动一动去拦截。我把面前的瓶子全部砸光了,一
时找不到武器,便把俩家伙拎起来拳打脚踢。整个舞厅的音乐也停了,全部人就傻站
在那里呆看着我打。足足打了半个小时,我终于感到有点疲倦,一脚把两个猪头都踢
开,喝道:“抬走!”
  此时我杀气腾腾,浑身溅血,辛巴的小弟们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直到我离开了
才一拥而上去抢救他们的老大。我走得象一辆坦克一样,虎虎生风。走到半路给风一
吹,状态渐渐恢复正常,才感到手脚疼痛。上大学以来,从来没这样坦率地打过人,
可见任何技术久不练习都会生疏的。跑到寒寒那里找她包扎,她边给我上药边埋怨我。
我本不想提这事,结果她问了两句,又闻到我一身酒味,立即猜出来了,不由担心道
:“虽然我想得到你跟他迟早会干起来,但没想到这么早。他们一定会报复,得早作
打算。”
  “今天不为别的,只是为小淫贼和他老婆报仇。”我甩了甩肿起来的手,感觉好
了些,便向寒寒伸出了手:“把你的刀给我,大概会按这里的规矩大大火拼一场。”
  寒寒很担心我,但此时也无法做更多的事。她最爱的太刀在上次费里亚突击时被
打断了,家里又给她寄了一组过来。寒寒趁机给我补课,一一介绍忍刀、肋差到太刀
的特点和长处,听得我头晕目眩。反正我又不会使,听那么多有什么用?突然看到墙
边上供着的最长一柄,刀身大约有一米六长,直立起来连柄在内比我本人还高。居然
有这么希奇的玩艺,我立即扛了就往外走。寒寒哭笑不得地说:“你用不来的话,用
小太刀或者太刀就行了,扛野太刀干什么啊?”
  但是她没想到这种刀给我拿在手上的具体用处,就是拿来吓人。
  出了她们宿舍没多久,路边就开始出现零零星星的黑影,慢慢对我形成一个包围
圈。雷隆多的默认地方私法规定:打架斗殴不许动用火器以上的现代化武器,不然以
暴乱罪处,会带来军队的武力镇压。他们大多拿的是铁棒、西瓜刀和铁链等“要你命
3000”的组成部分,与我的武器在长度上就差了两个档次。我大摇大摆地扛着刀走路,
一直走了两公里都没人敢上前阻我。终于包围我的人达到一百之众时,他们凑足了足
够的勇气发动了攻击。我左手拿刀鞘当铁棒打人,偶尔当盾牌抵挡一下;右手单手平
举着野太刀专捅来者的肩膀和大腿。边走边打,一路撩翻了二、三十人后,我的右手
逐渐麻痹了——妈的,摆POSE单手举这么重的长家伙,不麻才怪。这时来到了中心区
咖啡馆前广场处,围攻我的人有增无减。一不留神,还给个傻逼在肩膀上划了一刀。
虽然基本没划进去,却终于见血,让那些家伙士气倍增。我不由有些发愁:再这么乒
乒乓乓地打到第二步兵营去,还有好长的路,不一定能平安过去;如果放心灵风暴…
…这里又不是战场,我怎么收拾上百具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
  正在犯愁,突然角落里冲来了一堆人,为首的叫喊着:“学长,我们来支援你啦!”

这一伙大概有三十来人,都是辛巴掌管的第一步兵营里我的同乡和学弟们。他们大约
是听到辛巴的手下协商计划专门赶来的,准备周详,都穿了防弹衣。辛巴的手下怕砍
死了我影响到他们,没敢叫上正式步兵来砍杀我,喊的都是些雷隆多的当地土流氓。
这些家伙欺善怕恶惯了,给这些砍不坏的正规士兵一冲击,顿时七零八落。我这边压
力减轻,改为双手持刀,冲进他们群中刀扫鞘砸,没几个回合便把为首的两个砍倒。
  那些流氓们见我这边的帮手气势汹汹,我扛着那柄一人高的大刀的模样又相当恐
怖——不知道谁首先喊了一句“鬼啊!”,现场顿时弥散出一股绝望式的恐怖气氛,
感染到了除我之外的每一人,连帮我砍人的学弟妹们砍杀中都战抖得牙齿“格格”直
响。不过那些流氓更不经事,没两分钟,全都跑得一干二净了。我作势追砍了两回,
摆了几个POSE。虽然自己相当满意,只可惜没人给我照相留念。倒是期间陆续赶来的
几个学妹看得兴奋,不住尖叫起来。我志得意满,回身道:“感谢大家解围,我黄二
今生都不会忘记大家为我作的一切。走吧,请大家吃火锅去!”
  大家正在轰然叫好,突然宪兵队一口气开了两辆装甲车和八辆偏三轮来把我们团
团围住,上面还都架着机关枪。杜荣对我喊话:
  “黄而,你过来一下,总督要见你。”
  我的小弟们都大声鼓噪起来,声势不小,颇有些自以为刀枪不入的义和团对八国
联军机关枪队冲锋前的豪壮。然而指望他们那几件防弹衣去跟车载机枪对拼是不现实
的。我想了一下,如果按照当日的私下协定,巴瑞特不能拿我怎样;就算他耍赖皮不
认帐,我也可以先答应着好拖延时间,等巴斯克冰带着有重武器装备的小弟来援时再
大闹总督府闯出来造反。无论怎样,在这里就地反抗是最差的选择。想通此节,当即
朗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走!”坐上杜荣的车跟宪兵队走了。
  不一会,我来到了总督府。如我所料,巴瑞特并没打算镇压我。他先叫军医给我
处理了一下伤口,方才漫步踱了进来,开口就是:“黄而,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
人啊。但是,用这样一种类似刺杀的手段夺取雷隆多地下势力的王座,不见得大家都
会服你吧?”
  我没跟他扯这方面的事,而是一本正经的恶人先告状道:“我要求立即逮捕辛巴。
他涉嫌今年早期在成都的一宗谋杀,当时共有四人被他杀死。此案目前为中国GDI 内
情局年度第一案。总督,你最好立即与这人划清界限。这种特级案子你包不住的,也
没有任何必要为他冒险。”
  “是吗?”巴瑞特明显愣了一下,露出了沉思的神色。不过他很快恢复了神智,
语气已经不再坚决:“可没有必要把他打成重伤吧,他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
  “他本身是一个极端的危险分子,相信总督大人也很清楚。所以我使用了危险的
办法对付他。”我据理力争道。
  巴瑞特不动声色地看了我好一会,眼神里透露出他心情的起伏波动。过了好一会,
他才说:“黄而,我不跟你废话,这件事就如你所坚持吧。我会通知提都斯将辛巴押
回去审查。但是,我不希望你在他离开后的权利真空时期建立更加严密的黑社会组织。”

  “总督,你误解我了。我怎么会搞黑社会呢?”我笑吟吟地看着他:“我是个有
文化的人,只会用仁义和道德去感化他们。权势名声类物于我就如那浮云……”
  巴瑞特挥了挥手,示意不再谈论这方面的内容。他突然问:“你们俩最终决定谁
去做报告?我得写申请文书,时间不等人,立即决定吧。”
  我正想问他只有一个人怎么决定此事时,陈琪打开门进来了。她穿着制服,面无
表情,一切都象她刚从阿尔法来这里时一般,使我更加坚定了认为她要回去结婚生子
的想法。我们俩眼对眼地僵持了好一会,巴瑞特说:“你们商量一下给我答案吧。”
很识相地离开了。
  我的拳头现在肿得发亮,肩膀估计也红肿了,这就是未经大脑便去乱打架的代价。
虽然辛巴一方的损失远比我惨重——且不说他给我打胖了许多,好不容易有正经事做
的提都斯一来,他那一伙人定会给抓的鸡犬不留,搞不好连老母干儿辈都要给株连进
去。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大对手,我倒有些兔死狐悲式的感情伤怀,脑子里回想着与
辛巴斗争的风光岁月,眼睛则象瞻仰古迹一样看着拳头发呆。
  突然间,陈琪开口了:“你被抓的经过,我又听到了好几个版本,跟我第一次听
到的和你认可的大有出入。”
  “本来就有出入。”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拳头。
  “没有吊起来放狗咬吧?”她凑近了些问。
  我斜眼藐视她道:“我造谣中伤治安队的。这么夸张的语言你也信?”
  “也没有脱衣服?”
  “谁告诉你我们脱了?疯婆娘。”我不屑地用鼻子哼道。
  “干嘛不跟我讲?”
  “凭什么怀疑我?!”
  我们的脾气真的很相似,犟得象斗牛场上针锋相对的两头牛。我完全不打算妥协,
或者温和下来逗她开心。好不容易调整得心如铁石,为何要破坏目前已经上了轨道的
形势?可是,已经开始用背影对待我的陈琪转过了身,看来又把我当自己人了。她垂
下头委屈地说:“对不起,我以后再不瞎猜了,可你应该对我作出些解释,不应该那
样伤我心的。”见我巍然不动,柔声道:“我明天就搬回去,今晚在我那里过吧。”
  我克制着心中一丝一丝上窜的悲伤情绪,冷言冷语地回答:“搬来搬去的干嘛,
作无用功。反正要回去,直接回家了就是呗。”
  “我不回去。”陈琪抬起头来轻声说:“我留下,你去。”
  “干嘛,你脑子秀逗啦?”我瞪大眼看着她:“这么大好的机会,你不回去,在
这里养老等死啊?”
  “十年也不会很老啊,那时候我们不过三十四、五岁,正是混成老操哥操姐的时
候……”
  “少废话!说出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心情激动起来,手指也不仅微微颤抖
了。
  “我想了很久,觉得你的影子实在挥之不去。再说,已经跟你混这么久了,人家
也不见得会要我,要了也不见得幸福……不如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哪怕你唧唧歪歪
的臭规矩很多,和你在一起也很快乐。哪怕看不到将来,有这种快乐也足够了,我…
…不想去面对不可知的未来。”
  “不要光想着自己的事。”我警告道:“我去了可不回来了啊,我也有本事留下
的。”
  “这件事是一个考验,对你我来说都是如此。我逃避了这种可能性,但希望你能
去接受这种考验,然后如我所愿。”她说着说着激动起来,胸脯不住起伏着:“到了
那个时候,也许我们可以谈一些更长远的未来了,是吗?”
  我觉得这种情况委实不可思议,抽了根烟出来点上,冒了几口闷烟才说:“好吧,
我去。希望会有大家都满意的结果,但我现在不可能承诺任何东西。”
  “嗯。”陈琪点点头同意了,眼中似乎渐渐渗出泪光。我伸手过去握了握她的指
头,说:“晚上到你那里‘相逢’(此处按阳泉当地土话读作‘咻度’)。”她噗哧
一声笑了,泪花随即滚滚而下。我连忙给她收拾干净,叫了巴瑞特进来说了。
  走出总督府的时候,我简直吓了一跳:我的学弟妹们、巴斯克冰带队的第二步兵
营人众等等我的势力影响范围的家伙,足有一千多人聚集在总督府前广场上。他们见
我平安无恙地出来,都大声喝起彩来。我首次感受到为人支持的喜悦,大声喊了几句
“同志们辛苦了”问候他们。众人欢声雷动,逐渐散去了。巴斯克冰带的人多,没上
前跟我讲话,对我竖了竖大拇指也带人走了。不到十分钟,总督府前如同没发生过这
回事一般。晚风席席吹过,让人精神倍爽。陈琪突然提议:“我们走回去吧。”
  我们慢慢在空无一人的雷隆多街道上走着。只恨野太刀又长又重,吓人的时候已
过,现在麻烦得很,又舍不得丢弃。我把刀架在脖子后,双臂架刀身上吊儿郎当地行
路。陈琪因此找不到拉扯的附件,只好独自老实走路,一路上大不高兴。走着走着说
:“回去要去见我哥,还有我爸爸妈妈他们。”
  “靠,坐三号辰字牌照的。惹不起。”我哼哼道。
  “你还记恨着当年那回事啊?!”陈琪站住了,连连跺脚。
  “原来你记得这回事,而且还认得我啊?”我大为意外地回头看着她。
  我们面对面地板着脸看着对方,忽然一起笑了出来。我叹气道:“不知不觉,两
年过去了。不要说两年,就是半年之前,又有谁会想象现在我们是这样的关系。世事
变幻无常,原非我辈可以料及。”
  陈琪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这件事。她又接着说:“我爸爸妈妈其实都很和气,
青蛙在他们面前也不敢拿你怎样的。你去见一见他们吧,他们肯定也想知道我的消息。”

  “他们大概不会认可我这样一个赤手空拳背后无人的小子,拜访归拜访,这种看
法只怕在我有实力前都不会改变。”我接连叹息了几声,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可知
道你是在玩火?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现在没有办法说出接受的话。我在主星有很多
好朋友,还有未婚妻在。他们不会放我回来的。”
  “你想要走的话,谁也拦不住。”陈琪茫然地笑了笑,突然伸手到脖子后取下了
坠子,交在我手上:“你拿着它,等回来再还给我。带着它的时候,每时每刻都要想
到我,想到你在这里的朋友和小弟们,那样就不会一去不返。”
  “太霸道了,哪那么多时间想?最多一周想一次吧,还得看我有空没空。”我把
坠子戴上了,感觉到珍宝的重量和价值,不由精神一振。回头见陈琪嘟着嘴老大不高
兴的模样,知道她肯定觉得把贵重之物交给了骗徒,边诓道:“别哭丧着脸,多笑笑。
你笑起来很漂亮……对,就是这样。我常想着你笑的模样,回来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她还是低着头生闷气。我有些不忍,说:“好好好,每天都想你。吃每顿饭前都
想一次,绝食也想。”
  她终于露出了我最希望看到的灿烂笑容,几乎使我迷醉了。
  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鬼饮食一条街口。她突然说:“你不是说那家算命馆准得
很吗?去算算吧。”
  “我讨厌装神弄鬼的人和事。”我坚决不去。
  结果她把我丢下,自己钻了进去。不一会,她脚步轻快地飞了出来,说:“你会
回来的。”
  里面那个神婆算得虽准,但却激起了我捣乱之心——我还没最后决定呢,也许回
到主星都无法决定,她却都替我算好了?
  那我不回来好了。
  虽说还有半个月时间,但是处理起杂事来,却片刻不得清闲。我花了好大力气才
把网吧的财务、资本算好了,全部移交给寒寒代管。她开始不愿意接,要我给陈琪。
我说不放心陈琪,只放心她,她方才接了。然后就是跟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打招呼。
直到走之前才空闲下来,单约了陈琪和巴斯克冰出来饮酒。辛巴达舞厅已经给提都斯
查封了,我们只好到鬼饮食街上喝街酒。酒到三巡,巴斯克冰向我敬酒道:“黄二,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提都斯时他怎么说的吗?”
  “好像是不分阶级什么的吧。”我想不起原话了。
  “黄二,虽然现在咱们肩膀上顶的东西,俺比你多两个花,但俺从一开始就服你,
从心里认你为大哥……”
  “别说了别说了,你说的我都明白。”我拍了拍他:“我也始终当你为最好的兄
弟,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胖子明显还有很多话想跟我说,毕竟他是唯一的看过我放心灵风暴的人。究竟我
是人或是怪物,在他心中肯定是个很大的疑问。但他最终也没在陈琪前说出这些来,
只是最后举杯说:“黄二,俺不要求你一定回来,但要你一直记得俺。如果你会回来,
俺以后就跟你混了。你别这么看着我——上面已经决定恢复你的阶级,我今天打听到
的。”
  “阶级什么的,管他妈的。但我会记住你的话。”我朗声大笑起来。
  第二天,给我送行者甚多。提都斯跟我同机押送辛巴到主星受审,见了我也不打
招呼,估计还在记恨当日遭我拉拢巴瑞特轰走之事。辛巴住了半个月的院,依然肿着
猪头给包裹得象木乃伊,巴斯克冰和我看见了都直吹口哨调戏他。
  巴瑞特果真当场把中校军衔还给了我,说是经上面决定,“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于是我就又成了雷隆多上级别最高的非领导职务军官。这句话非常耳熟,我总觉得跟
很早之前一次某些人有组织有预谋地整我的行为有关,但具体是什么事却无论如何也
想不起来了。这回打着领带穿着崭新的三星护卫军礼服,胸口还吊着绶带和战斗英雄
勋章,似乎是一生中最帅气最牛逼的一次。大伙把我送到接送机前,巴瑞特给我敬了
个礼,我一丝不苟地给他回敬了一个,都没再向对方说些什么。
  “喂,难得黄而今天这么帅,大家来一张合影如何?”罗扬举着相机叫道。
  于是,全部来送行的人,甚至包括巴瑞特都进来合了张影。合完了影,我正想上
机,陈琪又把我叫住,紧紧拽住我胳膊合了好几张。机上的人等了我半天,均露出不
耐烦的神色。别的机组成员看我军衔高,不敢说什么,可提都斯却善于不识时务地放
炮。我还没坐定,他便冷言冷语地讽刺道:“黄大情圣,你耽误大家了。”
  我有意弹了弹肩膀军衔上的灰,扬眉道:“怎么,提都斯上尉,你有什么意见吗?
欢迎监督,欢迎投诉,如果可以向你自己投的话,嗯?”
  我和提都斯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对坐着,由接送机带上了轨道上的护卫舰。如果
一切顺利的话,我将很快回到主星。虽然在这之前万难料到,然而此时我的心里却并
不很激动,似乎那个天杀的小行星上有什么东西牢牢地羁绊住了我。也许是引力的缘
故——等我回到了主星的引力圈,这种羁绊应该就不会再存在了。
  第六卷
--
        o Battle , and Victory !!!  You are the best of the best of the best of the best 


http://ark.hagongda.com/luntan/attachments/LkIo_J-101.jpg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http://bbs.hit.edu.cn·[FROM: 211.137.243.53]
[百宝箱] [返回首页] [上级目录] [根目录] [返回顶部] [刷新] [返回]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1,027.161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