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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妖猎手 第三集 血战九华 作者:赢政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Sun Sep 26 18:51:47 2004)
妖猎手 第三集 血战九华 作者:赢政
第三集 血战九华
第一章 雨夜车队
玄机子没空搭理这两个缺根筋的阴将,忽然想起了还没有收银子,赶忙笑嘻嘻的跑到
中年人身旁,谄媚道:“恭喜这位大哥了,令郎业已回天,可喜可贺!”
说着,扯了扯自己身上画着八卦的破道袍,尴尬的朝中年人笑了笑,有意提醒对方注
意到自己的窘迫。
中年人本来听到自己的儿子活不过四十岁,钟道临又叫他搬家,心中正感到悲凉,听
到玄机子前来道贺,勉强打起精神还礼道:“多谢二位仙长巧施妙手救回劣子,常某铭感
五内!”
说着,看了看玄机子的表情,心中一动,借机恭敬道:“刚才那位仙长提醒小人要迁
居他处,道长法眼如炬,不知可否指点小人全家老小一条明路?常某必有薄礼奉上,还请
二位仙长笑纳!”
玄机子听中年人没忘了银子的事儿,双眼笑成了一条缝,左手在在袍袖里略一掐算,
大乐道:“旭日东升,北藏蛟龙,东北方正是六秀大吉之地,如果大哥不嫌麻烦,可携家
眷远迁,如果北方有亲戚更好,可投奔前去,自有机缘!”
中年人大喜道:“不瞒仙长,我祖上正是怀远人,老父多日来也颇想落叶归根,我们
明日一早就走,多谢道长指点!”
说罢,亲自到帐房取了银两,又到前店拿了几件裁好的衣裤交给玄机子,乐得他眉开
眼笑,直夸中年人爽快。
就在玄机子和中年人说话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一声暴吼。
原来是牛头将再也受不了马脸将不停的啰嗦,一屁股猛坐到了踏阴兽背上,踏阴兽被
他压得痛呼一声,四蹄下阴风顿起,牛头将夹杂着来回翻滚旋转的黑气,转眼间从庭院中
消失不见。
钟道临无奈的看着马脸将骑兽紧追而上,一边还滔滔不绝的嘀咕着什么,和身后扫来
目光的玄机子对望了一眼,叹道:“咱们该走了!”
二人辞别了裁缝铺老掌柜一家,带领着已经化为普通家畜的三小,飘然离去。
利州城外的小路上,正是夜晚时分。
密布的乌云自低空压下,浓黑的云层之中,隐隐现出了电光。
雨雾伴随着瑟瑟夜风,显得越发凄迷,蒙蒙如丝的牛毛细雨被风一吹,兜头盖脸的打
在两个垂头丧气的青年身上,把一身刚换上的干净长衫浸湿了一片,走起路来有点沉沉的
。
一只大黑猫领着一条双头小狗,大摇大摆地跟着二人摇晃。
它们毫不理会这漫天的风雨和前边两人的郁闷心情,依旧神采飞扬的迈着大步前进。
那个瘦小的道士索然无味地用手中桃木剑,扫着路边含珠的野草,粘在草茎上的露珠
顿时四散飞溅,草断枝折,忍不住朝身旁肩膀上停着金鸟的同伴埋怨道:“临哥,小弟都
说了你那个大招牌不能打,你偏不信,现在怎么样?整个利州城都知道来了两个骗财的妖
道,我龙虎山的名号算是彻底毁了,哎!”
说罢,大叹了一口怨气,伸腿踢飞了一块小石头,小石头被他一踢,远远的朝路旁的
密林飞了出去,“啪!”
的传来一声轻响,可能是撞到树干上了。
被叫做临哥的那个道士也是垂头丧气,苦着一张大脸回应道:“还不是我师父非要打
什么名号出来,说是把招牌弄得醒目点,才有客人上门,我哪知道百姓把咱们当成妖道了
,连我师父精心制作的大旗子都被官兵给没收了,倒楣!”
这二人正是钟道临和玄机子。
他们两人从裁缝店出来,就兴高采烈的跑到街市口摆摊算命,准备给人看相算卦测风
水赚银子。
钟道临记得醉道人的嘱咐,刚一到此地,就竖起了那面迎风招展的三丈大旗子呼呼乱
甩,这一亮招牌不当紧,本就不多的行人更是像见了鬼似得逃离二人站立的范围,唯恐给
两个嬉皮笑脸的道士盯上。
玄机子愕然地看到钟道临祭出了“乾坤尽于吾手,日月略藏心中”十个金字的大招牌
,当时就觉得不妥,而旁边比脑袋瓜还大的“批卦、解命、看相、寻龙风水,三界皆至尊
,妙法冲灵霄”几行字,更是把他吓了一大跳,赶紧劝钟道临把这玩意儿给收起来。
这么大的口气不说是旷绝宇内,也算得上称雄四海了,可是跟二人的年龄却不配,连
道袍都在黑风洞窟内搞丢了,有谁会相信啊!
钟道临却不以为然,认为既然是师父精心制作完成的作品,肯定能发挥异常轰动的作
用,结果就不理一旁暗暗叫苦的玄机子,硬是要把这面大旗给竖起来。
结果,这立起来就足足有三丈长的超巨型旗子,当时就引起了轰动。
行人马上退潮般的绕道走开,除了对二人指指点点外,整个下午没有一个人来找二人
看相,把两人整得面面相觑,干著急就是没客人上门。
结果到了晚上,甚至还惊动了衙门里的公差捕快,当时他们就把这面“妖旗”给收走
了。
要不是玄机子拿出十两银子打点,二人恐怕要杀出城池了,连晚饭都没吃的玄机子不
停地抱怨,正是由此而来。
钟道临看到玄机子不断用桃木剑劈砍着道旁的野草,深吸了一口气,叹道:“你闻到
空气中的血腥气了吗?”
玄机子停下了砍草的出气动作,用鼻子大力地嗅了嗅,挠着头愕然道:“血腥气?在
哪里?”
钟道临指着路旁的野草,淡淡说道:“那是草流血的气息,它们也会痛,旗子没了就
没了,咱们换一个地方赚钱便是,用不着拿它们这些无辜的草出气!”
玄机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嘟囔道:“行,草流血了,小弟刚才那十两银子也大出血
了,现在肚子还饿着呢,俗话说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我就饿得慌,你说怎么办呢?
”
虽然是这么说,却也不再用剑砍两旁的青草,只是肚子适时地“咕咕”叫唤声让他越
发感到饥饿难忍。
“嘿嘿!”
钟道临不好意思地讪笑两声,要不是为了赶着赚银子,中午就草草的吃了点馒头垫肚
,这会儿两人也不会这么饿。
他赶忙赔笑道:“那利州城是回不去了,咱们往前走走,看是否能遇到客店人家,讨
碗饭吃不就行了嘛!你当时应该再坚决点嘛,我现在不就把旗子收起来了吗?嗯,还是你
这小子不够坚决,不然咱们也不会被赶出城来!”
二人就这么互相埋怨笑骂着,忍着肚中饥饿朝前走着,离城越来越远。
“咯登咯登!”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二人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慢慢地从官道后面赶了上来。
从后面赶来的是三匹马和一辆马车,马车是三匹黑马拉着的三轮车,因为车厢的帘子
拉着而看不到里面,三匹马上的骑士背着圆鼓鼓的包袱,可能是行走长途的外地旅人。
而引起钟道临和玄机子二人注目的,是马鞍袋都镶了金边,看来是名贵的精品,而且
三人都佩戴了防身的剑。
如今天下战火四起,盗贼横行,荒山野谷间毒兽遍布,虽然旅人商贾长途跋涉挺危险
地,可是无论哪处州府,民间携带兵器者皆以乱党论处,杀无赦,就算是武林人士携带佩
刀,也多是藏于腰怀。
这三人如果不是艺高人胆大,那就是真的不怕死了,有了兵刃虽然可以防备些野寇毛
贼,但如果把官兵引来,那就不妙了,总之敢明目张胆的携带佩剑,便足以说明此三人的
不凡。
三位马上壮汉都是骨胳粗壮,浓眉大眼,健壮骠悍的中年人,三人可能是为了护卫身
后的马车而来,马车是用来载人的,车顶堆放着一个个大包,用挡雨的油毡封好,再用麻
绳捆定,不惧风雨和颠簸。
玄机子靠到了钟道临身旁,细声耳语道:“这是兴元府福记骡车行的客车,车把式肩
头的黑马刺绣别无分号,每周两班,往返于茂州之间,多是拉些和蛮族交易买卖的商贾!
”
玄机子长期行走江湖,对道上的情况知之甚明。
“两位兄弟!”
赶车的大掌鞭头戴雨笠,是个面貌纯朴的大汉,见到钟道临和玄机子在这风雨之夜孤
身赶路大吃一惊,赶忙手拉缰绳止住马车,大声询问道:“眼看就是雷雨,二位孤身上路
遇到贼人就麻烦了,不如上车同行可好?”
三个骑马的中年人也拉缰停下,含笑看着二人,眼中满是善意,要知道行走江湖与人
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能多交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可走,日后好相见,当下也都劝二人一
同上车。
钟道临和玄机子交换了一个眼色,点了点头。
钟道临朝几人拱手抱拳道:“多谢几位美意,只是小弟带着三个畜生上车多有不便,
还请几位自行离去,我们徒步赶路就好!”
从那大掌鞭身后的车帘中钻出了一个小脑袋,可能是轮流替换驾车的一个车把式,闻
声瞧了瞧钟道临身后的黑猫和银狗,大笑道:“不碍事,车子里宽敞的很,只要兄弟不是
带头大象上车都装得下,哈哈哈!”
这人在南疆见过大象,忍不住出声炫耀,笑呵呵的朝钟道临二人摆手,示意他们上来
。
二人推辞不过,见几人豪爽心里也颇为高兴,带着地虎和风狼跃上了马车,朝几人连
连道谢。
他二人跳上车的动作,看在别人眼里还不觉得如何,落到三个骑马的汉子眼里都不由
得瞳孔一收,相顾骇然。
要知道,平常人想做跳跃时候,身体必然会有一个向下弯曲的动作,然后用腿力一弹
方能跃起。
但是这两个看模样好像还是少年的人,则双腿毫不打弯的就窜上了马车,周围飘落的
细雨,甚至都没有被二人身旁的风声带起,怎能不让人惊惧。
三人知道遇上了深藏不露的高手,言语更加恭敬,甚至不允许车把式收取二人的车资
,引得钟道临一头雾水,以为遇到了大好人。
只有玄机子看到了三人的表情后神秘的一笑,假意推托一番后也就不再坚持付车费,
安然掀帘而入。
钟道临二人踏进车厢的时候,车内除了一个靠着门板的车把式之外,还斜躺着六名旅
客,车子里面非常燥热,里面的人都还没有睡意,能坐这种客车的人绝不是普通百姓。
虽然这五男一女承袭了财不外露的传统,但露在布衣外的白晰肌肤,还是显露出和普
通庄稼人的不同。
他们在二人掀帘入内的一刻,都露出了警惕的目光,双手下意识的遮住了各自放钱的
地方。
二人目光移到别处假装没看见,找了一个靠近车门的地方坐了下来,跟车把式彼此低
声寒暄着。
车把式叫孟良,苦孩子出身,为人十分机灵,从刚才三个护车骑士的表现来看,也知
道了二人的不凡。
看到钟道临带上车的那条双头小银狗不免产生了兴趣,双目放光道:“嘿,兄台这条
狗可真不是俗物,居然长了两个脑袋,稀奇——呃!”
正说着,车把式突然看见,那条小银狗瞧向他的双眼异常森寒诡异,没来由地从后背
升起了阵阵凉气,吓得不敢再胡扯,心中直呼邪门。
钟道临坐在一旁揉了揉干瘪的肚子,苦着脸道:“有什么稀奇的,两个脑袋比一个脑
袋能吃,养这一猫一狗可是挺耗费粮食的!”
趴在地上的黑虎和银狼听钟道临这么一说,都不高兴的呜呜低吼了两声,扭过脑袋不
搭理二人的谈论了。
孟良闻言轻笑,再看了看两人的表情,对他们的情况了然于胸,于是随手从身旁拽过
来一个小包裹,打开布层取出两个用油纸包裹的面饼,笑呵呵的递给钟道临和玄机子。
二人也不客气,抓过来就大口的开始咀嚼,玄机子一边吃一边还含糊的问道:“孟大
哥,这车下一站是往哪儿走?”
孟良摇摇头,低声道:“没一定,先找个熟悉的客店住下,明日再赶路,对了,二位
兄弟可是要到兴元府?”
玄机子边往嘴里塞面饼边摇头,嘟囔道:“我们也不一定,找个地方睡一觉,然后到
个人多的地方赚些银子就是,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呵!”
孟良伸手取过来一个酒葫芦,刚灌了一小口,听玄机子这么一说,赞叹道:“看不出
二位年纪轻轻,居然还是做买卖的,不知两位兄弟在哪里发财?”
“峨眉!”
“龙虎山!”
二人笑嘻嘻的答了一声,自顾自的狠咬着面饼,两三下就吃了个干干净净,抹了抹沾
着饼渣的嘴,舒服的直哼唧。
孟良神情一楞,呆了一呆,这峨眉和龙虎山能发什么财?这二位到底是做什么买卖的
?
看到二人吃饱的表情,尴尬道:“东西是我预备在路上吃的,太硬了不好吃,别见怪
,来,喝一口!”
他说着,把酒葫芦递给了钟道临,却被玄机子一把抢过来猛灌了一口,哈出了一股酒
气,赞美道:“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好酒!”说着又灌了一口,惹得得到他赞美的
孟良一个劲儿的笑。
“咔嚓!”一声雷响,整个车厢里顿时亮了一亮。
从缝隙中钻来的冷风带来了阵阵寒意,车厢内的闷热被一扫而空。外边已经下起了倾
盆大雨,淅淅沥沥的声音越发密集。
“大伙在前面客栈歇歇!”大掌鞭掀开布帘,雨水顺着他头顶的雨笠流了下来,扭头
向客车内的旅客招呼:“咱们就在这里住下了,明日一早赶路!”
钟道临掀帘望去,前面出现了一个青砖院墙堆砌的客店,前方设有歇脚亭和拴马柱,
便于来往客商的短暂歇息。
漆成黑色的客店门梁上吊着表示尚未关店的长明灯笼,被夹杂着雨水的夜风吹得摇摇
晃晃,忽明忽暗的昏黄灯火摇曳着,略显阴森。
第二章 鬼店画皮
三个骑士首先策马驰了过去,刚到歇脚亭就甩蹬离鞍跳下战马,交给赶来接应的店伙
计,毫不停留的朝店内走去,可能是预先接洽住宿事宜去了。
钟道临二人和众人一样用衣袖遮头,夹杂着漫天的风雨跳下马车,一溜烟小跑步冲进
了店内,搞得门堂湿漉漉一片,店内的伙计也不生气,笑呵呵的拿着扫帚来回擦拭着,一
边还殷切的询问着众人要些什么饭菜。
浑身湿漉漉的钟道临和玄机子二人,刚冲入店内就不约而同的一皱眉,骇然对望了一
眼,交换了一个彼此了然的目光,拉着一旁还在抖落身上雨水的孟良,坐到了一张靠边的
台子上。
钟道临随手取过台上的凉茶,给身旁的孟良倒了一碗,沉声道:“孟大哥,你们车行
先前有住过这家客店吗?”
孟良见钟道临倒了一杯早就凉了的茶就心中纳闷,正要阻拦就听到他这么一问,随口
答道:“熟客了,这家店的老板娘挺关照我们的,经常给客人少算两钱银子,饭菜实惠,
至于我们拉车的吃饭,几乎不用自己的银子,怎么了?”
玄机子朝钟道临挤挤眼,笑嘻嘻的接着道:“没事儿,没事儿,只不过随便问问,这
茶凉了,孟大哥让小二重新倒上,小弟去方便一下,待会儿就来!”
已经入夜了,客店里没什么别的食客,五男一女为了多吃几个不同的菜,围着两张桌
子叫了些酒菜,自顾自的吃喝着。
三个骑马的壮汉和大掌鞭则是端了几个荤菜,提着两壶酒,朝钟道临这一桌挪了过来
,想和钟道临二人亲近亲近交个朋友。
寒暄了几句钟道临才明白,大掌鞭人称老蔡,赶马快二十年了,跑遍了一路山山水水
,人脉很广,三个骑士都是车行的护卫,分别是郝存孝,关锦鹏和段猛。
他们早先跟随福记车行的创始人、人称“震天刀”的雷豹,走南闯北行走江湖,干些
镖局趟子手的角色,慢慢累积了点银两,就打出了自己的旗号,开了这家福记骡马行,专
做拉载长途行商的买卖,十几年来也积累了点名声,寻常毛贼也大多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谈了一会儿,郝存孝扭头来回张望了几次,看着钟道临惊讶道:“贵友怎么不来一同
吃喝,刚才不还在的吗?”
钟道临呵呵一笑,拿起茶壶给郝存孝倒满了一杯,方才他已经查过酒水,知道没有问
题,这才放心地喝水喝酒,若无其事道:“那小子刚才喝了孟大哥不少酒,憋不住撒尿去
了,待会儿就回来,咱们不必理他,尽管吃!”
几人哈哈大笑,也不觉得如何,照样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等大伙儿都吃得差不多了,玄机子才从偏门笑呵呵的走来,坐
下来也不多说,抓起来一块牛肉就往嘴里塞,一边还含糊不清道:“老板娘就要来了!”
众人除了钟道临外,都纳闷为何玄机子会知道老板娘要来,正要笑骂这小子起了色心
,鼻子中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浓郁香气。
这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突然间传了过来:“哎哟,不知道几位大哥这么晚了还会来
投宿本店,恕罪恕罪,奴家先自罚三杯,快,给几位爷多上两道招牌菜,算小店请客!”
除了埋头大嚼的玄机子外,众人都朝发声处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穿着一件异常暴露的绿色薄纱,脚踏红色绣花鞋,一
双媚眼正含烟带雾的朝众人大抛媚眼,被厚厚一层胭脂覆盖着的俏脸上,满是让人销魂的
笑意。
说是罚酒,却只是轻轻拿起了饭桌上的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却有说不出的妩媚动
人。
一群店里的食客都大叫不依,怪叫着要喝酒,不然不算罚,几个车上男性旅客更是露
出了色迷迷的表情,只有那个女客的老公暗咽了一口唾沫,在老婆的虎视眈眈下尴尬的收
回了目光,唯恐被黄脸婆发觉。
老板娘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先是娇嗔的呻吟了几声,只让人觉得血脉贲张,而后才接
过了爱凑热闹的段猛手中的那杯满酒,仰起头一饮而尽,两朵红云浮颊,更是惹人爱怜。
老板娘扭动着水蛇腰,在段猛的略微搀扶之下,慢慢地挪到了几人围坐的桌子,眼光
刚一扫过钟道临和玄机子就浑身一颤,脸色惊疑不定,过了半晌才道了个万福,拿起酒壶
给二人斟满酒杯,轻轻道:“奴家敬二位贵客一杯,有二位到来,小店真是蓬荜生辉!”
桌边围坐的众人闻声大惊,难道他们从前就认识不成?
就在他们惊异的目光中,钟道临微微笑着,拿过酒杯叹道:“老板娘诚心请我们兄弟
喝上一杯,小弟也就不推辞了,今晚夜风很凉,大姐还是关上门窗比较好!”说罢仰头喝
了一杯,平静的坐下吃着饭菜,再也不理会老板娘。
老板娘脸上发白,颤抖着放下酒壶,和众人告了一声罪,便返回内堂去了。独留下一
帮面面相觑、不知道二人搞了什么名堂的人各自发楞。
玄机子吃得酒足饭饱,打了一声饱嗝,拍拍肚子满意地说道:“很晚了,明日还要赶
路呢,咱们都休息去吧!”说便罢立身而起,和钟道临相携离席而去,朝着偏房踱去。
剩下的几人虽然不明白为何这么快就要休息,但还是草草的吃了几口,就停下了碗筷
。
三个骑士年龄最大的关锦鹏首先觉得事有蹊跷,招呼众人赶紧吃完,挪到了钟道临那
一屋过夜。
夜深人静,三更时分。
六月的天仿佛娃娃的脸,外面的雷雨早已停了许久,经过了这场雨,大地变得泥泞湿
滑,而灰尘被从天而降的大雨带入地表,空气显得很清新。
明月透过树梢射过来缕缕银黄柔光,映得墙外花草清晰可辨,花茎伴随着轻柔的夜风
翩翩起舞,来回摇曳摆动,显露出无限的生机。
屋内。
众人都已经睡熟了,连地虎、风狼和雷鹰都趴在床脚没了动静,只有两双精光闪闪的
眼睛,在漆黑的屋子里面反射着光芒,一眨一眨的。
钟道临和玄机子不是不想睡,而是知道夜里肯定要有事情发生。
饭前玄机子探查了周围,发现死气沉沉,妖风凄迷,隐隐还透出了一股股阴森的煞气
。
他们知道这个地方很邪门,加上老板娘不知道二人会到,这一现形立刻就被钟道临看
出了不妥。
老板娘身上那刺鼻的香气和浓重的香粉味,绝对不是为了爱美,而是要遮盖她身上的
那股死气。
朱唇虽红却是涂上去的,骨肉里没有半点生人的气味,血管里甚至没有鲜血流动,换
句话说,这是一个死人。
而凭着老板娘临走之前的表情,钟道临断定深夜必有杀机。
突然,钟道临轻轻用手肘碰了碰玄机子的肋骨,低声道:“来了!”
门外不知道何时,已刮起了阵阵冷风,呼呼啸啸着此起彼伏,从地上和墙壁刮过的声
音,慢慢变成了好似凄厉的鬼哭,窗外皎洁的月光逐渐被绿色的幽光填满,阴森森的忽明
忽暗。
屋外,刚才那位老板娘正提着一盏黄色灯笼。
在微弱的光线摇曳下,映出了她惨白如雪的脸庞,嘴唇上的红彩更是显得像喝过血的
赤红。
那对本是含烟带雾的媚眼,如今变得阴狠冷酷,骇人的绿色异芒不断闪出,直盯着那
扇关闭着的木门。
老板娘伸出了一只枯瘦苍白的手,缓缓的推向木门。
就在她手上长指甲接触到门板的刹那光景,“砰!”
的一声轻响,门板忽然通体一亮,发出了夺目的黄芒,一道黄色纸符突然出现在虚空
,猛地朝她脸庞印去。
“啊!”
老板娘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手中的灯笼被甩飞了出去,她抓着不停冒出青烟的脸
,披头散发的狂奔而逃。
钟道临“噌”的一声跳下木床,伸手按住了三个蠢蠢欲动的神兽,朝早已提剑在手的
玄机子招呼一声,二人瞬间跃出窗门,朝老板娘消失的方向追去。
客栈后一间厢房内,恶臭扑鼻。
被玄机子设在房门上的“镇妖符”伤了的老板娘,这时候正端坐在一个梳妆台旁的小
圆椅上,手持着一把铜镜,细心观看着自己不停被青烟腐蚀的脸皮,气得发出了阵阵阴沉
的低吼,把铜镜的黄铜手柄都扭成了弯曲状。
突然,老板娘伸出右手,狠狠地扯了自己的头发一把,令人惊骇的事情发生了。
满头乌黑长发连着头皮,都被她这么一抓给硬生生的扯下,甩手扔到了一旁的梳妆台
上。
紧接着,她用右手中间三指往额头上一抓,猛地朝下撕开,整张面皮随手脱落,露出
了一个满口獠牙的黑脸,血红大嘴中不停滴出令人作呕的恶臭液体。
一个千娇百媚的白肤女儿身,居然长着一个无比狰狞的獠牙脸,越发显得诡异,只听
老板娘用阴沉的男声,阴狠的低吼道:“牛鼻子毁我法相,欺人太甚!”
自言自语方罢,一把拉开梳妆台下的抽屉,取出了一面新的人脸皮,不停的用眉笔胭
脂朝人皮上画着。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老板娘睡的那张床的床板忽然掀开,阵阵黑烟升起,露出了一个仿佛怪兽体态的毛茸
茸身体,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
从怪兽的身体中不停的飞出黑色肉块,填补着老板娘那个妖头上的伤口,被青烟腐蚀
的头颅慢慢地完好如初。
蓦地,屋外响起了冷森森的嘲讽:“老妖怪,别画了,你这家黑店今天就得关门!”
老妖骇然扭头望去,就听到“砰!”的一声,整个房门突然裂成了碎粉。
刚才店中的二人夺门而入,其中那个提着一把桃木剑的青年闻到屋内的刺鼻臭味,更
是大骂道:“老妖怪,你是何时害死了此处店家,跟本道爷说说!”
老妖认得刚才正是这人发出嘲讽的声音,随手扔出手中铜镜和人皮,站起来大怒道:
“牛鼻子,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何故苦苦相逼?”
虽是女人身,喉咙里发出的却是男声。
在这静悄悄的夜里,让钟道临二人听得毛骨悚然,脊梁骨直冒寒气。
“呸!”
玄机子狠狠啐了一声,手中桃木剑一抖剑花,遥遥唤出三道黄纸符,猛印老妖而去。
老妖看到三道符咒飞来,不慌不忙,伸腿踢出了两只红色绣花鞋,轻松撞开了两道纸
符。
第三道纸符尚未着身,只见他张口吐出一阵黑雾,那纸符居然被黑雾吞噬,转眼间消
失无踪。
玄机子骇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发生的情景。
身旁的钟道临看到黑雾一出,立刻全身轻颤,大声喝道:“你居然是魔界之人!”
这黑雾好似一个能破开时空的黑洞,绝不是普通厉鬼妖邪可以使出的,对面老妖居然
轻松的从体内唤出黑气,钟道临顿时想起了“黑龙绞魔图”内的魔功。
“嘿嘿嘿嘿!”
那老妖发出了一阵怪笑,说不出的凄厉,怒叫道:“果然好眼力,要不是那张人皮碍
事,凭你一个小道如何能伤得了我,既然你们凌霄阁苦苦相逼,那就别怪我大开杀戒!”
说着,撕扯布料的声音传来,老妖全身皮肉突然断裂开来,露出了女人皮囊下不停蠕
动着的一团黑肉。
突然,这团黑肉猛地飞到了床板内那具死尸般的的毛茸茸兽身上,兽身妖怪忽然睁开
了眼皮,双瞳发出了碧绿的阴光,从床内一跃而起,右手挥舞成拳,猛地朝玄机子轰来,
拳头尚未着身,就从它拳头上射出了一个黑色气团,直撞玄机子的前心。
“快退!”
钟道临一声暴喝,伸手拽着玄机子的胳膊把他推出了屋外,右手一抬现出了一把木制
短剑,猛刺入黑色气团的正中央。
“砰!”的一声爆响。
黑色气团被他这一剑戳得从中爆开,强烈的黑风狂卷而出,撞到墙壁又反射回来,凡
是碰到的物体瞬间被湮灭,丝毫没留下痕迹。
妖怪看钟道临身前突然也现出了一个黑色光罩,居然把周围的黑气给牢牢地吸扯了进
去,忍不住惊问道:“这不是凌霄阁的法术,你是谁?为何懂得我魔界功法?”
钟道临刚才运功太急,脸上浮现了一朵红霞又慢慢隐没,才一转眼的功夫就受了内伤
,闻言摆手道:“大家先住手,在下钟道临,峨眉天道门弟子!”说着撤去了黑色光罩,
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才算平复过来。
“天道门?”
那妖怪眉头紧皱,显然没听过这个门派,看着钟道临的双目发出了凌厉的光芒,冷哼
道:“不要骗我,一个从来没听过的门派居然会懂得魔界功法!”
“且慢!”
钟道临看老妖又要动手,赶忙遏止道:“家师太乙,人称醉道人,至于为何小弟会魔
界功法则是另有渊源,在下所说句句属实,不如你我开诚布公各问对方三条,均需如实回
答,以解彼此疑惑如何!”
钟道临看出妖怪有伤在身但功力却不低,自己又有解不开的疑惑,这才虚与委蛇,以
免打起来不好收拾,反倒解不开谜团。
妖怪冷哼一声,轻喝道:“如此甚好,刚才算是我问过了,就算第一条好了,你有什
么尽管问!”
钟道临收回短剑,朝老妖拱了拱手,问道:“在下有一事不明,魔界早被九鼎封印,
为何前辈能脱困?”
要知道魔界被仙家封印几千年,如此凭空出现一个魔界人物,简直就是不可能的,看
对方的样子,又不是从鬼道、畜牲道或是妖道修炼而来,忍不住发出疑问来。
第三章 八方驰援
老妖闻声发出了一阵冷冷的笑声,不屑道:“还不是那些自认为正道的小人,因为贪
图魔界宝典而破坏了一鼎,打开了魔界第一重天,我出来有何难事?又何止是我出来了?
哈哈哈哈!”说着,发出了一阵得意的大笑,紧跟着道:“我来问你,我魔界功法你是怎
么学到的!”
钟道临当下说明了他如何下探幽冥,巧睹“黑龙绞魔图”的经过,没有丝毫隐瞒,他
隐隐觉得骗对方反而对自己不利,也就凭着感觉开诚布公和盘托出。
老妖听钟道临断断续续说明了经过,半天默然不语,过了半晌才摇头苦叹,悲伤的说
道:“算了,机缘天定,神功则主,你我也不要来回几个问题互相问了,你有什么不明白
的尽管问!”
这时候玄机子也苍白着一张脸,踱步走了进来。
刚才那一个黑球要不是被钟道临给挡开,换上他绝对必死无疑,直到现在腿肚子还抽
筋,听到魔界的这些大妖魔都逃了出来,更是六神无主,走到钟道临身旁听二人谈论。
钟道临也不和老妖客气,皱眉问道:“前辈所说的凌霄阁圣地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
破坏了一鼎,这里面究竟如何,还请前辈说明!”
老妖不屑的冷哼一声:“什么狗屁圣地,伪君子罢了,此事我也不想多提,总之是那
些所谓的正道之人图谋宝典在先,背信弃义在后,企图重新封印魔界第一重天,被我等发
觉后死命冲出,但此战中我也受了重伤,本想借些生人魂魄来疗伤,怎奈撞到你二人,逼
得方才施法,才知道今夜就是死期!”
说到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老妖居然神态平和,毫不觉得可惜留恋,让一旁的钟道临
和玄机子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感觉。
阵阵的腐臭味传来,熏得钟道临和玄机子头晕目眩,险些站立不稳,老妖全身骨肉劈
劈啪啪爆响,紧接着红肉翻起,从已经化成了一堆粘稠状的腐蚀皮肤上冒出了股股浓烟,
地上流了一大滩不停冒泡的血肉,恶臭扑鼻。
老妖漠然的看着自己的身躯慢慢化为血水,冷冷的对钟道临说道:“魔极生道,天道
即魔,日失其契,阴侵其明,晦朔薄蚀,掩冒相倾,神化流通,四海和平。”
“自我族被封印到『九日魔界』以来,皆被人神二界视为邪恶化身,没想到你这个道
门小子不但能平心静气与我交谈,而且居然悟通了魔界神功,嘿嘿,这笔帐等老天慢慢算
吧!”说罢,哈哈大笑,看着钟道临的一对碧绿眼珠精光闪闪,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念头。
钟道临眼看老妖身体就要化成一滩血水,却对自己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急忙问道:“前辈,你还未能说明魔界顿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哈哈哈哈!”老妖闻言仰天大笑,说不出的痛快,跟先前他用自身血肉操纵妖媚老
板娘的肉身一比,更是无比诡异,哑声道:“何止第一重天,就算是魔界九重不久也会顿
开,我符左死则死矣,倒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呢,哼哼!”
说着发出了一阵狰狞的冷笑,身体慢慢化为一滩肉泥,只剩下一个脑袋还在血肉上不
住大笑。
再加上旁边地上老板娘开膛破肚的皮囊和另一颗狰狞的兽头,在这静悄悄的夜更是显
得阴森恐怖。
这种用自身血肉控制妖兽,再用妖兽钻入人类皮囊的手法,钟道临别说见过,就连听
也没听过,见了面前的景象只感觉心神绷紧,头皮发麻!
“呀!呀!”
突然,窗外传来了两声鸟鸣。
玄机子听到这声鸟叫,忽然全身一震,顾不得对面前发生的事情可怕,纵身跑出屋外
。
只见从天空之上,疾速的飞来一只白头黑身的夜鹰,扑搧着翅膀朝玄机子降落而来。
玄机子看到夜鹰降下,急忙伸出一条胳膊让它落到自己的手臂之上。
那夜鹰双爪落到玄机子手臂上就是一阵乱叫,显得急促慌张。
它“嘎嘎呀呀!”的叫了一大通,刚一说完就腾空而起,朝来路又飞了回去。
“发生了什么事?”钟道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玄机子身旁,看他一脸苍白,
忍不住出声问道。
玄机子见钟道临走了出来,大惊道:“老妖呢?”
“死了!”
钟道临心里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漠然地简单应了一句,追问道:“刚才那鸟是你
养的?”
玄机子闻言淡淡点了点头,沉声道:“那是师父的『鬼头鸟』,我师父传来话说,九
华山三日前被魔界大军围攻,太虚凌霄上人的门徒苦撑一日终于抵挡不住,死伤惨重,两
日前向天下正道发出求援令,请求八方正道之士前去救援!”
此时已月落半山,月影透过树梢,照射在玄机子原已经苍白的脸上,更是显得充满了
肃杀之气。
“什么?”
钟道临大吃一惊,碰见一个千年不遇的魔界之人,就已经让他骇然不已。
他忍不住轻喝道:“那还等什么,快走!”
钟道临拉着玄机子急匆匆的返回屋内,顾不得惊世骇俗,呼啸着唤出雷鹰,风狼,地
虎三小,向被惊醒的同屋众人说明此处不宜久留之后,就匆匆地奔出客房,二人吩咐地虎
和风狼随后赶来,立刻骑着已经变回真身大小的五雷神鹰,在众人惊骇的眼光中腾空而起
,直冲高空,朝九华山的方向疾飞。
“嘎!”
五雷神鹰欢快的发出一声清鸣,在高空之上穿过朵朵稀疏的云层,震动金翅滑翔平飞
,扑面的冷风呼啸刮来,把钟道临和坐在身后的玄机子吹得几乎睁不开眼,可是二人还是
不停的催促雷鹰加速。
五雷神鹰也从没见过钟道临如此心急,立刻奋力再爬高百丈,在云层之上疾速飞掠。
从高空朝下看,全部是被云层遮盖的万物,只有一轮斜落的明月和东方渐渐发红的云
层,陪伴着因寒冷而打牙战的二人,可是两人的心还是一直往下沉去,比这寒冷的夜风要
冷上百倍。
要知道九华山上的天柱峰,本是正道清虚派始祖上清真人悟道之地,坐落于此的“凌
霄阁”,六百年来威名更是震慑四海。
掌门的太虚凌霄上人,乃世人公认的道门不世出奇才,简直可以用惊才绝艳来形容。
他俗名关伊,生于大富之家,二岁识字,五岁赋诗,十七岁在无人指点的情况下夜观
苍穹星辰,顿然悟道,遂舍去万贯家财,斩断一切俗缘,飘然而去。
传闻当年太虚凌霄上人观天象而悟道后,在九华山神女峰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一动
不动的如苍松般,站立了七天六夜。
第七天的那个夜晚,九华玉女峰上突现万道紫霞,亮如白昼,山顶鹤鸣凤舞,百鸟来
朝,关伊从神游中醒来之后大笑三声,就决定以此处作为隐居之所,参悟天人之道,直到
后来声名远播,才不得已收徒建派。
“太虚凌霄阁”的名字,正是因为他取道号“太虚”
而来,六百多年来,太虚凌霄上人驭剑神州,降魔卫道,妖鬼惊惧,凶邪遁避,直至
百多年前因渡五百年天劫才收剑闭关为止,行走天下未曾一败,乃正道少数的绝顶高手。
“太虚驭北斗,金佛镇神州,禅宗执菩提,缥缈遨宇宙!”
在四大圣地中,太虚凌霄上人的威望,甚至是凌驾于另外三家之上,其胜名可见一般
。
可是如今九华山居然被魔界围攻,这怎能不让钟道临惊骇欲绝,就算太虚凌霄上人不
在山中,他老人家六男二女八个徒弟,个个是享誉盛名的道家高手,加上门派兴旺,派内
不下千人的修道门徒,居然挡不住魔界短短一天的围攻,甚至要放下面子请求天下正道前
来救援。
如果不是不到灭派绝根的地步,谁愿意如此受人话柄,唯一的解释就是,真的撑不住
了。
二人骑着雷鹰也不知道飞了多久,渐渐的感觉到了身体越发僵硬,四肢麻木,忍不住
过一会儿就要在雷鹰背上伸伸胳膊踢踢腿,以此来舒缓骨胳酸麻的感觉。
天空早已脱去了夜妆,短暂的黑暗过后,大放白光,现出了如蓝宝石般湛蓝的晴空,
深邃无边,东方一轮火红的旭日慢慢从地平线升了上来,染红了万朵白云,如火红的波涛
在东方沉浮着。
雷鹰紧贴着云层飞行,下面是飘浮着缭绕的雾气。
一丝丝白雾缓缓的朝后方飘退,二人的衣服都被云雾给阴湿了,被迎头强风一吹,阵
阵寒意不停传来,也不知道离九华山尚有多远。
就在两人紧缩着脖子,抗拒着灌胸而来的强风时,从斜后方突然闪过几道色彩艳丽的
光影,拖着一条条彩色的轨迹,朝二人相同的方向飞去。
钟道临精神一震,举目望去,这一看立刻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五个驾驭着不同宝物的人凌空飞过,三俗两僧,其中一人居然踩着一把巨大的折
扇,用比雷鹰快上百倍的速度转瞬间消失在云层之中,甚至来不及停下来辨清敌友就不见
了。
玄机子也看到了这些人,他一扫颓废的倦意,兴致勃勃的把脑袋从后边凑到钟道临耳
旁大喊道:“这也是来九华山助阵的正道人士,那个踏着大脸盆法宝的矮胖子就是『狂癫
神丐』叶不通,小弟听师父说过此人,那大脸盆就是他要饭用的食钵,能从中唤出九尾火
蝎助阵,十分厉害!”
钟道临见到这些人也是高兴,兴奋的大声回应道:“那个踩着扇子的青年是谁你认得
吗?还有那个秃顶的干瘦老头和另外两个和尚呢?”
玄机子闻言摸着脑袋,因为强风不停吹来的缘故,吼着答道:“不知道,这几人没听
过,不过看那公子哥儿比咱们也大不了多少嘛,居然能驭物飞行了,哈哈,他娘的,这下
子,咱们钟氏三雄可要给人家小白脸比下去啦!”
这小子自封为“钟氏三雄”,见那五人连理都不理他二人,不免心中不服,忍不住笑
骂了起来。
钟道临听这小子把别人叫做小白脸,没好气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咱们高明
的人多着呢,你别老拿人外形取笑,什么矮胖子公子哥,当心祸从口出!”
玄机子闻言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望向一旁的双眼忽然一亮,他兴奋得抓了抓前面钟
道临的衣服,大喊道:“快看,又来了一个!”
钟道临扭头望去,就见从自己斜后方急速闪来一道红光,划着一条长长的火焰轨迹朝
这里飞了过来。
只见一个看年龄不超过十五岁的光头小娃娃,穿着红色的短衣短裤,脖子挂着亮铜圈
,双脚踏着两个翻滚旋转的火轮,如一道流星从远方飞来,见钟道临和玄机子回头看他,
还朝着两人友好的挥了挥手,微笑了一下。
等那如哪咤一般的小孩飞近,玄机子忍不住大声嚷嚷地招呼道:“小弟弟,你也是去
九华山助阵的吗?咱们一路同行可好!”
谁知道那本来笑咪咪的人,听到玄机子这大嗓门的声音,狠狠地“呸”了一声,脸色
立时转阴,用苍老的声音大骂道:“你才是娃娃,本座都两百多岁了,还能是你弟弟吗,
我呸!”
那踏着风火轮的红衣少年突然加速,从雷鹰的面前猛地飞了过去,吓得五雷神鹰“嘎
”的一声惨鸣,巨翅狂搧,几根金羽顿时飞落,上下摇晃着差点把背上的二人给摔飞出去
。
“哎呀,我的妈啊!”
玄机子只感觉五雷神鹰体形一滞,就猛地惯性朝前面的钟道临背后跌去,鼻梁正好撞
到钟道临肩胛骨,疼得一声闷哼闭上了双眼,口中连连惊声尖叫,紧紧的拉住雷鹰的羽毛
,痛得身下雷鹰阵阵悲鸣,慢慢地才稳住身子。
钟道临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被身后玄机子一撞差点就被甩了出去。
这要是从高空跌下去,岂不是摔个粉身碎骨,一阵害怕下脸色越发苍白,浑身直哆嗦
,暗怪玄机子这小子口不择言。
玄机子回复了一下怦怦乱跳的心脉,想起了那个红衣少年,破口大骂道:“仙人板板
,龟儿子的烂蚂蚱,老子差点被龟儿子吓得少了二魂三魄,妈的,那个老娃娃呢?”
他见骂了一阵瞧不见“老娃娃”和红光了,忍不住口中骂骂咧咧地来回朝左右望去,
哪里还有刚才那人的身影,早就无影无踪了。
“闭嘴!”
钟道临现在都还没缓过气来,额头渗出的冷汗被迎面的冷风一吹凉飕飕的,听到玄机
子又开始不知死活的叫骂,怒喝道:“要骂等本道爷下去你再骂,这要摔下去老子立刻就
要和刚结拜的大哥照面,你——”
说到这里心中一凛,猛然想起师父醉道人提过的一个人,呼出了一口凉气道:“你知
道他是谁吗?”
玄机子也是暗暗害怕,闻声愕然道:“是谁?”
钟道临脸容变得恭敬起来:“『逍遥童子』碧海真!”
“啊?是他,我的娘,乖乖,我怎么把他忘了!”
玄机子心头一阵狂跳,暗怪自己口没遮拦,心想早该从那个亮铜项圈认出来此人的,
现在却无心把这么个高人给得罪了,不由得暗暗叫苦,这下子就算是回倒山上都免不了要
被一顿臭骂了。
“逍遥童子”碧海真,乃是昆仑“缥缈宫”四大护法之一,因为幼时偷吃师父炼制的
“紫金丹”过量,而一生体形都不会改变,永远保持在孩童阶段的样貌。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和修炼法术的日渐增深,近年来怕被人取笑,干脆炼制了一对哪
咤使用的风火轮,其实那个脖子上的项圈才是他的成名法器,名为“破天环”,一经祭出
,可大可小,能毁山断流,威猛绝伦。
玄机子没认出他来正是忽略了“破天环”,被风火轮这么个火焰腾腾的法宝给迷惑了
。
碧海真跟他师门颇有些渊源,龙虎山建派之初,当时创派始祖在湘西遇到了一个千年
尸魔,危机中碧海真的师父“梦剑”凌浩然正巧路过,救了玄机子师祖的命,两人有很深
的交情,按辈份算,碧海真比玄机子师傅还高出了两辈,也难怪他会龇牙咧嘴的骂人了。
正在玄机子暗中责怪自己的同时,前方的钟道临忽然沉声道:“我想咱们到了!”
玄机子闻声愕然地朝斜下方望去,只见蝗虫般的黑点,铺天盖地的席卷了无数的山峰
绿林,像流动的黑云般遮盖了下界的连绵山脉。
色彩艳丽的道道彩芒不停地从黑云下迸发,透过黑云而出,涌动的黑云被彩芒刺穿,
立刻喷出了朵朵红雾,但裂开的口子很快会重新阖上。
“小雷,冲下去!”钟道临唤出短木剑,按着雷鹰的大头轻喝出声。
二人身下雷鹰“嘎!”的清鸣一声,挥动金色巨翅,头上脚下的穿过云层朝下界猛冲
。
紧紧抱住雷鹰脑袋的钟道临看得越来越清楚,这哪里是什么黑云,乃是无数的獠牙妖
鸟成群结队的,遮盖了本是郁郁葱葱的九华山。
这些妖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长着个羊一般的脑袋,竖着一对尖角,露着两排獠牙,
却生了一对蝙蝠的肉翅,体形倒是不小,加上蝎子般的长尾居然有一丈长,铺天盖地的卷
来卷去,从高空看简直如同黑云一般,可见这些獠牙妖鸟是如何之多,密度是如何之大。
第四章 妖凶肆虐
两人一鹰尚未冲破黑压压一片妖鸟组成的“黑云层”,就见从群群妖鸟中不停激射出
道道黑色光箭,射穿妖鸟身体的同时,带着股股飞溅的血肉朝二人飞来,兵器法宝交击的
声音越发响了起来,“叮叮”的脆响和“轰隆隆”的轰鸣连成一片。
漫天箭雨袭来,雷鹰被几道光箭射中,“嘎嘎”的惨叫不止,金羽乱飞,雷鹰背上的
钟道临和玄机子各挥木剑,不断将周围扑来的妖鸟扫得骨裂筋折,肉块四散,血肉飞溅。
“我等前来助阵,共抵邪魔妖人!”
钟道临边挥剑边大声吼叫,骑着雷鹰不断朝下猛冲,明白现在九华山已经乱成一团,
敌我不分,赶忙大声报出来意,免得误伤到自己人。
两只怪叫着扑来的妖鸟,被他一剑斩断蝙蝠般的肉翅,血雾喷出,惨嘶着朝下跌去,
可是妖鸟太多了,两只才死,无数的妖鸟便晃动着肉翅,“吱喳”怪叫着瞬间扑上,一对
尖锐的爪子直朝两人头颅抓去,杀也杀不完。
钟道临的喊叫果然起了作用,那些黑色光箭不再朝雷鹰射来,而是满天散射着铺天盖
地的獠牙妖鸟,成片成片的妖鸟被射得鲜血狂喷,惨叫着下雨似的跌落,雷鹰压力顿时一
缓,清鸣着朝妖鸟压了下去,两支赤红色鹰爪撕裂着身旁妖鸟的同时,也离地面越来越近
。
蓦地,从下界突然急速飞来一道长长铁链,狠狠的抽到了头下脚上的雷鹰腹部,“砰
”的一声闷响,五雷神鹰被铁链抽得惨嘶一声,再也控制不住身形,翻滚着朝下跌飞。
钟道临和玄机子同时被雷鹰从背上甩了出去,打横着凌空跌飞,吓得在空中手舞足蹈
,尖叫连连,衣服被风吹得发出声响,不受力地朝下栽去,耳旁满是呼啸灌入的风声。
“咔嚓嚓!”的脆响传来,两人几乎是同时惨哼出声,接连喷出一口口鲜血,猛地撞
断了无数条大树的斜伸枝干,狠狠地砸到了地上,跌了个七荤八素。
也幸亏下面就是茂密的林地和松软的泥土,两人虽然被枝条刮得满身伤口,可也正是
这一阻挡,才没把二人给活生生摔死,闹出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大笑话。
可是就是这样,也把钟道临和玄机子摔得骨胳欲裂,两眼发黑,一个劲儿地在地上抽
搐呻吟着,脸色惨白一片。
“嘎!”
五雷神鹰也被暗中偷袭它的人惹毛了,刚一跌翻到了地上,就重新振翅腾空而起,冲
出了头顶黑压压涌动着的“妖鸟云”,在高空稳住身形厉鸣一声,立时大头连点,召唤出
了道道闪电,不断朝下界劈来。
隆隆的雷声传来,亮晶晶的闪电雨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被雷电碰到的妖鸟死前连惨
叫都来不及发出,就那么的被劈成燃烧着的焦尸,摔成了肉粉。
雷鹰灵力用完也不休息,怒鸣着就朝身下的妖鸟群俯冲抓去,它当鹰王的时候何曾被
如此欺负过,刚才被铁链扫中就激起了它的凶性,嘴啄爪撕,巨翅乱扫,大开杀戒,瞬间
撕碎了一群妖鸟,无数的肉块鲜血和惨嘶着的妖鸟下雨一样的跌落,在滔滔恨意的不断聚
集下,五雷神鹰终于发威。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惊起了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的二人。
举目望去,只见远处密林外,一个身穿青衫的持剑中年人,被一只妖鸟趁他离开林木
的刹那,用尖锐的双爪给凌空提了起来。
那中年人吓得连连用手中宝剑,劈砍着头顶的獠牙妖鸟,还没等挣脱这只妖鸟的束缚
,就被旁边一只妖鸟凌空掠来,在错身而过的刹那光景一爪子拧掉了他的脑袋,鲜血从脖
子上的大洞狂喷而出,那人立刻宝剑抛飞,惨死当场,无头的尸体瞬间被天空密集的妖鸟
撕碎分食,惨不忍睹。
“青师兄!”
密林中传来一声悲呼,本是雄浑的声音却颤抖着,忽然这声音变成了怒喝,从密林中
紧接着射出了漫天箭雨,箭像是着了火似的朝头顶密聚的妖鸟射去,霎时间血雾乱舞,骨
肉四溅,立时射死了一大片,数也数不清的妖鸟嘶鸣着不断倒栽而下,落入密林之中。
钟道临心里想道,那肯定是一处正道人士聚集的地方,射箭的可能就是先前把他们俩
也当成敌人的那人,可能怕妖鸟太多才藏于茂密的林内,想到这里强打起精神,忍住胸腹
之间的疼痛,踹了地上半卧着的玄机子一脚,大骂道:“还不起来,知道禽鸟最爱吃躺着
不动的腐尸吗?快走!”
说罢,捡起刚才掉落的短木剑,也不管地上哼哼唧唧的玄机子,明白在这处密林妖鸟
无法轻易地下来,也就放心的朝方才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玄机子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站起,咬着牙弯腰四处翻找,终于被他从落叶堆后找到了自
己的千年桃木剑,捂着臀部咧开大嘴,脸上被树枝划出了道道血痕,青紫处处,摸起来疼
痛无比。
玄机子这时候已经被气糊涂了,明白刚才是被人偷袭了,只不过不知道对方是谁,只
得把仇报到头顶盘旋的妖鸟身上。
想到这里,不由得看了看头顶黑压压成片的妖鸟,越想越气,伸手入怀抓出了一大把
黄色符纸,用桃木剑猛地穿起,举剑朝天大吼道:“敢摔老子,去你妈的!乾坤无极,阴
阳煞气,九阴幽火,湮灭天地,疾!”
一等他咒语方毕,“砰”的一声闷响,千年桃木剑跟拔瓶盖似的从他手中忽然飞出,
穿过密林直刺天空,在千年桃木剑上穿着的一串纸符猛地燃烧起来,整把桃木剑变成了一
条在空中自动旋转飞舞的喷火剑。
青绿色的巨大火焰从桃木剑上不停的喷出,在燃烧着桃木剑的同时,也喷出了条条火
龙,接连扫向四周密密麻麻的妖鸟,妖鸟被青绿色火焰一着身,就猛地通体烧了起来,瞬
间劈啪脆响着爆成肉粉,漫天飞落。
“糟了!”
玄机子看到漫天跌落的着火血块才醒过来,这处是密林,一旦着火还不把自己给火葬
了?吓得他赶忙抱头朝钟道临追去。
那把桃木剑是收不回来了,他用的是极其霸道的“九幽阴火咒”,用的“器引”正是
桃木,这火一旦着起来连水都浇不灭,吓得他赶忙朝钟道临跑去,要提醒他一同逃跑。
钟道临刚穿过一处密林,就见到十七八个穿道袍的青年人正聚拢在一起,这时候差不
多跟血人似地浑身浴血,一个粗壮的中年汉子手持黑色大弓,正不停拉动弓弦朝天空放箭
,手中却没有箭矢,弓弦震动间射出的都是黑色的光箭,显然并不是凡间普通的弓。
其余人正围着青年打转,不停用手中的长剑刺劈着从林木间隙攻来的各种妖兽,有跟
猩猩似的三尾妖猴,有野猪般的长牙兽,还有些三头黑犬,不断从地下冒出身形朝这些人
偷袭。
也不知道这些妖兽是从何而来,地上堆满了各类尸体,连着肉块的骨头滴落的鲜血到
处流淌,连树木都染红了一片,血腥气冲天,活像一个屠宰场。
“在下峨眉天道门弟子钟道临,特来九华山助阵!”
钟道临大喝着表明身分,提剑朝场中窜去,一式御剑诀的“三莲绽朵”转瞬间从手中
爆发,跟他最初时所用此招不同。
在他悟破“祭符”一层的含义后,这招与其说是剑法,不如说是咒法来的实际,只见
他手中的短木剑通体一亮,突然间化为一道黄芒,紧接着一分为三,凌空盘旋飞斩,惨吼
声接连响起,无数挡在他身前的妖兽,转眼间被三道黄光扫地血雾腾空,肉块飞溅,死伤
惨重。
钟道临手中的短木剑本就是由“万木之灵”凝聚而成,他虽然不能够凌空驭剑,但用
灵力控制木精之灵却是轻松平常,手到擒来,虽然是同样一招“三莲绽朵”,但威力增加
的却不止是一点,可见当初醉道人所说的剑招和法力配合的重要性。
本已疲惫不堪的场上众人,见有这么一个威猛的生力军加入,顿时都提起了精神,见
到钟道临只用一招就扫平了挡在身前的大群妖兽,无不大声叫好,士气大振。
“好剑法!”
那个射箭的中年大汉瞧向钟道临的双眼猛地一亮,大声赞道:“哈哈哈,果然英雄出
少年,而且是侠肝义胆,兄台门派来了多少助阵之士?”
“来了一半!”
钟道临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心想我们天道门就两个人,为了不打击这些人士气,说是
来了一半也不能算撒谎,顾不得和这些人寒暄,两手运指连点,又不停在身前虚抓,劲气
横卷,遥遥控制着三道黄芒上下舞动,不停屠杀着四周涌来的妖兽。
妖兽临死的凄厉惨叫声和喷出的股股血雾,以及飞溅的肉块让本是平静的山林渐渐蒙
上了一层肃杀之气。
“临哥,不好啦!”
玄机子急匆匆的从钟道临背后的树林跑出,见到一帮全身染血的人先是一楞,接着焦
急地喊道:“快跑,着火了!”
众人闻声朝后望去,果然见到远处密林升起了浓烟,隐隐有火光透出,在这样的密林
中一旦燃起一个火苗,势必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蔓延到整个森林。
那中年大汉好像是这群人的首领,见此地不宜久留立刻挥臂狂喝道:“大伙退下,到
罗汉墩暂避!”
说罢,拉弓平射,几十道黑光在电光石火间从大弓中迸出,“咔嚓嚓”枝干折断的脆
响夹杂着妖兽临死的惨吼连成一片,西北方的树林被他这一弓之威开出了一条大道,看得
一旁玄机子暗暗咋舌。
大汉提着黑弓大吼着领头开路,钟道临和玄机子随着一群穿道袍的青年紧跟而上,不
断躲避着冰雹般俯冲而下的妖鸟。
妖鸟见这些人出了林子,怪啸着舞动肉翅,夹杂着呼啸的狂风接连扑下,一伙人边跑
,边防备着身旁不断扑出的妖兽和扑落的妖鸟,慢慢地跑到了一处石林密集的地方,再往
前就是笔直的山峰了,只见山顶云雾缭绕,白云如浪,正是九华山有名的“莲峰云海”。
众人找了一个山岩遮顶的所在停下休息,那大汉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体力消耗,显然也
累得不轻,喘着粗气,朝钟道临二人一抱拳说道:“在下『万兽山庄』铁战,不自量力来
此略尽绵薄之力,有幸结识两位兄弟,还请多多指教!”
二人赶忙还礼,连呼不敢,都对这个酷似伏虎和尚的爽快大汉充满了好感,玄机子随
即和那十六个道士相互介绍一遍,才知道铁战也是三天前接到“凌霄阁”发出的求援令赶
来助阵的。
玄机子江湖门路较熟悉,知道这万兽山庄跟僧道两家都颇为亲近,没什么门户之见,
庄主“狮王”铁炎烈近七十才开始按道家养生法门修炼,间或和一些僧人谈论些佛门玄功
,从此金盆洗手,舍去了江湖上的名声和恩恩怨怨,既不是佛道两家直系弟子,也不属于
江湖人物。
听到铁战说到失散的大哥和父亲,他忍不住惊讶道:“敢问铁大哥跟铁老庄主怎么称
呼?我二人在路上耽搁了几日,这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否详细告知?”
铁战点了点头,将黑色大弓朝身旁随手一放,解开衣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了汗
涔涔的胸膛,坐倒在地以求彻底休息,众人也都学他四散坐开,这处妖鸟从天空看不到,
也没什么妖物攻来,可以说比较安全。
只听他悲叹道:“家父正是万兽山庄庄主,讳名铁炎烈,几日来跟随家父一同来援的
在下两位兄长、三个弟弟还有一众师兄弟全被打散了,我跟青师兄昨晚在树林遇到了这些
被妖兽围攻的道长,战至方才青师兄惨死,『凌霄阁』也折损了不少人手,事情就是这样
了!”
说到青师兄惨死的时候,大汉露出了悲戚愤怒的表情,一张脸憋得通红,显然是亲眼
目睹一起学艺的师兄就这么的悲惨死去,令他难过无比。
钟道临见铁战似乎隐隐成了这些人的头目,而且好像对九华山的地形十分熟悉,皱眉
道:“铁大哥和『凌霄阁』可有交情?知不知道天柱峰上如今怎样了?”
铁战闻声苦笑道:“我自幼跟爹常来九华山拜见广尘子他老人家,对此处还算熟悉,
至于天柱峰就别提了,失散前听我爹说,这次好像是魔界的妖魔鬼怪从什么地方逃出来了
,还领来了久未现身的八荒凶邪,漫山遍野的都是稀奇古怪的妖魔,『太虚凌霄阁』的弟
子,用法力在七连峰设置的北斗七星阵都被魔界大军给冲垮了,下面还是些妖兽作乱,虽
然为数众多却成不了什么气候,真正的高手都在峰顶斗法呢,你来我往的斗了十几日了,
在下这点本事连上都上不去,唉!”
说罢叹了一口气,暗怪自己没什么本事,帮不上大忙。
铁战口中的广尘子是太虚凌霄上人收的第七个徒弟,也有两百多岁了,道法高深,剑
术精妙,是正道少数高手之一,至于铁战所讲的七连峰并不是一个山峰名字,而是神女峰
、翠微峰、天柱峰、美女峰、真人峰、抱子峰和十王峰这七个高峰,其中以海拔四百多丈
的十王峰为最。
此七峰在地理上正巧是对照天空中北斗七星的排列,暗含天然星阵,二百多年前,太
虚凌霄上人收了广尘子这第七个徒弟后,亲自设计了一套玄星法阵布于七峰顶巅,至今还
是第一次动用,想不到翻掌间就被魔界大军给攻破了,让刚得知此事的钟道临和玄机子惊
骇无比。
钟道临呼出了一口热气,疑惑道:“那太虚凌霄上人他老人家呢?”
“师祖还未出关呢!”一个颇为年轻的道人听钟道临问起,急忙答道,紧接着“凌霄
阁”的那十六人也凑上来各自说明了所知道的情况,加上铁战在旁补充,这才让钟道临和
玄机子知道了个大概。
原来,十二日前的那个清晨,从九都河的西北方向突然飞来无数的妖鸟,顷刻间就扫
荡了整个九华山的外围,凡是暴露在山间寺院或者道观中的生人,瞬间就被撕成了碎肉,
紧接着,魔界十二星宫的宫主,带领着隐匿多时的四海凶邪围攻天柱峰。
“凌霄阁”见魔界人马突然出现,大吃一惊,赶忙在七大山峰用法力布置北斗七星大
阵,可这时候却不见了大弟子广寒子,连太虚凌霄上人最小的女弟子,也是他老人家关门
弟子的紫辰微,同时都不见踪迹。
缺少一星的北斗阵在魔界高手各类奇功绝艺的接连打击下,没撑过一上午就土崩瓦解
了,紧跟着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短短一个晚上的厮杀,至第二天清晨,“凌霄阁”这个六百年大派几乎无可用之兵,
一天一夜的伤亡近于全军覆没,不得已才向正道发出求援令。
随着几天来从八方赶来的正道之人不断增多,开始和魔界高手一寸一寸反复争夺着九
华山上的地盘,而正道联盟守护的核心,自然是太虚凌霄上人闭关的天柱峰,那里的斗法
也最为激烈。
而万兽山庄的庄主铁炎烈,就是在三日前带领庄内众人和另一路赶来的正道人马,驰
援被妖兽围困的“文殊洞”时被打散的,铁战的大哥铁文当场战死,二哥铁武重伤,如今
生死不详。
而十八个跟随铁炎烈习武的师兄弟,就只有穆天青跟随铁战活着跑了出来,其他人则
不知所踪,加上刚才穆天青被妖鸟裂体惨死,万兽山庄的精锐,可以说是死伤过半了。
第五章 南海老祖
昨日“金龟朝北斗”前的一场厮杀尤为惨烈,“太虚凌霄阁”“广渡圆止”四字辈的
“止”字辈三百多位弟子,就只有止念,止观和止欲三人活了下来,其余被突然从土地中
窜出的大量地狱三头犬所偷袭,惨死当场,可谓后续精英丧尽。
魔界“厉牛宫”宫主伞子瞳,和“天狗宫”宫主聂布禅,双人大战来援的华山“气宗
剑派”九大长老,九人七死二伤,撤退途中,大长老董天川重伤不治,仅余七长老“寒江
钓叟”虞奉佐一人独活,而他握剑的右臂也在此役之中,被伞子瞳“贲赤角”斩断,变成
独臂残废。
也幸亏太虚凌霄上人的第六个徒弟广渡子在千钧一发之际御剑来救,孤身挡住了伞子
瞳和聂布禅二人,这才没让这处的正门之士尽覆于此。
然而撤退途中,黄山“云谷寺”枯木禅师和“净土宗”达祥法师,及六个徒弟为了能
够挡住追兵留下殿后,至今生死不详。
赶来助阵的“五行门”师徒更惨,刚一赶来参战,全派六十三人不到半个时辰全军覆
没于九华山十王峰旁,上下灭绝。
钟道临和玄机子听完众人的叙述,直觉得头皮发麻,无不相顾骇然,他们连魔界的人
都没怎么见到就死了一大半,那天柱峰上主战场的凶险程度可以想象了。
钟道临想起前日在客店碰到的那个魔界之人,所说的“凌霄阁”苦苦相逼之事,虽然
只是听个大概,但意思好像是正道之人跟魔界有什么协议似的,忍不住出声问道:“魔界
为何会突然围攻『凌霄阁』呢?”
说着,将路上碰到魔界之人的事情慢慢讲了出来。
那个叫止念的青年道士闻声点头道:“魔人攻来的时候,也是大喊着让我们交出什么
宝典和神女,接着五师叔祖就从外界急匆匆的赶回,说是如今魔界第一重天顿开,四处都
出现了魔界之人,有的城镇甚至被屠戮一空,二位道兄能够遇上,也并不稀奇!”
就在这时,从西南角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刺目的红光层层翻卷而起,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响声,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赶忙从地上站起,提着兵刃跟随钟道临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赶去。
钟道临和玄机子在前,十几个“凌霄阁”弟子护卫着提着黑弓的铁战,穿过嶙峋的石
柱群,就见远处山脚银芒陡闪,气浪涌动,上百个提剑的道士正在两个大和尚的带领下包
围一群牛身妖兽,外围不断有新的妖兽加入,正战得难解难分。
钟道临一马当先,看到领头的那个大和尚似乎受了伤,脚步已经变得虚浮,仍自怒喝
着挥舞手中铁棍,短木剑立即脱手挥出,朝牛身妖兽聚集的地方斩去,只听见“劈劈啪啪
”的筋骨断裂声接连响起,三头丈余高的牛妖惨嘶着被短木剑解体,血肉溅得到处都是。
“唧嘎!”
漫天盘旋的羊首妖鸟发现了此处暴露着的人群,怪叫着接连俯冲下来,血红肉翅来回
摆动间搧起了呼啸的狂风,几个提剑道士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妖鸟锋利的爪子撕碎,更有
的被提到高空解体分食,不消多时上百个道士已经死伤过半,现场惨不忍睹,到处是撕碎
的尸身和残缺的四肢,血腥气冲天。
铁战手中的黑弓这时候发挥了作用,条条黑色闪电漫天散射,不断射杀着俯冲下来的
妖鸟,被射中的妖鸟惨叫着如下雨般的落下,鸟尸落得到处都是。
突然,从石林中凌空飞出一个棺材,冒着黄色浓烟朝圈中的铁战撞来,十几个护卫着
铁战的道士大吃一惊,赶忙舞剑挡在那棺材的前面。
止念和止观二人更是提剑猛刺,可是剑尖尚未接触到棺材,就惨叫着抛剑软倒在地,
双手不停抓着自己的喉咙,惨叫中眼珠从眼眶中顿时爆出,全身七窍流血,躺在地上抽搐
几下就不动了。
这些刚才还和钟道临二人有说有笑的同道之人就在一瞬间死绝,不由得让两人既悲且
怒,双目尽赤,现在甚至连“止”字辈的最后三人也没能逃脱魔掌,从此往后,“太虚凌
霄阁”“广渡圆止”四字辈只剩下了上三辈,派中传续香火的“止”字辈弟子就此灭绝。
“这烟雾有毒!”
离铁战最近的玄机子看到止观、止念和那些道士临死的模样骇然大喝,一把拉开了正
在射箭的铁战,取出三道纸符朝飞来的棺材射去,“砰!”的一声爆响,棺材板突然弹开
,浓烟覆盖着的地方,花草顿时枯萎,二十几个吸入毒烟的道士撒剑软倒,眼耳口鼻都渗
出了黑血,相继殒命。
正在这时,从棺材中猛地窜出一个身材瘦长的黑袍老者,白发随风飞舞,脸上毫无血
色,惨白一片,看着玄机子的目光发出了诡异的碧绿光芒,不停的桀桀怪笑,忽然伸出一
对瘦若无骨的爪子朝他抓来。
爪子未到,一股浓郁的香气直钻进玄机子的鼻孔。
玄机子闻到这股香味就知道大事不好,骇然往后急退,还没走出三步就觉得头晕脑胀
,舌头发痒,跟喝醉酒似的摇摇摆摆,猛地往后摔翻,还没落地就被黑袍老人一爪刺入前
胸,喷血跌飞倒地。
这几下兔跃鹰击谁都没有反应过来,钟道临正在用念力控制短木剑飞斩杀敌,猛然听
到背后一声惨叫,回头就见到了跌翻在地的玄机子,胸前殷红一片,口中大口大口的吐着
鲜血,吓得赶忙召回凌空飞舞的短木剑,猛刺正要下杀手的黑袍老人。
“砰”的一声,黑袍老人空手劈到了钟道临的短木剑尖上,发出了一声不似金属交击
的沉闷响声,紧接着老者挥出衣袍,猛然拂向钟道临的面门,黄色烟雾伴随着一股浓郁的
香气扑面而来,钟道临遇到了和玄机子相同的遭遇,立刻感到头晕脑胀,明白面前这老人
全身是毒,就算是封闭了呼吸,还是会从皮肤渗入了进来。
钟道临大吃一惊之下来不及后退,就那么的连人带剑朝着黑袍老者射去,打算趁着还
能行动的时候和对方同归于尽。
黑袍老人发出了一声惊咦,对眼前青年中毒后居然还能行动大惑不解,猛地一掌拍向
钟道临的头顶,身体居然离地而起,凌空踢腿翻了个圈,正好躲过钟道临刺向他胸口的一
剑。
钟道临被一掌击中头颅,疼得龇牙咧嘴,两眼顿时金星乱冒,忽然眼前一黑朝前栽去
,“哇”的喷出一口鲜血翻倒在地,没想到连敌人一招都过不了,可是头脑晕晕沉沉的感
觉,却随着吐出的一口鲜血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喜下双手按地朝前窜去,就借着这一按的
力量平行的飞出去丈远,恰好躲过黑袍老人踹向他咽喉的一脚。
先前那领头的和尚见到此处危急,大吼一声奔来,提棍横扫黑袍老人的后脑,来个围
魏救赵,钟道临趁此机会一翻而起,右手两指一点地上的短木剑,猛朝黑袍老人飞刺而去
。
老者不屑地冷哼一声,似乎对那大和尚扫来的一棍根本不在意,只是对钟道临毫无中
毒的样子感到疑惑不解。
自己练的“黑尸毒爪”剧毒无比,取得尸体中的阴毒,加上天下八十一种至毒之物炼
成,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头牛沾上一点都会立时毙命,而面前此子明明已经被自己一袖扫
中,居然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心中不免惊讶。
眼看大和尚一棍就要扫中黑袍老者的后脑,老人突然从场中消失,再见的时候却到了
大和尚的背后。
钟道临眼看追向黑袍老人的一剑就要刺中大和尚,赶忙收回,那和尚也是大吃一惊,
听到背后风声突起,猛地回头一棍扫去,扫中的却是老者的虚影,正要提棍再次挥出,耳
中就听到“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感到脖子上一紧,便横死当场。
黑袍老者单手扭碎了大和尚的脖子,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随手抛了出去。
另一位大和尚见到自己同伴惨死,悲呼一声,手中铁棍轮圆了一扫,几个扑上的牛身
妖兽立刻被扫的骨断筋折,收拾掉挡路的牛身妖兽,大和尚虎吼一声朝黑袍老者扑去,也
不管对方抓向自己胸口的一爪,铁棍猛扫向黑袍老者的肋骨。
一旁放箭的铁战顾不得射杀满天扑来的妖鸟,一把黑弓平射向黑袍老人,几道黑光在
大和尚铁棍挥出的同时急速射去,黑袍老者冷笑一声,碧绿的双眸发出了阴狠的光芒,直
射向面前的大和尚,身子与此同时凭空消失,再见的时候,又一次变换到了大和尚身后,
连旁边正在给玄机子治伤的钟道临,都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移动的。
“噗!”
大和尚见到了黑袍老人的目光就呆了一呆,就这一楞的瞬间自己胸口突然伸来了一个
血淋淋的爪子,又猛然的收了回去,只感到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铁棍撒手抛飞,狂喷鲜
血朝前倒去,扑地不动了。
钟道临骇然惊呼,顾不得再给玄机子逼毒,如果再给黑袍老者杀掉铁战,自己二人也
必死无疑,赶忙提起陷入昏迷的玄机子身体朝后扔去,对铁战大喝道:“快带小玄走,我
来挡他!”
说罢,舞动飞剑朝黑袍老者冲去,招招不离对方的要害,全是一派同归于尽的招数。
铁战接过玄机子的身体,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跟那个黑袍老者根本就不是一个级
数的,留下也是白搭,赶忙把黑弓背到肩上,抱起玄机子就飞身朝山下奔去,越跑越远。
几十个活下来的道士都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这个神秘的黑衣人出现才一会儿的功夫
,“云谷寺”的两个高僧就殒命当场。
己方人马只要进到黑袍老者的三丈距离立时就会中毒倒毙,除了一个没见过的青年还
能苦苦抵挡之外,自己这些人根本就帮不上忙,只得在外围排成剑阵,抵御着潮水般涌来
的妖兽。
钟道临又要攻击敌人,还要时时防备着从天空中不断俯冲下抓的妖鸟,眨眼的功夫就
被黑袍老者抓中了几次,肩头和胸口都留下了几道血印,不停地朝外渗着鲜血,把衣服染
红了一片,幸好他怕铁战尚未走远,招招以命搏命,全不顾自身死活,这才靠着一股狠劲
把黑袍老者抵挡住,可是这样也快撑不住了,暗中不住叫苦。
蓦地,山上传来一声清啸,转瞬间啸声已经到了山坡,一股雄浑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祖别来无恙,古逸诚有礼了!”
黑袍老者闻声全身一震,撤招朝后飞退,冷冷看着凌空掠来的一人,从背后拽出了一
个金黄色的钢刺,显然对来者不敢掉以轻心,连几十年未曾染尘的成名兵刃“破魂毒刺”
都亮了出来。
黑袍老者自号“南海老祖”,一身功夫已臻化境,用幼童尸体修炼的毒功尤其著名,
生性心狠手辣,平生杀人无数,早在百年前就被正道高人联手追杀,负伤后从此遁迹三界
,不知所踪,随着魔族的出现,这些百年隐遁的四海凶邪也都纷纷出世。
钟道临在黑袍老者退走的同时浑身一松,这才发觉腿肚微微颤抖着,差点要瘫软到地
,抬头看着来人,惊奇的发觉正是先前踩着扇子超过二人、先至九华山的那个俊俏青年。
只见古逸诚手舞折扇,似慢实快的飘然跃入场中,对钟道临微笑道:“小弟赶来救援
,途中来不及和兄台打招呼,尚请见谅!”说罢躬身一礼,下扑的那些妖鸟尚未接触到他
的身体就莫名其妙的纷纷解体,化为血粉。
一旁的钟道临看得骇然心惊,没想到此人光单单是无形的护体真气就强到如此境界,
赶忙抱拳施礼道:“在下钟道临见过古兄!”
一声冷哼传来,南海老祖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不屑地说道:“你这小子还没死吗?”
原来古逸诚看起来是个青年,其实早逾百岁,手中折扇名为“降岳”,能从中唤出高
峰大山,威力绝伦,此人一直以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终日云游四方,直至接到“凌霄阁”
的求援令才现踪赶来,师承和出身一直以来都是个谜。
古逸诚闻声轻笑道:“区区在下怎敢先老祖而去,百年前南疆一战尚未分出胜负,如
今因缘际会正好了断当年的一段尘缘,岂不妙哉?”
钟道临从话中听出二人不但认识,而且似乎还有一段没能解开的仇怨,就听南海老祖
道:“如此甚好,那就——”
南海老祖尚未说完就闪身攻出,手中钢刺却是朝钟道临点来,古逸诚冷哼一声,一把
折扇猛然挥出,上下飞舞,直斩向对方的咽喉而去。
三人都是提功戒备着,钟道临在南海老祖钢刺点来的瞬间,就祭出了短木剑,同时朝
后飞退,遥控着短木剑朝南海老祖刺去,古逸诚也不敢歇着,道道白光离扇而出,接连斩
向南海老祖的周围,四周顿时气浪飞卷,劲气腾空,连一旁攻向一群道士剑阵的牛身妖兽
都被道道白光斩得血肉模糊。
钟道临右手一扬,短木剑“嗖”的一声飞到半空,幻化出一个不断跳跃的黄色光剑,
“劈劈啪啪”作响,蕴藏着万木之灵的短木剑突然一分为二,二化为四,又再次的分成无
数条黄色剑芒,漫天浮空盘旋飞斩着。
“令御神剑,遥指凡尘,剑魄道魂,湮灭万象,疾!”
钟道临狂吼一声,漫天盘旋的无数飞剑随着他的秘咒忽然悬停在空中,变成如无数条
璀璨金光不停闪烁,猛然从内部暴刺出无数黄芒,流星般的金芒剑雨疾风骤雨般向八方飞
卷,数也数不清的金芒光剑冰雹般砸下又重新腾空而起,一股股的金色光剑形成了一阵狂
风,直卷向漫天扑下的妖鸟。
高空惨嘶连连,金色光剑形成的龙卷风绞肉般的凌空斩碎了无数妖鸟的肉身,带着漫
天的肉块和飞溅的鲜血,朝下界的南海老祖猛涌而去。
狂风怒啸,剑浪滔天,数也数不清的金芒雨带着呼啸的暴风,直刺南海老祖周身三丈
的空间,连古逸诚也一古脑的卷了进去。
南海老祖大吃一惊,万没想到招式不怎么样的钟道临,居然有如此高深的法力道行,
骇然朝后飞遁,就趁他这么一滞的间歇破绽,古逸诚一声轻喝,左手瞬间变掌为指,一指
点中了他的左肩,手中折扇猛抛上天,折扇飞舞着盘旋而上,越变越大,白芒陡闪,其中
的山川景色突然间离扇而出,幻化出了一座石头山,朝后退的南海老祖狠砸了下去。
南海老祖被古逸诚指力戳中了肩胛骨,疼得闷哼一声,手中的钢刺在他朝后逃遁的时
候就已经舞成了一面刃墙,金芒剑雨卷来和钢刺刚一碰撞上就发出“啪啪”的爆响,狂暴
的气浪累及身后,穿过钢刺形成的刃墙,瞬间撕碎了南海老祖的一身黑袍,带着飞溅的血
珠四散飞舞。
空中石头山压来,南海老祖厉吼一声,知道现在生死存于一线,猛地一咬牙,咬碎小
半截舌头,张嘴喷出一股黑血逼退了攻来的古逸诚,紧接着身体如炮弹般窜起,一头撞向
了压下来的石头山。
“砰!”的一声爆响,石头山被他布于头顶的护体真气震成两半裂开,石块轰然朝四
处怒砸开来。
南海老祖受此一击,浑身如受雷击,眼耳口鼻同时渗出了丝丝鲜血,再也抵御不了如
浪般涌来的剑气,狂嘶一声朝后方急速射去。
钟道临和古逸诚同时受到了气机感应,分别从左右猛扑南海老祖而去。
第六章 食人凶魔
“砰砰砰砰!”四声连续的爆响传来,南海老祖被二人趁他护体真气降至最低的瞬间
连轰四招,胸骨没有真气护住,顿时被击成粉碎,张嘴狂喷出一口黑血,惨吼着蜷缩成一
团朝后凌空飞遁。
“咔嚓嚓!”几声骨胳碎裂的声音响起,十几个剑阵中的道士被猛退的南海老祖撞得
七窍流血,骨胳寸断,惨叫着抛剑横死当场。
南海老祖毫不停留,厉啸着朝林中遁去,一棵双臂合抱粗的大树居然被他撞得从中折
断,轰然倒下。
钟道临和古逸诚暗呼可惜,要不是那几十个道士阻挡了扑向南海老祖的剑芒,钟道临
怕伤及无辜撤回了短木剑,这一招就能让南海老祖尸骨不存,现在耳中却只能听着凄厉的
狂啸声越去越远。
古逸诚暗施法力于空中飞舞着的折扇,那把折扇像突然有了生命般猛地飞入怪兽群,
接连斩杀着牛身妖兽和扑来的妖鸟,随口对钟道临道:“临兄剑法绝妙,这下子没有十年
修养,南海老祖也休想再入凡尘了!”
钟道临提剑在手,闻声不好意思道:“哪里,都是古兄伤敌在先,小弟才有可乘之机
,古兄称赞实在愧不敢当!”
二人说话间不停擦拭着身上粘住的血块,钟道临想起中毒的玄机子,拱手抱拳道:“
小弟朋友中毒颇深,现在生死不知,小弟先告辞了!”
古逸诚点头道:“嗯,魔族高手都上了天柱和翠微两峰,在下清理完此处凶兽也要赶
去救援,你我有缘再叙!”
钟道临对这个没有架子的高手也颇有好感,可惜不能多留,当下点头拱手,纵身朝铁
战消失的方向追去。
“昔在九江上,遥望九华峰。天河挂绿水,秀出九芙蓉。”
九华山花岗岩体从地壳之中隆起于地表,加上长期的雨水冲刷,形成了奇峰峻岭、重
峦迭嶂、悬崖峭壁、怪石峥嵘的山地地貌,周围群峰争峙,千姿百态。
钟道临穿过小花台岩石山小道,两旁的嶙峋巧石莫不鬼斧神工,山间清泉潺流,银瀑
飞泻,本来如诗如画的山川秀景如今却浮尸处处,遍地都是各类妖兽的尸体和残缺不全粘
着血肉的道袍,简直如鬼府地狱一般,连山边的潺潺秀溪中涌出的泉水都被染成了鲜红色
。
钟道临边躲过漫天的妖鸟,边斩戮着从山林中窜出的妖兽,重新到达了罗汉墩,非但
没有见到铁战和玄机子,连一个“凌霄阁”的道士都未曾见到,不知道是全军覆没了还是
移到了别处,正在疑惑的时候,就听到远处大石后传来了一声女子凄厉的尖叫。
钟道临眉头一皱,这叫声充满了恐惧,看情形似乎那里发生了什么惨事,急忙提剑在
手,纵身掠去。
岩石后,用石块迭着的一个灶台正从风口往外窜出腾腾的火焰,灶台上的那口大锅里
的水早已沸腾,咕嘟嘟的冒着气泡。
大锅没有盖子,一条肉腿在沸水中浮起沉下,水上浮着一层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空
间中充斥着一股熟肉的香气。
一个低矮的圆脸胖子兴冲冲的弯着腰,正用嘴对着灶台中间的通风口狠吹,火苗被他
吹得窜了老高,铁锅里的水更是不停的翻滚着,越来越热,连铁锅底都被烈火烧成了红色
。
移动到岩石后的钟道临看着胖子吹烟的动作大吃一惊,不由得收缓了自身的生理气息
,毛孔紧缩,眼皮慢慢的合成一条线,唯恐目光散发出的气息被胖子发觉,明白对上这样
的高手,就算是普通人毫不在意的一些生理特征,也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胖子吹出的气息几乎是凝成了一条气线,而且从吹出就没有停过,完全不像普通人那
样,吹出一口气就要停下来吸一口气再吹,根本就是生生不息一直不停。
这样的境界钟道临自问无法达到,而那胖子似乎轻轻松松的就做到了,怎能不让钟道
临骇然心惊,当下连大气都不敢出。
胖子看到火焰又腾腾地冒了起来,笑嘻嘻的伸了伸懒腰,拿起一旁的两条手臂扔到了
铁锅里,手臂砸入锅内激起了锅内的沸水,“砰”的一声溅出了铁锅外,惹得旁边又是几
声尖叫传来。
五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不知道被什么法术给定住了,四肢僵硬的贴在一面石壁上,脸上
满是泪痕,哭得呼天喊地,可身体却动也动不了,就算是不想看眼皮都阖不上,被面前的
惨状吓得浑身颤抖,不停悲哭。
“嘿嘿嘿嘿!”
那矮胖子见到几个女子哭泣,更是得意的哈哈大笑,边用肥手拍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
皮,边狞笑道:“女娃娃急什么,放心,老子胃口大得很,一会儿你们就能陪着她去了,
嘿嘿,能到本宫肚皮里安家落户,算是你们三生修来的福气!”
说着不顾滚烫的沸水,伸手就捞起了先前那个已经煮熟了的肉腿,大口大口的撕咬着
肉丝,吃得不亦乐乎。
钟道临这时候才看清了那条肉腿上的五个趾头,分明就是一条人的大腿,见到这个大
肚矮子居然煮食人肉,忍不住腹中翻滚,“哇”的一声呕吐了起来。
“什么人?”
不见矮胖子有任何动作,瞬间他就到了钟道临的面前,一把黝黑色大耙子猛朝钟道临
砸下。
钟道临正在弯着腰呕吐,听到头上风声突起,骇然顺势在地上一翻,灰头土脸的朝后
滚去。
矮胖子见钟道临居然能躲过自己一击,又看这青年满身浴血,好像刚从死人堆里爬出
来,惊讶道:“小子,你是何人?”
钟道临知道此人不可硬敌,闻声眼珠一转,心中有了主意,哈哈大笑道:“『凌霄阁
』的臭牛鼻子听好,你太爷爷我就是南海老祖座下的大弟子南海小白龙,白马扁!”
钟道临想起了刚才遇到的南海老祖,临时设计了一个身分,跟眼前的胖子胡扯起来,
暗中却不断叫苦,那五个白衣女子显然是正道弟子,落到这个凶人的手里,想要搭救可是
难上加难。
那矮胖子闻言一楞,收起大耙子疑惑道:“白马翩?这是什么缺德名字?王八羔子的
,黑无涯那小娃娃是你师傅?”
矮胖子把“白马扁”听成了“白马翩”,一旁被困在石壁上的一个白衣小姑娘却听得
一皱眉,心想:“白马扁不就是白骗吗?这个魔人怎么会起个这样的名字?”想到这里不
由得对钟道临多看了几眼,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剩下的四个白衣女子却越发哭得
惨烈,一个凶人没走又来了一个。
“正是!”
钟道临大剌剌的应是,心想原来南海老祖名叫黑无涯,立刻装出一副高傲的脸孔,冷
笑道:“老牛鼻子,听到老子师傅的名字怕了吧?赶快归顺我神门,饶你一条小命,如果
不然,嘿嘿,王八羔子的,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矮胖子听钟道临的胡骂反而来了兴趣,大有知己的感觉,笑哈哈道:“白娃娃,你可
知道老子是谁?”
钟道临见矮胖子这个德性也明白了几分,不屑道:“辣块妈妈不开花,老子看你也挺
合眼,跟我神门的十二宫宫主有的一比,干脆他妈的别当道士了,入我神门喝酒吃肉多痛
快,王八羔子的,老子做你引荐人,别他妈的做清苦道士了!”
魔教之人都是称呼自己为“神门弟子”,钟道临才有此一说。
矮胖子被钟道临骂得一呆,右手猛地一拍大腿,点头狂笑道:“他妈妈的,真合老子
的法眼,别跟你那师父了,往后入我牙猪宫,本宫封你护法之位,哇哈哈哈,真他妈的对
老子胃口!”
钟道临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恭敬道:“莫非这位神通广大的大哥就是牙猪星宫
的高人不成?”
他也不知道牙猪星宫宫主叫什么名字,只能胡扯些拍马屁的话。
矮胖子被钟道临一句“神通广大”捧得哈哈大笑,万分得意的摇头晃脑道:“本宫正
是牙猪宫宫主狄翥,嘿嘿,小子眼力不错,王八羔子的,来,跟老子一起吃香肉!”
话说人鬼殊途,正邪两道,自身修炼功法不同也会散发出不同的气息,也不能怪他认
错钟道临乃己方之人,因为钟道临自行修习了“黑龙绞魔图”的魔功后,自然就带有了魔
族特有的气息,这才让狄翥看走了眼。
这貌不惊人的矮胖子正是牙猪宫宫主狄翥,虽说一身功夫深不可测,法术绝伦,可脑
子却有些迟钝,性喜煮食人肉,生吃人脑,在十二星宫中排名也是最后一位,很少有人和
他能谈得来。
今天遇到了钟道临这个“知己”,乐得他哈哈大笑,拉着钟道临就往铁锅旁走去。
钟道临苦笑着被狄翥拉到了锅台边,眼看这个容易受骗的矮胖子要给他捞上来人肉吃
,赶忙皱眉道:“狄大哥,不妥!”
狄翥伸手从沸水中捞出了一条煮熟的肉胳膊正要递给钟道临,闻声楞道:“白老弟,
有何不妥?”说着疑惑的盯着钟道临,面容上浮起了怀疑的神色。
钟道临看狄翥脸色微变,脑子就开始飞转,从狄翥手中拿过来那条胳膊,装作大力的
嗅了嗅,摇头道:“狄大哥,您这一身功夫小弟是万分佩服的,可是看您煮食香肉的手法
,小弟就不免有些不服了,哎,可惜可惜!”
狄翥听钟道临这么一说反而解除了疑虑,只是对他所说的有些听不明白,心想自己吃
人肉也有些年头了,这次十二宫人马从魔界第一重天逃出,又能一尝昔日美味,难道几千
年来吃人肉的调制方法又有新的不成?
他对眼前这个姓白的小子不由得高看了几分,虚心请教道:“可是桂花,皂荚,花椒
,配料放得不够?还是茴香,八角和盐冲突了?”
他边思索边偷偷朝铁锅内瞄,稍许才一拍脑袋大笑道:“哈,我知道了,白老弟一定
是觉得没有千年雪莲去腥气是吧?嘿嘿,老子刚他妈的从魔界出来透气,一时间太仓促,
倒是叫老弟见笑了!”
钟道临仍兀自摇头道:“非也,非也!”边说边暗暗叫苦,心想怎样才能有办法把这
个肥猪哄住?
狄翥听钟道临这么一说,果然大怒道:“王八羔子的,你倒是说说非他姥姥的什么也
?”
钟道临赶忙恭声道:“狄大哥息怒,这肉的调味料嘛!大哥也算是马马虎虎对付过去
了,小弟所说的不妥是指这肉味不对胃口!”
“噢?”狄翥闻声呼出了一口气,想了想没想明白,小声嘀咕道:“白老弟,这肉怎
么不对胃口了?嘿嘿,老子久未尝鲜,生疏在所难免,还望老弟指点!”
每个人都有迷恋的东西,就像是醉道人好酒,姐爱钱妞爱俏,有人好棋有人好字,这
狄翥唯一的爱好就是煮食人肉,生吃人脑,钟道临一番胡掰反而触到了他的痒处,不由得
抓耳挠腮的想请教个明白。
钟道临强忍着腹中的呕吐欲望,装出一副内行的样子,笑道:“这人肉肯定是狄大哥
仓促准备的,如果小弟猜得没错,那人被大哥投进铁锅的时候肯定哭得跟泪人似的,不情
不愿的是吧?”
狄翥大点其头道:“没错没错,那女娃确实他妈的哭得跟死了爹娘似的,弄得老子心
烦,贤弟猜得不错!”
狄翥心中对钟道临的佩服又深了三分,干脆把钟道临升格成“贤弟”了,却没想到生
人被他活煮,任是谁也会不愿意。
钟道临闻声大喝道:“对啊,这人一不愿意,身体内经脉的气流和血管内的鲜血就倒
流,咱们都是修法之人,狄大哥一定明白这个道理了,血倒流人肉就发酸了,就算配料再
好,主料也是不行嘛!”
“哎哟!”
狄翥一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悲叹道:“他妈王八羔子的,要是早能遇到贤
弟该多好,依贤弟高见如此该怎么办?”
如果说刚才狄翥还对钟道临有所怀疑,这个时候却是深信不疑了,暗呼幸亏碰到了嗜
好此道的高人,否则这么嫩的人肉就糟蹋了。
钟道临趁热打铁,小声耳语道:“狄大哥,这锅里的肉是不能吃了,幸好还有几个上
好的肉料,不过似乎那几个小娘估计都怕了大哥您了,见到您就哭,人肉肯定发酸,不如
由小弟来劝她们几句,大哥先躲在一旁,或到瀑布下取些上好清水,等一会趁她们不备时
由小弟点了她们的穴道再投入锅中,那时候上等的香肉就成了!”
狄翥听得哈哈大笑,连连点头,也是神神秘秘的低声应道:“如此甚好,老子先去弄
些清水过来,这里就全拜托贤弟了!”
“嗯!大哥放心,小弟一定不辜负重托,记得快些赶回来,以免肉煮得太烂了!”
二人嘀嘀咕咕半天,狄翥提着一把大铁耙笑嘻嘻的跑开了。
钟道临见到狄翥去取清水,绕过山岩越跑越远,大呼出一口热气,擦了擦额头渗出的
冷汗,提着的心才算放下,没想到这蠢猪如此好骗,急忙跑到五个白衣女子身旁,急切道
:“几位姑娘莫怕,小弟峨眉天道门钟道临,并非是那凶人一伙,几位姑娘受了什么禁制
可否明言?”
钟道临见这几个女子全身没有绳索,可偏偏就是动也动不了,估计是受了定身法一类
的束缚,赶忙说明来历出声询问。
五个白衣女子被眼前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都是一头雾水,只有先前那个听出“白骗
”假名的姑娘小声娇怯道:“钟师兄,小妹几人都是被那恶人在背后贴上了禁符,只要揭
开就能行动了!”
钟道临闻言大喜,急忙用手扶着出声女子的双肩将她转了过来,女子“唔嘤!”一声
,被陌生男子接触,心如鹿撞,羞得脸上一片通红。
钟道临也没发觉女子的异样,转过她的身体后,果然见到女子身后挂着一枚黑色的钱
币形状物体贴在了她的后心。
钟道临伸手取下了那枚黑色钱币,钱币离开女子身体后“噗”的一声化成了一股黑烟
,消失无踪,那女子浑身一震四肢就恢复了知觉,赶忙脱离开钟道临的手掌,一边帮助同
门解开身后的禁制,一边轻声向钟道临感激道:“多谢钟师兄解救!”
钟道临也明白自己动手一个个的去翻这些青年女子的身体不太好,微笑道:“举手之
劳,你们是何派弟子?怎么会被那凶人擒来了?如果能行动就快些走吧,那人一会儿就会
回来了,恐怕小弟也不是他的对手!”
其中一个年龄最大的白衣女子刚被同门解除了禁制,恭声道:“小妹陈敏怡,家师万
花岛岛主『勃尼仙子』,我等七人都是今日上午魔人攻击天柱峰时失手被擒,小女子谨代
表几位师妹感谢钟大侠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
陈敏怡说到我等七人的时候流下了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朝那口大铁锅看去,身体悲
恸的不停颤抖着。
钟道临明白其中两人已经被牙猪宫宫主狄翥煮食了,心中也替她们难过,但明白这里
绝非久留之地,急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还是快些离去吧!”
第七章 峰巅血战
陈敏怡闻声点头,默默的去收拾同门的尸体,其余几人分别过来感谢钟道临的救命之
恩,那个听出“白马扁”
假名的女子名叫段柔,是门内年龄最小的小师妹,和同门师姐陈敏怡等五人一起遭擒
,本来自忖必死,谁知道绝处逢生碰上了钟道临,都对他感激涕零,简略的说了几句,便
含泪就地掩埋了同门的尸骨,告别钟道临离去。
钟道临知道此处不宜久留,眼见几女消失在目光尽头,抖擞精神朝狄翥相反的方向跑
去。
周围的山林树木在钟道临的两旁不停朝后闪去,他心中记挂着玄机子的伤势,因此运
功至全身越跑越快,如飞箭般在石林中闪过,渐渐的远离了罗汉墩,径直往山下纵去。
忽然,钟道临心中涌起了莫名的情绪,感觉背后传来了一股奇异的风声,这股风声好
像是跟着他在移动,不由得骇然停步扭头望去。
两旁微风拂柳,背后的山道依然是静悄悄的,哪里有什么人,但他就是觉得背后有个
什么东西在不停的追着自己走,猛地再次转身,还是空空荡荡,只不过眼内的余光发现了
一个一闪而逝的身影,忍不住提剑出声喝问道:“何方高人在此?”
“何方高人在此?”
钟道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飘飘的声音,吓得他猛然一哆嗦,大怒道:“我问你是谁
?”说罢再次转身,却仍然未能见到背后之人的模样,只是知道此人用极快的身形瞬间转
移来逃避和他正面相对。
“我问你是谁?”
那个飘乎乎的阴冷声音仍兀自学着钟道临的语气答话,让他没来由地全身升起了一股
凉飕飕的阴冷感觉,换上了一副恭敬的表情道:“小弟钟道临,前辈可否现身一见!”
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神秘客半天没发出声音,稍许才轻轻道:“我不想见你,也不
愿意你见到我,咱们这样岂不是很好?”
钟道临怕铁战背着玄机子遇到强敌,不想在此多耽误工夫,沉声道:“既然前辈不想
见面,小子还有要事在身,不陪了!”
说罢急速的变幻身形,流星赶月般朝山下射去,想要赶快摆脱这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
神秘人物。
尽管钟道临已经竭尽全力奔跑,那人还是像鬼般的轻松跟在他身后,阴沉沉的自言自
语道:“你这小子救了那婆娘的几个女娃娃,我应该救你一命才是,可是你暂时又没有性
命之忧,这可让我为难了!”
正在奔跑中的钟道临听到此人的声音又是骇异,又是啼笑皆非,想不到这人在如此高
速移动的情况下还能开口说话,而且将声音准确的传到自己耳内又毫不急促,不由得暗暗
心惊,也不答话,继续朝山下猛窜。
蓦地,天空上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绝不是妖鸟发出的那种声音,钟道临忽然感到背
后刺来一道寒烈的劲气,猛朝自己的后心射来。
钟道临想不到背后的神秘人突然对自己出手,骇然运起全身的功力朝前猛窜,但那股
强烈的寒气仍然紧追不放,依旧怒涌而至。
这道寒气似乎专门在跟他作对,钟道临跑得快寒气逼来得也快,他慢下来寒气也跟着
慢,但就是不离开他的后心大穴,钟道临却不敢停下来试试是否这道寒气也会跟着自己停
下,那简直就是拿命开玩笑,只能透支身体中的真气拼命前奔。
钟道临心中暴怒,不断地激发全身潜能飞纵,就算是能够再跑上一段时间也会灯枯油
竭吐血而亡,立刻口中大吼一声,双腿猛地一蹬地朝天空翻去,手中剑则急往身后刺去。
“噗!”的一声撕裂丝绸的响声传来,短木剑不知道刺上了一个什么东西,钟道临眼
前猛地一黑,等他见到短木剑刺中的居然是一个盖头而来的灰色布袍的时候,想要重新变
招却来不及了。
“砰砰!”
神秘人在短木剑刺中布袍的同时接连拍出几掌,瞬间用真气封闭了钟道临的全身经脉
,几声闷哼传来,钟道临全身无力的朝后软倒。
在倒地的刹那,终于看清偷袭自己的是个稻杆般瘦弱的白面老者,连嘴唇都是毫无血
色,只有一对眼睛精芒闪闪,凌厉逼人,乌黑的长发无风自舞,正轻飘飘的站在他身旁,
仿佛一尊诡异的幽灵。
瘦老者看到软倒的钟道临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低头自言自语道:“既然你救了那婆
娘的女娃娃,我就该救你一命,可是你这小子经脉内的气息有些邪门,寻常人不见得是你
的对手,这该怎么办呢?”
钟道临功力被制,耳朵却听得清清楚楚,暗暗叫骂,这鬼魂一般的鸟人是不是有毛病
,就在他心内正在痛骂神秘人十八代祖宗的时候,那人似乎下定了决心,伸手从怀中取出
一个蓝色鼻烟壶,取下盖子朝钟道临一点,轻喝道:“收!”
随着神秘人的出声,鼻烟壶通体一亮,猛地从壶口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力,钟道临骇
然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形骸忽然间急速的往内缩去,全身不由自主地朝天上浮起,还没明白
怎么回事儿就被收入了鼻烟壶内。
神秘人见钟道临被鼻烟壶收入,伸手盖上了盖子,身形突然从地上跃起,凌空朝山上
射去,速度之快就只见一道灰芒划出淡蓝色的轨迹消失在原地,再见时已经越过了九华山
抱子峰的峰顶。
鼻烟壶内的钟道临刚一被收入就恢复了神觉,只感到正身处在一个琉璃空间内,四周
围都是腾腾冒起的白烟和灼热的气浪,逼得他要不停的将真气幻化成寒气运行全身抗拒这
股热浪,才不致于被气浪活生生烧死。
刚一感到燥热消减,猛地那股灼热的气流又变成了奇寒无比的冷风,琉璃空间顿时如
万年寒窖般冷风袭人,冻得钟道临牙关“咯咯咯”不住颤抖,头发瞬间结上了霜,慌的他
赶忙又把真气转化成三焦阳气,顿时脸上一片通红。
钟道临刚感觉到快要冻毙的身躯升起了一股暖流,还没来得及高兴,奇寒的冷风又毫
无征兆地变成了灼热的气浪,“嗡”的一声,他热上加热,立时就感到像坐在了一个火山
口上,身上被冻得僵硬的衣物受不了如此寒热的转化,顿成碎粉。
如果这时候有人能够见到钟道临的样子,肯定会大吃一惊,只见他赤裸裸的在一个密
封的琉璃空间内蜷缩成一团,全身一会儿通红,一会儿又变成青白色,脸上就像变脸一样
忽红忽白,比变色龙还要来得快,浑身升起了腾腾的气雾,显得诡异非常。
钟道临就在这种奇寒和灼热的空间中不断受着痛苦的煎熬,由于空间密封的厉害,丝
毫外气都透不进来,只能用内呼吸循环,这样一来更是耗费真气,简直把他折磨得如同身
在炼狱一般,脑中浑浑噩噩,只得不停的变换着体内的阴阳真气抵御外界的寒热侵袭,以
求苟延残喘。
九华山抱子峰旁边蓝影一闪而逝。
神秘人不藉助任何法宝的威力就如大鹰般凌空飞射,毫不费力的越过抱子、真人两峰
,直抵天柱峰峰巅。
天柱峰上,无数的法宝光芒四散激射,直如峰顶升起了万道霞光,天空上到处是来回
飞射的身影和驾驭着法宝的正邪两方高手在激烈的交锋,飞剑乱舞,彩芒横空,各类从法
宝中唤出的妖兽神怪彼此怒吼着在地上撕咬扑抓,宝物斗法形成的气浪威力震塌了嶙峋的
山石,本是郁郁葱葱的峰顶早已寸草不留,到处是深不见底的大坑和飞溅的火花,整个山
头乱成一团。
天柱峰外,御剑而行和骑着飞兽的正邪双方人马,也正展开一场上天入地的大战,完
全无视脚下就是万丈深渊,不停的在云层和峰外的虚空中争斗着,万紫千红的异彩宝光虽
然绚丽缤纷,可其中蕴藏的杀机,却使得人人都对这些法宝迸射出的彩芒劲气避如蛇蝎。
能够虚空御剑或干脆就是踏波而行的都是高手,彼此祭出的法宝拼斗间产生的能量尤
其巨大,往往两人斗法的同时还要躲避着周围的气浪,功力高的被四处乱窜的彩芒击中,
只不过是闷哼一声,停滞了一下在空中的身形;而功力不济的被这些法器斗法形成的漫天
劲气撞中,轻则喷血受伤,重则立刻横死当场,无时无刻都有人从高空中坠下,立即跌入
深不见底的峰底。
无论是云层之上还是天柱峰峰巅,或是峰外的虚空之中,到处是凌空飞舞的身形和来
回盘旋于半空中的法宝,劲气狂卷,云海生涛,四处飞斩的宝剑反射的强芒刺目夺魂,各
类法宝碰撞斗法迸射出的狂暴气浪,铲平了附近的密林,崩塌了几处山峰,正门佛道儒和
魔界高手四海凶邪,就在这小小的一个天柱峰周围,展开了一场天昏地暗的血腥厮杀。
“凌霄阁”八大弟子除了大弟子广寒和最小的女弟子紫辰微不见踪迹外,其余六人都
已经是须发皆白的老人,正闭目围成一圈端坐在一个青砖巨石堆砌的大台上,六人身体都
是离台面三尺虚空飘浮,不停的盘旋打转。
那里本该是太虚大殿所在的位置,如今却不知道为何只剩下了一个巨大的石台,六把
颜色各异的宝剑围着上空盘旋飞斩,拖着长长的火焰剑芒,橙黄绿青蓝紫六色剑芒组成了
一个无比巨大的气罩,将大石台完全的笼罩在其中。
大台上的人除了“太虚凌霄阁”第七子广尘子外,广凌、广静、广虚、广悟、广渡其
余五子都是脸色惨白,气血两亏,身上的道袍都已经破损处处,挂着血痕,显然是受了不
轻的内伤。
几人身旁还或躺或卧着几十个伤势严重的正道高手,都是浑身染血,钟道临和玄机子
先前路上见到的那个“狂癫神丐”叶不通赫然在内,看样子连路都走不动了,嘴中骂骂咧
咧的直哼唧,手中紫铜食钵中分而裂,身旁躺着一个火红色的大蝎子尸体。
“太虚凌霄阁”六子坐镇的气罩结界外,一队大约五十个道士手舞青锋组成了一个小
型七星剑阵,每七人站一个方位,几十人分踏七星牢牢护卫着气罩,看地上歪七扭八躺倒
的那些道士尸体,明显得由于人手不足,七星剑阵已经失去了以往的威力,只能退居后方
作戒备之用,与其说是杀敌,不如说是撑个场面更加合适。
山峰外的虚空之上,一位身穿白衣的老婆婆手持黑色软鞭,正不停的凌空飞退着,一
边退一边把手中软鞭舞成了一条仿佛燃烧着的火龙,抵挡着对面胖喇嘛的一对大铜锣,飞
舞着的铜锣不时撞击在一起发出声声震耳欲聋的爆响,无数绿光形成的气浪如潮般涌向那
白衣的老婆婆,封闭了左右的上下空间,使得软鞭上的火焰越来越小,明显得力有不支。
“哇哈哈哈,勃尼老婆子,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给佛爷磕三个响头饶你不死,否
则今天就让你魂飞魄散!”
那喇嘛打扮的胖子,看到白衣老婆婆力气越发低微,得意的狞笑不止,双手不停虚点
,凌空飞舞的铜锣更是上斩下撩,绿芒大胜,他这么说倒不是因为十拿九稳的就能收拾掉
对手,主要在干扰勃尼仙子的心志,否则勃尼临死的反击,也会让他付出极大的代价。
勃尼连战三天,真气早已到了灯枯油竭的边缘,此时只是苦苦的支撑着,只求自保不
求伤敌,祈求延长被击倒的时间,对面胖喇嘛正是看出了此点,早已拿定主意,就算不能
耗尽勃尼的真气,只要能激得她耗费灵力反击,就算自己受伤也要趁机一举将其击毙。
胖喇嘛本名罗古罗思监藏,前生乃当朝帝师,吐蕃萨斯迦人,为萨斯迦教派法主“大
宝法王”,谒见忽必烈于六盘山时被其留在身边,后来忽必烈召集僧道教辩论《老子化胡
经》真伪,他驳倒道教一方被封为国师,赐玉印,领总制院,管辖全国释教和吐蕃僧俗政
务,统领天下释教。
此人三十九岁那年,修炼密宗“阿陀罗耶”秘法导致肉身成钢,元婴离体后无法回身
,只得寄身在布达拉宫一个扫地的喇嘛身上,从此导致性情大变,以一人之力杀绝大昭寺
内三百僧众而被汉人修行者称为“西域魔僧”,手中一对铜锣名为“轰雷子”,本是大昭
寺镇寺法器,后被他夺走,用生人魂魄炼器后更是威力绝伦。
勃尼耳中听得西域魔僧的狂笑,气得脸色铁青,忍不住怒喝一声提鞭飞身而上,“啪
啪啪!”抽出三条黑色火蛇朝对面冲去,厉斥道:“本座就算是死,也要拉你这个秃驴陪
葬!”
说罢,脸上浮起一层红光,手中鞭子突然涨大成数倍,变成一条粗若手臂的鞭柱,毒
龙出洞般一鞭紧似一鞭的朝西域魔僧头顶抽去,强烈的劲气透鞭而出,变成了一道道黑色
的火蛇,不断的激射而出,“轰隆隆”的爆响声传来,一旁陡峭的山岩都被窜出的火蛇轰
成了石粉,飞岩四溅。
西域魔僧不怒反喜,飞身斜窜高空,双臂一揽收回了来回穿梭的两面铜锣,猛地朝内
合拢,“咚!”的一声巨响,忽然身形从半空中消失,两面铜锣合而为一,变成了一个海
贝般的法器,通体绿光烁烁,腾腾的火焰一下子烧得老高,急速的朝勃尼拦腰斩来。
勃尼仙子见到西域魔僧隐入“轰雷子”中朝自己攻来也是一咬牙,身体和握着的黑色
长鞭成了一条直线,猛地急速翻滚起来,如一个陀螺般越来越快,黑光闪烁,狂风怒吼,
一道道黑芒过后,勃尼竟然强行的将自己的肉身封印在了“黑龙鞭”中,用自身与法宝合
体以增强法力,猛朝“轰雷子”抽去。
“黑龙鞭”和“轰雷子”撞上的瞬间,“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震动全场,连“
凌霄阁”六子法力结界内的人都被震得耳膜一片疼痛。
狂暴的劲气将斜伸出石崖的一株老松从中撕断,西域魔僧和勃尼仙子同时口喷鲜血被
震出法宝外,眼耳口鼻渗出了丝丝鲜血,两败俱伤。
不同的是西域魔僧在被震出法宝的同时就留有余地,而勃尼仙子经过三天的剧烈斗法
早已透支严重,且现在又是在不受力的高空,立时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朝山下摔落,一条黑
龙鞭更是脱手而出,朝下界落去。
西域魔僧没想到勃尼还能有留有这么强的力气,自己也被对方震得受伤不轻,为了永
绝后患不顾体内翻滚着的血气,怒吼着头下脚上,挥掌朝勃尼下落的身体轰去。
眼看他的大手印重掌就要轰在勃尼的背心,就听到一声阴冷的厉喝从西南方传来:“
你敢伤她?”
话音未落,奇寒无比的狂暴气流移山倒海般朝西域魔僧轰来,如山洪暴发般猛卷,先
前抓到钟道临的神秘人刚一到天柱峰上空,就见到了勃尼仙子被这个喇嘛轰下山崖,怒得
黑发狂舞,双掌用十成的气劲猛轰西域魔僧而至,那情形简直如见了杀父夺妻仇人要玩命
一般。
第八章 太虚现迹
西域魔僧万万没想到这时候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杀掉勃尼的想法虽然好,可是自己
的老命更重要,吓得立即平身飞退,召唤来两面铜锣朝阴寒的气浪挡去。
“轰!”
西域魔僧本来受伤就不轻,这一对上神秘人十成功力推出的一掌,更是全身如被雷击
,“哇”的一声狂喷出一口鲜红的血浪,猛地被轰飞出去老远,铜锣被砸得朝内瘪去,他
本人更是一头撞上了对面的陡峭山岩,碎石土尘四散飞扬。
那神秘人显然更在意的是直朝山下跌落的勃尼仙子,伤了西域魔僧的一掌推出的同时
就如一道闪电般朝勃尼下落的身体射去,只见灰影一闪,神秘人接住跌落的勃尼身体,闪
身就从半空回到了天柱峰峰巅,就像抱着一个易碎的瓷瓶般,轻轻的将勃尼的身体抱在怀
中,真气顺着两掌传到了怀中人的经脉内助其疗伤。
“啪!”勃尼被神秘人传入的真气救醒,一睁眼就猛地给了眼前人脸上一巴掌,大怒
道:“负心贼,放开你的臭手!”
以神秘人的功力想要躲开这一巴掌很容易,但还是硬受了勃尼一掌,右脸顿时浮起了
四道血痕,慢慢地肿了起来,闻言苦笑道:“瑶妹,你还不肯原谅我?”
虽是如此说,双掌还是不敢离开勃尼仙子的后心,本是凌厉的双眸中尽是悔恨和温柔
掺杂的光芒。
“轰隆!”一声响彻云霄的闷响。
天柱峰北巅斜伸出崖外的一块山岩,被刚从半山跳上的西域魔僧一掌轰碎,他狰狞的
面孔上青筋暴起,嘴角挂着两行不断滴落的鲜血,被神秘人偷袭受伤的一掌激起了凶性,
心中已然怒极,哇哇怪叫着腾起身形,夹杂着呼啸的风声朝神秘人电射而来。
刚才虚空之上电光石火间的几招拼斗和神秘人的出现,被一旁魔族观阵之人看得清楚
,两个身穿白袍的长发人见西域魔僧冲上,也分从左右幻化出两道光影直射神秘人而来,
两柄碧绿色的宝剑反射着刺目的强芒,转眼间斩到了神秘人头顶。
神秘人看着三人攻来的目光中现出了不屑之色,但怀中躺着重伤的勃尼仙子,还需要
自己双掌传过去的内力续命,又怕运功会震伤怀中人的心脉,只得将勃尼拦腰抱起,双腿
疾速的虚踢,一道道青光顿时透脚而出,如箭般射向三人。
“劈啪啪”的劲气碰撞声接连响起,正当三人被神秘人逼得连连后退时,突然从一旁
刮起了呼啸的风声,一个红色的身影脚踏火焰腾腾的火轮,猛然欺身到了神秘人近前,一
指点向神秘人的后腰。
“砰!”
神秘人刚耗费巨大灵力一招震退三人,尽管发现了身后的来人纵身躲开了少许,但还
是被一指点中了肋骨,全身如受雷击,猛喷出一口鲜血,染得怀中勃尼白衣之上出现了片
片红斑,厉啸着朝前跌去。
“叶孤老贼,今天就让我取你狗命,以报尊师断腿之仇!”
点中叶孤一指的正是“逍遥童子”碧海真,此时一张娃娃脸怒目圆睁,望向叶孤的眼
光充斥着滔天恨意,一身红衣随着碧海真气的肌肉颤抖也上下抖了起来,显然是心中怒极
。
叶孤当看清了来人是碧海真时,冷酷苍白的脸上现出了一抹苦笑,闻声叹道:“碧大
哥,当年之事在下另有苦衷,不如这里的事情了断后,小弟再专程登门谢罪可好!”
碧海真小眼一瞪,挥手震飞了一旁想占便宜的西域魔僧,大怒道:“放你妈的屁,师
尊待你有如己出,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若不当场自尽,就放下勃
尼道姑同我比试,反正你我今天只能有一个人活着下此天柱峰!”
碧海真如果不是怕伤到叶孤怀中抱着的勃尼仙子,恐怕早就出手了,两人的恩恩怨怨
可以叙述到三百多年前的狮子峰论剑。
佛道正门为了相互促进道行法术的修行和参悟典籍的互通有无,也为了提携后进发现
好人才,每五百年就要举行一次辩禅论剑的大会。
大会上也会举行不限时日的文武擂台,一是凭此来更改三界“神器秘典异宝榜”的排
名,更重要得是能够互通关于自身对于渡劫的领悟,因此正道之人都极其重视。
当年在黄山狮子峰上五百年一次的论剑上,还是一个青年的叶孤在狮子峰上大放异采
,在不伤一人的情况下,连败十三位在当时享誉一方的青年高手,直到遇上第十四个对手
,也是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单红瑶的时候才以一招落败。
当时的一战,让人看出了叶孤有意相让的单红瑶,深深爱上了这个眼神落寞的冷酷青
年,二人在交手的那一瞬间,人生的轨迹首次出现了重迭。
此战后,叶孤拒绝了大会的奖品“乾坤剑”,并且于当晚不辞而别,独留下了为他黯
然神伤的单红瑶。
这个流星般崛起的青年高手也跟流星一样,刚现出了火花就悄然无踪,而他的一切都
是一个谜,直到十八年后重伤的叶孤被“梦剑”凌浩然所救,才重新名震三界,不但跟碧
海真结成了异姓兄弟,而且和单红瑶也又一次的重逢。
本来一切就是现成的,只等叶孤按命运安排的走下去就是了,一个被正道誉为旷世奇
才的青年才俊,娇妻在侧,声名如日中天,却不知道为什么在一晚突然闯进了缥缈宫禁地
,不但打伤了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凌浩然,而且从此消失不见,江湖上再也没有人听到过叶
孤的名字。
身为缥缈宫大长老的“梦剑”凌浩然此战后引咎自断双腿,并于当晚闭死关,不再管
理派中事务。
单红瑶一怒之下削发为尼自号“勃尼”,远遁东海,而堪比叶孤亲兄弟的碧海真更是
惊怒至极,发誓要亲手杀了叶孤,从此孤身踏上了寻找昔日好友的道路,三百年来一直不
得要领,直到今天才在九华山天柱峰上重新相遇。
而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凌浩然直到闭死关之前仍是守口如瓶,一直以来均无人得知
。
正在此时,“凌霄阁”六子闭目端坐的青砖巨石大台突然震动了起来,五颜六色的条
条强光在大台四周的土地中不停的射出,一直护卫着石台的六柄飞旋宝剑剑芒组成的气罩
顷刻间瓦解。
“凌霄阁”六子脸容色变,相顾骇然,各自接剑在手后一飞冲天,凌空盘旋着占据四
方,石台上本就受伤的正道人马没了气罩的保护,顿时跳下石台,四散避开。
“轰隆隆”的闷响声接连从地下传来,慢慢得变成了雷鸣鼓点般连成一线的巨响,山
摇地晃,劲气迸射,仿佛整个山都要塌了。
正在斗法的两方人马同时停止了争斗,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石台四裂,土岩翻滚,
先是青石瓦片堆砌而成的八角翔翎殿顶从土中冒出,紧接着是六人合抱的石柱和巨木门,
随着近百级石阶依次从土中升起,一座巍峨的大殿顷刻间出现在了天柱峰之巅。
“太虚大殿!”
正在旁掠阵的魔界第一重天十二星宫排名第七的“飞马宫”宫主董驹惊喝一声,甩手
向天幻化出了一道紫色焰芒,所有的魔族高手随着紫焰的腾空同时动了起来。
在天柱峰上一直未曾出手的“斗鼠宫”宫主公孙叶和“业虎宫”宫主蒙烨,也相继扑
向太虚大殿的正门,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天柱峰上的两派人马随着太虚大殿莫名的出现
立即搅成一团,陷入了从魔族入侵九华山之始未曾有过的激烈绝杀。
因为遭受魔界围攻而被封印在天柱峰中的太虚大殿,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使得
在空中飘浮着的太虚六子知道如今事态紧急,无不使出全身功力御使剑阵,以求可以抵挡
住潮水般涌来的魔界高手。
七彩的绚丽光华在虚空中不断的碰撞,无数星光般的璀璨火花接连在太虚大殿之上绽
放,八方扑来的魔界高手和防御的正道高手方一接触,“劈啪啪”的爆响夹杂着凄厉的惨
嘶声瞬间传出。
叶孤望了一眼正在激烈交锋的场中,回头朝面前的碧海真轻喝一声:“瑶妹托碧大哥
照顾,小弟去去就来!”
说罢,也不等碧海真答复,双臂一抬将怀中勃尼仙子的身子向前一抛,幻化身形朝太
虚大殿的正门冲去。
碧海真万没想到叶孤居然会扭头就走,见勃尼的身体在空中翻滚着朝自己飞来,吓得
立刻释放出一股真气将勃尼的身体接住。
可就这一耽误的功夫,想要再去追叶孤却是赶不上了,气得他咬牙切齿,伸手摘下脖
上的“破天环”猛朝叶孤身后掷去,之后刚一低头想看看勃尼的伤势,却发现勃尼脸庞上
的两行热泪正不住流下。
叶孤全身裹着一层蓝光朝太虚殿大门猛冲,由于速度极快,两旁人只看到蓝色的轨迹
一闪就不见了他的身形。
已经靠近大门的蒙烨却看得清清楚楚,等叶孤身子离太虚殿正门不足十丈的距离时,
突然舍去正在和他斗法的广悟,大喝一声从半空朝下扑来,长在人形身体上的巨大黄色虎
头猛地张口狂啸,“嗷!”的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层层的气浪从口中直喷叶孤而去,身
子在虚空毫不停留的俯冲而下,手中一柄狼牙锤带着尖啸的风声猛轰而至。
“是叶孤,挡住他!”
漂浮在虚空中的广渡在蒙烨收回法术的刹那,看清了正朝太虚殿疾驰的叶孤,脸上顿
时罩上了一层寒霜,大吼一声唤回了凌空四处飞斩的三尺青锋,跟着从空中扑了下来。
两道蓝光从叶孤的双臂猛地迸射了出来,听到广渡子命令赶来拦截的二十几个提剑道
士刹那就被蓝光穿透,“噗噗!”的闷哼声响起,二十几个道士几乎同时喷血跌飞,甩剑
昏倒当场,竟然连稍微挡一下叶孤也办不到。
“砰!”的一声巨响,殿前的石阶接连被乱窜的劲气轰碎,用狼牙锤跟叶孤对了一招
的蒙烨“登登登”朝后退了三步,脚下青砖四裂,脸上顿时泛起了一片潮红,又很快的消
失无踪,暗呼厉害。
叶孤也好不了多少,刚才就已经耗费了大量的真气,本想一招退敌却没想到只能让对
方受了点轻伤,自己反而受了不轻不重的伤势,加上蒙烨口中喷出的“九迭气浪”
从前方层层袭来,立刻幻开身形朝后疾退,以求利用自身速度的优势再战,却没考虑
到后方就是碧海真掷来的“破天环”,立刻被金光闪闪的“破天环”轰中了后腰。
出乎两方人马的预料,能毁山断流的“破天环”刚一轰中叶孤的后腰,就发出了一声
金属交鸣的脆响,紧接着是山头轰隆隆的上下震动。
“破天环”不知道碰上了什么东西,突然改向撞上了地面,条条裂缝接连从山头升起
,飞沙走石,山岩四溅,浓密的烟雾顿时包裹了场上的叶孤、广渡子和蒙烨三人,条条红
蓝相间的璀璨光芒,不断地从土尘浓烟中射出,劲气交击的爆响和闷哼声接连从浓密的浓
烟中透出,让外面的人看得不知所以。
蓦地,一声龙吟般的啸声从浓烟中透出,层层红蓝光芒大胜,蒙烨庞大的身躯随着这
一声长啸,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从浓烟中打横着喷血跌出。
紧跟着是飞退出浓烟包围的广渡子,接着是嘴角挂血却不断哈哈大笑的叶孤手持“破
天环”从浓烟中跳了出来,身上的衣袍破破烂烂,一条袖子被整个撕了下来,鲜血淋淋。
还没等旁人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见一道赤裸的人影,如电般朝刚才被叶孤震晕的道
士们射去,那全身赤裸的人尚未窜至,就抬手反掌拍出一道劲气,两个昏迷中的道士立即
被无形的气浪抬到半空,“呲啦”几声脆响,两人的道袍顿时从自身脱了下来,朝赤裸人
形飞去。
赤裸着身子的青年左手用“乾坤袋”遮住下身私处,朝被脱光衣服的二个小道士暗呼
一声“对不起”,见道袍冲自己飞来,赶忙凌空转了几个圈子,手对手脚对脚的麻利穿好
衣衫,光脚立于山岩之上,脸上一片通红,望着叶孤的一双眼闪出了浓烈的杀机。
这位抢衣服的赤裸青年正是被叶孤封印在“鼻烟壶”
中的钟道临,本来被困在鼻烟壶内的他,已经浑浑噩噩丧失了所有生理感觉,只能靠
着心灵最深处的潜意识来抵挡着外界不断变换着的冷热气流,密封空间内的寒热气流随着
他抵抗力的增强,居然也是越发寒冷和炙热,侵入他正奇二十七经脉的冰寒与炙热气流也
越来越多,甚至连些弱一点的经脉都给撑裂了。
等到钟道临全身真气耗费殆尽的刹那,他就醒了过来,跟着就是强烈的灼热气浪扑面
而来,差点就把他活生生烧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钟道临突然想起了当初替阎罗王之子治病的情景,心中升起了一
丝明悟,赶忙用尽全身的功力布于双眉之间那神秘的一点,猛地吸纳封闭空间内的灼热气
浪和变换着的冰寒气体。
这时的他就好似一个容器,而不断变换着的寒热气流就是他所要容纳的东西,印堂丹
田和涌泉则成为了上下通道,随着气流吸纳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快,钟道临的身体也就
像是一个不断膨胀的气球,非但无处宣泄,而且连停都停不下来。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光是不断增长的寒热真气就能撑爆他的经脉,到了那个时候的他
绝对必死无疑。
就在这个时候,钟道临的脑中突然浮现出《无道经》开篇的一段文字:“善抱不脱,
凝气为实,固穴为址,塞兑闭阳。”
钟道临心中狂喜,这说的不正是他眼下所处的环境吗?
虽然真气已经把自身经脉给填满了,但“善抱不脱,凝气为实。”八个字却让他一下
子明白了过来,就像是天空中漂浮的朵朵白云一样,白云虽然看起来极大,可当这些云化
成水滴洒落大地变成水流后却占不了多大的地方,那自身的真气岂不是也能化气为水吗?
几乎在他起念的瞬间,就觉得浑身凉飕飕的舒服,似乎全身毛孔都猛地开始一吐一吸
起来,钟道临再用内视之术一看更是欣喜若狂,充斥在经脉内的寒热互斥真气,不知道什
么时候,都变成了水蒸气结成的小水滴,慢慢的在经脉内聚集成了小溪,一下子把经脉的
空间给腾空了。
“固穴为址,塞兑闭阳。”
钟道临喃喃而语,他见《无道经》简单的八个字就救了自己一命,心想这一句剩余的
八个字也一定有他特殊的含义,他也明白就算是吸纳的寒热真气变成了水滴,依然不能坚
持多久,经脉一旦再次膨胀,那就比充斥着真气更加难办。
想了想,就试着在丹田处跟百会泥丸同时开辟出了两个“气海”,分别吸纳寒气跟热
流,等着两个气海吸取了全身差不多一大半真气的时候才封闭了六识,只凭身体内部模拟
出外界的空间,外面冷自身就热,外界热自身就冷,阴阳协调互补,慢慢地形成了一个阴
阳共存的双极,丹田跟泥丸的两个气海相互协调,真气生生不息,源源不竭。
第九章 混沌大成
其实连钟道临自己也不知道,瞎打误撞之下的这次“凝气为实,开辟气海。”正是让
他在修行的大道上迈出了无可比拟的一步,而悟自“黑龙绞魔图”内的“混沌诀”也正是
这次练功才达到了大成至境,真正和他本身的道家法术合二为一。
而这股忽冷忽热的不知名强大真气,从此就以“水流”的形态往返于泥丸与丹田两个
气海之间,生生不息,源源不竭,他的内力修行也再次获得极大突破,直达“漱津存神,
媾精驭物”的“驭物”境界。
也就在这个时候,碧海真掷出的“破天环”轰中了叶孤封印钟道临的“鼻烟壶”,从
“鼻烟壶”中脱困而出的钟道临,被周身无处宣泄的庞大真气憋得正难受,刚一出来就见
到浓雾中倒提着狼牙锤扑来的“业虎宫”宫主蒙烨。
钟道临也不知道这个长着老虎头的凶人是谁,干脆一掌推了过去,也活该蒙烨倒楣,
顿时被钟道临山洪决堤般的庞然真气给硬轰了一招,忽寒忽热的气流刚一渗入到他的经脉
,就差点没把他给撑死过去,堂堂一个魔界第一重天业虎宫宫主被钟道临一掌轰得口喷鲜
血飞跌而出,摔了个七荤八素,全身骨胳欲裂。
不知道叶孤是有意还是无心,刚才碧海真掷出的“破天环”,恰好轰碎了叶孤挂在腰
上的“鼻烟壶”,也正巧把钟道临从中给撞了出来,而叶孤就趁“破天环”这一停的短暂
时间用秘咒给夺了过来,反而用它逼退了广渡子,叶孤跟碧海真一师之徒,对“破天环”
的驭器法门相当熟悉。
钟道临见山顶站满了正邪两方的人马,都在用掺杂着疑惑,惊骇,嫉妒跟暧昧的眼光
瞧着自己,想起刚才自己赤身裸体飞了出来的丑态更是怒不可遏,单手一抬从乾坤袋中唤
出了短木剑,对叶孤大喝道:“老贼过来受死,差点没闷死你爷爷!”
如果这时候钟道临见到自己的模样,想必也会大吃一惊,原本如婴孩般晶莹剔透的肌
肤不知道什么时候浮上了一层流光,头发居然变成了淡紫色,而双眸更是变得深邃难测,
犹如虚空生电般闪着冷光,而且还带有一股莫名的诡异。
“哈哈哈哈哈!”叶孤大笑着连连点头,看着钟道临的眼光先是露出了一丝惊骇,接
着脸容猛地一沉,冷哼道:“童子鸡,我用道家至宝『寒炎晶』送你一身法力也算是功过
相抵了,现在没空跟你这小子胡扯,告辞了!”
叶孤说罢毫不停留,手持“破天环”急冲太虚殿大门而去,紧跟着就是广渡子和顾不
上斗法的“斗鼠宫”宫主公孙叶大喝着扑上。
“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刚刚才升出地面的太虚大殿突然间震动了起来,强烈的狂暴
气流不停的从大门朝外涌来,似乎又要重新缩回地面。
钟道临也不明白这些人为何都要往大殿内挤,但总觉得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眼看太
虚大殿就要重新沉入土石中,而己方正门人马却都被魔界高手阻截在远方,根本来不及冲
过来,他虽然不知道广渡子的身分,但看这老道的打扮应该是自己人,心里也怕老道孤掌
难鸣,一咬牙也紧随着身形瘦小的公孙叶,闷头朝大殿正门扑去。
四人都使出浑身的功力运转身法,顿时每人身上都散发出了朦朦胧胧的各色彩光,而
钟道临身上居然散发出一蓝一红的双色光芒,旁边人就见几道人影风驰电掣般直冲殿门而
去,瞬间消失在殿门之后,紧接着就是轰然一声爆响,天柱峰之上大块的山岩石壁接连开
始坍塌,蓝天之上阳光陡暗,气温骤然下降,浓重的乌云翻滚咆哮着越积越多,越来越厚
,开始朝九华山天柱峰上空遮天蔽日的围了上来。
云层之中慢慢透出了隆隆的闷响,吱吱的电流声慢慢变成了沉闷的轰雷声,突然,天
空中划出了一道亮晶晶的闪电,整个天地猛然间变成了一片亮银色,使得拼斗中的双方高
手一瞬间睁目如盲,等强光刚过就彼此相顾骇然,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稍许,“咔嚓嚓!”一声响震云天的巨响传来,把天柱峰上的两方人马震得耳膜发麻
,浑身剧震不已,太虚大殿似乎是摇摆着重新沉入土层,漫天的神雷这才狂然下劈,仿佛
雷电组成的电雨猛地朝下界怒轰而至,被神雷劈碎的大块山岩碎成无数块小石四散飞砸,
来不及躲闪和受重伤无法移动的几人更是转眼间被劈成焦尸,剩余的人顾不得和彼此的敌
手拚命。
在这自然界狂暴能量的释放下,顿时觉得人的力量是那么的渺小,无不哇哇怪叫着使
出全身功力朝山外的空间疾飞,本来笔挺的天柱峰一刹那间被天雷给轰成了坑坑洼洼的矮
峰,天上地下到处是狂暴四劈的闪电。
“临哥!”
随着一声悲呼,远方一道金灿灿的身形急速飞来,本是滑翔着的身躯随着漫天神雷的
不断下劈突然飞升逃开,“嘎嘎!”两声清脆的鹰鸣传来,五雷神鹰那巨大的双翅开始奋
力扑搧,顿时在身旁刮起了呼呼的强风,把坐在雷鹰背上二人的长发吹得狂舞不止。
“哥,临大哥不会有事吧?”
坐在雷鹰背上的一位紫衣少女,由于被坐在前面青年的长发猛地扫在脸上,秀眉微皱
的扭头躲开少许,提着金色软剑的葱葱玉手忍不住紧了紧,望着前方的眼光满是担忧之色
,声音略显颤抖的问道:“刚才那冲进大殿的几个人里面真的有钟临大哥吗?哥,你看清
了没有?”
被少女叫做哥哥的青年嘴唇发紫,脸上由于过度的失血显得很苍白,上身裹着一条条
微微渗出红斑的白布,闻言点了点头,本来已经黯淡的目光中浮上了一层担忧之色,望着
太虚大殿消失的方向叹道:“我不会看错,铁大哥背我下山的时候就是临哥挡着那黑衣老
鬼的,想不到咱们紧赶慢赶还是晚来了一步,可……可是临哥身上那蓝红光芒……”
青年说着皱起了眉头,想不通为何才一会儿没见,钟道临好似又变了不少的样子。
少女听她哥哥这么一说,顿时急了起来,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随时要滴出眼泪的样子
,扭躯焦急道:“那怎么办,咱们快飞过去看看临大哥怎么回事儿,临大哥万一遭了那些
凶人的毒手,那……”
早已通灵的五雷神鹰听到紫衣少女的建议,立刻表示同意般的厉鸣一声,大脑袋往下
一沉就准备不顾正狂暴下劈的天雷往天柱峰上冲,早就看清钟道临样貌的它比谁都着急,
呼搧着翅膀就朝前猛飞。
“慢着,小雷!”
狠抓着五雷神鹰脑袋上彩色羽毛的青年,由于用力往后拉的动作太大而牵扯到了伤势
,疼得忍不住闷哼一声,大喝道:“去不得小雷,前面到处是天雷,你不怕我们可不行,
再说太虚殿都消失了,咱们过去也于事无补,别说救不出来临哥,恐怕找都找不到!”
五雷神鹰被青年大力的一拉头上彩羽,疼得“嘎嘎”
悲鸣了两声,虽然生气得摇了摇大脑袋,却也听话的稳住身形不再往前冲,只是绕着
到处落雷的天柱峰四周不停的滑翔转圈。
少女虽然明白青年说得没错,可是也急得没了头绪,扶着坐在前面的青年肩头微泣道
:“那你说怎么办呀?”
青年一拍雷鹰的后背,沉声道:“先回『小花台岗』我师父那里,顺便请教下紫霞仙
子这处究竟是怎么回事,临哥吉人天相,应该不会有事的!”说罢不理会少女在背后的纠
缠,呼啸一声扯了扯雷鹰脑袋上的羽毛,驾鹰朝南飞去。
太虚大殿之内。
刚一冲进太虚大殿的四人,随着大殿的沉入山峰顿时就和外界隔离了,可是四人尚未
来得及彼此拼斗就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连在这里修行了三百多年的广渡子,也是心神
俱震的看着这原本再熟悉不过,而如今却是如此诡异莫名的大殿。
与其说四人正处在太虚大殿中,不如说几人突然间遁入了另外一个空间更加合适。霭
霭彤云组成了头顶的天幕,无数拖着长长尾巴的流星划着璀璨的轨迹,在几人面前突然出
现而又疾速划过,转瞬间消逝无踪,仿佛碎剪银河而来的数也数不清的星宿和各色云团遍
布四人的周围,亿万年恒久存在着的星宿却一个个迅速的黯淡,随着散发出来的光圈从强
到弱,几乎这些星宿也和人一样,慢慢地走向了生命的终结。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钟道临睁大眼睛,茫然注视着无数转动悬臂的星团和四处划过的流星彗星,忍不住喃
喃自语,而其余三人也在此时好像同时忘记了彼此的立场,没人有兴趣回答钟道临的问题
,都是微张着嘴巴,不可思议的望着这莫名的天地。
突然,景色陡变,星雨空间一刹那变成了深邃无边的黑暗,没有光线,没有星辰,甚
至没有空气和任何生命的气息,整个时空似乎是经过了亿年的久远,又好似是一刹那间变
成了绝对的“空”和“无”。
四人同时感到了往常的生理感觉忽然间脱离了自身的感应,剩下的只是心灵深处的灵
觉,虽然能感应到身旁站立的就是另外三人,却丧失了距离方向感与“活”着的感觉,仿
佛一下子被抽离了这个世界。
钟道临骇然朝自己身下望去,居然看不到了自己的身体,想说话却没有声音透出,想
呼吸却无气可换,但却感觉不到憋闷的感觉,只剩下四周无尽的黑暗,换句话说,除了还
能感到自己跟近在咫尺的另外三人还“活”着以外,其他的一切感觉同时消失无踪。
蓦地,黑暗的深处亮起了一团光点,光点似乎是极慢又似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膨胀变成
了扑面而来的光球,突然,钟道临眼前暴起了一片白色强芒,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但他
怎么闭眼还是依旧一片强芒,强芒转瞬间穿过他的身体,紧接着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强烈
爆炸。
狂暴的能量从一个小点转眼间疾速的膨胀到无限的大,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强芒和
狂暴的能量冲击过后,钟道临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虚空,无数的各色光线彼此交缠,形成
了一道道不同的轨迹。
光线交映过后的天地慢慢归于寂静,不可思议的出现了快速转动悬臂的银河,无数的
繁星点点生光,好像充满了生命的活力,闪动着生命的火花,一时间,钟道临好像突然生
出了错觉,那就是宇宙突然之间活了起来。
钟道临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看待眼前的景象。
宇宙包围着微尘,微尘却包含着宇宙。
无尽的虚空包含着无数星团,但无数星团依然包含着无尽的虚空。
大海包含着水滴,但水滴却包含着大海。
就像这太虚大殿中包含着宇宙,而被宇宙包围着的太虚大殿跟宇宙比起来甚至不如微
尘一样,身在大殿内的钟道临虽然相对于宇宙是无比渺小的,却同样包含着宇宙,这一切
的经验都不能用原本的经验去理解,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是大什么是小,原本相对的“大”
和“小”在这种经验面前一下子变得那么苍白。
钟道临忽然悟通了道的含义,那不是天,不是地,不是有,不是无,不是阴,不是阳
,那是一种不能用文字记载,不能用语言说明的经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生命本源形态
。
许久,等到天地之间好像一切都静下来的时候,钟道临浑身被冷汗湿透,一震醒来。
“当啷啷!”
随着钟道临听觉的恢复,一声脆响立即传入了耳内,扭头就看到浑身上下颤抖的广渡
子老泪纵横,居然会握不住手中的古剑而任它掉在地上,想去帮广渡子捡起地上的宝剑,
却发觉自己也是腿肚抽筋,握着短木剑的右手也是在不停的颤抖。
“叮隆!”一声金属爆裂的脆响传来,钟道临这才发觉大殿的正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
现了一尊巨大的铜鼎。
说它是铜鼎,却无法证明它真的是铜构成的材质,而随着这一声脆响,整个铜鼎开始
摇晃了起来,股股黑雾在从铜鼎口腾腾地升了起来,浓雾过后慢慢现出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形。
“师尊!”
随着两个人形体慢慢的清晰,广渡子醒神了过来,“扑通”一声冲着一位端坐在地,
手捏法印的年轻人跪倒,惊喜道:“师尊您老人家出关了?”
钟道临和叶孤闻声相顾骇然,公孙叶更是吓得提着一管碧绿色的洞箫朝后飞退,没想
到那个身穿粗布麻衣盘腿端坐在地的年轻人,居然就是成名六百年的正道宗师太虚凌霄上
人,而年纪居然看来不过是个三十许的青年。
那青年满头黑发束成发髻盘于脑后,古朴的脸容上嘴角微微翘上,显露着一个淡淡的
笑意,一动不动的安详端坐在铜鼎一旁,似乎对广渡子的问讯毫无所觉。
“师尊!”
广渡子又跪在地上轻轻的呼唤几声,见太虚凌霄上人一动不动的样子疑感不解,等抬
头看清了太虚凌霄上人旁边那个白衣女子的样貌不由得怒上眉梢,伸手捡起地上的蓝刃古
剑猛然挺身刺了过去,厉喝道:“妖女受死!”
“使不得!”
叶孤见广渡子一剑猛刺白衣女子,立即挥出手中的“破天环”朝广渡子撞去,大吼一
声纵身扑上,人未至,双手就幻化出几层气浪,排山倒海般猛轰广渡子而去。
层层雄浑的气浪翻滚着朝广渡子身后卷来,逼得广渡子不得已只好挥剑朝后挡来,他
手中的月牙形古剑不知道是什么制成的,条条缎带般的蓝色光华随着广渡子上下挥舞而不
停的从剑刃中迸射而出,如条条光蛇转眼间穿透了面前的层层气墙,罩住了对面叶孤的全
身大穴。
出乎钟道临意料之外,本和叶孤是敌对的公孙叶见到广渡子剑刺白衣女子,突然右手
横握碧绿洞箫猛地朝广渡子点出,在侧后夹击要杀白衣女子的广渡子,反而和叶孤成了联
手御敌,由于钟道临的道行跟三人实力相差的太多,眼见三人拼斗中形成的气浪像刀子般
不断刺来,浑身阵阵刺痛,只好退出力场外运功戒备,一边还偷眼打量了一下广渡子口中
的“妖女”。
钟道临的眼光刚一接触到这个倚靠在殿中大柱上的白衣女子,就没来由地从后脊梁骨
升起了一道寒气,女子白衣胜雪,可比衣服更白得却是她裸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可以说
钟道临从来没有见过谁的皮肤能有这么白的,就像是和阗玉般脂白浮光,而且女子遮住小
半边脸的长发居然是银色的,也许女子已经陷入了昏迷,但就算这样还是会从她身上不断
的散发出诡异的寒气,惹得钟道临要不断的运功相抗才不觉得寒冷,心中不免大惊,这个
女子究竟是谁?
就在这时候场中起了变化,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太虚凌霄上
人始终心存忌惮的公孙叶,在横点广渡子的宝剑剑尖一记后,突然从碧绿洞箫管中射出了
一道绿芒,猛地朝坐着的太虚凌霄上人点去。
钟道临就见眼前绿芒一闪,那道劲气已然击中了太虚凌霄上人的肉身。
第十章 神女幽霜
令人惊骇的事情发生了,绿芒及体后的太虚凌霄上人整个身体猛地亮了起来,而后突
然的爆成了无数点闪光满天飞洒,就像无数萤火虫炸了庙一般将整个大殿映得通明,而这
位正道三大宗师之一的“凌霄阁”阁主太虚上人,就在这一刹那居然变成光点般的尘埃消
失了。
不但钟道临被眼前的一切给弄傻了,连正在激烈斗法中的三人也不同而同的收招后退
,愕然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钟道临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到了广渡子的身上,想从他那里得到点什么,却发觉广渡子
的双眼先是一呆,紧接着闪现出了一个诡异的厉芒,就在钟道临看得心中一沉,正在猜测
广渡子那莫名眼神的时候,手握蓝剑的广渡子动了。
一把蓝剑在瞬间变成了两把,又从两把变成了四把,光辉耀眼,神色摇空,随着比刚
才狂暴上十倍的尖啸剑气接连响奏,广渡子手中的蓝剑忽然消失,剩下的只是数也不数不
清的蓝色剑气朝楞了一楞的叶孤卷去,钟道临的耳中除了剑气划空的尖啸,再也没有任何
声音可以听到。
叶孤百年的苦修在这时候显露了出来,虽然心灵因为太虚凌霄上人的莫名光化露出了
本不该有的空隙,还是在剑气及体前做出了反应,盯着面前无数蓝色剑芒的双眼异芒陡闪
,一眨不眨的分辨着剑招中的虚实,在广渡子剑势涨满的刹那狂啸一声,手中“破天环”
甩手扔出,从右手食指突然冒出一股火花,猛朝剑势最强的一点戳去。
叶孤心中明白能否在心灵出现破绽时在这一招之下逃命,全看自己能否找到无数道剑
气中那真实的一道,能否用自己的“火焰指”点中广渡子的剑尖儿,否则那些本是虚招的
无数道剑气也会变成实招,所以才等到广渡子剑势达到最盛,却也是相对最弱的一刻才点
出了这凝聚着全身功力的一指。
“叮!”
先是“破天环”闯入了剑幕中,发出了一声脆鸣而又被剑气弹开,接着是叶孤的右手
食指在剑影重重的剑幕中,终于找到了广渡子最真实的一剑。
随着一声金属交击的轻鸣,蓝剑剑刃寸裂而断,一道寒气顺着叶孤的食指瞬间侵入了
手肺阴太经,全身犹如雷劈,张口狂喷出一口鲜血朝后跌退。
广渡子被叶孤顺剑刃而上的“火焰指”气劲轰中,也是骨胳欲裂,全身有如被火烤一
般,提着只剩下前两寸剑刃的宝剑“咯登登”退了三步,涌上嗓子眼的一小口鲜血给强压
了下了去,脸上一片潮红。
二人同时受伤。
“啊!”
随着一声惨哼,叶孤万万没想到身后的公孙叶会突然偷袭自己,立即被公孙叶洞箫点
中后心重穴,身体打横的喷血倒飞而回,接着就被挡在身前的广渡子一掌印在胸口,“砰
!”的一声闷响,猛然飞撞到了白衣女子倚靠的大殿石柱之上,顺着石柱慢慢朝下软倒,
大口大口的喷出蓬蓬血雾,染得石柱之上和巨石地面血迹斑斑,昏迷不醒。
“哈哈哈哈!”
偷袭得手的公孙叶放声狞笑不止,扭头和本是死对头的广渡子交换了个暧昧的眼神,
两人又相顾大笑起来,看得一旁钟道临头皮直发麻。
他终于明白广渡子看到太虚凌霄上人身体突然消失时,那个莫名眼神的意思了,可惜
这个时候却晚了,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这根本就是“太虚凌霄阁”内部叛徒和魔
界串通勾结所设的一个局。
公孙叶仿佛感应到了钟道临的想法,走到广渡子身旁用戏谑的眼光瞄了钟道临一眼,
狞笑道:“这小子是谁?居然一出手就伤了老三蒙烨,他跟叶孤是什么关系?”
广渡子脸上也浮现了一层残虐的表情,闻言若无其事道:“反正是要死的人了,管他
是谁,你收了叶孤的魂魄吧,这小子交给本座了!”
说着,扭头朝钟道临笑了笑道:“小友,怪就怪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泉下有知
莫怪本座心狠手辣,下次投胎的时候不要忘记了!”
公孙叶用不带感情的目光,扫了钟道临一眼就扭过头去,仿佛刚才看到的是个死人一
般,缓缓从手中取出洞箫,轻轻的朝叶孤不能动弹的身体吹了起来。
随着公孙叶的吹奏,尖啸刺耳的乐符透箫而出,整管洞箫通体皆绿,随着莫名其妙的
音符迸出,叶孤的身体冒起了绿烟,肌肉好似痉挛的剧烈抖动了起来,这碧绿色的洞箫不
是普通的乐器,名为“碧邪瞳箫”,乃是取魔界“九头人蛇”的眼珠磨成。
“九头人蛇”是生存在魔界沼泽之中的一种千年才能成型的妖兽,每五百年才能长出
一个头。
魔界里的“人蛇”数量相当庞大,七颗头以上的“人蛇”才能适应魔界的修炼条件成
为魔兽,“九头人蛇”更是“人蛇”中的王者,任何三界生灵见到“九头人蛇”的那双阴
森的双眼碧瞳都会立刻化为石头。
这“碧邪瞳箫”正是用“九头人蛇”的眼珠磨成,本是魔界八大天王之一,善于音律
的美神“干达婆王”的法宝,配合“搜魂拘魄十三迭”的催魂之曲能够拘魄收魂,而且越
是法力高深之人的魂魄越能增强法器的法力,却不知道怎么会落到了斗鼠宫宫主公孙叶的
手中。
耳中充斥着奇异音符啸声的钟道临,就好像怒海中的一条小船,晕沉沉的头脑发胀,
大惊下想要运功抗拒这音符却使不出力气,看着嘴角含笑满满走向自己的广渡子,心里直
吐苦水,暗暗后悔干嘛当时要跟着冲进大殿来,被连累得莫名其妙。
就在公孙叶吹奏的“搜魂拘魄十三迭”吹了一半的时候,慢慢走向钟道临的广渡子缓
缓停了下来,眼中又一次浮现出了那种冷酷的眼神。
就在公孙叶用内力再一次吹奏出一个高音的瞬间,广渡子鬼魅般的倒退而回,手中只
剩下二寸剑刃的蓝剑准确的插入了公孙叶的后心。
一股血雾射出,公孙叶凄厉的惨吼一声,口喷鲜血,手中“碧邪瞳箫”撒手抛飞,身
体跌跌撞撞的朝前扑去,尚未倒地就被从背后疾速掠来的广渡子一掌拍在头顶,红色的肉
末和白色的脑浆立刻一古脑的喷了出来,溅得四处都是,公孙叶算人的同时亦被人所算,
顿时一命呜呼。
广渡子不顾溅在脸上的脑浆,见到从公孙叶身上慢慢飞起一道黑影,忍不住冷笑连连
,伸手从怀中取出一面上刻八卦阴阳鱼的铜镜,右手举起铜镜照准黑影,轻喝道:“天尊
无量,浩荡乾坤,坤剑,灭!”
随着广渡子秘咒声起,从那面铜镜中央猛地射出一道白光,准确的罩住了公孙叶想要
逃窜的元神,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厉啸声从人形黑影上传来,又迅速的嘎然而止,公孙叶
的元神眨眼被广渡子手中“坤剑”射出的白光轰灭。
钟道临晕晕沉沉的脑子,在公孙叶停止吹奏的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只是广渡子的动作
太快,从假装要杀钟道临到出其不意的击毙公孙叶,再到灭了公孙叶想要逃窜的元神,几
乎都是在瞬间就完成了,等广渡子杀掉了公孙叶,钟道临这才看清了他手中的那面铜镜,
心中一颤,暗想这面镜子,怎么跟自己当初敲诈老白龟的那面铜镜一模一样?
广渡子见公孙叶形神俱灭,左手轻轻朝公孙叶死前掉在地上的“碧邪瞳箫”一点,就
用吸劲把这魔界法宝收归了自己的怀中,又看了看石柱前的那位白衣女子,忍不住抚掌哈
哈大笑:“老不死的羽化登仙,又有了『月之精华』和魔界二圣『精』、『气』所化的神
女,老天总算带我广渡不薄,哈哈哈哈哈哈!”
广渡子似乎是压抑得太久了,这一笑起来越发的肆无忌惮与狰狞,蕴藏真气的笑声震
的巨石构成的大殿地板都不住的抖动。
钟道临暗叫:“他妈的倒楣!”没想到碰上了个连自己人都杀的疯子,而他的身分居
然是受万人敬仰的正道四大圣地之一“太虚凌霄阁”的六子广渡。
他心里怕广渡子这疯子立刻就要下手干掉自己,趁着广渡子高兴,忍不住谄媚道:“
咳……广渡仙长在上,您老真是神功绝艺层出不穷,心计似海,让小辈叹为观止,今后『
太虚凌霄阁』的掌门非您莫属,真乃可喜可贺!”
广渡子闻言收住了笑声,人人都爱听好听的,他也不能幸免,特别是当人夸奖自己认
为最得意的地方,加上刚击毙了公孙叶心中得意,又是压抑了很久,只是假装冷哼了一声
就淡淡道:“你小子别以为说两句好听的就能留下性命,顶多本座不灭你的元神,让你重
新投胎罢了!”
钟道临暗骂:“放你妈的屁,看你这老疯子的鸟样,也不会饶了你道爷的元神!”
虽然心里不以为然,表面上却笑嘻嘻的奉承道:“多谢广渡仙师手下留情,小子肉身
能得到您老人家的点化,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只是小辈有一事不明白。”
“刚才看您老人家抬手间就灭了那矮子的元神,不知道手中是个什么宝贝?嘿嘿,您
老人家知道了,小子临死前想多开开眼,下辈子也好投胎当个古玩商家,再也不练什么清
苦的道法了!”
广渡子暗笑这小子死到临头还财迷心窍,不是真的大胆就是天生的财迷,又好气又好
笑的将掌中铜镜举了举道:“这是太清祖师渡尘修炼时留在三界的宝物,名为『坤剑』,
能斩妖除魔,炼化元神,本来还有把『干剑』配成一对的,可惜『干剑』早在三百多年前
叶孤赢得奖品却不辞而别后,于当晚就神秘消失了,否则『乾坤合一,斗转星移』,这宝
物的功用才能数倍增强,可惜了!”说罢还看了昏迷不醒的叶孤一眼,虽然满含杀机却也
不乏敬意。
“哦!”
钟道临拖着长长的声音应了一声,虽然欣喜却也没敢想从老疯子手中抢“坤剑”过来
,只是思考着如何才能逃命,打是肯定打不过,而这大殿的门都深陷在了山中,连门都没
有,能往哪跑?只得拖延道:“多谢前辈指点,仙师果然阅历深厚,哈,那姑娘没事儿吧
?”
他也不知道求情等于自杀,而且死得更快,见广渡子对白衣女子很感兴趣,心想难不
成这老疯子要老牛吃嫩草,忍不住把话题给转移了过去。
广渡子显然对如何脱身出去一点也不担心,虽然看破了钟道临拖延死亡时间的小把戏
,也并不在意,反正在这大殿中除了他之外,太虚凌霄上人已经化成光点尘埃消失无踪,
不是成仙就是神形俱灭了。
而剩下的叶孤一条命去了九成,全身骨胳寸断,气息皆无,对面这个会拍马屁的小子
更是翻不起浪来,拿来解闷倒是不错,可惜不得不死,闻言轻笑道:“她怎么会有事,月
光精华为毛发,计督的血跟霍罗的精气,魔族唯一能不受九鼎之力镇压的神女『幽霜』,
就算你死了,她都不会有事!”
说着说着,广渡子眼中慢慢蒙上了一层狠光,对着钟道临露出了一个冷酷的笑意,杀
机陡现。
钟道临看到广渡子的眼神,心里“咯登”一下子毛了,暗骂这老疯子喜怒无常,说得
好好的居然就要立即下杀手,赶忙功聚于体,紧了紧手中的短木剑。
广渡子猫捉耗子般的轻轻踱步朝钟道临迈去,对钟道临的提功戒备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似乎对等钟道临功力聚积到巅峰的一刻,再一剑击毙更感兴趣,脸上挂着微笑缓缓的向
前走着。
广渡子双脚轻踏巨石地板的轻柔磨擦声对于钟道临来讲,无疑就好像是敲在心灵之墙
上的一把重锤,广渡子每走一步,他的心就猛跳一下。
不是他不想后退或者逃走,而是广渡子的气势一直牢牢紧锁着他的心灵,一旦他露出
胆怯或者要逃走的欲望,受到气机感应的广渡子就会瞬间把功力提升到顶峰,更是加速自
己的败亡。
而就算不逃走,钟道临也感觉到了当广渡子再走七步,两人的气势将会同时达到巅峰
,换句话说,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是广渡子要出手的最后时刻。
没有人能够改变这个结果,但却有个不算上是人的“人”,那就是广渡子一直忽略了
的白衣女子,月之精华和魔族二圣“精”“气”“神”化成的——幽霜。
叶孤的身体已经废了,全身骨胳被公孙叶和广渡子轰得寸断不说,连一身苦修几百年
的真元都被公孙叶用“碧邪瞳箫”吹奏的“搜魂拘魄十三迭”给炼化的去了八成,本来自
忖必死的他,刚要自我了断免受广渡子的折磨,就在心灵深处听到了幽霜的一声轻叹:“
好心人,又是你,你还好吗?”
叶孤心中狂喜,知道魔界功法奇功绝艺层出不穷,丝毫不觉得幽霜能够用心灵语言跟
自己交流而奇怪,也用心灵苦叹着回应道:“恐怕不行了,可惜没有早点发现广渡这伪君
子的面目,对了,小姐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的?”
幽霜好像沉吟了一会儿,才用心灵的声音轻轻地答道:“我的使命就是破坏九鼎的镇
压,解除族人几千年来的苦难压迫,九鼎之一的『子午戊鼎』在九华山,我又怎能不来?
”
叶孤叹惜道:“自从小姐救了我并且让在下明白了魔族的苦衷,我就一直在寻找让神
魔二界彼此和解的方法,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在下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恐怕帮不上
小姐什么忙了!”
幽霜淡淡道:“别这么说,当年在昆仑缥缈宫,你不也冒生命危险救了我吗?而且这
么多年来都受到责难还有口难言,哎,我非是担心九鼎是否完好或者是自身生死,而是怕
我们族人和人神之间的仇怨越积越深,到魔界九重天全部顿开的时候,就真的来不及了!
”
叶孤骇然道:“才过了三百多年而已,怎么这么快?九鼎的法力真的挡不住了么?”
幽霜凝重的声音慢慢传到了叶孤的心灵之上:“我这次来,正是由于霍罗大人的『天
契时轮』已经转到了最后两圈,而计督大人已经成功的用法力将我九黎全族人几千年来所
聚积的怨念戾气注入『九仪天尊剑』之中,霍罗大人的第三颗头,将在『天契时轮』运转
到最后一圈的时候苏醒,届时灭去九鼎不过是探囊取物般轻松。”
“一旦魔界九重天剩余的八门开启,『幽都』的魔界大军翻掌间就能席卷凡尘,非是
第一重天十二星宫可比,凭区区九鼎如何可以挡住?”
叶孤听到这里,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念及误会自己三百年的妻子和当年昆
仑“凌霄阁”之事,猛地下定了决心,对幽霜道:“小姐是唯一能够穿梭人魔二界空间的
,就算在下死了,也应该让世人明白如今局势的险恶,能否最后帮在下一个忙?”
幽霜好像感觉到了叶孤的想法,叹了口气道:“你要我怎么做?”
叶孤淡淡道:“我要那个正在嬉皮笑脸拍马屁的小子活着把消息传出去,从今往后,
他就是第二个叶孤。”
就在这个时候,钟道临盯着前方的双眸突然精芒暴闪,对面的广渡子跨出了他的最后
一步。
第十一章 遁入魔界
“且慢,前辈,让你看个好东西!”钟道临大吼一声,右掌掌心朝上一翻,轻喝道:
“乾坤,现!”
金色的光华从他怀中的乾坤袋中跃了出来,瞬间在掌心化成了一个上刻八卦阴阳鱼的
铜镜,钟道临握住铜镜朝前照去,趁对面广渡子猛地看见“干剑”呆了一呆的瞬间,厉喝
道:“天尊无量,浩荡乾坤,干剑,灭!”
“咦?”
出乎钟道临意料之外,照准对面广渡子的铜镜,随着他模仿刚才广渡子的一句秘咒,
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钟道临先是惊咦一声,紧接着冲手中铜镜破口大骂:“乖乖,这么
紧要的时候你居然休息,你这不是要了本道爷的命嘛,天尊无量,浩荡乾坤,乾坤剑,灭
……不是吧?还不行?”
“哈哈哈哈哈!”
广渡子被钟道临上下乱蹦、风急火急乱念咒的模样给乐坏了,忍不住哈哈大笑,想不
到对面那小子死到临头还不死心,笑骂道:“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让乾坤双剑合璧,臭小子
临死也算作了一件好事!”
“好你妈个屁,呸,道爷跟你拼了!”钟道临怒骂一声,右臂猛然挥前,右手中始终
紧握的短木剑轰然四碎,木精之灵组成的短木剑,瞬间爆成无数在身前急速旋转的黄色光
球。
“天御地剑,冥冥神诀,御剑诀,咄!”
几乎是在翻掌间的功夫,无数光球各自变成了一把光棱小剑,无数把光棱小剑又迅速
组成了一把上刻秘咒经文的金光巨剑,带着划破空气的尖啸声和层层气浪,狂轰对面的广
渡子而去,差不多在钟道临祭咒挥剑的同时,金光巨剑就已经劈到了广渡子的前心。
“上古天剑十八诀”之“御剑诀”在钟道临手中尚是首次使出,也正是他在开辟两个
气海后,吸取了道家至宝“寒炎晶”所蕴藏的寒炎双气,才让他首次能够有足够的功力将
“御剑诀”三式合一,施展出真真正正的“御剑诀”。
广渡子耳中听到了“御剑诀”三字就觉得不妙,失去蓝剑的他唯一的反应只能双臂在
胸前急转,瞬间布成了一道冰墙来抵御金光巨剑迸发出的炙热气流,大喝道:“原来你是
太乙老鬼的徒弟!”
眼见金光巨剑转眼间到了身前,广渡子恨得咬牙切齿,后悔没有早些动手将钟道临击
毙,眼下却要硬挡此招。
金光巨剑刹那轰碎了寒冰气劲形成的冰墙,虽然金光黯淡下去一层的同时,光剑缩小
了大半,还是毫不停留的朝前猛劈,逼得广渡子只好大吼着双掌一合夹住金光巨剑,用本
身的功力化掉金光巨剑的法力。
“轰!”的一声爆响,金光巨剑在广渡子手中猛然爆炸开来,狂暴的冲击气流将耗费
全身功力才施展出这一招的钟道临整个人朝后带飞了出去,打横着翻滚跌飞老远又狠狠的
撞上了大殿中的石柱,“咕咚”一声坐翻在地,钟道临只能颓然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
上由于耗费真元过度而惨白一片。
被金光巨剑正面轰中的广渡子也好不了多少,本来就被叶孤“火焰指”伤了的经脉更
是伤上加伤,一小口鲜血猛喷到了平举着的双臂之上,把胳膊上早已被金芒灼成焦黑一片
的肌肤染上了片片红斑,不只胸前和手臂上的衣服被轰成了碎末,连他的胡子眉毛和头发
都给烤焦了不少,望着钟道临的双眼凶光闪闪,脸色铁青一片。
正当广渡子咬牙切齿要将钟道临碎尸万段的时候,叶孤那轻飘飘的身形突然挡在了身
前,开口道:“广渡兄,用我叶孤一命换你留此一刻,想必不会不给小弟这分薄面吧?”
就在广渡子见到叶孤双眼变成赤红色而脸色大变的同时,令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
先是叶孤和广渡子两人同时被一个黑色的光罩包裹,紧跟着叶孤全身“劈劈啪啪”的
响声连成一片,眼耳口鼻同时渗出了鲜血,身躯急速的膨胀成了一个巨大的肉球,满头的
长发和十指的指甲,因为皮肤急剧的膨胀而同时脱落,看得坐倒在地上的钟道临瞠目大惊
,不明白叶孤要干什么,而看广渡子非但不逃出光罩的包围,而且也不去攻击叶孤,反而
立即就地闭目端坐双手环抱的样子,更是让他觉得诡异可怖。
蓦地,叶孤的一对眼珠猛地从眼眶内暴射了出来,立刻从眼眶里带出了两道血线,叶
孤仰首向天,似乎露出了一个笑容,轻轻道:“潇潇疏雨滴黄昏,秋水望穿泪一痕。拥翠
被,闭朱门,分付相思与梦魂。愁思一缕夜来生,春梦未成鸳被横。飞絮软,落花轻,此
际心情莫可名,阿瑶,叶孤今生欠你的三百年来生定还!”
他是靠逆天撑大自身的元婴而做出最后一击,而被修行者视为生命的元婴一旦作为武
器促其解体,爆发出的能量之狂暴是无法想象的。
就在叶孤的皮肉因为元婴的暴涨而被撑大到极限,并炸为满天血粉的瞬间,一道白色
的身影鬼魅般掠到了钟道临身后,带着惊愕的钟道临同时跳入殿中央的“子午戊鼎”,消
失无踪。
紫天黑地,九日魔界。
旋转飞舞的雪花漫天而下,在紫色天空上那一团发光火球的映射下,现出了淡淡的紫
光,远方朦朦胧胧的山脉轮廓透过旋飞而下的雪花露了出来,全部披上了一层紫色,股股
炙热的白烟翻滚着直冲上天,飘落的雪花被上升的热气一冲,顿时化为无形,近处稍高点
的山峰无一例外的头顶开洞,到处都是火山喷发后留下的厚厚岩浆灰。
蓦地,火山顶上的半空猛然闪现出一个螺旋盘转的黄色星图,越转越快,越转越亮,
强烈的黄光渐渐遮盖了火球的光芒,好像第二个太阳般挂在了半空。
突然,星图消失,顿时现出了两道疾速坠落的身影。
“啊!”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从高空坠落的青年口中传来,叫声刺透了广瀚的空间朝外传
去。
钟道临被白衣女子带进铜鼎的刹那,就昏沉沉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入眼尽是
万紫千红的光芒和浑身痛彻骨髓的剧烈疼痛,周围力场相互拉扯的力道,简直就像要把他
的骨头从肉里面拉出来似的,双眼刚一恢复视觉,就骇然发觉自己正身处在一个不受力的
高空,顿时惨叫着从空中坠落了下来。
钟道临的身体就好像一个从天而降的陨石,带着破空的呼啸猛朝下界山峰砸了下来,
“咚!”的一声闷响,银花绽放,白花花的水柱腾空而起,钟道临一头猛栽在了火山上的
一处水潭,激起了一道冲天而起的水浪,被呛了个七荤八素。
“唉呦,烫死我了!”
往外成圈扩散的水波中央露出了钟道临湿漉漉的脑袋,正龇牙咧嘴的想从滚烫的水潭
中纵身蹦出来,却发现全身根本使不出来原本的力道,只能全身紧绷忍受着火热的水温,
踩水朝岸上游去。
“啵!”的一声拔木塞的响声,那个和钟道临一起从半空星图中坠落的银发女子伸手
推出了一道劲气,把刚要上岸的钟道临又重新给逼回了水中,一边还轻轻地摇了摇头,淡
淡道:“如果你不想经脉从此受到永不可恢复的损伤,就老老实实的泡在水里!”
不知道为什么,满头银发的白衣女子来到这个诡异的环境中,似乎并没有受到莫名力
场的影响,钟道临是一头栽进了水潭,而她则是从空中慢慢地降了下来,丝毫没有受到损
伤。
钟道临心中大骂,被白衣女子劲气一推又呛了一口水,露出头来才发觉水潭里的水居
然是乳白色的,因为水温太高而不停的冒着气泡,从水面上散发出了很浓的水雾,在空中
就融化掉了不断飘落的紫色雪花。
而站在岸上的白衣女子银发披肩,镶嵌在弯月眉下的一对蓝色眸子水波浮动,透过岸
边从天而降的紫雪望去,更是有一种神秘的美感。
钟道临皮肤才一会儿的功夫就被烫成了深红色,双脚踩水却不敢再次游回岸边,因为
身体在滚烫的池水中越动越烫,只得咬牙切齿对岸上的白衣女子怒骂道:“小娘子你是谁
,干嘛不让我上去?”
他非是这么容易受制于人,而是自从来到这处就发现了虽然身上功力仍在,可施展出
来的效果居然不到当初的一成,甚至连半成都算不上。
而看到这个带他进入铜鼎的女子居然还能凌空飞翔,顿时气焰消减了不少,当下只想
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衣女子听到钟道临骂她“小娘子”丝毫没有动气,俏首上一对蓝色的眸子甚至没有
异样的波动,只是闻声轻叹道:“我叫幽霜,不是我不让你上来,而是这处火泉水对你的
伤势恢复有好处,没想到穿过人魔二界的法力隧道你都没有大事,总算叶孤没有选错人!
”
钟道临听幽霜这么一说反而吓了一跳,大惊道:“你说什么?人魔二界?难道这里是
……”说着瞪大了眼睛,暗道不会这么邪门吧?
幽霜若无其事道:“此处正是你们所谓的魔界,有什么不对吗?”
“咕咚!”钟道临闻声两眼一翻白,正冒着浓烟的脑袋整个沉入了水中。
当钟道临再一次把脑袋露出水面的时候,脑际轰然一震,陡然泛起惊艳绝伦的震撼感
觉。差点眼珠子没从眼眶中掉了出去,张大嘴愕然的看着面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就见白肤凝脂、明艳有若仙女下凡的美女幽霜,袅袅婷婷移动裸露的玉足踏进了潭水
浅处,居然开始旁若无人的轻轻解开系在腰际的白衣缎带,玉润的肌肤和骄人的挺拔双峰
,顿时展露在了钟道临的眼前,怎能不叫他魂飞天外。
幽霜好像对钟道临欲火狂喷的眼光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弯下细腰随手将白衣放在岸
边凸出的一块尖岩上。
她修长曼妙的身段随着纤细的蛮腰弯起显得惹火非常,修长的玉腿弯卷间更加惹人遐
思,和潭中袅袅水雾的辉映间更是妩媚多姿,明艳照人。
钟道临欲火窜至巅峰的刹那,突然消失的了无踪迹,因为他忽然看到了幽霜那清澈如
水,仿若蓝宝石般镶嵌在眼窝中的一对秀眸,那里面没有丝毫的杂念,清澈若溪,明亮如
镜的反映着周遭的事物。
他突然发觉幽霜当着一个陌生男子的面解衣入水的动作是那么的自然而毫不做作,立
刻从心灵深处升起了一丝明悟。
瞬间退去欲火的钟道临,本要收回自己正盯着裸体美人入浴的目光,但见幽霜在火泉
水中旁若无人的开始闭目享受滚烫潭水带给皮肤的舒服感,微睁秀眸朝自己露出了甜美微
笑的时候,顿时觉得自己的想法是那么的尘俗和多余,反而自嘲的一笑,开始静心欣赏面
前这幅揉合了自然之美的一幅绝美图画,似乎连自己正身处在滚烫的潭水中的痛苦,都在
这一刻忘却了。
“幽霜,你为什么要带我入魔界呢?”
适应了火泉中的热度,同样开始享受热感的钟道临,轻轻的问了一句。
他直接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而毫不修饰,觉得对面前的女子来说,任何的修饰都是多余
的,甚至他明白连对面女子自己也对幽霜这名字毫不在意,她本身的存在已经是代表了一
切,就像是天上的月亮,月亮它绝不会在意人间称呼它为什么。
对月亮来说,它就是它,并不因为时间的更迭和显示在人类肉眼中的不同,被称为圆
月、明月、或者弯月而动容,它的存在就是自然中最自然的一点,而不会是别的。
幽霜没有回答钟道临的提问,只是悠悠道:“你愿不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
钟道临知趣的没有开口,静静的等待着幽霜的下文。
“在太古的时代是没有什么人、仙、魔、神之分的!”
幽霜缓缓睁开了秀目,仰首望着袅袅升上的水雾,眼光越发迷离,陷入了悠久的回忆
:“亿万年之前太古的时候,虚空中飘浮着一个巨星,在无际的黑暗云雾中运行,那时候
无天无地,万籁无声,一切死亡一样地沉寂,而巨星中封印了一个巨人,一直在用他的斧
头不停地开凿,企图把自己从围困中解救出来。”
“经过一万八千年艰苦的努力,巨人挥出最后一斧,巨星被他从当中劈开,分为两半
。而这个人就是盘古大神,也就是创造出人的祖先,神和魔,妖和人共同的祖先!”
顿了顿又道:“盘古头上的一半巨星化为气体不断上升,脚下的一半巨星则变为大地
,不断加厚。盘古开天辟地后,天每日上升一丈,地每日加厚一丈,盘古每日也高一丈,
天升地厚,盘古也越高大,可是四周却黑暗如故,伸手不见五指,大地寂寞而寒冷。”
“盘古十分忧伤,觉得他所到的这个大球,跟他本身来的世界相比太可怕了,没有光
、没有热、没有山、没有水,什么都没有,因为开天辟地而失去了大半法力的盘古,为了
今后待在这个蓝色大球不寂寞,用意识将自己的经验封印在一处法器里,而把他的肉体自
动分解,创造了万物生灵生存的土壤!”
钟道临听到这里眉头一皱,惊讶道:“如果当初只有盘古大神,他做的这些事情后人
又是怎么知道的?照你这么说,莫非盘古不是我们这个天地之间的人?”
幽霜轻轻地“嗯”了一声,淡淡道:“盘古是来自另一处我们所不知道的神秘大球,
而这段经验也因为他创造这个大球上万物生灵的时候,被万物生灵所继承了,只不过是深
深埋藏在生灵身体中那最深也是最神秘的一点。”
“而开启这段大智慧的钥匙,就是通过盘古当年留下来的法器所记载的修炼法门,谁
能够悟破自身那最神秘的一点,谁就能得到这段记忆,从而超脱这个宇宙,遁入『我们』
来时的『故土』!”
第十二章 九黎血泪
钟道临被幽霜一席话说得目瞪口呆,从没想过自己和世人居然不是这个天地中的人,
立刻感到头大了几圈,呼出一口热气道:“那个盘古留下来的法器所载的经验记忆,现在
在什么地方?”
幽霜摇了摇头道:“那个法器所蕴藏的力量太大了,经过了一段岁月,其中聚积的灵
力慢慢就形成了自己的意识,当这个意识看到盘古幻化的万物生灵,彼此血腥争斗经年,
人间越来越乱的时候,就分别在不同的年代化成了三个人。”
“首先诞生的是寿命一万八年前的天皇,天皇又用自己的力量化出了十二个分身帮助
他来管理人间,凝聚成天皇身体的法力消失后,又在龙耳山诞生了寿命一万五千六百岁的
地皇,地皇也分化了十一个分身。”
“但人间依然难以管理,到了人皇在刑马山诞生后,人皇吸取了天地二皇的教训,干
脆把大球化为九个大洲,由自己九个分身来分别管理,而他则坐镇九州中央,却没有想到
真正的战火由此点燃!”
钟道临疑问道:“难不成就是那个时候才有了人神魔之分?”
幽霜闻声点头叹道:“虽不中亦不远,分别继承了盘古和三皇智慧的有巢氏、燧人氏
、伏羲氏、女娲氏、神农氏五神开始把各类的知识传给人,有巢氏教人搭建树屋躲避野兽
洪水,燧人氏取火,伏羲氏教人烹饪,制作八卦和乐器,教人经过成亲才可以生孩子,制
渔网教人捕鱼,又教人种植桑树养蚕,抽丝纺织。”
“神农氏着《本草》解人疾病,把食用植物分别定为『小麦』、『稻米』、『高粱』
、『玉蜀黍』等教人种植,又教人驯顺野兽豢养在家,『狗』、『马』、『牛』、『猪』
由此而来,但却没有想过人类与生俱来的劣根性!”
钟道临眉头一皱:“劣根性?”
钟道临暗暗奇怪,为何幽霜说起“人类”来,就好似人们在谈论猫狗一般的平淡,好
像幽霜是个局外人一般,不由得迷惑了起来。
幽霜大有深意的看了皱着眉头的钟道临一眼,沉声道:“那就是懒、馋、贪、嗔、痴
,学会了技能的人类开始不满足于温饱和平淡,为了争求更美好的权力和事物,开始彼此
征战,相互血腥残杀。”
“而为了将三皇封印着盘古智慧的八大法典合而为一,逆天而动的修行界之人,更是
上演了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如果不是蛇妖女娲将斗法形成的漩涡用五彩石堵住,恐怕这
个大球早成鬼域了!”
虽然身处在滚烫的火泉水中,钟道临还是没来由地升起了阵阵寒气,嘴上虽不愿意承
认,但心里也在思考为什么随着人懂得事物的越多,心灵却反而更加污秽,更加贪婪?
难道老子的“无为”,墨子的“不攻”,佛家的“四大皆空”就是为了让世人重回那
个物质贫乏心灵却清澈的时代吗?
还是只有那样的纯洁心灵,才能破开幽霜所说的身体内封印的神秘智慧?这样做到底
是对是错?
他忍不住开口道:“你说的八大法典是什么?”
幽霜望着钟道临的蓝色双眸突然闪现出一抹强芒,若无其事道:“你身上的真气就是
从八大法典其中之一的《炼妖秘录》而来,应该不会陌生!”
“什么?”
钟道临闻言脑际轰然一震,瞪大了眼睛望着坐在火泉水中的幽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却不知道正是由于幽霜和叶孤都感觉到了他的魔功气息,叶孤才决定用自己的一条命阻
挡住广渡子片刻,而让幽霜带走钟道临。
钟道临下意识的喃喃道:“这不是魔族的功法吗?怎么会是盘古留下的正道法典?”
幽霜听钟道临这么一说,反而露出了冷笑:“什么正道邪道魔道,当年姬轩辕用『九
仪天尊剑』斩杀我族族长的时候,难道就是为了正义?还不是为了能够集起八大法典,以
求超脱而去,可笑的是仅仅因为修炼法门的分歧,就把我九黎族族人污蔑成了魔族,几千
年被来封印在这个阴风凄凄,不见天日的空间,强行让我族跟魔界妖魔怪兽为伍!”
“哼,这么多年下来,本来同为人种的族人,样子越变越奇怪,就算不是魔也成魔了
!”
幽霜鲜有地露出了愤恨的表情,周围气温陡降不少,连火泉潭水中央的钟道临都感到
了阵阵袭来的寒气。
被接踵而来的秘闻惊得不知所措的钟道临,经过幽霜不断的说明,终于明白到了魔族
跟人神之间的那段恩恩怨怨。
原来,盘古自解后幻化的万物生灵,本身就含有最原始的记忆烙印,随着由法器化成
的三皇用意念或用文字,将盘古来到这个大球之前的这段神秘经验加以阐述,着成了被后
人称之为《混沌阴阳录》的人界第一旷世玄典。
但随着三皇陨落,特别是人皇的九大分身开始彼此争斗,整个人间都开始陷入了长达
千年的洪荒战乱时期,人灵妖神各有所属,彼此征战不休,生灵涂炭,血雾横空,神州处
处陷入了火与血的大动乱中,《混沌阴阳录》也被渐渐的一分为八,流落到了不同地方。
而随着神农氏的拨乱反正,华夏大地慢慢的恢复了表面的平静,而衍生出的九黎,有
熊和神农三个最大的势力,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直到涿鹿之战,这种和平才被打破。
九黎族人愤世嫉俗,不尊礼法,主张生命是从毁灭诞而出的,只有物竞天择才能悟通
天地之源的大智慧,摒弃一切道德准则,九黎族人把天下看成是一个大棋盘,修炼《炼妖
秘录》各种秘术,映天地,御鬼神,通过不断的毁灭来超脱棋盘而去,达到永生。
而另外两大势力则分别信奉不同的神灵,修炼的方法也完全不同。
随着三大族信奉和修炼法门的不同,冲突开始慢慢的多了起来,三族高手们连年拼斗
的结果,使得仇恨越积越深,终于在姬轩辕这一代雄主掌握有熊控制权的时候爆发了。
深谋远虑的姬轩辕,首先秘密和神界达成密约,表面对强大的九黎族表示臣服,而后
趁九黎族不备的时候,统领有熊族高手和精兵悍将突袭了相对弱小的神农部落,夺取了神
农族宝典《阿索拉天照》和“神农鼎”,并在阪泉将神农族势力连根拔起,一举歼灭。
接着,姬轩辕乘着战胜的余威,挥军摧枯拉朽般地横渡黄河,兵锋直指九黎族的根本
——涿鹿。
惨烈血腥的会战就在涿鹿郊野进行,九黎族族长蚩尤向风神雨神求援,立刻刮起倒山
拔树的狂怒暴风。
漫天降下瀑布般大雨,大地上波浪滔天,一片汪洋,姬轩辕也施展法力,召唤出了女
神旱魃。
蚩尤万万没想到,姬轩辕居然请求外邦异域的僵尸变成的旱魃助阵,旱魃相貌狰狞可
怕,碧绿睛瞳生在头顶上,秀发全是一条一条的小蛇,身上长满白毛,所到之处,连一滴
雨都不会有,往往一连大旱三年,赤地千里,万物干渴而死,她一出现,风神雨神顿时狼
狈逃走,刹那时间风停雨住,大水消失,泥泞干涸。
姬轩辕乘机祭出从神界借来的“九仪天尊剑”凌迟斩杀蚩尤,“九仪天尊剑”因为沾
染了蚩尤的怨血而法力大减,被九黎族“三头战神”霍罗趁机拼死抢过。
而九黎族另一员大将“邪神”计督,率领八大天王趁此机会领军退却,而霍罗分别代
表“善”、“恶”、跟“无”三头之中的“无”头,此役也被姬轩辕所斩。
失去了“九仪天尊剑”的姬轩辕,眼见计督和霍罗领军遁入深山沼泽,夺取《炼妖秘
录》无望,恼怒间,干脆使用“神界九鼎”把九黎族人所藏身的深山完全笼罩,将他们连
带绵延的群山,全部封印到了紫天黑地的“九日魔界”,并将九黎族人称为“魔族”,原
本崇山连绵,峰高林茂的九黎族领地顿成一望无际的平地,华东大平原由此而来。
而被九鼎封印在魔界的九黎族人,刚一到了这个陌生的环境,就被潮水般涌来的各类
妖兽鬼怪当成了送上嘴的肥肉,妖兽漫山遍野吞噬着原本就悲惨异常的九黎族人身体,逃
入深山池沼中的九黎族残兵和族中老幼本身就不过二十万,被决堤般涌来的妖兽鬼怪撕咬
虐杀下更是惊慌失措,哀鸿遍野。
而且在魔界的力场环境中,原本人间修来的法术施展出去,威力剩下的几乎还不到一
成,跟土生土长在魔界的妖兽鬼怪拼斗中更是伤亡惨重。
危机中,霍罗不顾自身重伤祭出“荒魂幻冰”,收拢战场上惨死的怨魂与魔界妖兽大
战,右手持着“炼狱鬼斧”的“邪神”计督,一边逆行施展超出自身功力甚多的法术结界
来保卫族人,一边接过霍罗抢自姬轩辕的“九仪天尊剑”,带领八大天王率先冲击魔界众
多妖兽鬼怪的各族王者。
血腥无比的大战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终于将各类妖兽鬼怪杀退,惨烈度比起涿鹿之
战有过而无不及。
在这次战役中,九黎族族人锐减到不足五万,其中体弱的女人更是只剩下来不足七千
。
霍罗跟计督因为重伤和多次透支法力,陷入了长久的昏迷,而剩下的八大天王不知道
魔界这些鬼怪妖兽何时会再次攻来,只好一边命令族人砍树搬石,在外围堆砌成围墙防御
,一边收集怪兽尸体和自己族人的尸体充作粮食,以作持久战准备。
魔界没有黑夜,九个太阳般的光球就那么的轮流挂在天际,有时候甚至在一个天空上
同时出现五个太阳般的光球。
而九黎族人将每一次九日更迭看成是魔界的一天,当他们忍着强烈呕吐的欲望,吃了
十三天的腐烂尸体后,已经名义上成为九黎族也就是现在的魔族之主的计督和霍罗,在同
一天苏醒了过来。
十三天来,八大天王中的紧那罗王,帝释天和呼哻邪罗王为了抵御不断骚扰而来的妖
兽相继负重伤,其余五部众人马也伤亡很大,看到这种情况的计督,干脆命令族人开始空
手建城,而另一方面,霍罗则带领未受伤的其余五王绕山遍寻魔界妖怪的老巢,以求立威
魔界。
就这样,不足五万的九黎族人在这样恶劣和随时会死亡的诡异环境中,一方面艰难的
堆建简陋的城墙和木屋,一方面日以继夜的苦练刀剑强体武功,和易于速成的邪门法咒,
族中不足七千的女人则不停的和所有男人欢好,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能够尽快的生出足够
多的人来壮大本族的实力。
计督甚至抓来大群魔界里,一种和人类样貌颇为相近的矮个子土族女人,强制命令族
中的所有男人和她们交配。
就这样,在不到三百年的时间内,九黎族迫于生存的无奈,不断的和各类妖兽强制性
欢好,也渐渐摸清了能跟人类交配后产子的生物。
各类长得千奇百怪的小孩不到十岁就要做苦力,不断的加固城防,开凿矿山,打造兵
器,围猎搜捕,建设房屋。
而资质好的小孩,则被挑选出来,由八大天王所领导的八部众传授武艺和法术,在不
断的和魔界怪物部落种群血腥的拼杀中,九黎族控制的魔界地盘也渐渐地越来越广大。
又经过近千年的悠久岁月,九黎族终于摸清楚了魔界的情况,并相继发现了通往另外
八个空间的入口,又经过了近千年的岁月,养精蓄锐的九黎族大军开始席卷魔界九重天。
钟道临从幽霜的口中知道了魔界之大,简直超乎了自己的想象,那是比人界更大的空
间,一个弱肉强食,异常血腥的世界。
经过几千年来不断的征战,而成为魔界第一大势力的九黎族真正的成为了魔族,除了
连魔族八大天王也不敢深入的几处禁地外,在魔界九重天内建立了成百上千的城池和要塞
,逐渐形成了自有的社会体系。
城池内不但有人类,而且成千上万的魔界大小部落的人也穿梭其中,交换着彼此的特
产,买卖着武器,贱奴和一切能买得到的东西。
听完幽霜的叙述,头顶的天空已经换上了一红一绿两个太阳般的火球,而交织的光线
则变成了黄绿色,映着远处山峰上那厚厚的紫色积雪,魔界的天地顿时变得五彩缤纷起来
,却让钟道临感到如此的诡异。
钟道临久久的才从震荡的情绪中走了出来,这才发觉衣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上
了厚厚的一层白蜡,在滚烫的水中轻轻一动就裂成了几大片,抬眼朝幽霜问道:“你为什
么要带小弟到这里,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幽霜闻言半天没有说话,想了想忽然从水中站了起来,边往岸上走,边揭去身上白蜡
般的附着物,头也不回的应道:“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只能带你到这里,等我恢复了功力
或许可以带你重回三界,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你去做!”
钟道临也朝岸边游来,见幽霜没有反对干脆爬上了岸,学着她的样子抖落身上沾着的
白蜡,等听到最后一句才愕然道:“什么重要的事?”
幽霜边拿起尖石上的衣服穿起边回答道:“你先熟悉魔界的周遭环境,然后老实的向
那些自认为是正道的伪君子说明,等我恢复了功力后就送你回去!”
“什么?”钟道临大吃一惊,没想到幽霜居然要他混入魔界当探子,立时感到这个玩
笑可开大了,简直就是刚出虎穴又掉进狼窝来了。
他不禁大惊道:“姐姐……女英雄……你不是拿小弟开心吧?”
幽霜背着钟道临那冰冷的脸庞也露出了一丝笑意,若无其事道:“救民于水火不是你
们这些正道之人天天在喊的吗?井底之蛙的凡尘中人能否免于覆灭,就看你的了,再说。
”
幽霜说着回头朝钟道临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道:“再说我又不是不带你回去,只是
穿越人魔二界耗费了太多的真元,你多等一会又怕什么?反正你的样貌在魔界中可是属于
魔族中的皇族才有的,委屈不了你!”
钟道临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情顿时转好,欣然道:“那就没问题,小弟一定多到各处
转转,哈,这里的食物一定很好吃吧?”
想起了能够吃到各种魔族美味,钟道临胆子又壮了不少,突然想起一事,忙问道:“
对了霜姐,在下要等多久?”
他这一高兴,干脆把幽霜升级成姐姐了。
幽霜憋住笑意,淡淡道:“也就一两百年吧,吸取魔界精华最少也要百年时光,你身
上有魔族气息,就安心在这里住下,说不定还能捞个城主当当呢,顺便多找人学点功夫防
身!”
“咚!”
钟道临刚从热水里走到寒冷的岸上,本来脑袋就有点充血,听了幽霜的话更是气往上
冲,两眼一黑,又重新一屁股坐回了身后火热的潭水中,一口气没有顺过来,就这么昏了
过去。
第十三章 重起战意
魔界第七重天的太阳升起又落下九次后,在一个沼泽处处的黑森林外,换了一身到处
是窟窿的破兽皮的钟道临,正垂头丧气的向着幽霜口中的“望日城”出发,一边走一边还
不停的嘀咕着。
按魔界的算法,三日前幽霜告诫了他需要注意的种种,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只留下
了面对四处冒烟的火山一脸无奈的钟道临。
他现在的法力只能勉强的使出“御剑诀”的开剑式“三莲绽朵”一招,而且功力大打
折扣,可是幽霜却要他到魔界四处去了解“魔界疾苦”,就算钟道临再大的胆子也给吓呆
了,看幽霜的意思简直就是让他住在魔界一辈子算了,但等他哭爹喊娘的求饶无效下,也
明白只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二日前来“望日城”的路上,钟道临的怒火,终于被一头从密林暗处冲他扑来的白毛
怪兽给激怒了,顿时满腔的委屈和怨恨都化为了力量,从乾坤袋中唤出从老白龟那里敲诈
来的“大白牙”,就跟白毛怪兽拼上了。
没想到本以为很容易解决的白毛畜生,居然费了钟道临九牛二虎之力还是没能干掉,
力大无穷的白毛兽反而把他给弄了个手忙脚乱,一身道袍都给扯成了碎缕,到处是血淋淋
的抓痕。
幸亏钟道临手中的大白牙异常坚硬,战了大半天,戳了白毛兽身上好几十个血窟窿,
终于在钟道临生出要撒手逃跑的想法时,白毛兽因为失血过多,而比他先倒了下去。
这一战也把钟道临惊出了一身冷汗,一个山林间随便扑出的妖兽,就和他堂堂一个“
天道门”开山大弟子打成了平手,这要是在魔界瞎逛还了得?
钟道临一边剥去白毛兽的毛皮,一边对自己的小命暗暗担心。
现在不但是身无分文,而且连功力在这样的鬼地方都严重缩水,如何能够活命,成为
了比他去了解“魔界疾苦”更重要的头等大事。
想了一天,才决定先到附近城池小镇打杂混个温饱,然后再考虑如何找个僻静地方,
把自己的功夫道行提升点才是正事。
拿定主意的他,干脆穿得就像个野人,又是担心又是气恼的提着个“大白牙”,顺着
黑森林边缘朝前进发。
黑森林占地极广,需要五人才能合抱的黑色树粗干笔直的插入天空,比人间的那些柏
杨要高出差不多十倍以上。
浓密的长条形树叶跟胡须般的枝条,从斜伸的枝干上伸出,遮天蔽日的掩盖了黑森林
的上空,地上长满了不知名的奇花异草,万紫千红,高与肩齐。
从林外望去,整个密林内黑咕隆咚的居然还冒出瘴气,吓得林外的钟道临也不敢太靠
近林木边缘,那些有着绚丽色彩的植物谁知道有没有毒,昨天他就看到林外长着一株鲜红
如海棠般的植物,上面挂着几颗饱满的黄色果实,刚想走过去摘个果子润润口,就见一只
夜鹰般的三爪大鸟忽然从天而降,尖嘴猛朝黄色果实叼去。
正当钟道临暗骂黑鸟抢自己果子吃的时候,就见那株含苞的鲜红色海棠突然绽放,露
着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转眼就把黑鸟给吞了下去,津津有味的咀嚼着,惊得钟道临浑身
冒出了冷汗,暗呼侥幸,赶紧离那朵邪门的海棠远远的。
但往沼泽里走他更是不愿意,只好小心翼翼的斜眼四瞄,一刻也不放松的防备着似乎
会突然从四周扑出的妖怪。
在这步步杀机、充满死亡陷阱的魔界,他这个曾经做过猎人的半吊子道士深深告诫自
己便宜莫占、逢怪莫观的信条。
“啊!”
一声惨吼声突然从钟道临身旁的密林深处传来,吓得他“噌”的一声朝后蹦出老远,
就怕忽然扑出来个什么妖怪,可瞧了半天也没什么东西,正在纳闷,就又听到一声令人心
颤的惨叫传了过来。
“救命啊!”
一阵苍老的嘶吼传了过来,紧接着似乎是憋出来的闷哼,钟道临眉头一皱,暗暗考虑
着要不要过去救人。
这里不比人间,别闹成人没救到,反而把自己给赔进去了,而且谁知道那是不是个陷
阱,正在他踌躇不前的时候,黑森林中传出了“砰砰!”的沉闷碰撞声。
“哎,拼了!”
钟道临知道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将会永远走不出见死不救的阴影,只好咬牙纵身朝
密林内疾驰而去。
钟道临刚一入林就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穿过几棵合抱的粗树,拨开挡在身前
的片片荆棘野草,就来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枯草地。
钟道临功聚双目,眼前的微光顿时亮了不少,朝前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就见一个双头花斑纹黑蟒,把一个光脑袋小老头缠绕着捆翻在地,水桶般的巨大身体
扭动间,已经把光脑袋小老头给憋得青筋暴起,双眼上翻了。
巨蟒旁边的地上放着个土黄色的大布袋,遍地散落着一些闪闪发光的石头,小老头伸
着舌头吐着白沫,不停的用自己的脑袋撞击黑色巨蟒的身子,虽然知道这是无用的,却还
是狠狠的撞着,不知道是要告诉黑蟒放开自己还是想自杀。
小老头脑袋由于猛撞在了黑蟒的身躯而咬中了自己的舌头,疼得打了个哆嗦,这一回
神恰好看到身披白毛兽皮的钟道临,两眼爆发出了热切的光芒,声嘶力竭的朝钟道临大吼
道:“英雄,救命啊,呜呜……”
老头就像是溺水者突然发现了一根稻草,忍不住哭了起来。
“呼哒!”
黑色双头巨蟒也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两颗蛇头瞬间朝钟道临扭了过来,两对阴森
冷酷的碧绿眼珠猛地盯紧了钟道临,张嘴露出了上颚两颗尖尖的獠牙,狂吐红信朝钟道临
吓唬着。
钟道临见巨蟒缠紧了老头,一时半会儿根本伤害不了自己,加上注意到了蟒蛇长着两
颗圆脑袋,估计没有毒,也就放下了心,伸出左手食指朝前一点,大喝道:“九阴虚域,
玄冥离火,晦至朔旦,震来受符,火焰,赦!”
钟道临口中“火焰咒”方毕,就见一道红色光符突然出现在面前,接着通体冒出了蓝
绿相间的熊熊火焰,猛然朝黑色双头巨蟒印去。
“烈火符”转眼印在了双头黑蟒昂首而露出的腹部,“吱”的一声轻响,烧得黑蟒腹
部燃起了火苗,腾腾冒起的火焰紧接着就燃遍了黑蟒全身,连被黑蟒紧紧缠住的小老头都
给卷了进去。
“砰砰!”
巨蟒两颗脑袋昂首狂嘶,身体来回扭动间放出了被火烧的“哇哇”怪叫的小老头,翻
滚着朝周围的大树撞去,接连发出了一阵阵闷响,但那蓝绿色的火焰不但不熄灭,反而越
烧越旺,黑蟒整条身子刹那全着火了,变成了一条火蟒在林中上下翻滚,不停嘶叫着来回
乱撞,周围枯枝被蓝绿火苗点燃,也跟着烧了起来。
钟道临眼看火势就要蔓延开去,手中“大白牙”一点,将周围的火焰给熄灭了下去,
赶忙跑到那矮个子老头身旁,把满地打滚的他给拽了过来,伸手扑灭了老头身上的火苗,
关心道:“老人家,你没事儿吧?”
半软倒在钟道临怀中的小老头闻声从口中冒出了一道白烟,没好气道:“老子没事儿
……才怪,没被蛇勒死也要被你这小子给烧死!”
“嘿嘿嘿!”
钟道临不好意思的一阵干笑,伸手拍了拍小老头的后心,稍微安抚了一下老人家受伤
的心灵,这才讪笑道:“前辈,刚才多有冒犯,不好意思!”
双头黑蟒这个时候已经被烧熟了,几丈长的身躯被火焰烤得朝外翻出了暗红色的肉,
散发出阵阵的肉香。
小老头喘了几口气,才从钟道临的怀中脱了出来,双脚站在地上鼻头一阵颤动,望着
还在着火的巨蟒尸体上下乱蹦,大吼大叫道:“快把火熄了,肉要是焦了就不好吃了!”
小老头好像忘记了刚才是谁要吃谁,见了这到嘴的美味反而开始担心起了黑蟒的健康
问题。
钟道临愕然看了老脸放光的矮老头一眼,这才念咒把双头巨蟒身上和四处的火苗熄灭
,心中暗暗佩服小老头的心胸,看来生活在这个邪门地方的人胆子也够邪门的。
小老头看到地上巨蟒身上的火焰熄灭了,也顾不上处理自己身上的几处灼伤,立刻兴
奋的连蹦带跳窜到那个黄色大布袋前,伸手解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柄小斧头,扭头朝钟
道临大喊道:“你个子高力气大,赶快把这条想吃老子的小肉蛇给背出林子去,咱们吃了
它,你老爷爷我砍些作架子的木头就来!”
钟道临张大了嘴,看了看这个好似吩咐自家孙子的疯爷爷,暗叹了一口气,心想难道
这鬼地方的人还有乱认亲戚的嗜好?
眼见这老头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使唤,只得任命的收起“大白牙”做起了苦力,过去
将满身流油的“小肉蛇”
往肩上一背,苦着脸的朝林外走去,背后顿时传来了斧子砍树的“咚咚”声。
过不多时,背后扛着大布袋,胸前抱着五根长木和一堆碎柴的小老头就笑咪咪的从黑
森林踱步走了出来,见了林外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客气,大剌剌的吩咐钟道临把篝火架子
搭好,小老头自己就开始从怀中取出装着调味料的小瓶,开始提着斧头伺候“小肉蛇”去
了。
看着燃起的熊熊篝火,鼻间充斥着烤肉的香气,钟道临也不由得食指大动,望着“劈
劈啪啪”往火堆里滴落的肉油直咽口水。
小老头举重若轻的抡着斧子,就切下了几块熟透了的蛇肉,朝身旁的钟道临扔了过去
。
他自己找了一块最肥的肉,一斧头剁了下来,边往嘴里塞边含糊不清的嘀咕着:“唔
唔……他奶奶的,看你吃我还是我吃你!”
小老头伸脖子咽下去一块堵在喉咙的大块蛇肉,抬眼扫了正狼吞虎咽的钟道临一眼,
戏谑道:“看你小子穿得破破烂烂的居然长着头发,你是贵族吗?不会是假发吧,不过看
你刚才的法术还算有两下子。”
钟道临嘴中塞满了肉无法回答,只得含糊的摇了摇脑袋,过了半天才擦擦嘴干笑道:
“贵个屁,想吃还吃不饱呢,哈,您老是干什么的?要不要请人手帮忙,工钱好说!”
刚才还自称钟道临“爷爷”的小老头闻言气呼呼怒道:“我很老吗?”说罢大力的挥
舞了两下胳膊,傲然道:“臭小子没看出来我正当壮年,容光焕发?”
“呃?”
钟道临差点把吃进肚子里的肉一古脑儿全给吐出来,见小老头满脸皱纹差不多能夹死
苍蝇了还说自己年轻,苦忍着呕吐的欲望违心赞道:“大哥年轻气盛,正是龙精虎猛的时
候,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家里要不要请管家?”
小老头这才笑咪咪的给了钟道临一个孺子可教的温暖眼神,昂首挺胸道:“你大哥我
就是人称望日『第一宗师』的穆图,厉害吧?如雷贯耳吧?看你小子还算机伶,今后就跟
着大哥干吧,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可怜的钟道临不敢得罪眼前这个衣食父母,只得笑嘻嘻的谄媚道:“久仰久仰,看大
哥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小弟就知道大哥不是凡人,不过……大哥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他总算没有被一个“宗师”的称号给唬住,心想还是打听清楚再说。
小老头被钟道临的马屁拍得老脸放光晕陶陶的,摇头晃脑道:“要说你大哥铸剑、打
刀、制弓、炼器、熔盾的本事敢自认第二,方圆千里之内,便无人敢称第一,要说……”
小老头正眉飞色舞的大吹大擂,见到了钟道临听闻他不过是个打铁宗师而露出的失望
之色,立刻急道:“你别以为跟大哥打铁没钱赚,断魂坡大当家『狂狼』手中的寒月刀,
附近的黑风寨熊人族的兵器和翼人族的钢爪,哪个不是来求你大哥提供,连千里之外闪族
的兵刃都是偷偷托人来找我订购的,老弟今后跟着大哥混比当个城官都来得有钱,亏不了
你的!”
钟道临听得心里“咯登”一下子,暗道“乖乖”,这老头不会是专门暗地里给四处山
贼草寇提供兵刃盔甲的魔界兵器贩子吧?
幽霜虽然告诉过他,魔族为了挑选真正的强者,从不干涉各族妖魔之间的拼杀和城池
间互相的征战,甚至连本族人的互相残杀也不过问,可是盘踞在四处的山贼却是魔界各族
的共同敌人。
眼前这个老头,居然专做这类刀头舔血的买卖,这还了得?吓得脸色发白,冲穆图连
连摆手,大叫:“不行,我不干!”
小老头闻言,到嘴的一块蛇肉也不要了,张嘴吐了出去,大骂道:“能赚钱干嘛不干
,我看你穷得都快掉裤子了还挑肥拣瘦,嘿,我看你身子骨还可以,干脆老弟也拉一支队
伍上山,哥哥免费赞助你一批上好的兵刃盔甲如何?”
“至于抢来的钱,你我二一添作五,保证发财,发财方能立品,到时候你我自立为王
,招募各族勇士,嘿嘿,不出百年定成大业!”
钟道临目瞪口呆的听着小老头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的宏伟蓝图,头皮直发麻。
虽然对于穆图这么大的年龄,还有如此雄心表示钦佩,却绝不愿意为了温饱而陪他送
死,苦笑道:“大哥心胸非小弟能比,我看兄弟还是专门帮你打铁,大哥能给口饱饭吃小
弟就心满意足了!”
穆图也不以为意,只是觉得钟道临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打算今后再慢慢教导开化。
他望着钟道临的目光,在挪到他身旁的那根“大白牙”的时候,突然呆了一呆,然后
“嗷!”的一嗓子从地上蹦了起来。
只见满脸激动的他,一把抓过那根白牙,刚一入手就哇哇大叫道:“龙牙,龙牙,真
的是龙牙,哇哈哈哈哈哈!”
钟道临望着暴笑中的这个小老头,不禁愕然无语,暗暗怀疑他是不是精神方面有毛病
。
穆图见钟道临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开怀大笑说道:“傻小子,你是从哪儿得到这个
宝贝的?它可是魔海神龙的龙牙啊,哈哈哈,有了它就能杀死『烈火岛』的火蜥了!”
钟道临倒是不在意把这个什么假冒的魔海神龙牙送给穆图,人间哪来的什么“魔海”
,只得若无其事的随口应声道:“恭祝大哥得此异宝,小弟就送给大哥了,您随便给我点
钱就成了,不用客气,这什么牙的您尽管拿去,那什么火蜥的肯定也很值钱,小弟先预祝
大哥马到成功了!”
穆图听钟道临要把龙牙送给自己,更是兴奋的手舞足蹈,摇头道:“火蜥不值钱,但
它守护了万年的『寒冰魄』却是无价之宝!”
“什么?”钟道临“噌”的一声从地上蹦了起来,伸手一把抢过了穆图手中紧握着的
白牙,大喝道:“你说的是万年冰莲的『寒冰魄』?”
钟道临心中狂喜,只要有了万年冰莲的“寒冰魄”,自己就再也不用呆在这个鸟地方
受罪了。
幽霜曾对他说过,她能够迅速恢复法力的几个途径其中之一,就是找到万年冰莲,并
吸取其中的“寒冰魄”。
可是钟道临刚对自己能够离开魔界生出了希望,就听到突然失去龙牙的穆图近在耳旁
的狂怒咆哮:“是不是有屁用,除非你能让挡在路上的七大魔族部落给你让路,而后完好
无损的横渡魔界的死亡之海,否则一切统统都是放屁,你懂什么?”
听到这里的钟道临双眸异芒陡闪,第一次对穆图让他占山为王、发财立品的建议是那
么的心动。
当下钟道临下定决心,就算是要不择手段一路杀到“烈火岛”,自己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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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如春雨定如山,胸怀四海意志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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