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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lsila (临●举轻若重),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六章 春林幽深暗卿云 第一节 玄光一电生幽冥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Jan 31 20:28:34 2007), 转信


    李玄闷极了。

    每一重考验,不但会给他造成极大的心灵与身体的创伤,而且还伴随着大麻烦。

    第一重考验,使他大大得罪了骄傲而高贵的雸拏遮罗,虽然有天雷的压制,雸拏遮罗离不开后山毒龙潭,但一旦它罪行圆满,李玄可以坚决地肯定,雸拏遮罗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寻到他,拚一个鱼死网破。这简直就是一枚定时炸弹啊,以紫极老人的脾气,这样的事情未必不会发生,而且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第二重考验,引来了特别喜欢听伦理悲情故事而又后台极硬、连太皓元尊都不敢得罪的凤头鹫。而李玄似乎还会经常求着它。每一次求后,他都会被凄惨地荼毒一番。四个时辰上升到五个时辰,再升到六个时辰、七个时辰……后来他再也不肯加时了,凤头鹫就批评他不肯进步。

    第三重考验才是最衰的,咕噜来了之后,就不走了!它觉得躺在李玄的床上,张着嘴等着吃云泥的生活非常美好,不用在阴暗郁闷的墓穴里呆着也非常美好。虽然离开了主人让它有些不高兴,但是它很会调节自己的心情,将李玄当成自己的主人后,就愉快而安适多了。每次咕噜拿爪子压着他的肚皮睡觉时咪呜咪呜地说着这些梦话时,李玄的泪水就在无声地流淌着。他们一人一兽,究竟谁才是主人啊?

    还不止这些,紫极老人的课程越来越变态了,居然说什么要练习李玄的眼力,将他关在轮回之境中足足一个月,什么也不给他,让他盯着墙壁盯了这一个月。不过李玄也发现了轮回之境的妙处,虽然他感觉在里面呆了一个月,但实际上,却只是一天而已。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觉得饿的原因。

    最最最最恐怖的事情是李玄无意间发现的,当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僵立在那里,连死的心都有了。

    他看到的情景是石紫凝在练剑,那是多么刻苦的锻炼啊,李玄发誓,就算他知道自己马上要被一万人追杀,他也不可能那么辛苦地练习的。石紫凝身上已完全被汗水浸透,但她仍不肯休息。哪怕是最简单的一招,她都会练习上千遍,直到其中每一个微小的变化都了然于胸为止。这并不是浪费时间,就以李玄这样的门外汉,都能感觉到,石紫凝的剑法在慢慢地变化着,其中的煞威越来越浓烈。

    这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石紫凝练剑用的靶子上,赫然刻着两个字:“李玄!”

    呕!我的老天!她怎么会如此恨我?李玄的人生本就被十万两黄金压得一片灰暗,现在更是充满了愁云惨雾。他毫不怀疑,只要有任何机会,石紫凝都会立即将他狠揍一顿,说不定还会杀了他。

    他究竟做了什么呢?李玄想来想去想不通。

    崔家三姊妹、郑百年、卢家四兄弟,都是自己的敌人。大概只有封常青会对自己好一些吧,毕竟自己帮过他这么大的忙。但李玄却不愿理他。虽然他的审美没有胡突干那么极端,但也容忍不了封常青的猥琐。

    这样想来,还是苏犹怜对自己好些。

    我是不是给虐待得神智不清了,居然认为三度让自己履在生死边缘上的苏犹怜是对自己最好的?李玄哀怨地想着。至少,她还肯给自己写这么多情书。

    他手上拿着好几张在课桌上发现的情书。什么永远追随啦,你的光芒照耀着我啦的,联想到苏犹怜的考验,看得李玄天昏地暗。

    偌大的华音阁,难道就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么?

    浑浑噩噩间,他发觉自己走到了后山万花坪处。咦?怎么会往这边走呢?这是什么潜意识中的心理?

    李玄屈指数了数,明白了,今日距离他将容小意接到万花坪时,已差不多三日了。差不多的意思就是前后浮动不超过三天。既然三日之约已经到了,他是不是该过去问问容小意,要怎么才能消除身体中的小狗汪汪。

    幸好现在已经黄昏了,他沿着花树的影子走,没有人看到他。暮色时分,万花坪附近并没有人。所以李玄无惊无险地上了这个天生高台。

    他所有的烦恼立即全都消失了,他为他生了一对眼睛而由衷地感恩着。

    因为他看到了一幕他永远无法想象的美景。

    万花坪中生满了花,这本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这些花全都大了三倍有余,怒发蓬勃,绵延而出,从藤蔓中间探出去,凌空结了一座花之高台。青枝翠叶红花紫蕊构成一条十丈长的阶梯,连接着高台与万花坪。那高台更显得孤悬天地之外,寥然不在尘世间。

    李玄又讶又赞,游目望去,四下无人,静悄悄的,见不到龙薇儿与容小意。他暗暗纳罕,缓步沿着花阶走了上去。每走一步,他的身形就上升一分,不一会子,就走出了藤蔓的遮绕。那种寥廓感更强,浩浩渺渺的,似乎周天之上,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凭虚而立,将御风而行。

    李玄心怀大畅,差点又哼出了“人生得一知己”歌。他登上高台,更是高兴,只见高台的中间,设了一个小几,上面列着一壶酒,两个杯子。花枝结成蒲团,列在几旁,简直就跟邀客一般。李玄掀开酒壶,就见里面盛满了酒。酒色微碧,也不知是什么做的,香味扑鼻。李玄本不喜欢饮酒,一闻到香味,也不由得酒虫涌动,满口生津。他喃喃道:“好酒好酒。”

    他拿起杯子,那杯子也是一朵花结成的,花瓣合在一起,香艳而玲珑。李玄喃喃道:“风月本无主,既然是无主之物,我就尝上一杯吧。”

    他斟了一杯,仰头喝下,立时只觉一股热力透体而入,顿时浑身懒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满腔烦恼块垒,立时消解。他抬头,暮色更浓,明月淡黄,出于东天,却仿佛一只硕大的明镜,悬立在花台的近侧。他俯首,山川渺然,天地无物,孑然一身,似游太虚。万朵娇花鲜艳怒放,却又仿佛永不背叛的朋友,陪伴着如此孤独的他。他不由得又斟了一杯,仰首饮下。

    这一下再也收不住,左一杯啊右一杯,右一杯啊左一杯,不多会子,一壶酒喝了个净当光。李玄将酒壶提起来,仰首对着嘴控了几次,涓滴皆无。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想要回去,突然酒气上涌,高台上的花枝颇为不平,他的功夫本又稀松平常,咕噜咕噜滚到了台边上。冷气逼来,李玄喝下去的美酒陡然涌上头来,昏昏沉沉地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他的酒量小的很,这酒壶看上去虽小,却盛了一斤多美酒,这番都喝了下去,还有个不作怪的?李玄想要爬起来,酒劲上涌,却哪里还有力气,骨碌碌打了几个滚,将高台上的名花异葩压了个一塌糊涂。

    不过这倒让他快意了些,躺在高台上,习习微风吹过,浑身滚烫,倒也舒服。李玄大声唱着“人生得一知己”歌,决定今晚就露宿于此了。

    突然,一声尖锐的娇喝传了过来:“你在做什么!”

    李玄吓了一大跳,醉眼惺忪地望过去,就见龙薇儿满脸惊讶、愤怒地望着自己。他脑袋里昏昏沉沉的,顺口道:“不做什么,喝醉了在这里躺一躺。”

    龙薇儿脸色更变,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提起玉壶,入手空空如也,龙薇儿尖声道:“你……你把琼玉液全都喝光了!”

    李玄傻笑:“喝光了~很好喝~~”

    龙薇儿气得浑身颤抖着,一股恶臭传了过来,将她的目光锁在了李玄吐的秽物上。她手脚冰凉。李玄滚过的地方一片狼藉。她充满绝望,突然坐倒在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李玄这一下慌了手脚,酒也醒了一半,忙道:“你哭什么?大不了我陪你的琼玉液就是了。”

    龙薇儿哭得更伤心了:“琼玉液乃是宫中贡酒,普天下只有三瓶,你如何陪我?”

    李玄搔了搔头,不以为然地道:“再珍贵不就是一壶酒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龙薇儿抽噎得都快背过气去了:“今日、今日是人家的生辰,人家好不容易请来了容姐姐,布置下九华云镜台,设下名花美酒,想跟谢哥哥两人好好庆祝,哪知……哪知你……”

    李玄恍然,原来她费尽心机,先移来五大车东西,又请容小意施展九华云镜术,便是为了这个。他情不自禁地摔了自己一个耳光,感觉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

    面对着伤心难过的龙薇儿,他又能怎样呢?他不住嘴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此外,他还能怎样?那是她与谢云石精心经营的二人世界,却被他傻傻地破坏了。这重罪孽,足以让他罪该万死。

    龙薇儿哭得越来越伤心,李玄手足无措,突然道:“你等着,我去找容小意,让她再施展一遍九华云镜术!”

    说着,他转身向外走去。忽然,他咦了一声,因为他发觉花台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凭附在万花丛中。他喃喃道:“这是个什么啊?”

    一句话尚未了,那黑影猝然暴起,万花立即被冲散,卷天披拂中,一线精光闪烁,向龙薇儿疾刺而来!

    那精光来得好快,一线飞夺,显然要置龙薇儿于死命!龙薇儿掩面哭着,自然不知道致命的危险已在身前,李玄大吃一惊,顾不得细想,纵身扑上,抱着龙薇儿一个打滚避开。但他抢得实在太急,两人骨碌碌滚下了花台!

    花台之下是万丈深渊,两人就仿佛是两片落叶,向下飘去。

    那点精光在花台边缘飞舞着,似乎一刻都停不下来。片刻,精光电般坠下,向两人追去。

    李玄心中悲凉地呼喊着,认为这下是死定了!

    万丈深渊啊!他又不会武功道法,这可怎么办才好?他悲哀地想着自己可就殒命于此了,恐怕是死得最窝囊的大师兄了!

    突然,龙薇儿身上的红绫发出一道耀眼的红光,倏然张开。一道暖气自红绫上腾开,将两人围裹住,两人下降之势陡然减缓。李玄忽然忆起,龙薇儿初入摩云书院时,就曾御此红绫飞腾,不由得心下大安,庆幸又捡回一条命来。

    龙薇儿也停止了哭泣,惊讶地看着李玄。李玄解释道:“有个人想刺杀你,我没多考虑,就抱着你跳下来了!”

    他看着龙薇儿的神情,龙薇儿脸上显出一丝恼怒。他知道她不相信,叹道:“你若是不相信,那也由你。”

    龙薇儿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想抱我抱到什么时候!”

    李玄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抱着龙薇儿,不由得脸上一红,急忙放手。哪知他手才松开,红绫暖气立即舍弃了他,惨叫声中,他笔直向地面坠去。轰嗵声响,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来。

    龙薇儿纤指引处,红绫扶摇,倏然飞到了李玄身边,问道:“你怎么样?”

    李玄挣扎着爬了起来:“还好。如果你肯原谅我的话,就更好了。”

    龙薇儿重重哼了一声,道:“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的!”

    李玄唉声叹气地坐起,他的脸色忽然惨变。

    幽幽的树影中,那一点精光显得那么耀眼。而隐在精光之后的人影,却又那么模糊不可辨。

    他一把将龙薇儿揽过来,紧紧抱住,用身体挡住她。龙薇儿怒道:“你又想抱……”


    她的声音嘎然而止,因为她也看到了那点精光!

    那精光只有一点,但无时无刻不在动着,就仿佛一头恶狼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猎物。那精光中充满了贪婪的欲念,似乎它所搏噬的每条生命,都是它存活下去的必须,所以,它无情,冷酷,狠辣,邪恶。

    这冰冷的光让李玄、龙薇儿不寒而栗。郑林荒然,大渊深沉,他们宛如两只无助的小白兔。

    精光吞吐着,似乎在计较着什么,一时未能扑上来。李玄压低了声音,悄悄对龙薇儿道:“你的红绫现在还能飞么?”

    龙薇儿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的功力不够,红绫飞不快,躲不过去的。”


    李玄道:“只要能飞就行。一会我将他引开,你赶紧御使红绫飞上去,躲入书院中,再也不要随便出来了。”

    龙薇儿道:“不!他会杀了你的!”

    李玄笑道:“傻瓜,你没听说过么?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像我这样坏到骨子里的,是轻易死不了的。”

    龙薇儿叫道:“不!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

    两人正低声商量间,那点精光缓缓向前移了过来。李玄叹道:“傻瓜,我有办法自己逃走的,却被你连累了。你听着,这很重要,一会我喊‘快’的时候,你就指挥着红绫飞出去,但你不要随着红绫走,知道么?”

    龙薇儿眼珠转着,道:“我觉得这个法子不好。”李玄道:“顾不得这么多了!”从怀中掏出一物,大叫道:“着法宝!”

    精光一震,李玄手一晃,那物忽地燃烧起来,李玄劈手将那物扔向黑影,叫道:“快!”

    龙薇儿纤手一指,红绫立即舍却了她,向外飞出。李玄闪电般牵着她手,隐到了树丛后。这里芊莽丛生,倒是很好隐蔽。眼见精光随着红绫窜了出去,李玄嘿嘿笑道:“我就知道这家伙在黑暗里呆习惯了,火折子一晃,肯定会眼晕,看不清楚,只会跟着红绫追出去。”

    龙薇儿喃喃道:“我觉得这个法子不好。”

    李玄道:“这法子不好什么法子好?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刺杀你?”

    龙薇儿道:“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不是你得罪了人,你招惹来的呢?”

    李玄道:“他可是冲着你来的啊!咦?你手中……你手中是什么?”

    他骇然看着龙薇儿,红光暖气舞动,那条红绫赫然出现在龙薇儿的手中。这几乎让李玄崩溃。龙薇儿委屈道:“所以我觉得你的法子不好么,我这条宝贝丢不掉的,会自己回到我身上。”

    李玄猝然转身,就见那点精光已翔舞到了两人身边!

    他一声大喝:“对眼神功!”双目圆睁,向黑影瞪去。他对这神功信心百倍,任何人对上了他这双眼睛,也会精神涣散,注意力不集中,从而疏忽百出,错乱不堪。那时,或许就有机会逃走。

    龙薇儿:“你跟一个瞎子对什么眼?”

    瞎子?

    李玄定睛细看,果然见那黑影双目眇然,脸上一片黑乎乎的,果然是位瞎子!拜托,你要是瞎子就早说一声么!害的我浪费这么多感情。这次的的确确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了。李玄心中这个憋闷啊。

    便在此时,急风骤起,嘶的一声轻响,那点精光宛如毒蛇般昂首,向李玄噬了过来!李玄这一惊非同小可,精光来得极快,他吃力向旁躲闪,不料脚下一滑,扑通摔倒在地。这一摔倒,却正好救了他。那黑影也没料到他居然一下子就摔倒了,这一刺落空。

    他不由得一愕,精光骤闪,对准了李玄。

    李玄却一直有种错觉,一种被注视着的错觉。既然这黑影是位瞎子,那这感觉又是怎么回事呢?

    难不成还有另外的敌人?

    不会啊,他们摔倒悬崖之下,敌人不可能预防到、预先派人埋伏的。那这感觉又是何因?

    便在此时,一个细细的声音传入了耳朵:“最强之处,也往往是最弱之处。”

    李玄嗖的一声,从怀中掏出一物,大笑道:“我终于找到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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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不是静止在他的天堂里,上帝是一个战士,他必须要作战,不停地作战,周围是茫茫的黑暗和空虚,每停顿一秒,黑暗就吞噬上来,所以上帝要不停的战斗,最惨烈灿烂的战斗,生命的大河都被战斗的血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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